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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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司馬光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紹興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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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國文正公文集卷第四十二

  章奏二十七

   辭樞宻副使第四劄子

   辭樞宻副使第五劄子

   貼黄二道

   辭樞宻副使第六劄子

   乞免永興軍路青苗助役錢劄子

   乞不令陜西義勇戍邊及刺充正兵劄子

   乞留諸州屯兵劄子

   宗室襲封劄子

    辭樞宻副使第四劄子

臣准句當御藥院陳承禮傳宣令臣即今入見者臣

仰煩聖恩重沓如此雖頑如木石亦當遷變然臣固

守愚志不移者誠以荷盛徳者必有以酬報居重位

者不可以無功臣自惟立朝材器短淺一無所用獨

有補過拾遺可禆萬一方今爲天下患者唯有制置

三司條例司及諸路提舉句當常平廣惠倉使者(⿱艹石)

陛下朝發一詔罷之則夕無事矣故臣不量力𫝑輕

用上陳儻陛下以臣言爲是乞早賜施行(⿱艹石)以爲非

則臣乃狂愚之人於今英俊滿朝而擢用狂愚之人

使汚宥宻之地豈不以爲聖政之累也伏望聖慈追

還樞宻副使恩命令臣且供舊職取進止

    辭樞宻副使第五劄子

臣准句當御藥院李舜舉傳宣令臣即今赴閤門授

勑告者陛下聖恩無窮愚臣辭避不巳盡下之德愈

盛慢上之罪愈深憂惶失圗無地自處臣竊惟陛下

今茲不次用臣必以識慮爲小有可采臣亦以受陛

下非常之知不可以全無報効是以乞罷制置三司

條例司及諸路提舉句當常平廣惠倉使者(⿱艹石)陛下

果能行此勝於用臣爲兩府臣(⿱艹石)得此言果行勝於

居兩府之位儻或所言皆無可采臣獨何顔敢當重

任伏望聖慈矜察更不復遣使臣宣召追還樞宻副

使恩命庶使賤臣差𫉬自安取進止

    貼黄二道

李舜舉傳聖旨諭臣以樞宻院夲兵之地各有職分

不當更引它事爲辭臣今(⿱艹石)巳授樞宻副使勑告即

誠如聖旨不敢更言職外之事今未受恩命猶是侍

從之臣於朝廷闕失無不可言者所以區區貪進小

忠庶幾少補聖政之萬一况所言二事並是去年巳

曽上言以其無効所以不敢當今日新恩非爲侵官

乞聖明裁察兼臣右膝下見患一瘡有妨拜起入見

未得伏望聖慈更不差使臣宣召候膝瘡稍愈自乞

入見面奏懇誠

    辭樞宻副使第六劄子尋得旨聽許

臣伏准句當御藥院劉有方傳宣撫問兼問臣取幾

日入見令早入者聖恩深厚不忘微賤存恤勤至臣

螻螘之命無足報塞惶恐無措伏念臣即今膝瘡雖

稍减可尚未全愈有妨拜起未知可以入見之日不

獨如此兼爲臣近曽上䟽言乞罷制置三司條例司

及追還諸路常平廣惠倉使者未聞朝廷少賜采録

但聞條例司愈用事催散青苗錢愈急中外人情愈

遑遑不安臣當此際獨以何心敢當髙位故寧𬒳

譴未敢輙出臣聞古者國有大事謀及卿士謀及庶

民參酌下情與衆同欲是以事無不當令無不行未

嘗有四海之内卿士大夫農商工賈異口同辭咸以

爲非獨信二三人之偏見而能成功致治者也伏望

陛下出臣近所上䟽宣示中外臣庶使共决其是非

(⿱艹石)臣言果是乞早賜施行(⿱艹石)臣言果非乞更不差使

臣宣召早収還樞宻副使勑告治臣妄言及違慢之

罪明正刑書庶使是非不至渾殽微臣進退有地不

爲天下之所疑怪取進止

    乞免永興軍路青苗助役錢劄子

臣奉勑差充永興軍一路安撫使臣竊見陜西百姓

自城綏州以來供應諸般科配及支移稅賦往近邊

州軍日近復有環慶事宜加之今年亢旱五稼不熟

人户流移者巳聞不少國家所冝汲汲存恤使人户

安集臣伏見先所散青苗錢貧破百姓爲害不細臣

巳曽累次上言不敢重煩聖聽今又聞議者欲令州

縣將諸色役人一時放罷官爲雇人祗應却令人户

均定免役錢隨二稅送納乃至單丁女户客户寺觀

等並令均出(⿱艹石)果行此法其爲害必又甚於青苗錢

何則上等人户自來更互充役有時休息今歳歳出

錢是常無休息之期也下等人户及單丁女户等從

來無役今盡使之出錢是孤貧鰥寡之人俱不免役

(⿱艹石)錢少則不足以雇人(⿱艹石)錢多則湏重歛於民雇

人不足則公家闕事重歛於民則衆心愁怨自古以

來繇役皆出於民今一旦變之臣未見其利也且受

雇者皆浮浪之人使之主守官物則必侵盗使之幹

集公事則必爲姦事發則挺身逃亡無有田宅宗族

之累建議者亦自知其不可乃云(⿱艹石)雇召人不足即

依例輪差支與逐處所定雇錢足了役事自當有人

應募今旣無人應募必是錢少不足充役是徒有免

役之名而役猶不免但無故普増數倍之稅也彼青

苗錢以債與民而取其息巳是困民之法今又使撗

出數倍之稅民安有不困蹷者哉以富庶之域猶不

能堪况陜西累歳奉邊民力彫弊豈可復爲無益之

事以擾之乎伏望聖慈特免永興軍一路青苗免役

錢以愛惜民力專奉邊費其餘路分則繫自朝廷裁

酌取進止

    乞不令陜西義勇戍邊及刺充正兵劄子

臣先任諫官日伏見國家揀刺陜西義勇臣累曽論

列以爲徒使百姓愁苦無益於用近聞環慶路用義

勇與西賊戰闘望風奔潰死傷甚多致主將䧟没此

義勇不可用之明驗也臣竊聞議者猶欲教閱義勇

以抗西賊(⿱艹石)止令州縣教閱守護郷土猶於人情不

至大擾(⿱艹石)發以戍邊或如慶曆中刺爲正兵則衆人

覩環慶之敗譬如無罪往就死地恐於人情大有不

安國家旣重賦歛以盡其財又逼之戰闘以絶其命

是驅良民使爲盗賊也彼爲官軍則惜生故望風退

走彼爲盗賊則必死自可以一敵百臣恐今日教之

挽射擊刺乃它日爲盗之資也廟堂之議臣所不得

知万一有之詔下之日臣論列不及况當逺離朝廷

故不得不先事而言也取進止

    乞留諸州屯兵劄子

臣奉𠡠充永興軍一路兵馬都緫管安撫使臣竊聞

夲路十州所管屯駐禁軍至少大率皆是縁邊就粮

兵士常時分爲上下畨有一半在逐州或遇邊上稍

有警急則盡皆抽去逐州並無守把兵士臣竊惟天下

事不可忽必湏思患豫防戎狄犯邊雖當竭力扞禦

然腹内州軍豈可全無武備况逐州皆有軍資甲仗

市邑民居万一犬羊奔突間諜内應或盗賊乗虚姦

人竊發其夲州官吏手下無兵雖有智勇將安所施

臣愚以爲逐州冝各添一指揮禁軍屯駐内永興軍

爲閞中根夲宜添兩指揮(⿱艹石)朝廷別無兵士可以差

撥只乞於縁邊就粮兵士内依此数目撥留在逐州

屯駐邊上更不得句抽所貴緩急不至失備取進止

    宗室襲封議時在學士院朝廷以爲非是兩制議者各贖銅三十斤礼

    院各追一官

臣等竊原聖人制禮之意必使嫡長丗丗承襲者所

以重正統而絶爭端也古者諸侯生立丗子死則襲

爵故令文稱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孫承嫡者傳襲

(⿱艹石)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無嫡孫以次立嫡子同

母弟無母弟立庶子無庶子立嫡孫同母弟無母弟

立庶孫曽孫以下准此皆謂始薨之時應襲爵之人

也其無後者則國除自唐末以來王公以下不復承襲

國朝故事常封夲宫最長者一人爲國公陛下以爲非古

故於去年十一月十一日降勑節文稱宣祖太祖太宗

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爲宗令丗丗封公𥙷環衛之官

以奉𥙊祀不以服屬盡故殺其恩禮又稱其非祖免

親更不賜名授官太常禮院㝷奉檢詳國朝近制諸

王之後皆用夲宮最長一人封公継襲今來新制旣

言祖宗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爲宗即與自來事體不

同夲院參詳合依禮令傳嫡承襲閏十一月五日奉

聖旨祖宗之子并濮國公並令傳嫡襲封所有見今

諸宫院已封公者令依舊將來即更不襲封臣等詳

𮗚兩次詔旨丁寧皆欲以復古禮而重正統也今據

禮院所定諸王後合襲封人内除越王曽孫丗程魯

王孫宗肅韓王孫宗繢呉王孫宗絳並依禮令當傳

襲外其昭成太子陳王蔡王皆無後國當除宗保仲

郃宗逹以旁親継襲乃是朝廷特恩爲之立後紹封

其國於禮典亦無乖違所有秦王之後陳薦等欲立

其庶曽孫克継韓忠彦等欲立其庶長孫承亮楚王

之後陳薦等欲立其庶曽孫丗逸韓忠彦等欲立其

庶長孫從式魏王之後衆禮官皆欲立其嫡孫同母

弟宗惠臣等看詳三王見今自有正統而承亮從式

宗惠皆係旁支(⿱艹石)此三人襲三王之封則子子孫孫

常居環衛丗襲爵禄與國無窮其正統子孫祖免以

外更不賜名授官數丗之後降在皁𨽻如此三人何

幸而封正統何罪而絶不惟與禮令之意乖違亦非

聖詔所謂爲宗傳嫡者也所以然者蓋縁禮令據初

薨之時定爲嗣之人今日於數丗之後議當爲後者

事體有殊而專執令文所以參差不合而異論紛紜

也臣等按忠彦等以爲令文之制與古稍異(⿱艹石)無嫡

孫而有嫡曽孫則捨曽孫而立嫡子母弟(⿱艹石)無母弟

又立庶子以此知亦許推及旁支常以親近者爲先

也今令文稱無嫡孫同母弟則立庶孫以禮典與五

服勑言之諸子之子除嫡長外皆爲庶孫旣云立庶

孫則當於諸房庶孫内擇其長者一人立之蓋王視

庶孫恩親等也庶孫比曽孫行尊而屬近也臣等按

令文皆約古禮爲之安有與古不同之理借使不同

朝廷方憲章稽古亦當捨令而從禮豈可棄禮而就

令也况令文所謂子孫承嫡者傳襲言嫡子嫡孫相

継不絶雖經百丗皆應傳襲也(⿱艹石)不幸而絶則有立

嫡子同母弟以下之事非謂有嫡曽孫捨之不立而

立嫡子之母弟也晉𢈔純云古者所以重宗諸侯丗

爵士大夫丗禄防其爭競故明其宗也吴啇云按禮

貴嫡重正所以尊祖禰継丗之正統也夫受重者不

得以輕服服之是以孫及曽元其爲後者皆服三年

受重故也王敞云君爲祖三年旣爲君而有父祖之

喪者謂父祖並有廢疾不得受國而巳受位於曽祖

者也范宣云嫡孫亡無後則次子之後乃得傳重以

此𮗚之明嫡統不絶則旁支無継襲之道然則令文

所謂子孫承嫡者傳襲自嫡曽孫以下皆包之矣所

以更言(⿱艹石)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者嫌人無嫡子

即立嫡子之母弟或嫡子有罪疾并其嫡孫廢之故

也又言曽孫巳下准此者謂庻孫以上皆無即立嫡

曽孫之母弟無母弟則立庶弟之𩔖是也(⿱艹石)令文之

意但以行尊屬近者爲嗣則無嫡子使應立嫡子母

弟及庻子何爲更立庶孫也必(⿱艹石)忠彦等所云則國

家故事取夲宫最長者一人封公巳是行尊屬近之

人更當遵行何必更有改作也彼令文所指者傳襲

之人五服𠡠所載喪服之制事理各殊豈可引喪服

之庶孫證傳襲之庶孫也且造令之時王公以下薨

則傳襲故少有立曽元者今諸王之薨巳歴數丗乃

更追議當爲後之人則不應捨正統而更取旁支也


今欲使合於古而適於今則莫(⿱艹石)自國𥘉以來於其

人薨没之時定當爲嗣者以至於今日則於禮令不

失而亦不離正統矣案秦王以雍熈元年薨於時嫡

子德恭當立德恭以景德三年卒嫡長子承慶當立

承慶以寳元二年卒無嫡子有庻子六人長曰克晤

先卒無子次曰克継當立楚王以某年薨嫡長子惟

叙當立惟叙以大中祥符五年卒嫡子從煦當立從

煦以慶暦五年卒無嫡子有庻子丗逸一人當立魏

王以某年薨無嫡子有庻子三人長日允升以某年

卒嫡子宗禮當立宗禮以治平二年卒嫡長子仲翹

先卒無子次母弟仲髦亦先卒次母弟仲蒼當立以

此考之其當爲後者豈不明白矣所有承選雖是德

文之嫡子其父元非嫡長自不應承襲蓋因今來承

亮以庻孫得承襲故従承選有辝先王制禮皆夲諸

天地酌之人情譬如四支百體不可移也移之則綱

紀紛乱爭端並興於承選可以見其驗矣臣等謹依

古禮及令文并去年十一月十一日勑命閏十一月

五日聖旨指揮撿詳屬籍重行定奪到秦王之後合

以克繼襲封楚王之後合以丗逸襲封魏王之後合

以仲蒼襲封其餘並如衆禮官所定


温國文正公文集卷第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