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不錄於隋氏,而指為近世偽物也。」予意此敱之 刻,雖載於傳記,而經歷亂離,散落草莽。至唐之初,文 物稍盛,好事者始加採錄,乃復顯於世。及觀蘇勖《敘 記》,尢喜予言之為得也。則夫隋世之不錄,又無足疑 者。況唐之文籍視今為甚備,而學者不敢為臆說。自 貞觀以來,諸公之說若出一人,固不特起於韋、韓也。 而韋應物又以為文王時鼓,宣王時刻,言之如是之 詳,當時無一人非之,傳記必有可考者矣。小篆之作, 本於《大篆》。「殹」二字見於秦器,固無害況。字從「山」, 取山高奉之義,著在《說文》,字體宜然,非始於秦也。 唐初去宇文周為甚近事語尚在於長老耳。使文帝 鐫功勒成,以告萬世,豈細事哉?宜時人共知之。況蘇 勗之祖邳公綽用事於周,文物號令,悉出其手,豈得 有賢子孫,乃不知其祖之所作者乎?嗚呼!三代石刻 存於世者,壇山吉日癸巳刻與此耳。而吉日癸巳無 所攷據,獨此鼓昔人稱說如是之詳。觀其字畫奇古, 足以追想三代遺風,而學者因可以知篆、隸之所自 出。好異者又附會異說而詆訾之,亦已甚矣。其鼓有 十,因其石之自然,粗具鼓形,字刻於其旁。石質堅頑, 類今人為碓磑者,其初散在陳倉野中。韓吏部為博 士時,請於祭酒,欲以數橐駝輿致太學,不從。鄭餘慶 始遷之鳳翔孔子廟,經五代之亂,又復散失。本朝司 馬池知鳳翔,復輦至於府學之門廡下,而亡其一。皇 祐四年,向傅師搜訪而足之。大觀中,歸於京師,詔以 金填其文,以示貴重,且絕墓拓之患。初致之辟廱,後 移入保和殿。靖康之末,保和珍異北去,俄頃濟河,遇 大風,重不可致者,皆棄之中流。今其存亡特未可知, 則拓本留於世者,宜與法書並藏,詎可輕議也哉!紹 興己卯歲,予得此本於上庠,喜而不寐,手自裝治成 帙,因取薛尚功、鄭樵二音參校異同,并攷覈字書而 是正之,書於帙之後。其不知者,姑兩存之,以俟博洽 君子而質焉。
《石鼓音》《石鼓》《詛楚音》,皆直寶文閣臨川王順伯所為 書也。公稽古成癖,至忘渴飢,《石鼓考辨》尤為精詣。蓋 自南渡以還,故家之藏,絕不多見,況摹有精粗,故亦 艱得往本,參校同異。宿乘傳海濱,賓朋罕至,時尋翰 墨,拂洗吏塵,以先後得於北方及石林葉氏本,訂其 筆意,粗得一二,乃略倣古人入行,足成是書。如《詛楚》 文,山谷先生、浮休張公皆嘗有釋,王氏尋訪未獲,比 歲里居,得《石林》三文,音釋頗備。又傳從互市得《朝那 碑》,陰有畢造記。徙置宋城縣治,是歲蓋紹興八年也。 先一歲為丁巳,金人既廢劉豫,至己未正月嘗歸我 河南陝西地。碑云「歲在敦牂」,則戊午歲也。其意亦不 肯用彼年號,故為此間歲月皆并錄「之。異時中原掃 清,猶可按圖問此石之在否也。」嗚呼!自周至戰國,遺 文見於金石者,不過三數,祐陵悉萃之保和寶護,甚 至至用金填敱文,以絕摹拓。一旦四海橫流,泯焉無 復遺跡,良可哀嘆。此書之刻,使好古者相與讀之,猶 足想絕學於千載。穆王吉日、癸巳,諸家所記,皆言在 趙州。州廨《石林跋》乃以政和五年歸內府矣,其說為 信,因附卷末,庶廣異聞。苐石林諸跋,其間亦有譌舛, 而無別本可證,不容臆決,姑竢知者正之。嘉定六年 重五日,吳興施宿書。
《古文苑序》:「岐陽蒐狩,實肇中興之美。勒石紀功,詞章 渾厚,足以補《詩》《雅》之遺。」
「《古文苑註》:周宣王狩於岐陽所刻《石鼓文》十篇,近世 薛尚功、鄭樵各為之《音釋》,王厚之攷正而集錄之。施 宿又參以諸家之木,訂以石鼓籀文,真刻壽梓於淮 東倉司。其辨證訓釋,蓋亦詳備。」按此編孫巨源得於 僧寺佛書龕中,以為唐人所錄。審爾,則又在薛、鄭之 前二三百年矣。詳考其文,字畫音訓,多與鄭本合,豈 鄭為《音釋》時嘗得其本參校耶?惟《甲乙》之次,與薛、鄭 本俱不同。今合諸家之說,并摘《經》《傳》語可為證者載 於下。
《緯略》:「周宣王石鼓文,蘇勗謂之獵碣。」「獵碣」二字甚生, 蘇氏用此,必有所據。按任昉《述異記》,崆峒山有堯碑、 禹碣,亦用「碣」字。
《古文苑註》:歐陽氏有《石鼓三疑》,終則曰:「觀其字畫高 妙,非史籀不能作。」眉山蘇氏《石鼓詩》則曰:「勛勞至大 不矜伐,文武未遠猶忠厚。」又曰:「自從周襄更七國,竟 使秦人有九有。」登山刻石頌功烈,後者無繼前無偶, 皆云:「皇帝巡四國,烹滅強暴救黔首。」合二公之詞觀 之,則石鼓為宣王時物,不必多辨矣。
黃氏《詩解》:韓文公作《石鼓歌》,以為宣王之時,未必可 信。
朱子《詩傳遺說》:《石鼓》有說成王時,又有說宣王時,然 其辭有似《車攻》《甫田》詩辭,恐是宣王時未可知。 《群書考索》:岐陽《石鼓》之十章,實《雅》《頌》之遺文,殘闕磨 滅,或者得之千載之後,而有周之全文尚可考,蓋因 蒐狩講武之作也。
《宋文粹孫何碑解》:「世稱周宣王蒐於岐陽,命從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