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41 (1700-1725).djvu/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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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臣按:此聖門觀人之法也。凡人所為皆有偶合于善者,必觀其所從來,其為義邪、為利邪?若其本心實主于義,則其善出于誠,可以為善矣。若其本心實主于利,則其善也非出于誠,又安得為善乎?然「有所從雖善而非其心之所安者,苟未能安焉,則富貴可以淫、貧賤可以移、威武可以屈,不能保其常不變也。然則若之何為安?」 曰:「猶水之寒,猶火之熱,自然而不可易;猶饑之食,猶渴之飲,必然而不可已,夫然後謂之安。」 夫以孔子之聖,其于人也,以視為未足而復觀之,以觀為未足而復察之,然後人之情偽不得而隱。況聖未如孔子者,可以知人為易乎?雖然,視也、觀也、察也,出于我者也。苟我之心,未能至公而「無私,至明而不惑」 ,其于人之情偽焉能有見乎?以人君言之,一身而照臨百官,正邪忠佞雜然吾前,豈易辨哉?「必也清其天君,如鑑之明,如水之止」 ,以為臨下燭物之本,然後于人之所以所由、所安,庶乎其得之矣。此又人君所當知也。

子曰:「人之過也,各于其黨。觀過,斯知仁矣。」

臣按:此亦聖門觀人之法,先儒以為人之過也,各于其類,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過于愛、小人過于忍,以此觀之,則人之仁不仁可知矣。若夫為人君者,尤當因臣下之遇而察其心,如愛君而極諫不無狂訐之過,要其用心非仁乎?取其仁而略其過可也。愛民而違命不無矯拂之過,要其用心非仁乎?取其仁而略其過可也。若姦邪之臣,巧于揜覆,未必有過之可指,然其心何如哉?凡此皆觀人之一端,以類求之,莫不然也。

子曰:「始吾于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 其言而觀其行。于予與改是。」

臣按:此因宰予晝寢而言。蓋予之為人能言而行不逮,故孔子自謂「始也聽人之言即信其行,今也聽人之言必觀其行」 ,蓋因予而改此失也。《家語》亦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 夫以孔子之于門人高弟,朝夕與處,其正邪賢否,安能逃聖鑒哉?猶必觀其行而後誠偽可見,況人君之尊,其與臣下接固有時矣,而欲以應對之頃,察知其心術,不亦難哉!故敷奏必以言,而明試必以功,此自堯舜以來不易之法也。夫巧言如簧,詩人刺之;利口覆邦,聖人所惡。有言者不必有德,而佞者不知其仁。故漢文悅嗇夫之對,拜為上林令。而張釋之爭之,以為絳侯、東陽侯稱為長者。此兩人言事會不能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哉!今以其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而靡。」 文帝乃止。當是時,將相大臣皆少文多質,議論務在忠厚,恥言人之過失,迄成醇厚之俗。其後武帝之於江充,唐文宗之於鄭注,皆以應對敏捷,悅而信之。巫蠱、甘露之禍,幾至亡國。臣故因宰予之事及之,以見聽言觀行之訓為不可易也。

子游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爾乎?」曰:「有澹臺滅明 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于偃之室也。」

臣按:子游以「行不由徑、非公事不至其室」 而知澹臺之賢,蓋二者雖若細行,因而推之,行且不由徑,其行之也肯枉道而欲速乎?非公事且不至其室,其事上也肯阿意以求悅乎?子游以邑宰,其取人猶若是等,而上之宰相為天子擇百僚,人主為天下擇宰相,必以是觀焉可也。故王素之論命相,欲求宦官、宮妾不知名之人,而司馬光之用諫官,亦取不通書問者為之。必如是,然後剛方正大之士進,而奔競謟諛之風息矣。

子貢問曰:「鄉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鄉人皆惡之, 何如?」曰:「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 之。」

臣按:此論觀人于一鄉者當如是也,推之于國、于天下亦莫不然,夫人之善否不同而好惡亦異,故善者不善之所仇,而不善者亦善人之所弗與也。若人無善否,翕然好之,則是雷同干譽者之所為,《孟子》所謂「鄉原」 者也;若人無善否,翕然惡之,雖未見所以致之之由,然其人亦可知矣,故必善者好之、不善者惡之,是其制行之美,有以取信于君子,而立心之直,又不苟同于小人,則其為賢者必矣。陳蕃、李膺之徒,天下稱其賢,而中常侍目之曰「鉤黨。」 裴度之為人,天下仰其勳德,而入關十六子輩毀之者百端,此所謂善者好之,而不善者惡之也。然好者雖多,其言未必上徹;惡者雖少,其論常譁于人主之前,所以誣善之言易行,而忠邪每至于易位也。為人君者將奈何?曰:「明四目,達四聰」 ,使天下公論皆得上聞,而奸邪不得以壅蔽,則是非好惡之實,庶乎其不謬矣。

子曰:「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

臣按:好善惡惡雖人性之本然,而違道之譽、求全之毀,亦世之所有,故不可以不察也。《匡章》之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