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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洲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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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老洲集
卷之四
作者:吴熙常
1892年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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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渔隐宗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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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宗国老无子。取其从侄为嗣。已有年所。率置于家。曰父曰子。今其子身死之后。遽以未及告君。猝然断割。罢归本生。继绝而不为告君。虽为失礼之大。礼出人情。礼之不近人情者。非礼之至。国老事。不近人情。果何如耶。闻渠之言。此事曾询于尊。而尊见亦与渠同云。信否。

日前。国老果来询以此事。其时其侄未死。族孙试问告官否。答以未及云。故族孙谓之曰。告官之前。不可遽谓继后。平日虽有养育之恩。便是俗所谓收养父子。有何罢不罢之可论耶。必也告官然后。始得为真正移本之父子。于是可以服丧矣。可以传宗矣。此外多少节拍。非愚之所知也。此言盖出于只欲先正其本而已。至于伦纪之间。人所难言。岂有质言之理乎。国老必揣区区专以告君为重之意。藉以为说也。若其末梢。致此轻遽。实非始虑所及也。然今也其侄已死。告官亦无其道。则可谓不期罢而自罢矣。假使其侄不死。国老先殁。告官之前。其侄决不敢遽服以斩衰。今国老生存。而其侄先夭。国老亦岂可以子丧服之哉。但国老当初罢继之计。或专出于较计之私意。则诚可恶也。当责其举措之颠错谬妄。不可幷与其所执之言而斥之以非人情也。此等大头段处。一以礼律从事。着人情字不得矣。大抵父子。人之大伦也。移伦。人道之至变也。以至变处大伦。故必致严致慎。靡不用极。父命之君命之。然后始得移大伦于他人。乃是大经大法也。若虽受命于父。无君命以遂之。不成为父子。盖人君代天造命。有存亡继绝之理。所以告君。便是告天也。毕竟不得不以告君。为天命继续之大限。丝发推移不得也。故族孙曾于本生先人之丧。平日已有治命。以族孙之子定为亡兄嗣。而以未及告官。不敢遽立为丧主。待公文启下。至翌年正月。始得成服承重矣。尤翁于此议论。极明白严截。庶使后人不迷。而近来贤泽渐远。人多不达此义。往往以兄弟之子为后者。辄谓以叔侄犹父子也。不告官而私为之。未免伦纪轻亵。以致许多乖常之端。国老家事。亦其一也。居常慨然于此。而未有矫之。适因事端。玆用布露于下执事。吾宗中素以诗礼见称。而未免随俗袭谬。或忽于此义。下执事岿然为一门之长。任表率之责。往者已矣。继今以往。明辨详谕。俾诸宗之立后者。惩前毖后。恪遵礼典。毋见讥于有识。岂非一门之幸也耶。

上族叔载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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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士之庙制。备载于周礼王制祭法诸篇。而藏主墓所。始见于家礼。盖因大传别子为祖百世不迁之宗而义起者也。第二世以下。亲尽当祧。实不与于是耳。来书所引尤翁说二条。亦皆以始祖言。非为递迁诸位而言。第一条。广平大君是始祖。故其墓下有祠堂而藏主云云。广平岂非大传所谓别子乎。第二条。诸墓之祭。设于墓下斋舍者。似可为祧位藏主之证。窃详诸墓之墓。既非诸主之谓。斋舍又非祠宇之称。则问者之意。盖以诸位墓祭。不设于墓而设于斋舍。得无与山陵丁字阁之设祭有嫌云耳。故尤翁之答如此。可知其非谓诸祧位之藏于墓所也。南溪诸说。亦以始祖言。一未及于祧位。则不可引此为不埋之证。至于李知事家礼。未详委折。不敢搀论其得失。而大抵埋主古也。非特肇自家礼。则未知于何援据而为此礼也耶。若或起疑于夹室之制则误矣。且程子有初祖之祭。而朱子以为某当初也祭。后来觉得似僭。今不敢祭。此犹为僭。则亲尽祧主之立庙享祀。岂不尤为嫌碍乎。故近世知礼之家。除非国典所许不祧者外。未闻有藏主行祀者。况吾宗自祖先一遵礼典。亲尽埋主。莫之或越。到今岂可创行无稽之礼。以取有识者讥乎。所系非细。不容泯默。如是披沥愚见。伏乞留神裁取。毋主先入而直遂焉。

答族叔载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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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在岭外。下书远坠。殊方承拜。慰感倍常。第便风未易。汔稽上覆。下情怅悚交极。春煦渐舒。伏惟颐摄体气神卫康胜。区区不任慕仰。先墓文字。辱命至再。况辞旨郑重恻怛。有足以感人者乎。苟有一分自效之道。则岂敢为外面饰让。而窃自念憃陋谫劣。文质无当。重以荐经祸故。神精销剥。志业摧散。幷与昔日所闻于父兄緖馀者而忘失无馀。直一悾悾痴汉耳。年前家中文字。推诿无所。强力为之。不成文理。自视欿然。至于先大父至德懿行。政须立言阐敭。可以信今而垂后。恶可以无文无位门中一少年。犯代斲之讥乎。纵使重孤勤命。冒昧承当。私心惭惶姑毋论。其何以恔于发潜阐幽之孝心耶。反复思惟。终难冒当。玆又不避𫌨缕。毕陈衷曲。乞加三思而改图。毋使大事迁就。幸甚幸甚。状本与楮毫。窃欲还呈。而亦有所不敢。谨姑留置。以俟覆教之进退矣。不备。

答族叔载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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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祥在于九月。而以国恤卒哭前不得行祀。以今月十九丁日。追行大祥。二十九下丁当行禫。而或云国丧中既无变服之节则当无禫。未知此说如何。

大祥既在九月。则今月实为中月。固不可引过时不禫之文。国恤中无变服之节。无禫为宜之说。遂翁之见。而区区之意。则窃以为国恤卒哭后练祥及吉。既具行之。而至于禫独废之。实为斑驳。且虽无变服之节。孤哀之称。至禫始变。则恐不可昧然无事。虽仍用祥服行祀。不害寓其澹澹之意。且无已则有一说。近日俗制。以白笠直领为祥服。禫祭以道袍易直领。祭后还着直领。至吉祭复用道袍。则暗合于古礼微凶微吉之制矣。未知如何。

答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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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天下无不是底父母。注云只见其是。不见其非。诚若不见其非。何以有几谏。又何以有争子。

所言之地头各异。此以父子相接之地言也。父之于子。虽如瞽瞍之至顽。舜之大孝。底豫之前。便是子道犹有一毫不尽分处。由是而言之。不见其非之义可知已。至于几谏争子。汎以父子常道而言。岂可与此相泥看耶。

答族兄弼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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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茕疚之居。令胤袖致手疏。见托以先叔主幽志文字。以区区平日景慕之心。实有执鞭之愿。苟可以自效。何敢辞为。而自顾伎俩。既不足以承当。且纂述言行。发挥幽光。为不朽之图者。岂忧服人之所可为耶。故自昔先辈居丧中。未闻有为此等文字者。盖可见其守制之意耳。来教虽以至亲异于他人见谕。均之为立言之体铭章之文。则此心之不安。已无可言。而莫重文字。若是之苟简。亦岂恔乎无穷之孝思哉。至于改塡年日。事极不诚。尤岂可为也。盛旨虽甚郑重。私心末由唯命。只自惶恧。不知所喩。创钜茧茧。言不容文。略抒悃愊。统希盛亮。

答善馀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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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多少。奉悉雅意。清阴于崔鸣吉有积憾。而及同被拘沈狱。隔壁酬唱者。不过君子包荒容忍。不报无道之意。至于秉执之义理。何尝少挠耶。观于其诗篇。可以得之。彼之子孙。呫呫援清阴此事。谓释疑寻好。欲藉而为重。未闻以范文正之解仇。谓夷简之非小人也。徒见其用心之劳耳。且窃睹丙子日记。仁庙尝教曰。崔判书入得甚误矣。又教曰。崔判书性弱。以仁庙之明圣。已烛其为人非君子。初无委信之心。而彼以百伶百俐。兼有阖捭辩才。以利害祸福。挟强虏而诱胁。傅会古训。饰义理而眩惑。左右跳踉。自托以心膂。而又与金瑬声势相依。俾他人莫得以参之。毕竟其计谋得行。则昂然以勋业自许。来谕所谓汉面胡肠之一秦桧。非过语也。当时执清议者。孰不唾骂。而于今世远。大义坠晦。缙绅之士。只认崔鸣吉卖君媚虏。为排患济难之丰功。不复知我国冠裳文物之不沦于夷狄者。实斥和诸贤捐身殉义之力。世道至此。宁不寒心。座下之慨然于斯。欲编为一书。阐明义理者。岂有私意于其间耶。亶出于秉彝之公也。此区区所以窃感叹而欲助其役。奈此年来精力衰耗。抖擞不上何哉。

与善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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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社既屋。今几二百年。尚称崇祯年号者。骤看虽似不近事情。然我朝于皇明。不但受再造罔极之恩。粤自高皇帝时。视同内服。声教文物。泯然无间。殆无愧小中华之称焉。今也神州陆沉。人类沦于腥秽。而惟我一隅青邱。独保其礼乐衣冠。则天将以我国为积阴之硕果。地底之微阳也。圣人以十月谓之阳月者。恐疑其无阳矣。则崇祯之称于我东。实亦有扶阳之精义于其间也。岂可少之哉。彼一种议论以为不诚无实者。直是无识之甚。而鬼魅之见。诚可哀也。

答善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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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示谕。知下车之初。首先留意于儒化。不胜钦叹。人生有欲。无教乃乱。古昔圣王。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者。非用私智安排。是亦天命之不容已也。故三代之隆盛。以学校之政。明且备也。后世之不及三代而祸乱相寻者。亦以学校之政。不明备也。国朝学校。虽不能如三代之明备。然上儒为治。故教化休明。祖宗盛际。任字牧者。皆兼教官之责。至于武倅差遣处。别置训导之官。守令七事。亦以学校兴为上课。其法意可见矣。挽近以来。内而朝廷。外而州县。不讲此义。弁髦学校。风化大坏。人物泯绝。国将以之颠𬯀。宁不寒心。愚尝持此说。举似于人。则听者无不𫍙𫍙而厌闻。痛苦痛苦。今也座下既不顾旁人非笑。为人所不为。则岂可有名而无实。重惹流俗之讥也耶。大抵此事。尽有次第。须先旁求贤士之可为人表准者。为之师然后。始可为吾所欲为也。至于规模节目。便是末务。得士然后。自可讲定。而要主简易。不可纤密。纤密则易废而难久矣。鄙意则不必别求格目。取栗谷学校模范。折衷于其中则似好矣。未知如何。

答云卿羽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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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礼山。昨年二月二十七日丧出。而季子在家。以三月初一日成服。仲子则在湖南任所。三月初八日闻讣。以其月二十三日成服。长子则在关西任所。三月十四日闻讣。以四月初三日成服。仲季成服。同在三月。长子成服在四月。兄弟易服之节。练祥撤筵之礼。俱未知有所据。详教伏望。

在外闻丧者。练祥计日月实数为节。已有朱子定论矣。今此三子闻丧成服。各异月日。练祥当退行于长子闻丧日。以满丧期实数。仲季则当从先满后除之文。季子之在家者。当除于丧出日。仲子之在外者。当除于其闻丧日。然以古礼卜日之制言练祥或进或退。仲子成服。虽与长子异月。闻丧则同月。待长子练祥之日。同为易服。恐未有差退丧纪之嫌。而曾见陶庵亦有庶子闻丧。若与嫡子同月。则适子练祥日偕除似当之说矣。至于撤筵之节。先儒或引小记祭不为除丧之文。谓当撤筵于本祥日者。尽有意义。练后追服者。可从是礼。若此家所值。不过一朔之间。则近遵朱子之训。撤筵于退祥日。恐似得宜。而不敢质言。

答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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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今行游历湖山而归。未知登眺沿濯之际。有开胸涤襟之喜否。人之一个身。寄寓于大化之中。百年之间。荣悴悲欢。消长成毁。随境而迁。变动无常。达观则直一泡幻耳。岂足以累吾灵台耶。左右之聪明。庶可了此。惟其有硬紧系累之病。故有所滞翳而透不彻。向来无妄之疾。未必不祟于是。故曾亦关说及此。须从今高着眼宽着肚。一切世缘。放下心头。更从事于读书观理。以收桑楡之功。如何如何。且承忧死一念。尚未得打过。夫原始而知其自无而有。则反终而知其自有而无矣。故衰病死葬。固是夜昼常理。何须懆懆于斯也。先辈有云人之忧死者。非惟不足以免死。未死之前。先自失有生一日之乐也。此言甚警切。如有心气打不过时。将此话头。念绎而深味之。庶可帖帖矣。相爱之切。不觉言之倾倒。想亮之。行惫如已息。一者真率见顾。可摅多少襞积是企。

答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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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后立后者。既用祭不为除丧之文。于其死日行大祥而撤筵矣。未知追服者再期前。毋论禫前后。朔望茶礼。或可出主。哭而行礼。如三年内耶。

祥后禫前。朔望茶礼。哭而行事。尤翁及渼栎诸贤。皆以为不可。况禫后乎。今虽有追服者。只存朝夕哭于设位处。不可出主行礼。如三年内矣。

吉祭当行与否。

追服者既是主人。则岂可行吉祭于服未尽之时耶。当待其服尽之月矣。

撤筵后若无禫吉。则先阕服者。当以何日为变制之限耶。

当用先满先除之文。计二十七月之限而即吉矣。

禫祭后追服。再期前先阕服者内外服色。何以为之。

既先除矣。追服再期前。岂别有服色之可言耶。

撤筵后则先阕服者。婚娶科宦等节。何以为之。

先除服者。禫之翌月。即丧期已尽之限。虽不行吉祭。自复寝以往。凡事无不复吉。至于科宦婚嫁。恐亦无不可矣。未知如何。

追服丧人。再期后禫吉之节。何以为之。

既撤筵则追服者恐无禫。只待二十七月之后。直行祫祭而即吉矣。

答玄甫龟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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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国恤以麻带成服。虽认出于略寓斩衰之意。区区之见。终未知其可也。盖君服。终古未有一定之制。代各异礼。然既异于私丧。如非大悖于天经地义。则在下者当从时王之制。虽有所不恔于心。不可私自损益。要之尽分于其中而已。此义不啻参倚也。今番国恤。戒令以布衣布带。为士庶之服。揆以仪礼义服斩衰之制。虽似未妥当。然苟不制服。则虽麻带。已不成礼制。冠与服未有斩制。而独于带用麻者。岂不大家衡决乎。或反不如布衣布带之犹为相称也。曾闻南塘于甲辰国恤。燕居以麻带。此丈其时已入仕籍。必以斩衰成服。仍用其带于燕居。犹有说焉。然非戒令所许。则犹未知其如何。况左右既非入仕之人而直一士庶耳。岂可遽以麻带从事耶。上不及于古礼。下有违于令式。而反有僭汰之嫌也。须将此意禀质于过庭之时。庶或有所裁正也。因记先兄尝谓朱子于君服有两说。高宗丧。有君臣服议。毋论贵贱。通天下皆斩衰。除庶人军吏之贫窭者外。皆许制服。孝宗丧。答余正甫书。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以辨上下。又有燕居白衣白带之制。仪礼。臣为天子斩衰。又圻内之民。为天子齐衰三月。然则答余书合为一说。恐未然。庚子肃庙大丧。有官者服斩衰。士庶布衣麻带。虽不制服。实仿服议之不论贵贱。皆服斩衰之制。丙申英庙大丧。有官者服斩衰。士庶布衣布带以终三年。此则仿余书上下区别之意。臣服之为斩衰。卓越千古。固无可论矣。士庶服制。终有斑驳之叹。庚子以麻带代斩衰。未尽合于朱子之旨。丙申以布衣布带成服。亦未成礼。复齐衰三月之制。以白衣白带终三年。庶合于古礼而不悖于今俗矣。窃谓先兄此论。极为正当。掌礼之臣。恨无知及于此者耳。详来谕。盖致疑于君服。故把笔漫此及之。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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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玄𫄸一节。先儒亦有疑义。沙溪亦曰疑是存羊之义。而先亲于此。尝有所著论。以为既无君赐则决不当行。且于所主之丧。每不用此一节。故今亦欲依先人定论及已例。不用玄𫄸。伏未知如何。

赠玄𫄸一节固可疑。然既夕礼。公使宰夫赠玄𫄸束。君赠也。赠用制币玄𫄸束。主人赠也。而贾疏。却以主人赠为重。君物遂打成一片。令后人眼眯。可异也。大抵古人重币。凡于吉凶宾嘉。必皆有币。独于送终大事。岂容无币耶。且古礼袭敛陈衣庶襚君襚。分别言之。明非主人所具。则独于此何为以君赠。混系于主人。又赠后拜之。有若已赠者然。与不拜棺中之赐之礼相戾何欤。俱未可晓也。愚意窃尝以为后世宰夫之赠废。而制币之赠独存。家礼特揭主人赠者。恐亦以此。而非存羊之义也。然未见先儒之说可据者。故不敢自信己见。近看读礼通考。有盛氏说。与鄙见相吻。始知前人亦有如此看得者。未知盛意如何。然毋论疏说之得失。朱子既以主人赠。载之家礼。我朝诸先正。亦未之或改。到今不可遽用手势于其间。近来兪氏之家。称用古礼。不赠玄𫄸。不设柩衣。反为有识之讥矣。

盛氏曰。此赠币。主人所自尽也。故拜稽颡以送之。不言公及宾所赠者。荣君之赐。公赠自当用之。宾赠则不必尽用。盖亦如庶襚之例也。杂记云鲁人之赠也。二玄二𫄸。檀弓云既窆主人赠。而祝宿虞尸。则赠之出于主人明矣。疏云即公所赠者。盖见玄𫄸束三字偶同。故附会之耳。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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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支子不当入庙者。不必行祔。先辈虽或有此疑。然古人制祔之义。不专为入庙设也。其精义。实在于以新合旧。故不分嫡庶疏昵。必皆有祔。观乎小记杂记之文。可知已。盖孝子既葬其亲。送形迎精。恐其彷徨无所不至。则虞而安之。其所以安之者无他。必以与先祖合为安也。士虞记。哀荐祫事。适尔皇祖。郑氏曰。始虞谓之祫事者。主欲合先祖。以与先祖合为安也。卒哭既毕。神之将始。则又制祔礼而合享之。使有以上属乎祖考昭穆之次。而于是有所归依也。神理幽妙。不可度思。故以新合旧之际。用意宛转。其合也有渐。此孝子之情。靡不用极。而祔之义亦可见矣。若檀弓陈氏注。恐是只从一边说耳。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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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主显字。即元人改皇为显也。闻一二尊周之家。嫌其用元制而不用云。未知此可仿行耶。

皇显二字。俱出于古礼。而皆是美大之义也。故家礼旧文。称皇考皇妣。朱子祭先祖。又称显祖。然则皇与显。俱朱子之所取也。胡元之禁皇字不得用。只称考妣者诚陋矣。至皇明。以显字定制。著于会典。而我东遵之。若谓显字乃胡元之创制而不用。恐是考之未详也。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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煕常苟延视息。馀殃未艾。月前哭妹与侄女于一瞬之顷。人家丧祸何限。而岂有若是之酷且毒耶。神魄裭夺。疾仍添祟。宛转枕席。生意索然。凡于亲知之间。往复礼数倚阁久矣。故于左右。亦未免一例稽报。只有怅想。匪意荐辱手问。披慰之馀。自愧疏简。第谛美疴久淹。不胜悬念。前书所询。谨悉雅意。贫虽云士之常。若其甚而至于饥饿。不能出门户。则性命亦大矣。有不可容易说。然朱子有云穷须是忍。忍到熟处。自无戚戚之念矣。但吾一身。固可忍而熟之。安之若命。如其亲老在堂。菽水不继。则亦岂可委之于命而无所猷为乎。分之所不可得者。义无如何。分之所可得为者。义当尽心。此在左右裁量而已。近闻尊家活计。已到竿头。殆无措手之地。区区无力相周。而又乏奇谋妙术。可塞勤问之意。姑以是说奉复。其迂阔无当甚矣。然邹圣以择于斯二者。答滕文之问。亦是无可奈何。不得已之对。自不知观之。鲜不笑其无谋。顾至理亦未尝不在是也。今玆答问。无或类是耶。览之想一失笑也。惟几天寒加爱。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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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端七情。俱是性之发而心之用也。特其名言之际。意各有攸主。非有地头先后之可言。则来谕所谓由四端而有七情者。恐是性理原头。有多少照未到者。非名言之差而已也。其说甚长。难以卒乍究竟。且义理极精微。无声形处。象想摸索。反不如就靠实处。体贴讨论。庶有相发之益耶。至若胡思乱虑。不属于七情者。诚有如盛论。而倏起倏灭。最难按伏。区区亦正患此而不能有以治之。奚暇为人谋哉。然窃尝反求诸心。审究其根因。虽无头緖没巴鼻。未尝不生于欲动情炽之后。譬如风荡浪起之后馀波汩汩也。今但务就此而压遏力制。则便是舍本治末。愈力而愈难制也。莫如寡欲以养心。要使方寸之地澄汰虚净。方可耳。周子有言曰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朱子以为周子只说一者无欲也。这话头高。卒急难凑泊。常人如何便得无欲。故伊川只说个敬字。教人只就敬上捱去。庶几执捉得定有个下手处。故寡欲无他术。亦惟在于庄敬持养。而正不可迫切为之。期效于目前。磨以岁月。积习纯熟。自然寡欲而理明。于是思虑之起灭。循轨而不乱。向之所患者。庶不足以为吾病也。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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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日山房。独自偃仰。惟有幽禽时来窥户。清翰忽坠此际。披谛从者才已入城。期逝不至。政用纡思。虽未获即接英眄。欣豁可知。第炎程跋涉。能免惫损否。是念。族从粗遣。而迩来点检一个心与身。都被俗冗昏垫了。殆无以自拔。前面地步。无由塡补。每欲讨僻寂处。少试朱门半日静坐半日读书之法。或可为小分得力之计。而亦未易遂也。日前始得些间隙。来栖于此。已有日矣。外境虽极清幽。顾坐驰之久。无缘造次把住半日分功。徒觉其安排劳攘。而实无端的可以自悦于中者。益知前去光阴尽虚度。了无一切痛下工夫。据以为田地者。故晩来读书静坐。俱无凑泊乃如此。奈何奈何。且顷年大病之后。顿觉衰悴似争。十年耐辛食淡。亦有自强不得处。终恐难久于此。辄怀邵老百源高风而怅然也。一枉之示。林下披襟。诚所乐闻。但恒旸如此。不宜于步屧来往。亦不敢准待也。惟早寻业次而毋虚徐。为实际耳。不宣。

与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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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数日。寒威几乎折绵。静况一例珍啬。向闻欲读朱子书。今至几编耶。是书乃义理渊海也。反复游泳之久。渐得其津筏否。恨无由叩其緖馀。警此昏惰也。世间英材。尽为科业所坏了。志士之叹。自昔已然。而国朝用人。专由此一路。故所以许多贤豪。未免俯首就之。然岂全不识内外之分。陷溺其良心。如近日举子之为者哉。以足下好个资地。已有见于轻重趍舍之际。特有门户之责为养之计。虽不得摆脱窠臼。吾知其必不随俗转移于颓波洪流。而但热闹冷淡。其势不相抵敌。邂逅之间。或恐分数多者胜也。必须反省却顾。激昂意思。勿令缠绕于得丧穷通之关。且于早晏读书。勿专靠记诵以资词华。咬嚼其多少义理。浸灌胸次。使主宰分明。自然不为其所累也。爱助之切。聊此倾倒。庶亮其诚意之在是也耳。贱状依昨。而短晷酬接。殆无暇翻诵。回顾岁色。已骎骎矣。近日始偸些间隙于向晦之时。轮流温过庸学近思录五六遍。神思昏愦。虽无新知之起。真切之味。较旧差深。而每夜静境虚。明烛在前。展卷讽读。想得来圣贤片片赤心说与人。要使此个道理不坠地。奈无毫分承当。不觉怃然自失也。不宣。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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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送别。久愈悁悒。匪意嘉墨。不知自何传到。披复慰沃已多。况审反面无挠。侍欢增吉者乎。族从咳眩宿病。遇寒陡剧。巾栉之废。将浃旬无起色。始知衰气较前退转也。以此诵习残课寝阁。不能措意。胸中益愦愦耳。宗中私赈。闻已就緖。赀虽鲜。犹可救迫岁涸辙之急云。殊可幸也。大抵此事成就。专由于康津,瓮津,永柔捐廪之高义。仆何与焉。特以仆居制无事之故。其于措划分俵之际。终始勾当而已。若以此归美于此身。殊非事实。还觉惭忸。如左右知吾心者。未可一番说谕于诸宗耶。然仆于此事。区区蕲望于后者则窃有之。今番玆举。纵出于一时之不得已。不妨遗为宗中故事。继此以往。如有非常之灾荒如今日。凡我后承之有仁心者。自有恻隐之推。固不待乎故事矣。不然者则效法于此。勉勉企及而有所济焉。玆事奚止为今日之美事而已也。馀不具。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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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妹之丧。在此成服。而成服适在朔日。既无犯染之事。参礼当行之耶。

朔望参小祀也。致斋一日。虽丧出他所。无犯染之事。若一日之内。先行成服。次行朔参。则哭泣之馀情未定。旋行告朔之吉礼。殊有违一日斋之义。废之似当矣。仍此思之。毋论大中小祀。截从成服日计之。恰满斋戒日数。乃可行祀。如大祀七日,中祀三日,小祀一日之类矣。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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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内。忌祭以无祝单献行之。便成人家通行之礼。虽单献。侑食阖门之节。不可幷废耶。哭泣之节。当行于何时耶。

丧中行祭。古无是礼。无祝单献。乃后世义起之礼也。然义起之礼。必有准依。始成礼貌。忌祭之单献。是杀以小祀。则仪节一仿参礼。祭品则不必一一与同。始可谓有依据。若存侑食阖门之节。则盛杀之间。半上落下。不成礼貌矣。哭泣之节。行于斟酒扱匙之后。止哭而进茶撤匙。恐成次第矣。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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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成年谱。虽甚寂寥缺少。其尊圣之苦衷。犹可以征其一二。岂胜钦叹。然区区窃尝谓此老与薛崔幷论。诚有间焉。如以为有启开之功。有若宋之濂溪。欲与圃老比而同之。则亦恐太欠称停。况有栗翁金枰之定论。非后人之可改也。昔韩愈氏生于六朝崇佛之馀。能知释教之可攻。孟子之醇乎醇。程朱盖尝以此诩之矣。此老丁丽朝无道之时。亦能斥异端而尊朱子。纵无昌黎文章之著明。考其世而论其迹。则亦可谓难矣。假使此汉猥有论著于弁卷之文。将无以逾此。尚论古人。实有不可以苟然也。然则以子孙必欲班之于濂溪圃老之心。其何以恔乎。由是尤无以副其请也。

答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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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少瞻恋。一字不敢先发。不意手存先施。惊喜之极。奚啻如跫音。所虑美慎。尚未平也。族从眷属之许久滞京。未即卷还。盖以村疠未熄。毕竟季女未免。益验祸福不可趍避为也。书中多少示谕。荷相爱之切。疠疫人所共避。仆何独不避哉。但念避之以其危也。亲莫如天属。而见危而避。已非人情所安。且使仆婢替护。以其贱而可驱使也。亦岂絜矩之道耶。习俗滔滔。凡有此患。不论当避与不当避。一以避远为应然。父焉而避子。兄焉而避弟。人不以怪。反以不避为固。此可见伦理之渐薄也。区区于此尝所慨叹。苟系骨肉之间。似此疠疾。以不避为道理。已有素定矣。既看得如斯。则纵使熏染而不得免。可无悔。况未必尽然乎。岩墙之喩。岩墙固是不当立之地。亦有时乎不得不立。若使岩墙一切以不立为义。不顾其他。窃恐非邹圣立言之意尔。昔渊翁子妇患疠不起。而坚坐不避。橧巢兄弟拘忌旷省。渊翁以书切责。曾于集中见之。窃叹以橧巢之贤。不能摆脱俗见而有是失。渊翁之诲责不假。深得父兄之道也。今番鄙家忧患。以仆之不出避。弟侄之在外者逐日来往。此固人情之常。岂足詑人。尚或可以矫薄俗而示后承。聊于左右诵之。

答士远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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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灵有别乎。

虚灵与气质。虽均是气也。而自有精粗本末之分。若谓之混沦无别。则妙众理而宰万物者。岂气质粗末之气所能与也哉。盖虚灵气质之分。譬如目之黑睛与瞳子。以瞳喩虚灵甚粗矣。只取其同中有别。其为黑则虽同。求其所以能视。则在瞳而不在睛。瞳者却是精英所聚也。无是则徒睛而不能以视物。然则睛与瞳之精粗贵贱。迥然不侔。恶可以其同是黑也。遂谓睛与瞳混然无别乎。且尝闻之。青盲者初间白膜生于黑睛。渐以蔽其瞳。其瞳蔽而遂瞑焉无见也。此亦有类乎人欲之生自气质者。有以蔽其本心之明也。

补亡章众物之表里精粗。即指理有精粗也。朱子又尝曰理无精粗。何欤。

或问曰。一物之中。莫不有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所当然。即理之表也粗也。所以然。即理之里也精也。夫理之一字甚大。无所不包。若只占得里与精而遗却表与粗。便成偏枯之物。岂由见其通贯之妙乎。若朱子所谓理无精粗者。窃恐其意盖曰凡物之属于形气者。已有成质而不可通者。可以精粗言也。理之无形无迹而为形气之帅者。不可以精粗言也云尔。立言之旨。与此不同。惟当各就所指而体究。不可牵连校勘为能事也。

答士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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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论南塘诸说。大槩得之矣。此老实见之差。政在于源头。而节目之间。亦多有好处。岂可一笔勾断而尽弃之耶。朱子尝曰。宁略毋详。宁疏毋密。此老之失。每每过于详密。惟恐言之不尽。殆无馀地可使人继也。且义理最忌硬杀装定。而此老谭经说理。自有一副印板。拖前拽后。凿合傅会。要以装点己说。纵使说得皆是。更无活化自然之趣。间或反伤其本体。可不惧哉。为名理之解者。可以知戒于此矣。然尊畏前辈。此理甚好。至系义理得失。虽不得不明辨。固不可因此而轻加呵斥。以犯不韪也。

答士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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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性道。虽有在天在人物在事物之异。其实一也。俱主乎理而言。未尝和气言也。到修道之教。始言气质之不齐。此教之所由立也。先儒有云性以命同。道以形异。性是未发而气未用事。故理为主而属一原。道是已发而气已用事。故气为主而属分殊。然道之随形而异者。莫不各有自然当然之则。发用处。气虽用事。能循理而不违其则。则天命本体。不离乎此而无间于人物。气之掩理。率由之道。不循其则。则于是有气质之称焉。故章句曰性道虽同。气禀或异。说者或以为人物所率之道既异。则性安得独同乎。若谓同于性而异于道。则是有其体而无其用也。此说政合思议。夫有体则有用。固理之常。然亦有不可一一如此说者。如以用之不达。遽疑体之不具。则何独物也哉。人之全具五常者。于发用处。种种差异。千百其等。或有气质物欲拘蔽之厚。一两路子。全塞不开。与禽兽无异者。此等处。亦可以有体无用说耶。盖体无不全。理之通也。用之不达。气之局也。故以理而言。则固无人物圣凡之殊。以气而言。则始有偏全善恶之异。倘以理之随其形气而异者。谓此理只是此处之理。则栗翁所谓理通气局者。未足为至论也。

心一而已矣。而有专言偏言之异焉。农翁曰。心者无他气而已矣。专言则聚五行之精英。偏言则属乎火。属乎火。故能光明不昧。照烛万物。聚五行之精英。故能变化无穷。不滞于一方。

答士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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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谕所论理气先后无穷无始之义。说得似甚鹘突矣。盖理与气。不可以二之也。是以理无穷。故气亦无穷。气无始。故理亦无始。无始故无穷。无穷故无始也。若谓理气有先后。则是有始矣。有始则有穷矣。然须于混融无穷始之中。认得气之如此者。本于理之如此。则朱子却如理在先气在后之训。方可犂然有会于言外也。不可若是梗索耳。

答玉铉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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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祥已过。又将行禫。而考诸礼说。则一云设位哭除。一云其子为母。何可无禫。然则当从何说。

父在为妻杖禫。先辈论说不一。而尤翁,陶庵皆主家礼之文。不论父在与父亡。通为杖期为宜。近世士夫家多从之。而尊则似于丧初。以父在不杖。故有此疑问也。然尊家所值。即舅夫子三世俱在之礼耳。假使夫以父在而不杖。舅既主之。则岂可压孙而夺其馀哀乎。况父在为母之具。练祥禫礼有明据。则行禫恐无可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