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背馳也。《約》言乎哉。
《四書說約序》鹿善繼
孟子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夫使博、約可 分為兩項,則不約自無害為博,又何必約?故約者,約 其博也。約其博者,博原自約出也。聖賢有成法,事理 有當然,好古敏求,惡得廢博?而聖賢成法,皆出於活 法。成法其當然,活法其所以然。如不得其所以然,則 成法皆死法,且以博學而成畔。《中庸》論天之所以為 天,文王之所以為文。所以云者,約之義也。博有文,約 無文;博有字,約無字。聖賢欲傳其無文無字者,不得 不藉之有文有字。學者就其有文有字者,以求其所 無文無字。故聖賢往,而聖賢之心至今在,特患不及 求耳。說約而曰「反」者,反其所自始。千載上,千載下,此 心同,此理同也。孟子之說,本於孔子。孔子曰:「博學於 文,約之以禮。」禮者,理也,心外無理,是所以約之也。孔 子以博文約禮鑄顏淵,亦就顏淵自有之理鑄之。特 自有者,不能自見,不無待於循循之誘,因誘而自得。 其顏淵原不借理於孔子,故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 顏之認我,即孟之所謂反也。吾懼學者不味反之義, 而止以論說當之,則不約滋甚。夫讀聖賢書而不反 求之心,延平比之於「玩物喪志」者,可汗人背也。即云 「反求之心」,而一切著落,不以身實踐之,徒以天倪之 頓息,虛為承當,陽明所稱將本體只作一番光景玩 弄者,更可汗人背也。故「反約」之道無他,於聖賢之言, 隨其所指,居上為下,在邦在家,利害死生,辭受去就, 無不提本來之心,按當下之身一一質對,如涉水者 之淺深自酌,如飲水者之冷煖自知,決不敢以實未 了然之心含糊歸依,尢不敢以實未湊泊之身將就 冒認,則聖經賢傳總會歸於無言之地,不求約而約 在焉。《顏子復禮》,其目在視聽言動。約之實際固如此, 然侈談名理,到身便難字字著腳。真實理會,做工夫 者,晦翁與子靜之外不再許人。顏子之「復禮」,顏子之 「克己」也。己之不克禮,於何約?願與學者反而求之,勿 徒以口說者,以身榜也。夫約而出於旁門,害且息,於 徒博矣。
《重刻鹿伯順先生四書說約序》孫奇逢
鹿子伯順為及門說《四書》,矢口了然,言無滯義,彙為 《說約》,久已梓行。其旨蓋取子輿《博學詳說》「將以反約」 之意。夫博與約非二也。博原自約出,非博不能約;約 原自博具,非約不為博。是義也,孔子嘗言之,顏子亦 身承之。故曾子之修齊治平,一本於誠意;子思之中 和位育,一歸於慎獨。迨至堯放勳,舜重華,禹平成,博 矣,而一廷授受,執中而已矣。不獨帝王,四時行焉,百 物生焉。博莫博於天矣,而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萬古 此,行生也,萬古此於穆也,一越其宗,即為畔道。即諸 儒繼起,各以所見為發明,如周之「無欲」、程之「主敬」、朱 之「窮理」、陸之本心、王之良心,皆從浩博中體認精微, 所謂「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正此說約之旨耳。今 天錫復刻此編於楚,附以《近溪語錄》,意謂伯順之說, 得之陽明最深,而近溪之說與陽明合符。予謂由陽 明而子靜,而純公元公,豈有不符哉?由純公元公而 顏、曾、思、孟以愬之孔子,豈有不符哉?由孔子而建天 地、質鬼神、考三王、俟後聖,亦豈有不符哉?總之,本諸 身者,是則言無不合,「言合而本諸身者,非即合亦離 也。竊願學人因伯順之說,觀伯順之行。」予自丁酉交 伯順至伯順丙子之年,蓋四十載,深知其為渾成虧 齊得喪一死生之人,故其所說皆躬之所行,未可以 語言文字為融通了晰觀也。伯順生平極服膺朱子, 晚年定論,謂王子為朱子功臣,又何有朱、陸之異,而 約之不合,一哉!天錫定以予為知言。
博約部雜錄
《呂氏春秋執一》篇「聖人之事,廣之則極宇宙,窮日月, 約之則無出乎身者也。」
《申鑒時事》篇:「或曰:『至德要道約爾,典籍甚富,如而博 之,以求約也。語有之曰:『有鳥將來,張羅待之』。得鳥者, 一目也。今為一目之羅,無時得鳥矣。道雖要也,非博 無以通矣』。」博其方,約其說。
《雜言》篇「博為盛矣,其正不若約。」
《周易略例明彖篇》「繁而不憂亂,變而不憂惑,約以存 博,簡以濟眾,其唯彖乎!」
楊龜山《語錄》:《神考》問伯淳:「王安石何如人?」伯淳云:「安 石博學多聞則有之,守約則未也。」
《讀書錄》:「劉靖修敘學有博文之功,無約禮之實,或非 其所作,或其少作也。」
《性理》,《東萊》博學多識,則有之矣,「守約」恐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