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又終古舄鹵。田在上下壤之間,土厚而水深,則號 「膏腴。」以其得水蓄洩,可為旱澇備。而所為能蓄洩者, 以有圩岸耳。歲苦旱,則河之水續桔槔而上以入於 田,河不龜坼,田不乏溉。歲苦澇,則戽水出於河而岸 障之,雖勞人力,不盡待命於天。自三江道湮,疏濬失 宜,恆雨注積,而無從尾閭也。水襄於岸寸許,而膏腴 汨為巨浸,不能與下濕者論,良瘠矣。廟堂深惟國計, 軫念民瘼,枚擇憲臣,專董水政,而閩之林公實來。公 承簡書之重,躬橇載之勤,周爰咨諏,尋源徹委,決壅 導積,滌洳存匯。塘之浦之,涇之,港之溪之閘之,以為 宣節之大計者,既殫厥心矣。條縷其目,知圩岸為切 務而修築焉。卑令高,缺令補,廢令興,薄令培而厚,浮 令杵而堅。規畫既定,先有司而躬督察之,東馳西顧, 不遑寧處。自庚辰歲農隙始事,凡閱歲而次第告成。 方歲之澇也,故老相傳說,以為「正德庚午、嘉靖辛酉, 纔淫雨匝旦,漂沒無算。」今浹旬彌月,而民幸不悉魚 者,伊誰力耶?先見之預圖,而成勞之陰賜也。且圩岸 之有「無,其利害彰彰也。農民櫛沐藨蔉,罄室竭力於 田,而婦子懸命焉。寧束手於一朝之患,號呼奔走其 傍,痛莫之救,而獨不為先事之備?」余怪而究其說矣, 每圩田畝姑以千計,田其中者姑以百計。百家之中, 有十不協力而九十家者,修築之無益也。農雖值有 年,僅給俯仰,困於澇而轉徙者眾矣,宜未暇為圩岸 計。「岸土取於田,岸寬則田窄小,民愚不察其損小而 利大也。」今令出於官,何力不協,遠近風行,咸德上佚。 道之使誰不子來,誰復惜小。況公誠意感孚,一時司 牧者競矢公心,勸相多方,視民之私計者功相萬矣。 故圩岸之利不難知,難在公之悉民隱而為之任之 也。公績不磨,而有紹之者,民其永賴哉。
《丈量策》虞淳熙
大哉王言乎!所為區四宇者,即軒轅氏有過之無不 及也;所為正經界者,即子輿氏若潤之非崖略也。蓋 皇仁在十曆而不為始,何則?慎慮終矣。皇仁在萬曆 而不為終,何則?如其始矣。《聖諭》曰:「丈量以厚下安民, 殆《易》之益乎?」求羨於畦畛之外,而填庾廩之內,何厚 何安?故仁政必自安厚始也,在循法之吏也。《聖諭》曰: 「丈量欲安靜不擾」,殆書之無為乎?假藉乎胥徒之名, 而當蛇虎之實,何安何靜?故仁政必自安靜始也,在 長厚之吏也。故得其人之為貴。大哉王言乎!今夫平 天下者均天下,王人執矩,司空執度,以為均也。跬步 而無矩,則爭於步;立錐而無度,則爭於立。察后英辟, 割污暴而食良奧,必有矩度。曰區,曰「界,曰井,曰廬,曰 封植溝塗,曰阪險原隰,曰公私中外,曰阡陌表畷」,皆 均也。濬澮若帶,而視如江河,崇塍若域而喻如山岳, 故天下鮮極富極貧之家,而無患寡患貧之意。居無 何,學校興,賢矣。禮耕義種,不祈土地,以為富者起而 讓路於畔,則仁政之終哉!是以虞芮冥心於周路,商 畯代耕於葛郊,亦言安厚寧靜之極而已。自商鞅、李 悝裂其地紀,呂政、李斯恣其剖析,新室不足美,新法 不足變,周文公《太平之書》幾為千人鵠,而洞壞已甚, 則有請限田者矣,其人江都之逐臣也;請均田者矣, 其人疏逖之賤吏也;自井而自分之名一家之三代 者矣,其人關中之廢儒也。彼其量而入,量而出,君臣 之間,淺深長短,猶然未測,而謂遽能均平天下乎?若 均平天下,則無如此時也。君臣之心,靡尺寸之隔也; 君民之心,又靡尺寸之間也。聖諭出於朝而臣為綸, 《聖諭》宣於野而民為綍,則又足引繩而齊一世也。然 而猶未盡均者,將無吏之弊哉?夫民得尺,則曰「我之 尺匿不欲人議修短」;得寸,則曰「我之寸閔不畏人行 侵奪。有田於此,欺以薄賦乃售,而求售者歸賦於所 已賦之田;有田於此,詒以不賦乃售,而求售者影賦 於所不賦之戶。棄疾嫁禍,惟是之繇。」吏從而按之,因 疾之禍之,於是目為鷙、為苛,為不安不厚、不靜而擾, 則所謂難與慮始也。吾之始以始,仁也。無以易慮,若 何乎吏,無以承諭,若何乎?慮,則當承聖諭而徐徐焉。 「營四海於目。厥田惟官,官若干畝,無以交於民。厥田 惟寺,寺若干畝,無以交於民。厥田惟莊,莊若干畝,無 以交於民。厥田惟屯,屯若干畝,無以交於民。厥田惟 蒙古土酋若干畝,蒙古土酋無以交於民。天下田多 在民耳,先其不在民,而民之蜮其心者,不能射也。厥 土肥惟上」,上從其上於賦而則重。厥土良,惟中,中從 其中於賦而則減。厥土磽,惟下,下從其下於賦而則 輕。天下田用成賦耳。分其田為三則,而數之浮於籍 者,可盡去也。厥民巧,計弓而畝則武之便。厥民殷,計 區而畝則畫之便。厥民淳,計日計種而畝則景移黍 積之便。天下田,隨土風耳,因其俗之利而法之,局於 古者罔足程也。嗟乎!軒轅之立算後世,命曰《圓測》,當 其迎隨之靡定,而膠者苑者執以疾民禍民無巳時, 況率屬而據其奧,使婦子坐行膳橐,短井落田是用 增,彼靜耶?抑為擾耶?孟軻之經界,於時猶曰「潤澤」,當 其通變以不倦,而刻者文者執以疾民禍民無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