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22 (1700-1725).djvu/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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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靡不畢集,太史公仍父子相繼。其職曰:「於戲!余惟

先人,嘗掌斯事,顯於唐虞,至於周,復典之。故司馬氏 世主天官,至於余乎欽念哉!罔羅天下,放失舊聞,王 跡所興,原始察終,見盛觀衰,論考之行事,略《三代》,錄 秦、漢,上記軒轅,下至於茲,著《十二本紀》,既科條之矣, 並時異世,年差不明,作《十表》;禮樂損益律歷,改易兵 權,山川鬼神,天人之際,承敝通變」,作八書、二十八宿, 環北辰,三十輻共一轂,運行無窮,輔弼股肱之臣配 焉,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扶義俶儻,不令 己失時,立功名於天下,作《七十列傳》,凡百三十篇,五 十二萬六千五百字,為《太史公書序略》。以「拾遺補蓻, 成一家言,協《六經異傳》,齊《百家雜語》,藏之名山,副在 京師,以竢後聖君子。」第七十,遷之《自敘》云爾,而十篇 缺,有錄無書。遷既被刑之後,為中書令,尊寵任職。故 人益州刺史任安予遷書,責以古賢臣之義。遷報之 曰:「少卿足下:曩者辱賜書,教以慎於接物,推賢進士 為務。意氣勤勤懇懇,若望僕不相師用。而流俗人之 言,僕非敢如是也。雖罷駑,亦嘗側聞長者遺風矣。顧 自」以為身殘處穢,動而見尤,欲益反損,是以抑鬱而 無誰語。諺曰:「誰為為之,孰令聽之。」蓋鍾子期死,伯牙 終身不復鼓琴。何則?士為知己用,女為說己容。若僕 大,質已虧缺,雖材懷隨和,行若由夷,終不可以為榮, 適足以發笑而自點耳。書辭宜答,會東從上來,又迫 賤事,相見日淺,卒卒無須臾之間得竭「指意。今少卿 抱不測之罪,涉旬月,迫季冬,僕又薄從上《上雍》,恐卒 然不可諱,是僕終已不得舒憤懣以曉左右,則長逝 者魂魄私恨無窮。請略陳固陋,闕然不報,幸勿過。」僕 聞之:修身者,智之府也;愛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義 之符也;恥辱者,勇之決也;立名者,行之極也。士有此 五者,然後可以託於世,列於君子之林矣。故禍莫憯 於欲利,悲莫痛於傷心,行莫醜於辱先,而詬莫大於 宮刑。刑餘之人,無所比數,非一世也,所從來遠矣。昔 衛靈公與雍渠載,孔子適陳;商鞅因景監見,趙良寒 心,同子參乘,爰絲變色,自古而恥之。夫中材之人,事 關於宦豎,莫不傷氣,況忼慨之士乎!如今朝雖乏人, 奈何令刀鋸之餘,薦天下豪雋哉?僕賴先人緒業,得 待罪輦轂下,二十餘年矣。所以自惟:上之,不能納忠 效信,有奇策材力之譽,自結明主;次之,又不能拾遺 補闕,招賢進能,顯巖穴之士;外之,不能備行伍,攻城 野戰,有斬將搴旗之功;下之,不能累日積勞,取尊官 厚祿,以為宗族交遊光寵。四者無一遂,苟合「取容,無 所短長」之效,可見於此矣。鄉者僕亦嘗廁下大夫之 列,陪外廷末議,不以此時引維綱,盡思慮。今已虧形 為埽除之隸,在闒茸之中,迺欲卬首信眉,論列是非, 不亦輕朝廷,羞當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僕,尚何言 哉!尚何言哉!且事本末未易明也。僕少負不羈之才, 長無鄉曲之譽,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奉薄技出 入《周》《衛》之中,僕以為戴盆何以望天?故絕賓客之知, 忘室家之業,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材力,務壹心榮職, 以求親媚於主上,而事乃有大謬不然者夫僕與李 陵俱居門下,素非相善也,趣舍異路,未嘗御杯酒接 殷勤之歡,然僕觀其為人,自奇。士事親孝,與士信,臨 財廉,取予義,「分別有讓,恭儉下人,常思奮不顧身,以 徇國家之急。」其素所蓄積也,僕以為有國士之風。夫 人臣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赴公家之難,斯已奇矣。 今舉事壹不當,而全軀保妻子之臣隨而媒孽其短, 僕誠私心痛之。且李陵提步卒不滿五千,深踐戎馬 之地,足歷王庭,垂餌虎口,橫挑彊胡,卬億萬之師,與 單于連戰十餘日,所殺過當虜,救死扶傷,不給旃裘 之君長咸震怖,迺悉徵左右賢王,舉引弓之民,一國 共攻而圍之。轉鬥千里,矢盡道窮,救兵不至,士卒死 傷如積然。李陵壹呼勞軍,士無不起,躬流涕沫血,飲 泣,張空弮,冒白刃,北首爭死敵。陵未沒時,使有來報, 漢公卿王侯皆奉觴上壽。後數日,陵敗書聞,主上為 之食不甘味,聽朝不怡,大臣憂懼,不知所出。僕竊不 自料其卑賤,見主上慘悽怛悼,誠欲效其款款之愚, 以為李陵素與士大夫絕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雖 古名將不過也。身雖陷敗,彼觀其意,且欲得其當而 報漢,事已無可奈何,其所摧敗,功亦足以暴於天下。 僕懷欲陳之而未「有路。適會召問,即以此指推言陵 功,欲以廣主上之意,塞睚眥之辭,未能盡明。明主不 深曉,以為僕沮貳師而為李陵游說,遂下於理。拳拳 之忠,終不能自列,因為誣上」,卒從吏議。家貧,財賂不 足以自贖,交游莫救,左右親近,不為一言;身非木石, 獨與法吏為伍,深幽囹圄之中,誰可告愬者?此正少 卿「所親見僕行事豈不然邪?李陵既生,降隤其家聲, 而僕又茸以蠶室,重為天下觀笑,悲夫悲夫!」事未易 一二為俗人言也。僕之先人,非有剖符丹書之功,文 史星曆,近乎卜祝之間,固主上所戲弄,倡優畜之,流 俗之所輕也。假令僕伏法受誅,若九牛亡一毛,與螻 螘何異?而世又不與能死節者比,特以為智窮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