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逮庶人,皆震動而祠奉之。初,宰相王縉以緣業事 佐代宗,於是始作內道場,晝夜梵唄,冀禳寇戎大作。 孟蘭肖祖宗像分供塔廟,為賊臣嘻笑。至憲宗世,遂 迎佛骨於鳳翔,內之宮中,韓愈指言其弊,帝怒,竄愈 瀕死,憲亦弗獲天年。幸福而禍,無亦左乎?懿宗不君, 精爽奪迷,復蹈前車而覆之,興哀無知之場,丐庇百 解之胔,以死自誓,無有顧藉,流淚拜伏,雖事宗廟上 帝,無以進焉。屈萬乘之貴,自等於古胡,數千載而遠, 以身為徇。嗚呼!運痑祚殫,天告之矣。懿不三月而徂。 唐德之不競,厥有來哉,悲夫!
《崇釋論》宋·真宗
奉乃十力,輔茲五常,上法之以愛民,下遵之而遷善, 誠可以庇黎庶而登仁壽也。
又
釋氏《戒律》之書,與周、孔、荀、孟跡異而道同,大指勸人 之善,禁人之惡,不殺則仁矣,不盜則廉矣,不惑則信 矣,不妄則正矣,不醉則莊矣。
《本論中》歐陽修
「佛法為中國患千餘歲,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 不欲去之。已嘗去矣,而復大集。攻之暫破而愈堅,撲 之未滅而愈熾,遂至于無可奈何。是果不可去耶?蓋 亦未知其方也。夫醫者之于疾也,必推其病之所自 來,而治其受病之處。病之中人,乘乎氣虛而入焉,則 善醫者不攻其疾,而務養其氣,氣實則病去,此自然」 之效也。故救天下之患者,亦必推其患之所自來,而 治其受患之處。佛為夷狄,去中國最遠,而有佛,固巳 久矣。堯舜三代之際,王政修明,禮義之教,充于天下。 于此之時,雖有佛,無由而入。及三代衰,王政闕,禮義 廢,後二百餘年而佛至中國。由是言之,佛所以為吾 患者,乘其闕廢之時而來,此其受患「之本也。補其闕, 修其廢,使王政明而禮義充,則雖有佛,無所施于吾 民矣」,此亦自然之勢也。昔堯、舜、三代之為政,設為井 田之法,籍天下之人,計其口而皆授之田。凡人之力 能勝耕者,莫不有田而耕之,斂以什一,差其征賦,以 督其不勤,使天下之人力皆盡于南畝而不暇乎其 他,然又懼其勞且怠而入于邪僻也,于是為制牲牢 酒醴以養其體,弦匏俎豆以悅其耳目,于其不耕休 力之時而教之以禮。故因其田獵而為蒐狩之禮,因 其嫁娶而為婚姻之禮,因其祭葬而為喪祭之禮,因 其飲食群聚而為鄉射之禮,非徒以防其亂,又因而 教之使知尊卑長幼,凡人之大倫也。故凡養生送死 之道,「皆因其欲而為之制。飾之物,采而文焉,所以悅 之,使其易趣也;順其情性而節焉,所以防之,使其不 過也。然猶懼其未也,又為立學以講明之。故上自天 子之郊,下至鄉黨,莫不有學,擇民之聰明者而習焉, 使相告語而誘勸其愚惰。」嗚呼!何其備也!蓋堯舜、三 代之為政如此,其慮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備,防 民之術甚周,誘民之道甚篤,行之以勤而被于物者 洽,浸之以漸而入于人者深。故民之生也,不用力乎 南畝,則從事乎禮樂之際,不在乎家則在乎庠序之 間,耳聞目見無非仁義,樂而趨之,不知其倦,終身不 見異物,又奚暇夫外慕哉?故曰「雖有佛,無由而入」者, 謂有此具也。及周之衰,秦并天下,盡去三代之法,而 王道中絕。後之有天下者,不能勉強,其為治之具不 備,防民之漸不周,佛于此時乘間而入,千有餘歲之 間,佛之來者日益眾,吾之所為者日益壞,井田先廢 而兼供,游惰之姦起。其後所為蒐狩、婚姻、喪祭、鄉射 之禮,凡所以教民之具,相次而盡廢。然後民之姦者 有暇而為他,其良者泯然不見禮義之及已。夫姦民 有餘力則思為邪僻,良民不見禮義則莫知所趣。佛 于此時乘其隙,方鼓其雄誕之說而牽之,則民不得 不從而歸矣。又況王公大人往往倡而敺之曰:佛是 真可歸依者,然則吾民何疑而不歸焉?幸而有一不 惑者,方艴然而怒曰:「佛何為者,吾將操戈而逐之。」又 曰:「吾將有說以排之。」夫千載之患,遍于天下,豈一人 一日之可為?民之沉酣,入于骨髓,非口舌之可勝。然 則將奈何?曰:莫若修其本以勝之。昔戰國之時,楊墨 交亂,孟子患之,而專言仁義,故仁義之說勝,則楊墨 之學廢。漢之時,百家並興,董生患之而退修孔氏,故 孔氏之道明而百家息。此所謂修其本以勝之之效 也。今八尺之夫,被甲荷戟,勇冠三軍,然而見佛則拜, 聞佛之說則有畏慕之誠者,何也?彼誠壯佼,其中心 茫然,無所守而然也。一介之士,渺然柔懦,進趨畏怯, 然而聞有道佛者,則義形于色,非徒不為之屈,又欲 驅而絕之者,何也?彼無他焉,學問明而禮義純熟,中 心有所守以勝「之也。」然則禮義者,勝佛之本也。今一 介之士,知禮義者,尚能不為之屈,使天下皆知禮義, 則勝之矣。此自然之勢也。
《答范蜀公》蘇軾
承別紙示諭,麴糵有毒,平地生出醉鄉;土偶作祟,眼 前妄見佛國。公欲哀而救之,問所以救者,小子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