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曝雜記/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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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有四始、五際。按《詩緯泛曆樞》曰:《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魚》在巳,火始也;《鴻雁》在申,金始也。卯,《天保》也;酉,《祈父》也;午,《採芑》也;亥,《大明》也;午、亥之際爲革命,卯、酉之際爲改正。辰者,天門,出入退聽。[1]

三皇之書:伏羲有《易》,神農有《本草》,黃帝有《素問》。《易》以卜筮存,《本草》、《素問》以方技存。

大戴記•夏小正》、《管子》、《弟子職》、《孔叢子》、《小爾雅》,古書之存者,皆三子之力也。

陸務觀曰:『唐及國初學者不敢議孔安國、鄭康成,况聖人乎?自慶曆後,諸儒發明經旨,非前人所及。然排《繫辭》,毁周、孔,疑孟子,譏《書》之《胤征》、《顧命》,黜《詩》之《序》,不難於議經,况傳、註乎?』[2]

『包犧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演之爲六十四。』此淳于俊對高貴鄉公之言也。漢魏間守經甚嚴,此語必有所本。[2]

孔廟易『文宣王』號爲『先師』,易塑像爲木主,相傳嘉靖中張璁所建白。然明太祖初年已易木主矣。《水東日記》云:『國初孔廟、城隍皆木主,今雖太學亦以塑像爲常,不知何時始也。』聞廣州城隍舊設木主,景泰中都御史易塑像云。一說太祖改塑像爲木主,而舊時塑像,各學生員俱不忍毁壞,遂遷於夾室。後功令稍弛,仍奉以塑像。迨至嘉靖中始易木主云。

詩看用事,字看用筆,畫看用墨。

杜少陵年譜》系黃長睿所著。隨年編纂,以古律相參,先後乃有次第,然後少陵之出處,老少粲然可觀。

三言詩起於散騎常侍夏侯湛。李東陽有云:『揚風帆,出江樹。家遙遙,在何處?』徐東癡云:『轆轤鳴,井深淺。樓高高,去何遠?』

六朝以來絕少題畫詩,自杜少陵創爲畫松、畫馬、畫鷹等大篇,搜奇抉奥,筆補造化。嗣是蘇黃諸公極妍盡態,物無遁形,以後益務鬭勝矣。

古來構園林者,多壘石爲嵌空險峭之勢。自崇禎時有張南垣,創意爲假山,以營邱、北苑、大癡、黃鶴畫法爲之,峰壑湍濑,曲摺平遠,巧奪化工。南垣死,其子然號陶庵者繼之,今京師瀛臺、玉泉、畅春苑皆其所布置也。楊惠之變畫而爲塑,此更變爲平遠山水,尤奇矣。

寶誌公壙本在鍾山,而今雞鳴山有誌公肉身遺像者,明太祖將以鍾山爲陵,并欲取靈谷寺以擴兆域,禱於誌公,得籤詩曰:『世間萬物各有主,一釐一毫莫亂取。英雄豪傑本天生,也須步步尋規矩。』後終以鍾山爲陵,啟誌公瘗,用兩大缸合成,誌公端坐其中,指甲已長繞腰三匝。遂遷之於靈谷寺,而八功德水竟帶去,至今尚在靈谷寺也。後太祖常召太常不至,内詩曰:『遣往靈谷祭誌公去矣。』乃命即雞鳴山塑像祭之。[3]

唐末黃巢、明末李自成,皆以流賊起事,至陷宫闕,僭僞號,無一不相似。後巢敗奔於太山狼虎谷,爲其甥林言斬首;自成敗奔於九宫山,爲村民鋤死,亦無一不同。二賊死後,又皆有傳其未死者。謂巢依張全義於洛陽,曾寫己像,題詩云:『記得當年草上飛,鐵衣着盡着僧衣。天津橋上無人識,獨倚欄杆看落暉。』(按,此本元微之《贈智廣僧詩》)自成死後,亦有傳其爲僧於武當者,又無一不相似。乃其敗死,又皆以破毁祖墓所致。王氏《見聞錄》:『巢犯闕,有一道人詣安康守崔某,請斲其金統水源祖墓。果得一窟,窟中有黃腰人,舉身自撲死。道人曰:「吾爲天下破賊訖。」巢果敗死。』自成祖墓在米脂。相傳中有漆燈,漆燈不滅,李氏必興。邊大绶爲米脂令,亦發其塜。果有一蛇,遍體生毛,向日光飛出,咋咋而墮。是日自成即爲陳永福射中左目。後雖陷京城,旋亦敗死。是二賊又無一不相似也。然皆因發塜而滅。青烏家風水之說,豈真有徵驗耶?

又黃巢所至殺掠,獨厚於同姓,并黃岡、黃梅等縣亦得免禍。張獻忠亂蜀時,亦於張惡子、張桓侯廟大有增飾。牛金星以下第舉人作賊,凡進士官必殺,舉人出身者不殺。後其党殺一縣令,詢知舉人出身,乃棄而奔逃。此亦流賊之相似者。

張誼《宦遊記聞》載有《白粥》一首:『水旱年來稻不收,至今煑粥未曾稠。人言箸插東西倒,我道匙挑兩岸流。捧出堂前風起浪,將來庭下月沉鉤。早間不用青銅照,眉目分明在里頭。』[4]

煑飯何如煑粥强,好同兒女熟商量。一升可作二升用,兩日堪爲六日糧。有客只須添水火,無錢不必問羹湯。莫言淡泊少滋味,淡泊之中滋味長。[4]

傳得淮南術最佳,皮膚脱盡見精華。一輪磨上流瓊液,百沸湯中滚雪花。瓦缶浸來蟾有影,金刀割處玉無瑕。个中滋味谁知得,祇合僧家與道家。[5]

池北偶談》載:海鹽徐咸著《西園雜記》,謂『「禮之議,張、桂之論,確不可易。諸元老大臣徒以朝廷大議出一書生,不勝其憤,遂不論事之是非,相率力排之。其實非至公至當之論」』云。又引黃毅庵《野記蒙搜》云:『有不可解者,大禮之議主張、桂而詆楊廷和也。』是阮亭之意亦以張、桂爲非,蓋習於前明緒論,而不敢創爲異說爾。《明史》謂:『張、桂之論千古不易,諸臣徒見漢、宋諸儒之成說,而不究事勢之不同,爭之愈力,失之愈深』此真作史者之卓見也。

《池北偶談》謂:『元時以契丹、高麗、女直、竹因歹、竹亦歹、木里闊歹、竹溫、渤海八種人爲漢人,以中國人爲南人。按,元時亦有不盡然者,初取遼、金,以遼、金人爲漢人;繼取南宋,則以南宋人爲南人。

邱文莊《世史正綱》云:『王安石行新法,欲去異議者。彼皆先朝舊人,素有聞望,去之無名,乃爲祠禄處之。此安石增置之法,非祖宗故事也』云云。然王旦致仕後,已嘗爲玉清昭應宫使,則不自安石始矣,蓋祖宗時本已有之,不過一二老臣以示尊禮崇奉之意。至安石則增置益濫耳。陸放翁以寶謨閣學士致仕,亦有十样錦之祠禄,則庶僚亦得邀此恩例。此又安石後所濫加者也。

汴梁王金章弔其師劉文奇詩云:『門無司馬求書使,室有黔婁正被妻。』

韓翃詩:『新衣晚入青楊巷,細馬春過皂莢橋』此不過屬對字面好看耳。青楊巷在荆州,梁何妥居白楊巷,萧眘居青楊巷。皂莢橋在揚州,晁無咎《揚州詩》云:『皂莢村南三四里,春江不隔一程遙。』相去數千里,凑合有何味耶?

雲間某相國之孫乞米於人,歸途無力自負,覓一市傭負之。嗔其行遲,曰:『吾相門之子,不能肩負固也。汝傭也,胡亦不能行?』對曰:『吾亦某尚書孫也。』此語聞之董蒼水。

尚寶卿王延喆,王文恪之子也,性豪侈。有持宋槧《史記》來售者,索價三百金。延喆绐其人曰:『姑留此,一月後可來取價。』乃選善工就宋版本刻就。其人如期至索價,又绐之曰:『以原書還汝。』其人不辨真贗持去,既而復來曰:『此亦宋槧,而紙不如吾書,豈誤耶?』延喆大笑,告以故。取新刷數十部,并板亦贈之,其人大喜過望。今所傳震澤王氏《史記》是也。以文恪之清正,而其子豪富如此。今蘇州布政司署,相傳亦文恪舊第四分之一,則其富可想矣。

京師前門關帝廟籤,夙稱奇驗。予順治己亥謁選,往祈,初得籤云:『君今庚甲未亨通,且向江頭作釣翁。玉兔重生應發跡,萬人頭上逞英雄。』是年十月得揚州推官,以明年庚子春之任。揚郡濒江,故曰『江頭』也。然終未悟『玉兔重生』所指。予以崇禎甲戌生,實在閏八月。過閏中秋遂擢拜國子祭酒,於是乃悟。[1]

劉雲山,常州醫也。康熙丙午,杭州有巨室子病亟。忽有人到門曰:『我劉云山也。』投一七而霍然。贈之金不受,曰:『他日尋我於毗陵之司徒廟巷可也。』後某至廟側,有老人曰:『雲山死三十七年矣。其生時常信鬼神,曾爲斯廟廣其祠宇,而自爲像於神旁,尚可識其形容也。』巨室子入拜,其像宛然。陳椒峰記其事

儀真縣地名仙人掌,有柳耆卿墓。按《避暑錄》,柳死旅殯潤州,王平甫爲守,出錢塟之。真、潤地相接,或即平甫所塟也。阮亭《真州詩》云:『殘月曉風仙掌路,何人爲弔柳屯田。』正指此。然按《獨醒雜志》,耆卿死塟棗陽縣之花山。每歲清明,詞人集其下爲弔柳會。然則柳墓不在真州也。

福建總兵楊富有嬖童生二子,楊子之,名曰天金、地舍。後楊曆官江西提督。又樂陵男子范文仁亦生子,余内兄張賓公親見之。[6]

陳丈人年百餘歲。知縣周惠隆延之,詢其所得,曰:『無他,知事遲,回頭早耳。』

江陰君山以春申君得名。其山臨江,爲一邑勝境。有聯云:『此水自當兵十萬,昔人曾有客三千。』

盧仝之死,今據《戒庵漫筆》,謂甘露之變,座上見收,年老寡髪,收者以丁釘其顱而去。

水南翰記》:『人家擇風水,子孫百世計。谁知後來者,反賣祖宗地。其地若果佳,其家長富貴。其人賣至此,其地必不利。』

宋壺山《贈地理師》云:『世人盡知穴在山,豈知穴在方寸間。好山好水世不欠,苟非其人世不見。我見富貴人家墳,往往塟時本貧賤。迨其富貴力可求,人事極時天理變。』又錢仁夫詩云:『尋山本不爲親謀,大半多因富貴求。肯信人間好風水,山頭不在在心頭。』

行過前山又後山,尋龍不見又空還。想應相去無多路,祇在靈臺方寸間。亦堪輿家言

成化己丑會試題,『老者安之……』三句。有舉子破題云:『人各有其等,聖人等其等。』李西涯爲主考,批曰:『若還如此等,着他等一等。』[7]

江陰周岐鳳狂放,得罪逃避。錢曄贈以詩云:『一身作客如張儉,四海何人似孔融。』[7]

湯沐《公餘日錄》:部曹馬汝礪以失火事罷官,陸龍臯慰以詩云:『非灾敢謂池魚及,是福終當塞馬歸。』

萧何封酇。酇有二音,音贊者在南陽,音嵯者在沛。王楙野客叢書》引《唐書•劉晏傳》釋文,并引楊巨源、賈島、姚合諸人詩以證之,當作贊音,其音嵯者,乃誤也云云。[7]

一傳未終,恍已迷其姓字。片文屢過,猶未識其偏旁。

居易錄》述吳梅村師謂予在廣陵,日了公事,夜接詞人,比之劉穆之。則知阮亭曾拜梅村爲師也。

張誼《宦遊紀聞》:元世祖欲吞巴、蜀,艤船萬艦,阻絕江流,使魚不得下。時有張、王二守,并屯要害,百計拒敵,不肯屈服。每懸魚竿上,以示有餘。世祖遂潛師而退,釣魚名山者以此。按攻合州是元世祖之兄窝闊臺,非世祖也。

西瓜已見《五代史•胡嶠傳》,而江以南猶未有種也。自洪忠宣使金移種歸,始有之。[2]

古辣水用錫罐貯之,上刻『永樂二年熬造』。罐重二斤,水八兩,香氣酷烈。[2]

左蘿石有《古辣水詩》,又有古姓者,自號『古辣泉』云。古辣本賓、橫間墟名,以墟中之泉釀酒,埋之地中,取出名『古辣泉』

人參背陽向陰,一名『土精』。生上黨者佳,人形皆具,能作兒嗁。今則產遼東之北者最貴重。有私販入山海關者,至大辟。至上黨參,則無有過而問者矣。古今地氣不同,抑物性有變易耶?

今人稱子弟之不成材者曰『不郎不秀』。湯沐《公餘日錄》:『明初,民間稱呼有二等,一曰秀,謂故家右族穎出之輩;一曰郎,則微裔末流羣小之輩。稱秀則曰某幾秀,稱郎則曰某幾郎。』人自分定,不相跨越。

李西涯有子兆先,明敏絕人,而好遊盪。公一日題其書室云:『今日花街,明日柳街,有限光陰,秀才秀才。』其子歸,亦題公書室曰:『今日黃風,明日黑風,燮理陰陽,相公相公。』[3]

張忠定廷登屢典鄉、會試,得人最盛,其廳聯云:『門多將相文中子,身繫安危郭令公』

小說載:李空同督學江西,一生偶同姓名。李出對句云:『蔺相如、司馬相如,名相如,實不相如。』應聲對曰:『費無忌、長孫無忌,公無忌,我亦無忌。』

兵部尚書夏原吉治水江南,與給事中某同寓僧寺。某如廁甚急,夏戲之曰:『披衣靸履而行,急事,急事。』即對曰:『棄甲曳兵而走,尚書,尚書。』常輸也。見《齊東野語

張誼《宦遊紀聞》:安南使入朝,出一對云:『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頭脑。』程篁墩對曰:『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腸。』

金山一小沙彌善對。太守某出對云:『史君子花,朝白午紅暮紫。』應聲曰:『虞美人草,春青夏綠秋紅。』

一个十字四个口字(圖字) 一个口字四个十字(畢字)

今人謂干謁求財者曰『打秋風』。靖江一縣令得客所送扇,題還之曰:『馬馱沙上縣新開,城郭民稀半草萊。寄語江南諸子弟,秋風切莫過江來。』[3]

楊一清童時,有某國公與某尚書同席。各賜以杯酒,一清以兩手接之。尚書出對曰:『手執兩杯文武酒,飲文乎,飲武乎?』楊應聲曰:『胸藏萬卷聖賢書,希聖也,希賢也。』[3]

《宫人詩》曰:『金針刺破南牕紙,偷引寒梅一綫香。螻蟻也知春富貴,倒拖花片上宫牆。』

磨谜:路迢迢而非遠,石疊疊而無山,雷遙遙而不雨,雪飘飘而不寒。

採石李太白墓,過客留題甚多。有一詩云:『採石灣頭一堆土,李白文章冠今古。來的去的一首詩,魯般門前弄刀斧。』

荷葉魚兒傘,蛛絲燕子簾。

陳詢出爲同知,同僚餞之。令各用三字分合,以韻相協,以成句終之。陳循云:『轟字三个車,余斗字成斜。車、車、車,遠上寒山一徑斜。』高穀云:『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盡一杯酒。』詢自云:『矗字三个直,黑出字成黜。直、直、直,焉往而不三黜。』

一字或去上、或去下,仍各成一字。如『章』字上去『立』,則下成『早』字,下去『十』則上成『音』字。 兌 克 患 晝 粪 黨 罴 蘂 薰 簞 峝 䈚 巢 奔 蒼。

上下無異:中、申、車   四圍無異:田、十、回、井   中去一字爲别字:窮—穹 庥—床 阊—間 閭—問 屁—尼 痴—疾 窳—窊 羈—罵 靄—霅   顛倒各成一字:由—甲 干—士   移中置上别成一字:田—古 困—杏 囦—呇 囨—否 回—吕。   移中一畫在上别成一字:目—百 曲—西 尹—户   一字易置爲二字者:可—叮 召—叨    兩字各異音同者:瞎—核 镤—帕 銘—慏

水南翰記》:國子祭酒和詩,有以『琱弓』作『弓琱』者。監生嘲之曰:『琱弓難以作弓琱,似此詩才欠致標。若是此人爲酒祭,算來端的負廷朝。』

天然對偶,用經書句者:『天維顯思,民亦勞止』。『維汝一德,於今三年』。『有能奮庸,爰立作相』。『行此四德,弼予一人』。『文王之德之純,周公之才之美』。『閒暇而明政刑,會通以行典禮』。『禮樂自天子出,籩豆則有司存』。『欣欣然有喜色,盪盪乎無能名』。『率百官若帝之初,於萬年受天之祜』。『發號施令罔不臧,陳善閉邪謂之敬』。『聞俎豆未學軍旅之事,聽鼓鼙則思將帥之臣』。『亶聰明而有作不作聰明,由仁義以安行非行仁義』。『五百里採五百里衛外包有截之区,八千歲春八千歲秋上祝無疆之壽』。『是爲馮婦也,無若宋人然』。『相公公相子,人主主人翁』。『斷送一生惟有,破賒萬事無過』。『迅雷風烈風雷雨,絕地天通天地人』。『無可奈何花落去』(晏元獻),『似曾相識燕歸來』(王琪)。『水底月如天上月,眼中人是面前人』(楊大年)。『天若有情天亦老』(老長吉)。『月如無恨丹長圓』(石曼卿)。『江州司馬青衫溼』(王安石)。『梨園子弟白髪新』(蔡天啟)。『人言盧杞是奸邪,我覺魏徵但妩媚』(東坡)。『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湯思退)。『爲長者而摺枝,非不能也』(洪容齋)。『宰予晝寢於予與何誅,子貢方人夫我則不暇』(汪聖錫)。『孟孫問孝於我,我……』,『賜也何敢望回,回……』。

目字加兩點,不作貝字看(賀字)。貝字欠兩點,不作目字看(資字)

木了又一口,不作杏字猜,若作困字猜,又是呆秀才(極字)

莫道南風常向北,北風也有向南時。

城外俱是土饅頭,城中盡是饅頭餡。[8]

五風十雨梅黃節,二水三山李白詩。李西涯、程篁墩在採石聯句

祝枝山學佛語作《叉袋谜》:無佛(物)不開口,開口便成(盛)佛,盤多儸詰(結)多,儸破多刹(撒)多,佛(物)多難陀(馱)

客少主人多,天高皇帝遠。

張文潛《宛丘集•仲夏詩》:『雲間趙盾益可畏,淵底武侯方熟眠。』武侯謂卧龍此謔當更云湯燖諸葛耳。相傳有送鵝及梅子札云:『湯燖右軍二隻,醋浸曹公一瓶。』

福州仁王寺有僧喜唱《望江南》。或爲言於當事,延主一刹。又不得意,作詩云:『當初只欲轉頭銜,轉了頭銜轉不堪。何似仁王高閣上,倚蘭閒唱《望江南》。』此與『匆匆不暇唱渭城』相似。

《爆孛婁詩》:『東入吳門十萬家,家家爆穀卜年華。就锅排下黃金粟,轉手翻成白玉花。紅粉美人佔喜事,白頭老叟問生涯。曉來妝飾諸兒女,數片梅花插鬓斜。』

俗語作對:燒炭用柴,必橫柴而竖炭;煎浆下飯,須熱飯而冷浆。

紙畫梅花有詩云:『羌笛有聲吹不落,膽瓶無水亦常開。』

俗語:『精』曰『鲫令』。『團』曰『突欒』。『孔』曰『窟籠』。『蓬』曰『勃籠』。『忍』曰『熬』。『足』曰『彀』。『視』曰『看』,曰『望』。『按』曰『𢵡』。『浮』曰『吞』。(去聲。)『移』曰『捅』。『流』曰『倘』。『虹』曰『吼』。『竅』曰『洞』。『箸』曰『筷』。『卧』曰『黨』。『概』曰『盪』。『跑』曰『波』。『立』曰『站』。『趨』曰『跑』。『躲』曰『閃』,曰『伴』。『藏物』曰『圓』。『熱酒』曰『頓』,曰『盪』。『瀉酒』曰『篩』。『門闊』曰『閃』。『非常事』曰『咤異』。『喜事』曰『利市』。『忧事』曰『鈍』。『階磴』曰『僵䃰』。『自誇』曰『賣弄』。『首飾』曰『頭面』。『鞋襪』曰『腳手』。『器』曰『家伙』。『取物』曰『擔』,曰『拏』。『疟疾』曰『打擺子』。『相助』曰『帮輔』。『小食』曰『點心』。

明太祖嘗至國子監,有廚人進茶,上悦,賞以冠帶。一貢生夜吟云:『十載寒牕下,何如一盞茶。』帝適聞之,應聲曰:『他才不如你,你命不如他。』

劉欽謨至一僧寺,僧不答。劉問:『何禮?』僧曰:『我釋教,不答是敬汝。』劉偶見一戒方,取擊僧首。僧問:『何故?』劉曰:『我聖教,打是敬汝。』

伍文定與知府出行,見牆頭露出一少艾。知府出對曰:『牆内桃花,露出一枝難入手。』伍對曰:『園中梅子,不消幾个便酸牙。』

正德三年會試,王鏊、梁儲爲主考官。教坊演戲,一人問曰:『今年會試文何如?』一人答曰:『王良天下之賤工也,如何得好文章?』

金星士有《勸世詩》:『有生有死自家知,人不回頭也是癡。傀儡一場雖好看,可憐終有散場時。』

一字易置爲二字者:可、叮,召、叨,古、右。字異音同者:缌、相、鈐。

僭删朱子中庸首節章句[编辑]

朱子註『天命之謂性』三句,不知費幾番參究,然後落筆,固已無復可議,而愚竊尚有未安者。『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爲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第思孟子云『犬之性』、『牛之性』,即同是物類,已不能同性,况能與人各得所賦之理,以爲健順五常之德乎?蓋物之中,清濁本不同。有與人性相通者,如蜂蟻君臣,虎狼父子,烏反哺,羔跪乳,雞司晨,犬守夜,牛負重,馬健行,是也。聖人因得而品節之,如牛穿鼻,馬絡頭,皆馴而服之,非必棲鳥於泉,蓄魚於木,而後謂之品節也。有與人性不相通者,如豺虎之暴,蜂蠆之毒,跂行、喙息、蠕動,甚至虺、蛇、梟、獍,亦何莫非率其所賦之自然,而所謂理者果安在乎?况又有五常之德乎?聖人於此,亦惟有如周公之驅虎豹犀象而遠之,固無所施其品節之方,物亦不受聖人之品節也,益可見人性、物性不可混而同之也。子思專就人身上指示性理,故言無弊。朱子從陰陽五行根源說下,故不得不兼人物而言,既兼人物而言,又於人所得天賦之理處不另爲劃清,故語多窒礙也。今僭删數字云:『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亦應改即)。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之生(删一物字,專主人說)。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爲(健順二字亦可删。五常之内自有健順也)五常之德,所謂性也。』如此註解,似覺意圓而義密。至於末節有『萬物育焉』之句,則又是人道之極功,而非謂人物初生時同得天理之全也。愚陋之見,未知然否。

題席帽山人王逢《梧溪集[编辑]

是集久無刻本,余從江陰葉保堂明經處借得抄本,頗完善。一再讀之,知其生長於元末明初,與楊維禎、倪瓚、袁凱輩相友善,而始終不仕,蓋自託於元之遺老,欲以隱節自完。故其爲詩,大概以扶植名教、激揚風義爲主。如余闕、李黼石、抹宜孫、陳友定、達識帖木兒等捐軀殉難,及他節婦、孝子、義士,無不各有小序以表彰之。嘗勸張士誠降元,授官太尉,詩中即以『張太尉』稱之,其後士誠僭僞號,則不復齒及,蓋隱援陶淵明甲子紀年之義,亦可見其用意所在矣。古體詩音節高古,時有漢、魏遺韻。近體亦老成樸實,不落纖佻,固不屑與鞶帨家爭工鬭靡也。保堂以鄉先輩遺墨,不忍聽其湮没,將付梓以傳,可謂能扶大雅之輪矣。

河套[编辑]

河套,古朔方地,唐張仁願築三受降城處,地在黃河南,自寧夏至偏頭關,延袤二千餘里,饒水草。明初設東勝二衛,永樂後以地遠難守,遂廢爲甌脱。正統十四年有額森(舊名也先)寇寧夏,留千余騎於其中,然尚未爲所佔據也。天順間有阿勒楚爾(舊名阿羅出)潛來居之。又有伽嘉色楞竊入套,將爲久居計。王越等往剿,雖屢捷而寇據套自如。伽嘉色楞又糾元裔們都將居套内,稱汗。成化四年,項忠討滿四,恐其乘冰凍與套寇合,乃急攻,獲滿四。可見是時寇久已居套矣。成化九年,王越襲寇於紅鹽池,大捷,寇始徙北去,西陲得息肩者數年。成化十一年,余子俊以延慶地平易,寇屢入套,我反居外,寇反居内,故築邊牆千七百里,以限内外。弘治元年,小王子漸入套中,出没爲寇。弘治八年,韃靼北部伊果刺伊木王等入套駐牧。於是小王子等相倚爲邊患。小王子居東方,號土默特,其分諸部在西北者曰濟農、曰諳達。二部據有河套,時入寇。濟農先入,諳達自豐州來會之,相倚爲邊患。總督劉天和擊敗之,然終未逐出。後濟農死,諳達獨盛。嘉靖二十六年,諳達求封貢,詔不許。時曾銑上言:『寇居河套將百年,出套則寇寧夏、三關,入套則寇甘、固,應請水陸並進,三舉則寇不能支,當遠徙矣。』帝方嚮之。而帝意忽中變,故嚴嵩得以陷銑及夏言於大辟。究而論之,套地水草肥美,自永樂棄廢之後,又無漢人居之,故寇得竊據。其始猶未敢據爲巢穴,中國每歲發兵搜套。其時寇常爲客,而我猶爲主。迨後駐牧既久,寇且視爲故土,彼反爲主,我反爲客矣。今套地實即鄂爾多斯,守藩服惟謹,與四十八家蒙古及喀爾喀諸部落,長爲不侵不叛之臣,自無庸驅之他徙。然則駕馭外藩,固在朝廷之盛德,使之不敢生心也哉。嘉慶十四年十一月初二日,因演劇有《議河套》一齣,因略考套中原委於此。

假印大案[编辑]

嘉慶十四年冬,有蠹吏蔡泳受、王書常、吳玉等私雕假印,憑空揑造事由,向三庫及内務府廣儲司庫共十四次,并詐傳諭旨,稱欽派辦工大臣姓名,用僞印文書咨行部院衙門,以致各堂司官被其欺蒙,給發銀兩。有商人王國棟亦以工程在廣儲司庫領銀,看出假印,事遂敗露。皇上念此案於涉大小官員甚多,惟恐稍有枉濫,默禱於天。正當節屆近年,天氣開朗,瑞雪應期,因即照軍機大臣所擬,蔡泳受、王書常、吳玉均即處斬,仍先刑夾一次,再行正法。并傳集各部院書吏環視,俾知警懼。其爲從之謝典邦、商曾祺,秋後處決,餘犯陶士煜等七人發黑龍江爲奴。其失察之堂司官,分别黜降有差。

海盜來降[编辑]

閩、粤外洋,自盜首蔡牽俶擾滋事,海氛不靖,已十餘年。牽後爲官兵所擊溺死,繼有朱濆爲首,猖獗又數年。濆死,其弟朱渥獨不願爲匪,嘉慶十四年冬率黨夥三千三百餘人自首出投,海氛已稍熄矣。而外洋尚有郭婆帶(本名郭學顯)、張保仔二股,船數最多,剽掠亦日久。郭婆帶亦願爲良民,張保仔邀其相助,不赴,并與保仔奮勇鏖戰,殺其夥黨百十人,擒獲三百余名。自率其眾五千餘人,亦於十四年冬收入平海内港,赴官呈獻,并繳大小船七十余隻、礮四百余位。閩浙總督百齡具奏其事。上喜其悔悟自新,賞給郭婆帶官把總,令其隨同捕盜。又同時有盜首東海霸陳勝等四百余人,亦帶領船隻礮械來投首,地方文武官乘機剿捕,又殲賊六七百人。余初不知外洋有如許盜賊,今據邸報,投首及擒獻、殲斃者不下萬人。真天子如天之福,自此,東南數省當長享清晏之福矣。

  1. ^ 1.0 1.1 居易錄
  2. ^ 2.0 2.1 2.2 2.3 李詡《戒庵漫筆
  3. ^ 3.0 3.1 3.2 3.3 楊儀《明良記
  4. ^ 4.0 4.1 《白粥詩》
  5. 《豆腐詩》
  6. 池北偶談
  7. ^ 7.0 7.1 7.2 湯沐《公餘日錄
  8. 暖姝由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