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四部叢刊本)/文集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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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集五十八 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文集五十九
宋 魏了翁撰 景烏程劉氏嘉業堂藏宋刊本
文集六十

重校鶴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五十九


   䟦李德文勿齋四箴

四先生之微言垂諸世者多矣成都李德文甫獨摘

是四條爲勿齋箴旣以自警且將勒石以廣其傳學

者誠能以其言之不同而識其指之未盡當反覆究

玩爲其人以處之除其害以持養之引而至於聖賢

無難也

   跋六安縣尉顧士龍詩卷

開禧初正余以職事課諸生射於右庠或挽石五弓

神色閑雅(⿱艹石)無意於射中而未嘗有虚鏃者或挽不

及石而汗顔掉腕其發不能以三十歩者或旣取其

大引不能滿而易其次者又易其下者齊量之淺深

氣格之髙下毫末不能以強余方舎然有感於爲文

之法顧爲同僚語㑹顧六安以一編詩求跋因爲書

目前所見以贈顧君今能挽強矣其必如無意於射

者而後止也

   跋向侍郎子諲拘張邦昌家属檄藁

靖康末呉幵莫儔王時雍徐秉哲以僞楚叛圍城中

士大夫負國賣降者行(⿱艹石)狗彘固不足深數而其論

奏之詳死節之著凡有功於反正者班班史𠕋及今

  檄藁諸賢叙述爲詳不用贅贊老檜陳議甚偉

亦顯然在人耳目或又謂出於馬時中呉亨仁之手

則人未可以此盡没其是也惟是此外如時中於檜

䧟虜後排日以復辟事申邦昌逸事狀不書排日徐師川挂冠

以去至以昌奴其婢虹縣尉徐端益不拜僞赦堂吏

張思聦亦首建反正之議皆能以一節自著者則徃

徃史所未載人不能盡詳因以 檄藁之末以見自

昔雖極敝大壞所謂天彞人紀則末嘗一日間斷也

   跋二蘇送宋彭州迎視二親詩

開禧二年秋余以侍養不便由館職丐漢嘉以歸明

年春僅至蜀口聞逆曦之變倉卒議還荆州盡違始

願會新安慶守趙景魯亦歸自西和即約與俱見其

二子焉其一巗叟也自蜀中得二蘇公送宋彭州詩

真蹟及諸賢題識袖以相示方塵沙眯目岷峨悽愴

而余留滯南服白雲眇邈何當負弩前驅平反加飡

如彭州之樂也覽詩慨然

   跋黄尚書與任千載書後

今嘉定通守任君當孽韓用事時由西充丞考瀘川

貢士發䇿援漢王鳳事頗切時改任君踈逺小吏何

預 朝廷末議亦非有賣直要譽特發於中心之不

能巳者而鷹大於韓者遂欲𢳣此以爲竒貨幾爲所

坪擊黄公子由時作秩宗亟爲捄觧得免又有以風

方伯者藐然孤蹤豈禁此權折雖卒無他而臺府觀

望莫敢𭔃名雷霆以相汲引者由此仕落落不耦其

詳在黄公書尺及諸賢序引題識之文余不復贅云

而獨於此蓋有感於天理之不可巳者蓋氣數屈信

之變人事昏明之感天下治忽之機常必由之此猶隂

陽晝夜一長則一消不能獨無者雖然其所以主張

是者則未嘗一日無也節之詩尹氏以太師秉國鈞

方茂惡怨正莫敢戯談周大夫旣誦言之而其亂曰

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巷伯之詩彼譛人者方幡幡其

詞好好其容寺人旣深詆之而其亂曰寺人孟子作

爲此詩詩中譏刺之詩率多微婉詞義隱匿姓名至

於自狀其人甘於抵冒忌諱如此𩔖絶少以其時考

之此何時也而是理卒不可泯漢唐以來殺戮竄流

之禍至施諸士大夫而以言罪者相望 國朝以

仁厚遇士士生其間遇所當言不間踈賤故也而新

法之議紹述之議和戎之議皆柄臣以威力刼而行之屏

逐異巳攟摭史事羅織口詩箋注詩文告訐書

牘考諸道策題摭舉人文字搜逺方亭館亦云極矣

而禁防愈宻公於觸犯者愈衆人之惡不善如惡惡

臭凢皆實理之不能自欺者况 祖宗德澤𣷉濡非

一朝之積及其隱於心而不自知其不可而言之也

雖刀鋸鼎鑊在前亦奚暇恤哉任君同時𬒳指摘者

一在閩一在廣地之相去也各數千里而不謀同心

此何可以人力殄滅者余嘗孰復䆒玩蓋以是自信

任君幸母以自足得位得時事有大於此者任君其

勉之

   跋房氏清白堂記

吾友張季可䄂房氏清白堂記過余於里舎曰房君

納粟得官辭而後受諸賢嘗爲題識矣更欲得余一

言余罔然不知所對則謂曰輸財辭爵卜式嘗爲之

矣而論者謂非人情輸財受爵崔烈嘗爲之矣而論

者反嫌銅臭是非混然則將何以處此季可其爲我

以此復于清白堂主人而復以語我

   跋丹稜彭君墓誌銘

丹稜彭百川始欲以紹熈之元葬其親于墓之左其

宗人洋川通守亘嘗爲之銘㝷牽於隂陽拘畏之說

乃改卜逮嘉定之二年十二月壬午蔡始食月日旣

與銘牾則俾予識其末嗚呼自義理不競封竁大事

乃盡操之巫史鴻生學士豈無尚論古制習聞儒先

者而人所共疑稍獨異則紛然以爲是闊於人情徃

徃以緩者爲審速者爲簡彭君之葬自庚戍迄今一

爲所怵動至二十年亦以不敢獨異耳彭君𩛙身嗜

學卒老布韋百川之通贍當有以卒其志者

   跋南軒與坐忘居士房公帖

自義理不競士不知有爲巳之學䘮志於記誦滅買

於文采乃且沾沾自喜以爲是射名干利之具流風

益逺頽俗莫返而坐忘居士房君生長西南獨能不

狃於俗旁搜愽取以求其會心有未釋亦不敢有愛

于言將以究詰其疑圖爲眞是之歸今南軒遺墨謂

其抜于流俗謂其剥去華飾謂其白首守道凛然如

霜松雪竹者嗚呼其賢矣乎因歸其所與南軒往來

書尺于其孫興卿而嘆美之不置也附姓名其後

  跋宋常丞德之送行詩後序

嘉泰末余入爲學官時柄臣擅朝將十年士氣日削

隂伺風指者巳宻陳開邊之議一日赤眚爲沴太隂

犯權未旬日北内門鴟尾及省部相第灾宰相樸𬒳

奔都亭驛翌日上避殿徹膳詔百官上封事余時與

李仲衍范少才趙全道先生同在學省李范及余大

槩謂今爵及輿𨽻權移主上趙所言數事亦切時病

余忘之矣而宋君時編摩宥府謂離爲火爲甲兵坎

爲水爲月爲盗爲隱伏故火失其性赤氣見濫炎起

則憂在甲兵之事水失其性太隂失度犯權則憂在

隱伏之盗識者韙之是歳㳂邊帥守始盡易武臣呉

曦旣乆在西垂皇甫斌在襄漢郭倪李爽在兩淮悉

緫兵民之任識者憂之而未有陳說者宋君又索言

之次謂乞置四川𩔖𥙷試使蜀士得𥙷入太學次謂

蜀帥權重冝及今防微杜漸宋君旣對余適以職事

見宰相謂余曰宋編修旣言蜀帥權重而又欲蜀學

得擬賢𨵿余覘其詞色方愎不平退即爲宋君言之

宋瞷知廟論不合力請去執政有留之者俾丞奉常

渉春再請乃得去方是時朝廷論議和者如出一

口而乃有不苟於同以取宰相厭棄者可不謂賢乎

宋李范趙與余旣相繼去國時事大變宋所言甲兵

武帥等事至是皆驗可不謂識慮過人矣乎國雖靡

止或聖或否民雖靡膴或哲或謀或肅或艾天下未

有有隂無陽有小人無君子之時故又曰如彼泉流

無淪胥以敗譬之泉也茍䟽而通之雖有淤腐可賴

以免徒知壅閼蔽塞無所分别則淤日以甚清者亦

與俱敗耳慶元嘉泰開禧之間而稍知此理也賢者

尚可以少安於位以相與扶丗建俗大綱雖失亦須

能捄其半竟蹈淪胥之戒使生靈受其禍而賢者徒

以知言名於時可勝嘆夫後二年 朝廷改元更化

𬒳命將造朝宋君以諸公乙丑送行詩墨本

見𭔃因以所見題其後云

   跋思濛史氏遺安堂記

萬物之生洪纎鉅細各得其分人惟率吾性素其位

慊於中之則無入而不自得否則蹴焉不能以自安

冕服春秋諸侯之所易也而不出於天子之命則不

安稻錦民生日用之常也而衣食於三年之䘮則不

安晉武公必請諸天子之使宰我必問諸夫子使意

所欲爲居之而安奚以請問爲也人之情至於繚繞

覆護皆非天理之正然驗天理之正則莫切於此儻

於是而有得焉則浩然天地之間死生利害之變舉

不足以易吾守况其餘乎史君以遺安堂記相示用

述安之爲義識其後云

   跋眉人王慶長辯蜀都賦

後唐張不立嘗爲詩曰朝SKchar不用憂巴俗稱霸何曾

是蜀人人以爲名言至  本朝張次公序蜀檮杌

天覺送凌戡歸蜀大抵亦皆爲蜀人辯數者也忠義

固臣子之常分知不知庸何恤而蜀人之大節表表在

人亦豈狂圗者之所能溷三子者之撰亦不洪矣

故不(⿱艹石)東溪辯蜀都賦蓋不專爲蜀辯將以發左思

抑蜀黜呉借魏䛕晉之罪眞有功於名教也士之生

蜀者其自今冝知所愛重母使後人辯今猶今辯昔焉

   跋虞丞相帖

右雍忠肅公所與彭山楊公民極來徃帖也首帖所

謂巳抵大安候公案到結局便行王緫卿除宣諭蓋

紹興三十二年由西掖夏官宣諭川陜秋九月辛

亥乃以外府卿四川緫領財賦王之望代之次帖所

謂當塗分𢹂後不旬日赴闕下又不旬日走萬旱九

月抵漢上蓋隆興元年春公與時宰迕以敷學知當

塗六月由當塗召還甲申歳復除夏官宣諭京湖也

所謂虜帥以書約和朝廷以洪同知書報之蓋是

歳七月乙未金人統軍紇石烈志寜致書于三省宻

院謂舊歳貢如約則止九月已丑朔上命同知宻院

洪遵荅書言海泗唐鄧等州事在正隆渝盟之後我

未遣使之前至於歳幣則兩淮彫殘之餘未能充數

今遣宻院計議官廬仲賢等至軍前詳議書末所謂

大而有理者即此書也公與王膽叔爲代雖知時論

弗合而於瞻叔蓋未始隙也公又嘗薦之於上前未

幾乃與葉審言共擠公及公召還王又疑公必相仇

報凡所以毀公者日至於朝後又與王𤤴以公差皇

甫倜知信陽軍中公後又力主棄地奉讎之說合䣊

以軋公及張忠獻公至是所謂大而有理之約亦不

復然矣某嘗閲公奏䟽有之望怨巨不巳不知臣實

未嘗於陛下之前朝廷之上百僚之間出一言一

字以短之望者今觀此帖乃與其交友私書亦謂王

緫卿爲宣諭川秦之福公之所以稱曕叔蓋(⿱艹石)此及

爾如貫諒不我知嘗三復蘇暴之事爲之嘆息

   跋明道先生和康節打乖吟真蹟

    聖賢事業本經綸肯爲巢由繼後塵三幣

    未回伊尹志萬鍾難換子輿貧且因 老

    藏千古巳占西軒度十春時止時行皆有

   命先生不是打乖人

邵氏子嘗以康節先生墓石屬筆于明道先生乆而

未得其說歩于庭中忽躍然曰吾得之矣堯夫之學

可謂安且成乃書之曰先生少時自雄其才慷慨

大志及學益老德益邵玩心髙明觀於天地之運化

隂陽之消長以逹乎萬物之變然後頺然其順浩然

其歸而㝡後遂以安且成三字終一篇之大指嗚呼

論康節者多矣而未有親切的確如斯言者也學者

之觀是詩誠能以是參焉而知以打乖自謂非一於

遯以經綸荅賦非一於通然後二先生之心可識而

學者亦有所據依也同時倡醻者如冨文忠王懿恪

文忠烈司馬文正及洛中時賢皆有詩明道獨賦二

詩今所得眞蹟惟後一首而前詩俄空焉究玩聲畫

於百數十年之後猶足以興起頑懦况於親炙之者

   跋文忠烈公真蹟

右潞忠烈公三帖皆元祐𥘉公以師垣便章軍國時

也帖所謂腹疾則元年九月也公以是乆在告不克

陪宗祀時年八十一得疾稍間而筆力遒勁(⿱艹石)此且

其詞氣謙厚惟恐失一士之心衛武之詩曰抑抑威

儀維德之隅眎其隅而有諸中者可知矣後一帖雖

史牘而緘封乃公花書唐人初未有押字但草書其

名以爲私記故號花書如韋陟五雲體是也國朝大

老亦多以名爲押而圈其下今其可考者如趙清獻

王文公皆然而熈寜間至有北書盡作棬之語益可

推見今併存此幅以識前輩典刑云

  跋祖澤之龍學帖

右祖擇之所與李才元帖也才元之入乃𥙿陵柬記

至數其去䘮之日而虚記注以待而擇之之岀則以

王介甫誣治其移金借酒事至責散官以去皆熈寜

初也故今第一第二帖才元方赴闕供職而擇之已

榜舟出門擇之雖出尚幸才元之入也居無何才元

以草介甫制多訓敕語忤介甫力請去𥙿陵固留之

三年又以論青苗法繳李定詞連抂介甫明年竟出

知汝州人主急於求賢而大臣果於嫉善(⿱艹石)此嗚呼

吾乃今知大臣喜怒之過於人主也中帖所謂才元

府推未知才元爲京屬在何時也當者

  跋蔣希魯宻學帖

右樞宻直學土蔣堂希魯二詩前時遂翁者迺公自

號也元厚之賦淮漕司庭檜詩有孤根元是遂翁移

之語即指公也少愚則白雲張氏字也公再守杭白

雲自蜀遊杭道舊賦詩情思藹然而筆畫勁直有法

尤爲可寳傳謂公脩㓗遇事不少屈好學工文詞尤

耆作詩而伊川程子記蜀守亦稱公損遨樂毀滛

修府舎三事觀此蓋可想見其爲人矣或曰之二詩

蓋裝背失次後詩當在前乃白雲留杭日面故書名

前詩當在後乃白雲去杭後寄徃故稱私號亦未知

然否

  跋鮮于子駿帖

公字子駿閬中人終於集賢修𰨓知陳州𥙿陵稱其

文學司馬文正公稱其政事蘇文忠公稱其詞章泰

山孫先生稱其經術公之爲人大略可覩矣今觀此

帖雖游戯翰墨而大要使人内觀返照以求其在巳

者學者循是而有得焉則知此詩不但爲紀老設也

   跋河東轉運王䧟虜後家書

有謁于余者曰寓雅之百丈戚里王萬榮余進而揖

之曰雅人安有戚里者邪曰我駙車晉卿之後以靖

康避地至此我從祖毖爲河東漕旣摰于虜數寓家

訊今真蹟尚存且屬余書其後嗚呼靖康之禍烈矣

欽廟爲第九丗即位之年當本朝一百六十六年

抑所謂陽九百六者乎太原之歸職方最後而最先

失帥臣張孝純及轉運公盡力守城凢九閱月卒與

城俱䧟其時張克戩晉死于汾霍安國死于懷之二人

尚得獨生或曰陵乎漢烏取諸曰不然天盡道窮俛

首于虜謂陵可也不忘君父志在復還陵烏乎然虜

旣欵我盟載乆愆有志莫遂自肖厥象遺其子孫以

示必死此其心皦如白日陵烏乎然余嘗反覆公之

心畫雖惜其不死而重矜其區區之心故書之以慰

其子孫之思云


重校鶴山先生大集文集卷之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