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君。登春臺不望遠人,駕鸞車,雲霄上追尋蕭史。歌 館化為仙館靜,戲房番作道房幽。淨洗臙脂,見全真 本來面目。輕敲檀板,聽步虛、別是宮商。人盡誇七真 堂添上箇,小孫姑。我只道五城山冊立下,新王母。不 比尋常鉤子,曾經老大鉗鎚,百鍊不回,萬夫難敵。疇 昔微通一笑,白面郎、爭與纏頭?如今頓悟三生,青眼 客、便當抬手。既不作入夢朝雲暮雨,也須撇等閒秋 月春風。若教了蒲團上工夫,便可到蓬壺中境界。肯 莊嚴一處,千年香火,是成就到頭陸地神仙。金銀鈔 等物,是必大塊子捨來福祿壽利錢擬定加倍兒還 你。得道者多助,看琳宮寶殿,日月交輝,愛人者必親 仗玉磬金鐘,晨昏報德。疏文一出,遠邇傳誦,以資笑 談。
《姚文公》。〈燧〉為翰林學士承旨日,玉堂設宴,歌妓羅列, 中有一人,秀麗閒雅,微操閩音。公使來前,問其履歷, 初不以實對。叩之再,泣而訴曰:「妾乃建寧人氏,真西 山之後也。父官朔方時,祿薄不足以給,侵貸公帑無 償,遂賣入娼家,流落至此。」公命之坐,仍遣使詣丞相 三寶奴請為落籍。丞相素敬公,意公欲以侍巾櫛,即 令教坊檢籍除之。公得報,語一小史:〈黃後顯官者〉曰:「我以 此女為汝妻,女即以我為父也。」史忻然從命。京師之 人相傳以為盛事云。嘉興貝闕嘗有詩曰:斷絲棄道 邊,何日緣長松。墮羽別炎洲,不復巢梧桐。昔在至元 日,六合車書同。玉堂盛文士,燕集來雍雍。金刀手割 鮮,酒給葡萄濃。坐有一枝春,秀色不可雙。〈葉〉娉婷劉 碧玉,綽約商玲瓏。寶釧金雀釵,已覺燕趙空。或聞操 南音,未解歌《北風》。上客驚且疑,姓字初未通。問之慚 復泣,乃起陳始終。妾本建寧女,遠出西山翁。父母生 妾時,謂是金母童。梨花鎖院落,燕子窺簾櫳。迢迢官 朔方,位卑食不充。侵貸國有刑,桎梏加父躬。粥女以 自贖,白璧淪泥中。秋娘教歌舞,屢入明光宮。永為娼 家婦,遂屬梨園工。京華多少年,門外嘶青驄。不如孟 光醜,猶得嫁梁鴻。自傷妾薄命,失落似秋蓬。客聞為 三嘆,天道何懵懵。遣使白宰相,削籍歸舊宗。小史十 八九,勿恨相如窮。配爾執箕箒,今夕看乘龍。鴛鴦並 玉樹,鸚鵡開金籠。棄汝桃花扇,紅牙不復從。提瓮自 汲水,絺綌自御冬。時多困轗軻,事或忻遭逢。安知百 尺井,忽登群玉峰。借問為者誰,內相姚文公。
龍麟州先生過福建,憲府設宴,命官妓小玉帶佐觴。 酒半,憲使舉盃請曰:「今日之歡,皆玉帶為也,願先生 酬之以詩。」先生其毋辭。時先生負海內重名,雅畏清 議,又不能違憲使之請,遂書一絕句云:「菡萏池邊風 滿衣,木樨亭下雨霏霏。老夫記得坡仙語,病體難禁 玉帶圍。」於是舉席稱嘆,盡歡而散。蓋前輩既不肯拂 人意,又不欲失所守,而且用事清切,一時風致可想 見,信非野儒俗士所能及也。
歌兒。珠簾秀,姓朱氏,姿容姝麗,雜劇當今獨步。胡紫 山宣慰極鍾愛之,常擬《沉醉東風》小曲以贈云:「錦織 江邊翠竹,絨穿海上明珠。月淡時,風清處,都隔斷落 紅塵土。一片閒情任卷舒。挂盡朝雲暮雨。」馮海粟先 生亦有《鷓鴣天》云:「十二欄杆映遠眸。醉香空斷楚天 秋。蝦鬚影薄微微見,龜背紋輕細細浮。香霧斂,翠雲 收,海霞為帶月為鉤。夜來捲盡西山雨,不著人間半 點愁。」皆詠《珠簾》以寓意也。由是聲譽益彰。
李當當者,教坊名妓也,姿藝超出流輩,忽翻然若有 所悟,遂著道士服。江浙儒學提舉段吉甫先生贈之 以詩曰:「歌舞當今第一流,洗妝拭面別青樓。便隨南 嶽夫人去,不為蘇州刺史留。璚館月明簫鳳下,綺窗 雲散鏡鸞收。卻嫌癡絕潯陽婦,嫁得商人已白頭。」 《楊鐵崖集》:錢塘娼家女有美而啞者,教以瑟、箏、箜、篌 及七盤舞蹈之伎,靡不精審。既笄,貌益揚,藝益工。京 師有大木賈過焉,求見即大喜,倍價聘之。左右曰:「娼 以聲取悅,啞以倍價而聘,何過愚?」賈笑曰:「婦類以長 舌敗人之家,內讒寢而後家可長。予聘,無長舌,不聘。」 工歌。遂挾之歸京師。賈侍姬百十人,聞啞娼至,皆掩 口胡盧之。未幾,啞娼寵顓門,賈一飲食,非啞娼不甘, 啞娼亦心自語曰:「不聾啞,不嫋娜,侈然自隆重。宴享 非尊右不居,服飾非珍珠不御。」諸姬雖心忌之,又咸 德其不能言皂白于主,故又心幸之。
《見聞錄》:「台、溫二郡,經方氏竊據之後,全乖人道,其地 多娼家,中朝使者以事至,多挾娼飲,有司罷於供應。 熊君鼎為浙僉事,下永嘉令,籍娼戶數千,悉械送之 京。」
《已瘧編》:江東門外,洪武間建輕煙、淡粉、梅妍、翠柳四 樓,令官妓居之,以接四方賓客大賈及士大夫休沐 時往遊焉。後士大夫多耽酒悅色,廢事漸加制限。 都下妓柳青頗為流輩所推,一時文人達士盡與之 遊。最厚者常唾之唾絲白如雪,香滑可愛,目為「唾花。」 人爭以得唾為榮。
有少年郎狎一娼,以其美且富也,利之,百端趨奉,惟 恐失意。郎惑甚,留其家經歲,雖他娼才貌勝者,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