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96 (1700-1725).djvu/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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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矣。錙銖而取,泥沙而用,竭九州之財,不足以贍一人

之欲,而公私始俱受其病矣。嗚呼!是其所以為秦、漢 歟?

《內帑》

或問:「五峰先生嘗言:四方職貢,各有定制,無非王者 之財,不可有公私之異。今太府乃以式貢之餘財,以 共玩好之用,不幾如唐德宗受裴延齡之欺罔乎?玉 府乃有王之金玉、玩好兵器,不幾有如漢靈帝之置 私庫乎?內府乃有四方金玉齒革良貨賄之獻,而共 王之好賜予,不幾有如唐諸節度之獻羨餘乎?」曰:「此 周公之所以為切近人情,而經久可行者也。王者富 有四海,貴為天子,若一切限制之,而尋常玩好之私 亦所不容,錙銖之用必計其出納,須臾之欲不得以 自逞,使常得如文武之君而處之,固可以恭儉而無 欲,安於嗇陋而無所慕乎外也。子孫不能皆賢,不幸 繼之以庸闇之君,不堪其檢制,而奢侈之念,不能自 克於胸中,鬱積磅礡之餘,啟其暴怒而逞其威虐,一 日而發泄之,則人欲橫流,反有不可得而遏者。且夫 玩好之私,亦人主之所不能免也。以舜之聖,而猶有 漆器之造,而通道九夷八蠻之後,西旅之獻,雖武王 猶不免焉。後世如漢文帝之恭儉,能惜露臺百金之 費,而不能無賞賜累『鉅萬之私』。」是以周公之深見遠 識,雖不敢導人主以奢侈,而亦不敢強人主以所不 堪。自今觀之,王府一職,終始皆稱玉,雖燕衣褻器,衽 席床第,亦無不盡其餙而極其精。既以其金玉寶貝 之器物,又以其精美珍異充玩好。以玩好之心見於 物,則曰「小用」,曰「好用」;以玩好之心見於人,則曰「賜予」, 曰「好賜」,亦曰「好用。」大抵總而言之,則曰「玩好」;別而言 之,則曰「小用賜予」也。周公非不知玩人則喪德,玩物 則喪志也,然至於非喪志之物,非喪德之人,人主苟 有所好,而無損於為君之大體,亦安得而盡絕之?況 夫太府所謂式貢之餘財,非惟曰吾欲取其餘,而不 顧式法之所當用也,必待九賦以充九式所用之餘, 九貢以充邦國弔用之餘,然後共之。若其無餘,則亦 無可共矣。《玉府》所謂「金玉、玩好之獻」,非曰九賦九貢 之入,吾必責之以此玩好之獻也。辨其所產之地而 收其入,如其地之止產此物,而可以充玩好,則亦足 以便其所貢矣。《內府》所謂「金玉、齒革、良貨賄之獻,而 共王之好賜予」,亦非其出「於九賦九貢之貨賄也。即 四方諸侯朝覲聘問之時,獻國珍異之物而引領之 於內府者,及其有問省之費,則各以其四方之所無 者交錯而分遺之,王亦無所利其物矣。」夫此三者既 無所損於人主之大體,亦非所以滋人主之侈心。脫 使侈心由此而動焉,則冢宰又時以道而養正之,以 格其非而易其慮,彼將動顧《九式》之成法,而一毫不 敢有所過差也,又何至於有漢唐末流之弊乎?自此 論不明,而儒者過為儉嗇之說,而強其君以所不堪, 將使之飯土榴,啜土鉶,以萬乘之尊而下為監門逆 旅之態,經制不立,而子孫無以持循縱欲之心,其終 未有不勃然而生者。西漢之初,頗知此意,以大司農 掌天下經費,猶外府也;以少府掌山澤陂池之入,自 佐天子禁錢而給私共養,猶玉府、內府也。雖無太府 一官以總其出入,而有計相以會計之,則猶司會、司 農、少府及計相盡屬於丞相、御史,則猶周之統於太 宰。自光武變亂田制,以山海鹽鐵而歸之郡縣,出少 府禁錢而屬之司農,使宮中私用一切皆於司農取 之,而司農又不盡應其求。章和以來,不能堪此,於是 別自立監,而用閹人以領之。而威靈之君每歎天子 無私財,而開鴻都,賣爵後園,自為私藏矣。馴至於唐, 益為無制,以天下金帛盡貯於大盈內庫,使宦官掌 之,而聽天子取給之便。以天下之公賦而為人君之 私藏,有司不復「窺其多少,而宦官領事至三百餘員, 皆固不足道也。」至於楊炎以片言移德宗之意,即日 下詔移內庫之積貯,而盡歸之左藏,議者皆稱其美, 而不知德宗之刻剝聚斂,受延齡之欺罔而來,諸道 之羨餘,乃自此而始。惟宋朝盡去漢唐之弊,而復周 公之遺意,凡天下金玉之物,皆歸之奉宸庫,在周則 為「玉府」,凡山澤鹽鐵之賦,皆歸於內藏庫,在周則為 內府,又有「左藏」,以比周之外府。然其所以異於周者, 獨以大臣不得以知出入盈虛之數,而無以撙節於 其間也。渡江之後,又別置激賞,即今之「南庫」是也。雖 宰相領之,謂之兼制國用,而內外已判然不相干矣。 嗟夫!竭四海之財而恣一人之侈,周公固不為此矣。 至於防其侈而截然無一毫之假借,亦豈為近人情 而經久可行者乎?至於是而後知《周禮》之書不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