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新青年 第4卷第2號.pdf/111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此页尚未校对

白話用二字者,從白話。但引用成語,不拘此例。

中國文字,一字一音,一音一義,而同音之字又多,同音多者,幾達百數。因同音字多之故,口說出來,每不易於領會,更加一字以助之,聽者易解矣。如唐曰「有唐」,夏曰「有夏」,邾曰「邾婁」,吳曰「句吳」,皆以虛字助之,使聽者易解也。三代秦漢,多用雙聲疊韵之字,又有重詞、駢詞。儘可以一字表之,乃必析爲二者,獨音故也。然則複詞之多,單詞之少,出於自然,不因人之好惡。今糅合白話文詞,以爲一體,因求於口說手寫兩方,盡屬便利。易詞言之,手寫出來而人能解,口說出來而人能會。如此,則單詞必求其少,複詞必求其多,方能於誦說之時,使人分曉。故白話用一字,文詞用二字者,從文詞。白話用二字,文詞用一字者,從白話。如文詞曰「今」,白話曰「現在」,舍「今」而用「現在」。文詞曰「往」,白話曰「過去」,舍「往」而用「過去」。「今」「往」一音之字,聽者易混。「現在」「過去」二音之詞,聽者難淆。此孫卿所謂『單不足以喻則兼』也。然引用成語,不拘此例。如曰「往事已非」,不必改「往」以就「過去」。既是成語,聽者夙知,又有他字助之,更不易淆也。

(九)凡直肖物情之俗語,宜儘量收容。此種詞最能肖物,故最有力量。《文心雕龍》云,『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爲出日之容,瀌瀌擬雨雪之狀,喈喈逐黃鳥之聲,喓喓學草蟲之韻。皎日暳星,一言窮理,參差沃若,兩字窮形。』此均直有物情之字。《詩經》之文所以獨貴者,善用斯品,卽其一因。「灼灼」等在今日爲文言,在彼時爲白話。以古例今,凡俗語中具此性質者,宜不避俚俗,一概收容。例如「乒乓」「叮噹」「飄飄」「遙遙」之類,無論雅俗,皆不可捐。又如「軟」「硬」「快」「慢」「粗」「細」等,其聲亦有物情。「軟」字發音較柔,「硬」字發音較剛,「快」字發音疾,「慢」字發聲遲,「粗」字發聲粗,「細」字發音微,此種直效物情之字,最爲精美(此所舉列數字,以言語文字學之眼光觀其變遷之跡,各有其轉化之歷史。今俱存而不論,但就今人口中發音之情形論之,無庸執詁訓以衡吾言也。)萬不可以相當之文言代之。若「依依」等字,今世俗言雖已不用,而酷肖物情,蔑以復加,偶一采納,固不患人之不解也。

(十)文繁話簡,而量無殊者,卽用白話。文詞白話文法有殊者,卽從白話。出詞貴簡,簡則聽者讀者用力少,用力少故生效大。又貴次叙天然,次叙天然則聽者讀者用力少,用力少故生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