清異錄/文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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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團[编辑]

徐鉉兄弟工翰染,崇飾書具。嘗出一月團墨,曰:「此價值三萬。」

藏鋒都尉[编辑]

蜀多文婦,亦風土所致。元微之素聞薛濤名,因奉使使見焉。微之矜持筆硯,濤走筆作〈四友贊〉,其畧曰:「磨潤色先生之腹,濡藏鋒都尉之頭。引書媒而黯黯,入文畆以休休。」微之驚服。傳記止載「菖蒲花發五雲高」之句而遺此,故録之。

璧友[编辑]

余家世寶一硯,不知何在。形正圓,腹作兩池,底分三魚口以承之,紫潤可愛。背陰有字云「璧友」,銘云:「華先生製。天受玉質,研磨百為,夫惟嵗寒,非友而誰。」似是唐物。

定名筆[编辑]

唐世舉子將入塲,嗜利者争賣健豪圓鋒筆,其價十倍,號「定名筆」。筆工每賣一枝,則録姓名,俟其榮捷,則詣門求阿堵,俗呼「謝筆」。

剡溪小等月面松紋紙[编辑]

先君蓄白樂天墨蹟兩幅,背之右角,有方長小黄印,文曰:「剡溪小等月面松紋紙,臣彦古等上。」彦古,得非守臣之名乎?

五劒堂[编辑]

范丞相質一墨,表曰「五劒堂造」,裏曰「天關第一煤」,下有臣字而磨滅其名。究其所來,實遼東物也。

雪方池[编辑]

和魯公有白方硯,通明無纎翳,得之於峨嵋比丘公,自題硯室曰「雪方池」。

金稜玉海[编辑]

武昌節度掌書記周彬公,余同僚,一硯四圍有少金紋如陷製者。處士方為獻詩曰:「金稜玉海比連城,假借文章取盛名。」

仙翁硯[编辑]

南昌陳省躬,好硯成癖。晩得一枚,腹有四眼,徐鉉名之「方相石」。省躬以近凶不用,自號為「仙翁硯」,蓋取道家「四目老翁」之說。

小金城[编辑]

小金城,命者徐闡之,硯體純紫,而截腰有緑紋如城之女墙,是以得名。

四鐶鼓硯[编辑]

宣城裁衣肆,用一石鎮,紫而潤。予以謂堪為硯材,買之,琢為四鐶鼓硯,綴以白玉環,方圓逾一尺。

發光地菩薩[编辑]

舒雅才韻不在人下,以戲狎得韓熙載之心。一日,得海螺甚奇,宜用滑紙,以簡獻於熙載云:「海中有無心斑道人往詣門下。若書材糙澀逆意,可使道人訓之,即證發光地菩薩。」熙載喜受之。發光地,十地之一也,出《華嚴》書。

畦宗郎君[编辑]

歐陽通善書,修飾文具,其家藏遺物尚多,皆就刻名號。研室曰:「紫方館」,金苽盛研滴曰「金小相」,鎮紙曰「套子龜」、薰陸香魁。「小連城」、王氊,一作「壬氊」。「千鈞史」,水瑩鐵眠兒。界尺曰「由凖氏」,芒筆曰「畦宗郎君」,夾槽曰「半身龍」。

三災石[编辑]

蕭頴士文爽兼人,而矜躁為甚。嘗至倉曹李韶家,見歙硯頗良,既退,語同行者:「君識此硯乎?蓋三灾石也。」同行不喻而問之,曰:「字札不奇,研一災。文辭美,研二灾。窗几狼籍,研三灾。」同行者歛眉頷之。

寶箒[编辑]

偽唐宜春王從謙,喜書札,學晉二王楷法。用宣城諸葛筆,一枝酬以十金,勁妙甲當時,號為「翹軒寶箒」,士人往往呼為「寶箒」。

副墨子[编辑]

蜀人景煥,博雅士也,志尚静隱,卜築玉壘山,茅堂花榭,足以自娛。嘗得墨材甚精,止造五十團,曰:「以此終身。」墨印文曰「香璧」,陰篆曰「副墨子」。

麝香月[编辑]

韓熙載留心翰墨,四方膠煤,多不合意。延歙匠朱逢,於書館傍燒墨供用,命其所曰「化松堂」,墨又曰「玄中子」,又自名「麝香月」,匣而寶之。熙載死,妓妾攜去,了無存者。

卯品[编辑]

建中元年,日本使真人興能來朝,善書札,有譯者乞得章草兩幅,皆《文選》中詩。沙苑楊履,顯德中為翰林編排官,言譯者乃遠祖,出兩幅示余,筆法有晉人標韻。紙兩幅:一云「女兒青」,微紺;一云「卯品」,晃白滑如鏡面,筆至上多褪,非善書者不敢用,意惟雞林紙似可比肩。

寶相枝[编辑]

開(元)〔平〕二年,賜宰相張文蔚、楊涉、薛貽寶相枝各二十,龍鱗月硯各一。寶相枝,斑竹筆管也,花點勻密,紋如兔毫。鱗,石紋似之;月硯,形象之,歙産也。

字厄[编辑]

蔡邕非紈素不下筆書篆,老賊古姦太多,魏晉人墨跡,類是第一等楮先生,可謂自重。今人不擇紙而書,已納敗闕,更有用故紙者,字之大厄也。

尺二寃家[编辑]

少師楊凝式,書畫獨步一時,求字者紙軸堆曡若垣壁。少師見則浩歎曰:「無奈許多債主,真尺二寃家也。少時怪閻立本戒子弟勿習丹青,年長以來始覺以能為累。」

治書奴[编辑]

裁刀,治書參差之不齊者,在筆墨硯紙間,蓋似奴隸職也,却似有大功於書。且雖四子精絶,標界停直,字札楷穏,而邊幅無狀,不截而整之,未可也。表飾面目者繕寫人,助之者四子,成之者刀,如此品等,然後為正。余為裁刀争功,兒戲之甚,都緣無事,日月長故耳。

退鋒郎[编辑]

趙光逢薄游襄漢,濯足溪上,見一方磚類碑,上題字云:「秃友退鋒郎,功成鬢髮傷。冢頭封馬鬛,不敢負恩光。獨孤貞節立。」甎後積土如盎,微有苔蘚,蓋好事者瘞筆所在。

化化牋[编辑]

記未冠時,游龍門山寺,欲留詩求紙,僧以皺紙進,余題大字曰「化化牋」,還之。僧慚懼躬揖,請其故,答曰:「紙之麄惡,則供溷材,一化也。丐徒取諸圊厠積之家,匠買别抄麩麵,店肆牧苞果藥,遂成此紙,二化也。故曰化化牋,備雜用可也,載字畫不可也,舉以與人不可之甚。汝秃士不通世故,放過三十拄杖,亦知感幸否乎?」今年履風波,豪氣挫滅,不能為是事矣。

鄱陽白[编辑]

先君子蓄紙百幅,長如一匹絹,光緊厚白,謂之「鄱陽白」。問饒人,云本地無此物也。

砑光小本[编辑]

姚顗子姪善造五色牋,光緊精華。砑紙版乃沉香,刻山水林木、折枝花果、獅鳳蟲魚、壽星八仙、鐘鼎文,幅幅不同,文縷奇細,號「砑光小本」。余嘗詢其訣,顗侄云:「妙處與作墨同,用膠有工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