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之大哀耶!
大率今人與古人學殊不同。如孔門弟子群居終日 相切磨,又有夫子為之依歸,日用間相觀感而化者 甚多,恐於融釋而脫落處,非言說可及也。不然,子貢 何以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耶?」
東萊呂氏曰:「歐陽修有云:『古之學者,必嚴其師,師嚴 然後道尊,道尊然後篤敬,篤敬然後能自守,能自守 然後果于用,果于用然後不畏而不遷。三代之衰,學 校廢,至兩漢師道尚存,故其學者各守其經以自用。 是以漢之政理文章與其當時之事,後世莫及者,其 所從來者深矣。後世師法漸壞,而今世無師,學者不』」 尊嚴,故自輕其道。輕之則不能至,不至則不能篤信, 信不篤則不知所守,守不固則有所畏而物可移。是 故學者惟俯仰徇時,以希祿利為急,至於忘本趨末, 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學,雖欲果 于自用,莫知其所以用之之道,又況其祿利之誘,刑 禍之懼以遷之哉!
象山陸氏曰:人生而不知學,學而不求師,其可乎哉? 秦漢以來,學絕道喪,世不復有師。以至于唐,曰師曰 弟子云者,反以為笑,韓退之、柳子厚猶為之屢歎。惟 本朝理學,遠過漢唐,始復有師道。雖然,學者不求師 與?求而不能虛心,不能退聽,此固學者之罪。學者知 求師矣,能退聽矣,所以導之者乃非其道,此則師之 罪也。
吾嘗謂揚子雲、韓退之雖未知道,而識度非常人所 及,其言時有所到而不可易者。揚子雲謂「務學不如 務求師。師者,人之模範也,模不模,範不範為不少矣。」 韓退之謂「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 惑也。人非生而知之,孰能無惑?惑而不求師,其為惑 也,終不解矣。近世諸儒反不及此,然後知二公之識」 不易及也。吾亦謂論學不如論師。得師而不能虛心 委己。則又不可以罪師。
雙峰饒氏曰:「師道立,則天下之不善者皆可變而為 善,天下之不中者皆可化而為中,而善人豈不眾哉? 善人眾,則國家之用,隨取隨足,上焉可以格君心,中 焉可以立政事,下焉可以移風俗,而朝廷豈有不正, 天下豈有不治者哉?若昔唐、虞五典之敷,掌之於契; 寬、栗、直、溫之教,典之於夔;至於成周,順先王《詩》《書》《禮》 《樂》以造士,而教之中和者,亦惟擇有道有德者主之, 皆所以立師道也。」是以天下後世稱人才之盛美、治 功之盛者,必曰唐、虞、成周。及周之衰,則學校之政不 修而師道闕矣。於是洙泗之間有吾夫子者出而任 其責焉。一時及門之士如顏、曾、閔、冉之徒,固已如時 雨之化矣。故其德行、政事、言語、文學,莫不卓然皆有 可稱。使夫子而得時行道,引其類而進之,則唐虞成 周之治有不難致者。夫子既沒,而得其道者,或以傳 授於來嗣,或以友教於諸侯,隨其大小,亦皆於世道 有所補焉。後世師道不立,學者無復講明道義、磨礱 氣質之益矣。至本朝安定胡公首倡體用之學,以淑 其徒,使學者明於經義、講於時務,篤於踐履,而不為 口耳之習。故一時賢士大夫多出其門,而散在四方 者亦皆循循雅飭,師道之立,蓋昉乎此。是後周子復 得孔、孟不傳之道於遺經,建圖屬書,以覺來學,而程 子兄弟實紹其傳。於是益推古者《大學》教人之法,以 淑諸人,以傳諸後,而我文公先生又從而光大之,淵 源所漸,遍及四海,有志之士探討服行,而推其所得 以「正主庇民」者不絕於時,能使大義既乖而復正,公 道久屈而復伸者,皆夫人之力也。「師道」之立,於是為 盛。
師弟部藝文一
《與阮瞻書》晉·司馬越
《禮》年八歲出就外傅,明始可以加師訓之責。十年曰: 「幼學」明可以漸,先王之教也。然學之所入者淺,體之 所安者深,諷誦遺言,不如親承風旨。小兒既無令淑 之質,不聞道德之風。望諸君時以閒暇,周旋誨接。
《送劉太真詩序》唐·蕭穎士
記有之:尊道成德嚴師其難哉。故在三之禮,極乎君 親而師也參焉。無犯與隱,義斯貫矣。孔聖稱顏子有 「視予猶父」歎其至歟。今吾于太真也然乎?爾且後進 而余師者,自賈邕、盧翼之後,比歲舉進士登科,名與 實皆相望騰遷凡十數子。其他自京畿大學踰于淮 泗,行束脩以上而未及門者,亦云倍之。余勿敏曷,云 「當乎」而莫之讓。蓋有來學微,往教蒙,匪余求,若之何 其拒哉?噫爾之所以求,我之所以誨。學乎文乎?學也 者,非云徵辯說,摭文字,以扇夫談端,轢厥詞意;其于 識也,必鄙而近矣;所務乎憲章典法,膏腴德義而已。 文也者,非云尚形似,牽比類,必局夫儷偶,放于奇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