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老洲集/卷四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三 老洲集
卷之四
作者:吳熙常
1892年
卷五

[编辑]

答漁隱宗丈[编辑]

吾宗國老無子。取其從姪爲嗣。已有年所。率置於家。曰父曰子。今其子身死之後。遽以未及告君。猝然斷割。罷歸本生。繼絶而不爲告君。雖爲失禮之大。禮出人情。禮之不近人情者。非禮之至。國老事。不近人情。果何如耶。聞渠之言。此事曾詢於尊。而尊見亦與渠同云。信否。

日前。國老果來詢以此事。其時其姪未死。族孫試問告官否。答以未及云。故族孫謂之曰。告官之前。不可遽謂繼后。平日雖有養育之恩。便是俗所謂收養父子。有何罷不罷之可論耶。必也告官然後。始得爲眞正移本之父子。於是可以服喪矣。可以傳宗矣。此外多少節拍。非愚之所知也。此言盖出於只欲先正其本而已。至於倫紀之間。人所難言。豈有質言之理乎。國老必揣區區專以告君爲重之意。藉以爲說也。若其末梢。致此輕遽。實非始慮所及也。然今也其姪已死。告官亦無其道。則可謂不期罷而自罷矣。假使其姪不死。國老先歿。告官之前。其姪决不敢遽服以斬衰。今國老生存。而其姪先殀。國老亦豈可以子喪服之哉。但國老當初罷繼之計。或專出於較計之私意。則誠可惡也。當責其擧措之顚錯謬妄。不可幷與其所執之言而斥之以非人情也。此等大頭段處。一以禮律從事。着人情字不得矣。大抵父子。人之大倫也。移倫。人道之至變也。以至變處大倫。故必致嚴致愼。靡不用極。父命之君命之。然後始得移大倫於他人。乃是大經大法也。若雖受命於父。無君命以遂之。不成爲父子。盖人君代天造命。有存亡繼絶之理。所以告君。便是告天也。畢竟不得不以告君。爲天命繼續之大限。絲髮推移不得也。故族孫曾於本生先人之喪。平日已有治命。以族孫之子定爲亡兄嗣。而以未及告官。不敢遽立爲喪主。待公文啓下。至翌年正月。始得成服承重矣。尤翁於此議論。極明白嚴截。庶使後人不迷。而近來賢澤漸遠。人多不達此義。往往以兄弟之子爲后者。輒謂以叔姪猶父子也。不告官而私爲之。未免倫紀輕褻。以致許多乖常之端。國老家事。亦其一也。居常慨然於此。而未有矯之。適因事端。玆用布露於下執事。吾宗中素以詩禮見稱。而未免隨俗襲謬。或忽於此義。下執事巋然爲一門之長。任表率之責。往者已矣。繼今以往。明辨詳諭。俾諸宗之立后者。懲前毖後。恪遵禮典。毋見譏於有識。豈非一門之幸也耶。

上族叔載德[编辑]

大夫士之廟制。備載於周禮王制祭法諸篇。而藏主墓所。始見於家禮。盖因大傳別子爲祖百世不遷之宗而義起者也。第二世以下。親盡當祧。實不與於是耳。來書所引尤翁說二條。亦皆以始祖言。非爲遞遷諸位而言。第一條。廣平大君是始祖。故其墓下有祠堂而藏主云云。廣平豈非大傳所謂別子乎。第二條。諸墓之祭。設於墓下齋舍者。似可爲祧位藏主之證。竊詳諸墓之墓。旣非諸主之謂。齋舍又非祠宇之稱。則問者之意。盖以諸位墓祭。不設於墓而設於齋舍。得無與山陵丁字閣之設祭有嫌云耳。故尤翁之答如此。可知其非謂諸祧位之藏於墓所也。南溪諸說。亦以始祖言。一未及於祧位。則不可引此爲不埋之證。至於李知事家禮。未詳委折。不敢攙論其得失。而大抵埋主古也。非特肇自家禮。則未知於何援据而爲此禮也耶。若或起疑於夾室之制則誤矣。且程子有初祖之祭。而朱子以爲某當初也祭。後來覺得似僭。今不敢祭。此猶爲僭。則親盡祧主之立廟享祀。豈不尤爲嫌礙乎。故近世知禮之家。除非國典所許不祧者外。未聞有藏主行祀者。况吾宗自祖先一遵禮典。親盡埋主。莫之或越。到今豈可創行無稽之禮。以取有識者譏乎。所係非細。不容泯默。如是披瀝愚見。伏乞留神裁取。毋主先入而直遂焉。

答族叔載煕[编辑]

曩在嶺外。下書遠墜。殊方承拜。慰感倍常。第便風未易。汔稽上覆。下情悵悚交極。春煦漸舒。伏惟頤攝體氣神衛康勝。區區不任慕仰。先墓文字。辱命至再。况辭旨鄭重惻怛。有足以感人者乎。苟有一分自效之道。則豈敢爲外面飾讓。而竊自念憃陋譾劣。文質無當。重以荐經禍故。神精銷剝。志業摧散。幷與昔日所聞於父兄緖餘者而忘失無餘。直一悾悾痴漢耳。年前家中文字。推諉無所。强力爲之。不成文理。自視欿然。至於先大父至德懿行。政須立言闡敭。可以信今而垂後。惡可以無文無位門中一少年。犯代斲之譏乎。縱使重孤勤命。冒昧承當。私心慚惶姑毋論。其何以恔於發潛闡幽之孝心耶。反復思惟。終難冒當。玆又不避覼縷。畢陳衷曲。乞加三思而改圖。毋使大事遷就。幸甚幸甚。狀本與楮毫。竊欲還呈。而亦有所不敢。謹姑留置。以俟覆敎之進退矣。不備。

答族叔載鼎[编辑]

大祥在於九月。而以國恤卒哭前不得行祀。以今月十九丁日。追行大祥。二十九下丁當行禫。而或云國喪中旣無變服之節則當無禫。未知此說如何。

大祥旣在九月。則今月實爲中月。固不可引過時不禫之文。國恤中無變服之節。無禫爲宜之說。遂翁之見。而區區之意。則竊以爲國恤卒哭後練祥及吉。旣具行之。而至於禫獨廢之。實爲斑駁。且雖無變服之節。孤哀之稱。至禫始變。則恐不可昧然無事。雖仍用祥服行祀。不害寓其澹澹之意。且無已則有一說。近日俗制。以白笠直領爲祥服。禫祭以道袍易直領。祭後還着直領。至吉祭復用道袍。則暗合於古禮微凶微吉之制矣。未知如何。

答族叔[编辑]

小學天下無不是底父母。註云只見其是。不見其非。誠若不見其非。何以有幾諫。又何以有爭子。

所言之地頭各異。此以父子相接之地言也。父之於子。雖如瞽瞍之至頑。舜之大孝。底豫之前。便是子道猶有一毫不盡分處。由是而言之。不見其非之義可知已。至於幾諫爭子。汎以父子常道而言。豈可與此相泥看耶。

答族兄弼常[编辑]

荒郊煢疚之居。令胤袖致手疏。見託以先叔主幽誌文字。以區區平日景慕之心。實有執鞭之願。苟可以自效。何敢辭爲。而自顧伎倆。旣不足以承當。且纂述言行。發揮幽光。爲不朽之圖者。豈憂服人之所可爲耶。故自昔先輩居喪中。未聞有爲此等文字者。盖可見其守制之意耳。來敎雖以至親異於他人見諭。均之爲立言之體銘章之文。則此心之不安。已無可言。而莫重文字。若是之苟簡。亦豈恔乎無窮之孝思哉。至於改塡年日。事極不誠。尤豈可爲也。盛旨雖甚鄭重。私心末由唯命。只自惶恧。不知所喩。創鉅繭繭。言不容文。畧抒悃愊。統希盛亮。

答善餘慶元[编辑]

示諭多少。奉悉雅意。淸陰於崔鳴吉有積憾。而及同被拘瀋獄。隔壁酬唱者。不過君子包荒容忍。不報無道之意。至於秉執之義理。何嘗少撓耶。觀於其詩篇。可以得之。彼之子孫。呫呫援淸陰此事。謂釋疑尋好。欲藉而爲重。未聞以范文正之解仇。謂夷簡之非小人也。徒見其用心之勞耳。且竊覩丙子日記。仁廟嘗敎曰。崔判書入得甚誤矣。又敎曰。崔判書性弱。以仁廟之明聖。已燭其爲人非君子。初無委信之心。而彼以百伶百俐。兼有闔捭辯才。以利害禍福。挾强虜而誘脅。傅會古訓。飾義理而眩惑。左右跳踉。自托以心膂。而又與金瑬聲勢相依。俾他人莫得以參之。畢竟其計謀得行。則昂然以勳業自許。來諭所謂漢面胡腸之一秦檜。非過語也。當時執淸議者。孰不唾罵。而於今世遠。大義墜晦。縉紳之士。只認崔鳴吉賣君媚虜。爲排患濟難之豐功。不復知我國冠裳文物之不淪於夷狄者。實斥和諸賢捐身殉義之力。世道至此。寧不寒心。座下之慨然於斯。欲編爲一書。闡明義理者。豈有私意於其間耶。亶出於秉彝之公也。此區區所以竊感歎而欲助其役。奈此年來精力衰耗。抖擻不上何哉。

與善餘[编辑]

明社旣屋。今幾二百年。尙稱崇禎年號者。驟看雖似不近事情。然我朝於皇明。不但受再造罔極之恩。粤自高皇帝時。視同內服。聲敎文物。泯然無間。殆無媿小中華之稱焉。今也神州陸沉。人類淪於腥穢。而惟我一隅靑邱。獨保其禮樂衣冠。則天將以我國爲積陰之碩果。地底之微陽也。聖人以十月謂之陽月者。恐疑其無陽矣。則崇禎之稱於我東。實亦有扶陽之精義於其間也。豈可少之哉。彼一種議論以爲不誠無實者。直是無識之甚。而鬼魅之見。誠可哀也。

答善餘[编辑]

多少示諭。知下車之初。首先留意於儒化。不勝欽歎。人生有欲。無敎乃亂。古昔聖王。設爲庠序學校以敎之者。非用私智安排。是亦天命之不容已也。故三代之隆盛。以學校之政。明且備也。後世之不及三代而禍亂相尋者。亦以學校之政。不明備也。國朝學校。雖不能如三代之明備。然上儒爲治。故敎化休明。祖宗盛際。任字牧者。皆兼敎官之責。至於武倅差遣處。別置訓導之官。守令七事。亦以學校興爲上課。其法意可見矣。挽近以來。內而朝廷。外而州縣。不講此義。弁髦學校。風化大壞。人物泯絶。國將以之顚隮。寧不寒心。愚嘗持此說。擧似於人。則聽者無不訑訑而厭聞。痛苦痛苦。今也座下旣不顧旁人非笑。爲人所不爲。則豈可有名而無實。重惹流俗之譏也耶。大抵此事。儘有次第。須先旁求賢士之可爲人表準者。爲之師然後。始可爲吾所欲爲也。至於規模節目。便是末務。得士然後。自可講定。而要主簡易。不可纖密。纖密則易廢而難久矣。鄙意則不必別求格目。取栗谷學校模範。折衷於其中則似好矣。未知如何。

答雲卿羽常[编辑]

鄭禮山。昨年二月二十七日喪出。而季子在家。以三月初一日成服。仲子則在湖南任所。三月初八日聞訃。以其月二十三日成服。長子則在關西任所。三月十四日聞訃。以四月初三日成服。仲季成服。同在三月。長子成服在四月。兄弟易服之節。練祥撤筵之禮。俱未知有所據。詳敎伏望。

在外聞喪者。練祥計日月實數爲節。已有朱子定論矣。今此三子聞喪成服。各異月日。練祥當退行於長子聞喪日。以滿喪期實數。仲季則當從先滿後除之文。季子之在家者。當除於喪出日。仲子之在外者。當除於其聞喪日。然以古禮卜日之制言練祥或進或退。仲子成服。雖與長子異月。聞喪則同月。待長子練祥之日。同爲易服。恐未有差退喪紀之嫌。而曾見陶庵亦有庶子聞喪。若與嫡子同月。則適子練祥日偕除似當之說矣。至於撤筵之節。先儒或引小記祭不爲除喪之文。謂當撤筵於本祥日者。儘有意義。練後追服者。可從是禮。若此家所値。不過一朔之間。則近遵朱子之訓。撤筵於退祥日。恐似得宜。而不敢質言。

答雲卿[编辑]

聞今行游歷湖山而歸。未知登眺沿濯之際。有開胷滌襟之喜否。人之一箇身。寄寓於大化之中。百年之間。榮悴悲歡。消長成毁。隨境而遷。變動無常。達觀則直一泡幻耳。豈足以累吾靈臺耶。左右之聰明。庶可了此。惟其有硬緊係累之病。故有所滯翳而透不徹。向來無妄之疾。未必不祟於是。故曾亦關說及此。須從今高着眼寬着肚。一切世緣。放下心頭。更從事於讀書觀理。以收桑楡之功。如何如何。且承憂死一念。尙未得打過。夫原始而知其自無而有。則反終而知其自有而無矣。故衰病死葬。固是夜晝常理。何須懆懆於斯也。先輩有云人之憂死者。非惟不足以免死。未死之前。先自失有生一日之樂也。此言甚警切。如有心氣打不過時。將此話頭。念繹而深味之。庶可帖帖矣。相愛之切。不覺言之傾倒。想亮之。行憊如已息。一者眞率見顧。可攄多少襞積是企。

答雲卿[编辑]

追後立后者。旣用祭不爲除喪之文。於其死日行大祥而撤筵矣。未知追服者再朞前。毋論禫前後。朔望茶禮。或可出主。哭而行禮。如三年內耶。

祥後禫前。朔望茶禮。哭而行事。尤翁及渼櫟諸賢。皆以爲不可。况禫後乎。今雖有追服者。只存朝夕哭於設位處。不可出主行禮。如三年內矣。

吉祭當行與否。

追服者旣是主人。則豈可行吉祭於服未盡之時耶。當待其服盡之月矣。

撤筵後若無禫吉。則先闋服者。當以何日爲變制之限耶。

當用先滿先除之文。計二十七月之限而卽吉矣。

禫祭後追服。再朞前先闋服者內外服色。何以爲之。

旣先除矣。追服再朞前。豈別有服色之可言耶。

撤筵後則先闋服者。婚娶科宦等節。何以爲之。

先除服者。禫之翌月。卽喪期已盡之限。雖不行吉祭。自復寢以往。凡事無不復吉。至於科宦婚嫁。恐亦無不可矣。未知如何。

追服喪人。再朞後禫吉之節。何以爲之。

旣撤筵則追服者恐無禫。只待二十七月之後。直行祫祭而卽吉矣。

答玄甫龜常[编辑]

示諭國恤以麻帶成服。雖認出於畧寓斬衰之意。區區之見。終未知其可也。盖君服。終古未有一定之制。代各異禮。然旣異於私喪。如非大悖於天經地義。則在下者當從時王之制。雖有所不恔於心。不可私自損益。要之盡分於其中而已。此義不啻參倚也。今番國恤。戒令以布衣布帶。爲士庶之服。揆以儀禮義服斬衰之制。雖似未妥當。然苟不制服。則雖麻帶。已不成禮制。冠與服未有斬制。而獨於帶用麻者。豈不大家衡决乎。或反不如布衣布帶之猶爲相稱也。曾聞南塘於甲辰國恤。燕居以麻帶。此丈其時已入仕籍。必以斬衰成服。仍用其帶於燕居。猶有說焉。然非戒令所許。則猶未知其如何。况左右旣非入仕之人而直一士庶耳。豈可遽以麻帶從事耶。上不及於古禮。下有違於令式。而反有僭汰之嫌也。須將此意禀質于過庭之時。庶或有所裁正也。因記先兄嘗謂朱子於君服有兩說。高宗喪。有君臣服議。毋論貴賤。通天下皆斬衰。除庶人軍吏之貧窶者外。皆許制服。孝宗喪。答余正甫書。君臣同服而畧爲區別。以辨上下。又有燕居白衣白帶之制。儀禮。臣爲天子斬衰。又圻內之民。爲天子齊衰三月。然則答余書合爲一說。恐未然。庚子肅廟大喪。有官者服斬衰。士庶布衣麻帶。雖不制服。實倣服議之不論貴賤。皆服斬衰之制。丙申英廟大喪。有官者服斬衰。士庶布衣布帶以終三年。此則倣余書上下區別之意。臣服之爲斬衰。卓越千古。固無可論矣。士庶服制。終有斑駁之歎。庚子以麻帶代斬衰。未盡合於朱子之旨。丙申以布衣布帶成服。亦未成禮。復齊衰三月之制。以白衣白帶終三年。庶合於古禮而不悖於今俗矣。竊謂先兄此論。極爲正當。掌禮之臣。恨無知及於此者耳。詳來諭。盖致疑於君服。故把筆漫此及之。

答玄甫[编辑]

贈玄纁一節。先儒亦有疑義。沙溪亦曰疑是存羊之義。而先親於此。嘗有所著論。以爲旣無君賜則决不當行。且於所主之喪。每不用此一節。故今亦欲依先人定論及已例。不用玄纁。伏未知如何。

贈玄纁一節固可疑。然旣夕禮。公使宰夫贈玄纁束。君贈也。贈用制幣玄纁束。主人贈也。而賈疏。却以主人贈爲重。君物遂打成一片。令後人眼瞇。可異也。大抵古人重幣。凡於吉凶賓嘉。必皆有幣。獨於送終大事。豈容無幣耶。且古禮襲斂陳衣庶襚君襚。分別言之。明非主人所具。則獨於此何爲以君贈。混係於主人。又贈後拜之。有若已贈者然。與不拜棺中之賜之禮相戾何歟。俱未可曉也。愚意竊嘗以爲後世宰夫之贈廢。而制幣之贈獨存。家禮特揭主人贈者。恐亦以此。而非存羊之義也。然未見先儒之說可據者。故不敢自信己見。近看讀禮通考。有盛氏說。與鄙見相脗。始知前人亦有如此看得者。未知盛意如何。然毋論疏說之得失。朱子旣以主人贈。載之家禮。我朝諸先正。亦未之或改。到今不可遽用手勢於其間。近來兪氏之家。稱用古禮。不贈玄纁。不設柩衣。反爲有識之譏矣。

盛氏曰。此贈幣。主人所自盡也。故拜稽顙以送之。不言公及賓所贈者。榮君之賜。公贈自當用之。賓贈則不必盡用。盖亦如庶襚之例也。雜記云魯人之贈也。二玄二纁。檀弓云旣窆主人贈。而祝宿虞尸。則贈之出于主人明矣。疏云卽公所贈者。盖見玄纁束三字偶同。故附會之耳。

答玄甫[编辑]

示諭支子不當入廟者。不必行祔。先輩雖或有此疑。然古人制祔之義。不專爲入廟設也。其精義。實在於以新合舊。故不分嫡庶疎昵。必皆有祔。觀乎小記雜記之文。可知已。盖孝子旣葬其親。送形迎精。恐其彷徨無所不至。則虞而安之。其所以安之者無他。必以與先祖合爲安也。士虞記。哀薦祫事。適爾皇祖。鄭氏曰。始虞謂之祫事者。主欲合先祖。以與先祖合爲安也。卒哭旣畢。神之將始。則又制祔禮而合享之。使有以上屬乎祖考昭穆之次。而於是有所歸依也。神理幽妙。不可度思。故以新合舊之際。用意宛轉。其合也有漸。此孝子之情。靡不用極。而祔之義亦可見矣。若檀弓陳氏註。恐是只從一邊說耳。

答玄甫[编辑]

題主顯字。卽元人改皇爲顯也。聞一二尊周之家。嫌其用元制而不用云。未知此可倣行耶。

皇顯二字。俱出於古禮。而皆是美大之義也。故家禮舊文。稱皇考皇妣。朱子祭先祖。又稱顯祖。然則皇與顯。俱朱子之所取也。胡元之禁皇字不得用。只稱考妣者誠陋矣。至皇明。以顯字定制。著於會典。而我東遵之。若謂顯字乃胡元之創制而不用。恐是考之未詳也。

答玄甫[编辑]

煕常苟延視息。餘殃未艾。月前哭妹與姪女於一瞬之頃。人家喪禍何限。而豈有若是之酷且毒耶。神魄裭奪。疾仍添祟。宛轉枕席。生意索然。凡於親知之間。往復禮數倚閣久矣。故於左右。亦未免一例稽報。只有悵想。匪意荐辱手問。披慰之餘。自愧疎簡。第諦美疴久淹。不勝懸念。前書所詢。謹悉雅意。貧雖云士之常。若其甚而至於饑餓。不能出門戶。則性命亦大矣。有不可容易說。然朱子有云窮須是忍。忍到熟處。自無戚戚之念矣。但吾一身。固可忍而熟之。安之若命。如其親老在堂。菽水不繼。則亦豈可委之於命而無所猷爲乎。分之所不可得者。義無如何。分之所可得爲者。義當盡心。此在左右裁量而已。近聞尊家活計。已到竿頭。殆無措手之地。區區無力相周。而又乏奇謀妙術。可塞勤問之意。姑以是說奉復。其迂濶無當甚矣。然鄒聖以擇於斯二者。答滕文之問。亦是無可奈何。不得已之對。自不知觀之。鮮不笑其無謀。顧至理亦未嘗不在是也。今玆答問。無或類是耶。覽之想一失笑也。惟幾天寒加愛。

答玄甫[编辑]

四端七情。俱是性之發而心之用也。特其名言之際。意各有攸主。非有地頭先後之可言。則來諭所謂由四端而有七情者。恐是性理原頭。有多少照未到者。非名言之差而已也。其說甚長。難以卒乍究竟。且義理極精微。無聲形處。象想摸索。反不如就靠實處。體貼討論。庶有相發之益耶。至若胡思亂慮。不屬於七情者。誠有如盛論。而倐起倐滅。最難按伏。區區亦正患此而不能有以治之。奚暇爲人謀哉。然竊嘗反求諸心。審究其根因。雖無頭緖沒巴鼻。未嘗不生於欲動情熾之後。譬如風盪浪起之後餘波汩汩也。今但務就此而壓遏力制。則便是舍本治末。愈力而愈難制也。莫如寡欲以養心。要使方寸之地澄汰虛淨。方可耳。周子有言曰一者無欲也。無欲則靜虛動直。朱子以爲周子只說一者無欲也。這話頭高。卒急難湊泊。常人如何便得無欲。故伊川只說箇敬字。敎人只就敬上捱去。庶幾執捉得定有箇下手處。故寡欲無他術。亦惟在於莊敬持養。而正不可迫切爲之。期效於目前。磨以歲月。積習純熟。自然寡欲而理明。於是思慮之起滅。循軌而不亂。向之所患者。庶不足以爲吾病也。

答玄甫[编辑]

遲日山房。獨自偃仰。惟有幽禽時來窺戶。淸翰忽墜此際。披諦從者纔已入城。期逝不至。政用紆思。雖未獲卽接英眄。欣豁可知。第炎程跋涉。能免憊損否。是念。族從粗遣。而邇來點檢一箇心與身。都被俗冗昏墊了。殆無以自拔。前面地步。無由塡補。每欲討僻寂處。少試朱門半日靜坐半日讀書之法。或可爲小分得力之計。而亦未易遂也。日前始得些間隙。來棲於此。已有日矣。外境雖極淸幽。顧坐馳之久。無緣造次把住半日分功。徒覺其安排勞攘。而實無端的可以自悅于中者。益知前去光陰儘虛度。了無一切痛下工夫。據以爲田地者。故晩來讀書靜坐。俱無湊泊乃如此。奈何奈何。且頃年大病之後。頓覺衰悴似爭。十年耐辛食淡。亦有自强不得處。終恐難久於此。輒懷邵老百源高風而悵然也。一枉之示。林下披襟。誠所樂聞。但恒暘如此。不宜於步屧來往。亦不敢準待也。惟早尋業次而毋虛徐。爲實際耳。不宣。

與玄甫[编辑]

比數日。寒威幾乎折綿。靜况一例珍嗇。向聞欲讀朱子書。今至幾編耶。是書乃義理淵海也。反復游泳之久。漸得其津筏否。恨無由叩其緖餘。警此昏惰也。世間英材。盡爲科業所壞了。志士之歎。自昔已然。而國朝用人。專由此一路。故所以許多賢豪。未免俯首就之。然豈全不識內外之分。陷溺其良心。如近日擧子之爲者哉。以足下好箇資地。已有見於輕重趍舍之際。特有門戶之責爲養之計。雖不得擺脫窠臼。吾知其必不隨俗轉移於頹波洪流。而但熱閙冷淡。其勢不相抵敵。邂逅之間。或恐分數多者勝也。必須反省却顧。激昂意思。勿令纏繞於得喪窮通之關。且於早晏讀書。勿專靠記誦以資詞華。咬嚼其多少義理。浸灌胷次。使主宰分明。自然不爲其所累也。愛助之切。聊此傾倒。庶亮其誠意之在是也耳。賤狀依昨。而短晷酬接。殆無暇繙誦。回顧歲色。已駸駸矣。近日始偸些間隙於向晦之時。輪流溫過庸學近思錄五六遍。神思昏憒。雖無新知之起。眞切之味。較舊差深。而每夜靜境虛。明燭在前。展卷諷讀。想得來聖賢片片赤心說與人。要使此箇道理不墜地。奈無毫分承當。不覺憮然自失也。不宣。

答玄甫[编辑]

歲暮送別。久愈悁悒。匪意嘉墨。不知自何傳到。披復慰沃已多。况審反面無撓。侍歡增吉者乎。族從咳眩宿病。遇寒陡劇。巾櫛之廢。將浹旬無起色。始知衰氣較前退轉也。以此誦習殘課寢閣。不能措意。胷中益憒憒耳。宗中私賑。聞已就緖。貲雖尠。猶可捄迫歲涸轍之急云。殊可幸也。大抵此事成就。專由於康津,瓮津,永柔捐廩之高義。僕何與焉。特以僕居制無事之故。其於措劃分俵之際。終始勾當而已。若以此歸美於此身。殊非事實。還覺慚忸。如左右知吾心者。未可一番說諭於諸宗耶。然僕於此事。區區蘄望於後者則竊有之。今番玆擧。縱出於一時之不得已。不妨遺爲宗中故事。繼此以往。如有非常之災荒如今日。凡我後承之有仁心者。自有惻隱之推。固不待乎故事矣。不然者則效法於此。勉勉企及而有所濟焉。玆事奚止爲今日之美事而已也。餘不具。

答玄甫[编辑]

舍妹之喪。在此成服。而成服適在朔日。旣無犯染之事。參禮當行之耶。

朔望參小祀也。致齋一日。雖喪出他所。無犯染之事。若一日之內。先行成服。次行朔參。則哭泣之餘情未定。旋行告朔之吉禮。殊有違一日齋之義。廢之似當矣。仍此思之。毋論大中小祀。截從成服日計之。恰滿齋戒日數。乃可行祀。如大祀七日,中祀三日,小祀一日之類矣。

答玄甫[编辑]

三年內。忌祭以無祝單獻行之。便成人家通行之禮。雖單獻。侑食闔門之節。不可幷廢耶。哭泣之節。當行於何時耶。

喪中行祭。古無是禮。無祝單獻。乃後世義起之禮也。然義起之禮。必有準依。始成禮貌。忌祭之單獻。是殺以小祀。則儀節一倣參禮。祭品則不必一一與同。始可謂有依據。若存侑食闔門之節。則盛殺之間。半上落下。不成禮貌矣。哭泣之節。行於斟酒扱匙之後。止哭而進茶撤匙。恐成次第矣。

答玄甫[编辑]

安文成年譜。雖甚寂寥缺少。其尊聖之苦衷。猶可以徵其一二。豈勝欽歎。然區區竊嘗謂此老與薛崔幷論。誠有間焉。如以爲有啓開之功。有若宋之濂溪。欲與圃老比而同之。則亦恐太欠稱停。况有栗翁金枰之定論。非後人之可改也。昔韓愈氏生於六朝崇佛之餘。能知釋敎之可攻。孟子之醇乎醇。程朱盖嘗以此詡之矣。此老丁麗朝無道之時。亦能斥異端而尊朱子。縱無昌黎文章之著明。考其世而論其蹟。則亦可謂難矣。假使此漢猥有論著於弁卷之文。將無以踰此。尙論古人。實有不可以苟然也。然則以子孫必欲班之於濂溪圃老之心。其何以恔乎。由是尤無以副其請也。

答玄甫[编辑]

匪少瞻戀。一字不敢先發。不意手存先施。驚喜之極。奚啻如跫音。所慮美愼。尙未平也。族從眷屬之許久滯京。未卽捲還。盖以村癘未熄。畢竟季女未免。益驗禍福不可趍避爲也。書中多少示諭。荷相愛之切。癘疫人所共避。僕何獨不避哉。但念避之以其危也。親莫如天屬。而見危而避。已非人情所安。且使僕婢替護。以其賤而可驅使也。亦豈絜矩之道耶。習俗滔滔。凡有此患。不論當避與不當避。一以避遠爲應然。父焉而避子。兄焉而避弟。人不以恠。反以不避爲固。此可見倫理之漸薄也。區區於此嘗所慨歎。苟係骨肉之間。似此癘疾。以不避爲道理。已有素定矣。旣看得如斯。則縱使熏染而不得免。可无悔。况未必盡然乎。巖墻之喩。巖墻固是不當立之地。亦有時乎不得不立。若使巖墻一切以不立爲義。不顧其他。竊恐非鄒聖立言之意爾。昔淵翁子婦患癘不起。而堅坐不避。橧巢兄弟拘忌曠省。淵翁以書切責。曾於集中見之。竊歎以橧巢之賢。不能擺脫俗見而有是失。淵翁之誨責不假。深得父兄之道也。今番鄙家憂患。以僕之不出避。弟姪之在外者逐日來往。此固人情之常。豈足詑人。尙或可以矯薄俗而示後承。聊於左右誦之。

答士遠致寧[编辑]

虛靈有別乎。

虛靈與氣質。雖均是氣也。而自有精粗本末之分。若謂之混淪無別。則妙衆理而宰萬物者。豈氣質粗末之氣所能與也哉。盖虛靈氣質之分。譬如目之黑睛與瞳子。以瞳喩虛靈甚粗矣。只取其同中有別。其爲黑則雖同。求其所以能視。則在瞳而不在睛。瞳者却是精英所聚也。無是則徒睛而不能以視物。然則睛與瞳之精粗貴賤。逈然不侔。惡可以其同是黑也。遂謂睛與瞳混然無別乎。且嘗聞之。靑盲者初間白膜生於黑睛。漸以蔽其瞳。其瞳蔽而遂瞑焉無見也。此亦有類乎人慾之生自氣質者。有以蔽其本心之明也。

補亡章衆物之表裏精粗。卽指理有精粗也。朱子又嘗曰理無精粗。何歟。

或問曰。一物之中。莫不有其所當然而不容已。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所當然。卽理之表也粗也。所以然。卽理之裏也精也。夫理之一字甚大。無所不包。若只占得裏與精而遺却表與粗。便成偏枯之物。豈由見其通貫之妙乎。若朱子所謂理無精粗者。竊恐其意盖曰凡物之屬於形氣者。已有成質而不可通者。可以精粗言也。理之無形無迹而爲形氣之帥者。不可以精粗言也云爾。立言之旨。與此不同。惟當各就所指而體究。不可牽連校勘爲能事也。

答士遠[编辑]

所論南塘諸說。大槩得之矣。此老實見之差。政在於源頭。而節目之間。亦多有好處。豈可一筆勾斷而盡棄之耶。朱子嘗曰。寧畧毋詳。寧疎毋密。此老之失。每每過於詳密。惟恐言之不盡。殆無餘地可使人繼也。且義理最忌硬殺裝定。而此老譚經說理。自有一副印板。拖前拽後。鑿合傅會。要以裝點己說。縱使說得皆是。更無活化自然之趣。間或反傷其本體。可不懼哉。爲名理之解者。可以知戒於此矣。然尊畏前輩。此理甚好。至係義理得失。雖不得不明辨。固不可因此而輕加呵斥。以犯不韙也。

答士遠[编辑]

命性道。雖有在天在人物在事物之異。其實一也。俱主乎理而言。未嘗和氣言也。到修道之敎。始言氣質之不齊。此敎之所由立也。先儒有云性以命同。道以形異。性是未發而氣未用事。故理爲主而屬一原。道是已發而氣已用事。故氣爲主而屬分殊。然道之隨形而異者。莫不各有自然當然之則。發用處。氣雖用事。能循理而不違其則。則天命本體。不離乎此而無間於人物。氣之掩理。率由之道。不循其則。則於是有氣質之稱焉。故章句曰性道雖同。氣禀或異。說者或以爲人物所率之道旣異。則性安得獨同乎。若謂同於性而異於道。則是有其體而無其用也。此說政合思議。夫有體則有用。固理之常。然亦有不可一一如此說者。如以用之不達。遽疑體之不具。則何獨物也哉。人之全具五常者。於發用處。種種差異。千百其等。或有氣質物欲拘蔽之厚。一兩路子。全塞不開。與禽獸無異者。此等處。亦可以有體無用說耶。盖體無不全。理之通也。用之不達。氣之局也。故以理而言。則固無人物聖凡之殊。以氣而言。則始有偏全善惡之異。倘以理之隨其形氣而異者。謂此理只是此處之理。則栗翁所謂理通氣局者。未足爲至論也。

心一而已矣。而有專言偏言之異焉。農翁曰。心者無他氣而已矣。專言則聚五行之精英。偏言則屬乎火。屬乎火。故能光明不昧。照燭萬物。聚五行之精英。故能變化無窮。不滯於一方。

答士遠[编辑]

來諭所論理氣先後無窮無始之義。說得似甚鶻突矣。盖理與氣。不可以二之也。是以理無窮。故氣亦無窮。氣無始。故理亦無始。無始故無窮。無窮故無始也。若謂理氣有先後。則是有始矣。有始則有窮矣。然須於混融無窮始之中。認得氣之如此者。本於理之如此。則朱子却如理在先氣在後之訓。方可犂然有會於言外也。不可若是梗索耳。

答玉鉉顯相[编辑]

妻祥已過。又將行禫。而考諸禮說。則一云設位哭除。一云其子爲母。何可無禫。然則當從何說。

父在爲妻杖禫。先輩論說不一。而尤翁,陶庵皆主家禮之文。不論父在與父亡。通爲杖期爲宜。近世士夫家多從之。而尊則似於喪初。以父在不杖。故有此疑問也。然尊家所値。卽舅夫子三世俱在之禮耳。假使夫以父在而不杖。舅旣主之。則豈可壓孫而奪其餘哀乎。况父在爲母之具。練祥禫禮有明據。則行禫恐無可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