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巖集 (韓夢麟)/卷二
䟽狀
[编辑]陳六鎭物情䟽代韓汝斗作○韓公。字聖八。號睡軒。
[编辑]伏以臣等生長邊塞。矇無知識。而區區忱誠。自有㓒室之憂。亦未嘗不講求乎當時之急務。未嘗不隱痛於生民之巨瘼。思將蒭蕘之說。欲陳冕旒之下。而地域夐絶。天門逈隔。未上龍門之十策。每切賈生之六歎矣。今乃𮖐足五嶺之路。稽首九闕之下。敢以時務之最切而不可不施行者三條。民瘼之尤甚而不可不變通者三件。條列以陳。伏願殿下垂察焉。何謂時務之不可不施行者。惟我關北。卽聖祖龍興之地也。如漢之豐沛。唐之晉陽。而其肇基之際。非常之跡。比漢唐尤有卓異者。昔我度祖大王之卜居于慶興也。夢感白龍射殪黑龍。血流碧波。名以赤池。翼祖大王之避賊乎赤島也。蒼黃海頭。無船可渡。而水忽自退。竟致利涉。此莫非皇天陰騭以啓億萬代無疆之休烈。而其奇事異蹟。終不可使泯沒無傳者也。且穆祖大王之始陶穴于慶源龍堂也。手植松一株。尙今茂密。不改淸蔭。穆祖德陵。舊在慶興。今雖移安。遺墟尙存。此又聖迹之不可無記實者也。彼賢人長者杖屨之所及。猶且立祀而俎豆之。以寓後人景慕之誠。况我聖祖肇基遺蹟陵寢舊地。豈可無記實詔後之典哉。噫。自太祖立國以來。撫綏北方。異於他道者。是盖不忘乎枌楡之盛念。而獨於聖祖非常之迹。尙無刻銘表揚之擧。恐未免爲國家之欠典。伏乞殿下亟命有司。聖祖遺跡。鐫記金石。立之於射龍池邊肇基處。使後代臣民咸知聖祖遺烈。若是其偉壯。則豈但一國臣民之幸。亦有光於我聖上闡揚先烈之道。此時務之不可不施行者一也。六鎭去京師數千餘里。朝家素以荒裔待之。專責以武藝。不揆以文敎。六鎭居民。無論上下。以馳馬試劒爲本業。以讀書綴文爲餘事。而其業武者。或參出身。或除邊將。以至於懷郡章仗閫鉞者。比比有之。其業文者則白首下帷。莫能成功。半世食貧。竟未免與草木同腐。故人皆賤而侮之。如有讀書者。則必羣聚而笑之曰彼將讀書何爲。只自空乏其身而已。其讀書者。亦不敢以决科取第自期。以參鄕解記姓名爲能事。而至於留心實地飭躬勵行者。則百無一二焉。此豈天之降才。獨嗇於北人哉。殆以敎養之未盡其道也。今若別擇六鎭中有學行爲士林所宗仰者。定爲六鎭都訓長。又選一邑中有操守能文詞者。定爲一邑都訓長。抄出年少儒生。先以小學家禮四書心經近思錄等書勸讀。責之以事親敬長正心修身之道。次以詩書易春秋禮記韓馬蘇柳等書課讀。敎之以詩賦義疑論表對策之文。盡誠開導。不事文具。一邑訓長則每季朔。招聚一邑諸生。或課講讀。或試製述。考其能否。報于本府。本府賞其能者而罰其不能者。六鎭訓長則每春秋末。招聚六鎭諸生。或課講讀。或試製述。考其勤慢。報于廵營。廵營亦賞其勤者而罰其不勤者。則人才之盛。指日可期。而第念北道人情。雖有德望。苟無爵位。則人皆輕侮。不肯服從。六鎭訓長則自朝廷除拜。一邑訓長則自廵營差出。而六鎭訓長則自廵營明其黜陟。一邑訓長則自本官題其褒貶。則爲訓長者。必將盡誠於勸課。爲諸生者。亦肯勉力於講習。誠行此法。永久不廢。則不過十年。文敎蔚興。此時務之不可不施行者二也。北土本以豐沛之鄕。僻在遐裔之地。列聖之所矜恤而愛養之者。比他道尤異。而第以天陛旣遠。營門逈隔。黎民之疾苦。莫之省察。弊俗之澆詭。莫之規正。誠我聖朝果不棄六鎭之民。每歲春秋。發遣繡衣。新舊替代。往來廉問。考官吏之能否。察民俗之善惡。則廉潔之吏。益勵廉潔之操。姦宄之民。莫肆姦宄之心。如此則政焉有不善乎。俗焉有不美乎。如其不能焉。則又有一策。評事之職。雖以兵營幕僚。初非關涉於採察民隱。䂓正民俗。而前此留幕之時。則以其三司之臣來留近地。爲官者有所嚴憚而不敢爲非。爲民者有所恐惧而不能爲姦矣。夫何數十年以來。評事暫到北幕。旋卽南還。旣無畏憚之人。寧見刻勵之風。今計莫若使評事恒留北幕。勿許卽歸。及其苽滿。新舊面代。而不但責之以佐幕之任。兼又付之以糾察之職。以之憚壓守宰。規正民俗。則𬏳瘵者得以蘇息。姦宄者得以屛跡。此時務之不可不施行者三也。何謂民瘼之不可不變通者。會寧淸市之日。其支定牛隻猪口塩鐵魚藿等諸物。列邑所供。各有定數。此則各官均行之役。固無獨勞之弊。至於慶源開市之日。通官輩自會寧路由鍾穩。達于慶源。及其撤還之日。復由兩邑。越去彼地。而慶源畢市之後。不去者或至十餘日。而兩邑經過之日。留居者或至十餘日。則其供饋諸需。不可殫記。而其懲求諸物。罔有記極。細布多至千餘疋。其他首髢扇子紙地柳器鐵物馬鞍鷹鈴鵰羽猪口生鷄海錯等雜物。不知其幾數。若以民力殫竭爲辭。而不能準數應求。則執其該任。毁裂其衣冠。繫縶其手足。或凍之於夜雪。或加之以鞭棰。流血狼藉。求死不得。當此之時。雖賁育之力焉。而無可措手。儀秦之辯焉。而莫能開口。三邑差需物貨。各至數百同。而今已罄竭無餘。朝家劃給糓物。多至數百石。而未能補其萬一。故民間尺布斗粟。無不搜括斤賣。以充其慾。膏血已盡。寃號徹天。一經此禍。如遭亂離。安有聊生之望。壑慾狼貪。去益層加。去年誅求。甚於昔年。今歲恐喝。倍於往歲。若此不已。三邑赤子。將靡孑遺。興言及此。良可於悒。其爲患害。若是酷烈。故上司則憂其贈給太多。每恐喝以梟示之律。當該任將。㥘於形戮。應求諸物。不以實報。故上司亦未知贈給之此多。朝廷亦未聞弊瘼之此甚也。會寧支定諸物。則三邑與他邑。一體輸供。三邑應求諸物。則各官小無一毫送助。獨此三邑有甚罪過。偏遭酷禍。未蒙矜恤。彼國之遣通官者。盖欲通兩國之言語。以平互市間事耳。豈欲使之肆無厭之慾。懲科外之物也哉。誠以此弊。移咨彼國。會寧互市。依前仍置。慶源開市則合設於會寧。通官出來時。令箭約會後春胡將。一如烏喇寧㙮之爲。則可除通官三邑往來虐求之大弊。此第一策也。不然則慶源府前江流中間。有所謂孤欲耳島者。於彼地後春。乃二十里也。於我國則境內也。兩國市塲。開于此島。各以其物交易而退。彼人宿止於後春。我國人則自還其家。勿使彼人來涉我境。則旣不失兩國和市之好。又可免通官懲求之患。如以此意往誘彼邦。則必無不從之理。此亦救弊之一策也。如以此兩策爲難行。則會寧開市時。鍾穩慶三邑支定諸物。量宜分定於他邑。而北邊儲置之糓。亦爲從優劃給。以弭目前難支之患幸甚。近來前後評事。俱知此弊。或狀聞或䟽陳。而廟堂尙無施行之事。臣窃爲之慨然。此民瘼之不可不變通者一也。臣聞守令者。所以分憂而牧民者也。生民欣戚。一邑治亂。皆由守令之賢不賢如何耳。是以守令得其人則諸吏得其人。諸吏得其人則諸政得其宜。然則守令之不可不擇人也明矣。朝家以六鎭爲遠地。鍾城府使外。皆以武弁差遣。武弁之治民。非必盡下於文倅。若其愷悌之政。廉潔之操。不如文倅。誠自今以後。五邑守宰。文武交差。則小小民弊。自可除去矣。且伏念六鎭爲邑。最爲惡遠。苟有形勢。不樂爲宰。故雖有文倅之差來者。未及苽滿。遽以遞歸。徒使疲氓勞於送迎。所易新吏又不如舊。則無補治道。有害民事。自今以後。六鎭守令。如無大過。毋輕遞代。則困悴之民。庶可蘇息。此民瘼之不可不變通者二也。六鎭儒生輩。或以世代品官子支。入錄於靑衿錄。或以世代校生子孫。分錄於校院生案。常時守直於聖廟。春秋釋菜時。齋會供祀。而其中讀書講禮。誦法先聖者。不無其人。操觚墨治擧業者。殆居其半。此莫非列聖培養之效。聖上樂育之化。無遠不届。不以邊塞而有間也。只以地僻才偏。科目成立。與南中有異。而士子輩感祝聖化。作成興起者。曷有其已。第惟邊上守禦事體自別。勿論儒校生。擧皆入屬於守堞。分隷於城垜。每當城噪之時。卸去章甫衣冠。扮作軍卒摸㨾。手執器械。列立城垜。應號擧火。一如城卒。則便是編伍之士也。故往在先朝。六鎭儒生輩陳䟽請除春秋汰講之規。自上特許三廵落不後汰定事。明有成命。至今遵行矣。不意昨年秋。備關及兩營關文齊到。春秋例講之後。又定別講。必有苛深講䂓。汏定賤役而後已。噫嘻六鎭士子。比京華之簪纓世族。雖有差別。係是一邑中品官。表表知名者。而常時守直於聖廟。春秋習噪於城垜。循例應講。亦云勞苦。而今又創出別講汏定之䂓。一側足。將未免轉入於坑塹中。使我累代鄕品之人。胥淪於卒伍隷隊之役。六鎭儒生輩。自夫此令之下。人人狼顧以爲朝家以六鎭儒生輩全不比數。以入屬守堞軍爲不足。又欲汰定於賤軍之役。人心胥動。怨言日興。列邑今雖未及擧行。而朝令之下。不可終寢。甚非撫恤邊民鎭安人心之道。伏願聖明亟命有司。還寢六鎭別講汰定之令。以安六鎭儒生之心。此民瘼之不可不變通者三也。且伏念兵者務精而不必務多。北兵營及各官馬兵之數。不爲不多。而徒有其名。初無其實。軍馬之自備者。十無一二。軍裝之未辦者。什居八九。及其主將點閱之時。軍馬及軍裝。姑爲借點。謀免一時之罪。如或不能借得。逃避不現。闕點生事。比比有之。平居無事之時。猶尙如此。如有不虞之變。將焉用彼兵哉。言念及此。誠可寒心。今若求斯兵之精鍊。使該營帥臣。擇馬兵中貧不能自備戰馬弓矢器械者。一倂汰去。因作步兵。其能備戰馬具器械勇健者。抄出作隊。一依親騎衛四等都試例。兵監司廵歷時。咸聚試才。優等沒技者則特賜及第。居末與無分者則施罰有差。則人心歡喜。擧皆樂赴。有才者益自進就。無才者亦能奮勵。以至軍馬軍裝。亦當盡心預備。以爲需用之器。此與徒存名目。元無實用者。不可同日而語。此亦邊上軍情之不可不變通者。故略此附陳。此雖出於區區獻芹之誠。而文辭拙訥。不能備陳弊源。伏乞天地父母。恢翕受之量。推拯救之仁。可以施行者亟令施行。變通者亟令變通。則臣民幸甚。國家幸甚。臣無任激切屛營祈懇之至。謹昧死以聞。
批下。省䟽俱悉。條陳事。幷令廟堂禀處。
恥菴先生行實。呈御史狀。
[编辑]古者有德有功而人之所不能忘者。則國家有崇報之典。儒林致宗慕之誠。是以贈官以褒之。俎豆以享之者。乃所以表章乎當時。觀感乎方來者也。惟玆窮絶之地。曾有德行之士。而以僻處荒裔。無人薦拔之故。生不得顯揚。沒不得褒奬。一道人心。居常抑欝者久矣。今者閤下體九重如傷之念。活一道濱死之命。而兼於賑救之暇。至誠搜訪者。惟在於孝行學行節行三者。而將以歸奏紸纊之下。欲爲聳動一方之計。生等之素所嘅然於平昔者。庶幾今而後可伸。故玆敢相率齊陳。伏願閤下一一垂察焉。故參奉韓世襄。卽北方理學之宗也。天資超邁。穎悟絶人。自幼爲學。孜孜不怠。逐句逐章。必求踐履之方。旣長博通羣經。求道益力。其任道致遠之志。未嘗須臾忘也。其爲學也。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不覩不聞之際。恒存戒惧之意。燕閑幽獨之中。不設惰慢之容。以至動靜語默之間。交致其功。其居家也。禮以飭躬。義以處事。接賓客以和。敎子弟以嚴。與人處也。必以事親敬長等語。勤勤開導。與學者語也。必以希聖希賢等語。循循誨諭。尤講明禮書。考据精博。雖變禮難處。必附經義。以之折衷。一時質問者。其歸如市。眞所謂迷塗之指南。稽疑之蓍龜也。盖世襄以前。北士貿貿。四子性理等書。鮮有通其義者。及世襄旣出。定其勾讀。正其音釋。發其奧義。聖經賢傳之旨。如指諸掌。其有功於國家之敎化者。豈淺鮮哉。及其享年益高。充養旣深。和氣藹然。平居恂恂若不甚可否。而至於論事是非。卞別淑慝。截然有不可犯者。常戒門人曰所貴於學者。以其言行相顧。幽顯一致也。若口讀而心不體。則豈免爲上蔡鸚鵡之譏乎。孝友出天。事生事亡。各盡其道。信於朋友。睦於宗族。里閭之間。情義交孚。人莫不悅服而愛慕。一方之士毋論識與不識。皆仰之如山斗。及其旣歿。多士會議。因其所居之傍。立祠以俎豆之。士林之尊仰。此亦可見矣。噫。以某之德行事功。而只得士林俎豆之享。未蒙國家崇奬之典。一方有識之歎。庸有極哉。若使此人生於南州。則賜謚贈官。自是應行之常典。而徒以生此窮鄕。人無闡揚之者。故將使向所謂有德有功而人之所不能忘者。直泯沒而無傳。此生等之居常慨然。而思所以徹聞於當世之大人君子者也。玆當閤下博訪學行節義之日。敢將某一生事實之在人耳目者。不謀同辭。齊聲仰籲。此豈生等阿好之私言也。實是道內隷人之公誦也。閤下倘能歸奏天陛。俾家表奬之恩。則豈惟大慰一方士林之望。實亦有合於國家隱卒之典矣。生等伏不勝悚惶之至。謹冒昧仰達。
書
[编辑]與三淵金公
[编辑]先生之德業文章。並駕前賢。爲一國矜式者。已不可名焉。而其泥塗軒冕之節。遊歷山水之趣。亦足以廉頑而立懦也。此一邦知德之士。所以莫不窃慕下風。俱有執鞭之願者也。如某者乃淺陋一庸夫耳。奔走於勢利。汩沒於科臼。而猶有一端未泯者存焉。故自伏聞先生餘風以來。心悅誠服。常切高山仰止之懷。而跧伏窮荒。無由致身門墻。以承警咳。此心耿耿。未嘗不往來于中也。豈意今者遊覽之行。乃臨窮髮之鄕。而使此塵埃賤拙。得瞻其光輝也哉。旣而侍坐聽其緖論之一二。則胷中鄙陋。已覺潛消。而平日願見之誠。今焉得償。歡喜之情。當復何如哉。窃欲得伴隷人。以躡淸遊之後塵。而第緣馬瘠僕痡。未免自此而奉別。此恐遂爲平生深恨也。此去考槃之陸數千有餘里。他日繼此而得見。未易期望。空望行麈。自不覺下懷黯然也。
與退漁金公鎭商
[编辑]跧伏窮荒。聞門下直節文章。爲一世所宗仰。而恨未供洒掃於門墻矣。及門下受玦茂山。則茂之去此僅數百里也。窃欲效區生之從韓文公於陽山。而困於貧病。有志未就矣。逮夫門下蒙霈還朝。絶意榮祿。育德丘園。言論風旨。尤非但曩日之卓然者。則自傷無狀不得一立階除之間。以望大君子道德之餘光也。頃見營吏私通。聞高駕當過書院。而適患心腹膨脹症。遍身炙灼。出入甚艱。故不得急馳迎謁。扶病寸進。僅達院中。則行旆已蹔臨卽發矣。瞻望行塵。末由追及。惜乎生平所景慕而愛悅之者。一朝來臨近地。而竟未遂旣見之願。此恐遂爲終身之恨也。賤疾如有自力之勢。則庶可趍謁於行駕所到處。而症情危苦。未果如誠。伏歎何極。玆遣兒子替候焉。伏望險程行李萬安。不備。
與尹承旨心衡
[编辑]頃年拜謁。寔出於慕德之餘。而地域夐絶。便信亦稀。一二次申候之後。更不能以姓名仰煩隷人。區區悵缺之誠。豈敢少弛于中也。玆者因舍弟。得聞樂道之誠。闡學之業。有以上紹前賢。下開後學。則雖塞外魯質。那無興起之念耶。觱發比酷。起居際此若何。伏慕之忱。食息不置。夢麟年將七旬。重得奇疾。幾入鬼關。今幸小蘇。而永作病廢。生不如死。此世晉謁。杳無其期。只切悵歎之至。
與松巖李公載亨
[编辑]維夏向熱。伏惟氣體茂膺萬安。瞻慕之誠。食息不置。夢麟僅保將親。他未名喩。晩生末學。學不知方。於義理精微。固難剖析。於其粗處。亦多有蒙昧昏塞者。每欲一進門下。以受鉗錘。而多病多故。因循未能。此莫非求道不篤之致。自分平生未免此等人奈何。別紙錄呈。仰質所疑。餘伏祝丈侍道體順序萬安。不備。
別紙
[编辑]疑禮問解。祭需禁用油蜜果。以爲不潔耶。南方則實果多品。雖不用造果。猶可充六品四品。北方則榛子外無他實果。如不用造果。則以何果充數。我國陵寢。皆用蜜果。此何意耶。
禮記凡糗不煎。註曰以膏煎之則褻而不敬。不用蜜果。恐亦此意。第鄙家未免隨俗。用蜜果油餠。承詢縮恧。不敢以正對也。陵寢之以蜜果代實果。未知其意果何如。
出主時忌祭則詣祠堂前。有叙立再拜之文。而時祭則無之。無乃忌祭則只出一主。再拜之禮。爲其在龕諸主而然歟。
來敎恐得之。
祝辭某朔云者。世皆書塡以初一日干支。而或者以爲宜書本月月建云。此說何如。
朔卽初一日也。旣云某朔。則恐非月建。明道祭富鄭公文。有曰歲次癸亥十一月壬寅朔云云。〈此例甚多。〉寅非十一月之建。則此可爲證耶。
家禮祭物圖。與要訣不同。家禮則果用六或四。要訣則用五或三。要訣則有湯。而家禮則無之。當從家禮耶。當從要訣耶。
果是地産陰屬。故家禮以偶數用六品。而要訣本書儀用五品。盖非禮之本意。家禮之魚肉。卽魚湯肉湯。非無湯也。但栗谷以家禮之魚肉爲生魚生肉。故以湯作別行也。後生蒙學。雖不敢容喙於其間。而喪禮以裁酌諸說之書。而其圖如此。則亦可槩見其從違之意耶。
與松巖
[编辑]頃伏受下覆書。伏審其時丈侍氣體萬安。伏慰且感。未容名喩。伊后日月亦久。伏問起居一向神相。瞻慕之誠。食息不置。夢麟親癠匪輕。煎灼之中。家有毒癘。出避度日。私悶曷喩。家弟登庠。私幸雖深。而第非具慶之下。還切悲痛之懷耳。伏承賀語。不勝感戢。渠之自京還也。以歸期甚迫。未克歷謁。可歎就恐。晩生末學。多有疑晦處。而地域稍遠。末由就正。敢將數件未達者。別紙錄呈。伏望無惜賜敎。啓發蒙吝如何。餘不備。
別紙
[编辑]襲斂衣裳。或綪或不綪者何義。
按士喪禮陳襲事于旁中。西領南上不綪註。襲事謂衣服。綪讀爲䋫。屈也。襲事少。上陳下不屈䟽。所陳之法。旁中之東。西領南上。以衣裳少。從南至北。則盡不綪屈也。推此則斂衣之綪。亦可知也。
齊衰絞帶彄子。當在左耶右耶。以屈其右端之文觀之。似當在右而不便於抻結。何以則可也。
禮云屈其右端爲彄。則可知彄子之在右。
尤菴云魂帛當卧置靈寢。然則奉出靈座之時。當立置耶。此地則無立置者。未免非禮耶。束帛之制。人各不同。何以則可合於禮耶。
詳尤菴語意。則奉魂帛於靈座時。似當立置。而按備要束帛圖。似非立㨾。更商如何。束帛之制。禮文自分明。人之不同。不須問也。
謝吊賻狀。某親違世字。似當連書而上之者何義。
此狀之例。於語之更端處。皆作別行。非上之也。觀於上賻狀及下門狀。可見矣。
靈床東首。雖云非禮。而人家甚狹。殯側僅設几筵。則靈床不得不設於几筵之後。東首或西首何如。
靈牀南首禮也。而拘於不得已。不能如禮。則亦無如之何。
古人坐卧。常於床上。故死後用靈牀。今則元無坐卧床上之事。死後用床。其無嫌於死其親之義耶。
我國之人。生時旣不用床。死後靈寢。象生時廢床。恐亦不妨。然備要參國俗損益之書。而靈寢之具有床。用床亦無不可。死其親之義則自別。恐不須引而爲嫌也。如何。
䟽狀中尊慈二字。雖於官秩極高者。亦當書之耶。
禮無官尊改稱之文。恐當依禮。〈俗稱台慈令慈。恐亦無妨。〉
奔喪條若除喪而後歸家。則先之墓哭。除於家不哭。家卽親之平昔居處者。則追惟哀感。不得不爾。而謂之不哭者何義也。
親之所居處。固哀情所激。而比體魄所在。猶不爲無差。且括髮加絰等節。本尸側事。故禮文如此。然始歸于家而情不自抑。一號叙痛。恐無大害義理。但此等易涉徑情。不敢爲說。
凡祭辭神。皆在納主前。而三年內則匣主後辭神何義。
疑禮問解虞祭條。有此問答。考見如何。
出嫁女爲兄弟之爲父後者不降。則爲人後者亦當不降。而禮無明文何耶。
出嫁女爲本親降服。雖與出後子同。而但嫁女則無夫與子者。容有歸宗之義。故爲兄弟之爲父後者不降。恐不可以此疑出後子之亦不降也。如何。
侑食條云就斟諸位之酒皆滿云。酒旣滿斟。則於何更添而滿之耶。或云三獻皆祭酒。故至是添酌。或云三獻時姑不滿斟。以待侑食。何說爲得耶。
擊蒙要訣時祭亞獻條曰如初獻儀。但不祭酒不讀祝。而家禮只曰如初獻儀。但不讀祝。備要因家禮。不添入不祭酒三字。則盖以家禮爲正。而三獻皆有祭酒也。或人前說。恐得禮意。
啓門後奉茶。只云分進。無以飯小許澆水之文。而世俗皆除數三匙和水何也。此亦不可廢耶。
此無於禮者。而猶有象平生之意。雖行之。亦或無妨耶。然恐終近於俚俗。
虞卒練祥祭。無參神之文者。以孝子常侍几筵。故不拜云。而辭神時再拜何義。此有先儒之論而終有所未解。愚意參神似無妨如何。服人在他所者來參。則亦隨主人無參禮耶。
旣無參神。則宜無辭神。而禮有辭神果可疑。然禮文分明。决不可違禮而任己見也。主人無參拜。則服親自外來者。亦當隨主人無參也。如何。
大祥祔廟一段。只有告廟之文。而不言告之之日。大祥前一日。依吉祭例。預告之耶。於祥事纔訖之後。而奉主入廟耶。
告祠堂文。見於大祥畢後。恐當大祥後告祔。
葬後未過祥祭前。改葬於他處。則當以本制衰服行事。而小祥除首絰又練冠。則或加緦絰行事耶。
按續疑禮問解。問祥後禫前改母墳。若依常時改葬制。服緦服則方在禫服中。緦服輕於禫服。舍重服輕未安。答曰衰麻已除。緦服方始。其爲輕重。亦未可知。何可以白冠白衣。仍着於見柩之日也。若衰服未除。雖廢緦服。猶是本位之服而不失從重之義也云爾。則未禫前改葬。以衰服行事。亦不爲無據。而但不當旣服衰而更加緦絰也。如何。
與松巖
[编辑]去年夏。伏承下覆書及疑禮答目。奉讀以還。不勝感喜。臘冬又伏受下書。而地遠便稀。一紙替謝。尙稽至今。伏不勝罪歎之至。觱發比甚。伏惟先生氣體茂膺萬安。瞻慕之誠。食息不置。夢麟身雖免恙。而親癠彌留。煎迫私情。曷可勝喩。晩生末學。非無向道之志。而孤陋無聞。終不免爲小人之歸。私自憐悼。曷勝愧恨。李判書居謫時。得謄寫朱書數百篇。而有如瞽者之捫燭。不能窺其義理所在。則何有益於身心哉。恨不得就正以豁蒙蔀耳。餘不備。
與李判書箕鎭
[编辑]澤堂,畏齋兩先生道德文章。聞之熟矣。恨生也晩。不得摳衣問業於鵶谷之下。伏聞閤下得家庭之學。名播一世。頃年之出按北節也。適有私故。不得進謁。心切悵仰。厥後濫蒙薦拔之惠。猥忝齋郞之任。而不敢以一書仰煩隷人。以致私謝慕德之忱。感恩之念。盖未嘗少弛于中也。下念惟勤至。以澤堂先生文集下賜。俾塞外晩生末學。得備知文學之雄渾。德業之盛大。無異於親炙而承誨。區區感悅之沈。庸有極哉。寒沍比甚。謹伏問此際氣體神相萬安。仰慕之誠。食息不置。夢麟年老病深。只有一息。一望盛德。杳無其期。伏切悵歎而已。
與李判書鼎輔
[编辑]閤下按節本道時。旣下關文。使之報聞孝行及節義。又布鄕約遺法。期變道內薄俗。而終又印給三綱二倫行實于夢麟處。要使遐鄕愚夫愚婦。追慕古人善行。興起其良心。閤下之勸勉節行。爲如何哉。愚家有四嫠婦。而其自决效節。比古之烈婦無愧。而一則幸蒙恩典。以至㫌節。其餘三女遺迹。將未免泯沒無傳。甚可惜也。夢麟略記其事實。又爲之咏其事矣。窃伏念閤下之崇奬節義。實國人之所共歎服也。如蒙閤下之顧恤。爲之傳及詩。如三綱行實之例。仍要朝中諸君子述作。付便下送。則夢麟當聯爲大篇。傳之來後。雖未蒙㫌閭之恩。將必有辭於後世。豈不偉哉。玆敢錄呈夢麟所爲詩文。伏乞閤下特垂憐愍。千萬幸甚。
答權監司爀
[编辑]秋間。伏承下覆書。仍伏審閤下久有不安節。后因舍姪汝瑾之來。又伏聞愆候尙靳勿藥。區區驚慮。曷可勝喩。村居窮僻。逢便未易。不得以一書仰申起居。只望氣體復常。牙纛廵臨矣。伏聞已遷內職。還朝在邇云。一道生民。擧切失依之歎。而矧如夢麟之遍承恩眷者。當作何如懷耶。此地懷襄。振古所無。田土之在稍高之地者。得免漂沉之患。而穡事比常年稍優。在於水邊者。未免全失。甚至於沈沒家舍。所穫之不稔。擧可知矣。舊民居在小白山下下流之地。遇此災疹。永失𤱶畒。水冲家後。幾不免爲魚之慘。方謀移宅。尙未定居。良可苦惱。鄕約塾講。庶有丕變之漸。而閤下還朝之後。則想必中止。慨然何極。此乃國家化民成俗之本。是後按節者。必如閤下之勤勤戒飭。列邑守宰。皆如前日爲之。則何憂乎俗不變民不諄。伏望閤下須以此意。歸奏天陛。使後爲方伯者。不廢此法。而守令殿最。以鄕約塾講之勤怠爲之如何。民年將八耋。死日已迫。此生更謁。杳無其期。矯首南望。不覺戀涕自零。未知以何日戒舝耶。
與李判書秉常
[编辑]發春以後。風雪連酷。伏惟客中氣體萬安。伏慰區區無任下誠。夢麟母病沉綿。賤疾又苦。焦憫私情。未容名喩。閤下之吟蘭玆土。非但閤下之不幸。實一國有識者之所共歎惜。而至如夢麟輩。以晩生末學。獲瞻履舃之餘光。大有得於觀感之間。則爲幸深矣。而僻居遠村。又爲饑餓所困。只得一再謁而不得長執灑掃之役於門墻。則又悵然失所。自恨朽質。終無就矩之日也。奈何奈何。頃者進謁之時。伏見案上所置朱子學的。因怱卒不能窺其何語。然以冊名觀之。其爲學者不可不觀也審矣。竊欲借來傳寫以看。且以示後來之人。而旣借得朱子大全。故不敢更請。要金泰傑諸人。使之請借謄書矣。第念渠輩科臼中人。以不着力於此等書。若未及寫出。而閤下遽還朝。則他日安可更得如許書看耶。誠可歎也。
與申參議暐
[编辑]還朝以後。今幾日月。而修書申候。未得如誠。舊日眷私。似已都忘。不敏之罪。無以自赦。暮春和煦。令監氣體茂膺萬安。區區伏慕。食息不置。夢麟宿病新痾。無日不苦。只恨溘然之不早也。南北脩夐。晉謁無期。矯首南望。只切戀德之誠也。
答徐監司命臣
[编辑]跧伏遐鄕。飽聞盛德。而地域夐絶。恨未掃門。何幸按節本道。化洽芾棠。如得襜帷北廵。至臨近地。則擬强衰疾。躬進節下。以償宿昔之願矣。北民不幸。遽當還朝。一方生靈。莫不嗟惜。矧如夢麟之素所景仰。有異凡民者耶。千萬匪意。伏承下書。兼伏受帖下三種穀物。下鄕愚賤。何以得此。揆分蹜踖。措身無地。第伏念曾無執鞭之勞。受此無名之饋。夢麟之傷廉。有不暇顧。而其在閤下。不瑕有傷惠之譏耶。又况夢麟計活。比前稍優。不加尺寸。猶免死亡。窃欲封還帖子。以全上下廉惠。而聞已减下重記。閤下已離咸山。非但恐得不恭之罪。更慮中間閪失之弊。敢此黽勉拜受。伏不勝愧歎之至。謹伏問霜寒。行中氣體萬安。區區伏慕。食息不置。夢麟年將八耋。荐遭天慽。私自悶憐。曷可伏喩。
與宋掌令能相
[编辑]省禮言。尤菴老先生道德文章。上繼濂洛。後學依之如日月。仰之如山斗。而恨生也晩。不得摳衣親炙於當時。猶幸承敎於先生門人之門人。得聞餘韻之萬一。近者乃知執事克紹家庭之學。蔚然爲一世所宗仰。窃不勝欣慕之至。而年來病深。不能以一書爲候。以表歆仰之誠。每讀抵慶興吳生書。知其不鄙賤陋。眷眷不忘之厚意。而曾所著鄙語。乃掇拾古人之糞壤。不成說話。而乃爲吳友謄送。仰麈高眼。反蒙過奬。兼有白扇之惠。感佩之餘。還切愧赧之至。維夏漸熱。伏惟起居萬安。某積年沈痼。不自溘然。慘遭夭喪。悲悼私情。曷可勝喩。
與鄭監司亨益
[编辑]夢麟跧伏窮鄕。矇無知識。而濫蒙矜恤之德。伏受米糓之饋。草野寒士。何以得此。惶恐踧踖。措身無地也。第伏念夢麟雖素患貧窶。不能自存。而至於今年。穡事稍優。蔬食菜羹。猶可供朝夕。無匱乏之患。虗辱周恤之恩。揆以分義。有所不敢。以帖子封納于下執事。伏願亟命收納。不以爲罪。則上無傷惠之失。下免踰分之責。於公於私。豈不兩全。謹當身詣駐節之下。請伏不恭之罪。而適有疾病。故敢送兒子。以書替告。尤不勝惶懼僭越之至。
寄舍季職所
[编辑]鄕約及小學講。廵相銳意爲之。而列邑守宰奉行者甚尠可歎。朝士奔競。雖云甚矣。而豈意閔也之至此。所謂靡喆不愚者此也。甚爲世道吁嘆也。年事之慘。與去年一般。水下三邑。太半流亡。此邑貧民。亦皆荷擔而立。邊上爲是空虗。可謂寒心。廟堂其知此耶。繡衣之不來何故也。運漕之不請何見也。痛哭流涕之語。猶爲歇後也。廟堂不此之憂。方且以黨論相攻。此豈是可仕之時耶。臘月殿最。得上考可幸。而須以謹勤和緩爲心。終始不懈是望耳。
答金判尹漢喆
[编辑]春初伏承前冬至月出下書。兼伏受下惠二蓂。惶感之忱。曷有其極。伏聞獲蒙寵擢之恩。進居卿相之位。其在慕望之徒。曷勝喜忭之忱。暮春初暢。伏惟大監氣體神相萬安。區區伏慕。食息不置。夢麟伏蒙下恤。猶保一息。而宿痾新病。無日不苦。只恨就木之猶遅。奈何奈何。此地懷襄。前古所無。被災之初。無一人生活之勢。自分餓殍之載塗矣。及其收穫之後。猶得免大歉之患。卽今民事非去年顚連之比。而如大病新瘳。眞元未復。特蒙朝家蠲減之德。庶有疲民蘇息之喜。莫非大監宣力之恩。北民頌祝。何可勝喩。
答李城主榕
[编辑]病伏窮巷。只俟就木之日矣。何幸今者荐承下覆。疊奉和韻。一洗塵眼。兼愈頭風。愛玩之情。無異於得千金而獲百朋。欣悅之忱。不啻如魚川泳而鳥雲飛也。當十襲珍藏。以爲傳家寶也。下書中乃以稱道過情。一言爲智責之。令人瞿然失圖。不知所以仰答也。愚民若爲一毫阿諛之事。浮實之譽。則不但獲罪於閤下。將必取譏於儕流。民雖無狀。不忍爲此態也。頃日所呈拙韻。不成說話。而曏慕之極。貪於求敎。敢效木瓜之投。圖得瓊琚之報。而不賜斤敎。反蒙推奬。至以破戒撓守爲謙。搏虎觀獵爲戒。夢麟求敎之誠。未免歸之虗套。閤下下賡之韻。似出於黽勉而爲之者也。撫己慚怍。繼以惶悚也。伏承視野問瘼之敎。其時當迎拜馬前耳。
答李龜敬
[编辑]陽剝將盡。懷仰政苦。千萬匪意。忽承惠牘。忙手開讀。雖深感佩。而城主愆候。尙靳勿藥。驚慮之忱。曷可勝喩。僕頃患胷腹。幾作鬼物。今幸回甦。猶未完復。私憫何喩。舍姪輩無撓歸家。稍弛久慮之懷。舍弟書中有從後繼發之示。而更無信息。尤切憫欝。遐方蔑學。渠安有政事之可稱。而承此淸簡之奬。還用愧嘆。老先生遺藁。自咸昌印來。文章之發越。道學之宏博。固非末學淺見所可窺測。而其答諸子問目中。有平生所疑惑而欲質之於先生長者多矣。今玩諸條。實多頓釋。如入鑪錘中。親承提耳之敎。幸孰大焉。第以年老病篤。眼昏心迷。昨日所得。明日已失。後段才玩。前段已忘。只恨未得見於少壯之時而今始得於將死之日也。可嘆可嘆。
與京中諸宗
[编辑]某等自先世流落遐鄕。因作塞外之民者。至今十餘世矣。時因科事。出入京洛。而旋卽還鄕。雖未得進候於吾同宗之貴顯者。而惟是仰慕之誠。未嘗一日不勤也。卽於意外。伏見臘月出通文。始知有譜系修正之擧。此誠吾宗莫大之事。孰不欣悅而樂爲之應命耶。第恨通文晩到。今方收聚單子及出物。而各因貧窮。且困凶荒。恐未能及時輸送。故先以鼻祖以下至我高祖直派。修成單子。因便付呈。而子孫錄及諸宗處所出之物。待秋間科儒便。齎送爲計。若未前畢譜役。則姑憑此單錄入譜末。如其未然則待此地輸送之期畢印。如何如何。雖成譜後。出物則當送呈。伏望勿以爲咎如何。數日前。已以此意書告于草廛洞韓承旨宅。而慮或有浮沉之弊。故敢此仰瀆。未知果能得徹於座下否也。
序
[编辑]新設養士廳節目序
[编辑]玉必雕琢而後。可得成器。樹必栽培而後。可得成材。物皆然矣。人有甚焉。自古人才之作成。未有不須敎養而能成其美者也。北方雖岐豐舊地。而僻在遐陬。故朝家以荒裔待之。不曾留意於敎養。人材之渺然。固其勢耳。豈天之降才。獨嗇於北人而然哉。評事職兼敎養。非不欲盡心。而每緣急於還朝。只一次試才而已。則安有功化能食其效於一塲試製耶。此北士之平日所慨然者矣。今我評事金公之來也。不鄙夷北之士而待之以齊魯。思所以作興之方。旣各試士於列邑。又咸聚都試於一所。優其賞而奬其能。此亦曾所罕聞者。而又以爲諸處皆有養士廳。惟六鎭無之。實欠作士之道。於是請得布穀於廵兵兩營。又求助於列邑守宰與諸鎭將。以充供士之需。且斫伐奇材。以構講士之堂。而必於行營爲之者。誠以行營卽六鎭道里均處也。又以評事留在之地故耳。待財聚工訖。將使六鎭諸生。盍簪此堂。以受鉗錘。昔日未琢之玉。今乃可得成器。未培之樹。今乃可得成材。懿我金公。實有得於敎育人才之道。而亦不負我聖上付托之旨。凡北人之冠章甫而衣縫掖者。孰不歡欣皷舞而冀其成就也哉。雖然刱設其始。實維金公。典守其終。亦在任事者勤幹。惟我任事諸人。其各勉旃。上以體金公之勤意。下以副多士之企望焉。
送李判書秉常序
[编辑]往在癸卯歲。故尙書張公之謫來于此也。其鵩舍適與弊居同里閈。每朝夕往來拜候。嘗容問朝士之賢者。張公歷數其名行氣節者以告之。而語及明公曰朝士中如某人者。其文章德業。宜爲當今第一流也。爲搢紳領袖。負國家柱石之望。他日佐明主而致太平者。必此人也。愚固已藏之胷中矣。已而往拜。其時同擯者。今關東伯李公,今淮陽守洪公。細詢明公之言論風旨。則與張公之所稱道者無異同。而又有益聞其所不聞者矣。自是切切焉以不得遂執鞭之願爲歎。而每自念安得致身洛下。瞻望履舃之餘光也。年來竊聞明公不樂仕宦。厭棄爵祿。或捿屑於田園。或憔悴於澤畔。未嘗一日安於朝廷之上。則又喟然歎曰天未欲平治我國家耶。何其使經濟才而久甘退斥耶。去冬忽聞明公泣玦此州。則竊爲時事驚嘆。而私心喜幸以爲我之平昔所景慕愛悅之而不得見者。一朝來此。吾可獲遂旣見之願。而因執灑掃之役於門墻。其爲幸也深矣。不幸適有疾病。未卽以姓名自通。數月之後。始克進謁。其溫良和粹之氣。寬裕恭儉之容。令人不覺吝自消而心自醉也。旣而蒙賜坐。聽其緖論之一二。而有以覸其道德之所蘊。則益信昔年所聞於張尙書諸公者果不誣矣。竊欲因留門下。以受鉗錘。而非但疾病沈痼。又爲饑餓所困。願莫之遂。遽爾辭退。則明公以朱子書大全數十卷見借。使之持歸而讀之。至惠以紙束及筆墨。使之抄謄其最要切者。以廣其傳。復以丘文莊所纂輯朱子學的出示。使之傳寫。用以窺聖學之準的。此莫非明公誘掖之勤。雖未能挾冊問業。而與摳衣親炙承其叩端之敎者。顧何間焉。今也霈澤滂沱。鵲書遠降。斯豈但明公私幸。實率土有識者所共慶喜者也。而如愚生墑埴之輩。賴而發蒙蔀者。遽失所依。則此其私心不能無介然者也。今明公之還朝。將必爲執政爲宰相。其肯飜然改轍。起圖事功耶。抑將益堅素志。退處江湖。以待朝廷是非之定耶。愚也竊料明公之志。必不肯甘心於薰蕕氷炭之同器。而與世俗相俯仰。若是則國事之瘡痍。更誰能醫之。生民之殿屎。更誰能蘇之。此又愚生之不能無爲公憂者也。惟當側耳聞明公之進退。以卜世道焉。
送申參議暐序
[编辑]批鱗九闕之下。泣玦千里之外者。不但爲明公之不幸。放逐諫諍之臣。久處魑魅之鄕者。實朝家之不幸也。賦賈生之鵩。佩屈子之蘭者。非惟爲明公之不祥。馬無聲於立仗。鳳不鳴於朝陽者。實國家之不祥也。然而賴公之來。弓馬之鄕。得聽詩書之敎。摸稜之俗。幸聞正直之論。此則又幸莫甚而祥莫大焉。然而不幸者不終爲不幸而有時乎幸焉。不祥者不終爲不祥而有時乎祥焉。其奈幸焉而不久幸。祥焉而不常祥何哉。今者霈澤旁流。金環旋下。回澤畔之悴容。沾宣室之鴻恩。則曩日之不幸。今轉而爲幸。起湘江之卧龍。奮秋天之鶚翅。則前日之不祥。今變而爲祥。而尙武之俗。終無可文之日。迷塗之鄕。竟無可明之時。其爲不幸而不祥也。夫豈少也。顧今玆鄕。殿屎日甚。將轉溝壑。名分掃地。已至紊亂。伏願明公歸奏天階。亟命有司。運米而濟飢餓之民。正名而定紊亂之俗。則邊民之不幸者幸矣。北土之不祥者祥矣。未知明公其將留意於是否歟。
送洪評事梓序
[编辑]昔先大阮監司令公之吟蘭于氊城也。愚以魯質。獲私不凡。屢進鵩舍。以聽緖論矣。及其還朝也。猶奉尺書。時申起居之禮。而至其捐舘也。以地遠病深。終未展漬綿之哭。愴感之忱。恒切于中。近者逖聞監司公子姪文章直節。克紹家庭之學。而正色立朝。爲一世所宗仰。恨未掃門以望道德之餘光矣。何幸今者明公職敎養佐北幕。到任未幾。誤聽虗名。降屈威尊。辱臨蔀屋。窮鄕寒士。何以得此。揆分蹜踖。措身無地。旣而瞻其威儀。敦莊渾厚。聽其論議。正直公平。終夜承誨。不覺心醉。怳如復進監司公座下。望其寬裕之容。聆其雅確之論也。嗟乎身病沉痼。筋力衰耗。末由馳晉。再承警咳。而聽於往來友朋之言。則南北多士。挾冊登門。或難疑答問。或講學論文。依然有洙泗洛建之風。尤欲踵門觀聽而不可得。只自慨然太息而已。此地凶荒。振古所無。竊以爲廟堂必以閤下主賑。以濟殿屎之民。然則麥秋以前。似未還朝。未前數月之間。謂當有更謁之便矣。聖上尙無監賑之命。閤下未受救飢之責。聞以明日將理歸轅。而自顧病劣。無計攀別。悵缺之懷。當如何哉。設於他日明公雖按北節。念此衰朽實朝暮人也。安保其不死於棠化蔽芾之前耶。念及於此。不勝怏悒之至。伏望數千里嶺路。行李萬福。嚮慕之極。以二首短律爲贐。豈敢以爲詩也。聊以伸情私耳。
送李城主榕序
[编辑]在昔先大監判書公之按節北閫也。仁行如春。威行如秋。邊境賴而蘇息。人到今稱頌之不衰。故閤下之初除玆邑也。邑中父老聚而相慶曰判書公恩威兼濟。深得將士心。今其胤子爲我邑宰。我邑其庶幾乎。旣而閤下來。爲政於此邦也。以淸淨爲本。以慈仁爲先。奬文武正名分。知贓吏之舞姦則威而慴之。知女色之蠧政則斥而遠之。苟利於俗。行之猶恐不足。苟害於人。去之猶恐不及。繕修樓堞。精鍊戎器。蠲賦役簡詞訟。而其他撫恤之政。廉潔之操。不可殫記。雖杜,召仁政。何以過此。於是邑中父老又相與欣欣然曰我侯之爲治也若此。吾儕前日之所料。果不虗矣。而益信判書公德化之行於國。實自齊其家始矣。方與之歌兩歧而頌五袴者。今纔歲一周矣。惜乎此地遠惡。本非士大夫之所樂居。故瓜期未半。銅章先解。邑人之不幸。庸有極耶。誠意淺薄。未諧祈佛之願。天門阻隔。莫遂借冦之誠。元元之悵恨。不啻若赤子之失慈母也。至如民者。𤱶畒中冗散一庸人耳。矇無知識。而濫蒙推奬。數問死生。屢分官廩。二天深恩。獨偏一身。而疾病沉綿。只得一再謁。遽當數千里攀別。區區悵缺。當復何如。玆搆數行文以呈。而繼之以四韻拙句。非敢以爲文也。聊以叙下懷而已。
贈別奇注書彦觀兄弟歸洛序
[编辑]余少時曾聞高峯先生之德業文章。矜式於一世。師表於百代。而生也晩。不得摳衣於當時設科之日。山川隔閡。又不得與先生子孫之賢者遊。以一聽其遺風爲恨矣。乃者二公以先生後昆。來此塞外。盖伯以謫。季以急難也。一見其志氣溫粹。言語辯博。可知其不墜舊訓。克世其家矣。欣慕愛悅。已難勝記。况奇與韓。俱系箕聖之後。嚮仰之誠。又兼花樹之情。豈不欲源源從遊。以滌鄙吝之萌。而匪所稍左。只得一再見。遽作數千里闊別。此心耿悵。曷有其極。然白眉之蒙霈還朝。已屬有爲之會。季難之蓄銳南歸。詎無展才之期。惟望或宰北州。或入北幕。使此幷州之鄕拭目也。
送朱定叟杓赴洛序
[编辑]昔班超以書生投筆。有封侯萬里外志。竟爲西域都護。平定諸國。封定遠侯。其魁烈盛蹟。至今卓卓照人耳目。人孰不景仰而思欲慕效之也。吾友朱定叟少而業文。文思超絶。北方之士。未能或之先也。其才固足以有成。而乃自以此地文士無一二人顯揚者。而業武者多光榮。於是慨然以班生日期。捨文墨而事决拾。未一二歲。果捷虎榜。客京求宦。非但自家自負不淺。鄕人皆同辭以爲此子才氣超卓。必能早陟顯要。可追班定遠遺武。奈何旅食數載。徒飽酸辛。僅得一軍校。屈不伸。於是鄕人又相與咄嗟而曰以朱定叟才而久不得志。古人所謂靑雲難力致者非耶。是年冬。定叟以覲事下鄕。余聞其至。馳往省之。問無恙外。不暇出一言。先問曰當今武人之仕於朝者姿貌魁偉。孰如吾定叟也。有高才能文詞。孰如吾定叟也。常思奮不顧身。以殉國家之急者。亦莫如吾定叟。而久沉沒下位。未能振拔。豈宰相不之薦而聖主未之知耶。何其有才無命。一至此哉。定叟忽喟爾曰宰相則薦之矣。聖主則知之矣。顧爲媢嫉者所讒。以至於此。余聞而歎之曰女無美惡。入宮見妬。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疾。甚矣宵人之謠諑也。旣又慰之曰昔孔夫子有言曰道之將行也歟命也。道之將廢也歟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孟夫子亦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之所能爲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余不遇哉。以此而觀。則行癈亦命也。窮達皆夭也。今子雖爲讒口所困。莫非有數存焉於其間。子何足慨意也。雖然官不必嫌其卑。惟在盡吾心焉耳。子今爲一騎將。猶足以少展其才。誠能佐上將。奮心力以禦侮王室。如班生之爲竇固使鄯善。以宣布漢威。則上將必挽而薦子于上。如竇將軍之喜上超功效矣。如此則雖有讒者百人。烏能惎而間之哉。自是騫騰取封侯之印。如班生之爲。則其盛迹偉烈。當無間於古今。他日太史氏載之書而傳諸後。則後人之欲追吾友之迹者。未必不如吾友之欲效班公之烈。豈不偉哉。未幾定叟復上洛。告行於余曰君豈無一言送我耶。余諾之而不必更贅以他說。故復理前語以爲序。我友其勉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