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人,則豪傑英偉之士漸出於此塗,而姦猾之黨可 得而籠取也。」
軾又代淮南轉運使李琮言於神宗曰:「『揚雄有言:『御 失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敵』。而班固亦論劇孟、郭解 之流,皆有絕異之姿,而惜其不入於道德,苟放縱於 末流。是知人言善惡,本無常性,若御得其道,則向之 姦猾,盡是忠良。故許子將謂曹操曰:『子治世之能臣, 亂世之姦雄』,使韓、彭不遇漢高,與盜賊何異』?臣切嘗」 為朝廷計,以謂窮其黨而去之,不如因其材而用之。 何者?其黨不可勝去,而其材自有可用。昔漢武帝嘗 遣繡衣直指督捕盜賊,所至以軍興從事,斬二千石 以下,可謂急矣,而盜賊不為少衰者,其黨固不可盡 也。朝廷因其材而用之,則盜賊自消,而豪傑之士可 得而使。請以唐事明之,自天寶以後,「河北諸鎮相繼 為亂,雖憲宗英武,亦不能平。觀其主帥,皆卒伍庸才, 而能於六七十年間與朝廷相抗者,徒以好亂樂禍 之人、背公死黨之士相與出而輔之也。臣願陛下精 選青、鄆兩帥、京東西職司及徐、沂、兗、單、濰、密、淄、齊、魯、 濮知州,諭以此意,使陰求部內豪猾之士,或家富而 多權謀,或通知術數而曉兵,或家富而好施,如此之 類,皆召而勸獎,使以告捕自效,籍其姓名以聞於朝。 所獲盜賊,量輕重酬賞,若獲巨盜大姦,隨即錄用。若 只是尋常劫賊,即累其人數,酬以一官,使此輩歆艷 其利,以為進身之資。但能拔擢數人,則一路自然競 勸。貢舉之外,別設此科,則向之遺才,皆為我用。縱有 姦雄嘯聚亦自無徒。」
《秦觀》曰:「自古盜之所以興,皆出於仍歲水旱,賦斂橫 出,徭役數發,故愚民為盜,弄兵於山海險阻之間,以 為假息之計。所可深慮者,其間有豪俊而已。何則?人 之豪俊,猶馬之有驥,犬之有盧,雖上觀下獲,一日千 里,而縱蹄齧之變,亦可畏也。昔周亞夫得劇孟,喜曰: 『吳楚舉大事而不求劇孟,吾知其無能為也。天下騷』」 動,大將得之,隱如一敵國云。唐縱朱克融北還盧龍, 未幾軍亂,遂復失河朔。夫孟克融皆匹夫耳,而得失 去就之間,繫吳、楚之成敗,為河朔之存亡。以此言之, 盜賊之間而有豪俊,豈不為可深慮也哉!臣以為銷 亡大盜之術,莫大乎籠取天下之豪俊。天下豪俊為 我籠取,則彼卒材鼠輩雖有千百為群,不足以置齒 牙之間矣。國家取人之制,其選高者惟制策進士。夫 豪俊之士,固有文武縱橫之間,無不可者。椎魯少文, 獨可以任之大事者。使天下豪俊,皆文武縱橫之才, 二科足以取之。若有椎魯少文之人,則不可得而取 之矣。是制策進士,所得之外,不能無遺材也。
臣按:富、蘇二臣所見略同。蓋「盜賊竊發,古今代有,彼其紛紛攘攘之徒為人所劫制者,心無定志,為利而動,既可以誘脅而來,亦可以哄嚇而去,無足慮者。所慮者粗知文義、識古今者爾。其言足以動眾、智足以設謀,其縱橫詭祕、機略變幻,尢易以惑世而欺人,此等之人苟非有以平時收拾之,使其有所顧藉而不肯為非。即不幸一旦有事,則彼在中國則為盜賊主謀,彼出外境則為夷狄效力,其為禍害,有非旦夕可已者。仰唯祖宗用人,於科目歲貢之外,別有賢良方正、才識兼茂、經明行修諸科,下至富戶老人亦在所用之列。蓋以天下之大,人材有能有不能,故以此待之,使其咸盡所用而無遺也。近日用事者乃盡去之,而顓顓用科貢二途,甚非祖宗意也。臣愚願復舊制諸科,以收拾天下遺才。」 又敕有司:凡士子有不習舉業者,有他才能藝術可稱,皆許薦聞,隨所能而試之,量授一職。其大江以北,人才樸魯,固有心解而口不能言,口言而手不能書者,其中有知邊情、諳武事及膂力技能過人者,亦許以名聞量用以為都司、衛、所幕官,或補任,或添注,或於武職中試職。其中才能出眾者,果有顯效,則不次用之,以為將帥,以為方面,異日為國立功名,攘夷狄,亦未必不賴其用也。夫然則天下之有才者,皆有用而無出位之思,國家之所用者,無遺才而無意外之慮。黃巢必不販私鹽,張榮必不為阡能草書檄,樊若水必不量江面,張元、吳昊必不為夏人之用,黃師宓必不主儂氏之謀,徐伯祥必不引交人以入寇也。
富弼言於神宗曰:「今來累有群賊白日入城,開軍資、 甲仗等庫,劫取衣甲物帛,散與賊黨。州中兵士不滿 三十人,州官散走,賊徒恣行劫殺,殊無畏憚,官司勢 不能制禦。夫小寇聚集,尚如此陵侮,此後更有大盜, 殺官吏,據州城,盡取官私財物,召募徒眾,必且將至 千萬人,以與朝廷相抗。賊徒大劫財物,散施無涯,則 貧民樂隨矣;恣行劫殺,使人震恐,則小大脅從矣。朝 廷賞必有限,罰必有條,不得如賊之使人樂隨而脅 從也。若諸處觀望,姦雄相應而起,賊滿天下,則大事 去矣。秦末、隋末、唐末,皆由此而亂。臣夙夜思慮,實為 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