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此足矣,不必旁觀他書。蓋語錄或有它人所記,
未必盡得先生意也。又言:「先生踐履盡一部《易》,其作 傳只是因而寫成。」此言尤有味。
伯恭謂「《易傳》理到語精,平易的當,立言無毫髮遺恨」, 此乃名言。
《易傳》不看本文,亦自成一書。
《詩》書略看訓詁,解釋文義令通而已,卻只玩味本文。 其道理只在本文,下面小字儘說,如何會過得它!若 《易傳》,卻可脫去本文。程子此書,平淡地慢慢委曲,說 得更無餘蘊,不是那敲磕逼匝出底,義理平鋪地放 在面前。只如此等行文,亦自難學。如其它峭拔雄健 之文,卻可做;若《易》傳淡底文字,如何可及!
《易傳》明白無難看處。但此是先生以天下許多道理, 散入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將作《易》看,即無 意味;須將來作事看,即句句字字有用處耳。
程氏《易傳》難看,其用意精密,道理平正,更無抑揚。若 能看得有味,則其人亦大段知義理矣。
問看《易傳》。曰:「此書難看,須經歷世故,多識盡人情物 理,方看得入。蓋此書平淡所說之事,皆是見今所未 嘗有者,如言事君處及處事變患難處,今皆未嘗當 著,可知讀時無味。蓋它說得闊遠,未有底事預包載 在此。學者須讀《詩》《書》,它經自有箇見處,及曾經歷過 前件,此等事,方可以讀之,得其無味之味,此初學者」 所以未可便看。如《論語》所載,皆是事親、取友、居鄉黨, 目下便用得者,所言皆對著學者即今實事。《孟子》每 章先言大旨了,又自下注腳。《大學》則前面三句,總盡 致知格物而下一段,綱目欲明,「明德」以下一段,又總 括了傳中許多事,一如鎖子骨,纔提起便總統得來。 所以教學者且多看此二三書。若此傳,則卒乍裏面 無提起處,其間義理闊,多。伊川所自發,與經文又似 隔一重皮膜,所以看者無箇貫穿處。
且讀《易傳》甚佳,但此書明白而精深,易讀而難曉,須 兼《論》《孟》及《詩》《書》明白處讀之,乃有味耳。
《易傳》,須先讀他書,理會得義理了,方有入路,見其精 密處。蓋其所言義理極妙,初學者未曾使著,不識其 味,都無啟發。如《遺書》之類,人看著卻有啟發。非是《易 傳》不好,是不合使未當看者看。須是已知義理者,得 此便可磨礱入細。此書于學者非是啟發工夫,乃磨 礱工夫。
《易傳》極有難記當處。蓋《經》之文意本自寬平,今傳卻 太詳密,便非本意。所以只舉《經》文,則《傳》之所言提挈 不起,貫穿不來,須是于《易》之外別作一意思讀之,方 得其極。尋常每欲將要緊處逐項抄出,別寫為一書 而未暇,大抵讀書求義,寧略毋詳,寧疏毋密,始有餘 地也。〈詳故碎密故拘〉
「程先生《易傳》,義理精,字數足,無一毫欠闕,只是于本 義不相合。《易》本是卜筮之書,程先生只說得一理。」 問:「程傳大概將三百八十四爻做人說,恐通未盡否?」 曰:「也是。則是不可裝定做人說,看占得如何。有就事 言者,有以時節言者,有以位言者;以吉凶言之,則為 事;以終始言之,則為時;以高下言之,則為位。隨所作 而」看,皆通。《繫辭》云:「不可為典要,惟變所適。」豈可裝定 做人說。
程《易》言理甚備,象數卻欠在。
伊川《易》煞有重疊處。
伯恭多勸人看《易傳》一禁。〈闕〉定,更不得疑著局定,學 者只得守定。此箇義理固是好,但緣此使學者不自 長意智,何緣會有聰明?
因記頃年汪端明說沈元用問尹和靖:「『伊川先生《易 傳》何處是切要處』?尹云:『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此是最 切要處。」後舉似李先生,先生曰:「尹說固好,然須是看 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處,方始說得 此話。若學者未曾子細理會,便與他如此說,豈不誤 他?」某聞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無實,全不濟事。自此 讀書益加詳細云。
答:欽夫孟子說疑義如《易傳》,已為太詳,然必先釋字, 次釋文義,然後推本而索言之,其淺深近遠,詳密有 序,不如是之匆遽而繁雜也。大抵解經,但可略釋文 義名物,而使學者自求之,乃為有益耳。
程傳《艮卦》云:「『聖人能使天下順治,非能為物作則也, 唯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此說當矣。至謂『艮其背』」為「止 于所不見,卻恐未是,據《彖辭》自解得分曉。」曰:「『『艮其止, 止其所』也』。上句『止』字便是『背』字,故下文便繼之云『是 以不獲其身』,更不復出『艮其背』也。止是所當止之處, 下句『止』字卻是解『艮』字,『所』字是解『背』字,蓋謂『止于所 當止也。所即至善之地,如『君之仁,臣之敬』之類。『不獲 其身』,是無與于己;『不見其人』,是亦不見人。無己無人, 但見是此道理各止其所也。『艮其背』,是止於靜;『行其 庭』,是止於動。故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必大問:「『如何 不見其人?若舜禹有天下而不與』,是否?」先生曰:「近之。」 繼曰:「似未若《遺書》所謂『百官萬務,全』」革「百萬之眾」,「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