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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雅/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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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赤雅
卷二
卷三 

山川論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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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窮歷九郡,南盡衡山,然後知先王建國親侯,其道大也。夫先王建國,必因山川,審遠近,辨物則,以左右民。故建瓴之勢立,臂指之義順。勢立而內强,義順而外服,然後霸王之業可成也。若悉割兩江,東包廉、欽、潯、鬱,以北盡乎宜、柳之境,屬之南寧,使自爲牧鎮,則兩江谿峒,可馳尺版而服。即用兩江之兵,南畧交趾,優有餘裕矣。此所謂臂指之義也。若夫桂林,故衡湘也,天文分野,上屬翼軫,九疑、蒼梧之山,形勢曼衍,首起衡嶽,腹盤八桂,而尾達乎蒼梧,湘、灕二水,分繞其下。桂林據其上游,若屋極。衡、永、邵、道、桂、柳諸郡,綴附廣西,并故轄桂、昭二郡,其封畧固已偉矣。此所謂建瓴之勢也。况荊湖地遠,行部使者,病不能徧,湘數郡歲調兵食以給廣西,猶之不屬之屬也。予說知屬狂僭,語曰:芻蕘之言,明者擇焉。

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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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有驩兜故宮,四十里即至越裳。杉谷起古崇山,竹谿從道明國,來於崇山北二十五里,合水欹欽,藤竹明媚,有三十峰。夾水直上千餘仞,諸仙之窟宅也。

石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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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人山,下枕藤水。三兩對坐,舉指興會,丰姿朗然。招之不來,方知其爲石

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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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關在北流十里,兩峰對峙,中成關門,諺云:「鬼門關,十人去,九不還。」日暮黑雲霾合,陰風蕭條,蒼鸆啼而鬼鏁合,天鷄叫而蛇霧開。唐宋詩人謫此而𭭾者,踵相接也。行武,有一大石甕,中有骷髏,骨五色,腸皆石乳凝化。予大書四字其上曰「詩人鮓甕」,見者毛骨倒豎黃魯直詩:「人鮓甕中危萬𭭾,鬼門關外更千岑。」沈佺期詩:「昔傳瘴江路,今到鬼門關。此地無人老,遷流幾客還。」

崑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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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武襄上元夜奪崑崙關,破儂智高。關扼賓邕兩界,水於此南北分岐。嶺險仄,皆通諸夷。若據崑崙,須防間道。

粵西入安南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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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繇憑祥出鎮南關,一日至文淵州。一由思明州入邱温過摩天嶺,一日至思陵州。一由龍州入,一日至平西隘。

容州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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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嶠,太上寶元洞天;白石,秀落長真洞天;勾漏,玉闕寶圭洞天。

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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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山溪間謂之「究」。有西古郎究、金山郎究、越裳究、九德究、南陵究、文究、無究、金雞究。

二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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戕戨、滙龍,融二江過柳州,還繞如壺,謂之壺城。水既北來,還轉向北,城則居其腹,所謂「江流曲似九𮞉腸」也。太平亦有壺城,北曰壺關,水形不異,但差小耳。太平葢五石之瓠,龍城則長房之壺也。

蘭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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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理定西行蘭麻烏紗峰,峰刺天,僅容足,又極險隘。無間道,每過嶺擘天直上,至絶頂又懸空而下,連綿不窮。聞之飛雲九折,尚能服牛乘馬,方之蔑如矣。

勾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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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漏洞在地上,不煩登涉。外敞豁,內幽邃。暗溪穿貫,與北流水合,乘桴而游,水清無底,瀠洄詰曲,與石爭奇。仰見大星炯然,視乃石穿一孔透天光入,依依如貫。月槎洞,對高崖,飛鳥斂翼。靈境罕秘。夏間荷葉田田,若見荷花,歲必大稔。

立魚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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嵒在柳城西南數里許。山小而銳,似魚怒升之狀。腹間有洞,石分紅白二色,若珊瑚枝架白玉樓。

李白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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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在藤縣,高五十餘丈。中多翡翠、白猿、澤芝、芳杜。有天然琴薦,下激流水。流夜郎,嘗憩於此。

何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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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侯山在蒼梧。堯時,有何侯者隱此。夏禹時,五帝賜藥器一圅,拔宅上昇,今爲太極真人。

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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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火山,傳聞南越趙陀埋神劍於此。又聞云:下有寶珠,月星皦潔,冷光燭天,如峨眉洛伽、南岳聖燈之狀。其在泰山謂之仙鐙,羅浮謂之珠鐙,崇善白雲洞謂之佛鐙。隆安火燄泉,夏則有光,謂之龍鐙。君山謂之蛟鐙。予所見尚多,不能盡述。要之酈道元云:「其山以火從地中出,故亦名熒臺矣。」其說似長,對山爲冰井寺。

銀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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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殿山在昭州恭城,與九嶷相望。山皆白石,四隅生白石笋,其高觸天,浮雲繞之,狀如宮闕。對麓曰金芝巖,金堂紫房是之自出

陽朔道上諸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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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朔諸峰,如笋出地,各不相倚。三峰、九嶷、折城、天柱者數十里。如樓通天,如闕刺霄,如修竿,如高旗,如人怒,如嚙,如陳將合,如戰將潰。灕江、荔水綑織其下,蛇龜猿鶴,焯燿萬態。退之:「水作青羅帶,山爲碧玉篸。」 子厚:「海上千山似劍铓,秋來處處割愁腸。」子瞻:「繫悶豈無羅帶水,割愁還有劍铓山。」魯直:「桂嶺環城如雁宕,蒼山平地忽蟻封。」皆實錄也。

七百里松陰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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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桂城北至全湘,七百里夾道皆長松。秦人置郡時所植,少有摧折,歷代必補益之。龍拏鳳跱,四時風雲月露,任景怪,色色絶倫。予行十日抵興安,至今夢魂時時見之。

獨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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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山狀如黻冕,有王公貴人之象。顏延之出守,讀書其中。有五詠堂,西有雪峒,乳石最奇。下臨月牙池,山翠盡落,今入靖江王邸。飛樓舞閣,隱出樹杪,金碧華蟲,絢爛極矣。對之如一幅小李山水圖,麗而不俗。

疊䌽山西清寶積山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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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城北重門夾山,東曰疊䌽,西曰西清,狀如石城玉疊。山麓曰壽聖寺,寺後有穴,自然生風,丹陛赫而含凍,烏鳶墮而清暑,名曰「風洞」。風洞左折曰疊䌽洞,奇石堆垜,燦若瓊珉。其後則堯山蔽天而下,前眺灕水,鬭鷄、白雉、巨象、橐駞,若馱經聽法之狀。其左一峰曰平越,右一峰曰四望。浮雲日月,長江亙終古。水落瀟湘,寂長邁。北人至此,多軫鄉情。元常侍搆「雲亭」其上志思也。予旅遊寡情,鄉思已絶,笑讀亭記,謂未必爾。有頃,見獨秀山金碧輝煌,谿徑歷歷,憶去年殘臘與喬生、宋生同憑一几看小李將軍畫,宛然在目。作詩寄之,朗吟之間,不覺落淚,喟然嘆曰:「古之人不予欺也!」於是循嶺而下,游混沌嵒。明月已舉,見蟾鶴于越諸峰石紋橫布,純爲紫黛,真巨靈之鴻彩也。徐步過華景洞,入巖光亭,亭後雉堞四垂、磊砢多石,篆曰「西清寶積山」。聞秦城角聲而返,時夜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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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古桂州南門。唐時所築,上有榕樹一株,兩根苞纏軌礦,跨門而生,車馬轔轔,皆從樹根而出。至正間忽,平唐元公祭之復生。

桂林三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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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城之嶠在大庾;騎田之嶠在桂陽;都龎之嶠在九真;萌渚之嶠在臨賀;越城之嶠在始安。是嶺有五而桂林擅其三

按:騎田接州,今名黃岑山,或名黃箱山也。其支峰楚粵分界。

萌渚即桂嶺,在富川北,與楚江華爲界水,南北分流。其山產錫,又名錫方。在城中者,乃西清寶積山也,志載誤。

越城在湘灕二源間,今名分水嶺。

華巖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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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巖洞在靈川西南二十里,高數仞,顯敞寡儔,香泉縈繞。世傳常有桃花片濶寸許,從洞中流出。壁上仙人詩云:「巖前流水無人渡,洞口碧桃花正開。東望蓬萊三萬里,等閒歸去等閒來。」

屏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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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巖劃天拔地,峭𥪡無雜樹,彌望皆長松。巖中十餘丈隆起如層臺,側有綠石高二丈,形如覆鐘,水滴乳鳴,鞺鞳不絶。躡石磴五十盤,出通明門,山川城郭,歷歷如指諸掌。其下爲壺天觀。范致能銘曰:「心塵目華,三昧現前。我提一壺,彌羅大千。無有方所,四維上下。此三昧門,溥施遊者。」

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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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發卒戍五嶺地爲秦城。城北二十里有巖關,鳥道不可方軌。秦取桂林、象郡,兵勒湘南,握其喉咽。臨瀜、灕二水閒,去桂城八十里。

寶圭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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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圭洞即勾漏正洞。石室中,玉宸道君及葛真人石像,五季時迎至南海者。寶圭在石室東。秉燭而入,有丹竈、牀几、盤甕、碾臼,詭形怪狀,神摹鬼刻。約半里至水涯,循梯陡下,棹小舠以行。波光澄明,蒸靄温𣋉四時無冬春。舉首見金光如長虹亘天表,乃石罅透日影而下。捨舟躡梯,攀蘿直上,曲磴飛棧,如瑤階玉埒,小石細碎羅列,如杯如斚,又如楊梅荔枝,充滿垜疊,莫可名狀。轉仄僅容跬步,直穿太陰洞,後出山腹,則寶圭之東,洞中石曰「蟠桃」,廣三四百步。仰視高處,不見其頂。西小室洞朗外矚自然石榻,平鋪疊架可瞑可踞,與東對,正如兩腋。

水月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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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東距勾漏三十里,骨𡼭。至水月則石體逾瘦,峰崚逾峭。西北清澗,瀠洄曲折,跨野橋渡澗入洞。虛明顯爽,可坐數百人。乳澑凝懸,清湍互激,若海若獻琛,明珠巨貝,錯出于驚濤怒浪中。右折秉炬入洞,水石益怪,削爲芙蓉,伸爲仙掌。渦爲盤,立爲柱。爰有神鉦,懸如滿月,擊其兩面,作雌雄聲。石坎通,以火燭之,羣魚皆舞。攀巖鑿空,出西南左折,一峰峭𥪡,洞在其腹。是名天馬,馬蹄蹋石入寸許,不計其數。天馬西行,度兩峰,抵鈞天洞。洞出山半,石廉利不堪正步。手援足徙,至一小潭,越潭至洞。洞枕潭水,有石如頹雲垂垂下,叩之若考鐘。又有懸磬,戛之如哀玉。洞下有洞,叩之鞺鞳有聲。復陟上洞,軒豁敞朗,天光入焉,其廣可列數筵。令人下洞伐鼓鐘,聲滿天地。仙仙乎如坐九霄聆鈞天之奏。

七星棲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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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懸空,如碧玉壺,匪圓匪方,如日落波心,動盪成質。從洞口入,石索懸錦鯉魚,掛於雲半。左有石樓,唐祀玄元於此。乾寧中,臨賀令鄭冠卿來游,遇二客飲酒奏樂,與之篴,能聲。臨別,謂冠卿曰:「方今四海鬭爭,羣雄角立,重斂贍兵,葢亦天數。王喬許遜之徒,皆臨官即升道果。子其勉之。」出晤負芻曰:「碧空之樂,女知之乎?乃日華、月華君也。」跬步失所在。後門爲玄風洞,洞內一灣流水,莫知去來。上跨石橋,中有石蓮,鬚瓣畢具,齅之微香,半開半落於其中。過此非炬勿矚。次龍潭、次仙人卷衣巷、次鳴球、次鳳翔、次石田,墩塍歷歷,廣二畝許。其康莊坦途者約六七里;其險仄不能通人者,竅洞庭,通九嶷,靈怪不可致詰。

玄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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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之陰,枕新泉,連幽埜,田園鷄犬,疑非人世。中有大石屋,俯臨清漪,仰弄白,真奇觀也。其中一洞九室,西南曰白龍,西北曰玄巖。夕陽千峰,桂水一碧。玄巖之上曰丹室,白龍之右曰夕室。龍洞委蛇險梯,仙窟仙室。又北是曰石室,九洞谽谺,乳脂凝注。一俛一仰,如繖如輦,如欒櫨支撐,如蓮幕藻井。左顧右盼,似𣜰似幃;似偃松攲竹,似海盪驚。其中有玉池玄井。唐李渤:「玉池若無水,元井昏不測。」山之陽曰劉仙巖。

玩珠洞按《廣西通志》,當作還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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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山東枕灕水,盤盓鑽注,驪龍穴焉,名玩珠洞。高數百丈,如層城複道。其最奇者,有石懸空而下,狀若柱,去地一線不合。聞昔有神人名揭諦者,試劍於此。下產玉樹,似珊瑚枝而白,慶元中,朱晞顏𫉬一小枝,價值千金,刻石識之。其上有米公小景,高宗御贊。「襄陽米黻,得名能書。六朝翰墨,漁獵無餘。骨與氣勁,妙逐神俱。風姿奕然,縱覽起予。」其景贊皆方信儒手勒。公自書云:「潘景純、米黻,熙寧七年五月晦日同游。」予游時日月偶合,自題云:「鄺瑞露崇禎七年五月晦日繼至」,重爲之銘,銘曰:「日月不隔,如彼千秋。形影不隔,與子同游。士貴知己,君其勿憂。」

劉仙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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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仙巖下有大道觀,草穢不治,多怪狐。門枕松衢,謖謖作波濤聲。觀後上巖,飛磴嶕嶢,苔滑如脂。猱步猿攀抵崖,崖上大書「太空子隱居處」,宋李師中筆也。中多真人口訣,飛湍界絶,斑剝如赤文綠字,險不可讀。左折有巖曰「穿雲」,由穿雲入劉仙巖,幽石玲瓏,螭連蜃結,耳目一開。夫枕清漪,玩芳芷,花猶地植,鳥似家禽,則劉仙不如九洞;橫目四一若平水,千峰刺天,如筍出地,又九洞之所無也。傍曰「通明閣」,懸巖架楹,險{{另|𥪡毛髮。見一道者,隅目䯱髵,與之語,瞪而顧,愕而歔,憧憧如麋鹿,勿接也。袖中見其指爪鋒攢,似來攫人。予少避之,即凌崖而飛,若彈丸之驚棲鶻耳。嘻!豈若士汗漫之流與?

雉山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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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巖枕灕水,石磴盤虛,上梯禪室,右折重嵓襲石,空翠溼人,雨花凌屐。中有石,扃錮不開,云白雉聞經,化人仙去,遺蛻在焉。中構小亭,顏曰「雉巖」,字形頓挫蟄龍,劉晞升之筆也亭左入石,紆囘岝額,至青蘿閣,環窓奇石,簇簇逼人,上浮雙石如大鳥翼,若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乃所謂雉巌也。

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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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江西注,東滙灕水,南臯一山,形如巨象。中流贔屭,力抵狂瀾。有北招伏波,南引鬭雞,白雉、橐駞,並力扞江之勢。鼻中巨孔,白如截肪。日月東西,跳丸其上,名曰水月洞。

虞山帝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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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秦松夾道,有駕蒼虬、翼紫鳳、乘龍南巡之勢。其制度,外朝內寢,配以二妃。其儀物:主鬯、冠衣、劍佩,三十有九;助贊、幘衣,一十有六;籩豆、瑚簋、彝鬲、洗罇、鼎盉、爵卣、幡鼓、絙瑟,七十有七。廟後有洞,曰韶音洞,見招隱山魚泛鳥瀾,若握鏡之望方壺也。外有巨石,西臨黃潭,宋之問詩在焉。祠左有南薰亭,灕江諸勝,目可攬擷。庾闡温子昇張子壽之文,李陽冰之篆,趙觀文𨽻,藻飾帝猷,爲諸山之冠。

龍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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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隱、七星,去彈丸江名一水。有神龍擘空而去,躨跜夭矯,裂石百尋。緣麓入岩,如排高闕。題曰「龍騰」。有滴玉泉,聽之琮琤,神魂俱爽。有巖曰「月牙」,濯魄漣漪,皦如初月。上有環翠亭、驂鸞閣、雨花。靈怪出而游觀盛,舟車湊而雕鏤繁。宋世衣冠,填委極矣。

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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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山積土石,高數百,爲桂之冠。天將雨,白雲先兆。昔舜南巡,祀堯於此,土人因而立祠,極其昭格。爰有天田,以祀典;爰有靈鳥,以應樂鳴。其上「白鹿洞」。《漢書》始安侯國,其下東有駮樂山、遼山。遼即堯,駮樂即白鹿。

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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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山一名虎山。三嵒疊起,頗類中隱。下巖初入昏黑,十餘見大光明,城闕歷歷。巖左飛磴百盤,乃至中巖,乳石詭怪,駭歎錯愕。重經石閣,乃至上巖,巖上有亭,游目八表,若夾日月而行,令人有箕山之志。忽見苔蘚中數行滅沒,乃知有宋高士劉晞家焉,與桂帥李大異爲布衣交,表其巖曰「蟄龍」云。

清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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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清下濠,入夾口里許有塘,清巖出其上。桂山皆孤峭,此獨連凑。水上雙巖,東西對闢。北郭諸山,近在東腋。陽江一水,光透巖隙。披巖壑,其流汩㴔,過此,水漸緩,山漸深。

中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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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隱三巖,一名佛子巖,小溪隔絶,如蓬萊清淺。涉衣而渡,下巖䆸䆸如巨室;中巖束削,瑩潔無纖埃;上巖橫絶霄半,白日可中,看同返照。東林磬聲微妙,聞外國聖僧禪定於此。

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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鬭雞水口,即彈丸入灕水處。山形如橐駝,竦身昂首,與雉山西對。首上有穴,南北橫貫,鐫曰「空明山」,宋人胡槻題曰「月巖」。

琴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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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潭山在西郊關外,下有空洞,洞皆流水,觸石成聲,如聞雅奏。旁有荔枝巖,窅然深秀,多奇石。宋之問詩稱「荔浦蘅臯」,葢謂此也。

遊桂林招隱山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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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西湖至招隱山二里。山光水碧,石門劍立,矍然若神物持之。西折北牖洞,綺窗串玉,下則嵒水潑墨,巨魚金鬛朱鬐。北壁有穴如門,出門爲金龜潭。潭盡芰荷,外爲濛溪,橫五里,逕二百步,今皆灌爲田矣。東南轉嶺,石林夾聳,至朝陽洞。洞口直下二十步有水,傍浸潭側。南望玉乳,如飛燕擁雪。南陟飛梯四十級,有雙碧玉盤,二乳滴下,聲如清漏。又九級,有白玉盤,自然出水,可飲十人,予寫張衡《四愁》其上。還自石盤東北上十二級,得石堂,乳穗交垂,戛之錚錚哀玉。自堂北出,西入小峽,得內洞,東有石室如畫,頂上方井,華蟲綺藻。自洞南下,仰矚東崖小樓,雙石人如舞閣妖姬,搴楯窺客。自樓閣斗下,次蛟渠,渠跨石梁,長三百步,非列炬勿進。南抵絶壁,飛梯九盤及水,是爲玄潭。下有石閣,綴以危檻,景落潛囦,羣龍誩吸。自石閣還上絶壁,西十步得小洞,僂行三十步,左右鐘乳,朗然映人。有穴通嘉蓮洞,從洞出六十步,有石室,多白蝙蝠。又北上得外洞,壁下有石,其面砥平,有白石琴薦,可撫清絃。東有便房,節棁枅櫨,凹樽曲几,鬼工之追琢也。北七步臨西石門,至夕陽洞,深九丈許,崖北有道,可以專車;崖南有水,可以鏡魚。自南北崖下眺南潛、北潛二洞,有連理松、連理橘、偃葢柏、玲瓏鐵𠏉、連卷怪石、香臺梵刹,皆從枝葉間出。自西洞口去一矢,得南華洞。西有石可容數榻;東有清泉。又一矢,得白雀洞,洞口隘狹,摩臍擦耳,側身通人。北上山頂盤曲五百步,硉兀奇聳,靈石奇於東南,松蘿萃於西北。其水自嘉蓮,經白雀,歷朝陽,傍浸北牖,出於南華而入於湖,又一派自濛溪源北牖之北,出於北山,南滙南華而入於湖。其六洞小篆皆唐李渤所書。然茲山雖奇,著勝在水。宋人灌之以爲田,乾道張𡽪猷作斗門閘之,作《復西湖記》。嘉靖中復灌爲田。噫!負郭有田,而豪傑無敓庸矣。

南巡一本無此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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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讀紫陽之碑,多疑南巡之事。夫《虞典》載:南巡至於南岳,陟方以死。漢武祭南岳於灊、霍,儒者遂罔識南岳所在,不知軒轅之祭以灊、霍爲副。漢徙廬江,承軒轅之副義也。況岣嶁碑出於人閒,班然可考。惜紫陽未之見耳。但《七篇》載卒於鳴條,《呂覽》載葬於紀蒼。今平邱之鳴條、東海之蒼梧、莒之紀城,皆陳畱接境,以爲去聖未遠。夫去聖未遠,熟如《伯益》,《伯益》云:蒼梧之山,帝舜葬其陽,帝丹朱葬其陰。屈子與孟同時,亦曰:「九疑紛其並迎。」帝子降兮北渚,史遷載舜崩於蒼梧之野,歸葬零陵之九疑。祖《伯益》,宗《》,合於《虞典》矣。況《七篇》紀其卒而不紀其葬,《呂覽》紀其葬而不紀其巡,是安得執漢武而疑神禹,執《孟子》而疑《伯益》,執《呂覽》而疑《離騷》哉!惟帝不自有其黃屋之尊,而躬行于鳥言𠌯服之域。舞干戚而遠夷賓,棄金壁而幽靈應,然後駕飛龍於鼎湖,遺弓裘於清廟,斯亦有天下而不與之一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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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桂江,南注平樂,出梧州、陽朔而下龍門。而上屬平樂府者,俗名府江,名既不雅,從古爲確。

左江發源交趾,經麗江、朗寧橫貫東江、潯州。右江自牂牁入粵,逕融、柳、烏泥西來注之,又經象、武,合左江於潯,合灕於梧,而東海。

按地形,左宜爲右,右宜爲左。夫粵處南之口者,皆從東粵,或下灕水,遡流逆上,從遡流者分左右,不從地形分左右也。

又南寧亦有左右江,左出廣,右出峨利,會於合江鎮,入橫州,是左江之中又有左右江也,重複不便觀覽,予謂:出廣源者,古夜郎豚水也,古名鬱江;出峨利者,古交濛泓水也,古名黔江。南寧二江,又當從古。

牂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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牂牁,繫船杙也。頃襄王遣莊蹻伐夜郎,至蘭,椓船於岸,趨走滅夜郎,名之以著奇績。牂牁戕戨皆同。

烏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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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泥出盤江。多伏流,或落漈數百丈,飛濤走浪十數里,夾沙土混混如黃河。

查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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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咸、元中有靈查橫於灘上,黑如純漆,堅如瓊玖,非皇娥所乘則張騫所泛,必浩刼以前物也。上有浮查館,唐宋詞人多畱題。

湘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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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之出於陽朔,則觴爲之舟,至洞庭,則日月若出入於其中也。

靈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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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渠自北而南,三十二陡,由灕通銅鼓,水自東徂西。入永福六陡,六陡冬月涸絶不行。予過陡時,水長月明,如層臺疊壁,從天而下。

陽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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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桂皆山,漩桂皆水也。灕江、陽江、彈丸、西湖、白竹、躔城、郭帀即「匝」字、日,姑未暇論。即城中揭諦、梓、華景、西清,色色入品,惟陽塘最勝。陽塘東西橫貫,中束以橋。東曰杉湖,西曰蓮。征蠻幕府,鎮守舊司,南北相望,演漾各數百畝。臨水人家,粉牆朱榭,相錯如繡。茂林缺處,隱見旌旗。西枕城闉,陽水入焉。予先一日憶吾家花田遊舸,有詩云:「芙蓉葉爛不還鄉,五月玄巖尚怯霜。夢入花田看越女,手擎丹荔倚斜陽。」及遊陽塘,風開翠扇,水泛紅衣,杜若芳洲,不減花田珠海;紅蕖白茝,不減丹荔素馨;紈綺王孫,不減三城俠少;詞郎佳句,不減水部風流;金谷佳人,不減海素女。至如玉山紫黛,金削芙蓉,倒蘸冰壺,天光上下,則吾家之所無也。昔人謂楚南山川造化,以慰夫賢而辱於此者,予雖非其人,而所慰多於人。觀其所慰,而天地之情見矣。

犀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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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泉出富川縣。坎深丈許,長四丈,橫可八尺。綠蘿紫藤,蒙結坎上。觀者呼之,應聲即出,須臾盈科。

婆娑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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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泉出思恩縣。形如玉臼,潔似清冰。飲者呼之,渴盡則止。一人千人,亦復如是。

漱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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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泉出白石洞天。每鐘鼓動,則踴躍而來,聲歇隨縮。三泉靈異,可與壽州咄泉、茅山客泉、撫掌泉、無爲州笑泉並入靈品。

綠珠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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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珠井在白州雙角山下。有七孔,是多刺桐。此井者,誕女必麗。今以巨石塞其一孔,女絶麗者必損一竅。綠珠姓梁,石崇爲交趾採訪使,以珍珠三斛致之,善吹笛,傳其弟子宋偉,後入宋明帝宮。梁氏爲白州望族,立祠春秋祭之。笛譜猶存,予謁祠得借鈔覽,予說諸父老曰:「綠珠負季倫,公等立祠,表章高節,宜開復舊井。幼女何罪,毋自苦。」父老然之,即日徙石。後之佳人,尚有識於予言?

楊妃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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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妃井最冷冽,飲之美姿容。下多香草,在容州雲凌里。妃姓楊,名玉奴別字玉環,號太真。母葉氏,懷孕十三月而生。都督步署楊康求爲女,才貌雙絶。楊元琰爲長史,以勢求之,攜至京師,選入壽邸,時年十四。明皇召見,賜西王母服色入宮。杜詩「西望瑤池降王母」以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