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二百二十六卷目錄
詩部雜錄十一
文學典第二百二十六卷
詩部雜錄十一
《能改齋漫錄》:鮑彪譜論杜詩,戲作《花卿歌》云:「花卿舊 注名花驚定」,新、舊史無其人。予按,《舊史崔光遠傳》:「光 遠為成都尹。及段子璋反,東川節度使李奐敗走,投 光遠,率將花驚定討平之。將士肆剽劫,婦女有金銀 臂釧,皆斷腕以取之,光遠不能禁。肅宗按其罪。」《高適 傳》:「花驚定者,恃勇誅子璋,大掠東蜀,天子怒光遠不」 能戢軍,乃罷之,以適代光遠為成都尹。惟《新史》不見 花,驚定名字,鮑彪不讀舊史故耳。
《齊東野語》:「《永和蘭亭禊飲》集者四十二人,人各賦詩, 自右軍而下十一人各成兩篇;郄曇、王豐而下十五 人,各成一篇,然亦不過四言兩韻,或五言兩韻耳。詩 不成而罰觥者十有六人,然其間如王獻之輩,皆一 世之名士,豈終日不能措一辭者?黃徹謂古人持重 自惜,不輕率爾,恐貽久遠之譏,故不如不賦之為愈」 耳。余則以為不然。蓋古人意趣真率,是日適無興不 作,非若後世喋喋然強聒於杯酒間以為能也。《史》載 獻之嘗與兄徽之、操之俱詣謝安,二兄多言,獻之寒 溫而已。既出,客問優劣,安曰:「小者佳,吉人之辭寡。」以 其少言故云。今王氏父子群從咸集,而獻之詩獨不 成,豈非平日靜退之故邪?
唐文宗詩曰:「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柳公權續云: 「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或者惜其不能因詩以諷, 雖坡翁亦以為有美而無箴,故為續之云:「一為居所 移,苦樂永相忘。願言均此施,清陰分四方。」余謂柳句 正所以諷也。蓋薰風之來,惟殿閣穆清高爽之地始 知其涼,而征夫耕叟方奔馳作勞,低垂喘汗於黃塵 赤日之中,雖有此風,安知所謂涼哉?此與宋玉對楚 王曰:「此特大王之風耳,庶人安得而共之」者同意。 劉貢父《詠史》詩云:「自古邊功緣底事,多因嬖倖欲封 侯。不如直與黃金印,惜取沙場萬髑髏。」其意蓋指當 時王韶、李憲輩耳。而其說則出於溫公《論李廣利》曰: 「武帝欲侯寵姬李氏,而使廣利將兵伐宛,其意以為 非有功不侯,不欲負高帝之約也。夫軍旅大事,國之 安危,民之生死繫焉,苟為不擇賢愚,欲徼倖咫尺之 功,藉以為名而私其所愛,不若無功而侯之為愈也。 然則武帝有見於封國,無見於置將,謂之能守先帝 之約,臣曰過矣。」蓋全用之。然胡明仲《論留侯》,則云:「善 乎子房之能納說也,不先事而強聒,不後事而失機, 不問則不言,有言則必當其可,故聽之易而用不難 也。」評者曰:「漢業存亡在俯仰間,而留侯於此每從容 焉。諸侯失固陵之期,始分信、越之地,複道見沙中之 聚,始言雍齒之侯,善言子房矣。」此論全用荊公詩:「漢 業存亡俯仰中,留侯於此每從容。固陵始議韓彭地, 複道方圖雍齒封。」此則史論用詩也。近世劉潛夫詩 云:「身屬嫖姚性命輕,君看一蟻尚貪生。無因喚取談 兵者,來此橋邊聽哭聲。」而東坡《諫用兵之疏》云:「且夫 戰勝之後,陛下可得而知者,凱旋捷奏,拜表稱賀,赫 然耳目之觀耳。至於遠方之民,肝腦塗於白刃,筋骨 絕於餽餉,流離破產,鬻賣男女,熏眼折臂,自經之狀, 陛下必不得而見也;慈父孝子、孤臣寡婦之哭聲,陛 下必不得而聞也。」其意亦出此。馮必大詩云:「亭長何 曾識帝王,入關便解約三章。只消一勺清泠水,泠卻 秦鍋百沸湯。」亦用黃公度《漢高祖論》曰:「傷弓之鳥驚 曲木,挽萬石之弓以射之,寧無所懼?奔渴之牛急濁 泥,飲以清泠之水,寧無所喜?」項驚天下以弓,而帝飲 天下以水。葉紹翁詩云:「殿號長秋花寂寂,臺名思子 草茫茫。尚無人世團圝樂,枉認蓬萊作帝鄉。」亦出於 林少穎《武帝論》云:「武帝好長生不死之術,聚方士於 京師,由是禱祠之俗興,以成巫蠱之禍。陽邑朱昌二 公主俱以此誅,而皇后、太子亦皆不免。其始也,欲求 長生不死之」術而不可得,徒使敗亡之禍橫及骨肉, 可笑也!錢舜選詩云:「項羽天資自不仁,那堪亞父作 謀臣。鴻門若遂軍前計,又一商君又一秦。」亦祖陳傅 良之論羽云:「羽之戮子嬰,殺義帝,斬彭生,坑秦二十 萬眾」,亞父獨不當曉之邪?使楚果亡漢,則羽又一秦 增,又一商鞅也。此類甚多,不暇枚舉,豈所謂脫胎「者 耶?」
詩道否泰,亦各有時。政和中,大臣有不能詩者,因建 言「詩為元祐學術,不可行。」時李彥章為中丞,望風旨, 遂上章論淵明,李、杜而下皆貶之,因詆黃、張、晁、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