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以身為鄣蔽,人臣之任也。邊境有警,愛身之死而 不畢其愚,非忠臣也。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 為一使之任也。是時漢兵遂出踰領,適會閩越王弟 餘善殺王以降,漢兵罷。上嘉淮南之意,美將卒之功, 迺令嚴助諭意,風指於南越。南越王頓首曰:「天子迺 幸興兵誅閩越,死無以報。」即遣太子隨助入侍。助還, 又諭淮南曰:「皇帝問淮南王,使中大夫王上書言事。 聞之朕奉先帝之休德,夙興夜寐,明不能燭,重以不 德,是以比年凶」菑害眾。夫以眇眇之身,託於王侯之 上,內有飢寒之民,南夷相攘,使邊騷然不安,朕甚懼 焉。今王深惟重慮,明太平以弼朕失,稱三代至盛,際 天接地,人跡所及,咸盡賓服,藐然甚慚,嘉王之意靡 有所終,使中大夫助諭朕意,告王越事。《助諭意》曰:「今 者大王以發屯臨越事上書陛下,故遣臣助告王其 事。王居遠事薄,遽不與王同其計,朝有闕政,遺王之 憂,陛下甚恨之。」夫兵固凶器,明主之所重出也。然自 五帝三王禁暴止亂,非兵未之聞也。漢為天下宗,操 殺生之柄,以制海內之命,危者望安,亂者仰治。今閩 越王狠戾不仁,殺其骨肉,離其親戚,所為甚多不義。 又數舉兵侵陵百越,并兼鄰國,以為暴強,陰計奇策, 入燔尋陽樓船,欲招會稽之地,以踐句踐之跡。今者 邊又言閩王率兩國擊南越,陛下為萬民安危久遠 之計,使人諭告之曰:「天下安寧,各繼世撫民,禁毋敢 相并。」有司疑其以虎狼之心,貪據百越之利,或於逆 順,不奉明詔,則會稽、豫章必有長患。且天子誅而不 伐,焉有勞百姓、苦士「卒乎?」故遣兩將屯於境上,震威 武,揚聲鄉。屯曾未會,天誘其衷,閩王隕命,輒遣使者 罷屯,毋後農時。南越王甚嘉被惠澤,蒙休德,願革心 易行,身從使者入謝。有狗馬之病,不能勝服,故遣太 子嬰齊入侍。病有瘳,願伏北闕,望大廷以報盛德。閩 王以八月舉兵於冶南,士卒罷倦,三王之眾相與攻 之,因「其弱弟餘善,以成其謀,至今國空虛,遣使者上 符節,請所立,不敢自立,以待天子之明詔。此一舉不 挫一兵之鋒,不用一卒之死,而閩王伏辜,南越被澤, 威震暴王,義存危國,此則陛下深計遠慮之所出也。 事效見前,故使臣助來諭王意。」於是王謝曰:「雖湯伐 桀,文王伐崇,誠不過此。臣安妄以愚意狂言,陛下不 忍加誅,使使者臨詔,臣安以所不聞,誠不勝厚幸。」助 由是與淮南王相結而還。上大說。助侍燕從容。上問 助居鄉里時,助對曰:「家貧,為友婿富人所辱。」上問所 欲對,「願為會稽太守。」於是拜為會稽太守,數年不聞 問。賜書曰:「制詔會稽太守:君厭承明之廬,勞侍從之 事,懷故土,出為郡吏。會稽」東接於海,南近諸越,北枕 大江間者闊焉,久不聞問,具以《春秋》對,毋以蘇秦從 橫。助恐,上書謝,稱「《春秋》天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 絕之。臣事君,猶子事父母也。臣助當伏誅,陛下不忍 加誅,願奉三年計最。」詔許,因留侍中。有奇異,輒使為 文,及作賦頌數十篇。後淮南王來朝,厚賂遺助,交私 論議。及淮南王反事,與助相連。上薄其罪,欲勿誅。廷 尉張湯爭,以為:「助出入禁門,腹心之臣,而外以諸侯 交私。如此,不誅,後不可治。」助竟棄市。
朱買臣
按《漢書》本傳:「買臣,字翁子,吳人也。家貧,好讀書,不治 產業,常艾薪樵,賣以給食,擔束薪,行且誦書。其妻亦 負戴相隨,數止買臣毋歌嘔道中。買臣愈益疾歌,妻 羞之求去,買臣笑曰:『我年五十當富貴,今已四十餘 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貴報女功』。妻恚怒曰:『如公等,終 餓死溝中耳,何能富貴』?買臣不能留,即聽去。其後買」 臣獨行歌道中,負薪墓間。故妻與夫家俱上冢,見買 臣飢寒,呼飯飲之。後數歲,買臣隨上計吏為卒,將重 車至長安,詣闕上書。書久不報,待詔公車,糧用乏,上 計吏卒更乞丐之。會邑子嚴助貴幸,薦買臣,召見,說 《春秋》,言《楚詞》。帝甚說之,拜買臣為中大夫,與嚴助俱 侍中。是時方築朔方,公孫弘諫,以為罷敝中國。上使 買臣難詘弘,語在《弘傳》。後買臣坐事免,久之,召待詔。 是時,東越數反覆,買臣因言:「故東越王居保泉山,一 人守險,千人不得上。今聞東越王更徙處南行,去泉 山五百里,居大澤中。今發兵浮海,直指泉山,陳舟列 兵,席卷南行,可破滅也。」上拜買臣會稽太守。上謂買 臣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今子何如?」買臣頓 首辭謝。詔買臣到郡,治樓船,備糧食水戰具,須詔書 到軍與俱進。初,買臣免待詔,常從會稽守邸者寄居 飯食,拜為太守。買臣衣故衣,懷其印綬,步歸郡邸,直 上計。時會稽吏方相與群飲,不視買臣。買臣入室中, 守邸與共食,食且飽,少見其綬,守邸怪之,前引其綬, 視其印,會稽太守章也。守邸驚出,語上計。掾吏皆醉, 大呼曰:「妄誕耳!」守邸曰:「試來視之。」其故人素輕買臣 者,入視之,還走疾呼曰:「實然。」坐中驚駭,白守。丞相推 排陳列中庭拜謁,買臣徐出戶。有頃,長安廐吏乘駟 馬車來迎,買臣遂乘傳去。會稽聞太守且至,發民除 道,縣吏並送迎車百餘乘,入吳界,見其故妻,妻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