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类苑/卷62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目录 事实类苑
◀上一卷 卷六十二 风俗杂志(三) 下一卷▶

◆风俗杂志(三)

汜水关有唐高祖太宗像[编辑]

汜水关东北十馀里,即等慈寺,乃唐太宗擒窦建德时下营之地也。关之西峯曰昭武庙,有唐高祖、太宗塑像,共处一殿。高祖状貌如五十许人,仪状博硕,而不甚长,幅巾缕金,赭袍玉带,蹑t合瓜,西南向立莲花上。太宗状如十七八少年,风骨清瘦,衣浅黄缕金袍,玉带,手捧冠,制度类远游,露首东北向,跣立莲花上。询诸士大夫,竟不知其仪制之由。庙乃会昌中所毁佛寺之殿也,至今不倾圮。倦游杂录。

[编辑]

孟州汜水县有武牢关,城内有山数峯,一峯下有唐昭武庙。按李德祐会昌一品集载,昭武庙乃神尧太宗塑像,今殿内有二人立而以冠传付之貌。或云失二帝塑像,而但存侍者故也。李学士家谈。

象祠[编辑]

道州永州之间,有地名鼻亭,穷崖绝徼,非人迹可历。其下乃潇水,无湍险,俗谓之麻滩,去两州各二百馀里,岸有庙,即象祠也。孟子曰:“舜封象于有庳,所以富贵之也。”噫!既远不可考知,其以今揆之,此地非迁,孰有肯居也?倦游杂录。

五丈河[编辑]

京水自荥阳来至于汴。有陈承昭者,本江南节度使,将兵淮上,为世宗所擒,以为上将军,习知水利。国初上言,可导京水入,逾汴东北注为河,通山东之漕,遂遣按行京东地。任下,遂调民穿渠,贯曹郓入于黄河,以大木架汴流上,道京水以过,将引流,车驾临观。两淮未合,联木施刍草毡絮,涂茭泥,水即随过,北流为河,其广五丈,号五丈河。岁运京东诸州刍粟五十万斛,商旅交凑,至今赖其利。杨文公谈苑。

太常寺[编辑]

太常寺,旧在兴国坊,今三班院是也。景祐初,燕侍郎肃判寺厅事,画寒林屏风,时称绝笔。其后为判寺好事者窃取之。嘉祐八年,徙寺于福善坊,其地本开封府纳税所。英宗在藩邸,判宗正寺,筑为廨舍,既成,而已立为皇子,遂为太常所请焉。李学士家谈。

赫连城[编辑]

延州故丰林县城,赫连勃勃所筑,至今谓之赫连城。紧密如石,斸之皆火出,其城不甚厚,但马面极长且密。予亲使人步之,马面皆长四丈,相去六七丈,以其马面密,则城不须太厚,人力亦难兼也。予曾亲见攻城,若马面长,则可反射城下攻者,兼密,则矢石相及,敌人至城下,则四面矢石临之,须使敌人不能到城,乃为良法。今边城虽厚,而马面极短且疏,若敌人可到城下,则城虽厚,终为危道。其间更多到其角,谓之团敌,此尤无益,全藉倚楼角以发矢石,以覆护城脚,但使敌人备处多,则自不可存立,赫连之城,深可为法也。湘山野录。

[编辑]

两浙有葑田,盖湖上茭葑相樛结,积久,厚至尺馀,润沃可殖蔬种稻,或割而卖与人。有任浙中官,方视事,民诉失蔬团,读其状甚骇,乃葑园为人所窃,以小舟撑引而去。杨文公谈苑。

开冰[编辑]

国朝,开冰祭司寒,常以四月,盖取豳诗“四之日,献羔祭韭”,殊不知四之日,乃今之二月。秘书监李至上言,引典故请改正。太宗曰:“今四月,韭可以苫屋矣。何谓荐新?”诏从之。笔谈。

[编辑]

华岳张超谷,岩石下有僵尸,齿发皆完。春时,游人多以酒沥口中,呼为卧仙,好事者作木榻以荐之。嘉祐中,有石方十馀丈,自上而下,正塞岩口,岂非仙者所蜕,山灵不欲人之亵慢?

[编辑]

平凉西有崆峒山,乃广成子修道之所。山之绝壁有石穴,谓之皂鹤洞,鹤顶如丹,毛羽皆黑,日照之,金色粲然,故其下有金衣亭,岁不过一二出。今其地乃为僧徒所据,鹤或见,则僧必死亡,反初者。并倦游杂录。

燕王好坐木马子[编辑]

故观察使刘从广,燕王婿也。尝语余,燕王好坐木马子,坐则不下,或饥则便就其上饮食,往往乘兴奏乐于前,酣饮终日,亦其性之异也。归田录。

鬼神[编辑]

欧阳少师为河北都转运,冬月,按部沧景间,宿于野亭。夜半,闻车旆兵马之声,几旦不绝,问彼处人,云:“此海神移徙,五七年间一有之。”

刘温叟不听乐[编辑]

先公尝言,故御史中丞刘公温叟敢,尚名节,遵守礼法,乃士林之龟鉴也。父名岳,平生不听丝竹之音。然亦好欢,遇宾朋款狎,辄举板小讴。时有讥之者,刘答曰:“丝竹金石,陈之于悬,归于一字,吾所不忍闻也。至于讴者,乃咏歌之声,予何避哉?”然则礼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刘不登嵩华之岳则可矣,而讳岳不听乐,无乃过当乎?李学士家谈。

孔■〈日为〉射虎[编辑]

孔■〈日为〉,鲁山处士■〈日攵〉之弟也,为顺阳令,有虎来至城南,■〈日为〉帅吏卒往逐之,■〈日为〉最居其前。虎据地大吼,吏卒皆失弓枪偃仆,虎来搏,■〈日为〉有小吏执研趍当其前,虎衔以去。■〈日为〉取猎户毒矢挺身逐之,左右谏不可,■〈日为〉曰:“彼代我死,何忍不杀之?”逐虎入山十馀里,竟射中虎,夺小吏而还,小吏亦不死。涑水纪闻。

老杜坟[编辑]

杜甫终耒阳,藳葬之,至元和中,其孙始改葬于巩县,元微之为志。而郑刑部文宝谪官衡州,有经耒阳子美墓诗,岂但为志而不克迁,或已迁而故冢尚存耶?

列子庙[编辑]

列子庙在郑州圃田,其地有小城,庙貌甚古,相传有唐李德裕、王起题名,而前辈留纪甚多。景祐中,王文惠公为章惠太后园陵使,还请葺之,于是旧迹都尽,今其榜陈文惠之笔。

绿髹器[编辑]

绿髹器始于王冀公家,祥符天禧中,每为会,即盛陈之。然制自江南,颇质朴,庆历后,浙中始造,盛行于时。

钱忠懿贡奉之物[编辑]

忠懿钱尚父,自国初归朝,其贡奉之物,著录行于时。今大宴所施涂金银花凤狻猊压舞茵、蛮人,及银装龙凤鼓,皆其所进也。凡献银绢、绫锦、乳香、金器、玳瑁、宝器、通天带之外,其银香、龙香、象、师子、鹤、鹿、孔雀,每只千馀两。又有香囊、酒瓮诸什器,莫能悉数。祥符天圣,经火,多爇去。今太常有银饰鼓十枚,尚存。

诸郡楼[编辑]

唐成都府有散花楼,河中府有薰风楼、绿莎厅,扬州有赏心亭,郑州有夕阳楼、有千岩楼,今皆易其名,或不复见。并李学士家谈。

长沙三绝[编辑]

长沙人常自吒吾州有三绝,天下不可及。猫儿头笋,一枝重秤;黑潭取鱼,一网逾千斤;巨舰漕米,一载万石。倦游杂录。

唐白文公集[编辑]

唐白文公自勒文集,成五十卷,后集二十卷,皆写本,寄藏庐山东林寺,又藏龙门香山寺。高骈镇淮南,寄语江南西廉使,取东林集而有之,香山寺经乱,亦不复存。其后履道宅为普明僧院,后唐明宗子秦王从荣又写本寘院之经藏,今本是也。后人亦补东林所藏,皆篇目次第非真,与今吴蜀摹板无异。

李太师手抄书[编辑]

先公尝言,先伯太师仕后唐明宗朝,为著作佐郎、集贤殿直学士,精于史学。尝手抄三史书,自撰三史要义一千首。其手抄三史书,属兵火乱离,多亡失矣,今尚存十数卷。

[编辑]

吾显德初任左拾遗,充集贤殿修撰,本院孔目官李延遇,年六十馀,即伯父太师直学士院时书吏也。亦衣朱绂来参谒,展贺既毕,又叙致奕世趋事之幸。吾闻其言,不觉感怆,且喜其知礼也。今集贤院有伯父太师亲校后汉书一部尚在,青褾白卷者是也。

李邯郸虚宅待夏公[编辑]

夏郑公为宣徽使、忠武军节度使,自河中府徙判蔡州,道经许昌,时李邯郸为守,乃徙居他所,虚宅以待之,夏公以为知体。

孔目官王仁鲁知三馆故事[编辑]

先公尝言,吾周广顺初,丁先大师忧,服满,再授校书郎。故相冯瀛王道为昭文馆大学士,引为直馆。本馆孔目官王仁鲁,唐昭宗朝,长安故吏也。年七十馀,衣朱绂执笏,率其属来参,吾以新进,下位,不敢当其庭趋之礼,使人却之,将以宾礼见。仁鲁援引典故,且言中书令与两畿簿尉虽名位不等,皆三馆学士也。某等人吏,岂有不拜本馆学士?吾闻其言,遽出见之。仁鲁等立于庭,俟吾座,然后旅拜,重叠叙致,颇有风采。自是朔望,必诘旦至第馆中。故事,吾就仁鲁而质焉。吾显德初任左拾遗,充集贤殿修撰,本院孔目官李延遇,年六十馀,即伯父太师直学士院时书吏也。亦衣朱绂来参谒,展贺既毕,又叙致奕世趋事之幸。吾闻其言,不觉感怆,且喜其知礼也。并李学士家谈。

大夫字[编辑]

古者,大夫字便用叠画写之,以夫有大音故也。庄子及李斯峄山碑如此。

磬虀[编辑]

乐石有磬,今浮屠持铜钵,亦名磬。世人不识乐石,而儒者往往不晓磬折义,故不识磬,不能知钵。臼𢭏辛物作虀,南方善之,所谓金虀玉鲙者。古说虀臼曰受辛,是臼中受辛物𢭏之。今北土谓寒葅为虀,故不晓受辛义,恨所不见也。景文公杂记。

霓裳曲[编辑]

王建霓裳词云:“弟子歌中留一色,听风听水作霓裳。”霓裳曲,今教坊尚能作其声,其舞则废不传矣。人间又有瀛府、献仙音二曲,云此其遗声也。霓裳曲,前世传记论说颇详,不知听风听水为何事也。白乐天有霓裳颇亦无风水之说,第记之,或有遗亡者尔。庐陵归田录。

丧礼[编辑]

居丧之礼,近世灭裂。予尝知辰州,居与蛮獠杂居,其俗,父母丧,不啖粱盐酪飞走之肉,惟食藜实荞豆鱼菜而已,虽未合于古礼,而诸夏闾里之民不逮也。失礼则求诸野,信哉!

名讳[编辑]

山药,按本草本名署预,唐代宗名豫,故改下一字为药,今英庙讳犯上一字,若却取下一字呼蓣药,于理无害。

[编辑]

钱武肃王讳镠,至今吴越间谓石榴为金樱,刘家、留家为金家、田家,留住为驻住。又杨行密据江淮,至今民间犹谓蜜为蜂糖。滁人犹谓荇溪为菱溪,则俗语承讳久,未能顿易故也。并青箱杂记。

唐故事[编辑]

京师风物繁富,而士大夫牵于事役,良辰美景,罕或宴游之乐。其诗至有“卖花担上看桃李,拍酒楼头听管弦”之句。西京应天禅院有神御殿,盖在水北,去河南府十馀里。岁时,朝拜官吏常若晨兴,而留守达官简贵每朝罢,酒三行,不交一言而退。故其诗曰:“正梦寐中行十里,不交言处吃三杯。”其语虽浅近,皆两京之实事也。渑水燕谈。

皂罗屏风[编辑]

凡视五色,皆损目,惟黑色,于目无损。李氏有江南日,中书皆用皂罗糊屏风,所以养目也。王丞相在政府,亦以皂罗糊屏风。

罨画流苏钖销[编辑]

昔之:诗小说,多言罨画流苏者,询之朋游,莫知其状。予尝知广南恩州,恩有匠人求见,问其所能,曰:“某善钖销”,亦不晓其事,再诘之,则曰:“今京师所谓银泥者是也。”又问更有何艺,曰:“亦能罨画”,遽以小儿衣试之,乃今之生色也。又向在京师,常到州西,过一委巷,憩茶肆中,对街乃赁凶具之家,命其徒拆卸却流苏,乃是四角所系盘线绘绣之球,五色,昔谓之同心,而下垂者。流苏帐者,古人系帐之四隅以为饰耳。

岭南嗜好[编辑]

岭南人好啖蛇,其名曰茅鱓,草虫曰茅虾,鼠曰家鹿,虾蟆曰蛤蚧,皆常所食者。并倦游杂记。

俚俗之语[编辑]

司马君实论九旗之名,与旗相近,缓急何以区别?小雅:“庭燎向晨,言观其旗。”左传:“龙尾伏辰,取虢之旗。”然则此旗,当为芹音耳。关中人言清浊之清,则不改清字,丹青之青,则为萋音。又以中为烝、虫为尘,不知旗本是芹音,亦周人语转,如青之言萋也。五方语言若是者多,闽人以高为歌音,荆楚人以南为难,荆为斤。文士作歌诗亦多不悟者,真宗时,试清明象天赋,有闽人破题云:“天道如何?仰之深高”,考官亦闽人,遂以中选。又荆南举人为雪诗,始用先字,其后又云“十二峯峦旋旋添”,以添为天也。向丞相敏中镇长安,士人不敢卖蒸饼,云触讳。

[编辑]

古诗云:“袖中有短书,欲寄双飞燕”,诗意以燕春来秋去,似可寄书,故偶然耳。今人驯养家鸽通信,皆非虚言也。携至外数千里,纵之辄能还家。蜀人以事至京师者,以鸽寄书,不旬日皆得达。及贾人舶舡浮海,亦以鸽通信。陆机使黄耳寄书,此殆不然,自洛至吴,更历江淮,犬何能浮水,必从舟楫渡,犬岂能谕意涉人也?若此犬通神,不可测度,则不从言说耳。或者陆氏有奴,名黄耳,因此以为真狗也。

[编辑]

南方之人,谓水皆曰江,北方之人,谓水皆曰河,随方言之便,而淮济之名不显。司马迁作河渠书,并四渎言之。子虚赋曰:“下属江河”,事已相乱,后人宜不能分别言之也。

[编辑]

汾晋之间,尊者呼左右曰咄,左右必诺。而司空图作休休记文用之。修唐书,学士刘义叟为予言,晋书“咄嗟而办”,非是,宜言“咄诺而办”。然“咄嗟”,前世文章多用,或自有义。

[编辑]

古今语无雅俗,唯世之罕道者似雅,如古以大为大音如舟拖之拖。则言大雅、大夫、大阅、大举类,不及今人言大之为雅。古以车音居。为车昌遮反。汉已来乃言车居。俗间曰车昌遮反。今缙绅大夫语必曰车居。与俗人语则曰车昌遮反。则今语为雅。并景文公笔记。

[编辑]

京师食店卖酸馅者,皆大出牌,榜于通衢,俚俗昧于字法,转酸从食,馅从酉。滑稽子谓人曰:“彼家所卖馂馅音俊。不知为何物也。”饮食四方异宜,而名号亦随时俗言语不同。至或传者传失其本。汤饼,唐人谓之不托,今俗谓之馎饦矣。束皙饼赋有“馒头簿持,起溲牢九”之号,惟馒头至今名存,而“起溲牢九”皆莫晓为何物。“簿持”,荀氏又谓之“簿夜”,亦莫知何物也。

李虞部说[编辑]

天圣中,李虞部略出知荣州,予自京师从行以归,至望喜驿,纲角满前,才能通人过往。公顾而叹曰:“民之于财利,如鱼之于水,水深则鱼蕃滋游嬉,各得其性,竭则相濡以湿,岂暇于游嬉?财利饶裕,则民乐于为生,苟不足,则盗贼争讼不可禁止,尚何责其孝弟为哉?蜀平,距今六七年,辇输不绝,民间可见矣。”予尝诵服斯言。自公之叹,又四十馀年,有预买䌷绢、横科绢帛筒盐之类,不可具纪,则民间又可知也。初,蜀人无出身者,不得任乡里官,公献吕文靖公生辰诗,其卒章曰:“此身若得西归去,犹胜开笼放雀儿。”公笑而甚怜之,未几得荣州。并湘山野录。

嬉游[编辑]

风俗,旧以二月二日为踏青节,都人士女络绎游赏,缇幕歌酒,散在四郊。历政郡守,虑有彊暴之虞,乃分遣戍兵于冈阜坡冢之上,立马张旗卓望之。公曰:“虑有他虞,不若聚之为乐。”乃于是日,自万里桥,以锦绣器皿结彩舫十数只,与郡僚属官分乘之,妓乐数船,歌吹前导,命曰游江。于是郡人士女骈集于八万里间,纵观如堵,抵宝历寺桥,出宴于寺内。寺前堦一蚕市,纵民交易,嬉游乐饮,复倍于往年。薄暮方回,公于马上作歌,其略曰:“我身岂比狂游辈?蜀地重来治凋瘵。见人非理则伤嗟,见人欢乐生慈爱。”

 上一卷 ↑返回顶部 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