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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06 (1700-1725).djvu/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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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茂先為博物。吾觀其所著書,何其異哉!《詩》曰:「天生 蒸民,有物有則。」此物之至要,而不可不求其理。至於 鳥獸草木之名狀,與古者之異言怪說,有所不知,何 病其為君子?茂先獨汲汲焉纂述,惟恐其不詳,而於 至要而當知者,反無所明焉。其所務若此,可謂知所 先後乎?身為輔相,視亂倫悖教之事皆不之顧,至於 張林、孫秀犬豕之徒,卒見殺於其手,博物之智,果安 在耶?士不知道而多聞之為務,適足以禍其身而已。

《博約說》
王守仁

南元真之學於陽明子也,聞致知之說而恍若有見 矣。既而疑於博約先後之訓,復來請曰:「致良知以格 物,格物以致其良知也,則既聞教矣。敢問先博我以 文,而後約我以禮也」,則先儒之說,得無亦有所不同 歟?陽明子曰:「理一而已矣,心一而已矣。」故聖人無二 教,而學者無二學。博文以約禮,格物以致其良知,一 也。故先後之說,後儒支謬之見也。夫禮也者,天理也。 天命之性具於吾心,其渾然全體之中,而條理節目 森然畢具,是故謂之天理。天理之條理謂之禮。是禮 也,其發見於外,則有五常百行,酬酢變化,語默動靜, 升降周旋,隆殺厚薄之屬,宣之於言而成章,措之於 為而成行,書之於冊而成訓,炳然蔚「然,其條理節目 之繁至於不可窮詰,是皆所謂文也。是文也者,禮之 見於外者也;禮也者,文之存於中者也。文,顯而可見 之禮也,禮微而難見之文也,是所謂體用一源而顯 微無閒者也。是故君子之學也,於酬酢變化語默動 靜之閒而求盡其條理節目焉,非他也,求盡吾心之 天理焉耳矣;求盡其」條理節目焉者,博文也;求盡吾 心之天理焉者,約禮也。文散於事而萬殊者也,故曰 博。禮根於心而一本者也,故曰「約。」博文而非約之以 禮,則其文為虛文,而後世功利辭章之學矣。約禮而 非博學於文,則其禮為虛禮,而佛老空寂之學矣。是 故約禮必在於博文,而博文乃所以約禮。二之而分 先後焉者,是聖學之不明,而功利異端之說亂之也。 昔者顏子之始學於夫子也,蓋亦未知道之方體形 像也,未知道之無窮盡止極也,而以為有窮盡止極 也,是猶後儒之見事事物物皆有定理者也,是以求 之仰鑽瞻忽之閒,而莫得其所謂。及聞夫子博約之 訓,既竭吾才以求之,然後知天下之事雖千變萬化, 而皆不出於此心之一理,然後知殊途而同歸;百慮 而一致,然後知斯道之本無方體形像,而不可以方 體形像求之也;本無窮盡止極,而不可以窮盡止極 求之也。故曰:「雖欲從之,末由也已。」蓋顏子至是而始 有真實之見矣,博文以約禮,格物以致其良知也,亦 寧有二學乎哉?

《論孟約言自敘》
章演

「志學集千古之大成,願學立百代之定矩,一祖一宗, 前無古,後無今」,此《學譜》所由來也。世之學者,疇不讀 習《論》《孟》之書,疇不談說孔孟之道,而究竟博約之學 脈者,每鮮其人。蓋由經生學士視為常談,童而習之 達即棄若弁髦,無論已,學究汨沒於訓詁,至皓首莫 識其指歸,猶可說也。惟高明特達者,反鄙之為糟粕 灰燼,溺心佛藏,不思生長覆載閒,既自忘其罔極之 恩,乃欲脫然宇宙外,正由《論》《孟》至「約」之學脈未之明 耳。夫道雖博,約一致,而一本萬殊,約尢博之所歸宿 也。如萬物發生兩閒者不可勝窮,苟不能見天地之 心,曷知其生生化化,原自至簡易哉?是故《論》《孟》記載, 言言皆身心性命之發洩,自朝廷達之閭巷,君君、臣 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以至朋友之交,凡 一言一動,未有斯須能越其範圍者。乃曰:「吾道一以 貫之」,曰:「夫道一而已矣。」雖未易神明其所指,要之不 可以泛求也。嘗紬繹其篇章,如「博學於文,約之以禮, 亦可以弗畔矣。」夫如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 是約之一言,魯鄒一轍,故以約失之者鮮矣。而守約 施博,乃所以為善道也。儻能於《論》《孟》中默識其至一 者,以為深造之梯航,雖絲縷糾紛,皆由簆出,枝葉繁 顆,悉自根生,不出於彝倫日用,而樹萬世不易之綱 常。不越布帛菽粟,而一日不衣則寒,不食則餒,俾海 宇生靈咸蒙其飽煖之賜,幸有此二書存也,所以謂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學問 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堯、舜人皆可為,文、武之道,未 墜於地,亦在乎為之而已矣。」觀孔門惟顏、曾得其傳, 然顏之竭才,在博約之循循。孟子淵源所自,獨宗皜 皜不可尚,而嘆其不如曾子之守約者,正為此耳。否 則多學而識失則泛,舉一廢百失則僻,不曰孔專求 仁,孟專集義,則曰孔子言性兼夫氣質,孟子專道性 善,未免岐孔孟而二之矣。某不自揣,於焉記述《論》《孟》 旨意,乃統以約言該之,亦欲循其博約一致者以自 滿其志願,匪徒曰於無隱之中獨契其無言之祕,於 不慮不學之內獨得夫不為不欲之真也。蓋非禮勿 視聽言動,正所謂約之以禮,而反約之機。凡行有不 得,皆反求諸己,無餘蘊矣。若夫潛神虛寂,正與孔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