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從信錄/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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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從信錄卷二十五
東莞陳 建輯 秀水沈國元訂
丁巳〈弘治十年〉
春命內閣及翰林儒臣纂修大明會典 上以累朝典制
散見疊出未會于一乃勑徐溥等修之以本朝官職制度
爲綱事物名數儀文等級爲目類以頒降羣書附以歷年
事例使官各領其屬而事各歸于職以備一代之制
三月二十二日經筵罷召徐溥劉健李東陽謝遷至文華
殿 上命司禮監取羣臣奏本付溥等 上曰與先生輩
計較溥等相與議定以次陳奏 上覽畢親批本面或更
定二三字或刪去一二句批畢發出中有山西廵撫官本
及禮部諸本皆從容顧問擬議停當然後批答賜茶而退
〈李東陽燕對錄日自天順來至今三十餘年閒嘗召內閣不過三語是日經筵罷咨詢群議廟筭周詳如此非〉
〈天質明睿曷覩此都兪之氣象乎〉
召前左都御史王越入見加大子太保命總制陝西三邊
軍務經略哈密越至鎮以虜別部居賀蘭山後者數出抄
掠率兵擣之斬首百餘級奪還所掠人畜甚衆○命户部
侍郎劉大夏整理北邊粮草時北邊倉塲吿乏大夏將行
尙書周經謂曰北邊粮草半屬京中貴人子弟經營公素
不與此輩合此行恐不免剛以取禍大夏曰處天下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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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不以勢定天下事在近不在遠俟至彼國之旣至召邊
上父老日夕講究遂得其要領一日揭榜通衢云某倉粮
缺幾千石每石給官價若干封圻內外官民客商之家但
願吿報者米自十石以上草自百束以上俱准吿雖中貴
子弟不禁也不兩月公有餘積民有餘財大夏尋以病乞
歸邊人歌思之
〈稽往時糴買法有來吿粮百千石草千萬束方准以致中貴子弟各相爭爲市乃轉賣邊上軍民粮草陸續運〉
〈至自大夏此法立有粮草之家皆自往吿報中貴人家卽欲收糴無處得買也三十年來無此良法〉
湖廣左布政使兼廣東按察副使撫治兩廣地方陶魯卒
〈魯廣西鬱林人景泰初以父成死事蔭廣東新會縣丞年二十通韜畧適廣西徭賊流劫雷廉高肇將及新會〉
〈魯率民築城置堡寨聯絡以守賊不能克以功陞知縣進府同知擢按察僉事 治盜賊九載滿進副使嘗平〉
〈後山賊置從化縣平恩平陽江賊置恩平縣平新寧白水賊置新寧縣復平廣西潯梧荔浦府江田州諸賊擒〉
〈斬數萬皆親冒矢石前後身被數十傷復陞按察使進湖廣左布政使兼廣東按察副使並奉勑撫治兩廣地〉
〈方截殺賊悉遁去感稱爲三廣公云論功蔭魯子錦衣衛世襲副千户〉
〈三廣公傳曰魯爲兩廣保障𡸁四十餘年行兵兵不先知或先半年調兵食或先數月運軍械多疑兵多屯寨〉
〈戍守兵調多寡無常數運粮聚兵惟曰戍守賊預爲之備或遁兵則不進賊恃弛備或遁久不得耕以食或歸〉
〈卽數路兵進賊奔不及亦不能戰而殪魯行兵兵檄禆將不先知惟憿而署曰某封某日某時發及發乃知進〉
〈兵卽數路如期至賊亦不及備而待殪故魯征賊賊無能遁常宴客樽俎未徹馘賊已報捷坐客驚愕魯没兩〉
〈廣賊復熾焚民室廬汗民妻女荒其田不得耕老稚流離有司不以時聞賊益識將危及城邑震驚藩省乃議〉
〈征司府上撫按撫按復數月乃議奏復數月乃得報征又數月乃集兵庀集兵賊已逋山谷兵抵空巢無馘功〉
〈乃戮邇賊之良民或萬及千以謬功級括其妻女爲汙孥撫按官率幸功亦苟僥無戮罰甚則縱狼貓残郡邑〉
〈沿河之居民故邇年兩廣兵興賊未聞兵期田里已騷兵未及賊境良民已茶兵退賞未頒賊已復出焚劫矣〉
〈魯之功由今乃益著云〉
五月京師風霾各省天鳴地震求直言時有刑部主事鄭
岳以直言下獄户部侍郎許進䟽救得赦
八月 上御平臺召輔臣議政事
戊午〈弘治十一年〉
正月 皇太子出閣講學兵部尙書馬文升上言 皇太
子國之儲貳天下根本宜擇老成純厚之士以資啟沃不
宜雜以浮浪之流恐或損虧盛德 上嘉納之
三月少師大學士徐溥以老疾乞致仕尋卒贈柱國太師
謚文穆國史稱溥立朝最久因事納約隨才器使從容委
曲溫易弘裕屢遇大獄保全善類云
〈守溪長語記徐文穆在內閣承劉吉恣威福報私怨之後溥一以安靜誠信中外咸寧行政不必出于已惟其〉
〈是用人不必山于已惟其賢時稱其休休有大臣之度漙常希范淹置義田以贍宗族請命于朝 上優詔褒〉
〈苓復其徭役以爲世勸其子不肖奪鄉人田以充之溥没未久爭訟者紛然〉
五月陝西提學副使楊一淸爲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舘
〈一淸自弘治四年至十一年大作士類士有傳記誦者有修文詞者有攻舉業者有志道德者雖所學不一皆〉
〈進而曲成之每試入府三邊學必歲一小試雖僻壤不遺其蒞士愈久愈嚴方試時咸凜凜守法弗敢左右一〉
〈顧一交言者及課諸所業又刑以發蒙略無姑息又命郡邑製諸禮樂之器俾諸生肄習久之弦歌盈于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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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以朱子白鹿洞規及程董學則誨諸可以語上之士又拔諸髦士于書院躬授經傳故遐方之士咸得親矣〉
〈尤明于知人一邑品第十人爲優或鄉舉四五人率不出七人八人之外凡所取諸冠英之士恆中式四十或〉
〈五十餘人方進之士或許以將來科第及冠世名世必辛如所言其所進士寵而位理五千餘年用之未盡故〉
〈當其時雖宗室不能奪生員之梧雖撫按縉神不能擁課試之權爲圖斬提學之最〉
六月京師西直門有熊入城守衛者不知覺兵部尙書馬
文升謂野獸入城非宜奏參守衛者因乞嚴武備以防不
虞兵部郎中何孟春獨謂同列曰熊之爲兆旣當備盜亦
宜愼火同列莫曉未幾城內在處有火災禮部燬旣而禁
中亦火乾淸宮燬或問孟春倣于古出何書孟春曰予不
曉古書曾記宋人記紹興己酉永嘉災前數日有熊自南
液至城下州守高世則謂其倅趙允縚曰熊于字能火郡
中宜愼火燭果然燒官民舍十七八余憶此事而云耳不
意其亦驗也
九月清寧宮災大學士劉健李東陽謝遷各乞罷以應災
變不允遷復舉學士吳寬王鏊自代亦不許○李廣自殺
十二月總制三邊少保都御史王越卒贈太傅謚襄敏越
濬縣人慷慨善用兵凡邊境險易虜情眞僞將士強弱盡
知之尤能識拔名將但多機變結權援奧士論少之
己未〈弘治十二年〉
春復送前忠順王陝巴入哈密從兵部尙書馬文升請也
〈按是時陝巴雖暫入哈密不數年復失之馬兵書作興復哈密記自敘其功誇矣許襄毅雖入哈密空城而竟〉
〈不能守亦何益哉昔光武閉玉門以謝西域不欲勞中國以事外夷豈非萬世有天下之長策乎〉
會試天下舉人命大學士李東陽掌詹事府禮部右侍郎
程敏政爲考試官取倫文敘等三百人廷試賜倫文敘豐
熙劉龍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逮程敏政及給事中華
㫤林廷玉下詔獄罷敏政官調㫤及廷玉于外敏政尋卒
先是敏政與李東陽主會試未揭榜㫤劾敏政受賂鬻題
詔下㫤獄命東陽等重閱試卷旣揭榜同考試官給事中
林廷玉復䟽敏政塲屋閱卷可疑六事上之遂與敏政幷
下獄 多官廷鞫問黜舉子唐寅徐經等十餘人令敏政
致仕調㫤南京太僕寺興簿廷玉海州判敏政未出京焚
卒敏政徽州休寧人早舉神童大學士李賢妻之以女至
是亦卒所編著有皇明文衡宋遺民錄道一編諸書
〈汪循日錄曰程篁墩若罷脫得勢利二字當爲我朝第一等人惜其不能可歎〉
〈陳建曰程篁墩平生著述論辨甚多他書不知何如只道一編牽合朱陸顚倒大謬葢朱子于陸象山早歲猶〉
〈去短集長略有取焉至晚年益相水炭二家年譜文集具有明徵篁墩欲彌縫陸學乃取二家之論早晚一切〉
〈顚倒變亂之遂牽令二家以爲早異晚同矯誣朱子以爲早年誤疑象山而晚年始悔悟而與象山合自此說〉
〈旣成後人之忘源失委一切據信而不知篁墩之爲顚倒爲變亂爲誣爲誑也其誤後學甚矣愚閒閱焉不勝〉
〈憤慨因效法家翻案法著爲學蔀通辨編年考訂以究極二家早晚同異是非之歸寧得罪篁墩不敢矯誣前〉
〈賢誑誤天下後世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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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陞浙江右布政雍泰爲右副都御史廵撫宣府
〈初泰在浙江勢豪者鬻販私鹽鄉人效尤幾至于輩竊盜横行泰先收勢家人抵罪于是羣盜悉平擢副都御〉
〈史廵撫宣府有參將李稽不法部下狀其惡泰其草將聞于上稽䟽堂下乞受責圖自新泰曰此亦軍法也縛〉
〈下杖之三軍股栗已而稽諧泰于時相而言官遂劾泰以擅辱將官罷退居韋曲別墅不涉城市〉
六月曲阜孔廟災遣翰林學士李傑祭吿○時外戚張氏
有河閒賜田數百頃欲倂其傍近民田千餘頃得之且乞
畆加稅銀二分户部尙書周經上言河閒地多沮洳比因
久旱貧民卽退灘地耕之遇潦輒没卽欲加稅將貽無窮
之害且王府賜田例畆税三分而此獨加稅人皆謂朝廷
待外戚與宗親異矣又聞 憲廟后妃家亦有私田與民
田比一切奪之彼亦無以爲業又將謂朝廷待張氏與他
國戚異矣䟽至三四上後有以雄縣退灘地獻爲 東宫
莊者 上因經奏皆抵之罪一時貴戚近幸有所陳請經
一切裁以法皆歛不得肆
八月命副都御史顧佐按覈遼東所報禦虜三捷佐勘事
還奏稱摠兵李㫤監督任良都御史弘玉令摠旗魯麟等
轉督錦州義州備禦官魯勲王璽計誘秦寧夷人入給鹽
米因以醉取之斬首二百六十人又督寧遠鎮夷守備官
崔鑑魯祥鎮靜堡提調官錢英俱用勲計斬首四十四人
下兵部議以㫤等素無鎮禦之略而以詐取籓籬之夷是
失向化之心請正其法 上以勲等事無證勲璽麟各降
一級㫤良玉降勑切責其陞賞事俱置不行○皇太子講
學少閒少詹事吳寬率僚屬上䟽曰竊惟東宫講學自寒
暑風雨朔望之外一歲之中不過數月一日之內不過數
刻又多閑歇借曰習讀于內終不若出就外傳親近儒臣
講習治道所得爲多也
〈國朝洪武初建大本堂取古今圖書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敎太子諸王分番夜直才俊之士充伴讀時時賜筵〉
〈賦詩商確古今評論文學無虛日 仁宗十濳邸待東宮之臣如家人父子又從學詩學表至有以暗逐明之〉
〈喻則本朝之初亦未嘗如今制也 英宗幼沖當時大臣無深識遠慮阿時所好務爲尊君卑臣非 祖宗之〉
〈法本然今雖未能如古人之制亦宜稍畧君臣之儀敦師友之分使宫僚日侍左右從容講讀講讀之暇宴飲〉
〈出入居處皆得周旋其閒至暮乃退或有剪桐之戲隨事諫止宫僚有不法從三師糾正甚者斥逐之不便邪〉
〈人得預其閒如此所謂一人元良萬邦以貞三代所以長久者用此道也〉
十一月上高王宸濠嗣封寧王
〈按寧康王覲錫庶子曰宸濠其毋馮針兒故倡也弘治八年宸濠封上高王至是覲錫卒宸濠嗣王宸濠輕佻〉
〈無威儀好弄喜兵嗜利徇色凌宗室瀆亂無禮養死士爲盜江湖閒及劫郡邑府庫財萬萬計術士李自然李〉
〈自芳妄言宸濠骨相天子也宸濠喜時詢中朝事聞謗言輒喜聞言上明聖朝廷治卽怒不應以罪削護衛〉
庚申〈弘治十三〉
春命法司刪定條例時法司奏條例繁多 上命刑部尙
書白昂會九卿大臣刪定頒行○大學士劉健等上言自
古願治之君必早朝晏罷日省萬機 祖宗視朝在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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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日奏事二次邇者視朝太遲散歸或至昏黑四夷
朝貢奚所觀瞻庶府文移多致寢閣矧今各邊啟釁四方
薦災尤爲可慮怠荒是戒勵精是圖庶可以囘天意慰人
心也 上嘉納之○夏陞邵寶爲江西提學副使以身爲
敎先行檢而後辭萟士類勃興○府部各衙門英國公張
𢡟等條陳一十八事內早視朝勤聽政汰宂員節財用省
差遣處莊田淸鹽法修武備恤官軍恤邊民惜供應斥異
端尤爲關切俱允行○摠督兩廣軍務兼廵撫左都御史
鄧廷瓚卒
〈兩廣自成化初韓襄毅平寇後開府梧州率以憲臣有才望及官高者總督軍務兼廵撫廷瓚性不瑣瑣益思〉
〈安靜爲治屬吏有賢者輒薦舉或不職特去一二太甚者奏除宂吏恩結羣蠻兵不輕出出則成功若鬱林川〉
〈雲爐大桂諸種作亂以次討平其後四會諸下縣飢盜竊發廷瓚斬獲首惡李景光覃傑及其黨二百餘人餘〉
〈悉解散歸農廷瓚歷官處事求濟待人不疑雅量廓如莫窺其際至所設施動中機宜其中明炳人亦莫能及〉
〈卒贈太子少保謚襄敏〉
上召大學士劉健李東陽謝遷至平臺 上出諸營提督
官辭任本各擬去留健等請 上裁決 上出英國公張
𢡟本令擬旨留之及保國公朱暉惠安伯張偉皆然至成
山伯王鏞寧晉伯劉福皆准辭退問曰如何健等皆對曰
聖諭極當皆擬旨訖 上又問新寧伯譚祐較之劉福如
何葢祐時亦有言其短長者東陽對曰譚祐在營管事似
勝劉福 上意亦以爲然但止可令管神機營提督團營
須另選可令鎮遠侯顧溥代之因問溥如何健等皆應曰
甚好卽令撰手勑旣成 上親書之健等復奏曰今邊方
多事幸 皇上留意武臣親賜黜陟臣等不勝瞻仰
〈詞林記曰唐宋以來臣僚章奏凡有所批答皆臣下代言中書省及集賢院翰林院學士專之洪武初始猶設〉
〈丞相政事由以出納其後革去分任五府九卿衙門中外章奏皆上徹 御覽每斷大事決大疑臣下惟面奏〉
〈取旨有所可否則命翰林儒臣折衷古今而後行之故洪武中批答皆御前傳旨當筆卽所書天語尙濕也永〉
〈樂洪熙三朝每召內閣造膝密議人不得與聞雖倚毗之意甚專然批答出自御筆未嘗委之他人也至宣德〉
〈時始令內閣楊士奇輩及尙書蹇義夏原吉于凡中外奏章許用小票墨書貼各䟽面以進謂之條旨中易紅〉
〈書批出 御筆親書及遇大事猶命大臣面議議旣定傳旨處分不待批答自後始專命內閣條旨中每依違〉
〈或徑由中出嗣是若正統初年止委大權王振一至于此上下蒙蔽乃及土木之難及天順復辟每事與內閣〉
〈面議然後批行弘治末年總覽乾綱內閣條旨多 孝廟御書事涉重大至廑宣問幾復國初之舊正德時批〉
〈答大率與正統相類今之建議者徒知批答依內閣所條而不知有面議傳旨故事或誤以條爲調謂調和之〉
〈義非也〉
以梧州府知府張吉爲廣西按察副使備兵府江
〈吉江西餘千人推誠御下申敎令修武備敎士習射懸金爲的中者與之又以意創鴛鴦銳偏架弩放种世衡〉
〈敎射靑澗及韓世忠克敵弓之爲者以府江山川盤結草木蒙翳或扼要害或縱斧斤以奪其藏伏之所又以〉
〈賊恃藥箭中者必死厚募解毒藥多置挨牌重賞閒諜邀截出入又以府江東西二賊相爲犄角而東賊慓悍〉
〈尤甚遂倂力于東數月之閒斬獲甚衆由是西賊聞之亦皆自戢府江以寧後考績入京有更張其法者賊復〉
〈乘時而起鎮巡以聞詔促吉還任吉在府江七年後以陞遷去任後來者莫能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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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命徽國公朱熹十一世孫學襲五經博士
冬火篩入河套○是年旌表寧海故民婦陳氏貞烈之墓
〈按陳名小奴年十五爲王三苟主二男一女三苟採薪歸至門罹虎患陳持門柱追虎至山前奮擊之虎逸去〉
〈陳負三苟歸死鄉里哀而瘞之凍孀居鄉豪郭子素逼娶之陳給俟服闋至期設祭痛哭又給其二男各外出〉
〈抱幼女趨姜岩潭上置女潭側投水死有司議奏聞子素畏得罪以賄寢之後二男俱故女早寡知府葉贄馬〉
〈岱相繼爲修墓立祠至是廵按御史吳一貫因知縣陳釗之請䟽于朝故有是命〉
辛酉〈弘治十四年〉
正月陝西西安延安慶陽潼關等處地震有聲朝城縣地
震尤甚聲響如雷震倒官民房屋五千餘閒壓死男婦一
百七十自朔至望震尙未息縣東安昌八里徧地竅眼湧
水有震開裂縫長一二丈或四五丈者湧出溢流如河于
是本兵之馬文升上言地乃靜物止而不動動則失其常
也考之古典地震乃臣不承于君夷狄不承于中國之兆
歷代固有地震未有震于正月朔日者亦未有震裂湧水
如河者此乃非常之異古今所未多見者也陝西四隣番
虜而延慶二府又與河套密邇朔日地震未巳而胡虜十
五日擁衆入寇夷狄侵凌中國之兆亦已明矣臣聞此大
異驚愕莫知所措卽今小王子部落日衆精兵數萬其酋
首火篩者梟雄桀黠往往以詐計敗我官軍觀其所行其
志非小今海內民困財竭兵衰將懦文恬武嬉法令不振
此正安內攘外之時修德弭災之日也伏望 陛下祗良
變異修省剋責行仁政以安養斯民重臺諫以廣開言路
府庫之金帛重爲樽節以備緊急之用無益之齋醮暫免
修設以省浪費之繁念錢粮之空虛止傳奉無例之官憫
畿民之艱窘禁奏討有礙之地今虜在河套正在用兵之
際乞將陝西織造絨褐使臣早取囘京以蘇一方軍民之
困宗社生靈不勝幸甚奉聖旨覽奏具見忠愛都准行○
命保國公朱暉佩征虜將軍印總諸路兵赴榆林禦虜右
都御史史琳提督軍務暉等至邊覘虜所在潜師河套擣
其巢穴會夜大霧虜聞礟驚遁毀其廬帳斬老弱百餘級
而還○擢大理寺丞陳壽爲右僉都御史廵撫延綏時火
篩侵犯劇甚邊堡失事鎮城晝閉壽兼程赴任先卹陣亡
官軍隨易諸路將領與虜戰三勝虜遂渡河北遁地方危
而復振開邊耕耘架梁採牧不數月省費二十七萬時同
事者諷壽注子弟姓名戰籍中當有功賞壽曰吾子弟皆
不諳弓馬竟不許○保定府獻白鴉詔斥遣之
三月南京大理寺評事夏鍭上言民困數事言養馬困于
責駒煎鹽困于賠課近王府困于侵奪近戚里困于恣睢
當孔道支應爲困有土產貢獻爲困下所司知之
四月陞鴻臚卿王璟爲僉都御史淸理兩淮鹽法先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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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中鹽餉商人無應之者葢以近者王府遂食鹽之請
織造開賣鹽之端此等假欽賜名色附帶私鹽横行江湖
致使官鹽阻滯商人不應故差重臣整理之
五月命工部郎中陳督建闕里孔子廟
六月起致仕僉事章𢡟爲南京國子祭酒時遭父喪詔司
業署事員缺不補聽𢡟終制赴官
七月廣東提學僉事宋端儀卒
〈儀雅志理學嘗編考亭淵源初稿未就而卒〉
虜酋火篩復擁衆寇大同威遠京師戒嚴 上灑宸翰賜
馬文升以尙膳品餌召入便殿議戰守之策命保國公朱
暉等整搠官軍以待且令各邊謹斥堠修戰具旣而虜引
去○逓減王府房價及開礦造墳價銀
〈按天順以前各王府郡王將軍而下宫室墳塋皆官爲營造成化中始定爲則例給價自行營造湖廣楚遼岷〉
〈荆吉襄等府房價郡王一千兩鎮國將軍七百兩輔國將軍六百六十兩奉國將軍六百二十兩中尉幷郡主〉
〈五百兩縣主四百六十兩縣君三百六十兩鄉君三百四十兩至各省王府房價又頗有不同其造墳夫價物〉
〈料則例郡王三百五十兩鎮國將軍二百四十五兩輔國將軍二百二十五兩奉國將軍一百四十七兩中尉〉
〈一百二十三兩郡主二百二十五兩縣主二百一十五兩郡君一百九十六兩縣君一百八十五兩此外又有〉
〈開礦銀𡨋器銀及齋粮蔴布俱各有差弘治初以宗室日繁支費益廣官銀不敷遂命皆減半支給至是復奏〉
〈准于減半數內每一百兩仍減二十兩齋粮麻布通革免其郡主以上祿米俱米鈔中半兼支郡王而下祿米〉
〈則俱本色四分折鈔六分矣〉
〈陳建曰考大明會興弘治以前王府房喪等價已屢經變減祿米中半折支迨至嘉靖初距此釋二三十年閒〉
〈而天潢益繁財賦益少不給觀諸臣奏議可徵矣大學士桂萼進輿地圖謂河南歲賦二百餘萬而宗室歲祿〉
〈且至百萬矣户部題稱音府一府今增郡王將軍中尉儀賓共二千八百五十餘位歲支祿八十七萬有奇舉〉
〈晉府而他王府可知矣山西都御史王德明奏王府積欠祿粮至一百四十七萬八千餘石舉一省而天下又〉
〈可知矣給事中秦鰲奏各省災傷蠲免數多郡王祿米有經年不得關支者山西因祿米不足至科索商人引〉
〈銀河南因祿米不足借用 仁壽宮木料矣詹事霍韜䟽謂宗支日廣郡王以上猶受享多祿將軍中尉而下〉
〈祿粮不給失所有不忍言有晨昏進膳惟一餠腹不充飢者矣有假息蓬窩無室屋以棲者矣有不幸没無棺〉
〈者矣有女年四十不得適人者矣嗚呼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富而宗親失所至于如此而尙忍言之凡臣民之〉
〈家稍充裕者猶不欲使其子孫失所置義田或祭田以贍之爲天下者猶不欲使窮民失所置養濟院以收卹〉
〈之奈何忍使天潢而致斯極祿粮不給有司坐受其戾或升堂而號或攔街而罵或投磚擲瓦歐傷吏卒無如〉
〈之何仕于其土者懔懔卒歲不獨懼受辱且懼變生不測自古患民窮盜起而況天潢乎易窮則變變則通使〉
〈 高皇帝復生覩此亦必不株守 祖訓而思所以處之變而通之以盡制矣孔子曰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
〈患不均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程子曰聖王必爲可久可繼之治誦斯三言所以處之之道思過半矣今〉
〈欲處之無他要不過損過以就中損有餘以補不足損之益之與時宜之而已要必天下親王皆從國初遼韓〉
〈伊岷肅諸王之制祿米皆二千石不使有厚薄之差焉大明會典遼韓伊三王皆歲祿二千石岷王一千五百〉
〈石肅王惟一千石郡王而下中半折支之內仍令中半折支以從在京文職三分支米七分支鈔之例焉儀賓〉
〈祿米本色四分之內仍令折半以從在外文軄二分本色八分折鈔之例焉其親王祖免以下則從皇庶人之〉
〈例皆月支三石焉又必如凌瀚所謂不遽削于見在而惟定制于方來必如豊林王所奏宜定子女之數以杜〉
〈宗室之詐冒必如祖訓所著宜制出仕之令以盡宗室之才能夫然後可庶幾維持于數世不然勢窮弊極厝〉
〈火積薪數十年後愈不可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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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按今 朝廷明知此弊已極而不亟變通者憚宗藩之怨重 祖訓之違也愚于此有一說足以服宗藩之〉
〈心使樂從而無怨誹焉我 祖宗朝以來凡有事于親藩者必手書與諸王同議示公也今此事重大宜以手〉
〈書諭吿諸王通將廷臣論及祿米章䟽如詹事霍韜給事中秦鰲所言之類錄示諸王使皆知其勢窮敝極不〉
〈得不變而通之之意仍令户部備查各省錢粮出入之數如山西則備開木省每歲所入秋夏税粮幾何鹽課〉
〈商稅幾何每歲所需上供幾何輸邊幾何官軍俸粮幾何官吏師生俸廪幾何連十歲之內災傷蠲免分數大〉
〈約幾何或征討盜賊費用幾何然後開具國初分封親藩幾何所需祿米幾何今日晉代藩三府增封郡王將〉
〈軍中尉儀賓共幾何祿粮增加共幾何房喪等項支給歲約共幾何使宗藩一展卷閒皆瞭然知賦入之有限〉
〈費出之不敷再數十百年後宗室生生不窮何以支給令其一一計議共圖善後之策如此庶有以平其心弭〉
〈其怨惟吾之所欲爲不敢議 朝廷之薄親藩而違祖訓矣籌國者試思之〉
掌國子監禮部右侍郎謝鐸上言宜塞捷徑以澄國學之
源夫人才選之科貢猶恐未精奈何近年以來大開旁徑
如納馬納粟之例卽他日貪利害民之媒鬻爵賣官前史
所鄙此等風聲豈盛世所宜有哉今邊事方殷謀國之徒
必有以此策獻者萬一再行則𢑴倫之堂竟爲錢虜交易
之地豈不大可耻哉願深鑒前弊雖國用不足亦當別爲
節縮區處此策斷不可行然捷徑之當塞者寧止是哉又
言宜省宂員以從京府之制切見順天應天二府附郭如
宛平大興上元江寧四縣皆不設學校惟摠設一府學而
稍增其廪員實爲得宜今天下附郭縣分多寡俱各有學
實爲宂濫請從京府之制庶幾宂員稍革然天下宂員之
可減者又寧止是哉
〈按我 朝學校設官之衆遠過前代殷周邈矣漢至武帝始興太學置博士員而郡縣學未聞也唐制郡縣始〉
〈有學而學官猶未設也宋有天下歷數世至仁宗始詔州縣立學至神宗始置諸路州學官敎授共五十三員〉
〈馬端臨謂重師儒之官不輕授濫設故也余下州及縣學惟兼領于有司而已我 朝天下府州縣及邊衛皆〉
〈建學設官敎授學正各二百餘員敎諭千餘員訓導三千餘員視宋殆皆百倍宂濫甚矣丘文莊公曰禮曰師〉
〈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 祖宗朝最重敎官之選往往取之耆儒宿學其後科目興乃取之乙榜舉〉
〈人其有優異者不次擢居顯要故居是官者莫不謹身飭行嚴規立敎善人多而風俗美 朝廷得人之用當〉
〈由師道之立也近世師儒之職日輕公卿藩臬略不加之禮而乙科舉人多不屑就者乃取歲貢之士爲之徒〉
〈取充位而已所謂敎法者蕩然矣竊謂自今宜如宋人愼重其選不必備員超擢一如國初以興起豪傑庶國〉
〈家收得人之效乎建謂謝司成之䟽與丘文莊之議今日皆鑿鑿可行〉
裁減光祿寺添設供辦光祿寺之設供奉內府御膳備辦
使臣外夷宴享而已近成化弘治以來添有坐家長隨七
八十員又有傳添湯飯內臣一百五十餘員天下常貢以
不足用乃責京師鋪户買辦宫中不給負累市井賖借至
是都御史劉大夏因應天鳳陽淮揚蘇松等處民饑盜起
因以前事執奏曰光祿日辦卓面不勝查筭日殺牲口無
慮數百旣以損民之財尤虧愛物之仁䟽入 上爲之側
然卽下令裁減官民乃甦後光祿卿艾璞曰劉東山此奏
後歲省光祿銀錢八十餘萬古稱仁人之言其利溥此之
謂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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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南禮部郎中丁璣爲廣東學副端廉直節動師古人
○太子太保吏部尙書倪岳卒謚文毅
〈岳父謙大宗伯謚文禧謙祀北岳禱于神岳母夢緋袍神人入室寤而生四名岳及長體貌豐碩目光炯然爲〉
〈翰林進講剴切洪暢人方之范祖禹在吏部槳恬抑躁人不敢于以私〉
十一月以張敷華爲南京右都御史崇大體愼廉隅介然
不輕言笑足以表正臺端
壬戌〈弘治十五年〉
正月都御史林俊平江西新昌盜遂改廵撫庶務一新
廷試賜康海孫淸李廷相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陞開城縣爲固原州開設總制府總陝西三邊軍務
上欲于附近地方團操人馬以爲京師左右掖以問劉大
夏對曰京西保定府地方獨設都司統五衛仰思 祖宗
恐亦是此意未幾一御史陳言擬定兩班以萬人回衛團
操奏入
上可之遂勑都指揮戴議往任其事乃有帖飛語于宮門
以譛大夏 上曰宮門豈外人可到必此曹忿不得私役
此軍者所爲耳○詔修淸寧宮令兵部撥用軍夫萬餘人
劉大夏以工少人多奏請減去十分之五 上命內閣傳
旨切責之劉健曰愛惜軍夫司馬職也大夏每以老辭位
溫旨勉留尙請之未巳若切責旨下彼將以不職固
辭更于何處討這等人來替他司禮監以其言入吿 上
欣然納之所用軍夫卽如大夏所裁之數○致仕尙書張
悅卒
〈悅字時敏華亭人自少篤學力行鄉里推重爲提學請托不行歷官宫保儉素一如寒士謚曰莊𥳑眞無愧云〉
命御史王哲廵按江西
〈時哲所至恤民隱任士風表先賢祠墓董鎮守恬勢凌侮縉紳至匿盜賊不以聞人莫敢誰何首劾其不法數〉
〈事 上切責鎮守且以治盜事付誓嚴限有司遂擒盜魁 賜勅獎諭時天旱種不入土乃親錄繫囚出其所〉
〈當原者數百人翼日兩是歲有秋又善斷疑獄民有女奴自逃其讐指爲故殺訟于官獄旣成誓後訊見其有〉
〈𡨚色使人密訪女奴所在得之民得不坐又有大家被盜因誣其所怨者賂鎮守欲置于法哲察其誣出之鎮〉
〈守怨衆亦以爲疑久之眞盜得始皆愧服民爲之謠曰江西有一哲六月飛霜雪天下有十哲太平無休歇〉
十二月前刑部尙書致仕何喬新卒
〈喬新剛介寡與不營私不阿權貴不以愛憎爲賞罰守其誓終身不渝自少好學手不釋卷平生氣節友彭鳳〉
〈儀文學友丘仲深以爲知己所著有周禮註解宋元史臆見椒丘文乘所編有文苑群玉續百將傳勛賢琬琰〉
〈集等書後有司請謚謂其仕也有功有烈其處也有德有言信道之篤旣無愧于薛瑄著述之多實可配乎丘〉
〈濬故特贈太子少傅謚文肅〉
大明會典成凡一百八十卷
〈按嘉靖中詹事霍韜等受命重修大明會典䟽謂內臣監局官員伏讀 皇明祖訓置職甚詳惟弘治年閒儒〉
〈臣失考不及纂述致我皇明聖制所以嚴內外之限愼官閫之防建昭代之規立萬世之極者人不得而知之〉
〈伏望勑下司禮監備查洪武年閒各監局職掌何如員數何如及列聖以前欽差事例何如今日員數何如送〉
〈舘稽纂編列禮典亦聖朝以禮制治之意也建按會典不列載內臣職掌誠一大缺興當時纂修諸臣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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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此葢避此貴之嫌而不欲載也若如霍文歛所議修入則一展卷而知孰爲祖宗成法當守孰爲後來弊政〉
〈當革昭然灼然矣〉
上召劉大夏戴珊問曰邇聞軍民多不獲所焉得天下太
平大夏對曰求治亦難太急惟行所當行久之天下自治
上曰閣臣如劉健亦可計事顧其所與之人太雜耳渠嘗
獨薦一入甚不愜朕意明日大夏詢之內使陳寬寬曰劉
學士魯薦副都御史劉宇可大用 上不答再言之 上
亦不答○甘肅副總兵魯麟自先世歸附居莊浪之西其
大同部落甚衆麟結納嬖近求爲掛印摠兵不得遂棄官
歸大同不臣之風漸聞于京師 上召劉大夏問曰何以
處之對曰亦聽其歸耳 上曰恐彼恃其部落爲亂奈何
對曰聞麟貪酷失下心去其兵權無能爲矣麟家積黃金
數十萬使使至大夏願竭貲取掛印大夏語其使曰麟苟
篤忠貞且爲國家名將何挂印之足言今歸未旬月遽求
起用不可麟竟怏怏病死
是歲天下十三布政司兩直𨽾府州造報田土户口稅粮
黃冊實在官民田土摠計四百二十二萬八千頃有奇人
户摠計九百一十一萬有奇人口摠計五千三百三十八
萬有奇實徵夏税秋粮摠計二千六百六十九萬有奇
〈按嘉靖中詹事霍韜等上黃冊䟽謂洪武十四年天下田土計八百四十九萬頃有奇洪武十五年有額止四〉
〈百二十二萬頃有奇減已強半不知何故至此也天下户口洪武中户一千六百五萬有奇口六千五十四萬〉
〈有奇時甫脫戰爭户口凋殘其寡宜也弘治承平日久户口蕃且息矣乃户僅九百一十一萬口僅五千三百〉
〈三十八萬國初户口宜少而多承平户口宜多而少何也得非冊籍欺隱弊無紀極乎再數百年減少又不知〉
〈何如也今天下文職宂增武職視國初增數十百倍乞勑下各部備查洪武至弘治累朝田粮户口大數宗藩〉
〈職官累朝增加大數送舘稽纂俾司國計者思田粮日減費用日增亟思所以處之也文敏此䟽盖有見于人〉
〈臣事君當隨事盡力卽近且小亦須爲百年之計故勤倦言之而不置耳遐哉〉
癸亥〈弘治十六年〉
二月命翰林儒臣修歷代通鑑纂要○命南京刑部右侍
郎樊瑩兼僉都御史廵視雲南貴州二省
〈瑩時年幾七十矣單車屛從躬訪利病雖險阻瘴癘人跡不到之處一一履行奏劾鎮守及廵撫官罪狀黜不〉
〈職文武吏數十員修城池厲兵馬賑貧窮撫流散威惠大行有奪人牛不還者聞瑩至走愬之瑩還其狀曰汝〉
〈第歸彼今歸汝牛矣已而果然且詣瑩服罪瑩慰而遣之他土官聚兵讐殺且攻城有司不能制以白瑩瑩曰〉
〈吾在賊敢爾耶不去當直擣其巢穴舉其族覆之聲聞卽歛兵退其爲蠻夷畏服如此〉
五月兵部尙書劉大夏乞致仕不許時四方奏災異甚衆
京師四五月無雨大夏引咎求退且言兵政弊端 上不
允令開具弊端大夏陳十事一曰京住官軍苦于出錢供
用二曰在營官軍困于私役作工三曰江南軍士因漕運
破家四曰江北軍士因京操失業五曰竭生民之力運粮
而濫食者衆六曰罄生民之力買馬而私用者不顧法禁
七曰各處鎮守宜擇淸廉八曰各處鎮守備諸臣占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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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九曰陞賞被于勢要十曰禁衛苞苴公行 上覽奏嘉
納悉准行之 上一日召劉大夏便殿諭曰事有可否每
欲召卿商議又以非卿分內事而止今後有當行當罷者
卿可寫揭帖密進來大夏對曰不敢 上曰何也大夏曰
先朝李孜省可爲監戒 上曰卿與我論國事豈孜省徇
私害物者比乎大夏曰臣下以揭帖進 朝廷以揭帖顯
行是亦前代斜封墨勑之弊也陛下所行遠法帝王近法
祖宗事之可否外付之府部內咨之內閣可也如用揭帖
日久上下俱有弊且非後世法臣不敢效順 上稱善久
之○刑部尙書閔珪讞重獄忤旨批答久不下一日劉大
夏入對便殿 上因語及之大夏曰人臣執法不過効忠
朝廷耳自古聖帝明王往往屈意從之閔珪所爲無足異
者 上頷之明日旨下一如珪擬 上每召劉大夏入內
庭奏事大夏至跪御榻前 上轉首左右顧近內侍臣卽
退避數丈地俟奏事畢復來侍駕一日大夏對久事畢欲
起不能 上曰司禮監來朕與劉尙書論事話長彼老不
能興爾李榮與某扶掖出左順門外榮且扶且謂大夏曰
吾輩行事不好處多老先生于 上前幸隱惡揚善大夏
曰 聖上天性聰明某于政事外未嘗敢輕易毀譽他人
也某今日求退 上曰李榮亦在朕前說卿是好官如某
者與老太監踪跡踈遠不知何以如此榮曰當朝大臣公
名第一榮敢蔽賢也
〈名臣錄記劉忠宣公知無不言言無不聽大政大疑面與參決雖左右貴近元勲輔相有不與聞公亦不以吿〉
〈人〉
貴州女苗米魯作亂命南京户部尙書王軾兼左副都御
史督兵討平之米魯晉安土知州妻也知州死魯主州事
殺其庶子欲自襲夫軄鎮廵官不許且欲正其罪魯遂反
囚鎮守內臣𢦤殺文武藩臬官勢甚熾事聞命軾統湖廣
四川廣西雲南及貴州諸路漢土官軍共十餘萬討平之
斬首五千餘級加軾太子少保○詔武當設像修醮劉健
等上䟽竊聞兹山宮觀像設已極壯麗復有此舉實爲無
益矧災異迭出生民困苦苗賊肆亂軍旅方興轉餉繕兵
猶恐不給宜斥邪妄以遏無良遂罷
十月詔建壽塔于朝陽門外又令撰眞人誥命時學士劉
健等上䟽極諫俱報罷
〈恭觀我 孝皇十八載之閒聽言納諫之美照耀𥳑冊成湯之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我 孝皇何讓焉〉
先是內官監太監龍綬請支鹽價以給織造户部覆奏鹽
課爲邊儲救荒而設 祖宗時未嘗輕用從之
十一月南國子祭酒章懋服闋到任後謹矩度嚴操行厲
廉耻諸生翕然向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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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弘治十七年〉
春監察御史茂烈以母老陳情乞終養許之其䟽曰臣方
十三歲父善祥不幸早喪母張氏無任劬勞臣又隻身別
無次丁孤苦成立臣前任吉安府推官母年雖高猶能就
祿繼蒙 聖恩行取來京毋年愈老疾病連綿不禁跋踄
重違故鄕臨別叮嚀語甚悲切臣待罪于兹二年矣顧以
菲才無補風紀又蒙 聖恩錄臣前任微勞賜之勑命舉
家幽明感被 天寵揣分奚堪固宜捐軀圖報于萬一也
奈何慈闈衰邁夕照如飛母今年七十有七矣君恩猶可
以再酧毋年不可以多得也況臣又無男嗣又無兄弟一
母一子各天一涯千思萬思無時不思疾病獨自呻吟藥
餌孰與調節臣旣思毋則報主之心亂母復思臣則保身
之心微臣心可憫母心猶可慮也伏望 皇上憐母子孤
苦乞勑該部照例放臣終養使得以慰倚門之望少伸寸
草之忱雖祗奉龍顏仰瞻天日愈思恩渥益勵初心尙期
涓涘之報于將來再效犬馬之勞于未死豈敢釋然而長
往者臣心實懇切謹具奏聞 上憫其情特許之
〈按茂烈世爲福建興平撦總旗少喪父茂烈繼其役厲志邁至不與羣兒伍晝入公署夜歸讀書祖母憐其孱〉
〈弱亟止之乃韜慢默讀不少輟年十八慨然嘆曰善學聖人者莫如顧曾 之克已曾之日省豈非學之法與〉
〈乃 有 錄以自考登進士爲吉安府推官明允公恕信 考額壘至淮以之寒具凍幾死所知覆以敝〉
〈裘獲救爲御史袍服𥳑朴借騎一牝馬身若無官而自繫風紀之重彈劾不避權貴乞歸終養身自治畦蒼頭〉
〈給薪妻子服食粗糲人所不堪而泰然自足目坐斗室究極經書奧旨軆驗身心隨得隨錄嘗曰儒有向上工〉
〈夫詩文特上且耳〉
二月 太皇太后周氏崩上尊謚曰孝肅睿皇后尋詔罷
尊謚仍稱 太皇太后立廟別祭初成化戊子 孝莊錢
太后崩大學士彭時等議合葬裕陵時已有周太后他日
祔葬祔廟之說矣至是 太后崩隨上尊謚曰孝肅貞順
康懿光烈輔天承聖睿皇后同孝莊之制矣旣而大學士
劉健等覺其誤乃上䟽言成化初事有難處臣子始爲委
曲將順之意今當再議于是召禮部會多官詳議以聞
上一日御西角門召劉健等出示 裕陵圖一𥿄及 孝
莊太后玄堂與 英廟皇堂相去數丈中隔不通因曰此
大非禮當釐正健等奏曰此事臣等初不知今欲爲釐正
仰見 皇上聖孝盛德超出前古臣等不勝忻慕 上曰
先生輩如何得知此不識道理之人所爲
上云昨見成化閒彭時姚蘷輩奏章先朝大臣都忠厚爲
國如此因論祔廟之禮健等奏曰先年奏議已定 孝莊
太后居左今 太行太皇太后居右合祔裕陵配享太廟
且引唐宋故事爲證臣等以此不敢輕議其實漢以前惟
一帝一后唐始有二后宋亦有三后並袝者 上曰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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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非若三后尤爲非禮謝遷奏曰彼三后一乃繼立一則
所生毋也 上曰事須師古末世鄙褻之事不足學李東
陽對曰 皇上當以堯舜爲法 上曰然宗廟事關繫綱
常極重豈可以毫髮僣差 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恩德深
厚朕何敢忘但一人之私情耳 錢太后乃 皇祖冊立
正后我朝 祖宗以來惟一帝一后今若並祔乃從朕壞
起恐後來襍亂無紀極耳且 孝穆太后朕生身毋止尊
稱爲 皇太后別祀于奉慈殿今仁壽宮前殿儘寬意欲
奉 太皇太后于此他日奉 孝穆太后于後殿歲時祭
享一如太廟不敢少缺東陽奏曰 皇上言及 孝穆太
后尤見太公至正之心可以服天下矣 上曰此事却難
處行之則禮有未安不行則違 先帝之意又違群臣會
議會議猶可奈 先帝何朕嘗思之夜不能寐 先帝固
重而 祖宗之制爲尤重耳先生輩是朕心腹大臣好爲
處置健等奏曰容臣等計議上聞時掌詹事府禮部尙書
吳寬與會議衆推執筆上言魯頌姜嫄閟宮春秋考仲子
之宫皆于禮爲別廟之證自漢唐來亦然至宋乃有並祔
者其禮已謬然皆諸帝繼室生而爲配者非後子孫追尊
之比惟宋李宸妃之没仁宗傷痛出于至情乃用追尊而
裕祭此豈後世所當法哉衆皆從之會議䟽上 上復召
內閣臣問曰此議如何劉健等奏曰正是古禮 上曰仍
稱 太皇太后可否皆對曰旣是別廟須如此尊稱爲當
上卽袖出奉殿圖指示其東一區曰朕欲于此建廟遷
孝穆太后倂祭于此如何健等對曰甚當 上曰位序
如何健對曰 太皇太后當中一室 孝穆太后或左或
右一室 上曰須在左後來有如此者却居右議旣定
上御批會議䟽云祀享重事禮當詳愼卿等稽考古典及
祖宗廟制已明白都准議建廟奉享仍稱 太皇大后
以伸朕尊親之意後世子孫遵守崇奉永爲定制于是中
外翕然稱得禮云
〈恭觀 考宗此舉抑至情遵禮制反覆詳愼務求至當以昭一代之彞典而陋唐宋諸君于不居所謂惟聖盡〉
〈倫惟王盡制惟孝子爲能享親推天子建中和之極嗚呼 孝皇吾無閒然矣〉
南國子祭酒章懋請開貢下所司議行
〈䟽以常貢外令提學憲臣于人才素多去處行選貢之法不分廪膳增廣生員通行精加考選務求行著鄉閭〉
〈學通經術年富力強累試優等者乃以充貢計通天下之廣約取五七百人照依地方分送兩監今年首行一〉
〈次以後或三年或五年量在監人才多少閒一行之如此則成材有望附選及時豈惟差撥恆充固將官使克〉
〈稱〉
閏四月曲阜重建孔廟落成遣大學士李東陽祭吿及還
東陽以所經過天災民瘼上奏詔議行之
七月 上召劉健李東陽謝遷至煖閣 上出大同鎮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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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章奏言虜賊勢重近又掘殺墩軍延綏遊騎兵累調未
至乞增兵馬甚急 上曰墩軍皆吾赤子乃敢殺傷朕當
作主可選京軍三萬整理齊備定委領軍名目卽日起行
健等奏曰 皇上垂念赤子一言誠社稷之福京師亦須
整點但未宜輕動遷繼奏曰邊事固急京師尤重居重馭
輕亦須內顧家當 上意未釋猶欲出軍東陽奏曰近日
北虜與朵顏通潮河川古北口甚爲可慮今聞賊在大同
稍遠欲往東行正不知何處侵犯若彼聲西擊東而我軍
出大同未免顧彼失此須少待其定徐議所向耳健因備
言大同險遠本鎮尙可支持潮河川去京師不過一日最
爲切近誠宜先慮 上曰今亦未便出軍但須預備停當
待報乃行免致臨期失措復召兵部尙書劉大夏面諭出
師之意大夏亦力言京軍未可輕出 上曰我太宗朝頻
年出兵逐虜數百里未嘗不利大夏曰太宗之時何時也
有粮有草有馬有兵又有好將官所以得利今粮草缺乏
軍馬疲弊將官鮮得其人軍士玩于法令非惟不能殺賊
抑且因而害人徒費財物有損無益 上納之師乃不出
已而虜爲沿邊諸將所拒亦引去
〈按嘉靖中北虜果出古北口潮河川徑抵京師北闕及通薊等州大掠而去果符諸臣所慮〉
右都御史戴珊乞致仕不允珊累以疾求退不得一日私
懇于劉大夏曰珊老病子幼萬一客死異鄉地下不瞑目
也公同年好友也受知于上獨不爲我一言乎一日 上
召大夏議事畢因問戴珊近來何如大夏言珊有病累䟽
乞休出于實情伏望 皇上憐而允之上曰彼敎卿來奏
乎大夏曰珊在吿臣往視之彼恐微誠不能動天令臣見
陛下日爲彼申達下情 上曰卿去說與戴某朕以天下
事推誠付托猶家人父子也太平未兆何忍捨朕而先歸
乎大夏以 上語吿珊珊泣下曰吾不得還家矣
〈恭觀 孝皇待臣下推赤心置人腹其至誠惻怛之意家人父子之情藹然溢于言表宜乎諸臣之感泣矢死〉
〈以報而不敢復言家也〉
詹事府事禮部尙書吳寬卒
〈按寬字原博長洲人爲諸生時有文行卽負重望歲貢入太學舉鄉試第三會試殿試皆第一歷官尙書忠信〉
〈宏厚廉靖方嚴衆皆屬望柄用而忌者沮之贈太子太保謚文定〉
八月令京官六年一考察○令禮部禁服色 上謂劉健
等曰在外文軄官讀書明理猶不敢僣爲奈有不知道理
尤多僣妄皆對曰誠如 聖諭但臣等不知內府該禁花
樣 上歷數其應用花様甚詳且曰若蟒龍飛魚斗牛皆
不許用亦不許私織閒有賜者或久而損壞亦自織用均
爲不可又曰玄黃紫皁乃是正禁若柳黃明黃姜黃等色
皆須禁之又曰玄色可禁黑綠乃人閒常服不必禁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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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人不許用耳
九月 上屢御煖閣召輔臣議政事一日 上袖出大同
總兵官吳江本授劉健曰吳江奏欲臨陣以軍法從事昨
所擬太重恐邊將輕易啟妄殺之漸輔臣皆未敢應少頃
健對曰臨陣用軍法自古如此兩軍相持退者不斬則人
不劾死何以取勝 上曰雖然亦不可輕許若命大將出
師勑書內方有軍法從事之語各邊總兵官親禦大敵官
軍有臨陣退縮者止許以軍法嚴令從重處治如此方可
李東陽奏曰此事若不說起尙可今旣奏請若明言不許
却恐號令從此不行健亦力賛其說 上復申前論健奏
曰昨日兵部擬奏儘有斟酌尋常小敵或偏裨出戰皆不
許似止依所奏足矣 上曰兵部所擬固好總兵官旣奏
了一塲若止答一是字亦不爲重外邊視奏詞亦不甚著
意亦須于旨意說出乃爲重耳謝遷曰今遵 聖諭批答
仍用一是字爲宜且軍法亦不專爲殺輕重各有法決打
亦軍法也 上曰然可去整理停當皆諾而退○是月晦
日復召輔臣入見 上曰令李榮來說日講時劉機講陳
善閉邪陳字解作陳說不是止云敷陳其說乃可耳皆應
曰諾劉健曰昨李榮又說以善道啟沃他他字不是 上
微笑曰他字也不妨大抵講書須要明白透徹直言無諱
道理皆是書上原有的不是纂出若不說盡也無進益且
先生輩與翰林院是輔導之軄皆所當言健對曰臣等若
不敢言則其餘百官無敢言者矣 上曰然謝遷曰聖明
如此講官愈好盡心李東陽曰今年聖學緝熙中外臣民
無不仰戴臣等敢不仰承 聖意皆叩頭謝 上又曰先
生輩可傳與他不必顧忌昨所講以有顧忌耳又曰他字
亦不妨昨因話偶及此意以爲不若啟沃之更好然不必
深計也皆復謝而出是日天顏和悅似以昨所傳未的恐
講官因此有所觀望故特示詳悉如此葢經筵講章自數
歲以來始去舊時諛頌之習加以規諫未嘗少忤及聞此
論益知 上意所嚮云
乙丑〈弘治十八年〉
春賜尙書劉大夏都御史戴珊各元寶一錠時 上有大
政事每召二人面議至是召二人對畢 上令中使出白
金二錠以賜且面諭曰卿等將去買茶菓用朕聞朝覲日
文官避嫌有閉户不與人接見者如卿等雖開門延客誰
復有以賄賂通也朕知卿等故有是賜且命不必朝謝恐
公卿知之未免各懷愧懼也○廣西官軍討思恩府作亂
土官知府岑濬誅之改設流官知府
二月禮部欽奉 聖旨朕方圖新政理樂聞讜言除 祖
--
宗成憲定規不可紛更其餘事關軍民利病切于治體但
有可行的著各衙門大小官員悉心開具明白來說○會
試天下舉人命掌詹事府太常寺卿兼學士張元禎左春
坊大學士兼侍講學士楊廷和爲考試官取董玘等三百
人
三月廷試賜顧𪔂臣董玘謝丕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
户部主事汴梁李夢陽應詔上䟽
〈大約以天下之爲病者二爲害者三又爲漸者六一曰元氣之病指士氣委靡二曰腹心之病左右是也明比〉
〈難剪臣故以爲心腹之病夫倉廠塲庫錢穀之要也一曰兵害宂食而無補空名而鮮實也二曰民害歛重而〉
〈民貧又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三曰畿民之害懇田被占于戚勲草塲受侵于官府一曰匱之漸旣以兵連又〉
〈苦浪費二曰盜之漸夫盜之漸其機在民窮三曰壞名器之漸鑽村風行黜陟未當四曰弛法令之漸五曰方〉
〈術眩惑之漸指釋道六曰貴戚驕恣之漸指壽寧侯也〉
下户部主事李夢陽獄旣而釋之先是夢陽䟽旣上 皇
后母金夫人及壽寧侯張鶴齡切齒之日在 上前泣訴
不平 上不得己下夢陽詔獄科道官交章入救金夫人
猶前泣訴求加重刑 上不聽旣而鎮撫司具獄辭以請
上徑批旨令復職惟罰俸三月而已他日 上遊南宮
二張夜入侍酒 皇后 皇太子金夫人皆迤邐出遊
上獨召大張膝語左右咸莫聞知第遥見大張免冠觸地
葢因夢陽之言而罪壽寧也後劉大夏被召便殿奏事畢
上曰近外事若何大夏頓首曰近有旨釋李夢陽中外懽
呼 聖德如天地之大 上曰夢陽本內事關戚畹且言
語狂妄朕不得已而下之獄鎮撫司本上朕試問左右當
作何批行一人曰此人狂妄宜付錦衣衛撻以釋之朕揣
知此輩意欲得旨下便令重責致其死以快宮中之怒使
朕受殺直臣之名左右不忠如此朕所以令釋復軄更不
令法司擬罪也大夏頓首謝曰陛下行此一事堯舜之仁
也○掌詹事府事太常卿兼學士張元禎上䟽勸經筵講
太極圖西銘及性理諸書 東宮兼講孝經小學 上嘉
納之亟索太極圖以觀曰天生斯人以開朕也尋命元禎
管內閣誥勑將柄用之會 上不豫不果
四月二日命兵部將兩京五府各營及親軍衛分堂上管
事幷在外鎮守分守守備方面武軄官員姓名履歷按季
開寫進來以備觀覽
〈按此卽 仁廟書各都司及布按二司官姓名千奉天門西序之意嘉靖中復用兵科官言增入貫址年歲及〉
〈曾經大臣官薦舉糾劾及賢否考語類造揭帖按季進呈遇有各項員缺推補輒賜一覽則其人品優劣歷任〉
〈淺深可按而知〉
上召劉健李東陽謝遷至煖閣䄂出數䟽指一揭帖曰此
廣東廵按御史聶賢所奏地方盜賊事須緊鎮廵官劉健
對曰昨所擬已是切貴 上曰然凡一應事務當興當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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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加責在鎮廵今都不見奏報更須加緊皆應曰諾 上
又指二䟽曰此南京科道劾兩京堂上官作何處置健等
對曰進退大臣事重臣等不敢輕擬 上曰彼首言崔志
端是道士出身先年亦有道士掌印者但不多耳健對曰
固然 上又曰彼言周季麟喪師失律失律者非止一人
健等對曰季麟亦是好官 上曰然洪鍾在薊州時以潮
河川開山致損人命故人論之不已健亦對曰洪鍾亦好
李東陽曰好處儘多 上言彼言卑謟大臣要剛正有氣
節若果有卑謟之行當退但亦無指實難遽退耳健曰
皇上每值糾劾欲求實跡最是 上曰若大臣有曠軄壞
事者誠宜黜以示戒今亦無甚不好者須皆留辦事耳健
等奏曰臣等每見留著辦事之文竊有未安大臣宜甄別
賢否若槩云留著辦事卽係該退之人姑容不退中有好
者似不能堪 上笑問曰然則先生輩意欲如何處置皆
對曰止云照舊辦事可耳 上曰然○復召輔臣至煖閣
上問曰昨管河通政奏廵按御史陸偁私寄書二冊題曰
均徭則例又擅革接逓夫役若干名陸偁爲御史奈何寄
人私書于理不當且夫役係是舊制何得擅減李東陽對
曰觀奏詞恐所寄卽是則例 上曰書自是書皆不敢答
劉健對曰均徭事亦是御史所管 上曰何爲不奏健曰
然則罪之乎 上曰今日陸偁已見姑令囘話縱不深罪
亦須薄示懲戒皆應曰諾 上又出一䟽曰此户部覆奏
處置流民䟽內推刑部侍郎何鑑查已服滿此須會吏部
户部安得自推健對曰凡係本部承行事亦須有徑推者
上曰此前人不是吏部銓衡之軄推舉人才乃其軄掌
若使會推他日不稱亦無後詞健東陽皆對曰何鑑誠是
好官能了此事 上曰何鑑雖好終要經由吏部健曰然
則通令吏部會議 上曰處置流民是户部事只用是字
答之不須再會吏部惟所推官須會吏部耳
上召大學士劉健李東陽謝遷至煖閣袖出數本令健等
看詳因指一本云太常寺欠行户錢鈔昨有旨查洪武等
錢緣何市不通使須爲處置務令通行健等因奏曰今國
帑不充府庫無蓄邊儲空乏行價不價正公私困竭之時
鑄錢一事最爲緊要其餘若屯田茶馬皆理財之事不可
不講也東陽因奏曰鹽法尤重今已壞盡各邊徒有其名
商人無利皆不肯上納矣 上問商人何故不肯上納健
等因極陳 皇親王府及內臣奏討之弊 上曰奏討亦
只是幾家東陽奏曰奏討之中又有夾帶奏討一分則夾
帶十分商人無利正坐此等弊耳 上曰夾帶之弊亦誠
有之健因奏曰聞國初茶馬法初行有歐陽駙馬者夾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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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茶 太祖皇帝曰我纔行一法乃首壞之遂寘極典此
等故事人皆不敢言 上曰非不敢言乃不肯言爾全鹽
法須速整理健等奏曰請下户部查議 上曰然明目隆
旨云 祖宗設立鹽法以濟緊急邊儲係國家要務進來
廢弛殆盡商賈不行各邊開中雖多全無實用户部便通
查舊制及今各項弊端明白計議停當來設于是户部尙
書韓文等條陳釐革鹽法積弊凡七事奏請施行之
〈李東陽燕對錄謂 孝宗晚年明習國事勵精圖治與輔臣議論層出天顏和暢問答詳悉藹然有家人父子〉
〈之風誠近古所罕見矣〉
五月 上不豫初六日昧爽司禮監太監戴義出左掖門
急宣劉健李東陽謝遷入乾淸宫至寢殿穿重幔上仙橋
見御榻 上便服坐榻中健等叩頭 上令近前于是直
叩榻下 上曰朕承 祖宗大統在位十八年今年三十
六歲矣乃得此疾殆不能興故與先生每相見時少健等
曰 陛下萬壽無疆偶而違和漸須調攝安得遽爲此言
上曰朕自知之亦有天命不可強也因呼水嗽口掌御
藥事太監張愉勸 上進藥不答 上又曰朕爲祖宗守
法度不敢怠荒凡天下事先生每多費心因執劉健等手
若將永訣者 上又曰朕蒙 皇考厚恩選張氏爲 皇
后生 東宫今十五歲矣尙未選婚社稷事重可亟令禮
部舉行皆應曰諾時司禮太監陳寬李榮蕭敬等皆至羅
跪榻前 上曰授遺旨太監扶案李璋捧筆硯戴義就榻
前書之 上又曰東宮聰明但年幼好逸樂先生每勤請
他出來讀些書輔他作個好人健等皆叩頭仰奏曰臣等
敢不盡力健等遂出調旨傳禮部行之○ 上崩○
十八日 皇太子卽位○詔以明年爲正德元年大赦天
下
六月上 大行皇帝尊謚曰遵天明道誠純中正聖文神
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廟號孝宗○奉安太陵頒徽號詔于
天下咸使聞知
〈鄭曉曰帝仁恕恭儉敬愼英明淸心寡欲愛民節 方術宦寺莫敢于撓憫災思患戢盜防胡且崇德報功興〉
〈𠗼繼絕憂勤愓勵始終不渝迹其修齊治平之效葢有得于二南六典九經之道矣若乃崇祀奉慈而秩分甚〉
〈嚴友愛獻皇而恩禮愈篤悼念昭德而保護益至廟號孝宗不亦宜乎卽位之初徐溥劉健入內閣王恕入吏〉
〈部自是衆賢並進李東陽謝遷丘濬耿裕倪岳馬文升劉大夏周經戴珊張敷華黃紱何喬新彭韶楊守陳周〉
〈洪謨許進楊繼宗暑慵秦紘鄧廷瓚謝鐸章𢡟張悅林翰吳寬張元禎王鏊楊廷和劉忠韓文林俊楊一淸樊〉
〈莹熊繡諸君子襄賛皇猷何宣方岳當是時朝多耆俊之臣野無廢錮之彥士修端靜之節人懷競躁之耻吏〉
〈解苛黷之風民懷樂利之澤洋洋乎蔚蔚乎有豊芑 樸之化焉說者又曰太陵晝接再三虛懷霽色勵精訪〉
〈治將大有爲而諸君子志在包荒意存裕蠱多思少斷坐失良期然十九年閒財以足民爲富兵以薄伐爲威〉
〈刑以緩死爲恩禮以隨時爲大可謂與民休息培植元氣者矣內外安寧幾至刑措商周甲戌成康之盛何以〉
〈加焉升遐之日萬方哀痛如喪考沘豈偶然哉豈偶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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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加少師大學士劉健左柱國支正一品俸太子太保
大學士李東陽謝遷並加太傅兼太子太傅
〈名臣錄曰劉公健等三人在內閣健敢于任事東陽長于爲文遷直亮明斷可否其閒不阿不激同寅協恭所〉
〈以成弘治十餘年之治也又曰劉文靖在內閣與馬文升許進焦芳李鐆皆河南人雖同鄉而不相阿比進士〉
〈何景明年少能詩人咸以爲首相同鄉必選入翰林無疑健曰此子福薄能詩何用不取後景明除中書舍人〉
〈遷提學副使不壽卒自來居內閣不私鄉故惟健一人〉
八月上 皇祖母太后王氏尊號曰慈聖康壽太皇太后
尊母后張氏爲 皇太后
十月建立皇莊七處曰太興縣十里鋪皇莊曰太皇莊皇
莊曰深溝兒皇莊曰高密店皇莊曰石婆婆皇莊曰七里
屯皇莊曰土城莊皇莊
〈按皇莊之設 祖宗時無之成化以來始有然亦未甚不過數處而已至正德朝邪臣用事皇莊始盛先後建〉
〈立連州跨邑至三百餘處畿內之民至是愈困矣〉
十二月修孝宗敬皇帝實錄○左都御史戴珊卒贈太子
太保謚恭𥳑
〈珊德性和粹亦耿耿不苟合而洞達無城府奉軄守法不爲物撓而意嘗近厚祿仕十餘年家無餘資〉
召南京刑部尙書張敷華爲都御史
〈敷華江西安福人性剛介不輕言笑奉公秉法望重一時南都稱四君子葢指敷華與林瀚林俊章懋也〉
致仕尙書秦紘卒年八十
〈紘字世纓單縣人剛毅廉介歷官四十餘年提兵南北位列公卿所居僅蔽風雨贈少保詻襄殺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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