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03 (1700-1725).djvu/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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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善,君子所以知勸;禍其淫,小人所以知戒。夫天之 德,至仁也;地之道,無私也。至仁則不傷於物,何乃行 肅殺之令乎?蓋秋不殺則春無以生矣,無私則不黨 於人,何乃垂災沴之變乎?蓋惡不癉則善無以彰矣。 一弛一張,天道乃長,一懲一勸,天道乃遠。觀天之道, 執天之行,盡矣。是以君子則而象之,體而行之,故當 不合用而用,不合棄而棄,不合賞而賞,不合誅而誅 者,皆從權而制宜也。聖人以神道設教,俾民日用,而 不知權之時義大矣哉!高宗知傅說之賢,欲委之代 天,取於皂隸之徒,儀於百辟之上,慮群情弗協,事難 以濟,故稱夢得賢相,乃刻像而求之。商之中興,賴善 權之主也。文王知太公之賢,欲擢居輔弼,搜於屠釣 之閒,致於三公之上,庶士靡靡,恐未適從,故稱「天遺 我師」,乃出畋而獲之;周之永年,賴善權之君也。此二 君苟懼設詐之損德,固執信而循常,則傅巖虛老而 莫伸,渭濱沒齒而不用,棟梁斯壞,其何以興?夫權之 大端,在於利害而已矣。利萬而害一,害之何傷?害百 而利十,利之必亡。苟害於事,雖鄙俚之議,君子懼之; 苟利於後,雖先王興教,達「人抗行也。子雖至親,西伯 食其肉,不然則死於羑里也;父雖至尊,沛公索其羹」, 不然則臣於項籍也。西伯非不慈,蓋子已死不食則 己身亦斃;沛公非不孝,蓋其父為虜,奔赴則己身亦 降,又何益乎?能捨無益之慈孝,成莫大之基業,大人 之權變,不可得而聞也。夫是非未明,向背未定,成敗 未測,取與未決,當此之時,行權之時也。故權可以明 是非,定向背,測成敗,決取與。穰苴布衣見景公,景公 委之以兵柄,斬一寵臣,三軍畏懾,克成其功也。孫武 被褐謁吳王,吳王試以教戰,戮三嬖妾,眾女整齊,卒 顯其能也。《易》曰:「㢲以行權。」㢲,風也,風之行也,無不可 動之物,無不可往之所,權之用,無不可治之時,「無不 可成之事。」昔晉文公見天王於河陽,譎則譎矣,而夾 輔之勳垂於史冊;鬻拳諫楚子以兵刃,悖則悖矣,而 盡忠之節著於《春秋》。夫事有先奪而後與,先順而後 取。太甲不治,伊尹放之,俟其改過而反其政;公子光 謀亂,伍胥避之,乃進專諸以成其志。然後盡事君之 節,雪殺父之冤,不其偉歟!夫乾坤之道,易簡也,而猶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能久。故王公設權以固其國,知 變以馭其民。善馭者,視人如嬰孩,悟之誘之,莫不胥 悅。不善馭者,以民為規矩,謂方圓定矣,不能苟合。善 權變者,如奕棋焉,或取或捨,或進或退,無固無必,皆 任其勢也。捨非資敵,蓋捨小而取大;退非怯彼,蓋進 損而退益。孔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 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權。」得非權之難耶?觀其相 魯君於夾谷,挫齊銳於樽俎,當是時,齊侯強而不強, 魯國弱而不弱,聖人之智不亦多乎?夫獸廢爪牙,則 充群獸之腸矣;禽鎩羽翮,則供眾禽之羞矣;人失權 變,則為英雄之資矣。三十輻之車,制之者柅;萬乘之 「國,統之者權。五賊在心,神至聰而莫測;三盜既興,物 雖眾而皆睹。至哉!始離而終合,始逆而終順,始非而 終是,始失而終得,權之旨也。」或曰:「機之與權,同乎異 乎?」對曰:「異也。設於事先之為機,應於事變之謂權。機 之先設,猶張羅待鳥,來則獲矣;權之應變,猶荷戈禦 獸,審其勢也。知機而不知權者,得於」預謀,失於臨事。 知權而不知機者,巧於臨事,拙於預謀。知機而知權 者,帝霸之君也,王佐之臣也。自五帝既降,捨機權而 能治天下者,未之有也。

《機權論》
宋·司馬光

機者,弩之所以發矢者也,機正於此而的中於彼,差 之至微,失之甚遠,故聖人之用機也似之。《易》曰:「機者 動之微,吉凶之先見者也。」又曰:「君子見機而作,不俟 終日。」然則機者,事之未著,萌芽端兆之時,聖人眇然 見之,能去禍而取福,迎吉而禦凶,所以為神也。聖人 之所慎,無過機者,故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機也; 權者,銓也,所以平輕重者也。聖人之用權也,必將校 輕重,商緩急。彼重而此輕,則捨此而取彼;彼緩而此 急,則去彼而就此。取捨去就之閒,不離於道,乃所謂 權也。然則機者,仁之端也;權者,義之平也。今世俗之 為說者,乃欲棄仁義而行機權,不亦反哉!夫不知機 權,則無以為聖人。聖人未嘗斯須不「用者,機權而已 矣。聖人精心審謹而後行之,故百姓萬物皆賴焉。小 人不知機權之道,而誣竊其名,妄行悖理,所以福祿 不久而禍亂及之也。」請問聖人機權之道?曰:「昔紂為 玉杯象箸,而箕子佯狂;衛靈公仰視蜚鴻,而孔子行, 是皆知機者也。夫杯箸小器,飾以珠玉,未為太過,而 箕子知其必亡國者」,為其奢淫泰侈之漸由此始也。 仰視蜚鴻,失禮之細者,而孔子去之者,知其不能用 聖人而有厭怠之心,不去則大禍將至也。如此聖人 之知機,豈不偉哉!伊尹放太甲,微子去商歸周,周公 誅管、蔡,是皆知權者也。夫數君子豈不知放君畔宗 戮親之為不善哉?誠以放君之責輕,而淪喪大業之 禍重;畔宗之譏薄,而保存宗祀之孝深,戮親之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