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門而犯溫州;或由舟山之南而犯定海、犯象山、奉 化、犯昌國、犯台州。若至李西嶴、壁下陳錢分艐,由洋 山之南而犯臨觀,犯錢塘,過南山而入大江。在大洋 也,則犯淮、揚、登、萊;若在五島開洋,則趨遼陽、趨天津 矣。其舶之入,全視風候,大要春之後、冬之前,匪是者 不利往。此入犯之大較也。彼既出沒不一其地,則海 防不得不周;彼既往逞,不一其時,則海汛不得不謹。 所以制馭之策有八:諸所恆稱。「簡兵足餉」、「重將議援」 之類不與焉。「一激朝鮮而夾攻可資,二刺敵隱而勝 算可決,三廣用間而大首可折,四奮火攻而眾寡可 易,五重屯戍而險阨可固,六蒐軼才而眾智可集,七 得樞督而奇勳可奏,八搗賊瑕而屬圍可解。」區區小 醜,何足慮哉!
《計處倭酋》
按:平秀吉此酋起于廁役,由丙戌至今,不十七八年, 而篡奪國柄,詐降諸島,縶其子弟,臣其父兄,不可謂 無奸雄之智。興兵朝鮮,席捲數道,非我皇上赫然震 怒,命將東征,則朝鮮君臣,幾于盡為俘虜,不可謂無 攻伐之謀。「整造戰艦以數千計,徵兵諸州以數十萬 計,皆曩時之所未有,日夜圖度,思得一逞,不可謂無」 窺中國之心。使其遣酋出眾,乘風揚帆,寇我沿海府 郡,備禦兵力容有未完,一時勝負得失,是未可知也。 然臣等竊料:平秀吉一狡詐殘暴之夫耳,本以人奴 篡竊至此,彼國諸酋欲為秀吉之為,而思攘奪之者 甚眾,陰謀伐國,搆怨亦深。如《結薩摩》州將幸侃,逼令 州官義久殺其弟中書以自明,《義久》不得已而佯為 降順,其心未嘗一日忘秀吉也。奪豐後州官之妻為 妾,民間妾女,充塞臥內,淫虐百端,諸州質子,禁若囹 圄,父子兄弟,不能相見,共不勝其仇讎忿恨之情。日 本原無征科之擾,而今令各州遠道輸糧;原無興大 兵、動大眾之舉,而今則徵發騷然,舉國鼎沸。倭之人 民,何以堪命?日肆殺「人而虞其噬,多行不軌而慮其 毒,故出則蒙面,臥則移徙」,彼亦自知其不免于禍。以 事理策之,秀吉之自底滅亡,可計日而待也。今夫謀 動干戈,驅無辜之蒼赤,而欲盡置死亡之地,此為神 明之所不與。恃其取諸州之故智,以襲朝鮮,憑其破 朝鮮之餘威,思犯中國,盡起國內之將,為無前之舉, 怒臂「當車,不量彼己。兵驕者敗,豈可長久!且彼雖十 萬之眾,航海而來,我沿海舟師以主待客、以逸待勞, 隨至隨擊,勝算在我;而又絕鄉導,乖其所之,彼未可 以遽入吾地也。戰艦雖巨而多,離船則不能守,守之 則不能登陸。而戰兵以數萬計,日須數萬石之糧。我 堅壁清野,使無所掠食,則困斃立至。」曩時倭犯浙、直、 閩、廣之間,雖有生靈受其塗毒,卒就殲滅,曾無生還。 昨入朝鮮之倭,不下一、二十萬;遇我王師,僅二、三萬。 一戰退怯,偵其死亡者過半,其伎倆可知矣。蕞爾夷 邦主者不過一匹夫之勇,「左右羽翼,非素親信;曾無 韓、白之略,又或懷豫、讓之謀。故以臣策之,此酋必不 能得志于我而不戢自焚,旋就顛蹶,亦理勢之所必 然。今中外洶洶,有畏蜀如虎」之意者,皆過也。若夫封 貢之說,臺省禮部諸臣言之甚詳,臣等無容復置其 喙。竊謂日本有《山城君》在,雖其懦弱,名分猶存。一旦 以天朝封號,加之僭逆之夫,且將置《山城君》于何地? 崇姦怙亂,乖紀廢倫,非所以令眾庶而示四夷也。北 虜俺嗒之孫把漢那吉來投于我,我執以為質,而彼 卑辭求之,因而還其孫那吉,與之議通貢市,假以王 封,「先帝有不殺之恩,北虜無要挾之跡,此一時機會, 偶有可乘而然,而今非若此也。平秀吉無故興兵,聲 言內犯,陷我屬國。東征之師,相拒日久,損失日多。碧 蹄戰後,暫退釜山,尚未離朝鮮境上,而我以細」人之 謀聽其往來,講封講貢。若謂朝廷許我封貢則退不 許我封貢則進,要耶非耶。近朝鮮國王《李昖》奏稱倭 賊方于金海釜山等處築城造屋運置糧器焚燒攻 掠無有已時至稱屠戮留州死者六萬餘人。尚可謂 之退兵乞和耶夫乞封固非秀吉本謀然藉此名號 以讋服諸夷益以恣其狂逞之「志,則秀吉亦姑爾從 之。行長、小西飛諸酋懾于平壤,王京之戰既未能長 驅直入,而入朝鮮者又死亡數多,恐無辭于秀吉喪 師之戮」,亦姑假封貢之說,以詒秀吉而緩其怒。是以 沈惟敬輩僥倖苟且之謀,得行乎其間。若我經略總 督諸臣不過因惟敬輩而過信行長諸酋,又因行長 諸酋而錯視平秀吉,不知秀吉豺狼之暴,狐兔之狡, 變詐反覆,必不可以信義處者也。茲觀總督所呈《請 封表文》末云:「世作藩籬之臣,永獻海邦之貢。」因封及 貢,其情已露于此。蓋秀吉狂謀,蓄積已久,一封必不 足以厭其意。要而得封,必復要而求貢求市得隴,望 蜀憑陵,及我朝廷,又將何以處之?朝鮮李昖之奏,亦 謂「賊兵仍舊屯留,聲言待天朝准許封貢乃退。又放 出臣二賤息,無非所以姑緩天兵而求逞凶計;則倭 酋之情,朝鮮君臣知之矣。今當事之議,欲令倭盡歸 島,不留一兵于朝鮮以聽命。顧彼方進兵攻掠,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