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04 (1700-1725).djvu/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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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云:「入之心體,本無不明,而氣拘物蔽,鮮有不偏。非學問思辨以明天下之理,則善惡之機、真妄之辨,不能自覺,任情恣意,其害有不可勝言者矣。」

此段大略似是而非,蓋承沿舊說之弊,不可以不辨 也。夫「同思辨行,皆所以為學,未有學而不行者也。如 言學孝,則必服勞奉養,躬行孝道,而後謂之學,豈徒 懸空口耳講說,而遂可以謂之學孝乎?學射,則必張 弓挾矢,引滿中的;學《書》,則必伸紙執筆,操觚染翰,盡 天下之學,無有不行而可以言學者,則學之始,固已」 即是行矣。「敦篤」者,敦實篤厚之意。已行矣,而「敦篤其 行、不息其功」之謂爾。蓋學之不能無疑則有問,問即 學也,即行也。又不能無疑則有思,思即學也,即行也。 又不能無疑則有辨,辨即學也,即行也。辨既明矣,思 既慎矣,問既審矣,學既能矣,又從而不息其功焉,斯 之謂「篤行,非謂學問思辨之後而始」措之於行也。是 故以求能其事而言謂之學,以求解其惑而言謂之 問,以求通其理而言謂之思,以求精其察而言謂之 辨,以求履其實而言謂之行。蓋析其功而言則有五, 合其事而言則一而已。此區區心理合一之體,知行 並進之功,所以異於後世之說者,正在於是。今吾子 特舉學問思辨以窮天下之理,而不及篤行,是專以 學問思辨為知,而謂窮理為無行也已。天下豈有不 行而學者邪?豈有不行而遂可謂之窮理者耶?《明道》 云:「只窮理便盡性至命,故必仁極仁而後謂之能窮 仁之理,義極義而後謂之能窮義之理」,仁極仁則盡 仁之性矣,義極義則盡義之性矣。學至於窮理至矣, 而尚未措之於行,天下寧有是耶?是故知不行之不 可以為學,則知不行之不可以為窮理矣;知不行之 不可以為窮理,則知知行之合一並進,而不可以分 為兩節事矣。夫萬事萬物之理,不外於吾心,而必曰 「窮天下之理」,是殆以吾心之良知為未足,而必外求 於天下之廣以裨補增益之,是又析心與理而為二 也。夫學問思辨篤行之功,雖其困勉至於人一己百, 而擴充之極,至於盡性知天,亦不過致吾心之良知 而已。良知之外,豈復有加於毫末乎?今必曰「窮天下 之理,而不知反求諸其心」,則凡所謂善惡之機,真妄 之辨者,舍吾心之良知,亦將何以致其體察乎?吾子 所謂氣拘物蔽者,拘此蔽此而已。今欲去此之蔽,不 知致力於此,而欲以外求,是猶目之不明者,不務服 藥調理以治其目,而徒倀倀然求明於其外,明豈可 以自外而得哉?任情恣意之害,亦以不能精察天理 於此心之良知而已。此誠毫釐千里之謬者,不容於 不辨,吾子毋謂其論之太刻也。

來書云:「謂《大學》格物之說專求本心,猶可牽合。至於《六經》《四書》所載多聞多見、前言往行、好古敏求、博學審問、溫故知新、博學詳說、好問好察,是皆明白求於事為之際、資於論說之閒者,用功節目固不容紊矣。」

格物之義,前已詳悉。牽合之疑,想已不俟復解矣。至 於多聞多見,乃孔子因子張之務外好高,徒欲以多 聞多見為學,而不能求諸其心,以闕疑殆。此其言行 所以不免於尤悔,而所謂見聞者,適以資其務外好 高而已。蓋所以救子張多聞多見之病,而非以是教 之為學也。夫子嘗曰:「蓋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 是猶《孟子》「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之義也。此言正所以 明德性之良知,非由於聞見耳。若曰多聞,擇其善者 而從之,多見而識之,則是專求諸見聞之末,而已落 在第二義矣,故曰:「知之次也。」夫以見聞之知為次,則 所謂知之上者,果安所指乎?是可以窺聖門致知用 力之地矣。夫子謂子貢曰:「賜也,汝以予為多學而識 之者歟?非也,予一以貫之。」使誠在於多學而識,則夫 子胡乃謬為是說,以欺子貢者耶?一以貫之,非致其 良知而何?《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夫以 畜其德為心,則凡多識前言往行者,孰非畜德之事? 此正知行合一之功矣。好古敏求者,好古人之學,而 敏求此心之理耳。心即理也。學者,學此心也;求者,求 此心也。《孟子》云:「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非 若後世廣記博誦古人之言詞以為好古,而汲汲然 惟以求功名利達之具於其外者也。博學審問,前言 已盡。溫故知新,朱子亦以溫故屬之尊德性矣。德性 豈可以外求哉?惟夫知新必由於溫故,而溫故乃可 以知新,則亦可以驗知行之非兩節矣。博學而詳說 之者,將以反說約也。若無「反約」之云,則博學詳說者 果何事耶?舜之好問好察,惟以用中而致其精一於 道心耳。道心者,良知之謂也。君子之學,何嘗離去事 為而廢論說?但其從事於事為論說者,要皆知行合 一之功,正所以致其本心之良知,而非若世之徒事 口耳談說以為知者,分知行為兩事,而果有節目先 後之可言也。

《答友人問》

問:自來先儒皆以「學問思辨屬知,而以篤行」 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