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浦。出屯溪,經嚴瀨而止天目,則豐樂之滂沱。別有 步武樠梅,分水東西,東界海陽之域,西入宮亭之涯。 蓋三鄣之在《經》為南岷,而少華之巨鎮為東維。故百 川襟帶於濫觴,而千山毓靈於京坻者乎?昔人月旦 山川,則曰「鬱崒以嵯峨,㳌渫以揚波。人鍾靈於嶽降, 乃磊砢而英多。」亦有戰勝毫釐,則曰「山秀平而水清, 人感精而廉貞。」彼兩家之對壘,羌觭立而提衡。兼茲 者其惟黃山與。余經谼中信宿,蔣公之三徑,汪司馬 之潘楊在焉。披發《太函》之鴻篇,則淵雲之掞藻,揚天 階也。歷芳村而進觀。魚宗秀之館,許相國之贈言。列 几席,則蕭曹之規隨,光鉉台也。徘徊巖鎮,登九龍池。 上中天積翠之臺,方明入御。從司徒之杖屨,則園綺 之南極,綜三槐也。登汪川之壺山,挹同姓之芝蘭,入 石壁之精舍,憶康樂之贈言。呈坎即夢鳥之宅,唐模 比二龍之淵,潛川景天官忠愍之節,溪南在黃羅金 竺之間。昔人云:「此木即為交讓,此水即為醴泉。」又云: 「此地有廉泉讓水。」臣在廉讓之間,猗歟黃山,亶不其 然乎?
黃山賦 徐問
繄茲山之分野兮,應斗宿于維揚。肇洪濛以啟闢兮, 根地軸而祕藏。浸大江以為潤兮,雲物雜而為章。環 九龍以蜿蜒兮,與孤塵而相望。憶黃池之爭會,吳耀 兵以怙彊。用舟師以勤遠兮,或烽火於山陽。國民罷 而政不恤兮,越得歲而吳亡。北望金焦于上游兮,橫 海門以奠極。固天限其南北兮,六朝因恃而假息。謝 劉將寡而繫眾兮,秦億萬而奔北。陳又恃險而忘覆 兮,天將建夫有德。鬱金陵之王氣兮,山川盤帶而四 塞。余將登是以縱覽兮,扳峰巒之危崱。何風伯之不 仁兮,輒鼓浪于陽侯。舟子辟易而反顧兮,神獨惠予 以善謀。風景倏而改易兮,澶橫奔為安流。感哀樂之 倚伏兮,豈智慮之可籌?登層臺以延佇兮,瞰長江而 銷憂。望三山與弱水兮,恍有遇于丹丘。於時顥氣氤 氳,含霞吐氛。欲御風以八極兮,顧俗駕其猶幩。歌《陽 春》與《白雪》兮,聲激石而遏雲。日晼晚以將入兮,憺逸 興之繽紛。乃迴檣以款乃兮,嘉風恬而水紋。山欲沒 以含暝兮,鳥將棲而念群。於時天宇澄霽,商意淅瀝。 指江、漢以來奔兮,㴑岷嶓之遐折。極萬派以歸壑兮, 思神禹之故績。擬南嶽而紀勝兮,引高蹤于赤璧。當 其時乎景遇兮,又安知世之欣戚?吾將委順于堪輿 兮,放虛襟于濯鷁。奚不可者也?彼美山河以自寶兮, 灑淚牛山之隅。或貽謀于銅雀兮,或慟哭于窮途。羈 愁百年之迅兮,跼蹐形骸之枯。其他炙手炎要,植足 泥塗。投危機以自縛兮,類藩羝而狼胡。豈明達之大 致,與造物而為徒哉?復為辭曰:「爰鼓枻兮揚波,振高 步兮山之阿。江流去兮日短,天風吹兮顏酡。嗟古今 兮如此,往不盡兮來多,適今不樂兮奈老何!」
黃山非黟山考 吳度
《圖經》謂黃山本名黟山,唐開元間始改稱黃山,其說 非也。按《水經注》,漸江水去黃山甚遠,未嘗歷其下,可 見本非黟山也。且黃山之名,不自開元始,按劉向《列 仙傳》云:「陵陽子明上黃山採石芝。」則劉向時已稱黃 山。向乃西漢人,在開元前七百餘年,則開元改名之 說,不足信矣。或曰:「《列仙傳》果劉向作乎?」曰:余考諸載 籍,有三證焉,知為向作無疑也。《隋藝文志》云:劉向著 《列仙傳》,又向本傳謂其好神仙之術,嘗作黃金不驗, 下獄幾死。此一證也。阮嗣宗《詠懷詩》云:黃鶴呼子安, 千秋未可期,正用陵陽子明化,黃鶴呼山下,人問釣 車事,其說出《列仙傳》。此二證也。葛洪弟子滕升問曰: 「古之仙者,豈有其人乎?」洪曰:「秦阮倉所記數百人,劉 向所纂又七十一人,今《列仙傳》七十一人,並無遺闕, 亦無增入,因知為向舊本。」此三證也。或又曰:「向所稱 黃山,果指歙之黃山乎?或姑熟黃山未可知也。」曰:「陵 陽子明,本宣城人,自宣城西至黃山,必煩登陟,故謂 之上。若姑熟在東北,地卑不得稱為上也。且石芝生 石壁巉巖間,非他處」所產,惟歙、黃山始有之耳。曰:然 則《圖經》何為有此說也?曰:《圖經》者,唐末庸妄人作,其 詞鄙俚不雅,多無稽之言,士君子所不欲觀,奈何信 其說乎?且《圖經》李錞序云:「黃山本名北黟,加北者,所 以別於黟縣之黟山也。」余惜今君子不加詳審,而猶 稱為黟山也,特詳考以告後之君子。
遊黃山日記 馬斯臧
「辛酉之歲,菊月上浣,值服輈姪至自金陵,與仙源胡 子星崖、項子青臣約遊黃山」,而余夙有其志而未遂 者亦已二載餘矣。于是裹囊治裝,十五日同發。是晚 宿譚氏山齋。十六日過李氏祠,李眾設優治具以待, 至四鼓方散。是夜宿李子書房,花本鮮盛。院內有池, 水深不過數寸,而魚得時供目睹,亦佳境也。十七日, 微雨澌澌,意欲返輿,不期十八日天霽,諸子咸慶其 有山緣也。飯過,至松谷庵,李氏四友陪行。及青龍潭, 而項、胡二子已拱候多時矣。瞻眺移刻,行一里至松 谷,而日已暮,遂止宿。十九日,辭李氏四子,行五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