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正義/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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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曰:「鄭云:《雜記》者,以其雜記諸侯及士之喪事。」

  [疏]正義曰:按鄭《目錄》云:「名曰《雜記》者,以其雜記諸侯以下至士之喪事。此於《別錄》屬《喪服》,分為上下,義與《曲禮》、《檀弓》分別不殊也。」

  諸侯行而死於館,則其復如於其國。如於道,則升其乘車之左轂,以其綏復。館,王國所致捨。復,招魂復魄也。如於其國,主國館賓,予使有之,得升屋招用褒衣也。如於道,道上廬宿也。升車左轂,像升屋東榮。「綏」當為「緌」,讀如蕤賓之蕤,字之誤也。緌,謂旌旗之旄也,去其旒而用之,異於生也。○乘,繩證反,下及注同。轂,工木反。綏,依注作緌,耳隹反,下及注同。復音伏,下同。予,羊汝反。褒,本又作褒,保毛反,後皆同。去,起呂反,下「去輤」同。

  [疏]正義曰:自此以下至「蒲席以為裳帷」,總明諸侯及大夫士在路而死,招魂復魄,並明飾館貴賤之等。此一經下至「廟門外」,論諸侯之制,今各依文解之。○「諸侯行而死於館」者,謂五等諸侯朝覲天子,及自相朝會之屬而死者,謂諸侯於時,或在主國,死於館者,謂主國有司所授館舍也。○「則其復如於其國」者,其復,謂招魂復魄也。雖在他國所授之捨,若復魄之禮,則與在己本國同,故云「如於其國」也。○「如於道,則升其乘車之左轂」者,如,若也。道,路也。謂若諸侯在道路死,則復魄與本國異也。「乘車」,其所自乘之車也。其復魄,則俱升其所乘車左邊轂上而復魄也。此車以南面為正,則左在東也。升車左轂,像在家升屋東榮也。其五等之復,人數各如其命數。今轂上狹,則不知以幾人。崔氏云:「一人而已。」○「以其綏復」者,綏,旌旗綏也。若在國中招魂,則衣各用其上服。今在路死,則招用旌旗之綏,是在路則異於在國,故云「於道用之」,亦冀魂魄望見識之而還也。若王喪於國,而復於四郊,亦建綏而復。《周禮•夏采》云「以乘車建綏,復於四郊」是也。○注「館主」至「生也」。○正義曰:「館,主國所致捨」者,按《曾子問》云「公館與公之所為曰公館」,是主國館賓之捨也。云「與使有之」者,謂主國與賓此捨,使賓專自有之,故得升屋招魂,復用褒衣也。褒衣者,天子褒賜之衣,即下文「復用褒衣」是也。云「如於道,道上廬宿也」者,按《遺人》云「凡野都之道,十里有廬,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故云「道上廬宿也」。云「升車左轂,像升屋東榮」者,車轅向南,左轂在東,故象東榮。不於廬宿之捨復者,廬宿供待眾賓,非死者所專有,故復於乘車左轂。云「綏當為緌,讀如蕤賓之蕤」者,但經中綏字絲旁著妥,其音雖,訓為安。此復之所用者,是緌也。緌,絲旁著委,故云「緌當為綏」。讀此緌字為蕤賓之蕤者,音與蕤賓字聲同也。以經作綏,故云「字之誤也」。「綏,謂旌旗之旄也」者,按《夏采》云:「乘車建綏,復於四郊。」乘車,王路,當建大常。今乃建綏,無大常也。《明堂位》云:「有虞氏之緌,夏後氏之旂。」後王文飾,故知有虞氏之緌但有旄也。云「去其旒而用之,異於生也」者,諸侯建交龍之旂,今以其綏復,是去其旒,異於生也。


  其輤有裧,緇布裳帷,素錦以為屋而行。輤,載柩將殯之車飾也。輤取名於櫬與蒨,讀如蒨旆之蒨。櫬,棺也。蒨,染赤色者也。將葬,載柩之車飾曰柳。裧,謂鱉甲邊緣。緇布裳帷,圍棺者也。裳帷用緇,則輤用赤矣。輤象宮室屋,其中小帳襯覆棺者。若未大斂,其載屍而歸,車飾皆如之。○輤,千見反,注與蒨同。裧,昌占反。緇裳帷,本或作緇布裳帷。殯,必刃反,本或作賓,音同。櫬,初靳反,又楚陣反。「與蒨」絕句,一本作輤,讀以「與」字絕句,與,則音餘。蒨旆,上千見反,下步貝反。緣,說絹反。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諸侯車飾。輤,謂載柩之車。○「有裧」者,謂輤之四旁有物裧垂,像鱉甲邊緣。○「緇布裳帷」者,輤下棺外用緇色之布,以為裳帷,以圍繞棺也。○「素錦以為屋」者,於此裳帷之中,又用素錦以為屋小帳,以覆棺而行者,於死處既設此飾而後行。○注「輤載」至「如之」。○正義曰:「輤,載柩將殯之車飾也」者,以下經云「遂入,適所殯」,是將殯車飾也。云「輤取名於櫬與蒨」者,言此車所以名輤,凡有二義:一者取名於櫬,櫬,近屍也;二取名於蒨,蒨,草也。故云「取名於櫬與蒨」。云:「讀如蒨旆之蒨」者,言經中輤字讀如蒨旆之蒨。按《左傳》定四年祝鮀云:封康叔以綪茷。謂以蒨草染旆為赤色,故讀此蒨與彼同,是亦蒨草以染布也。云「櫬,棺也」者,覆說取名於櫬義也。云「蒨,染赤色者也」者,說取名於蒨草之義也。云「將葬,載柩之車飾曰柳」者,證此經中輤非將葬車也。云「裧,謂鱉甲邊緣」者,覆說輤象鱉甲,覆於棺上,中央隆高,四面漸下,裧象邊緣,垂於輤之四邊,與輤連體,則亦赤也。若葬車之飾,則上用荒,不用輤也。云「裳帷用緇,則輤用赤矣」者,前雖讀輤為蒨草,其色未明。今因裳帷用緇,故知定輤為赤色,以玄纁相對之物,故以赤色對緇也。但玄纁天地之色,取象不同,或上或下,非一例也,要玄纁是相對之色。云「若未大斂,其載屍而歸,車飾皆如之」者,此經所論,謂大斂後也,故下云「適所殯」。若未大斂,則《曾子問》云「屍入門,升自阼階」,不得云「適所殯」也。知未大斂之前,車飾亦然者,以載屍柩車飾,經唯有此一文,故知其飾同也。


  至於廟門,不毀牆,遂入,適所殯,唯輤為說於廟門外。廟,所殯宮。牆,裳帷也。適所殯,謂兩楹之間。去輤乃入廟門,以其入自有宮室也。毀,或為徹凡柩自外來者,正棺於兩楹之間,屍亦侇之於此,皆因殯焉。異者柩入自闕,升自西階,屍入自門,升自阼階。其殯必於兩楹之間者,以其死不於室,而自外來,留之於中,不忍遠也。○說,吐奪反,本亦作脫,下並注皆同。侇音夷。《隱義》云:「侇之言移也。」庾依《韻集》大兮反,息也。遠,於萬反。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諸侯禮載柩入制也。○「至於廟門」者,謂殯宮門也。○「不毀牆」者,「牆」謂裳帷,但毀去上輤,不毀去牆帷。○「遂入,適所殯」者,遂入殯宮,正柩於兩楹之間,而遂殯焉。○「唯輤為說於廟門外」者,者,言餘物不說,唯輤一物脫於殯宮門外。○注「廟所」至「遠也」。○正義曰:「廟,所殯宮」者,以殯之所在,故謂為「廟」。云「牆,裳帷也」者,鄭恐是宮牆之嫌,故云「牆,裳帷也」。以飾棺之物稱牆。門是入自門也。云「適所殯,在兩楹之間」者,以死在外來,故殯於兩楹間。云「去輤乃入廟門,以其入自有宮室也」者,解經所以去輤乃入之意。輤乃覆棺上,像宮室。今入之有宮室,故去輤也。「不去裳帷」者,以裳帷鄣棺,未可去也。云「凡柩自外來者,正棺於兩楹之間」者,按《公羊》定元年:「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正棺於兩楹之間,然後即位。」鄭以是推之,則知屍自外來者,亦停於兩楹之間,故屍亦侇之於此,皆因殯焉。云「異者柩入自闕,升自西階,屍入自門,升自阼階」者,皆《曾子問》文。云「留之於中,不忍遠也」者,以周人殯於客位,今殯於兩楹之間,是不忍遠之也。


  大夫士死於道,則升其乘車之左轂,以其綏復。如於館死,則其復如於家。綏亦緌也。大夫復於家以玄冕,士以爵弁服。大夫以布為輤而行,至於家而說輤,載以輲車,入自門,至於阼階下而說車,舉自阼階,升適所殯。大夫輤言用布,白布不染也。言輤者,達名也。不言裳帷,俱用布,無所別也。至門,亦說輤乃入,言「載以輲車,入自門」,明車不易也。輲讀為輇,或作槫。許氏《說文解字》曰:「有輻曰輪,無幅曰輇。」《周禮》又有蜃車,天子以載柩。蜃、輇聲相近,其制同乎。輇崇綯半乘車之輪。諸侯言「不毀牆」,大夫士言「不易車」,互相明也。不易者,不易以楯也。廟中有載柩以輴之禮,此不耳。○輲,依注作輇及槫,同,市專反,又市轉反,注及下同。別,彼列反。蜃,慎忍反。近,附近之近。楯,敕倫反,下同。一本作輴,同。

  [疏]「大夫」至「所殯」。○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車飾也。○「大夫以布為輤」者,以白布為輤,不以蒨草染之,亦言「輤」者,通名耳。是有輤櫬近之義也。○「載以輲車」者,大夫初死及至家,皆以輲車。今至家說輤,唯輲車在,故云「載以輲車」。○「入自門,至於阼階下而說車」者,謂說去其車矣。○「舉自阼階,升適所殯」者,謂舉自阼階下,而升適兩楹之間所殯之處,此云「升適阼階」,謂屍矣,若柩則升自西階。○注「大夫」至「不耳」。○正義曰:云「白布不染也」者,以經云用布,故知白布不染。下經「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以諸侯為裳帷,則知大夫亦有裳帷,俱用布耳。云「言輤者,達名也」者,既不用蒨草染之,而言輤者,輤是櫬近之義,通達於下,是大夫與士皆有櫬近之名也。云「至門,亦說輤乃入,言載以輲車,入自門,明車不易也」者,鄭以經云「至於家而說輤,載以輲車」,恐至家乃載以輴車,故云「明車不易」。上云「不毀牆,遂入」,不云「車不易」,此云「載以輲車」,明車亦不易。云「輲讀為輇,或作槫」者,言經之輲字,當讀為車旁之全,或《禮記》諸本此用輲車作木旁專字者。云「許氏《說文解字》曰:有輻曰輪,無輻曰輇」者,有輻,謂別施木為輻。無輻,謂合大木為之,不施輻曰輇。云「《周禮》又有蜃車,天子以載柩」者,按《周禮•遂師職》「共蜃車之役」,是天子以載柩也。云「蜃輇聲相近,其制同乎」者,言天子蜃車,與此大夫輇車聲既相近,其制宜同,故云「其制同乎」。云「輇崇蓋半乘車之輪」者,此無文證,以其蜃類,蓋迫地而行,其輪宜卑,故疑半乘車之輪。蓋,疑辭矣。《周禮•考工記》:「乘車之輪,六尺有六寸。」今云半之,得三尺三寸也。云「諸侯言不毀牆,大夫士言不易車,互相明也」者,諸侯言「不毀牆」,則大夫亦不毀牆。大夫士言「不易車」,明諸侯亦不易車。云「不易者,不易以輴也」者,謂大夫士在路,載以輲車,至家說載亦載,以輲車,是不易以輴也。若天子諸侯載柩以蜃車,至門亦以蜃車,其殯時,則易之以輴也。云「廟中有載柩以輴車之禮,此不耳」者,謂天子諸侯殯時用輴,又天子諸侯及大夫朝廟之時,有用輴車載柩之禮。此喪從外來,大夫士不合用輴,故云「此不耳」。凡在路載柩,天子以下至士,皆用蜃車,與輲車同。故《周禮•遂師》「共蜃車之役」,是天子也。《既夕禮》云:「遂匠納車於階間。」注云:「車,載柩車,《周禮》謂之蜃車,《雜記》謂之團。」是士用蜃車也。《雜記》云:「大夫載以輲車。」輲車,則蜃車也,是大夫用蜃車,則諸侯不言亦可知。其蜃車之形,鄭注《既夕禮》云:「其車之輿狀如床,中央有轅,前後出設輅輿,輅輿上有四周,下則前後有軸,以輪為輪。許叔重說:『有輻曰輪,無輻曰輲。』」鄭又注《周禮•遂師》云:「四輪迫地而行,有似於蜃,因取名焉。」此是蜃之制也,上下通用在路載柩也。輲車之制,亦與蜃車同,但不用輻為輪。天子諸侯殯皆用之,故《檀弓》云:天子菆塗龍輴,謂畫轅為龍。諸侯殯亦用輴車,不畫轅為龍,故《喪大記》云:「君殯用輴。」注云:「君,諸侯也,輴不畫龍。」大夫殯不用輴,故鄭注《喪大記》:「大夫之殯廢輴。」是大夫不用輴。土掘肂見衽,是亦廢輴也。其朝廟,大夫以上皆用輴,士朝廟用輁軸,故《既夕禮》云:「遷於祖用軸。」鄭注云「大夫諸侯以上有四周謂之輴,天子畫之以龍」是也。輴與輁軸所以異者,輴有四周,輁軸則無,故鄭注《既夕禮》云「軸狀如轉轔,刻兩頭為軹,軹狀如長床穿桯,前後著金而關軸焉」是也。

  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言以葦席為屋,則無素錦為帳。○葦,於鬼反。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士輤也。○「葦席以為屋」者,謂用葦席屈之,以為輤棺之屋也。○「蒲席以為裳帷」者,又以蒲席以為裳帷,圍繞於屋旁也。○注「言以」至「為帳」。○正義曰:言以士云,葦席以為屋,屋當帷帳之處,故云「無素錦為帳」矣。然大夫無以他物為屋之文,則是用素錦為帳矣,與諸侯同。按諸侯與大夫上有輤,旁有裳帷,內有素錦屋。今士唯云「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不云屋上所有之物。據文言之,葦席為屋,則當覆上輤處,將蒲席為裳帷,接屋之四邊以鄣棺。或可大夫既有素錦為帳,帳外上有布,輤旁有布裳帷,則士之葦席屋之外,旁有蒲席裳帷,則屋上當以蒲席為輤覆於上,但文不備也。未知孰是,故兩存焉。

  凡訃於其君,曰:「君之臣某死。」訃,或皆作赴。赴,至也。臣死,其子使人至君所告之。○訃音赴,注及下同。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此臣於其家喪所主者。○長,丁丈反,後「長子」皆同。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寡君不祿,敢告於執事。」夫人曰:「寡小君不祿。」大子之喪,曰:「寡君之適子某死。」君夫人不稱薨,告他國君,謙也。○大音泰,後「大子」同。適,丁歷反,下文注「適子」、「其適」、「宗適」、「適妻」並同。

  [疏]「凡訃」至「某死」。○正義曰:此一節總明遭喪訃告於君及敵者,並訃於鄰國稱謂之差,各隨文解之。○「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者,上「某」是生者臣名,下「某」是臣之親屬死者。云君之臣姓某甲之父死也。○「曰:寡君」至「執事」者,以謙,故稱「寡君」,若云寡德之君。雖復壽考,仍以短折言之,故云「不祿」。不敢指斥鄰國君身,故云「敢告於執事」也。○「夫人」至「某死」者,皆當云「告於執事」,不言者,略之故也。○注「君夫」至「謙也」。○正義曰:按下《曲禮》云:「諸侯曰薨。」夫人尊,與咀墁也。今夫人與咀墁不稱薨者,以告他國之君,及夫人自謙退,是不敢從君及夫人之禮也。按下《曲禮》篇云:「士曰不祿。」今雖謙退而同士稱者,按《異義》:「今《春秋公羊》說諸侯曰薨,訃於鄰國亦當稱薨。經書諸侯言卒者,《春秋》之文王魯,故稱卒以下魯。古《春秋左氏》說,諸侯薨,赴於鄰國稱名,則書名稱卒。卒者,終也。取其終身,又以尊不出其國。許君謹按:《士虞禮》云:『屍服,卒者之上服。』不分別尊卑,皆同年『卒』者,卒,終也。是終沒之辭也。」鄭駮之云:「按《雜記》上云:『君薨,訃於他國之君,曰:寡君不祿。』《曲禮》下曰:『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祿。』今君薨而云『不祿』者,言臣子於君父,雖有考終眉壽,猶若其短折然。若君薨而訃者曰『卒』,卒是壽終矣,斯無哀惜之心,非臣子之辭。鄰國來赴,書以『卒』者,言無所老幼,皆終成人之志,所以相尊敬。」如《異義》所論,是君稱「不祿」之意,若杜元凱注《左氏傳》,則與此異。按隱三年聲子卒,傳云:「不赴,故不曰薨。」杜云:「鄰國之赴,魯史書卒者,臣子惡其薨名,改赴書也。」如鄭此云,不祿謂赴者口辭矣。《春秋》所云「薨」,謂赴書之策,所以不同者,言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祿」。杜以為《禮記》後人所作,不正與《春秋》同,杜所不用也。

  大夫訃於同國適者,曰:「某不祿。」訃於士,亦曰:「某不祿。」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訃於適者,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祿,使某實。」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祿,使某實。」適,讀為匹敵之敵,謂爵同者也。實當為至,此讀,周秦之人聲之誤也。○適,依注音敵,大歷反,下「適者」同。實,依注音至,下同。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之卒,相訃告之禮也。○「適者,曰:某不祿」者,謂同國大夫位相敵者,曰「某不祿」。○「訃於」至「不祿」者,大夫既尊於士,士處亦得稱不祿。稱「某」者,或死者之名,或死者官號,而赴者得稱之。○「訃於」至「外臣」者,大夫不屬他國,故云「外臣」,自謙退無德,故云「寡大夫某」矣。尊敬他君,不敢申辭,故云「某死」。○「訃於」至「某實」者,「訃於適者」,謂大夫死,訃於他國大夫相敵體者,謂訃告大夫,以是別國私有恩好,故曰「外私」。以赴大夫,其辭得申,故云「某不祿」。以身赴告,故云「使某實」。○「訃於士」至「某實」者,謂大夫之喪,訃他國之士,其辭與訃大夫同。此所云「大夫」者,上下皆同,曰大夫無以為異也。

  士訃於同國大夫,曰:「某死。」訃於士,亦曰:「某死。」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某死。」訃於大夫,曰:「吾子之外私某死。」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某死。」

  [疏]正義曰:此一經論士喪相訃告之稱。云某死者,以其士賤,赴大夫及士,皆云「某死」。若訃他國之君及大夫士等,皆云「某死」,但於他君稱「外臣」,於大夫士言「外私」耳。

  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士次於公館。公館,公宮之捨也。練而歸之士,謂邑宰也。練而猶處公館,朝廷之士也,唯大夫三年無歸也。○朝,直遙反,下注同。大夫居廬,士居堊室。謂未練時也,士居堊室,亦謂邑宰也。朝廷之士,亦居廬。

  [疏]「大夫」至「堊室」。○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士遭君喪,次舍居處及歸還之節。「公館」,君之捨也,大夫恩深祿重,故為君喪「居廬」。終喪畢,乃還家也。○「士練而歸」者,謂邑宰之士也。士卑恩輕,故至小祥,而反其所治邑也。○「士次於公館」者,此謂朝廷之士也,雖輕而無邑事,故亦留次公館三年也。○「大夫居廬」者,以位尊恩重,故居廬。○「士居堊室」者,士位卑恩輕,故居堊室也。○注「公館」至「歸也」。○正義曰:云「練而歸之士,謂邑宰也」者,以下文云「士次於公館」。今云「練而歸」,明是邑宰,以為君治邑。若久而不歸,即廢其職事也。若身為大夫,雖位得采地,亦終喪乃歸也。○注「謂未」至「居廬」。○正義曰:知此是未練時者,按《間傳》云:「斬衰之喪,居倚廬。」既練居堊室,此經若練後,則大夫居堊室。今云大夫居廬,明未練時也。云「士居堊室,亦謂邑宰也」者,士若非邑宰,未練之前,當與大夫同居廬。今云「居堊室」,故知是邑宰也。必知邑宰者,以上文云「大夫終喪,士練而歸」,言邑宰之士,降於大夫。此云「士居堊室」,亦降於大夫,故知是邑宰之士也。云「朝廷之士,亦居廬」者,以臣為君喪,俱服斬衰,故知未練之前,士亦居廬也。然《周禮•宮正》注云:「親者貴者居廬,疏者賤者居堊室。」引此《雜記》云:「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則是大夫以上定居廬,士以定居堊室。此云「朝廷之士,亦居廬」,與彼不同者,尋鄭之文意,若與王親者,雖云士賤亦居廬,則此云「朝廷之士,亦居廬」是也。若與王無親,身又是士,則居堊室,則此經「士居堊室」是也。故鄭於《宮正》之注,引此「士居堊室」,證賤者居堊室也。若與王親,雖疏,但是貴者,則亦居廬也。庾氏、熊氏並為此說。熊氏或說云:若天子,則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則《雜記》言是也。若諸侯,則朝廷大夫士皆居廬也,邑宰之士居堊室。《宮正》之注是也。此義得兩通,故並存焉。

  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大夫雖尊,不以其服服父母兄弟,嫌若逾之也。士,謂大夫庶子為士者也。己卑,又不敢服尊者之服。今大夫喪服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也。《春秋傳》曰:「齊晏桓子卒,晏嬰粗衰斬,苴絰帶,杖,菅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惟卿為大夫。」此平仲之謙也。言己非大夫,故為父服士服耳。「粗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謂縷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緝也。斬衰以三升為正,微細焉則屬於粗也。然則士與大夫為父服異者,有粗衰斬,枕草矣。其為母五升縷而四升為兄弟六升,縷而五升乎。惟大夫以上,乃能備儀盡飾,士以下則以臣服君之斬衰為其父,以臣從君,而服之齊衰,為其母與兄弟,亦以勉人為高行也。大功以下,大夫、士服同。○大夫為其,於偽反,下「士為其」同,注除「為士」、「卿為」、「為正」,皆仿此。晏,於諫反。嬰,一盈反。衰,七雷反。苴,七餘反。絰,大結反。菅,古顏反。屨,九具反。粥,之六反。倚,於綺反。苫,始占反。枕,之鴆反,下同。縷,力住反。齊音咨,下「齊衰」皆同。緝,七入反。上,時掌反。行,下孟反。

  [疏]正義曰:此篇雜記喪事也。經次上下無義例科段,今各依文解之。此一經明大夫士為其父母昆弟之服也。○注「大夫」至「服同」。○正義曰:「嫌若逾之也」者,大夫之父母兄弟或作士,或無官,今大夫為之,若著大夫之服,是自尊逾越父母兄弟。今不以大夫之服服父母兄弟,是嫌畏逾之也。云「士,謂大夫庶子為士者也」者,此士解經中下文「士為」之文,知此士是大夫庶子為士者。若大夫適子,雖未為士,猶服大夫之服,即下文是也。若其適子為士,則服大夫服可知。故知此士為父母之為大夫者,但服士服是庶子也。所以不服大夫服者,己卑,不敢服尊者之服。云「今大夫喪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也」者,欲見大夫與《士喪禮》殊異,未甚分明。引《春秋傳》者,欲證大夫與士之喪服不同。所引傳者,襄十七年《左傳》文。云「齊晏桓子卒」至「唯卿為大夫」,皆《左傳》辭也。「齊晏桓子卒」者,是晏嬰之父晏弱,謚曰「桓子」也。云「晏嬰粗衰斬」者,桓子之子,晏嬰身服粗衰而斬。云「苴絰帶,杖」者,以苴麻為首絰、要帶,以苴色之竹為杖。云「菅屨」者,以菅草為屨。云「食粥,居倚廬,寢苫」者,是喪禮之常。「枕草」者,非《喪禮》之文。云「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者,老謂晏嬰家臣,見晏嬰服士服,故其老言所服云:非大夫之喪禮也。云「曰:唯卿為大夫」者,此晏嬰對家老之言:若身為卿,得著大夫之服。若身為大夫,惟得服士服。云「此平仲之謙也」者,言平仲之言,非禮也,謙退之辭。云「言己非大夫,故為父服士服耳」者,若是卿,則得為父服大夫服,故云「非」。從此以下,皆鄭君解釋之辭。云「粗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者,按《喪服》初章「斬衰」,次章「疏衰」,疏即粗也。今言「粗衰斬」者,是下向粗,上向兼斬有粗,故云「粗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齊即粗也,言其布縷在齊、斬之間,斬衰三升,粗衰四升,其布在三升四升之間,故云「縷如三升半」,言粗如三升半,而計縷唯三升,故云「縷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緝也」。但縷如三升半是粗衰,不緝是斬,而成布三升,為父之服也。云「斬衰以三升為正,微細焉則屬於粗也」者,解晏子實斬衰而兼言粗也。云「然則士與大夫為父服異者,有粗衰斬,枕草矣」者,鄭既約《左傳》晏嬰之事,始明大夫與士不同,故云「然則士與大夫為父異,粗衰枕草矣」。則大夫以上斬衰枕塊,士則疏衰枕草。按《既夕禮》,士禮而云「枕塊」者,記者廣說,非辭也。云「其為母五升縷而四升,為兄弟六升縷而五升半」者,鄭既約士之父服縷細降一等,經文有母及兄弟,故此約母與兄弟之服也。《喪服》「為母四升」,此云「為母五升縷」,謂粗細似五升之縷,成布四升。《喪服》「為兄弟五升」,此云「為兄弟六升縷」,謂粗細如六升之縷,成布五升。皆謂縷細成布,升數少也。云「唯大夫以上,乃能備儀盡飾」者,大夫以上,則兼天子諸侯,德高能備,儀服無降殺,是「盡飾」。云「士以下則以臣服君之斬衰為其父,以臣從君而服之齊衰,為其母與兄弟」者,以《喪服》義服皆降正服一等。今為父母兄弟降從義服,是卑屈也。云「以臣從君而服之齊衰,為其母與兄弟」者,按《喪服》臣從君義服齊衰六升,今士為兄弟縷如六升,成布五升,得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同。其士為母,父卒,縷如五升,成布四升,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全異。而云為其母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同者,前注所云因粗衰降斬衰一等,即連言父卒為母。云「縷如五升,成布四升」,據父卒為母言之也。此注以士為兄弟,與臣為君義服齊衰同,則父在為母與兄弟服亦同。縷如六升而成布五升,據父在為母言之,為此前後注異。云「亦以勉人為高行也」者,居喪之禮,以服重為申,以服輕為屈。今大夫為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服士服,是勉勵其父母兄弟,使為高行,作大夫之禮。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服士服,亦是勉勵士身,使為高行作大夫也。云「大功以下,大夫、士服同」者,以經唯云父母兄弟,士與大夫之異,不云大功以下有殊,是大功以下與大夫同。所以然者,以重服情深,故使士有抑屈,使之勉勵。大功以下,輕服情殺,故上下俱申也。按《聖證論》王肅云:「喪禮自天子以下無等,故曾子云: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且大國之卿與天子上士俱三命,故曰一也。晉士起大國上卿,當天子之士也。平仲之言,唯卿為大夫,謂諸侯之卿,當天子之大夫,非謙辭也。春秋之時,尊者尚輕簡,喪服禮制遂壞,群卿專政,晏子惡之,故服粗衰枕草,於當時為重。是以平仲云:『唯卿為大夫。』遜辭以辟害也。」又《孟子》云:「諸侯之禮,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又此記云:「端衰喪車皆無等。」又《家語》云:「孔子曰:平仲可為能遠於害矣。不以己之是駮人之非,遜辭以辟咎也。」王肅謂大夫與士異者,大夫以上,在喪斂時弁絰,士冠素委貌。馬昭答王肅曰:「《雜記》云: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是大夫與士喪服不同者。而肅云無等,則是背經說也。」鄭與言禮,張融評云:「士與大夫異者,皆是亂世尚輕涼,非王者之達禮。小功輕重,不達於禮。鄭言謙者,不異於遠害。」融意以王肅與鄭,:義略同。如融之說,是周公制禮之時,則上下同,當喪制無等。至後世以來,士與大夫有異,故記者載之,鄭因而解之。禮是鄭學,今申鄭義。云「端衰喪車無等」者,端,正也。正為衰之制度上下無等,其服精粗,卿與大夫有異也。又曾子云「齊斬之情,據其情為一等,無妨服有殊異耳。若王肅之意,大夫以上弁絰,士唯素冠,此亦得施於父母。此經云為昆弟,豈亦弁絰素冠之異乎?此是肅之不通也。杜元凱注《左傳》,說與王肅同。服虔注《左傳》,與端衰喪車無等,其老之問,晏子之答,皆為非禮,並與鄭違,今所不用也。

  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仕至大夫,賢著而德成,適子得服其服,亦尊其適象賢。○著,知慮反。

  [疏]注「仕至」至「像賢」○正義曰:云「仕至大夫,賢著而德成,適子得服其服」者,以經云「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所以然者,以其父在仕官,身至大夫,賢行既著,道德又成,故其適子雖未仕官,得服大夫之服也。云「亦尊其適象賢」者,非但尊此大夫之身,亦當尊其適子,使服大夫之服也,能像似其父之賢者。皇氏云:「大夫適子,若為士,為其父唯服士服。注云仕至大夫,謂此子若仕官至大夫,始得服大夫服,以其賢德著成。」如皇氏之意,解此「仕至大夫」為大夫之子,按前經注云「士,謂大夫庶子為士」者,明大夫適子未仕官,及為士,皆得服大夫之服。皇氏之言,違文背注,不解鄭意,其說非也。

  大夫之庶子為大夫,則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與未為大夫者齒。雖庶子,得服其服,尚德也。使齒於士,不可不宗適。○為,去聲。

  [疏]正義曰:此一節明大夫庶子為大夫,則得為父母服大夫之服。其位與未為大夫者齒。大夫庶子雖為大夫,得服大夫之服,其行位之處,與適子未為大夫者相齒列。○注「雖庶」至「宗適」。○正義曰:云「尚德也」者,言此大夫之子,身雖是庶,所以得服者,以其仕至大夫,由身有德行,故云「尚德也」。云「使齒於士,不可不宗適」者,此庶子雖為大夫,猶齒列於適子之下。其年雖長於適子,猶在適子之下,使適子為主。若年少於適子,則固在適子之下,是不可不宗適也。

  士之子為大夫,則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無子,則為之置後。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而士不得也。置,猶立也。

  [疏]正義曰:「其父母弗能主也」者,士子身為大夫,若死,則父母不能為喪主也,以身是士,故不可為大夫喪主。○「使其子主之」者,謂使此死者之子為主,以其子是大夫適子,故得為大夫之主,以其服大夫服故也。○「無子則為之置後」者,若死宅無子,則為死者別置其後,所置之後,即大夫適子,同得行大夫之禮。此所置之後,謂暫為喪主,假用大夫之禮。若其大宗子,則直為之立後,自然用大夫禮也。○注「大夫」至「得也」。○正義曰:云「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者,則前云「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是也。解經「使其子主之」文,其子為適子。若無適子,則以庶子當適處。若無庶子,則以族人之子當適子之處,皆得用大夫之禮,故云「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總結此文。云「而士不得也」者,其父是士,不得主大夫喪,故云「而士不得也」。所以然者,父貴可以及子,故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子貴不可以及父,故其父不得用大夫之禮。

  大夫卜宅與葬日,有司麻衣、布衰、布帶,因喪屨,緇布冠不蕤,占者皮弁。有司,卜人也。麻衣,白布深衣而著衰焉,及布帶緇布冠,此服非純吉,亦非純凶也。皮弁,則純吉之尤者也。占者尊於有司,卜求吉,其服彌吉,大夫士朔服皮弁。○著,丁略反。

  [疏]正義曰:「大夫卜宅與葬日」者,宅謂葬地。大夫尊,故得卜宅並葬日。○「有司」至「喪屨」者,有司,謂卜人。麻衣,謂白布深衣。布衰,謂粗衰也。皇氏云:「以三升半布為衰,長六寸,廣四寸,綴於衣前,當胸上。後又有負版,長一尺六寸,廣四寸。」布帶,以布為帶。因喪屨,謂因喪之繩屨。○「緇布冠不蕤」者,以緇布為冠,不加緌。○「占者皮弁」者,謂卜龜之人,尊於卜之有司,故皮弁純吉也。○注「有司」至「皮弁」。○正義曰:云「麻衣,白布深衣」者,謂吉服十五升之布,與緇布冠皮弁相類,故知吉布也。云「而著衰焉」者,熊氏云:「謂以吉布為衰,綴於深衣。」云「及布帶緇布冠,此服非純吉,亦非純凶也」者,謂麻衣白布深衣十五升是吉,布衰是凶,布帶亦凶,緇布冠是吉,不蕤亦凶,故云「非純吉,亦非純凶」。然緇布冠,古法不蕤,今特云「緇布冠不蕤」者,以後代緇布冠有蕤。此以凶事,故不蕤。云「皮弁,則純吉之尤者也」者,以上麻衣緇布冠雜有吉禮,此皮弁是純吉尤甚者。云「卜求吉,其服彌吉」者,解用皮弁之意。云「大夫士朔服皮弁」者,於諸侯是視朔之服,於天子是視朝之服也。

  如筮,則史練冠長衣以筮,占者朝服。筮者,筮宅也。謂下大夫若士也。筮史,筮人也。長衣,深衣之純以素也。長衣練冠,純凶服也。朝服,純吉服也。大夫士日朝服以朝也。○朝,直遙反。注及下文皆同。純音準,又之閏反。

  [疏]正義曰:「如筮」者,謂下大夫及士不合用卜,故知用筮也。○「則史練冠、長衣」者,此謂無地大夫筮葬禮也,唯筮宅卜日耳。卜時緇布冠,麻衣布衰,雜以吉凶之服。如筮,則練冠長衣。以筮輕,故用純凶服也。○「占者朝服」者,卜重,故占者皮弁;筮輕,故占者朝服。○注「筮者」至「朝也」。○正義曰:「筮者,筮宅也。謂下大夫若士也」者,以《士喪禮》云「筮宅卜日」,故知此筮謂筮宅也。云「長衣,深衣之純以素也」者,長衣深衣,其制同耳。言此經長衣是深衣之純以素者,凶時深衣純以布。上經麻衣深衣亦純以布,以經長衣純以素,故云「長衣,深衣之純以素」者也。云「長衣練冠,純凶服也」者,以長衣則布衣純之以素也。故《聘禮》云:「主人長衣練冠以受。」鄭注彼云「長衣,素純布衣」是也。練冠是小祥以後,以練為冠,都無吉象,故云「純凶服」云「大夫士日朝服以朝也」者,謂緇衣素裳,諸侯之朝服,每日視朝之服。按《士喪禮》云:「族長蒞卜,及宗人吉服。」鄭注云:「吉服,服玄端也。」此占者朝服者,彼謂士之上禮,故占者著玄端。此據筮禮,故占者朝服。按《士虞禮》注云:「士之屬吏為其長吊服如麻。」此史練冠長衣者,此經文捨大夫,其臣為大夫,以布帶繩屨,故史練冠長衣,若士之卜,史當從吊服,不得練冠長衣也。

  大夫之喪,既薦馬,薦馬者哭踴,出乃包奠,而讀書。嫌與士異,記之也。《既夕禮》曰:「包牲取下體。」又曰:「主人之史請讀賵」。○「𧲛音薦,本又作薦。賵,芳鳳反。

  [疏]正義曰:此明大夫將葬,啟柩朝廟之後,欲出之時。○「既薦馬」者,按《士喪禮》下篇云:薦馬之節,凡有三時,一者柩初出至祖廟,設奠,為遷祖之奠,訖,乃薦馬,是其一也。至日側祖奠之時,又薦馬,是其二也。明日將行,設遣奠之時,又薦馬,是其三也。此云既薦馬,謂第三薦馬之時也。以下則云「包奠而讀書」,於《既夕禮》當第三薦馬之節。○「薦馬者哭踴」者,謂主人見薦馬。薦,進也,進馬至乃哭踴。○「出乃包奠」者,出,謂馬出。「乃包奠」者,取遣奠牲下體包裹之,以遣送行也。然馬出在包奠之前,而必云「出乃包奠」者,明「出」即「包奠」,包奠為出之節,故言「出」也。○「而讀書」者,書,謂凡送亡者賵入槨之物書也。讀之者,省錄之也。○注「嫌與」至「讀賵」。○正義曰:「嫌與士異」者,按《既夕禮》薦馬,馬出之後,云「包牲取下體」也,又云「主人之史請讀賵」。今此大夫亦薦馬出後,包奠讀書,與士同。記者嫌畏大夫之尊,與士有異,故特記之,明與士同也。故引《既夕禮》以下者,證包牲讀賵之節,謂主人見薦馬送行物而哭踴,故云「薦馬者器踴」也。所以馬進而主人哭踴者,馬是牽車為行之物,今見進馬,是行期已至,故孝子感之而哭踴。云「《既夕禮》曰:包牲車下體」者,士則羊豕也,鄭註:「包者,像既饗而歸賓俎者也。前脛折取臂臑,後脛折壤也。」臂,謂膝上膊下也。臑,謂肘後。取骼,謂取膊下股骨也。羊豕各三牲,必取下體者,下體能行,亦示將行也。有遣車者,亦先包之也。云「又曰:主人之史請讀賵」者,賵,猶送者人名也。

  大夫之喪,大宗人相,小宗人命龜,卜人作龜。卜葬及日也。相,相主人禮也。命龜,告以所問事也。作龜,謂楊火灼之以出兆。○相,息亮反,注同。

  [疏]正義曰:「大夫」,謂卿也。明卿喪用人及卜之法也。○「大宗」,謂大宗伯也。相,佐威儀。○「小宗人命龜」者,小宗,謂小宗伯也。命龜,謂告龜道所卜之辭也。○卜人,亦有司。作,為用楊火灼之也,並皆有司也。皇氏云:「大小二宗,並是其君之職,來為喪事,如司徒旅歸四布是也。」故《宗伯•肆師》云:「凡卿大夫之喪相其禮。」○注「卜葬及日也」。○正義曰:「知卜葬及日」者,以文承上「大夫卜宅與葬日」之下,故知此經是上大夫之卜葬宅及日者也。

  內子以鞠衣、褒衣,素沙。下大夫以襢衣,其餘如士。此復所用衣也,當在「夫人狄稅素沙」下,爛脫失處在此上耳。內子,卿之適妻也,《春秋傳》曰「晉趙姬請逆叔隗於狄,趙衰以為內子,而已下之」是也。下大夫,謂下大夫之妻。襢,《周禮》作「展」。王后之服六,唯上公夫人亦有褘衣,侯伯夫人自揄狄而下,子男夫人自闕狄而下,卿妻自鞠衣而下,大夫妻自展衣而下,士妻稅衣而已。素沙,若今紗縠之帛也。六服皆袍制,不禪,以素紗裹之,如今袍撚重繒矣。「褒衣」者,始為命婦見加賜之衣也。其餘如士之妻,則亦用稅衣。○鞠,九六反,又曲六反,注同。襢,張戰反。復音伏。狄稅,他喚反,下文放此。爛,力旦反。脫音奪,下同。隗,五罪反。衰,初危反。下,戶嫁反。展,張戰反,下同。□音輝。揄音遙,下文並注同。縠,戶木反。袍,步羔反。襌音丹。褂音圭。□,士眷反。重,直龍反。繒,茨陵反。

  [疏]正義曰:此一節明卿大夫以下之妻所復之衣。○「內子以鞠衣、褒衣」者,內子,謂卿妻。「復以鞠衣、褒衣」者,始命為內子,尚所褒賜之衣,復時亦用此衣,故云「鞠衣、褒衣」。褒衣則鞠衣也,但上命時褒賜,故曰「褒衣」也。○「素沙」者,言此鞠衣褒衣,亦以素沙為裡。○「下大夫以襢衣」者,是下大夫之妻所復襢衣也。對卿妻為下,故服用襢,《周禮》作「展」。王后之服六,唯上公夫人亦有褘衣,侯伯夫人自揄狄而下,子男夫人自闕狄而下,卿妻自鞠衣而下,大夫妻自展衣而下,士妻稅衣而已。六服皆袍制不禪,以素紗裡之。袍制,謂連衣裳,有表有裡似袍,故云「皆袍制不禪」。漢時有褂袍,其袍下之□,以裡繒為之。古之服皆以素紗為裡,似此褂袍撚之裡繒,故注云「如今之褂袍□重繒也」。○「其餘如士」者,謂內子鞠衣褒衣,已見於經。大夫以襢衣,亦見於經。唯有褖衣未見,故云「其餘如士」,謂鞠衣襢衣之外,其餘褖衣如士之妻。士妻既用褖衣而復,則內子下大夫妻等亦用褖衣也。○注「此復」至「稅衣」。○正義曰:「此復所用衣也」者,以下「復諸侯以褒衣」,故知此亦復衣也。云「當在『夫人狄稅素沙』下」者,以記者作記,當依尊卑順序,此內子宜承夫人之下,故云「當在『夫人狄稅素沙』下」也。引「《春秋傳》曰」以下者,僖二十四年《左傳》文也。初晉文公在狄,狄人以季隗妻文公,以叔隗妻趙襄。後文公反國,以趙姬妻趙衰,趙姬請趙衰逆叔隗於狄,既逆還趙姬,又請趙衰將叔隗為內子,趙姬之身卑下之,故云「而已下之」。引之者,證卿妻為內子之文也。其王后以下之服,已具於《玉藻》,故此略而不言。云「六服皆袍制,不禪,以素紗裡之,如今褂、袍、□重繒矣」者,皆袍制,謂連衣裳,有表裡似袍。故云「皆袍制不襌」。漢時有褂袍,其袍下之□,以重繒為之。故云六服以素紗為裡,似此褂袍□重繒矣。云「褒衣者,始為命婦見加賜之之衣也」者,謂內子初始為卿妻,加賜之以衣,以褒崇之,故云「褒衣」。

  復,諸侯以褒衣、冕服、爵弁服。復,招魂復魄也。冕服者,上公五,侯伯四,子男三。褒衣,亦始命為諸侯及朝覲見加賜之衣也。褒,猶進也。

  [疏]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復西上」,總明諸侯以下及夫人命婦招魂所用之衣。但此經爛脫,上下顛倒,如鄭所次,以此諸侯褒衣一經為首,次以夫人稅衣揄狄之經,然後次內子以鞠衣之經。今依鄭次,各隨文解之。○「復,諸侯以褒衣」者,謂復時以始命褒賜之衣。○「冕服爵弁服」者,諸侯既用褒衣,又以冕服爵弁服而復也。○注「冕服」至「進也」。○正義曰:「冕服」者,上公自袞冕而下,故為五;侯伯自鷩冕而下,故為四;子男自毳冕而下,故為三也。凡服,各依其命數,則上公五冕之外,更加爵弁服以下皮弁、冠弁之等,而滿九;侯伯冕服之外,亦加爵弁以下,而滿七;子男冕服之外,加爵弁、皮弁,而滿五。其褒衣,君特所褒賜,則宜在命數之外也。故《王制》云:三公一命袞,若有加,則賜是褒衣,故不入命數也。此褒衣或是冕之最上者。

  夫人稅衣揄狄,狄稅素沙。言其招魂用稅衣上至揄狄也。狄稅素沙,言皆以白紗縠為裡。○稅,他喚反,下文放此。揄音遙,下文同。縠,戶木反,下注同。

  [疏]正義曰:此明婦人復衣也,婦人衣有六也。○「夫人稅衣揄狄」者,諸侯夫人復用稅衣上至揄狄,謂諸侯伯夫人也。○「狄稅素沙」者,言從揄狄以下,至於稅衣,皆用素沙白縠為裡。

  復西上。北面而西上,陽長左也。復者多少,各如其命之數。○長,丁丈反。

  [疏]正義曰:凡招魂皆北面而招,以西頭為上。○注「北面」至「之數」。○正義曰:云「北面而西上,陽長左也」者,以招魂冀生氣之來,生氣為陽,又北面言之,南方是陽,左在西方,故言「陽長左」。云「復者多少,各如其命之數」者,按《士喪禮》:「復者一人,以爵弁服。」言諸侯之士一命而用一人。明復者各依命數,其復處不同。故《檀弓》云:「君復於小寢大寢庫門四郊。」而云「復西上」者,但有兩人以上一處復者,則西上也。

  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謂池飾也。揄,揄翟也。采青黃之間曰絞。屬,猶系也。人君之柳,其池系絞繒於下,而畫翟雉焉,名曰「振容」,又有銅魚在其間。大夫去振容,士去魚。此無「人君」及「士」,亦爛脫。○絞,戶交反,注同。屬音燭,注及下「條屬」並注同。翟音狄。去,起呂反。下同。

  [疏]正義曰:此一經明大夫葬時車飾。若諸侯以上則畫揄翟於絞,屬於池下。若大夫降下人君,不得畫以揄絞,屬於池下。其池上,則畫於揄,得有揄絞也。故《喪大記》士亦有揄絞,與大夫同,但不得屬於池下。○注「人君」至「爛脫」。○正義曰:按《喪大記》云:「君三池振容。」是人君之柳有振容。振容者,其池系揄繒於下,而畫翟雉焉,名曰「振容」。云「又有銅魚在其間」者,上有池,下有振容,池與振容之間而有魚,故云「在其間」。云「大夫去振容,士去魚」者,以《喪大記》大夫不振容,士不云「魚躍拂池」故也。大夫不振容者,謂不以揄絞屬於池下為振容。云「此無人君及士,亦爛脫」者,以前經云「復」,尊卑俱顯明也。此直云「大夫」,故云亦如前文,爛脫君與士也。

  大夫附於士。士不附於大夫,附於大夫之昆弟。無昆弟則從其昭穆。雖王父母在,亦然。附讀皆為祔。大夫祔於士,不敢以己尊自殊於其祖也。士不祔於大夫,自卑,別於尊者也。大夫之昆弟,謂為士者也,從其昭穆中一以上,祖又祖而已。祔者,祔於先死者。○附,依注作祔,音同,下並同。昭,常遙反,卷內皆同。別,彼列反。

  [疏]正義曰:自此以下,至「附於公子」,廣明祔祭之義,各依文解之。○「大夫附於士」者,謂祖為士,孫為大夫。若死,可以祔祭於祖之為士者也。○「士不附於大夫」者,謂先祖為大夫,孫為士,不可祔祭於大夫,唯得祔於大夫之兄弟為士者。○「無昆弟則從其昭穆」者,謂祖為大夫,無昆弟為士,則從其昭穆,謂祔於高祖為士者。若高祖為大夫,則祔於高祖昆弟為士者。○「雖王父母在,亦然」者,謂孫死之後,應合祔於王父。王父見在,無可祔。然,猶如是也,亦如是祔於高祖也。○注「附讀」至「而已」。○正義曰:祔者,祔祭於神,當從示旁為之。云「大夫之昆弟,謂為士者也」者,鄭恐經云「祔於大夫之昆弟」,恐大夫之昆弟身作大夫,士亦得祔之,故云「大夫昆弟為士」者。若大夫昆弟全無者,其孫雖士,亦得祔之。故前文云「大夫祔於士」,是孫之尊,可以祔祖之卑也。云「從其昭穆中一以上,祖又祖而已」者,謂父為昭,子為穆,中猶間也。謂自祖以上,間一世各當昭穆而祖祔之。若不得祔祖,則間去曾祖一世祔於高祖,若高祖無可祔,則間高祖之父一世祔高祖之祖,故云「祖又祖而已」。是「中一」以上,《喪服小記》文也。

  婦附於其夫之所附之妃,無妃,則亦從其昭穆之妃。妾附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亦從其昭穆之妾。夫所附之妃,於婦則祖姑。

  [疏]正義曰:此一經論婦之所附,義與夫同。○「無妃,則亦從其昭穆之妃」者,其孫婦祔祖姑,祖無妃,謂無祖姑,則亦從其昭穆之妃,謂亦間一以上,祔於高祖之妃。高祖無妃,則亦祔於高祖之祖妃。若其祖有昆弟之妃,班爵同者,則亦祔之。

  男子附於王父則配,女子附於王母則不配。配,謂並祭。王母不配,則不祭王父也。有事於尊者,可以及卑,有事於卑者,不敢援尊。配與不配,祭饌如一,祝辭異,不言「以某妃配某氏」耳。女子,謂未嫁者也。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並,必政反。援音袁。

  [疏]正義曰:「男子祔於王父則配」者,謂祭王父,並祭所配王母。○「女子祔於王母則不配」者,謂在室之女及已嫁未三月而死,祔祭於王母,則不祭所配之王父。○注「配謂」至「之黨」。○正義曰:云「配,謂並祭王母。不配,則不祭王父也」者,王父母相配之人,祭王父及王母是其配,祭王母不祭王父是不配。云「配與不配,祭饌如一,祝辭異,不言『以某妃配某氏』耳」者,按《特牲禮》不云配,《少牢禮》云「以某妃配」。但士用特牲,大夫用少牢,其餘皆同,是祭饌如一。按《少牢》云:「以某妃配某氏。」鄭注云:「某妃,某妻也。某氏,若言姜氏子氏也。」此是言配也。不言配者,若《特牲》云:「用薦歲事於皇祖某子。」不云以某妃配。特牲雖是常祭,容是禫月吉祭,故不舉配。云「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者,《曾子問》文也。

  公子附於公子。不敢戚君。

  [疏]正義曰:「公子」者,若公子之祖為君,公子不敢祔之。祔於祖之兄弟為公子者,不敢戚君故也。

  君薨,大子號稱「子」,待猶君也。謂未逾年也,雖稱子,與諸侯朝會如君矣。《春秋》魯僖公九年夏葵丘之會,宋襄公稱子,而與諸侯序。待,或為侍。

  [疏]正義曰:「君薨」,謂先君薨也。○「大子號稱子」者,其本大子,君存稱世子。今君既薨,故稱子,不言世子。○「待猶君也」者,謂與諸侯並列,共待之禮,猶如正君。○注「謂未」至「侯序」。○正義曰:知「未逾年」者,若逾年則稱君,此云「稱子」,故知「未逾年」也。引《春秋》者,證未逾年稱「子」及「待猶君」之義。按僖九年三月,宋公緯說卒,夏,公會宰周雲齊侯宋子以下於葵丘。是宋襄公稱子,序在齊侯之下,與尋常宋公同,是與諸侯序。按《公羊傳》云:「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逾年稱公。」今宋襄公未葬君,當宋子某而稱子者,鄭用《左氏》之義,未葬已前則稱子,既葬已後逾年則稱公。故僖九年傳云:「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是「未葬」為在喪之稱也。若杜元凱之意,未葬以前皆稱子。若既葬雖未逾年,亦稱公,若未葬雖逾年,猶稱子,其義具在下《曲禮》疏,其與諸侯序列,宋襄公在喪稱子,自在本班;定四年陳懷公稱子,進在鄭上;僖二十八年,陳共公稱子,降在鄭下;衛侯弟叔武稱子,亦序在鄭下:此皆春秋之時霸者所次,不與此記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