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外紀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
資治通鑑外紀 卷第十 宋 劉恕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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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外紀卷第十
宋 京兆萬年劉 恕 編集
周紀八〈起旃䝉赤奮若盡强圉赤奮若凡七十三年〉
元王
元年春越侵楚夏楚追越師至㝠不及乃還 秋楚
伐東夷
二年冬十一月越圍吳 是嵗晉知伯伐鄭取九邑
晉定公薨子出公錯立 晉趙簡子嘗與欒激游
曰吾好聲色而激致之吾好宫室臺榭而激為之吾
好良馬善御而激求之吾好士六年矣而激未嘗進
一人是進吾過而黜吾善也將沈激於河 或謂簡
子曰君何不更乎簡子曰諾左右曰君未有過何更
簡子曰吾將求之以來諌者却之必止我過矣 簡
子聞楊實之賢問於成𫝊𫝊曰不知也簡子曰子與
之友何不知也𫝊曰實年十五亷而不匿年二十善
義且仁三十勇毅果决四十綏懐鄉里逺人親附不
見于今十年為人數變是以不知也 楊因見簡子
曰臣居鄉三逐事君五去聞君好士故來見簡子絶
食而迎之左右諌曰居鄉三逐不容於衆也事君五
去不忠於君也簡子曰美女醜婦之仇也盛德之士
亂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授以為相而國
大治 趙簡子病召太子母恤而告之曰我死已塟
服衰上夏屋山以望太子敬諾簡子卒母恤代立是
為襄子未塟簡子而中牟畔入齊塟五日襄子興師
攻之圍未合而城自壊者十堵襄子擊金而退軍軍
吏曰天助也曷為去之襄子曰吾聞之於叔向曰君
子不乗人於利不迫人於險使之城成而後攻中牟
聞其義請降襄子服衰與羣臣上夏屋山望代俗甚
樂甚美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也乃先善之代君好
色以其姊妻之其所善代者萬故久之代君以善馬
奉襄子襄子謁代君請觴之舞者數百人置兵羽中
先具大金斗代君酒酣反斗而擊之一成腦塗地舞
者操兵以鬭盡殺其從者以代君之車迎其妻道聞
之泣呼天曰以弟亡夫非仁也以夫恐弟非義也磨
笄自刺而死代人憐之名其所死地爲磨笄山遂興
兵平代代卽北戎也襄子兄伯魯早死封其子周於
代爲代成君
劉恕曰左氏傳魯哀公十七年晉復伐衞簡子曰
止謂趙鞅也二十年十一月越圍吴趙孟降於䘮
食曰先王與吴王有質告于吴王曰寡君之老無
恤謂襄子也杜預曰趙孟襄子無恤時有父簡子
六十年簡子卒趙世家亦云出公十七年簡子卒
在魯哀公二十年之後十七年也而趙世家襄子
元年越圍吴襄子降喪食乃是左傳哀二十年事
若簡子以晉出公十七年卒則襄子元年在吴亡
後十六年也史記前後差互故以左氏傳為據
四年夏四月邾隠公自齊奔越曰吴為無道執父立
子越王歸之太子桓公革奔越 越王勾踐郊敗吴
吴三戰三北冬入吴吴師自潰夫差帥其賢良與重
禄上姑蘇越圍王臺吴使王孫洛肉袒膝行請成於
越曰孤臣夫差異日嘗得罪於㑹稽夫差不敢逆命
今君王舉玉趾而誅孤臣孤臣意者欲如㑹稽之事
敢布腹心越王欲許之范蠡曰天節不逺五年復反
王曰諾不許使者徃而復來辭愈卑禮愈尊請以金
玉子女賂君之辱男女服為臣御王又欲許之范蠡
曰十年謀之一朝而棄之可乎王曰吾難對其使者
子其對之范蠡乃左提鼓右援枹以應使者曰昔上
天降禍於越委制於吴而吴不受今反此義以報此
禍吾王敢無聴天之命而聴君王之令乎王孫洛曰
吴稻蟹不遺種子助天為虐不忌不祥乎范蠡曰昔
吾先君周室之不成子也濵於東海之陂黿龜魚鼈
之與處鼃黽之與同渚吾雖靦然人面猶禽獸也又
安知是諓諓者乎王孫洛請反辭於王范蠡曰君王
委制於執事之人子徃矣無使執事之人得罪於子
使者反范蠡擊鼓興師至姑蘇宫十一月丁𫑗勾踐
使人告夫差曰天以吴賜越孤不敢不受王其無死
寡人達王於甬句東夫婦三百唯王所安吾與王為
二君以沒王年夫差對曰天降禍吴國不在前後當
孤之身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靣目以視天下
吾老矣不能事君王夫差將死曰使死者有知吾無
以見子胥為幎冐靣而死自是越春祭三江秋祭五
湖為之立祠 越王索卒於楚而攻晉左史倚相謂
楚惠王曰越已破吴豪士死鋭卒盡大甲傷索兵攻
晉示我病也不如起師與之分吴惠王曰善起師從
之越王怒將擊楚文種曰我憊矣與戰必不克不如
賂之乃割露山之西五百里以與楚 勾踐反至五
湖范蠡辭王曰臣不復至越國矣君憂臣勞君辱臣
死昔君王辱於㑹稽臣不死者為此事也今事已濟
請從㑹稽之罰王曰子聴吾言與子分國不聴身死
妻子為戮范蠡曰君行制臣行意乃歎曰計然之䇿
十用其五而得意既以施國吾欲用之家装其輕寶
珠玉與私徒屬乗舟浮於五湖莫知其所終極越王
命工以良金冩范蠡之狀而朝禮之浃日令大夫朝
之環㑹稽三百里為范蠡地曰後世子孫有敢侵蠡
地者使無終沒於越國
劉恕曰史記吴世家越王滅吴誅太宰嚭以為不
忠而歸左氏傳哀二十四年閏月哀公如越季孫
懼使因太宰嚭而納賂焉在吴亡後二年也如左
氏之説則嚭入越亦用事安得吴亡即誅哉
是嵗隕石于晉
五年夏六月晉伐齊壬辰敗齊于犂丘 是嵗蔡成
侯薨子聲侯産立 越王勾踐以兵北渡淮與齊晉
㑹於徐州致貢於周元王使人賜勾踐胙命為伯兼
有九夷歸吴所侵宋地於宋與魯泗東方百里當是
時越兵横行於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伯王句踐令
羣臣曰聞吾過而不告者其罪刑句踐一決獄不辜
援龍淵而切其股血流至足以自罰而戰武士必其
死 范蠡浮海出齊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苦身勠
力耕于海畔父子治産致數千萬齊人聞其賢以為
相范蠡喟然歎曰居家致千金居官致卿相此布衣
之極也乆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其財而懐其
重寶間行以去止于陶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
貨物所交易可以致富自謂陶朱公復約要父子耕
畜廢居𠉀時轉物逐什一之利居無何貲累巨萬初
范蠡自齊遺越文種書曰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
共患難與共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䜛
種且作亂勾踐賜種劔曰子教寡人伐吴七術寡人
用其三而敗吴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
自殺范蠡善治産能擇人而任時十九年間三徙所
止必成名再散貧友昆弟魯之窮士猗頓耕桑而常
饑寒聞朱公富徃問術焉朱公告之曰畜五牸乃適
西河大畜牛羊子猗氏南十年之間其息不可計貲
擬王公以興富於猗氏故曰猗頓或曰頓用盬鹽起
邯鄲郭縱以鑄冶成業皆與王者埒富范蠡衰老聴
子孫修業而息之遂至鉅萬故天下言富者稱陶朱
公
六年夏四月晉魯伐齊取廪丘 邾隠公無道越人
執之以歸而立其子何何亦無道 是嵗杞湣公弟
閼路弑公自立是為哀公
七年夏五月衛褚師北等作亂攻出公公奔蒲遂奔
宋是嵗彗星見 晉澮丹水絶三日不流
八年夏五月越宋魯納衛出公公不敢入國人立莊
公庶弟黚是為悼公 宋景公使工為弓九年而成
曰臣之精力盡矣歸三日而死公彎弧登臺東射矢
踰山集彭城之東其餘力逸勁飲羽於石梁冬十月
辛巳景公薨無子大尹立元公孫周之子啟司城樂
茷攻大尹大尹奉啓奔楚國人立啟兄得是為昭公
衛出公自城鉏使問子貢曰吾其入乎對曰臣不識
也私於使者曰若得其人四方以為主而國於何有
出公後卒於越 子貢好廢舉與時轉貨貲廢著鬻
財於曹魯之間七十子之徒賜最為饒益喜人之
美不能匿人之過嘗相魯衛家累千金原憲不厭糟
糠匿於窮巷子貢結駟連騎排藜藿過之原憲攝敝
衣冠見子貢子貢恥之曰夫子病乎憲曰吾聞無財
謂之貧學道而不能行謂之病若憲貧也非病也夫
希世而行比周而交學以為人教以為己仁義之慝
輿馬之飾衣裘之麗憲不忍為也子貢靣有愧色不
辭而去原憲曵杖拖履行歌商頌而反聲滿天地如
出金石子貢終身恥其言之過也
劉恕曰顔囘原憲之才之徳不屈於衰亂之世歌
頌夫子之文章優游六藝之富簞食瓢飲在陋巷
而不改其樂攝敝衣冠曵杖拖履而歌商頌樂道
忘勢可以謂之賢矣若夫閭巷賤𨽻才卑志下凍
餒艱苦行歌坐嘯愚於雀鼠曾何足道哉
子貢束帛之幣聘享諸侯所至國君無不分庭與之
抗禮終于齊 曽參有疾謂曽元曽華曰飛鳥以山
為卑而増巢其巔魚鼈以淵為淺而蹷穴其中然所
以得者餌也君子茍能無以利害義則辱安從至乎
為官怠於成病加於少愈禍生於懈惰孝衰於妻子
察此四者終如始也 是嵗齊鄭伐衛 王崩子貞
定王介立
貞定王
元年夏四月晉伐鄭齊救鄭 魯哀公欲以越伐魯
去三桓秋八月公遜于邾遂如越國人逆之復歸薨
于有陘氏子悼公寧立是時魯如小侯卑於三桓之
家
二年彗星見
三年晉空桐震七日臺舍皆壊人多死
四年燕獻公薨孝公立
五年晉荀瑶圍鄭入南里瑶謂趙無恤入之對曰主
在此曰惡而無勇何以為子對曰以能忍耻庻無害
趙宗乎襄子繇是惎知伯 知伯嘗與襄子飲而批
其首大夫請殺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為社
稷忍羞豈曰能刺人哉 越王勾踐薨子王鼫與立
後越遷琅邪與淮夷共征戰夷遂陵暴諸夏侵滅小
六年鄭聲公薨子哀公易立 晉河絶于扈
七年晉有虹圍日
八年秦壍河旁伐大荔取其王城是時義渠大荔最
彊築城數十皆自稱王 杞哀公薨湣公子出公敕
立
十年晉有虹青色五聚于日
十一年晉知伯與趙韓魏共分故范中行地以為邑
晉出公怒告齊魯欲伐四卿四卿反攻公公奔齊道
死知伯欲盡并晉未敢乃立昭公曽孫驕是為哀公
初哀公大父雍號戴子雍生忌忌善知伯故知伯立
哀公是時知伯最强決晉國政哀公不得有所制
知伯嘗欲襲衛佯使其太子顔亡奔衛南文子曰太
子甚愛而有寵非有大罪而亡必有故使人迎之於
境曰車過五乘勿納也知伯遺衞君野馬四白璧一
衞君大説羣臣皆賀南文子有憂色衞君曰大國大
懽子何憂也文子曰無功之賞無力之貨小國之禮
而大國致之不可不察也衞君以其言告邊境知伯
果起兵襲衞至境而反曰衞有賢人先知吾謀也
知伯欲攻夙繇而無道鑄大鐘方車二𮜿以遺之夙
繇之君斬岸堙谿以迎鐘赤章蔓枝諌曰知伯貪而
無信欲攻我而無道今師必隨之君曰大國爲懽而
子逆之不祥赤章蔓枝曰爲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貞
不用逺身可也㫁轂而行至齊七月而夙繇亡
十二年蔡聲侯薨子元侯立 晉河水赤三日
十三年齊平公薨子宣公積立 晉知伯荀瑤為室
美士茁夕焉知伯曰室美夫對曰髙山峻原不生草
木松栢之地其土不肥土木勝人臣懼其不安也
知伯約魏桓子韓康子將伐趙趙襄子告張孟談曰
知伯三使韓魏而寡人不與措兵於寡人必矣吾安
居而可孟談曰董安于簡主之才臣治晉陽而尹鐸
循之餘教猶存君其定居晉陽襄子曰諾至而行城
郭及五官之藏城郭不治倉無積粟府無儲錢庫無
甲兵邑無守具襄子懼曰何以應敵孟談曰聖人藏
於民不藏於府庫修其教不治城郭君其出令令民
遺三年之食餘粟入之倉遺三年之用餘錢入之府
有竒人使繕治城郭夕出令而明日倉不容粟府無
所積錢庫不受甲兵居五日城郭已治守備已具㐮
子謂張孟談曰無矢奈何對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
公宫之垣皆以荻蒿楛楚牆之有楛其髙丈餘㐮子
發而用之其堅則箘簬之勁不能過也襄子曰矢足
矣無金奈何對曰董子治公宫令舍之堂皆以錬銅
為柱質發而用之有餘金矣號令已定守備已具知
伯帥韓魏之兵果至乘晉陽城戰三月弗能拔因舒
軍圍之決晉水灌之張孟談曰先主為重器也為國
家之難也盍無愛寶於諸侯乎㐮子曰吾無使孟談
曰地也可㐮子曰吾不幸有疾不徳而賄地也求飲
吾欲是養吾疾而干吾禄也吾不與皆斃韓康子簡
子之孫莊子之子魏桓子㐮子之孫也
十四年鄭人弑哀公立聲公弟丑是為共公
十六年知伯韓魏圍晉陽三年城中巢居而處懸釜
而炊財食將盡士卒病羸趙襄子鑚龜筮占兆以視
利害何國可降謂張孟談曰吾不能守矣孟談曰亡
不能有危不能安則無為貴知士也君釋此計臣請
見韓魏之君孟談隂見二君而約之孟談入晉陽㐮
子迎而再拜之且恐且喜知果謂知伯曰二主色動
而意變行矜而志髙必背君不如殺之知伯曰晉陽
旦莫當拔而饗其利豈有佗心子勿復言知果曰不
然則遂親之魏之謀臣曰趙葭韓之謀臣曰段䂓皆
能移其君之計君約破趙封二子萬家之縣各一則
二主之心可不變矣知伯曰破趙而三分其地又封
二子則吾所得者少不可趙與韓魏協謀滅知伯分
其地段規謂韓康子曰分地必取成臯康子曰石溜
之地寡人無所用之段䂓曰一里之厚而動千里之
權者地利也千人之衆而破三軍者不意也君用臣
言韓必取鄭康子從之其後滅鄭果繇成臯自是地
大於諸侯知伯之士曰長兒子魚絶去二年將東之
越道聞知伯見殺謂其御曰還車反吾將死之御曰
絶屬無别乎曰仁者無餘愛忠臣無餘禄吾聞知伯
之死而動吾心餘禄之加於我尚存遂反而死 趙
㐮子賞有功之臣五人髙赫無功而受上賞五人皆
怒羣臣請曰晉陽之存張孟談功也㐮子曰吾在憂
約之中惟赫不失臣主之禮佗人雖有功皆有驕侮
之心張孟談謂㐮子曰主勢能制臣無令臣能制主
故貴為列侯者不在相位將軍以上不為近大夫今
臣名顯而身尊權重而衆服臣願損功名去權勢以
離衆㐮子悵然曰輔主者名顯功大者身尊任國者
權重忠信在已而衆服焉子何為然對曰君之所言
成功之美也臣之所謂持國之道也天下之美同臣
王之權均而能美者未之有也君若弗圖則臣力不
足乃納地釋事而耕於負親之丘 㐮子使新稚穆
子伐狄勝左人中人遽人來告㐮子方食搏飯有憂
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主之色不怡何也㐮子曰
江河之大不過三日飄風𭧂雨不終朝日中不須臾
徳不純而福禄並至謂之幸夫幸非福非徳不當雍
雍不為幸吾是以懼君子曰趙氏其昌乎憂所以為
昌也喜所以為亡也勝非難也持之其難也 㐮子
飲酒五日五夜優莫曰君勉之紂飲七日七夜君不
及二日耳㐮子懼曰吾亡乎優莫曰桀紂之亡也遇
湯武今天下盡桀而君紂也焉能相亡然亦殆矣
初田恒成子卒子㐮子盤代為齊相相宣公至是與
三晉通使以其兄弟宗人盡為齊都邑大夫
十七年晉知開奔秦
十八年衛悼公薨子敬公弗立衛君嘗問子思曰道
大而難明非吾所能也欲學術何如子思曰體道者
逸而不窮任術者勞而無功古之篤道君子生不足
以喜之利何足以動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怨
之故明於死生之分通於利害之變雖以天下易其
脛毛無所槩於志矣是以與聖人居使窮士忘其貧
賤使王公簡其富貴君無然也衛君曰善 蔡元侯
薨子侯齊立 秦城南鄭
十九年燕孝公薨成公立
二十年杞出公薨子簡公春立
二十一年晉知寡奔秦
二十二年楚滅蔡蔡侯齊亡
二十四年楚滅杞杞小微其事不足稱述 自越滅
吴不能正江淮北楚東侵廣地至泗上遂滅莒自是
上距莒共公四世矣
二十五年秦伐義渠虜其王是時韓魏共滅伊洛隂
戎其遺脱者皆走西踰汧隴自此中國無戎冦唯餘
義渠種焉
二十六年日有食之晝晦星見 秦厲共公薨子躁
公立
二十八年王崩長子哀王去疾立三月弟叔襲殺哀
王而自立是為思王在位五月少弟嵬攻殺思王而
自立是為考王 秦南鄭反
考王
元年晉哀公薨子幽公栁立獨有綘曲沃餘皆入韓
魏趙幽公畏三家反朝之
二年河水赤于晉龍門三日
六年日有食之 夏六月秦雨雪 是嵗晉大風壊
垣
七年燕成公薨湣公立
九年衛敬公薨子昭公糾立三晉彊衛如小侯屬之
楚惠王薨子簡王仲立
十年魯悼公薨子元公嘉立 晉丹沁水出相反擊
十一年義渠伐秦至渭南
十二年秦躁公薨弟懐公立
十三年晉無雲而雷 冬晉桃杏實
十四年晉魯㑹于楚丘
十五年王崩子威烈王午立 衛公子亹弑昭公自
立是為懐公
威烈王
元年秦庶長龜與大臣圍懐公公自殺太子昭子蚤
死大臣立昭子之子是為靈公 晉趙㐮子卒兄伯
魯孫浣立是為獻侯治中牟獻侯少襄子弟桓子逐
獻侯而自立 晉韓康子卒子武子立 魏桓子卒
孫文侯斯立
二年晉趙桓子卒國人復立獻侯 鄭共公薨子幽
公已立
三年冬十一月晉有火下于北方其聲如鼓 是嵗
晉韓武子伐鄭殺幽公鄭人立幽公弟駘是為繻公
或云駘幽公子也
四年夏四月晉大雨雪 是嵗晉幽公夫人秦嬴賊
公於髙寢或云幽公淫夜竊出爲盗所殺魏文侯以
兵誅晉亂立幽公子止是爲烈公 秦作吳陽上畤
祭黄帝下畤祭炎帝
五年晉韓武子都平陽 趙獻侯城氏
七年魏城少梁 楚伐晉南鄙
八年秦攻魏戰于少梁 越滅郯
九年秦城壍河瀕 齊伐趙東鄙圍平邑
十一年衞敬公孫公子適之子頽弑懐公而自立是
爲慎公秦城藉姑 秦靈公薨季父昭子之弟悼子
立是為簡公
十二年初考王封其弟揭于河南以續周公之官職
是為西周桓公是嵗辛子威公立
十三年秦與晉戰敗于鄭下 齊伐晉毁黄城圍陽
狐初齊田襄子盤卒子莊子白代為相卒子太公和
代為相皆相宣公 晉河崩壅龍門至於㡳柱
十四年自十三年十月至春正月大雨雪 是嵗魏
文侯使其子擊圍繁龎 齊田昐及趙戰于平邑獲
趙將韓舉取平邑 是時李悝為文侯作盡地力之
教以為地方百里治田勤謹則畮益三斗不勤損亦
如之為粟百八十萬石善平糴者必觀嵗有上中下
孰小饑則發小孰之所歛中饑則發中孰之所歛大
饑則發大孰之所歛而糶之雖遇饑饉水旱糴不貴
而民不散取有餘以補不足也戰國貴詐力而賤仁
誼先富有而後禮讓悝行之魏國國以富彊 李悝
為上地守下令曰人有狐疑之訟令射的中者勝不
中者負令下而人皆習射及與秦人戰大敗之 齊
伐魯葛及安陵
十五年齊取魯一城 趙取平邑城之
十六年日有食之 魯元公薨子穆公顯立 王命
韓趙伐齊入長城
十七年秦簡公初令吏帶劒壍洛城重泉 魏伐秦
築臨晉 晉韓武子卒子景侯䖍立 趙獻侯卒子
烈侯籍立
十八年秦初租禾 魏攻秦至鄭築汾隂郃陽 魯
穆公訪於子思曰寡人嗣先君之業三年矣欲掩先
君之惡以其善使談者有術焉願先生教之子思
曰私情之細不如公義之大故舜禹於其父弗敢私
有之公問可以利民者曰毁不居之室以賜窮民奪
嬖寵之禄以振困匱無令人有悲怨而後世有聞見
也 曽申謂子思曰屈已以伸道乎抗志以貧賤乎
子思曰道伸吾所願也今天下王侯其孰能哉與其
屈已以富貴而制於人不若抗志以貧賤而不愧於
道 魯人公儀僣砥節勵行樂道好古恬於榮利不
事諸侯子思與之友魯君因子思欲以為相曰公儀
子必輔寡人參分魯國而與之一子思曰此公儀子
所以不至也君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疏食水飲
伋亦願在下風今徒以髙官厚禄釣餌無信用之意
公儀子之智若魚鳥可也不然則彼將終身不躡乎
君之庭且臣不佞又不任為君操竿下釣以傷守節
之士也 魯公儀休者爲相奉法循理無所變更百
官自正使食禄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
小食茹而美㧞其園葵而棄之見其家織布好而疾
出其家婦燔其機云欲令農士工女安所售其貨乎
穆公之時公儀子爲政子栁子思爲臣魯之削也滋
甚 子上雜所習請於子思子思曰先人有訓焉學
必繇聖所以致其材也礪必繇砥所以致其刃也故
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説不與焉又
何請子上名白子思子也年四十七
劉恕曰家語篇後叙孔子子孫及史記孔子世家
皆云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孔叢子有子思與孔子
相問荅則孔子時子思已長矣孔子以周敬王四
十一年壬戍卒至魯穆公三年甲戍當威烈王之
十九年距孔子卒七十三年子思葢九十餘矣漢
蓺文志云子思魯穆公師禮記檀弓云魯穆公問
子思舊君友服孟軻子思弟子亦言與魯穆公同
時必不妄則家語世家不當云子思六十二嵗而
孔叢子云子思居衛魯穆公卒去此又三十一年
子思葢百二十餘嵗矣夀考若是當時莫之稱道
固可疑也
辛櫟見魯穆公曰昔太公封於營丘濱海阻山險固
之地故地日廣子孫彌隆周公封於魯無山林谿谷
之險諸侯四面以達故地日削子孫彌殺吾先君周
公不若太公之知也穆公慙不能對以語南宫子南
宫子曰成王之居成周曰余一人有善易得而見也
有不善易得而誅也周公卜居曲阜曰賢則茂昌不
賢則速亡夫賢者豈欲子孫阻山林之險長為無道
哉小人哉櫟也 魏文侯嘗借道於趙攻中山趙不
許趙利曰魏攻中山而不能取則魏罷而趙重魏㧞
中山必不能越趙而守是用兵者魏而得地者趙也
君不如許之彼知君利之必將輟行君不如借之道
而示不得已也 文侯軾叚干木之閭曰干木光乎
德寡人光乎勢干木富乎義寡人富乎財勢不如德
財不如義干木未嘗肯以已易寡人吾安敢髙之致
禄百萬時徃問之國人喜而誦之曰吾君好正叚干
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秦嘗欲攻魏司馬庾
諫秦君曰段干木賢者而魏禮之不可加兵秦君然
之干木子夏弟子也 文侯見段干木立倦而不敢
息及見翟璜踞堂而與之言璜不能文侯曰段干木
官之則不肯禄之則不受汝禄則千鐘官則上卿既
受吾賞又責吾禮母乃難乎 師經鼓琴文侯起舞
曰使我言而無違者師經援琴而撞文侯不中文侯
問左右曰撞君者何罪曰當烹提師經下堂一等師
經曰臣一言而死昔堯舜唯恐言而人不違桀紂唯
恐言而人違之臣撞桀紂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釋之
是寡人之過也
劉恕曰言而人違之善則改焉不善擇焉止吾過
而成吾美也言而人不違非畏其勢則人所侮玩
也畏勢則長其惡侮玩則以兒童犬彘待之面譽
背毁蠢然嗤笑以白爲黑以敗爲成詩云維此良
人弗求弗迪維彼忍心是顧是復好同惡異近佞
逺直則莫能别善惡禍患繼之而不悟其愚可勝
道哉
魏西門豹為鄴令文侯曰必就子之功而成子之名
豹曰敢問有術乎文侯曰有之鄉邑老者敬之賢良
師事之求其好掩人之美人之醜者而參驗之夫
幽莠之㓜也似禾驪牛之黄也似虎白骨疑象武夫
類玉此皆似之而非也 文侯問李克吳所以亡對
曰數戰數勝文侯曰國之福也曷為而亡克曰數戰
則民罷數勝則主驕以驕主治罷民所以亡也驕則
恣恣則極物罷則怨怨則慮上下俱極吳之亡猶晩
也 李克謂文侯曰貴者賤惡之富者貧惡之知者
愚惡之文侯曰三者勿惡可乎李克曰貴而下賤則
衆弗惡也富能分貧則窮士弗惡也知而教愚則童
䝉弗惡也文侯曰寡人雖不敏請守斯語 田子方
見老馬於道其御曰公家之畜罷而不用出而鬻之
子方曰少盡其力老棄其身仁者不為也以束帛贖
之子方子夏弟子也 文侯與田子方語有兩童子
青白衣侍於君前子方曰君之寵子乎文侯曰非也
其父死于戰此其㓜孤也子方曰臣以君之賊心為
足今又滋甚君寵此子也又以誰之父殺之乎文侯
愍然曰寡人受令矣自是兵革罕用 文侯出游見
路人反裘而負芻文侯問之對曰臣愛其毛文侯曰
若不知其裏盡而毛無所恃邪明年東封上計其入
三倍有司請賞其吏解扁文侯曰此無異反裘而負
芻者吾地不加廣民不加衆而錢布三倍何也解扁
曰以冬伐木春浮河而鬻之文侯曰民春耕暑耘以
秋收歛惟冬無事乃伐林而積之負軛而浮之河是
民不得休息也民已弊矣雖入三倍將焉用之 韓
伐鄭取雍丘 齊伐魯取郕 鄭城京 楚簡王薨
子聲王當立
十九年齊伐衛取母丘 鄭敗韓於負黍
二十年夏五月晉有三大犬帥衆犬數萬聚於絳殺
一犬於東方殺一犬於西方
二十一年齊宣公薨子康公貸立 齊田㑹以廩丘
反
二十二年初宋昭公嘗出亡謂其御曰吾被服而立
侍御者數十人無不曰吾君麗也吾發言動事朝臣
數百人無不曰吾君聖也内外不見吾過失是以亡
也乃改操易行二年而美聞於宋宋人迎而復之薨
子悼公購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