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类苑/卷50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目录 事实类苑
◀上一卷 卷五十 占相医药(二) 下一卷▶


◆书画伎艺(一)

太祖赐翰林院书画[编辑]

太祖平江南,赐本院书三千卷,皆纸札精妙,多先唐旧书,亦有是徐锴手校者。其后散失过半,惟演再入院,编排得千馀卷而不成部帙,其九经、三史、三国志、晋书,即是晁迥、李宗谔在院时奏请其书印署部帙。

[编辑]

太祖平江南,所得图画,赐本院,初有五十馀轴,及景德、咸平中,只有两村牧牛图三轴,无名寒芦野鸭三轴,徐熙笔;五王饮酪图二轴,周文举笔,亦令重装背焉。见金坡遗事。

秘阁藏书[编辑]

端拱元年,以崇文院之中,常置秘阁,命吏部侍郎李至兼秘书,提点供御图书,选三馆正本书万卷实之。置直秘阁及校理之职,命至择其人奏署,吏以内侍监之。其外省自隶百司,秘阁列于集贤之下,写御书及百馀卷,即秘监以奉进御,退藏于秘阁,内居从中降图画及前贤墨迹数千轴以藏之。淳化中,始造阁成,上飞白书额,亲幸,召近臣纵视图籍,赐宴。又以供奉僧元蔼所写御容二轴藏于阁。见杨文公谈苑。

置御书院[编辑]

翰林学士院,自五代已来,兵难相继,待诏罕习王书,以院体相传,字势轻弱,笔体无法,凡诏令刻碑,皆不足观。太宗留心笔札,即位之后,募求善书,许自言于公车。置御书院,首得蜀人王著,以士人任簿尉,即召为御书院祗候,迁翰林侍书。著善草隶,独步一时,永禅师真草千字文,缺数百字,著补之,刻石,但得形范,而无神妙,世亦宝重之。修东岳庙,立碑,命著书。著时任著作佐郎,辞以官卑不称题刻,即日迁著作郎。时吕文仲为翰林侍读,与著更宿禁中。太宗每岁九月后,至暮夜,即召宿直侍书,及待诏书艺于内东门北偏小殿内,张烛令对御书字,或问以外事,常以至乙夜而罢。著善大书,其笔甚大,全用劲毫,号散卓笔,市中鬻者一管百钱。初以纸一番令书八字,又一番令书六字,又一番四字,又一番两字,又一番一字,皆极于遒劲,上称善,厚赏之。著后官至殿中侍御史,赐金紫。太平兴国中,选善书者七人,补翰林待诏,各赐绯银鱼袋,钱十万,并兼御书院祗候,更配两院。馀者以次补外官,自是内署书诏,笔体一变,灿然可观,人用传宝,远追唐室矣。见杨文公谈苑。

秘阁画[编辑]

太宗皇帝淳化元年八月,内出古画墨迹百一十四轴,藏之阁上。有唐太宗、明皇,晋王羲之、献之、庾亮,梁萧子云,唐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怀素、怀仁墨迹。顾恺之画维摩诘像,韩干马,薛稷鹤,戴嵩牛,及近代东丹王李赞华千角鹿,西蜀黄筌白兔,亦一时之妙也。今怀仁墨迹、维摩诘像、韩马、薛鹤,皆不存,考之积年旧籍,亦不复载。大中祥符八年,荣王宫火,延燔秘阁,然则书画,岂亦有亡逸耶?秘书省请以秘阁所藏墨迹,未经太宗朝摹刻者,刊于中,有旨从之。至建中靖国元年四月二十三日,内出缗钱十五万,趣其工,以八月旦日毕,釐为十卷,上之。东丹王名突欲,阿保机之长子也。唐同光中,从其父攻渤海扶馀城,下之,改为东丹国,以突欲为东丹王。保机死,其母立其次子,突欲自以失位,且畏迫逐,归中国。唐明宗赐姓李氏,名赞华,出镇滑州。赞华尤工画,归朝载书数千卷自随,亦能为五言诗。其子兀欲亦善丹青。千角鹿出虏中,观其所画,诚妙笔也。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卷首题梁令瓒姓名,而以箕宿为风星,盖避明皇讳也。此虽不知画者为谁,要是唐人妙笔耳。然经星惟有十二宿,初疑亡去其馀,徐观其用笔次第,所画盖至是而止耳。昔吴道子画壁,下笔未尽处,后之人终莫能继,岂妙于艺者,常啬其巧,而不欲尽耶?传古龙用笔简劲,虽朽缣败裂,而神气动活,曾不少亏。牧羊图品格洒落,皆妙作也。比于下库故画中得之,因加整治,藏之阁上。牧羊图乃曾氏子以罪籍没,然验其印记,盖太平兴国初禁中所蓄画也,不知外人何自得之。千角鹿、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传古龙牧羊图,崇宁四年八月有旨取入内,留之。见蓬山志。

太宗棋品第一[编辑]

太宗棋品至第一,待诏有贾玄者,臻于绝格,时人以为王积薪之比也。杨希紫、蒋元吉、李应昌、朱怀璧亦皆国手,然非玄之敌。玄嗜酒,病死,上痛惜之。末年得洪州人李仲玄,年甚小,而棋格绝胜,可侔于玄,岁馀亦卒。朝臣有潘慎修、蒋居才,亦善棋,至三品。内侍陈好玄至第四品,多得侍棋。自玄而下,皆受三道,慎修受四道,好玄受五道。慎修尝献诗云:“如今乐得仙翁术,也怯君王四路饶。”又作棋说千馀言以献,上喜叹之,皆涉治道。见杨文公谈苑。

拨镫法[编辑]

钱邓州若水尝言,古之善书,鲜有得笔法者。唐陆希声得之,凡五字:擫、押、钩、格、抵,用笔双钩,则点画遒劲,而尽妙矣,谓之拨镫法。希声自言,昔二王皆传此法,自斯公以至阳冰亦传之。希声以授沙门■〈巬,言代夫〉光,■〈巬,言代夫〉光入长安为翰林供奉。希声犹未达,以诗寄■〈巬,言代夫〉光曰:“笔下龙蛇似有神,天池雷雨变逡巡。寄言昔日不龟手,应念江头洴澼人。”■〈巬,言代夫〉光感其言,因引荐希声于贵幸,后至宰相。刁衎言,江南后主得此法,书绝劲,复增二字,曰导、送。今待诏尹熙古亦得之,而所书为一时之绝。李无惑工篆,亦得其法,查道始习篆,患其体势柔弱,熙古教以此法,仍双钩用笔,经半年始习熟,而篆体劲直,甚佳。

[编辑]

仁宗嘉祐中,宴大臣于群玉殿,尝以其墨赐之,曰“新安香墨”。其后翰林诸君承赐者,皆庭珪双脊龙,尤为佳品。出渑水燕谈。

草书[编辑]

凡章草小草,点画皆有法,不可率意辄书。近年李居简善草书,太宗甚爱之,以赞书大夫直御书院。王嗣宗亦习而不能精,谚云:“信速不及草书,家贫不办素食”,言其难,卒置也,然小草尤难。

僧善书[编辑]

近年释子中多善书者,庐山僧颢彬茂蒋善王书,关右僧梦英善柳书,浙东僧元基善颜书,多写碑石印板,皆不下前辈。寿春惠崇善王书,又其次。

张维[编辑]

公言张维者,蜀人也,为沙门,后反初。尤善王书,绝得怀素之骨,世鲜能及之。王嗣宗曾荐于今上,召试御书院。维自负其能,少肯降屈,入院内,环视诸人所书,不觉微哂,众怒,非排之,止得隶秘阁,为楷书,不就。景德末,扈驾谒陵,还经郑州,从幸开元寺,观新塔,僧前揖言,闻公深信内典,愿为之碑,因诺之。后为撰碑,维为书,真一时之绝也。维贫薄甚,后寄死人家。

缙云酝匠[编辑]

缙云榷署一匠,善酝,经手者罔不醇美。尝令写其方,俾建安姻家造之,味不绝佳。因召匠诘传方之谬,匠曰:“方尽于是矣。然其酘浆,随天气温炎寒凉,量多少之数,均冷暖之节,揽匀洽,尝味体测,此不可口授,但心能晓耳。家有二子,亦不能传其要。”此亦庄子斵轮之义也。见杨文公谈苑。

王舍城寺壁[编辑]

北都临清县北王舍城僧寺东一古殿,皆吴生画佛像,傍有题记,类褚河南笔法。国朝已来,奉使大辽者,道出寺下,例往观之,题名粉板,或则取一二像,今且尽矣。

秘府书画[编辑]

秘府书画,予尽得观之,二王真迹内三两卷,有陶谷尚书跋尾者尤奇。其画,梁令瓒二十八宿真形图,李思训著色山水,韩光水牛,东丹王千角鹿。其江南徐熙稚、蜀黄筌父子画笔甚多。

画三朝圣迹[编辑]

皇祐中,仁宗命待诏高克明辈画出三朝圣迹一百事,人物才寸馀,宫殿山川车马仪卫咸具。诏学士李淑等撰次序赞,为十卷,曰三朝训鉴图,镂板印赐大臣宗室。

张僧繇画壁[编辑]

保定军东北数里,曰路,一小寺殿后照壁,旧有画水,世传张僧繇笔,势若摇动,真名手也。熙宁初,地震壁坏,好事者或取一二段藏去,今无复可见矣。

近时名画[编辑]

近时名画,李成、巨然山水,包鼎虎,赵昌花果。成官至尚书郎,其山水寒林,往往人家有之。巨然之笔,惟学士院玉堂北壁独存,人间不复见也。包氏,宣州人,世以画虎名家,而鼎最为妙,今子孙犹以画虎为业,而曾不得其髣髴也。昌花写生逼真,而笔法软俗,殊无古人格致,然时亦未有其比。

玉堂壁画[编辑]

玉堂北壁,旧有董羽画水二堵,笔力遒劲,势若动摇,其下三尺,颇有雨坏处。苏易简为学士,尤爱重之,苏适受诏知举,将入南宫,属于同院韩丕,使召完葺之。苏既去,韩乃呼工之赤白者圬墁其半,而用朱画栏槛以承之。苏出见之,怅恨累日,命水洗涤,而痕迹至今尚在。时人以苏之鉴尚,韩之纯朴,两重焉。见金坡遗事。

君谟润笔[编辑]

蔡君谟既为余书集古目录序,刻石,其字尤精劲,为世所珍,余以鼠须栗尾笔、铜绿笔格、大小龙茶、惠山泉等物为润笔,君谟大笑,以为太清而不俗。后月馀,有人遗予以清泉香饼一箧者,君谟闻之,叹曰:“香饼来迟,使我润笔犹无此一种物。”兹又可笑也。清泉地名,香饼石炭也,用以焚香,一饼之火而可终日不灭。见庐陵居士归田录。

王捷炼金[编辑]

真宗朝,有王捷者,汀州长汀人。少时薄游江介,至星子县,夜宿逆旅,遇道士授黄白术,未尽其要。后再遇其人于茆山,相携至历阳,指示灵草,并传以合和密诀,试皆有验。仍别付灵方环剑缄縢之书,戒曰:“非遇人君,慎勿轻述。”捷后以佯狂抵禁,配流岭南,时供奉官阁门祗候谢德权适总巡兵,颇闻其异。捷后窜归阙下,德权乃馆于私第,炼成药银,上进。真宗异之,命解军籍,使刘承珪诘其事。捷以师戒甚严,终不敢泄,唯愿见至尊面陈。于是承珪乃为捷改名中正,俾诣登闻,始得召见,即授捷许州散掾,留止京师。寻授神武将军,致仕,仍给全俸,迁高州刺史康州团练使。前后贡药金银累巨万数,辉彩绝异,不类世宝,常将赐臣下。天庆观金宝牌,即其所铸金也。然中正亦不敢妄费,唯周济贫乏,崇奉仙释而已。今汀州开元寺,乃其施财所建也。卒赠镇南军节度使,此近古所未闻也。见青箱杂记。

雪中芭蕉[编辑]

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世之观画者,多能指摘其间形象位置彩色瑕疵而已,至于奥理冥造者,罕见其人。如彦远画评,言王维画物,多不问四时,如画花,往往以桃杏芙蓉莲花同画一景。予家所藏摩诘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其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难可与俗论也。谢赫云:“卫协之画,虽不该备形妙,而有气韵,凌跨群雄,旷代绝笔。”又欧阳文忠盘车图诗云:“古画画意不画形,梅诗咏物无隐情。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见诗如见画。”此真为识画也。

黄梅出山图[编辑]

王仲至阅吾家画,最爱王维画黄梅出山图,盖其所图黄梅、曹溪二人,气韵神检,皆如其为人。读二人事迹,还观所画,可以想见其人。

按乐图[编辑]

国史谱言,客有以按乐图示王维,维曰:“此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此好奇者为之,凡画奏乐,止能画一声,不过金石管弦同用一字,何曲无此声,岂独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或疑舞节及它举动指法中,则有奇声可验,此亦不然。霓裳曲凡十三叠,前六叠无拍,至第七叠遍,自此始有拍,而舞作。故白乐天诗云:“中序擘𬴃初入拍”,中序即第七叠也。第三叠安得有拍?但言第三叠第一拍,即知其妄也。或说尝有人观画弹琴图,曰:“此弹广陵散也。”此或可信,广陵散中有数声异佗曲,如泼攦声之类是也。

沈括论画[编辑]

画牛虎皆画毛,惟马不画。予尝以问画工,工言马毛细不可画。予难之曰:“鼠毛更细,何故却画?”工不能对。大凡画马,其大不过盈尺,此乃以大为小,所以毛细而不可画。鼠乃如其大,自当画毛。然牛虎亦是以大为小,理亦不应见毛,但牛虎深毛,马浅毛,理须有别,故名辈为小牛小虎,虽毛,但略拂拭而已。若务详密,翻成冗长,约略拂拭,自有神观,迥然生动,难可与俗人论也。若画马如牛虎之大者,理当画毛,盖见小马无毛,遂亦不摹,此庸人袭迹,非可与论理也。又李成画山上亭馆及塔楼之类,皆仰画飞檐,其说以谓自下望上,如人平地望塔檐间,见其榱桷。此谬论也,大都山水之法,盖以大观小,如人观假山耳。若同真山之法,以下望上,只合见一重山,岂可重重悉见?兼不应见其溪谷间事。又如屋舍,亦不应见中庭及后巷中事。若人在东立,则山西便合是远境。人在西立,则山东却合是远境。似此,如何成画?李君盖不知以大观小之法,其间折高折远,自有妙理,岂在掀屋角也。画工画佛身光,有匾圆如扇者,身侧则光亦侧,此大谬也。渠但见雕木佛耳,不知此光常圆也。又有画行佛光,尾向后,谓之顺风光,此亦谬也。佛光乃定果之光,虽劫风不可动,岂常风能摇哉。

 上一卷 ↑返回顶部 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