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746 (1700-1725).djvu/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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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哉吁!《國風》之詩皆出於閭巷之言。先王命官采《民詩》以觀民風,民之言見於《詩》,為治者誠能因民之言而察民之心,所欲與聚,所惡勿施,王天下之大本在此矣。況征伐大事,又烏可咈民之情而必從己之志哉!

《王風君子于役》首章曰:「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雞棲于塒,日之夕矣,牛羊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 思!」

《朱子》曰:「大夫久役於外,其室家思而賦之,曰:『君子行役,不知其反還之期,且今亦何所至哉?雞則棲于塒矣,日則夕矣,牛羊則下來矣。是則畜產出入尚有旦暮之節,而行役君子乃無休息之時,使我如何而不思也哉』?」

臣按:《射枋得》曰:「雨雪霏霏,遣戍役而預言歸期也,卉木萋萋,勞還率而詳言歸期也。《四牡》之使寧幾何時,勞之曰:『我心悲傷』,吉甫在鎬不過千里,勞之曰:『我行永久』,吾觀先王之心,唯恐一人之勞苦,唯恐一人之怨咨,何也?不如是非所以體群臣也。本于推已及物之恕,發而為序情閔勞之仁,豈有無期度者哉?」 今君子于役至于不知其期,仁恕之意泯然矣。由是推之,暫時之役,近地之行,猶不可以無期。矧以中土之人,而為邊鄙之戍,沙漠沍寒之塞,炎蒸瘴癘之鄉,一籍邊關,永無可歸之期,則人之愁怨無聊也可知矣。居人上者恆念及此,其去也有常時,而歸也有定限,知其苦而閔其情,加以恩而厚其賞,則彼雖艱苦萬狀,亦所甘心矣。唐末之禍,起于龐勛桂林之戍,不更後世,人主尚鑒之哉!

《小雅·采薇》首章曰:「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 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其 卒章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 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朱子曰:「『此遣戍役之詩。以其出戍之時,采薇以食,而念歸期之遠也,故為其自言,而以《采薇》起興。曰『《采薇》采薇』,則薇亦作止矣;曰歸、曰歸』,則歲亦莫止矣。然凡此所以使我舍其室家而不暇啟居者,非上之人故為是以苦我也。直以玁狁侵陵之故,有所不得已而然耳。蓋敘其勤苦悲傷之情,而又風以義也。」 程子曰:「毒民不由其上。則人懷敵愾之心矣。」

又曰:「卒章又設為役人預自道其歸時之事,以見其勤勞之甚也。」 程子曰:「此皆極道其勞苦憂傷之情也。上能察其情,則雖勞而不怨,雖憂而能勵矣。」 范氏曰:「予于《采薇》見先王以人道使人,後世則牛羊而已。」

臣按:《采薇》之詩,真氏已載其全篇,於格物致知之要下察民情條。其言,謂「此戍者之情鬱結於中不能以自愬者,先王乃先其未發歌詠以勞之,如其身之疾疚焉者。」 而臣於此不復詳載,惟摘取其首、末二章而備詳程、朱之言,程氏所謂「毒民不由其上則人懷敵愾之心,上察民情則雖勞而不怨、雖憂而能勵」 ,斯二言也,真得斯民之情。在上者誠知軍旅為毒民之具,凡有興舉,皆為乎民,非不得已而不為。及其役之也,又能深察其情,知其勞苦之狀,卹其饑寒之苦,憐其室家之離曠,念其生業之廢墜,有所用心則為上所知,有所效力則不為人所掩。如此,則彼雖勞也而忘其為勞,雖憂也而忘其為憂;而一于「敵」 「君王之愾」 ,而功無不成矣。

《詩序》:《苕之華》,大夫閔時也。幽王之時,戎狄交侵,師旅 並起,因之以饑饉。君子閔周室之將亡,傷己逢之,故 作是詩也。其首章曰:《苕之華》,芸其黃矣。心之憂矣,維 其傷矣。

朱子曰:「詩人自以身逢周室之衰,如苕附物而生,雖榮不久,故以為比,而自言其心之憂傷也。」

《何草不黃》,下國刺幽王也。戎狄交侵,中國背叛,兵革 不息,視民如禽獸,君子憂之,故作是詩也。其首章曰: 「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二章曰:「何 草不元,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獨為匪民。」

朱子曰:「周室將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此詩。言何草而不黃,何日而不行,何人而不將,以經營于四方也哉。」

李樗曰:「文王之民無不得其所矣,而猶視之如傷,此周之所以興也。幽王之民愁苦甚矣,而幽王曾不之恤,視民如禽獸,此周之所以亡也。興亡之鑒,豈遠乎哉?」

謝枋得曰:「《東山》《采薇》《出車》《杕杜》諸詩,序情閔勞,皆以室家之望者為說,同為天民,血氣嗜欲豈有異哉?先王以民待民,幽王之待民如犬馬耳,故曰:『哀我征夫,獨為匪民』。」

臣按:先儒謂《苕之華》,言國家之衰微、時物之凋耗,人民不聊其生,天運窮矣。「何草不黃」 ,言士民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