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784 (1700-1725).djvu/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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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不知己之愚而欲愚黔首,噫,果孰愚哉?後世人主誦杜牧之賦所謂「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及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後世哀之而不鑑之」 等語,其亦知所以省悟也夫。

漢高祖五年,治長樂宮於長安。

呂祖謙曰:「『按《史記》,高帝六年,更命咸陽曰長安』。然《盧綰傳》云:『綰封為長安侯』,長安故咸陽也。則長安為咸陽別名久矣。是時高祖雖西入關,尚居櫟陽,方營宮室於長安,謀遷都也。」

臣按:漢建長樂宮始此。

七年帝至長安蕭何治未央宮帝見其壯麗甚怒曰: 「天下匈匈數歲成敗未可知是何治宮室過度也。」何 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宮室。且天子以四海為 家非壯麗無以重威。且無令後世有以加也。」

司馬光曰:「王者以仁義為麗,道德為威,未聞其以宮室鎮服天下也。天下未定,當克己節用以趨民之急,而顧以宮室為先,豈可謂知所務哉?昔禹卑宮室而桀為傾宮,創業垂統之君,躬行節儉以訓示子孫,其末流猶入于淫靡,況示之以侈乎?孝武卒以宮室罷敝天下,未必不由酇侯啟之也。」 臣按:蕭何《此對》所謂「禦人以口給」 也。說者乃謂何欲以此堅帝都長安,未必然也。當以司馬氏之言為正。

文帝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增益, 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 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產也。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 之,何以臺為?」

臣按:所貴乎人主者,以天下之事無所不知也,內而宮闈,外而朝廷,遠而至於邊徼,下而至於閭閻,人情世態無一而不知,既知之而又念之,必使無一物、無一人不得其所,然後能盡父母斯民之責。文帝欲作一臺,召工計之直百金,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產也。」 蓋帝起自外藩,耳聞目見民間之事,非若景、武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者比也。」 故知天下之民有上中下三等,上等之人,其家固不止十金也。中人一家產僅直十金,則下者不及十金可知矣。其中甚者,乃至無一錢之儲,隔宿之食,立錐之地,枵腹而眠,賃屋而居者,比比皆是。九重之上,左右之人,乃至有一飯而費十金者,一宴而費百金者,一器「用服飾之微而費千金者,尚或以為不滿意而他求,及其有所營造,以恣遊玩,佞佛老,媚神鬼者,往往傾府庫之財,竭生民之力,略不顧惜。嗚呼!胡不思之甚邪?」 觀於此,可見文帝為三代以後絕無而有之。令主書文史冊,千載有光。後世人主其或有所營建,必先計其工用,而以文帝為法,毋為嬖倖「所欺,以多為少,以不可為可」 ,則足以盡天下之情,而成天下之治矣。

武帝元鼎二年,起柏梁臺,作承露盤,高二十丈,大七 圍,以銅為之。上有仙人掌承露,和玉屑飲之,云可以 長生。宮室之修,自此日盛。公孫卿又言仙人好樓居, 於是上令長安、甘泉作諸臺觀,使卿持節設具而候 神人,益廣諸宮室。

臣按:人君不可多慾,慾心一萌,左右窺見其端,遂從而從臾之,因而疲勞生民,空竭府庫,天下生靈由之凋瘵,有不得所者矣。武帝冨貴已極而求長生,左右因引進方士,言有物餌之可以不死而為仙人,好樓居之說,於是隨所指教而大興工役,勞民傷財,以為無益之事。慾心既熾而置政治于不問,遂致海內虛秏,盜賊蜂起,一人之欲長其生,竟不可得,而使千萬人之速致於死,良可悲夫!

太初元年,柏梁臺災。越人勇之曰:「越俗有火災,復起 屋必以大,用勝服之。」於是作建章宮,度為千門萬戶, 東鳳閣,西虎圈,北太液池,中有漸臺、蓬萊、方丈、瀛洲、 壺梁,南玉堂、璧門。立神明臺、井榦樓,輦道相屬。

臣按:「武帝建柏梁臺,天火災之,是天以火而儆帝也。帝為此臺本以求神仙,神仙有靈必為之呵禁而火不得災之矣,一旦蕩然於烈焰之中,其仙之不神亦可見矣。帝於此尚不覺悟,而又大為宮室以厭勝之,帝非獨不燭理,蓋亦不畏天也。天怒于上而假火為災以警人,譬則君怒其臣而毀其所為也,其臣恬然」 不知所戒懼,又從而大其所為,比舊愈加焉,君怒之否乎?武帝苟以是反求諸己,則必兢惕戒謹以畏天怒,而不敢復有所作矣。

大始三年,趙倢伃居鉤弋宮任身,十四月而生子弗 陵,武帝曰:「聞昔堯十四月而生」,乃命門曰「堯母門。」

司馬光曰:「為人君者,動靜舉措不可不慎,發於中必形於外,天下無不知之。」 當是時也,皇后、太子皆無恙,而命《鉤弋之門》曰:「堯母,非名也。」 是以姦臣逆探上意,知其奇愛少子,欲以為嗣,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蠱之禍。悲夫!

臣按:一宮室之門,若無甚大關係也,而國本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