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71 (1700-1725).djvu/110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此頁尚未校對

中,而二《傳》亦時有所益,是以不敢輕毀傳註。嘗有言 曰:「讀書之法,務要虛心,勿先以一說橫於胸中,遇有 疑處亦且存留,不可遽執所見。如《公羊》《穀梁》最難看。 蓋事訛錯而義理時有可觀,善者從」之,而可疑者闕 之,久之,事既順序,而義理亦明,然後是非可定。古人 最可取者,莫如鄭康成、杜元凱。元凱於義理雖隨《左 氏》而錯,然推校經傳,亦最精詳,但得崇信《左氏》事實, 於經甚有功。學《春秋》者若不出於此,而徒過用其心, 非澤之所敢知也。

說《春秋》當據《左氏》事實而兼採《公》《穀》大義,此最為簡 要。

杜元凱專修丘明之《傳》以釋《經》,此於《春秋》最為有功。 澤之用工,大略亦倣此。但《左氏》有錯誤處,必須力加 辯明,庶不悖違《經》旨,此所謂「愛而知其惡」,而杜氏乃 一切曲從,此其蔽也。

學《春秋》,以考據《左傳》國史事實為主,然後可求書法。 能考據事實而不得書法者,亦尚有之,未有不考據 事實而能得書法者也。

《孟子》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只就「史」字上看, 便見《春秋》是紀事之書,學者須以考事為先。考事不 精,而欲說《春秋》,則失之疏矣。夫考事已精,而經旨未 得,尚多有之,未有考事不精而能得經旨者也。又須 先曉史法,然後可求書法。史法要精熟,書法要委曲, 求合於中。近代解經不通,遂作翻案法。如老吏整備 文卷,雖可照刷,其若情實何?

古人說《春秋》大意,如《公羊》《穀梁》緊切數條之外,則太 史公「予聞之董生」一段,議論甚正,大無一語不好。又 如《左氏》「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 勸善」,及三叛人名之類,皆理明義正,《春秋》大意亦自 可知。但欲推究精密,旁通曲暢,使筆削之指曉然,則 前之眾說俱未得為完備。故《春秋》一經,所以自秦漢 以迄於今,未得的當之說者,正以此爾。晦翁深知其 故,每答門人,以為不知孰為筆,孰為削。又《公羊》云:「其 辭則丘有罪。」《孟子》亦曰:「罪我者《春秋》。」今讀《春秋》,亦未 見得聖人許多擔當處。凡《春秋》所以難說者,晦翁此 言已得其概矣。此是灼見諸儒之病,深知聖道不可 淺窺。澤所以勤苦四十年,孜孜汲汲,「晝夜以思」者,不 過為此而已。大抵先儒非是不曉大意,止是推測本 原未盡,此經傳註已多,然只當以丘明元凱為主,卻 更加精思,別用一種工夫,上泝其源,下沿其流,游心 既廣,冀有觸悟,如此而後庶幾真有所得,及見《春秋》 本意之渾全,譬猶登泰山、日觀,窮咸池、扶桑,以睹大 明之升,光煇爛然,萬象昭著,而宇宙間雲霾物怪,各 已消散。若所見果能爾,則大義始明,而凡舊說之迂 僻、固滯、淺陋、怪誕之說,不辨而自破。靜而思之,雖於 民生日用,未有旦暮水火之益,然而教義亦已明白, 真曠世之奇事也。

《春秋》固是經,然本是記事,且先從史看。所以如此說 者,欲人考索事情,推校書法。事情既得,書法既明,然 後可以辯其何以謂之「經」,何以謂之「史。」經史之辯既 決,則《春秋》始可通,而凡古今之曲說異端,不待致詰, 而無所遁其情矣。

晦翁謂:「《春秋》所以難說者,如孟子所云『《春秋》,天子之 事』。又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今看《春秋》,便不 見得何者是聖人所削,亦便不見得如孟子所言,晦 翁之說如此。澤謂:「如書弒逆,直史所書是如此,聖人 所書亦是如此。聖人與直史之功何以辯?若果無辯, 則直史所書亦可以懼亂臣賊子,何必聖人乎!如此」 推尋,方有意味。所謂直史所書,與聖人同者,如趙盾 弒其君,崔杼弒其君,二國之史已如此書,其餘諸國 書法,亦必皆然。據此,則聖人果何以與直史異?如是 推究,見得《春秋》果是難說,則始能不惑於《傳》《註》,卻方 別下一種工夫,庶幾看到的當處耳。澤之學,如立的 以射立的,既高且遠,故難為功。今以其嘗涉歷者告 人。人猶疑其誕謾也。

凡說《周易》《春秋》,既看傳註了,須要換卻精神心術方 可。若有所得,自然觸機而悟,其機括亦初不離經傳 中,但人自不見爾。正如《周易先天圖》,在康節看,自然 生出許多道理,在他人看,只是見得伏羲布置亭當 而已。故凡讀書為最難。世人只是通其訓詁文義,於 妙處實無所契澤。於《周易》《春秋》是苦思之功,思慮既 極,而鬼神通之,非妄言也。

說《春秋》所以難者,緣書法難考,端緒亦不一,聖人又 未易知。今說《春秋》,若將二百四十二年通求其義,亦 未必能知《春秋》;若將一二十年書法通看,亦未是知 《春秋》。唯是上將一二事詳細推校,看到的當不可移 易處,然後知《春秋》果非聖人不能作。

《周易》雖失象學,《春秋》雖失書法,然經傳中未嘗無端 緒可尋,但人自不曾精探力索耳。若尋見端緒,自然 合得經旨,不患人之不從,故《周易》《春秋》廢墜,尚有復 之理。若禮則本殘闕之文,遇有疑難,更難考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