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曰:「顏子只見在己不足,在人有餘,何嘗以己為能為多、為有、為實?曾子卻見得顏子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有若無,實若虛,故贊嘆其所為如此,非謂其著力也。到得聖人,則如天地,不必言能不能多寡、有無虛實矣,此只是顏子地位。」
熹按:此謂顏子「只見在己不足、在人有餘者得之矣, 然只問不能問寡,若無若虛,便是更有用力處在,但 不是著力作此四事耳。若聖人則固如天地,然亦未 嘗自以為有餘也。」
「篤信」 ,猶曰深信,伊川謂只是無愛心,其實只是未知味。知味而愛,所謂信之篤者也。若不篤信,安能好學。「守死」 ,謂死得有著落。「善道」 ,謂善其道,猶工欲善其事,「善於其職」 之善,守死所以善道。
「篤」有厚意,「深」字說不盡。守死只是以死自守,不必謂 死得有著落。蓋篤信乃能好學,而守死乃能善道也。 又能篤信好學,然後能守死善道。又篤信所以能守 死,好學所以能善道。又篤信不可以不好學,守死須 要善得道。又篤信好學須要守死善道。
「且如自己為學官,為館職,遇朝廷有利害得失,或是宰執臺諫所當理會者,他不理會,自己要緘默,又不忍國家受禍,要出來說,又有出位謀政之嫌,如之何則可?」 曰:「若任他事,卻不可。若以其理告君,何故不可?」
若是大事,繫國家安危,生靈休戚,豈容緘默?館職又 與學官不同,神宗固嘗許其論事矣,但事之小者,則 亦不必每事數言也。
「子欲居九夷」 ,與乘桴浮海同意。當時傷道之不行,中國之陋,實起「欲居九夷」 之念。己而不去,亦是順理,都無私意。「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言君子所居則化,何陋之有?或問:「九夷尚可化,何故不化中國?」 曰:「此是道已不行,中國已不化,所以起欲居九夷之意。化與不化在彼,聖人豈得必所居則化,理如此耳。中國之不化」 ,亦怎奈何。
當時中國未嘗不被聖人之化,但時君不用,不得行 其道耳。
「未見其止」 ,止是聖人極致處,所謂中是也。顏子見得中,分明只是未到,到便是聖人,故夫子嘆之。問:「『吾止也』與未見其止」 同異?曰:「止則一般,但用處別。未見其止,是止於其所止;吾止也是於其所不當止而止。」
以上下文考之,恐與《吾止》之「止」同。
「知以明之,仁以守之,勇以行之」 ,其要在致知。知之明,非仁以守之則不可;以仁守之,非勇而行之亦不可。三者不可闕一,而知為先。
此說甚善。正吾人所當自力也。
「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擇之》云:「此是進德事。『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此是成德事。先知後仁,從外做入,由用以至體,自明而誠,誠之者,人之道也。先仁後知,從裡做出,由體以及用,自誠而明,誠者天之道也』。」 三句雖同,只仁知先後不同,便有成德、進德之閒,不可不辨也。
程先生自分別此兩條,今如此推說,亦詳盡也。
「夫子之道,忠恕,動以天者也,由仁義行也。誠者,天之道也」 ,「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也。」 譬如做梁柱,聖人便是尺度了,不用尺度,纔做便湊著。他人須用尺度比量大小、闊狹、方圓後,方始湊著。
此說亦善。
「顏淵死,孔子若有財,還與之槨否?」 順之曰:「不與喪,稱家之有無。顏淵家本無,則其無槨乃為得宜。孔子若與之槨,便是使顏淵失宜,孔子必不肯。蓋槨者,可有可無者也。若無棺,則必與之矣。」
孔子若有財,必與顏淵為槨。蓋朋友有通財之義,況 孔子之於顏淵,視之如子耶?所謂「喪具稱家之有無」 者,但不可以非義他求耳。
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天機自動,不知其所以然。」
門人詳記曾晳舍瑟之事,但欲見其從容不迫,灑落 自在之意耳。若如此言,則流於莊、列之說矣。且人之 舉動,孰非天機之自動耶?然亦只此便見曾晳狂處, 蓋所見高而涵養未至也。
伊川云:「灑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謹獨。」 灑掃應對是事,所以灑掃應對是理。事即理,理即事,道散在萬事,那箇不是?若事上有毫髮差過,則理上便有閒斷欠闕,故君子直是不放過,只在慎獨。
此意甚好。但不知無事時當何如耳。慎獨須貫動靜 做工夫。始得。
伊川云:「克己最難」 ,故曰:「《中庸》不可能也。」 此有必有事焉而勿正之意。過猶不及,只要恰好。
克盡己私,渾無意必,方見得《中庸》恰好處。若未能克 己,則《中庸》不可得而道矣。此子思明道之意也。「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