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78 (1700-1725).djvu/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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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也。孟子既自云堯使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

倉廩備,以事舜於畎畝之中,則井廩賤役,豈不能使 一夫任其事?堯為天子,象一民耳,處心積慮,殺兄而 據其妻,是為公朝,無復有紀綱法制矣。《六藝》折衷於 夫子。四岳之薦舜,固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 孝,烝烝乂,不格姦。」然則堯試舜之時,頑嚚者既已格 乂矣。舜履位之後,命禹征有苗。益曰:「帝初于歷山,往 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祗,載見瞽瞍, 夔夔齋慄,瞽亦允若。」既言允若,豈得復有殺之之意 乎?司馬公亦引九男百官之語,烝烝之對,而不及益 贊禹之辭,故詳敘之以示子姪輩。若司馬遷《史記》、劉 向《列女傳》所載,蓋相承而不察耳。至於桃應有瞽瞍 殺人之問,雖曰設疑似而請,亦可謂無稽之言,孟子 拒而不答可也。顧再三為之辭,宜其起後學之惑。 《捫蝨新話》:孟子所序三聖,世多泥於文而不知其意。 王荊公曰:「伊尹之後,士多進而寡退,故伯夷出而矯 之。伯夷之後,士多退而寡進,故柳下惠出而矯之。三 人者,皆因時之偏而救之,非天下之中道也,故不免 有弊。」至孔子之時,三聖之弊極於天下矣,故孔子出 而後聖人之道大全,而無一偏之患。蘇子由獨以為 不然,曰:「孔子嘗言此三人矣,或謂之仁人,或謂之賢 人,未聞以聖人而許之者。其敘《逸民》則曰『我則異於 是,無可無不可』。夫人而不能無可無不可,尚足以為 聖人乎?且三代之風,今世不得見矣。《春秋》之世,士方 以功利為急,孰謂其多退而寡進,而有伯夷之弊?此 皆妄意聖人耳。」予謂此說足以正荊公之失,而未盡 孟子之意。《孟子》曰:「伯夷,聖之清者也;伊尹,聖之任者 也;柳下惠,聖之和者也。」此假義設辭也。蓋孟子謂任 與清與和,此三者士君子為行之大概也。士君子之 行,未至於聖人,則必有所偏,偏則此三者必居其一 矣。夫以天下庸庸之人,多因乎流俗而不能自立也。 士君子於此三者,苟得其一,則亦可以自見於世,故 假此三人者以顯其義,然而不免有所偏,非全德也。 故復假孔子以終其說,曰:「孔子,聖之時者也。」以為士 君子必如孔子,然後謂之全德,否則獨行一介之士 而已。此孟子願學之意也,又安有矯弊之說?彼孟子 又豈以三子為足與孔子並而稱聖乎?予故曰:「此孟 子假義設辭」明矣。

孟子嘗以伯夷、柳下惠為聖人,王荊公復以孟子為 聖人,雖要推尊《孟子》,然不必如此立論也。予觀《文中 子》設教,自比孔子,而李翱至以其書比之「太公家數」, 則又似貶抑太過,要之皆非至論也。

孔子所言,說自己之事,孟子所言,說聖人之事,此孔 孟之辯。「顏子氣厚,孟子氣雄」,此顏孟之辯。

《孟子》之書,有言而可為萬世用者,有言之今日而明 日不可用者。《孟子》之書,要自難讀。《孟子》不見諸侯而 見梁惠王,學者至今疑之。孟子豈無操持者哉?此固 《孟子》開卷第一義也。《孟子》之書,類多如此,學者遂立 說以非《孟子》所謂「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者也。 《孟子》莊暴見孟子曰:「暴見於王,王語暴以好樂。」此一 章皆言悅樂之樂,而世讀為禮樂之樂,誤矣。如《孟子》 見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顧鴻鴈麋鹿,曰:「賢者亦樂此 乎?」齊宣王見孟子於雪宮,王曰:「賢者亦有此樂乎?」則 所言皆主於行樂而已,豈暇論禮樂哉!及《孟子》問王, 王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直好世俗之樂耳。」則 其心不能無愧於孟子也。而《孟子》謂王苟能與民同 樂,則雖好樂無害也。蓋孟子與王言,所以因其勢而 利導之,每每如此。「王曰寡人好貨」;「《孟子》曰昔者公劉 好貨,王曰寡人好色」;「孟子曰昔者太王好色」,「王曰寡 人好勇」;「孟子曰文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 怒而安天下之民,王曰寡人好世俗之樂」,「孟子又曰 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幾乎!所謂「其應如響」,其實陽 開而陰塞之也。鼓樂與田獵,所以為樂者也。此一章, 惟鼓樂當為禮樂之樂,其他獨樂樂與眾樂樂亦悅 樂之樂也。不然,則方言禮樂而又及田獵,無乃非其 類乎!或曰:若以為悅樂之樂,則云先王之樂,世俗之 樂,何謂?蓋齊王嘗曰:「吾何修而可比於先王觀也。」柳 子厚於《非國語無射篇》嘗引《孟子》「今樂猶古樂」之說 曰:「吾以《孟子》為知樂。」乃亦承襲之誤耶?

文章,鋪敘事理,要須往復上下,宛轉鉤貫,令人一讀 終篇,不可間斷,乃為盡善。蓋自六經《論語》之外,惟《孟 子》最為巧妙。今錄二章於此,可見其法如是。萬章曰: 「堯以天下與舜,有諸?」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與 人。」「然則舜有天下也,孰與之?」曰:「天與之。」「天與之者,諄 諄然命之乎?」曰:「否。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已矣。」曰: 「以行與事示之者如之何?」曰:「天子能薦人於天,不能 使天與之天下;諸侯能薦人於天子,不能使天子與 之諸侯;大夫能薦人於諸侯,不能使諸侯與之大夫。 昔者堯薦舜於天而天受之,暴之於民而民受之。故 曰:『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已矣』。」「敢問薦之於天而 天受之,暴之於民而民受之,如何?」曰:「使之主祭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