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則鍵閉之謀日工,依憑之黨日甚,中外大權既出 其手,則猶伏社之鼠不可熏也,穴墉之狐不可灌也。」 又如在盲之疾,藥之不能達,傅咽之癭,近而不可割 也。惟明智之君,攻之有漸,去之有方,庶幾其可。不然, 則容養亦亡,決裂亦亡。夫元帝知顯之奸而卒不之 去者,非不欲去不能去也。其所以不能去,何也?發車 騎以圍大臣之第,則其權可以擅興矣;殺蕭望之、殺 張猛、殺賈捐之,則其權可以擅戮矣;以外屬則史高 為之黨,以中謁者則牢梁為之黨,以外廷小人,則五 鹿充宗等為之黨。權勢隆而黨援眾,是其所以不能 去也。故聖人贊《易》於《姤》之初六,曰「勿用取女。」蓋以陰 之方萌,則抑之制之,而不使至於不能去也。嗚呼微 哉!
又
昔有仕於州郡而爭覓舉者,甲有過,乙輒白之。居一 日,甲墨其臂,若嘗文身者。乙喜,遽以白長吏,長吏呼 甲驗之,無有也。於是甲訴曰:「凡乙之見誣類若此。」自 是乙之言不復入,而甲被薦矣。此閭巷相擠之小數, 而石顯用之以誑其君,元帝莫之察也。
《論漢唐任宦官》馬廷鸞
古今宦者之禍,無如漢、唐之季年,然夷考其盤固猖 獗之由,則有自來矣。蓋將相者,天下大權之所自出 也。漢中葉以後,以中書為政本,而中書令管機密,屬 之貂璫,是宦者得以竊相之柄也。故陳蕃、竇武、何進 之徒,一有規畫,奏啟即為所窺,先發制人,禍不旋踵, 而國祚隨之。唐中葉以後,倚兵戎、定禍亂,而觀軍容 監軍屬之貂璫,是宦者得以竊將之權也。故勳德如 李、郭,則俛首受節制,而不免失律;跋扈如李茂貞、朱 全忠,則稱兵內侮而遂以移祚矣。兵刑者,人主威柄 之所自出也。漢自桓、靈以來,有黃門北寺獄,是宦者 得以專刑也。故窮捕鉤黨,勦戮名士,皆黃門《北寺獄》 之所為也。唐自德、代以來,有兩軍中尉,是宦者得以 專兵也。故易置人主,誅夷大臣,皆兩軍中尉之所為 也。蓋將相之任,彼得以據之;兵刑之司,彼得以專之; 而又地近情親,根連株固,故雖有英特之君,賢智之 臣,終不能以一朝而去腹心之疾,亦由積漸之久故 也。然桓、靈昏主,又從而崇獎之,故權悉下移,而漢之 亡遂亟。文、武、宣諸君,雖不能抑制之,然政自己出,故 唐之亡少紓云。
《宦者傳序》金·史
古之宦者皆出於刑人,刑餘不可列於士庶,故掌宮 寺之事,謂之「婦寺」焉。東漢以來,宦者養子以繼世。唐 世繼者皆為閹人。其初進也,性多巧慧便辟,善固恩 寵。及其得志,黨比糾結不可制。東漢以宦者亡,唐又 甚焉。世儒論宦者之害,如毒藥猛虎之不可拯也。金 法置近侍局,嘗與政事,而宦者少與焉。惟海陵時有 梁珫,章宗時有梁道、李新喜干政,二君為所誤多矣。 世傳梁道勸章宗納李妃後宮,《金史》不載梁道始末, 弗得而論次之。惟宋珪、潘守𢘆頗能諷詩,宣哀,時有 裨益,蓋傭之佼佼,鐵之錚錚者也。作《宦者傳》。
《宦者傳序》元·史
前世宦者之禍嘗烈矣。元之初興,非能有鍳乎古者, 然歷十有餘世,考其亂亡之所由,而初不自奄人出, 何哉?蓋自太祖選貴臣子弟給事內廷,凡飲食、冠服、 書記上所常御者,各以其職典之,而命四大功臣世 為之長,號「四怯薛。」故天子前後左右,皆世家大臣及 其子孫之生而貴者,而宦者之擅權竊政者,不得有 為於其間,雖或有之,然不旋踵而遂敗,此其詒謀可 謂度越前代者矣。如李邦寧者,以亡國奄豎遭遇世 祖,進齒薦紳,遂躋極品,然其言亦有可稱者焉。至於 朴不花,乃東夷之人,始以「西宮同里」,因緣柄用,遂與 權奸同惡相濟,訖底於誅戮,則固有以致之也。用特 著之於篇。
《誅魏忠賢詔》明·愍帝
朕惟帝王憲天出治,首辨忠邪;臣子致身事君,先明 逆順。經凜人臣無將之戒,律嚴近侍交結之條,邦有 常刑,法罔攸赦。逆豎魏忠賢,獧狡下才,備員給使,傾 回巧智,黨藉保阿。初不過窺嚬笑以市陰陽,席寵靈 而饕富貴,使庶位莫假其羽翼,何蠢爾得肆其毒痡? 乃一時外廷,朋奸誤國,寔繁有徒。或締好宗盟,或呈 「身入幕;或陰謀指授,肆羅織以屠善良;或祕策合圖, 扼利權而筦兵柄。甚且廣興祠頌,明效首功。倡和以 及於三封,稱謂幾至於無等。誰成逆節,致長燎原。及 朕大寶嗣登,嚴綸屢霈,元兇逆孽,次第芟除。尚有飾 罪邀功,倒身竄正,以望氣占風之面目,誇發奸指佞 之封章。跡其矯誣,惡容錯貸。朕鍳察既審,特命內閣 部院大臣將發下《祠頌》紅本,參以先後論劾奏章,臚 列擁戴、諂附、建祠、稱頌、贊導諸款。據律推情,再三訂 擬。首正奸逆之案,麗於五刑;稍寬脅從之誅,及茲三 褫。其情罪輕減者另疏處分,姑開一面。此外原心宥 過,縱有漏遺,亦赦不究。自今懲治之後,爾大小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