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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斋先生文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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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克斋先生文集
卷九
作者:申益愰
1862年
卷十

杂著○性理汇言[编辑]

动静[编辑]

朱子曰。天地之间。只有动静两端。循环不已。更无馀事。余谓夫子于易大传。无非说此意者。而孟子以后周子以前。无人理会得此者。殆所谓百姓日用而不知也。

知动而不知静。即所谓仁者见之谓之仁也。知静而不知动。即所谓知者见之谓之知也。知静知动。即所谓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也。

太极。以理言。动静。主理而兼气言。阴阳。以气言。

阳动而阴静。然阴阳各自有动静。故阳动者。动之动。阳静者。动之静。阴静者。静之静。阴动者。静之动。

万物万事万变万化。源于太极。而生于动静。一说也。源于静而生于动。亦一说也。何者。言静时。动之理亦已在其中。言动时。静之理亦已在其中故也。

河图主静而动在其中。洛书主动而静在其中。

动静互根之妙。先天图最可观。

敬轩辥氏曰。动为静根。故父生长女而为姤。静为动根。故母育长男而为复。又曰。复为动之始。干为动之极。姤为静之始。坤为静之极。静极复动。动极复静。循环无端。非知道者。孰能识之。

易。竆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动静之谓也。

太极图。先动而后静。非私意所为。阳动阴静而阳先于阴。天动地静而天先于地。男动女静而男先于女。造化之理自然。

动不根于动而根于静。故动极则静。静不根于静而根于动。故静极则动。皆反其本也。

太极动静有二说。气未动静。而已有动静之理。便是太极有动静也。一说也。气既动静。则理之动静又在其中。亦是太极有动静也。一说也。故直指动之静之者为太极。则固不可。若曰太极无动静。则亦不可。

气未动静。而已有动静之理。即太极图第一圈。是也。所谓无极而太极也。所谓太极者。本然之妙也。所谓冲漠无眹。而万象昭然已具也。所谓体用一源也。所谓天下无性外之物也。所谓统体一太极也。气既动静。则理之动静。又在其中。即图之第二圈。是也。所谓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也。所谓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所谓即事即物。而此理无乎不在也。所谓显微无间也。所谓性无不在也。所谓各具一太极也。

指其主宰者言。则动静是太极动静。指其造作者言。则动静是阴阳动静。

朱子曰。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即所谓天下无性外之物也。又曰。气既动静。则所载之理亦安得无动静。即所谓性无不在也。

理有动静。犹言有动之理静之理耳。非谓有可见之动静也。朱子曰。有这动之理。便是太极动而生阳。有这静之理。便是太极静而生阴。此语当神会而心得之。

理有动静而后。气有动静。故从太极说起。其实太极阴阳。动则俱动。静则俱静。无彼此也。动而后。理气之用显行。故从动处说起。其实动根于静。静根于动。无先后也。

言动静无端。则阴阳无始者在其中。言阴阳无始。则动静无端者在其中。

朱子曰。谓太极涵动静。以本体而言也。谓太极有动静。以流行而言也。余谓太极涵动静。图之第一圈见之。即所谓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太极有动静。图之第二圈见之。即所谓动静者。所乘之机也。

太极涵动静。即未应不是先而体用一源也。太极有动静。即已应不是后而显微无间也。

太极涵动静。即所谓冲漠无眹。而动静阴阳之理已悉具于其中也。太极有动静。即所谓动静不同时。阴阳不同位。而太极无不在焉也。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曰阴阳曰继曰成者。气也。曰道曰善曰性者。理也。而阳也继也善也。属乎动。阴也成也性也。属乎静。于此可见。理气俱动俱静。

动静之理。太极也。即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诚者。圣人之本。物之终始而命之道也。动是太极之用。所以行。即所谓诚之通也。继之者善。万物之所资以始也。静是太极之体。所以立。即所谓诚之复也。成之者性。万物各正其性命也。

动极而静。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即显诸仁也。造化之功。德之发也。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即藏诸用也。机缄之妙。业之本也。

理气之一动一静者。纷纶交错。顷刻万变。可谓不齐矣。然不齐之中。自有至齐。故大而一元一会。小而一刻一辰。其动静各有常度。妙矣。

周子曰。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物则不通神妙万物。余谓有形者。动则只是动。无静也。静则只是静。无动也。故曰物则不通阴阳以下皆然矣。无形者。动而无可见之动。静而无可见之静。又能两在而不测。故曰神妙万物。太极是已。

周子曰。静无而动有。至正而明达。余谓太极。以其理则静。亦未尝无。以其形则动。亦未尝有。但有隐显之异。故曰无曰有。

邵子曰。一动一静之间。天地之至妙欤。余谓一动一静之间。在易卦则坤复之间。在四时则冬春之间。在一日则子半之前后。在一元则前天地之终。后天地之始是也。此阴阳交接之际。终而复始。万化所生。正是邵子所见熟处。故赞其至妙。然不如周子说得圆活。朱子已论之矣。

朱子曰。静者。性之所以立也。动者。命之所以行也。然其实则静。亦动之息尔。故一动一静。皆命之行而行乎。动静者。乃性之真也。故曰。天命之性。妙哉言乎。当默而识之。

朱子曰。太极自是涵动静之理。却不可以动静分体用。盖静即太极之体。动即太极之用也。窃疑不可以动静分体用云者。盖谓不可以太极与动静分体用。非谓不可以静为体动为用也。不然则又何以曰静即太极之体。动即太极之用也耶。

朱子曰。某向以太极为体。动静为用。其言固有。病后已改之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此则庶几近之。盖如所改之说。则太极之为道。动静之为器者既分。而道器之体用为一。若曰。太极为体。动静为用。则是道器既无所分。而其体用亦为二矣。于此。尤可见前说不可以动静分体用者。本谓不可以太极与动静分体用也。

朱子曰。众人之动。则流于动而无静。静则沦于静而无动。此周子所谓物则不通也。惟圣人。无人欲之私。而全乎天理。是以。其动也。静之理未尝亡。其静也。动之机未尝息。此周子所谓神妙万物也。余谓周子所谓物者。本未必指心而言。然众人之心。动则无静。静则无动者。皆局于气禀私欲。而然气禀私欲。非物乎。局之既久。与之俱化。方寸之间。只是查滓。则亦与有形之物无异矣。

勉斋黄氏曰。言理之动静。则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其体也。静而能动。动而能静。其用也。言物之动静。则动者无静。静者无动。其体也。动者则不能静。静者则不能动。其用也。余谓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及动者无静。静者无动。是理与物。本自如此。故曰。体静而能动。动而能静及动者不能静。静者不能动。是指其发见者而言。故曰用。须子细看。方知其妙。

平岩叶氏曰。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者。言太极流行之妙。相推于无竆也。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者。言二气对待之体。一定而不易也。邵子云。用起天地先。体立天地后。是也。若详而分之。则动而生阳。静而生阴者。是流行之中。定分未尝乱也。一动一静。互为其根者。是对待之中妙用。实相流通也。余谓此说前一段。与图解所分不同。然亦可为一说。

草庐吴氏曰。太极无动静。动静者。气机也。气机一动。则太极亦动。气机一静。则太极亦静。故朱子曰。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此是为周子分解太极。不可言动静。而以天命之有流行。故只得以动静言也。余谓太极无动静云者。与其所说太极无体用者同意。愚已辨之于前矣。且分解太极。则不可言动静而特以天命有流行。故乃可言动静。则是太极与天命非一物。而朱子之说。亦非正说。乃强说耳。其可乎。吴氏之意。盖欲极赞太极之妙。而反求之于动静体用之外。可谓过矣。余不可以不重辨。

吴氏又曰。造化之运。动静互根。岁岁有常。万古不易。其动静各有定时。人心或与物接。或不与物接。初无定时。或动多而静少。或静多而动少。非如天地之动静有常度也。余谓此说固然。然天地动静。虽有常度。而游气之升降飞扬纷纶交错者。却无常度。人心动静。虽无常度。而呼吸之息。经𧖴荣卫之行。却有常度。未尝不与造化相应。

人之昼寤。动也。夜寐。静也。寤而有思者。动中之动也。无思者。动中之静也。寐而无梦者。静中之静也。有梦者。静中之动也。

胡广仲曰。静字。所以形容天性之妙。不可以动静真妄言。朱子辨之明矣。

异端之沦于空寂。是过于静者也。众人之汩于私欲。是过于动者也。

老庄。欲有静而无动。佛则欲幷其静而无之。

佛氏侮天地。故欲使其心。不为动静之累。然天地之有动静。本于太极之理。天地可侮矣。太极亦可侮乎。

王弼曰。天地以本为心者也。动息则静。静非对动者也。寂然至无。是其本矣。故动息地中。为天地之心见也。若以有为心。则异类不获存矣。余谓此亦佛老之说也。程子曰。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盖天地以生物为心。虽至阴之时。而阳未尝息。故龙蛇蛰而身不死。草木落而根不枯。所以生生不竆。必如弼说。乃为异类不获存矣。邪说误世。此其源也。范寗曰。王何之罪。深于桀纣。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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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该动静。然其大分则属乎静。惟性亦然。故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

静为动根。故在天地。则有阖而后有辟。有聚而后有散。盈虚消长之类亦然。在人物。则有吸而后有呼。有默而后有语。出入进退之类亦然。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静而思之。其理无竆。

利贞者。性情也。性情。犹言体质。可见元亨为利贞之用。

朱子曰。静者。诚之复而性之贞也。余谓诚之复性之贞。以利贞与义智言之亦可。只以贞与智言之亦可。盖利者。贞之。贞者。利之尽。义者。智之始。智者。义之终。非二事也。

四德之贞。五性之智。成终而又成始。即体立而后。用有以行也。

不专一则不能直遂。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万物万事皆然。

阳在秋冬能专一。则至春夏。能直遂而生物有力。阴在春夏能翕聚。则至秋冬。能发散而成物有力。

见射者曰。不专一。则不能直遂也。见放炮者曰。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

朱子曰。正者。所以为中之干。义者。所以为仁之质。余谓守正然后中有所措。立义然后仁有所施。故曰干曰质。

主静之静。只以仁义言。则义为静。仁为动。以中正仁义言。则正义为静。中仁为动。又以性情分之。则中正仁义。皆为静。而辞让是非恻隐羞恶为动。

治不生于治而生于乱。乱不生于乱而生于治。动静互根也。祸福吉凶皆然。君子戒之。

朱子曰。周子之言主静。乃就中正仁义而言。以正对中。则中为重。以义配仁。则仁为本。非四者之外。别有主静一段事也。余谓以中仁为体。正义为用。此朱子初间所见。固是一说。然当以今图解为主。

古圣贤。皆教人慎动。教人主静。自周子始。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主静。谓主正与义也。然以性情分之。则中正仁义。皆为静。所谓主者。即主此也。

无欲故静。此语甚高。学者未易下手。故解曰。敬则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静虚动直。而圣可学矣。便有下手处。

欲生于动。故动则难静。而人极不立。圣人无欲。故主静以一其动。所谓定之也。人极于是乎立。

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即无欲。故静也。

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亦无欲。故静也。

无欲则静。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是也。有欲则不能静。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是也。

天下何思何虑。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天下何思何虑。即主静也。

蒙以养正。所以全其未发之善。即养静也。

成性存存。则道义由此而出。即体立而后。用有以行也。

主静则大本立。所谓中也。达道乃行。所谓和也。

体信则达顺。亦体立而后用行也。

程子教人静坐。盖亦得于周子学之至要也。又恐其差。故曰不若且只道敬。可谓尽矣。

几附[编辑]

天人之道。静为体。动为用。然一动一静。循环不已者。皆是流行之用。故曰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

虑善而动。动惟厥时。易道也。

在气则阳动而阴静。然阴气流行。未尝不动。在物则天动而地静。动物动而植物静。然地与植物之中。风水之气。流行震荡。亦无静时。在人。则日用之间。应接事物之时常多。闲暇之时常少。故虽圣人之心。亦必动多于静。但静亦定。动亦定耳。

子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子曰。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动。是言卦爻之动。然凡人事皆然。

周子曰。吉凶悔吝。生乎动。噫。吉一而已。动可不慎乎。余谓吉凶悔吝。虽不齐。然学易者。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则终归于吉无不利。即所谓天下之动。贞夫一也。

程子曰。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余谓先儒。指王弼之徒。邵子以一动一静之间。为天地之至妙。盖是兼坤复说。亦不若程子说之为有功。

朱子诗曰。亹亹玄运驶。林林群动争。天道固如此。吾生安得宁。是说不可厌动而求静。

敬轩辥氏曰。慎动。当先慎其几于心。次当慎言慎行慎作事。皆慎动也。

以礼制心。以义制事。是就动上说。

洪范五事。貌言视听。是身之动。思。是心之动。敬用五事。即慎动也。

颜子四勿。视听言动。分而言之。则各为一事。合而言之。则皆动也。故中庸。只以齐明盛服。非礼不动。为修身之事。

曾子,子思。皆言慎独。即慎动也。

周子曰。不善之动。妄也。妄复则无妄矣。无妄则诚矣。余谓敬则无不善之动。敬久则诚矣。

书曰。一日二日。万几。几字。始见于此。此下。论几。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惟时惟几。学易之大方也。

周子曰。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敬轩辥氏曰。中庸。只说未发已发。周子又指未发已发之间。说几字。乃发前圣所未发也。

易曰。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周子说几字。本此。

易曰。忧悔吝者。存乎介。介者。善恶已动而未形之时。辥敬轩谓此介字。似周子几字者是。

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即忧悔吝者。存乎介也。

不远复。无祇悔。是有失而后复者也。忧乎介者。初不至于悔吝。

程子曰。才思。即是已发。此便是几字境界。

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则可与几也。

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皆知几也。

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圣人不待见几而然。

知几者顺理。而知亿则屡中。非知几也。

诚无为者。太极也。在人则五性也。几善恶者。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也。

周子曰。寂然不动者。诚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盖诚为体。神为用。几在体用之间。然几亦已属于用。则神在其中。故周子又只说诚无为。几善恶。

程子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曰几曰思者。是动之微。曰行曰为者。是动之著。朱子曰。念虑之萌。固不可以不谨。言行之著。亦安得而不察。亦此意耳。

朱子曰。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先生。只管说几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说豫字。余谓敬。则欲寡而理明。可以知几如神。

人身[编辑]

程子曰。世之人。务竆天地万物之理。不知反之一身五脏六腑毛发筋骨之所存。鲜或知之。善学者。取诸身而已。自一身以观天地。余谓不取诸身。而务竆天地万物之理。不惟失先后之序。理亦终不可得以竆矣。

天气而地质。合气质而为人。父精而母血。合精血而为子。其理一也。

以形体言。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五行。人有五脏。天有六气。人有六腑。天有八节。人有八节。天有九数。人有九窍。天有十干。人有十指。天有十二支。人有十二经𧖴。天有二十四气。人有二十四兪。天有三百六十五度。人有三百六十五骨节。天有日月。人有两眼。天有雨水。人有血液。地有草木。人有毛发。地有土石。人有肉骨。此形体之合于天地者也。

以气言。天有阴阳。人有魂魄。天有五行。人有五脏。以理言。天有健顺。人有仁义。天有四德。人有五性。此理气之合于天地者也。

一身。太极也。以左右言。手足。两仪也。两手两足。四象也。两手两足。又各有两节。八卦也。以前后言。胸背。两仪也。两胸两背。四象也。两胸两背。又各有阴阳。八卦也。以上下言。亦有此理。以内外言。亦有此理。

又只就一面言。一面。太极也。其左右者。两仪也。耳目鼻口。四象也。耳目鼻口。皆有两窍。八卦也。又只就一肢一体言。亦皆有此理。

一身万理。统体一太极也。百体一理。各具一太极也。

经𧖴之气。一周于身者。凡十六丈二尺。一日则五十周矣。十六者。四象相乘之数也。五十者。大衍之数也。一日呼吸之息。一万三千五百度。𧖴动六万七千五百度。此与天行日行月行之度。其数不同。然其昼夜流行。终而复始者。未尝不相应也。

肢体脏腑之属于八卦。又应干支节候者。医家论之详矣。

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此见一人之身而阴阳五行男女万物之理备。可不贵之哉。

记曰。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余谓天地之元亨利贞。在人为仁义礼智。故曰人者。天地之德。天地之阴阳鬼神。在人为形神。故曰阴阳之交。鬼神之会。天地之木火土金水。在人为魂神意魄精。故曰五行之秀气。合天地之德。天地之气。在人为心而代其工。故曰天地之心。

记曰。有人则可参天地而为三才。无人则天地亦不能以自立矣。余谓天地之所为。人不能为之者。固多矣。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是也。人之所为。天地亦有不能为之者。天工人其代之。是也。

邵子曰。动者。体横。植者。体纵。人宜横而反纵。余谓禽兽体横。故半通半塞。草木体纵而倒生。故全塞不通。人体虽纵。戴天履地而直立。故无不通。

邵子曰。飞者。有翅。走者。有趾。人之两手。翅也。两足。趾也。余谓飞者。属阳。走者属阴。人兼阴阳而上阳下阴故也。邵子又曰。飞者。食木。走者。食草。人皆兼之。而又食飞走。余谓木高属阳。草卑属阴。飞者。食木。走者。食草类也。人皆兼之。而又食飞走。故贵于万物。此皆自然之理。

朱子曰。男生必伏。女生必偃。其死于水。亦然。盖男阳气在背。女阳气在腹也。余谓子在母腹中。男负母。女抱母者。亦此理。

朱子曰气质是实底魂魄是半虚半实底鬼神是虚分数多实分数少底余谓气质也魂魄也鬼神也一个气而已。但以清浊分之。略有虚实。多少意思如此。

勉斋黄氏曰。此身只是形气神理。理精于神。神精于气。气精于形。形则一定气。能呼吸能冷暖。神则有知觉。能运用。理则知觉运用上许多道理。余谓神者。心之神也。故精于气。

人只是血气而已。血谓之荣。气谓之卫。心出血。肝纳血。肺出气。肾纳气。

以气对血。则气为阳。血为阴。以精对血。则血为阳。精为阴。

目口动而耳鼻静。动者。宜纵而反横。静者。宜横而反纵。邵子所谓体必交也。

目口横而耳鼻纵。则目口为阳。耳鼻为阴。目口凹而耳鼻凸。则目口为阴。耳鼻为阳。

目之辨色也最远。耳之于声。鼻之于臭。以次渐近。而口之于味。则迫而后辨。理合如此故也。

敬轩辥氏曰。耳目口。天下之善由于此。而恶亦由于此。阴符经所谓三要也。余谓鼻之欲。比三者较轻。故云。

肝者。木之脏。其藏曰魂。其理曰仁。心者。火之脏。其藏曰神。其理曰礼。脾者。土之脏。其藏曰意。其理曰信。肺者。金之脏。其藏曰魄。其理曰义。肾者。水之脏。其藏曰精。其理曰智。

邵子曰。心藏神。胆藏魄。脾藏魂。肾藏精。此与医家说。有同有异。

肝心脾肺。皆一。而肾独二者。属水故也。

精血之精。水也。血之气。为魂为神。精之气。为魄为精。

五藏之魂。如四德之元。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然则魂自是魂。神是魂之神。意是魂之意。魄是魂之魄。精是魂之精。

五藏。皆神也。而独于心。言神者。心在五行属火。最为灵明故也。

意。如五行之土。故无所不在。

魂魄。如阴阳。魂神意魄精。如五行。神者。魂之著。精者。魄之藏。

仁礼义智之理。乘魂神魄精之气。静则为性。动则为情。

魂神魄精。浩然之气也。即所谓体之充也。仁礼义智。即所谓道也义也。养得魂神魄精之气盛。则合于仁礼义智而有助。故曰。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

子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言魂而不言魄者。省文也。精阴而气阳。魄阴而魂阳。然精气凝聚而为物。则皆属阳。魂魄游散而为变。则皆属阴。

气阳故煖。精阴故冷。魂是气之神。魄是精之神。魄主静是体。魂主动是用。然就魂言。则魂为体。而煖气之发见于一身者。为用。如口鼻之嘘吸。是也。就魄言。则魄为体。而冷气之发见于一身者。为用。如耳目之聪明。是也。

子产曰。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盖谓魄既生矣。其气温煖而为阳者。曰魂也。故朱子曰。阴阳之交。天一生水。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煖者为魂。今释子产之说者。以既生。为人之既生。已误释。朱子之说者。以魄煖为句。又误矣。

人生始化魄。以为质而后。魂随而具。然必先有煖气而后。乃能始化而成魄。魄既成则魂亦在此。而魂盛则魄亦为之盛。故合而言之。魂魄有则俱有。分而言之。魄前又是魂。魂前又是魄。阴阳互根之理也。

魂主经营。故能知来。魄主受纳。故能藏往。

北溪陈氏曰。魂者。阳之灵而气之英。魄者。阴之灵而体之精。如口鼻呼吸是气。其灵处是魂。耳目视听是体。其聪明处是魄。

精气神。道家谓之三要。盖气者。精之气也。神者。气之神也。精盛则气完。气完则神旺。

气统于肾。神统于心。水火交而后。能益寿。此参同契之要旨。

血气志气。非二气。然血气。老则衰。志气。虽老不衰。养血气者。以气为主。养志气者。以理为主。

养血气。养志气。皆不出于遏人欲存天理。

程子曰。吾以忘生循欲为深耻。盖非欲长生。理当如此。

异端之炼气偸生。众人之纵欲伤生。其逆天理。一也。

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已辟老氏矣。形色。天性也。惟圣人。可以能践形。孟子已辟佛氏矣。

敬轩辥氏曰。常默念为此七尺之躯。费却圣贤多少言语。于此而尚不能修其身。可谓自贼之甚矣。余谓学者。常存此意。可以能践形矣。

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此见天地与吾身之理气。混合无间。当深体之。

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故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是以。君子必慎其独也。

小学敬身。大学修身。皆欲体其所受乎天地父母者。而归全而已。其要。只在敬。

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与。此语令人恻然。

大学八条。修身为本。本即本领之本。中庸九经。亦修身为本。本即本始之本。

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为敬之道不外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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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一身之主。语其质。则百体之窍穴𧖴络。无不系于心胞。以通其浸灌滋养之道。语其气。则四脏之魂魄精意。无不管于心神。以滋其虚灵知觉之妙。荀子所谓天君也。

朱子曰。心者。气之精爽。又曰。心属火。缘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具得许多道理。又曰。气中。自有个灵底物事。余谓合此数语而观之。庶可知心。

朱子曰。心。比理则微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或谓比理则微有迹者。以其兼气也。比气则自然又灵者。以其兼理也。余谓心之所以如此者。皆以其为气之精爽故也。盖心是气之精爽而理具焉。故曰。兼理气。不是半为理半为气。

或曰。心。如太极。人心道心。如阴阳。余谓此语不甚稳。朱子曰。心之理。如太极。心之动静。如阴阳。方是至论。

虚灵知觉之理通贯一身者。统体一太极也。虚灵知觉之理散在百体者。各具一太极也。

虚灵知觉之通贯一身者。所谓一故神也。虚灵知觉之散在百体者。所谓两在故不测也。

朱子曰。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勿斋程氏曰。虚灵。心之体。知觉。心之用。余谓虚灵知觉相对分体用。只是大纲说尔。朱子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此可见虚灵不专为体。朱子曰。心者。人之知觉。主于中而应乎外者也。此可见知觉不专为用。且知觉之主于中者。即是虚灵之体。知觉之应乎外者。即是虚灵之用。亦非两事。

虚灵。故能知觉。而知觉者。虚灵之实也。

格庵赵氏曰。知是识其所当然。觉是悟其所以然。窃疑知觉二字。只是泛说。故朱子于下文。因言人心道心知觉不同。是岂皆为识其所当然。悟其所以然乎。

玉溪卢氏曰。虚者。心之寂。灵者。心之感。惟虚。故具众理。惟灵。故应万事。余谓此。又以虚灵二字。分体用。恐伤太细。

玉溪卢氏曰。神明字。与虚灵字。相为表里。虚主理言。灵兼气言。先言虚。后言灵。见心之体不离用。神兼气言。明主理言。先言神。后言明。见心之用不离体。余谓细分之。亦不妨如此说。然心之虚灵神明者。气也。所以虚灵神明者。理也。虚灵神明四字。又不须分体用。如此说。方觉浑全。

天地之间。声色臭味而已。有声有色。有臭有味者。物也。为声为色。为臭为味者。气也。无声无色。无臭无味。而为万声万色万臭万味之主者。理也。以耳听声。以目视色。以鼻嗅臭。以口辨味。而知其无声色臭味之理者。心也。故至神者。莫如理。至灵者。莫如心。

子曰。复其见天地之心。程子曰。天地。以生物为心。余谓天地。岂有心。只其理气主宰处便是。

子曰。心。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惟心之谓与。朱子曰。此泛言人心如此。非指已放者而言。亦不必要于此。论心之本体。余谓夫子此说。特以明心之神明不测。得失之易。而操守之难如此。既有曰存曰入者。则非专指已放者而言矣。又有曰亡曰出曰莫知其乡者。则亦非论其本体者矣。朱子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必有此等意思。方是论其本体。

程子曰。心岂有出入。亦以操舍而言也。余谓以心之无限界者言。则不可谓有出入。以其在腔子里而得名者言。则亦可谓有出入。

朱子又曰。只此四句。说得心之体用始终真妄邪正。无所不备。余谓操则存而为入者。为体为始。舍则亡而为出者。为用为终。而其曰存曰入者。为真为正。曰亡曰出者。为妄为邪。

朱子曰。孔子不说心。只就事实上说。孟子始说心。余谓孟子说夫子所不说。不得已也。然其才高难学处。亦在此。

龟山杨氏曰。孟子一部。千变万化。只说从心上来。敬轩辥氏曰。孟子得仁义礼智之大者。其言千变万化。皆由此出。余谓言心。则仁义礼智在其中。言仁义礼智。则心在其中。

心一也。而有许多名目。如大舜。言人心道心。孟子言赤子心,大人心。此皆见其已发。而知其有异。然心字之通乎未发已发者。实自在。

赤子之心已发。而去道未远。中庸或问。已论之矣。

朱子曰。赤子心。是无知无为底。纯一无伪。大人心。是有知有为底。纯一无伪。此明训也。

潜室陈氏曰。赤子生下时。便有嗜欲。不如其意。便要号啼。虽是真实。已是有所倚著。余谓赤子心。异乎大人心者在此。然孟子本意。只取其纯一无伪而已。

天下之人于赤子时。其心之纯一无伪皆同。既长而习相远焉。则其心不同。如其面。及为大人。则其心之纯一无伪。又当皆同。心体之本一于此。可见。

良心。是仁义之心。便是本心。

冏命曰。格其非心。孟子言格君心之非。本于此。毕命曰。虽收放心。闲之惟艰。孟子言收放心。盖亦本于此。

收放心一语。与夫子心操之则存一段。相为表里。盖收者。操也。放者。舍也。收则存。放则亡。

朱子曰。放心虽十年之久。才觉其放而欲收。则不容一瞥。而已在于此。不是苦难收拾。余谓圣贤。可学而至者。以此。

朱子曰。收放心。亦不是说只收放心。便了且收敛。得个根基。方可以做工夫。若但知收放心。不做工夫。则如近日江西所说。即是守个死物事。余谓收放心。当小学工夫。即所谓收敛得个根基也。大学之格致诚正。是即所谓做工夫处。然大学。心不在焉云者。亦是放心。故收放心。又为彻头彻尾工夫。

心放则欲其收。入而存之于己。心收则欲其推出而及之于物。孟子一书固多此意。然圣贤之意皆然。

真西山曰。收之使入者。大本之所以立。推之使出者。达道之所以行。不收是谓无体。不推是谓无用。太极之有动静。人心之有寂感。一而已矣。

收心存心之类。是心自作主宰。自运知觉。而自收自存。非别有一心使之如此也。朱子观心之说详矣。

程子曰。耳目能视听。而不能远。气有限也。心无远近。余谓视听。是气之局于一体者也。故有限。心是百体之气凑合其精爽者也。故无远近。

程子曰。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余谓情之有善不善。亦心之为也。不可以发不发。而论其异同。故朱子谓此段有未稳处。然其所谓心本善者。盖指心之本而言。发于思虑。则有善不善者。指心之流而言。此意亦自不妨。故朱子收入此段于近思录者。其以是欤。

程子曰。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也。余谓心生道也。指人心之与天地之心。混合无间者而言。有是心。指天地而言。斯具是形以生以下。指人而言。生字。皆是生出之生。

朱子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问形体之动与心相关否。曰。岂不相关。自是心使他动。余谓人于昏睡时及喜怒哀乐未发时。形体亦有运动者。固是形体自如此。然毕竟心神已先动了。便是心使他动。

朱子发问于门人曰。满腔子是恻隐之心。腔子外是甚底。余欲对之曰。天地生物之心。在我为恻隐之心。混然无内外之间。

朱子曰。已前看得。心只是虚荡地。而今看得来。湛然空明时。那万理便在里面。向前看得。似一张白纸。今看得那纸上。都是字。余谓此语。与程子指太虚而谓皆是理。安得谓虚者。同意。

荀子曰。耳目鼻口。能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圣人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又曰。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受令。此语不戾于孟子答公都子之旨。余有取焉。

庄子曰。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居也。渊而静。其动也。县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其惟人心乎。亦可谓善形容矣。朱子诗。人心妙不测。出入乘气机。凝冰亦焦火。渊沦复天飞。盖取诸此。

庄子曰。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语亦甚正。

自尧舜。至于孔曾思孟周程张朱。千言万语。皆是欲明此物之理。而犹恐其不明。皆是欲收拾此物。作得吾身之主。以应接事物。而犹恐其不能收拾。此果何物耶。

古人。以心比镜。正好。心之本明。犹镜之本明也。气质之异。犹铜品有美恶也。物欲之蔽。犹尘垢之污镜也。人能去其物欲。变其气质。则心复明。犹镜之磨治则复明也。圣人之心。事物未至。而无期待者。犹妍媸未至。镜无期待也。事物既至。而无偏系者。犹妍媸既至。镜无私照也。事物既去。而无留滞者。犹妍媸既去。镜依旧虚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