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高僧傳/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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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高僧傳卷第二十六[编辑]

感通下 正傳四十五 附見二人[编辑]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道密傳一[编辑]

  釋道密,姓周氏,相州人。初投耶舍三藏師習方藝,又從鄴下博聽大乘,神思既開,理致通衍。至於西梵文言,繼迹前列,異術勝能,聞諸齊世。隋運興法,翻譯為初,勅召入京,住大興善寺,師資道成,復弘梵語,因循法本,留意傳持。   會仁壽塔興,銓衡德望,尋下勅召送舍利于同州大興國寺,寺即文帝所生之地,其處本基般若尼寺也。帝以後魏大統七年六月十三日生於此寺中,于時赤光照室,流溢外户,紫氣滿庭,狀如樓閣,色染人衣,內外驚禁。嬭母以時炎熱,就而扇之,寒甚幾絕,困不能啼。有神尼者名曰智仙,河東蒲坂劉氏女也,少出家,有戒行,和尚失之,恐其墮井,見在佛屋儼然坐定,時年七歲,遂以禪觀為業。及帝誕日,無因而至,語太祖曰:「兒天佛所祐,勿憂也。」尼遂名帝為那羅延,言如金剛不可壞也。又曰:「此兒來處異倫,俗家穢雜,自為養之。」太祖乃割宅為寺,內通小門,以兒委尼,不敢名問。後皇妣來抱,忽見化而為龍,驚惶墮地。尼曰:「何因妄觸我兒,遂令晚得天下。」及年七歲,告帝曰:「兒當大貴,從東國來。佛法當滅,由兒興之。」而尼沉靜寡言,時道成敗吉凶,莫不符驗。初在寺養帝,年至十三方始還家,積三十餘歲,略不出門。及周滅二教,尼隱皇家,內著法衣,戒行不改。帝後果自山東入為天子,重興佛法,皆如尼言。及登位後,每顧群臣追念阿闍梨,以為口實。又云:「我興由佛法,而好食麻豆。前身以從道人裏來,由小時在寺,至今樂聞鍾聲。」乃命史官王劭為尼作傳。其龍潛所經四十五州,皆悉同時為大興國寺,因改般若為其一焉。仁壽元年,帝及后宮同感舍利並放光明,砧磓試之,宛然無損,遂散於州郡,前後建塔百有餘所,隨有塔下皆圖神尼,多有靈相。故其銘云:「維年月,菩薩戒佛弟子大隋皇帝堅,敬白十方三世一切三寶弟子:蒙三寶福祐,為蒼生君父,思與民庶共建菩提,今故分布舍利,諸州供養,欲使普修善業,同登妙果。仍為弟子,法界幽顯,三塗八難,懺悔行道,奉請十方常住三寶,願起慈悲,受弟子等請,降赴道場,證明弟子為諸眾生發露懺悔。」文多不載。密以洽聞之譽,送此寺中。初下塔時,一院之內光明充塞,黃白相間,兼赤斑氣,旋遶朗徹,久而乃滅。道俗內外,咸同一見。寺有四門,門立一碑,殿塔廊廡及以生地,莊嚴綺麗,晃發城邑。   仁壽之末,又勅送于鄭州黃鵠山晉安寺。掘基至水,獲金像一軀,高尺許,儀制特異。正下塔時,野鳥群飛,旋繞塔上,事了便散。又見金花三枚騰空久之,下沒基內。又放螢光,後遂廣大,遶塔三帀。寺本高顯,素無泉水,須便下汲,一夕之間,去塔五步飛泉自涌,有同浪井。廣如王劭所紀。及大業伊始,從治雒陽,上林園中置翻經館,因以傳譯,遂卒於彼。所出諸經如費氏錄。

隋京師經藏寺釋智隱傳二[编辑]

  釋智隱,姓李氏,貝州人,即華嚴藏公之弟子也。自少及長,遵弘道義,慧解所傳,受無再請。而神氣俊卓,雅尚清虛,時復談吐,聽者忘倦。開皇七年勅召大德,與藏入京,住大興善。通練《智論》、《阿毗曇心》及《金剛般若論》,明其窟穴。至十六年,以解兼倫例,須有紹隆,下勅補充講論眾主,於經藏寺還揚前部。   仁壽創福,勅送舍利于益州之法聚寺,寺即蜀王秀之所造也。道適卭蜀,開化彌昌,傾其金貝,尋即成就。晚又奉送,置塔莘州,天雨異花,人得半合,又放紫光,變為五色。盲者來懺,欻獲雙目,捨杖而歸,風躄等病,其例皆爾。及將下瘞,天雨銀花,放白色光,前後非一。正入塔時,感五色雲下覆函上,重圓如蓋,大鳥六頭旋遶雲間,閉訖俱散。隱以事聞,帝大悅,付於著作。卒於京室。

隋中天竺國沙門闍提斯那傳三[编辑]

  闍提斯那,住中天竺摩竭提國,學兼群藏,藝術異能,通練於世。以本國忽然大地震裂,所開之處極深無底,於其岸側獲一石碑,文云:「東方震旦,國名大隋,城名大興,王名堅,意建立三寶,起舍利塔。」彼國君臣欣感嘉瑞,相慶希有,乃募道俗五十餘人尋斯靈相。初發祖送,並出王府,路遠賊掠,所遺蕩盡,唯餘數人逃竄達此。以仁壽二年至仁壽宮,計初地裂獲碑之時,即此土開皇十四年也,行途九載,方達東夏。正逢天子感得舍利,諸州起塔,天祥下降,地瑞上騰,前後靈感,將有數百,闔國稱慶,佛法再隆。有司以事奏聞,帝以事符大夏,陳迹東華,美其遠度,疑是證聖,引入大寶殿,躬屈四指,顧問群僚:「解朕意不?」僉皆莫委。因問斯那,又「解意不」,答曰:「檀越意謂貧道為第四果人耶,實非是也。」帝甚異之,乃置于別館,供給華重。膳夫以酒酵和麵,擬為餅調,候時不起,因以問那,答曰:「此不合食。」便用水溲煮之,與常酵者不異。上問:「今造靈塔,遍於諸州。曹、陝二州,特多祥瑞,誰所致耶?」答曰:「陝州現樹,地藏菩薩;曹州光華,虛空藏也。」又問:「天華何似?」答曰:「似薄雲母,或飛不委地,雖委地而光明奇勝。」帝密以好雲母及所獻天華各一箱用示諸人,無有別者。恰以問那,那識天花而退雲母。及獻后云崩,空發樂音,并感異香。具以問由,答曰:「西方淨土名阿彌陀,皇后往生,故致諸天迎彼生也。」帝奇其識鑒,賜綿絹二千餘段,辭而不受,因強之,乃用散諸福地。見《感應傳》。

隋京師勝光寺釋明誕傳四[编辑]

  釋明誕,姓史,衛州汲人。律儀行務,履顧前賢,通《十地》、《地持》,赴機講解《攝大乘論》,彌見弘演。後入京,住勝光寺,溫柔敦厚,性無迫暴。   有勅召送舍利于襄州上鳳林寺,基趾梁代雕飾,隋初顯敞,高林跨谷連院,松竹交映,泉石相喧,邑屋相望,索然閑舉,有遊覽者皆忘返焉。文帝龍潛之日,因往禮拜,乞願弘護,及踐寶位,追惟往福,歲常就寺廣設供養,仍又改為大興國寺。及誕之至彼安厝塔基,寺之東院鑿地數尺,獲琉璃瓶,內有舍利八枚,聚散呈祥,形質不定,或現全碎,顯發神奇,即與今送同處起塔。又下穿掘得石,銘云:「大同三十六年已後,開仁壽之化。」依檢梁曆,有號大同,至今歲紀,髣髴符會。誕欣感嘉瑞,乃表奏聞。寺有金像一軀,舉高丈六,面部圓滿,相儀充備,峙于堂內,眾鳥無敢踐足。庭前樹碑,庾信文,蕭雲書,世稱冠絕,誕歷覽徽猷,講授相接。終于本寺。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明璨傳五[编辑]

  釋明璨,姓韋,莒州沂水人。十歲出家,二十受具。中途尋閱,備通經史,稟性調柔,初不陳怒。未及三夏,頻揚《成論》及《涅槃經》。值廢教隱倫,避世林澤,還資故業,重研幽極。周宣創開陟岵,慧遠率侶登之,璨時投足,歸師諸部。未久深悟,遂演於世,講徒百數,心計明白,開隱析疑,善通問難,精慮勃興,未曾沉息。加又福德所被,聞見欣然。勅召入京,住大興善。   仁壽初歲,召送舍利于蔣州之栖霞寺,今之攝山寺也,本基靈異,前傳具詳。而璨情存傳法,所在追訪,乃於江表獲經一百餘卷,並是前錄所遺,及諸闕本,隨得施利,處處傳寫。末住大禪定寺,弘法為務。春秋良序,頻往藍田,登山臨水,欣其得性。唐初卒也。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慧重傳六[编辑]

  釋慧重,姓郭,雍州人。志幹威稜,不怯邪障,鬼神林屋,聞有栖止,無往不降。淨持戒地,明解《攝論》,履遊名教,清迥不群。住大興善,博綜機要,榮達敘顧,辯章言令,寫送有法。   仁壽置塔,勅召送舍利于泰山之岱岳寺。初至放光,乃至入塔,相續流照。岳上白氣三道,下流至于基所。岳神廟門無故自開,如是者三,識者以為神靈歸敬故也。四年建塔,又送于隆州禪寂寺。初至設齋,忽有野鹿從南山下,度嘉陵江直趣塔所,人以手摩,自然依附,乃至下訖,其鹿方去。夜放大光,在佛堂上,焰高數丈,青赤流集,眾人同見。三日打剎,合州喜捨,紫雲覆塔,雨金銀花遍於城邑,其收得者乃有五色相鏤。又獲舍利五枚,於天花上浮泛旋轉,合散隨心。州內修梵寺先為文帝造塔,有一分舍利,欲與今塔同日下基,其夜兩塔雙放光明,朗照幽顯,至曉方滅。同覩此瑞,無數千人。將下之晨,又雨銀花,變轉非一。重還京室,改革前度,專修禪悔,晝夜十有二時,禮五十三佛,餘則跏坐正念,畢世終業。

隋京師勝光寺釋寶積傳七[编辑]

  釋寶積,姓朱,冀州條人。割略愛網,訪道為任,浮遊靡定,不存住止。齊亡法毀,潛隱太山,迴互魯兖,乃經年稔。開皇十四年,隋高東巡,候駕請謁,一見便悅。下勅入京,住勝光寺。講揚《智論》及《攝大乘》。而體量虛廓,不計仇隙,曾有屏毀達其耳者,解衣遺之,曰:「卿見吾過,真吾師友。」   仁壽初年,勅送舍利於華岳思覺寺,寺即左僕射楊素之所立也。初下之晨,雲垂四布,雪滿山邑,天地奄暗,逼目無見。及期當午,忽爾天清日朗,現五色雲於塔基上,去地五丈,圓如輪蓋。遙有見者,望其蓋上,赤光赫奕,團團直上,遠連天際。暨于覆了,雲合光收,還如晨旦。積後卒於京室。

隋京師仁法寺釋道端傳八[编辑]

  釋道端,潞州人。出家受具,聽覽律藏,至於重輕開制,銓定綱猷,雅為宗匠。晚入京都,住仁法寺,講散毗尼,神用無歇,時程俊舉,後學欽之。加復體尚方言,梵文書語,披葉洞識,了其深趣,勤心護法,匡攝有功。   仁壽中年,勅送舍利于本州梵境寺。初入州界,山多無水,忽有神泉涌頂,流者非一,舊痾夙痼,飲無不愈。別有一泉,病飲尋差,若咽酒肉,必重發動,審量持戒,永除休健。端以事聞,後還京寺,常樂弘演,終于本寺。

隋京師勝光寺釋道粲傳九[编辑]

  釋道璨,恒州人。慧學如神,鑽求《攝論》、《華嚴》、《十地》,深疑伏旨,解其由緒。志尚幽靜,不務奢華,重義輕財,自小之大。後入關輦,便住勝光,訪道求賢,栖遑靡託。   仁壽起塔,勅召送舍利于許州辯行寺。初至塔寺,堂中佛像素無靈異,忽放大光,通燭院宇。舍利上踊,金瓶之表又放光明,遶瓶旋轉。既屬炎熱,將入塔時,感雲承日,覆訖方滅。又於塔側造池供養,因獲古井,水深且清,輕耎甜美。舉州齊調,一從此井,而無竭濁,莫不嗟嘆。璨後不測其終。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明芬傳十[编辑]

  釋明芬,相州人,齊三藏耶舍之神足也。通解方俗,妙識梵言,傳度幽旨,莫匪喉舌。開皇之譯,下勅追延,令與梵僧對傳法本。而意專檢失,好住空閑,味詠《十地》,言輒引據,問論清巧,通滯罕倫。   仁壽下勅,令置塔于慈州之石窟寺,寺即齊文宣之所立也。大窟像背文宣陵,藏中諸雕刻駭動人鬼。芬引舍利,去州三十許里,白雲鬱起,從寺至轝,長引不絕,耿耿橫空,中有天仙飛騰往返,竟日方滅。明旦將曉,還有白雲長引來迎,雲中天仙如昨無異。人眾同見,傾目叵論,識者以為石窟之與鼓山連接密爾,竹林仙聖響應之乎。既至山塔,東面有泉,眾生飲皆病癒。芬後卒于興善,所著眾經如費氏錄。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僧蓋傳十一[编辑]

  釋僧蓋,恒州人。曾遊太原,專聽《涅槃》,晚至洛下,還綜前業。蓋聞經陳念慧,攝慮為先,遂廢聽業,專思定學,陶思既久,彌呈心過,遂終斯習。後入京師,周訪禪侶,住大興善,垂帷斂足,不務世談,近局異乘,略不霑口,吐言清遠,尠不高之。   仁壽二年,勅送舍利于滄州。四年,又勅送于浙州之法相寺。初營石函,本唯青色,及磨治了,變為鮮錦,布彩鋪螺。又見僧形,但有半身,及曉往觀,僧變為佛,光焰神儀,都皆明著。又現三字,云「人王子」也。佛前又現雄雞之像。冠尾圓具,或現仙鳳、天、人諸相甚眾。南鄉縣民多業屠獵,因瑞發心,受戒永斷。後於他日,有採柴者於法相寺南見有樸樹,乃生奇異果,僅有百顆,其色紅赤,如蓮欲開,折取二枚,來用供塔。官庶道俗千有餘人同往折取,味如蒲桃,并果表奏,帝驚訝其瑞。蓋後住禪定寺,唐初即卒,年九十餘矣。

隋京師日嚴寺釋曇瑎傳十二[编辑]

  釋曇瑎,江都人。少學《成實》,兼諸經論,《涅槃》、《大品》,包蘊心目,雖講道時缺,而以慧解馳名。每往法筵,亟陳論決,徵據文旨,學者憚焉。常讀諸經,盈箱滿案,記注幽隱,追問耄老,皆揖其精府,反啓其志,瑎乃為斟酌,通問盤梗。自江左右,歷覽多年,傳譽不爽,實鍾華望。煬帝昔為晉王,造寺京室,諸方搜選,延瑎入住。內史令蕭琮合門昆季,祖尋義學,屈禮歸心,奉以家僧,攜現大小,常處第內,晨夕歡娛,講論正理,惟其開悟。   仁壽之末,勅送舍利于熙州環谷山山谷寺。古傳云:昔有齊人郭智辯,數遊環山之陽,世俗重之,因以名焉。此寺即蕭齊高帝之所立也,林崖重映,松竹交參,前帶環川,北背峻嶺,江流縈繞,實為清勝。瑎巡此地,仍搆塔焉。初正月內,當擬基處屢放金光,如一疋許,十餘日中,然後方息。舍利恰到,如即置基,先不相謀,若同合契,皆大慶也。又初到治,天本亢陽,人物燋渴,夜降大雨,高下皆足,無不賴幸。又放赤光,流矚如火。行道七夕,又放大光被諸山也。五千餘人咸蒙斯瑞,及懺罪營福,不可勝言。晚承故業,迄于隋運。後住弘善,以疾而終,春秋八十有三,武德初矣。

隋京師隨法寺釋道貴傳十三[编辑]

  釋道貴,并州人。《華嚴》為業,詞義性度,寬雅為能,而於經中深意,每發精彩,有譽當時。加以閑居放志,不涉煩擾,市肆俳優,未曾遊目,名利貴賤,故自絕言,精潔守素,清真士也。晚在京師,住隨法寺,擁其道德,閑守形心。   及建塔之初,下勅流問,令送舍利于德州會通寺。至治之日,放赤光明,如大甕許,久之方滅。有一婦人躄疾多載,聞舍利至,舁來塔所,苦心發願,乞蒙杖步,依言立愈,疾走而歸。將下塔時,忽有大鳥十二,形相希世,不識名目,次第行列,旋遶空中,正當塔上,覆訖方逝。貴後鎮業京輦,不測其終。

隋京師玄法寺釋道順傳十四[编辑]

  釋道順,貝州人。習學《涅槃》,文疏精覈,志勤策立,堪勝艱苦,常樂弘法。於囹圄中無緣拘縶,假訴良善,文書既効,方便雪他,投身桎梏,情志欣泰。監獄者愍斯厄苦,將欲解免,方取經疏,鋪舒詳讀,旁為囚隷說法勸化。事本無蹤,還蒙放釋,出獄之日,猶恨太早。有問其故,答曰:「吾聞諸聖,地獄化生。雖不逮彼,且事微轍。」開皇隆法,杖步入關,採訪經術,住玄法寺。   及後造塔,勅召送舍利于宋州。初到宋城,市中古井由來醎苦,水色又赤,無敢嘗者,及舍利至,色忽變白,味如甜蜜。至造塔所,初放赤光,又放白光,通照寺內。七日辰時,天雨白花,如雪不落,紛紛滿空。及下塔時,白鶴九頭飛翔塔上,下函既了,方乃北逝。順後還京,遊尋行業。   唐運初興,巡栖山世,年既遲暮,欲事終心。行至灞川,驪山南足遇見古寺,龕窟崩壞,形像縱橫,即住修理。先有主護,乃具表請,武皇特聽,遂得安復,今之津梁寺是也。僕射蕭瑀為大檀越,福事所資,咸從宋國。僧眾濟濟,有倫理焉。順後卒於住寺,春秋八十餘矣。

隋京師沙門寺釋法顯傳十五[编辑]

  釋法顯,雍州扶風人,厥姓甯氏。生平志尚,禪寂為宗,文字紙筆,性不遊履,沉默寡欲,不為世累。其師法開,定門幽祕,殆是不測。元魏之末,住京兆王寺,與實禪師齊駕朝野,兼以簡約清素,華貴傾屬。顯遇斯明匠,承奉累年,傳習師宗,頗接徽緒。住日嚴寺。   仁壽末歲,置塔隴州,下勅令送。顯發自帝京,奉轝至彼藥王寺內。然寺去州一十餘里,褊狹斜仄,殊非形望,乃移近州北三王山下,背崖臨水,高勝博敞。仍構大塔,放大光明,闔境同觀,欣其罪滅。顯因其所利,即而利之,廣說法要,傾其心惱。當斯一會,榮歎成諠。   晚還入京,聚徒綜業。每年歲首,受具者多,顯為開發戒緣,鼓行壇懺,引聚清眾,即而惠之。後終時也,將八十矣。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僧世傳十六[编辑]

  釋僧世,青州人。負袠問道,無擇夷險,觀其遊履,略周方岳。而雄氣所指,鋒刃當時,談論是長,偏愛喉舌,豐詞疊難,名聞齊魯。開皇入京,住興善寺,長遊講會,必存論決。   仁壽下勅,召送舍利于萊州之弘藏寺。四年,又勅送密州茂勝寺。行達青州,停道藏寺,夜放赤光,從房而出,直指東南。爾夜密州城內又見光明從西北來,相如火炬,叢焰非一,遶城內外,朗徹如日。預有目者,無不同覩,後乃勘究,方知先告。既至治所,兩夜放光,如前遶城,朗徹無異。及世舉瓶欲示大眾,忽然不見。後至寺塔,復放大光,通照寺宇。行道初日,打剎教化,舍利二粒見于瓶內,及造石函,忽變為金,如棗如豆,間錯函底,餘處並變為青琉璃。因具圖表,帝大悅也。後還京,不久尋卒。

隋京師靜覺寺釋法周傳十七(景暉)[编辑]

  釋法周,不知何許人,狀相長偉,言語高大。《涅槃》、《攝論》,是所留神,稠會勝集,每預登踐,身相孤拔,多或顧問,由是振名者,復繫於德矣。初住曲池之靜覺寺,林竹叢萃,蓮沼盤遊,縱達一方,用為自得。京華時偶形相義舉,如周者可有十人,同氣相求,數來歡聚,偃仰茂林,賦詠風月,時即號之為「曲池十智」也。   仁壽建塔,下勅送舍利于韓州修寂寺。初造石函,忽有一鴿飛入函內,自然馴狎,經久乃去。寺有塼塔四枚,形狀高偉,各有四塔鎮以角隅,青瓷作之,上圖本事,舍利到夜,各放光明,如焰上衝。四方眾生一時同見,數數放光。至于未入空中,如絳長三丈許,諸佛聖僧,眾相非一,皆列其中。周後復往大禪定寺。   唐運初基,為僧景暉於仁壽坊置勝業寺,召周經始,勅知寺任,又改坊名還符寺號。初,暉同諸僧侶住在長安,晚又變改常度,形同俗服,栖泊寺宇,不捨戒業,言語隱伏,時符讖記。高祖昔任岐州,登有前識,既承大寶,追憶往言,圖像立廟,爰彰徽號。自周積年處任,不事奢華,房宇趣充,僧事僅足。貞觀之始以疾而終,八十餘矣。

隋京師延興寺釋慧誕傳十八[编辑]

  釋慧誕,雍州人。學究《涅槃》及通《攝論》,每登講席,有名京室,即曇延法師之學士也,住延興寺。   仁壽下勅,召起塔于杭州天竺寺,住在靈隱山,林石岑竦,實來仙聖。初搆塔基,多逢伏石,掘得一所,是古石函,傍推其際,眇不可測。因用今造,置古函中,大小和可,宛如昔契。   誕還本寺,講授尋常,雖非卓犖,亦例能色。貞觀初年卒于本寺,七十餘矣。臨終清言安話,神色無異,顧諸法屬,深累住持,通告好住,怡然神逝。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智光傳十九[编辑]

  釋智光,江州人,尼論師之學士也。少聽《攝論》,大成其器,言論清華,聲勢明穆,志度輕健,鮮忤言諍,謙牧推下,為時所重。開皇十年勅召尼公,相從入京,住大興善寺。   仁壽創塔,召送循州,途經許部,行出城南,人眾同送,舍利於轝忽放光明,高出丈餘,傾眾榮慶。比至番州,寄停寺內,其夜銅鍾洪洪自鳴,連霄至旦,驚駭人畜,及至食時,其聲乃止。既達循州道場塔寺,當下舍利,天降甘露,塔邊樹上,色類凝酥,光白曜日。   光還京室,以法自娛,頻開《攝論》,有名秦壤。晚厭談說,歸靜林泉,尋還廬阜,屏絕人事,安禪自節,卒于山舍。

隋京師弘善寺釋智教傳二十[编辑]

  釋智教,雍州人。習誦眾經,意存禪觀,晝則尋讀,夜便坐默,蕭散無為,不存世累。住弘善寺,閑居綜業。   仁壽中年,起塔于秦州之永寧寺,下勅令送。既至塔所,夜逢布薩,異香如霧,屯結入門。合眾同怪,欣所聞見。又於塔上剎柱之前見大人跡,長尺二寸,蹈深二分,十指螺文,圓相周備,推無蹤緒,蓋神瑞也。又降異雲,屯聚塔上。又雨天花,狀如金寶。又聞空中讚歎佛聲。官民道俗,相慶騰踴。教還本寺,綜業終年。

隋京師沙門釋圓超傳二十一[编辑]

  釋圓超,觀州阜城人。《十地》、《涅槃》,是其經略,言行所表,必詢猷焉。晚住京寺,策名臺省。   仁壽末歲,下勅造塔於廉州化城寺。初達州西四十餘里,道俗導引,競列長幡,南風勁利,樹林北靡,唯有幡腳南北相分,雖為風吹,都不移亂。及初行道,設二佛盤,忽有蜻蛉二枚各在盤上,相當而住,形極麁大,長五寸許,色麗青綠,大如人指,七日相續,如前停住,行道既散,欻然飛去。比後下塔,還復飛來,填埋都了,絕而不見。當下正中,塔基上空五色慶雲狀如傘蓋,方直齊正,如人所為。雲下見一白鵠翔飛旋轉,事了俱散。超還京室,不測其終。

隋京師光明寺釋慧藏傳二十二(法順)[编辑]

  釋慧藏,冀州人。初學《涅槃》,後專講解。禁守貪競,絕迹譏嫌,安詳詞令,不形顏色。入京訪道,住光明寺。   仁壽中年,勅召置塔于觀州。初至塔寺,行道設齋,當其塔上景雲出見,彩含五色,有若花蓋,綺繡錦繢,無以加焉,從午至酉,方始隱滅。   又,延興寺僧法順者,聽習《涅槃》,善守根禁,退讓自節,負德無傲。勅住江州廬山東林寺置舍利塔。初至其地,耕者見光,尋而掘之,獲金銅彌勒像一軀,形質瓌異,即而供養。並不測其終。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寶憲傳二十三[编辑]

  釋寶憲,鄭州人,寶鎮律師之學士也。童稚依止,即奉科條,審量觀能,具承大法。受具之日,但奉文言,至於行模,並先具委。有師資焉,有弘業焉!開皇之始,與鎮同來,住大興善,威儀調順,言無涉俗。   仁壽奉勅置塔洪州,即豫章之故地。初向彼州,路由江阻,既失正溜,泥濘不通,人力殆盡,無前進理,程期又逼,道俗惶懼。憲乃憑心舍利,請垂通涉,忽降白鳥,船前緩飛,乍來乍去,如有引導,即遣隨逐,遂逢水脉,通夕汎舟,安達無障。憲還京室,尋事卒也。

隋京師勝光寺釋法朗傳二十四[编辑]

  釋法朗,蒲州人。學涉三藏,偏鏡毗尼,開割篇聚,不阻名聞。加復器用平直,無受輕陵,決斷剛正,未私強禦。後住勝光,披究律典,經其房户,莫不懍然。   仁壽二年,勅召送舍利於陝州大興國寺,寺即皇考武元本生處也,故置寺建塔,仰謝昔緣。初達州境,大通、善法、演業三寺夜各放光,不知何來,而通照寺內,朗徹無障。善法寺中見三華樹,形色分明。四月二日,靈勝寺中夜忽放光,五色彩雲合成一蓋,通變為紫,比靈轝入城,雲蓋方散。又有五色彩雲從乾巽二處纏糺而來,至於塔上相合而住。及掘塔基,下深五尺獲一異鳥,狀如鸜鵒,色甚青黃,巡行基趾,人捉無畏,唯食黃花,三日而死。又青石為函,忽生光影,表裏洞徹,現諸靈異。東西兩面,俱現雙樹,樹下悉有水紋生焉。函內西面現二菩薩,南邊金色,北邊銀色,相對而立。又二菩薩坐花臺上,各長一尺,並放紅紫光明。函內南面現神尼像,合掌向西。函脣西面又見臥佛,右脇而偃,首北面西。函外東面雙樹間,現前死鳥傾臥,須臾起立,鳥上有三金花。其鳥西南而行,至臥佛下住立不動。凡此光相,從已至未,形狀儼然。命人圖寫,上紙素訖,方漸歇滅。及將下日,忽然雲起,如煙如霧,團圓翳日,又如車輪,雲色條別,又如車輻,輪輻雲色,皆如紅紫。人皆仰視其相,歎怪希遇。藏瘞既了,天還明淨,失雲所在。當斯時也,寺院牆外咸見幡蓋圍遶,謂言他處助來供養,事了追問,一無蹤緒。朗慶斯神瑞,登即奏聞。晚還京師,以疾而卒。

隋京師真寂寺釋曇遂傳二十五[编辑]

  釋曇遂,雍州人。初學《大論》,後味《唯識》,研精《攝論》,選其幽理。每言三界虛妄,但是一心,追求外境,未悟難息。故得名稱高遠,有通美焉。然復慎守根門,勤修戒檢,住真寂寺掩開勵業。   仁壽中年,下勅送舍利于晉州法吼寺。初停公館,放大光明,照精舍門,朗如金色。又放黃白二光,從道場出,久久乃滅。又從舍利轝所至於塔基而放瑞光,三道虹飛,色如朝霞,耿然空望。下塔之內,又放光明,隱顯時現。大都為言,七日之內瑞靈雜沓,相仍不絕。還京服業,迄于唐運,八十餘卒矣。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曇觀傳二十六[编辑]

  釋曇觀,莒州人。七歲出家,慕欣法字。及進具後,尋討義門,偏宗《成實》,祛折玄滯。後以慧解亂神本也,乃返駕澄源,攝慮巖壑。十六特勝,彌所留心,神咒廣被,鎖殄邪障。高聞周遠,及于天闕,開皇之始,下勅徵召,延入京室,住大興善,供事隆厚,日問起居。屢止紫庭,坐以華褥,帝親供侍,欽德受法。觀寬懷敦裕,言無浮侈,深得法忍,苦樂虛心,故使名利日增,而素氣常在。所獲信施,並入僧中,房宇索然,衣鉢而已。時俗流湎之夫,雅尚之也。   仁壽中歲,奉勅送舍利於本州定林寺。初停公館,即放大光。掘基八尺,獲銅浮圖一枚,平頂圓基,兩户相對,制同神造,雕鏤駭人,乃用盛舍利,安瓶置內,恰得相容。州民禽巨海者患瘂六年,聞舍利至,自書請瑞,見本一粒分為三分,色如黃金,乍沉乍舉;及見三佛從空而降,即能陳述,詞句如流。觀還京都,不委終事。

隋京師延興寺釋靈達傳二十七[编辑]

  釋靈達,恒州人。先在儒門,備參經史,唯見更相圖略,時有懷仁抱義,然復終淪諸有,未免無常,乃釋髮道流,希崇正軌。從遠公學義,咸知大意,因即依隨,三業無捨;及達之入京輦,慕義相從。晚住延興寺,退隱自守,端斂身心,終月禪默,衣食麁弊,不希華美。   仁壽中,勅召送舍利於本州龍藏寺。初定基趾,聞有異香,漸漸芬烈,隨風而至,遍於寺內。有民金玄瓚者住在寺側,先患鼻塞,二十餘年莫知香臭,當于此日忽聞香氣,驚尋至寺,因爾齆差。又雨天花,從空而下,光彩鮮淨,晃若金銀,先降塔所,後及寺院。道俗競接,輕薄如鏤。下舍利訖,有白鶴旋於塔上,良久翔逝。達後連尋定業,追訪山野,不顧名貫,頭陀林冢,雖逢神鬼,都不怖憚。大業之始,終於墓叢。初不委之,村人怪不乞食,就看已卒,跏趺如在,因合牀殮於杜城窟中。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僧昕傳二十八[编辑]

  釋僧昕,潞州上黨人。自騖道法津,周聽大小,逮諸禪律,莫大登臨。傾渴身心,無席不赴,而導戒愚智,眾通諠靜。昕一其正度,恭慎橫經,聆其披析,曾不忽忘。初,眾見其低目寡言,絕杜論道,皆號為「朦叟」也。後有智者問其文理,咸陳深奧,輕浮章句,略不預懷。有問其故,答曰:「勿輕未學,妙德常箴。夫惟大覺,方能靜照,盛德明約,可無細瑕。愚師軌物,時有通悟,惟自兩明殷鑒,方取會通,不得以法累人,致乖祇奉!」暨周滅二教,逃隱泰山。大隋開法,還歸聽習,遊步洛下,從學遠公,《十地》、《涅槃》咸究宗領。後入關,住興善寺,體度高爽,不屈非濫,時復談講,辯詞迅舉,抑揚有度。至於僧務營造,情重勤劬,躬事率先,擔摙運涉。   仁壽中歲,置塔毛州護法寺,下勅令送舍利。初至公館,有沙門曇義者,高行名僧,聞諸舍利皆放光明,「我等罪業,一無所現」,即解衣為懺,燒指為燈,竟夕供養,明旦出光,通屬人物。又出金瓶,迴旋行道,青赤白光,三色流照,經于信宿,其光乃隱。四月七日初夜,放光赫赤欲然,滿佛堂內,須臾出户,流照四薝。將入函時,又放赤光,烈盛逾日。通夜又放光,照于函內。四月十日,天花如雪,從空亂下,五色相間,人皆收得。又感異香,微風普遍,熏塞寺內。其函忽變為青琉璃,內外通徹,人以白綾周帀數重漫覆其函,又加塼累灰泥其上,尋照其泥,還如函色。又灰泥上畫作十花,飾以金薄,及成就後,唯一金色,餘華皆彩。未下塔前,有張世謙者,清信士也。常持八戒,遠離妻孥,靜室誦經,乃聞轝所梵讚之聲,出户看之,見有群僧各執香花遶旋供養,迫之遂失。又見天人持諸幡蓋及以香華東南飛來,當于塔上,變成大雲,旋空良久。又見百餘沙門在塔基上執箒輦土,以陪增者,比及明晨,寂無所見。時經夏暑,土地乾燥,人皆思雨,應念即降三四寸許,川野除煩。沙丘縣民路如意者迴心信佛,望見光相,路雖遠映,舉目徹見寺僧五人在佛堂內,又聞塔邊音樂讚歎,聲極亮遠。重雨天花,滿四十里,塔基倍多。昕慶斯眾瑞,即具表聞。晚還資業,不測其卒。

隋京師空觀寺釋玄鏡傳二十九[编辑]

  釋玄鏡,趙州人。立志清貞,不干流俗。《四分》一律,文義精通,不樂闡揚,恒尋異部,激發違順,品章廢立,有神彩焉。住空觀寺,閑散優遊,無為僧也。   仁壽二年,奉勅置塔本州無際寺。建基趾日,尋放赤光,變轉不常,或如形像,乍似樓闕。又出白光,時吐大小,巡繞瓶側。四月四日又放光明,紫綠相間,三度乃止。又於光內見佛像形,長二尺餘,坐蓮花座,并有菩薩俠侍嚴儀,從卯至酉,方始歇滅。當此之時,有目皆覩。   鏡還空觀,復學禪宗,居止東院,合集同侶,多行頭陁。遂終其寺也。

隋京師弘濟寺釋智揆傳三十[编辑]

  釋智揆,冀州人。愛慕《涅槃》,淨持戒行,不重榮渥,知足無求。住弘濟寺,閉門習業。僧眾服其智德,敬而宗之,每處勝筵,推其名實;而揆弗之顧也,退屏自修,若無聞見。   仁壽之歲,弘塔四方,有勅召揆送舍利於魏州開覺寺。初屆治所,遂放大光,紫白相宣,五色遞發。有尼智曠,冷疰積年,因禮發願,乃見赤光遍室,便吐惡物,其患即除。有患重者聞斯嘉慶,伏枕發願,亦蒙光照,平復如本,方來塔所。其例眾夥,不復具書。又楊大眼者先患兩目,冥無所見,牽來至轝,乞願求恩,即見舍利,如本明淨,斯例復眾。四月八日下塔既訖,西北雲來,雨華塔上,紛霏如雪,色似黃金,寺院皆遍。道俗收取,狀如金華。感一黑狗,莫知由來,直入道場,周旋行道,每日午後,與餅不食,與水便飲,至解齋時,與粥方食。寺內群犬非常噤惡,一見此狗,低頭畏敬,不敢斜視。塔所樹碑,厚三尺半,忽發光彩,狀如琉璃,映物對視,分明悉見。又見象六牙,竝現石碑內。至五月末,於其碑中七變相狀,或為佛像、聖僧、雙樹,眾瑞非一。並以事聞。   揆晚徙迹終南,居閑禪寂,登陟巖藪,往而不返。

隋京師勝光寺釋僧範傳三十一[编辑]

  釋僧範,冀州人。學大小乘,靜務心業,追師禪念,傾屈盡禮,所獲定要,倍於同侶。住勝光寺,以慧解見推。   及帝建塔,下勅徵召,送舍利於本州覺觀寺。每至日沒,常放光明,黃赤交焰,變化非一。沙門僧辯患耳四年,聞聲如壁,一覩舍利,兩耳洞開,有逾恒日。州民蘇法會左足攣跛十有餘年,委杖自扶,來禮乞願,尋得除瘥,放杖而歸。範目覩靈驗,神道若斯,信知經教非徒虛誕,但由誠節未著,故致有差。後歸本寺,還遵前轍,未詳其卒。

隋京師淨影寺釋寶安傳三十二[编辑]

  釋寶安,兖州人,安貧習學,見者敬之。初依慧遠聽涉《涅槃》,博究宗領。周滅齊亡,南投陳國。大隋一統,還歸鄉壤,行次瀍洛,又從遠焉,因仍故業,彌見深隱。開皇七年,慕義入關,住淨影寺。當遠盛日,法輪之下聽眾將千,講會制約,一付安掌。于時遠方輻湊,名望者多,難用緝諧,故在斯任。安隨機喻接,匡救有儀,雖具徵治,而無銜怨,各懷敬嘆,登自稱焉。講《十地》、《涅槃》,純熟時匠。性存攝嘿,不好揚演,有問酬對,辯寫泉流。

  仁壽二年,奉勅置塔於營州梵幢寺,即黃龍城也,舊有十七級浮圖,權在其內安置舍利,當夜半上,並放白光,狀如雲霧。初唯一丈,漸大滿院,明徹朗然,良久乃滅。前後三度,相類並同。舊有石龜,形狀極大,欲作函用,引致極難。匠石規模,斵截成函,三分去二。安自思念:「石大函小,何由卒成?」懼日愆期,內懷憂灼,比曉看之,其石稱函自然分析,不勞鐫琢,宛爾成就。函雖神造,計應大重,薄用拖曳,輕迅若馳,不勞至寺,便依期限,深慶情願。晚還京寺,不測其終。

隋京師仁覺寺釋寶巖傳三十三[编辑]

  釋寶巖,幽州人。標意《十地》,次綜《毗曇》,未究《成實》,故於宗部涉獵繁焉,户牖玄文,疏條本幹,時傳富博。而性殊省事,不樂談說,苦祈敷散,精理載揚。住京下仁覺寺,守道自娛,無事交厚。   仁壽下勅,召送舍利于本州弘業寺,即元魏孝文之所造也,舊號光林。依峰帶澗,面勢高敞,多挾徵異,事遵清肅,故使行僻之徒必致驚悚,由斯此眾濫迹希過。自開皇將末舍利到前,山恒傾搖,未曾休止,及安塔竟,山動自息。又仁壽初歲,天降剃刀三十三枚,用甚銛利,而形制殊別,今僧常用以剃剪也。又初造石函,明如水鏡,文同碼碯,光似琉璃,內外照徹,紫焰光起。函外生紋,如菩薩像,及以眾仙、禽獸、師子、林樹,雜相非一。四月三日夜,放大光明照天地,有目皆見。巖事了還,不測其卒。

隋京師無漏寺釋明馭傳三十四[编辑]

  釋明馭,瀛州人。初學《涅槃》,後習《攝論》,推尋理源,究括疑滯。晚遊鄴下,諮訪未聞,隱義重玄,皆所披覽。開皇八年,來儀帝里,更就遷師詢求《攝論》。意量弘廣,容姿都雅,人有勃怒,初不改容,眾服其忍力也。住無漏寺,講誦為業。   仁壽中年,勅請送舍利于濟州崇梵寺。寺基帶危峰,多饒異樹,山泉盤屈,脩竹蒙天,實佳地也。剋日將下,寺有育王瑞像,乃放三道神光,遍于體上,金石榴色,朗晃奪精,經一食頃,乃遂漸歇。又聞磬聲,搖曳長遠,寺東巖上唱善哉聲,清暢徹心,追尋莫委。又,舍利函上,光高三尺,狀如花樹。本送舍利,分為二粒,出琉璃瓶相隨而轉,並放光明。有黃白雲從西南來,聲如雨相,流音樂聲,正當塔上,凝住不動。復見二花從雲中出,或時上下,大鳥群飛,迴旋塔上。又於雲中現仙人頭,其數無量。於此之時,莘州城人見諸仙人從空東來,向于魏州。馭當斯運,欣慶嘉瑞,說不可盡。民皆捨物,積之如山,並用構塔。沙門五人生逢奇瑞,捨戒為奴,供養三寶。因勒銘紀,廣如別傳。   獻后昇霞,造禪定寺,召而處之,遂終世矣。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道生傳三十五[编辑]

  釋道生,蒲州人,延統是其師也。名父之子,係迹厥師,雖雅尚未齊,而思力方遠。仁正致懷,聲色無染,受持戒護,耽詠文言,《四分》一律,薄霑聲教,講誨時揚,器法難擬。住興善寺,卓卓標異,目不斜眄,威儀安帖,眾敬憚之。   仁壽二年,勅召送舍利于楚州。初停公館,感一野鹿直入城門,防人牽來詣舍利所,自然屈拜,馴善安隱。生曰:「爾為舍利,可上昇階,必若他緣,隨意而去。」鹿聞此語,遂即昇階,出入帳前,往還無難。乃為說歸戒,鹿乃頓頭香案,如有聽受。因以繒帛繫之,即舐人手,夜臥轝邊,或往生房,經停兩宿,自然退出,還歸荒野。及當下日,白鶴兩雙飛旋塔上,覆訖方逝。生覩斯瑞,與諸僚屬具表以聞,并銘斯事在于塔所。既還京室,不測所終。

隋京師勝光寺釋法性傳三十六[编辑]

  釋法性,兖州人。少習禪學,精厲行道。少欲頭陁,孤遊海曲,時復入俗,形骸所資,終潛林阜,沉隱為任。開皇十四年,文帝東巡,搜訪巖穴,因召入京,住勝光寺。   仁壽之年,勅召送舍利於本州普樂寺。初營外函,得一青石,鑽磨始了,將欲鎣飾,變成碼碯,五色相雜,文彩分明。函內斑駮,雜生白玉,凝潤光淨。函之內外,光如水鏡,洞照無障。當入函時,正當基上,白鳥一雙翱翔緩飛,遶塔而轉;塔西奈樹,枝葉並變為真金色。   及文帝既崩,置大禪定,延住供養,遂卒于寺,八十餘矣。

隋京師沙門釋辯寂傳三十七[编辑]

  釋辯寂,徐州人。少以慧學播名,汎浪人世,遊講為業。末在齊都,專攻《大論》及《阿毗曇心》,未越周年,粗得通解。會武平末歲國破道亡,南適江陰,復師三論,神氣所屬,鏡其新理。開皇更始,復返舊鄉,桑梓仍存,友朋殂落。西入京室,復尋昔論,龍樹之風,復由光遠。   仁壽置塔,勅召送于本州流溝寺。及初達也,舍利塔所忽見異光,照寺北嶺及以南山,朗同朝日。又於石佛山內採石為函,磨飾纔了,彩紋間發,彪炳光現,山海、禽獸、仙人等像,備出其中,雖復圖取,十不呈一。   晚綜前業,演散京華,福利所兼,俱充寺府。不測其終。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靜凝傳三十八[编辑]

  釋靜凝,汴州人,遷禪師之門人也。早年聽受,深閑邪正,經律《十地》,是所詢求。後師《攝論》,備嘗幽顯,常樂止觀,掩關思擇。緣來便講,唱吼如雷,事竟退靜,狀如愚叟,世間之務,略不在言。人不委者,謂為庸劣,同住久處,方知有道。兼以行不涉疑,口無慶吊,塊然卓坐,似不能言。開皇六年,隨遷入雍,住興善寺。   仁壽二年,下勅送舍利于杞州。初至,頻放白光,狀如皎月,流轉通照。及下塔日,白鳥空中旋繞基上,瘞訖遠逝。更有餘相,凝為藏隱,示出一二,知大聖之通瑞也,餘則隱之不書。及至京師,又被責及,方便解免,不久而終世矣。

隋京師揚化寺釋法楷傳三十九[编辑]

  釋法楷,曹州人。十五出家,依相京賢統而為弟子,師習《涅槃》,通解文義。及受具後,專攻《四分》。雲、暉兩匠,振綱齊都,備經寒暑,伏面諮稟,皆賜其深奧,無所子遺。及齊、法俱亡,南避淮表壽山之陽,隨開律教。開皇首歲,大闢法門,還返曹州。欲終山水,將趣海岸,而道俗邀留,不許東騖。楷性虛靜,更於城北三里左丘山營造一寺,名曰法元,高顯平博,下臨城邑,遙望發心,皆來受法。未為安而能遷,古人所尚,久在塵猒,不無流轉,便入關壤,觀化京都,住揚化寺復揚戒律。   仁壽置塔,奉勅送舍利於曹州。楷以初基有由,欲報斯地,表請樹塔,還置法元,上帝不違,任從所請。初達曹部,置轝州治,廣現神瑞,備如別紀。但學未經遠,難得遍知,故略編之,想未繁撓,日別異見,具如後述。於三月十四日中時,見佛半身,面白如玉,舍利轝前,佛頂之上,黃赤光起。二十九日,夜降甘露,味甜逾蜜,見於赤光,遍於城上,須臾流照,達于塔所。四月五日,舍利上踊,白色鮮明。其日申時,帳上北面忽見光影,中有白雲,氣中生樹,狀如青桐,下有青色師子,面西而蹲。六日卯時,復有光影見,雲氣內有三蓮華,兩廂雙樹下有佛像,樓閣、樹林,重沓而出,上有立菩薩像。辰時又見金色光明,出沒漸大。已時復見重閣,閣上有樹,葉如貝多,傍立聖僧。午時復現雙樹之形,下列七佛。申時雙樹又見一佛二菩薩像,三花承足,又見天人擎花在空、黃師子等。亥時帳後見千佛形,舍利室內出黃白光。四月七日,又見雙樹、黃雀一頭及以光雲師子等像。辰時又見金翅鳥身飛龍樹林、寶蓋等像,傍現二菩薩及黃師子。已時又見寶幢、樹林,下有菩薩、黃衣居士,白色師子蹲踞石上,又有雲氣、樹林、樓閣、菩薩。午時又見白色雲氣,寶幢、樹林、青色師子。申時又現雙樹繁茂,須臾變為宮殿、樓閣,佛座花臺,其色黃白。亥時雲起西北,雨潤三寸,雲上六天一時見身。四月八日將欲下塔,平旦之時天雨白花,飛颺不下。卯時又見諸天寶蓋,樹側菩薩及黃師子。辰時又見大蓋兩重,眾寶莊嚴,下坐菩薩及白師子踞在石上。帳上又見光影雲氣,氣中金光乍大乍小,下有蓮華時開時合。又雨天花,大者在空,面闊尺餘,小者墮地,狀如桃花。已時帳後見三諸天、三師子及蓮花水池。午時將下,又見雙樹,并立菩薩。舍利忽分以為五粒,流轉光曜。四月九日填平已後,帳後板上光影之內疊石紋生,又見大樹,青衣沙門執爐而立,又感奇香郁烈人鼻。楷具列聞,帝大悅,令圖繢之,以流海內。自仁壽創塔,前後百餘,感徵最優,勿高於楷。後以常業終於本寺。

隋京師轉輪寺釋智能傳四十[编辑]

  釋智能,姓李氏,懷州河內人。希意遠塵,束懷律教,收聽令譽,風被河右。開皇之始,觀道渭陰,隨奉資行,住轉輪寺。   仁壽置塔,奉勅召送於青州勝福寺中。處約懸峰,山參天際,風樹交結,迥瞰千里,古名巖勢之道場也,元魏末時創開此額。初置基日,疏山鑿地,入土三尺,獲古石函,長可八尺,深六尺許,表裹平滑,殆非人運,所謂至感冥通,有祈斯應矣。及下舍利,大放光明,挺溢山宇,道俗俱見,乃至出沒流轉,變狀叵論。   能晚還寺,更崇定業,林泉栖託,不預僧倫,逃名永逝,莫測其終。

隋京師真寂寺釋曇良傳四十一[编辑]

  釋曇良,姓栗,潞州人。十六出家,專尋經典。及長成德,以《大論》傳名,兼講小經,接敘時俗,亟發歸信,為眾賢之賞。入京遊聽,住真寂寺。   文帝下勅,召送舍利于亳州開寂寺。將欲起塔,先造石函,地非山鄉,周訪難得。良曰:「待覓得石,期至叵成。但發勝心,何緣不濟?」乃要心祈請,願賜哀給。忽於州境獲石三枚,底廂及蓋,各是異縣運來,合之宛是一物。眾嘉異之,具聞臺省。良性樂異迹,周覽觀之。亳州西部穀陽城中有老君宅,今為祠廟,庭前有古柏三十餘株碑文薜道衡製。廟東百餘步老君母宅,亦有廟舍。次西十里有苦城,即傳所云「李聘,苦縣人」,斯處是也。還歸本寺,專誠懺禮,食息已外,常在佛前。唐初卒也,八十餘矣。

隋京師靜法寺釋智嶷傳四十二[编辑]

  釋智嶷,姓康,本康居王胤也,國難東歸魏,封于襄陽,因累居之,十餘世矣。七歲初學,尋文究竟,無師自悟,敬重佛宗。雖晝權俗緣,令依學侶,而夜私誦《法華》,竟文純熟,二親初不知也。十三拜辭,即蒙剃落,更諮大部,情因彌著。二十有四,方受具足,攜帙洛濱,依承慧遠,傳業《十地》,及以《涅槃》,皆可敷導。後入關中,住靜法寺。仁壽置塔,勅召送舍利于瓜州崇教寺。初達定基,黃龍出現於州側大池,牙角身尾,合境通矚,具表上聞。   嶷住寺多年,常思定慧,非夫要事不出户庭,故往參候,罕覩其面。末以年事高邁,勵業彌崇,寺任眾務,並悉推謝。唐初卒也,年七十餘矣。

隋京師沙門釋道嵩傳四十三[编辑]

  釋道嵩,姓劉,瀛州河間人。十三出家,遊聽洛下,訪訊明哲,終日恓惶,衣服麁單,全不涉意。值慧遠法師講諸經論,陶染積時,遂寢幽極。隨入京室,為慕義學士,同侶推崇「道心人」也。仁壽置塔,勅召送於蘇州。舍利將至,井吼出聲,二日乃止。造基掘地,得古塼函,內有銀合,獲舍利一粒,置水甌內,旋遶呈祥,同藏大塔。嵩還京室,住揔化寺,餐味《涅槃》,依行懺悔,身戒心慧,悉戴奉之。一鉢三衣,盈長不畜,遵經聖行,息世譏嫌。遂卒於世。

隋京師淨影寺釋道顏傳四十四[编辑]

  釋道顏,姓李氏,定州人。初學遠公《涅槃》、《十地》,領牒樞紐,最所殷贍。頻仍講授,門學聯塵,道啓東川,開悟不少。後入京輦,還住淨影寺,當遠盛世,居宗紹業。仁壽中年置塔赤縣,下勅徵召,送舍利于桂州。初入州境,有鳥數千,齊飛行列,來迎轝上,從野入城,良久方散。及下安處,感五色雲靉靆垂布,屯聚基上,餘便廓清,日曜天地。後返京邑,常尊上業。   唐運惟新,宇內尚梗,崇樹齋講,相循淨影。因疾而卒,春秋七十餘,即武德五年矣。臨終清漱,手執香爐,若有所見,奄然而逝。自顏之處世也,衣服麁素,不妄朋從,行必以時,情避嫌隙,言必詳審,深惟物忤。又兼濟禽畜,慈育在心,微經惱頓,便即垂泣,不忽童稚,不行楚叱,縱有輕陵,事同風拂。顧諸屬曰:「不久去也,何煩累人。」故於無常,得其旨矣。

隋京師淨影寺釋淨辯傳四十五[编辑]

  釋淨辯,姓韋,齊州人。少涉儒門,備聞丘索,孔、墨、莊、老,是所詢謀。忽厭浮假,屏迹出家,經律具嘗,薄通幽極。復纏名教,避世山林,受習禪門,息緣靜慮。開皇隆法,入住京師,依止遠公,住淨影寺,更學定境。又從遷尚受《攝大乘》,積歲研求,遂終此業。曾與故友因事相乖,彼加言謗,辯終不雪,及委由問,答曰:「吾思其初結交也,情欣若弦,豈以後離,復陳其失!」時以此高之。   後勅召送舍利於衡州岳寺,本號大明,即陳宣帝為思禪師之所立也。行達江陵,風浪重阻,三日停浦,波猶未靜,又迫嚴程,憂惶無計,乃一心念佛,衡波直去,即蒙風止,安流沿下。既入湘水,沂流極難,又依前念,舉帆利涉,不盈半月便達衡州。及至岳寺,附水不堪,巡行山亭,平正可搆。正當寺南,而有伏石,辯乃執爐發願:「必堪起塔,願降祥感。」便見岳頂白雲從上而下,廣可一疋,長四十里,至所塔基,三轉旋迴,久久自歇。又感異香,形如削沉。收獲數斤,氣煙倍世。道俗稱慶,因即搆成。初,此山僧顗禪師者,通鑒僧也,曾有一粒舍利,欲建大塔,在寺十年,都無異相;及今送至,乃揚瑞迹,黃白大小,聚散不定。當下之日,衡山縣治顯明寺塔放大光明,遍照城邑,道俗同見。古老傳云:此寺立來三百餘年,但有善事,必放光明,經今三度。將非帝王弘福,思與眾同,感見之來,誠有由矣。辯欣斯瑞迹,合集前後見聞之事,為《感應傳》一部十卷。   後興禪定,復請住之。大業末年,終於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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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夫吟嘯之鼓風雲,律調之通寒暑,物理相會,有若自天。況乃神道玄謀,義乖恒應,而可思也!故聖人之為利也,權巧眾途。示威雄以攝生,為敦初信;現光明而授物,情在悟宗。規模之道既弘,汲引之功無墜。至於混小大之非有,均彼我之恒儀,齊色心於性空,絕形有之流轉,幽通而揚化本,極變以達神源,斯道窮微,非厝言也。然則敷教下土,匪此難弘,先以威權動之,後以言聲導之,轉發信然,所以開萌漸也。像、末澆競,法就崩離,神力靜流,通感殆絕。   二石之世,澄上揚名,兩蕭接統,誌公標德,備諸紀錄,未敢詳之。頃世蒙俗,情多浮濫,時陳靈相,或加褒飾,考覈本據,頓墜淫邪,妖異之諺林蒸,是非之論蜂起。至如觀音之拔濟,信而有徵,大聖之通夢,華實相半。斯則託事親蒙,難免語意無涉,餘求想像,實假冥緣,故得有倫虛指,因斯以言,良有以也。圓通之遊聖寺,昭達之涉仙宮,信其言焉,難窮事矣。前傳之敘蓬萊,無乖鄙例。曩者顯宗通感,創開玄化之基,法本內傳,具列靈通之應,或騰虛而現奇,或飛光而吐瑞。有晉嘉相,雜沓臻焉,曇翼之感育王,陶偘之逢妙德,自後繁華,難具陳矣。   隋高建塔之歲,踊瑞紛綸。神光屬於群物,至澤通於疾癘,天花與甘露同降,靈芝共瑞鹿俱程。空遊仙聖,結霧來儀;水族龜魚,行鱗出聽。百有餘塔,皆備潛通,君臣相慶,緇素欣幸。其德榮明,不可加也!然而當年即世,或墜流言。俗習常談五福,欣其壽考;通神達命三畏,君子所弘。及煬帝鎔鑄高陽,開模之始,其像頂含翠髻,身曜紫金,靈光通照,顯五色之希奇,瑞花滿庭,開六彩之殊相。上下同泰,無德稱焉,下詔圖之,遠頒郡國。義當嚮斯厚澤,荷福無疆,遺厥宗社,如山之固;尋復兵飢薦集宇內分崩,亡曆喪寶,卒于身世。統詳終古,五運非不推遷;近以情求,殃慶迷其倚伏。又如聖母上天,功高遂舉,輪王樹塔,禍及凶終。何以明其然乎?信由業命之淳薄,故感報果之休咎耳。豈以恒人之耳目,而遠籌於三世之道哉?   若夫卜商、賈誼之為言,班彪、季康之著論,但知混而謂之命,莫辯命之所以為然,何異見羅紈於篋笥,而未識成之由機杼也,覩百穀於倉廩,而未知得之由稼穡也。儒之所云命也,釋之所云業也,命繫於業,業繫於心,心發既其參差,業成故亦無准。是以達命業之開士,知報熟而無辭;迷因果之恒人,謂徒言而不應。故馬遷嗟報施之爽,積疑而莫之通;范滂惑善惡之宜,含情而無以釋。斯皆覩流而不尋源,見一而不知二。覽釋門之弘教,豈復淪斯網哉?夫造業千端,感報萬緒,或始善而終惡,故先榮而後枯,或吉凶之雜起,故禍福而同萃。唯色一也,等面異而殊形;唯心一也,齊百化而無定。故無學或盡於此生,往業或終於即世,有縛感由於既往,受報未止於今時。身子悟理之通人,常懷疾惱;目連威雄之達士,終纏碎身。至聖納謗於祇園,王子被讒於清眾,儒宗絕粒於陳壤,堯、湯遭變於中原,雖玄、素之相或乖,而業命之緣無爽。是知文、煬大寶,往福終於此世;崇建塔像,今業起於將來。交運相投,無識因之致惑;隋遭兩鏡,通命豈其然乎!復有深宮法濟,寄神祝而鎖災,慧日法安,憑斫石而流水,轉明之越巨浸,通達之沐炎湯,瓊公拜而邪象崩,道英終而大地轉,斯德眾矣,其徒繁矣!既云神化,固不可以由來擬之,輒敘篇中,識僧倫之難偶耳。

續高僧傳卷第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