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荘漫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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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九 墨荘漫录 卷第十
宋 张邦基 撰 张元济 撰校勘记 江安傅氏双鉴楼藏明钞本
跋一

墨荘漫录卷第十

崔伯易书有金华神记旧编入圣宋文选后集

中今无此集近读曲辕集复见之因载之以广

所闻云汴人有吴生者世为冨人而生以娶宗

室女得官于三班嘉祐中罢任高邮乃寓其家

于治所而独与兄子赍金缯𢾗百千南适钱唐

道出晋陵舣舟于望亭堰下是夜月明风高生

乃危坐舷上顿然殊不有𥨊(“爿”换为“丬”)意久之忽有绯衣

𬒳发持两炬自竹林间出者后引一女子冠玉

凤冠曵蛟绡文锦之衣颜色甚䴡而年十八九

耳生见而惊俄顷至岸侧囬叱绯衣者曰可去

矣无久留也于是㓕炬泣拜而去女子即登舟

面生坐谓生曰见向来绯衣者乎此君之夙𬽦

也而索君且𢾗十年矣乃今方得之第以我故

得免不然今夕君当死其手生闻益惊骇不自

安女子𥬇曰君怯耶即以金𫃵衣置肩上生稍

安乃问曰若神与其鬼耶女子曰我非人亦非

鬼盖金华神也过去生中尝与君为姻好𥨸知

将有所下济故相救耳今事已我亦当去君矣

遂去不复返顾生以目送至竹林中不见将掩

门忽睹女子坐其后生大惊女子𥬇曰知君怯

故相戏安有𢾗十年睽索一得觧后而⿺辶处往者

耶遂相与入舟中取酒共饮其言谐谑悉如常

人然生诫曰母高声𢙢兄子知之女子曰我言

特君可闻他人虽厉声亦不䏻闻也生益疑𥨸

自惧曰此果神也固无所惮倘鬼则必有所畏

矣因出剑镜二物示之女子曰此剑镜耳精与

鬼则畏夫剑阳物而有威者也鬼阴物而无形

者也以无形而遇有威是谓销铄其妖而不䏻

胜故鬼畏剑也镜亦阳明而至明者也精亦阴

物而为变者也以伪而当至明是故𭧂著其形

而不䏻逃故精畏镜也昔抱朴子尝言其略而

我知之且久矣乃𣣔以相畏乎生惧起谢曰诚

无他意至明起谓生曰舟檝已有暁色𫝑不䏻

久留当与君子决矣君后十年游华山日多置

朱粉于路隅梧桐下杨之虽然君今不可终此

行𢙢复不济也因索笔题诗一章曰罗袜香消

九九秋涙痕空对月明流尘埃不见金华路满

目西风緫是愁书已辄复流涕歔欷而去明日

思其言遂囬棹不复南去后以其事语人人或

诘其兄子果亦不知也

曲辕先生又尝作传记陈明远再生事云明远

陈氏子也名公辟兴化军人尝举进士皇祐三

年春过泗州游普照王寺时群僧会斋于南院

明远绕浮啚自西厢趣大殿两庑人甚哗独老

僧弊衣庭下倚树读青𥿄书其文光彩射百许

步明远⿺辶处往揖之僧小举手就视其书则金字

金刚经系以梁朝传大士之颂者僧细讽自(⿱艹石)

明远从后听之疑其光徙日所记久僧囬顾𥬇

谓明远曰子亦乐此耶明远对之稍㳟僧读竟

遂以经授明远曰江南李氏所施𮗚子之貌且

当持此明远喜受之以归明且取映日则无复

光彩一读之径藏书笼中明年从父官海陵忽

得疾不可治以死三日家人将大敛觉其体复

温移刻稍苏又食顷乃䏻言其族惊明远自言

方疾革时见四卒深目虎喙持文书有大印字

莫可辨共执明远桎两手驱西北行其𫝑甚𭧂

经依约皆广野尘埃射人不可辄视渐逼大

河府署严密门外坐卒𢾗十悉持挺内有考掠

声三卒先入一守明远于大门外如俟命者湏

㬰坐卒尽起擎跪明远囬视一僧乘虚而行过

门见明远植杖而立意(⿱艹石)哀悯明远不觉手桎

尽觧熟视其状即泗州尝遇授经者也因拜祈

之僧顾卒取文书略视曰府君知耶才𣣔入门

而闻府中呼应⿺辶处有二人服紫服朱趋出迎

之其侍卫之盛(⿱艹石)世之逹官二人礼僧极恭僧

语二人语愈喜旁睨明远(⿱艹石)夙有罪者僧呼明

远前使自懴悔俄二人诏吏听还二人亦谢僧

去复有吏驰出呼明远则明远季父𬬩𬬩大学

进士有闻亡已三年矣既见访明远家事云我

当录𡨚簿三年才二年尔非佳职也尔归持尊

胜七俱胝咒祈以免我又有故服藏某处幸焚

之遗我寄声亲戚如平生复告明远言世之人

𡨚慎勿复复之后𫝑如索绹为(⿱艹石)有迨百千生

不䏻觧者故吾此局置吏最多而簿书期会常

若不及神君圣灵尤深厌此言未竟(⿱艹石)有呼之

者因疾驰去僧引明远游旁两大庑下见系囚

不啻𢾗百亦有禽兽诸虫悉䏻人言与囚对辨

群吏见僧悉拜有械囚絷以大铁缫左右文书

没其首口尝嗫嚅出血卒守之(⿱艹石)使自谳轻

不当又鞭之其馀几坏明远𥨸视之乃其表舅

郑生生为闽吏喜以法自名死且十年馀见明

远泣下频以手向僧且目明远僧𥬇出以杖指

之鏁械俱堕然莫敢起而口嗫嚅出血也则未

已也又见坐沙门五六人前列败坏饮食𢾗十

瓮气色殊恶僧曰此尝弃世中供飬且重使食

耳僧亦不甚念复引明远出前大河上虹桥蜿

蜒望彼岸城府楼𮗚烟雾出其上明远请往𮗚

焉僧不许曰子过此无复归矣亟随僧趣东南

井闾人物差类人世但天气垂惨似𣣔雨时而

途中所遇往往皆昔尝所见危冠大马出处前

后吏卒替更而迭趋人指以为名𫝑挟侈快意

不屈之士皆超趄狼狈状(⿱艹石)为物所迫甚者咨

嗟涕涙悔怏自掷意求有以亡匿而不可得俄

及前所过广野遇溪水涨甚始思来时则无有

也明远忧不䏻渡僧乃执杖端以末授明远而

导之始渉亦甚浅中流明远失㩀将溺因惊呼

而甦明远之复生也桎䌸之迹𨼆然在臂家人

持荤饮饷之虽𢾗十年辄掩鼻急遣去瞻视间

僧已在室中香气异常亲族斋戒祈见者必暂

睹裙衲杖履而已僧自是日以先授经义教明

远对其情品说一切世间所有之法即心是佛

烦恼尘劳䆒竟虚妄其音靓圆(⿱艹石)霜锺在庭户

外之人一历耳驩然自信终身不䏻忘其声每

谓明远曰吾即诣某寺斋既去食顷复还又言

某氏斋𥝠饮某僧酒犹不斋耳他时为之未免

有罪时多疑以僧伽大师者明远请焉僧曰僧

伽吾师也㡬一月明远躯体复壮僧告去曰后

十四年吾传子于祖山明远问祖山曰庐阜遂

去陈氏后求𬬩故衣果得于其处缁徒咒而火

之明远母素好释氏悉䟽其斋虽远𢾗百里必

使人验之明远并告以言状具言有是尔饮僧

家闻之终身不饮酒然明远向所懴之罪今反

不复䏻记岂昔偶萌之于心不自引悔而神道

已录以为非𫆀抑他生所为不复自省而幽⿱冝八 -- 𡨋

记人功过诛赏有时而宴安人之苟为得以自

将则跬步之间不可以为恐惧耶至和三年

月明远归莆田以故人访予且出所授经具道

其事予𣣔记之予固已怪其人爽辨谦畏不类

向时其志真(⿱艹石)有所得然未睱从其请也今年

其兄公辅调官京师特过予复为言予与公辅

游十五年矣今亦称其弟所为如予尝所怪者

则明远由是而有闻倘求之益勤修之益明守

其话言不为冨贵贫贱之所迁则其所至也岂

易量哉因奋笔直载始末明远所述盖多其间

有与佛经外史(⿱艹石)世人已传之事略相同者不

复更录明远父名铸今为尚书都官郎中通判

广州曲辕子记予𮗚崔公所记抑亦异矣彼郑

生者以法自名而𫉬罪(⿱艹石)是吁可畏哉三尺者

轻重不可逾而法家流鲜恩寡怒多论 刻苟

容于心已不逃于阴谴矣(⿱艹石)䏻平反明慎天必

以善应之临政者于 问详谳宁可忽诸

㐮阳天仙寺在汉江之东津去城十里许正殿

大壁𦘕大悲千手眼菩萨像世传唐武徳初寺

尼作殿求良工啚绘有夫妇携一女子应命期

尼以扃殿门七日乃开至弟六日尼颇疑之乃

辟户𨵙其无人有二白鸽翻然飞去视壁间圣

像已成相好竒特非世工所䏻独其下有二长

臂结印手未足乃二鸽飞去之应也郡有𦘕工

武生者独䏻模传其本大𮗚初有梁宽大夫寓

居寺中心无信向颇轻慢之武生云菩萨之面

正长一尺宽以为诞必𣣔自度之乃升梯𣣔以

以尺加菩萨面忽梁间有声如雷宽震悸而堕

损其左手僧教宽悔过自懴后岁馀方如旧兹

御侮于像法事者怒其慢渎耳

章丞相申公子厚以䏻书自负性喜挥翰虽在

政府睱时日书𢾗幅予尝见杂书一卷凡九事

乃抄之因载于此

一云东汉魏晋皆以八分题宫殿榜蔡邕作飞

白是八分字耳是以古云飞白是八分之轻

卫恒作散隶是用飞白笔作隶字也故又云散

隶终是飞白金石刻东汉魏晋皆用八分唯小

小碑刻之或䕃刻隶字也许昌群臣劝进与授

禅坻碑皆八分之妙者近世有荒唐士人妄谓

为隶书而不知隶书乃今正书耳世俗亦往往从

而谓之隶书且相尚学焉不知彼将以何等为

古八分又将以今正书为何等耶呜呼目前浅

近之事略渉古者便自可知何至昏𮐃妄惑不

可指示之如此耶顾𣣔与其论书学之本与用

笔作字之微妙旨远而意深者安可得哉盖不

趐于以钟鼔乐鷃周公之服𬒳猿狙也事之类

此者多矣

二云书者六艺之一古人列之于学以相传授

则学者始习之已尽详知其规矩法度与所以

为书之意矣精而熟之不妙且神何待耶𢧐国

秦汉以来其学犹未绝也故学者尚有前世之

风烈至于名家乃多父子祖孙岂不由师传授

习之有素乎崔张锺杜卫索王𢈔诸人是也会

之于繇真父子也𨓜少子敬殆将雁行矣

三云吾顷见苏浩然兄弟言其曽祖参政所𭣣

古书尽付㓜子掌之既薨诸兄弟以其素所爱

不复取悉以𢌿之所与共者十一二而已其后

参政之㓜子官洪州卒官因不归其子㓜弱已

而遂绝书𦘕皆散失不复存今诸房所共有者

是十一二之粗者耳然足以多甲士族也使具

在者不知其当何如也必有魏晋名迹矣惜哉

四云宣州笔有名耳未必佳也凡笔择毫净卷

心圆便是工夫𨦟之长短尖齐在临时耳处处

能要自指教令精意而已无他竒也

五云张侍禁笔甚佳一管小字笔写二十万字

尚写字如此是少比也卢𬋩使十倍不及是其

手生也凡习熟之与生踈岂不相远哉学书湏

先暁规矩法度然后精苦勤功自入䏻品䏻之

至极心悟妙理心手相应出乎规矩法度之外

无所适而非妙者妙之极也由妙入神无复踪

迹直如造化之生成神之至也然先暁规矩法

度加以精勤乃至于䏻䏻之不已至于心悟而

自得乃造于妙由妙之极遂至于神要之不可

无师授与精勤耳凡用笔日益习熟日有所悟

悟之益深心手日益神妙矣力在手中而不在

手中必湏用力而不得用力应湏在意而不得

在意此可以神遇而不可以言传也学佛者悟

吾此语可以𪮫手到家矣妙哉妙哉真至理也

六云吾每论学书当作意使前无古人凌厉锺

王直出其上始可即自立分(⿱艹石)直尔低头就其

规矩之内不免为之奴矣纵复脱洒至妙犹当

在子孙之列耳不䏻㕍行也况于抗行乎此非

苟为大言乃至妙之理也禅家有云见过于师

方堪传授见与师齐减师半徳悟此语者乃䏻

暁吾言矣夫于师法不传字学废绝𢾗百千年

之后𣣔兴起之以継古人之迹非至强神悟不

䏻至也

七云学书湏先极取骨力骨力充盈有羡乃渐

变化𭣣藏至於潜伏不露始为精妙(⿱艹石)直尔𭧂

露便是桞公𫞐之比张筋弩骨如角抵武夫不

足道也

八云杨小漕言其兄官江夏有一道人自称吕

元圭时时延之学院中二侄㓜小颇勤待之或

言事往往有验一日忽再三言云恶人将至矣

湏急避之时众人亦不甚留之暂耳SKchar渡江去

人但讶其所谓恶人者何也是夜忽然提刑喻

君渉至州州郡都不知之乃是乘便风一日行

六七程SKchar至岸下耳喻至则遣人访求吕不见

踪迹喻乃素自密问得与一人往还至熟呼之

至即岑文秀也诘其所得云无有喻以声色且

将笞之岑终言无喻不信遣熟事吏往搜其家

乃于神堂壁中得所与岑长歌一首是言内事

岑乃云吕实付此诗云汝今未暁异日当为子

详说之喻乃云吕即吕先生也其名元圭是觧

拆先生二字耳亦不知其定何如也众乃悟所

谓𢙣人者指喻耳是恐其迫逼求之也

九云吾今日取君谟墨迹𮗚之益见其学之精

勤但未得微意尔亦少骨力所以骨弱而笔嫩

也使其心自得者何谢唐人李建中学书宗王

法亦非不精熟然其俗气特甚盖其初出于学

张从申而巳君谟少年时乃师周越中始知其

非而变之所以恨弱然已不意其䏻变之至此

也吾少年时便学书至今必有所至所以不学

者常立意(⿱艹石)未见锺王妙迹终不妄学故不学

耳比见之则已迟晚故学遅𢙢今但手中少力

(⿱艹石)手中不乏力不甚衰疲更二十年决至熟

妙处此湏常精勤乃可(⿱艹石)不极精勤亦不䏻至

也凡学者可以不自勉乎元祐六年十一月五

日京西斋东𠫊大涤翁书时小至后一日也

重和戊戍岁平江府盘门外大和宫相近耕夫

𢾗人穴一冢初入隧道甚深其中极宽如处室

然复有𢾗门皆扄𫔎不可开耕者得古噐物及

㕍足镫之𩔗以为铜也𣣔货之熟视之乃金因

纷争至官时应安道逄原为郡首尽令追索元

物到官乃遣郡官𢾗人往闭其穴𮗚者如睹其

中四壁皆绘𦘕嫔御之属丹青如新𦘕手殊竒

妙有一秘色香炉其中灰炭尚存焉诸卒争取

破之冢之顶皆𦘕天文玄𧰼此特𥘉入之室未

见棺柩意其在重室内也又得𢾗噐而出乃掩

之后考啚经云吴孙破虏坚之墓也然考之吴

志坚薨葬曲阿未详此果何人也

宋次道春明退朝录云王侍郎子融言天圣中

归其郷里青州时滕给事渉为守盛冬浓霜屋

瓦皆成百花之状以𥿄摹之其家尚馀𢾗幅

政和丙申岁先君为真州教官时朝廷颁雅楽

下方州仪真学中建大乐库屋积新瓦于地一

夕霜后皆成花纹极有竒巧者折枝桃梨牡丹

海棠寒芦水藻种种可玩如善𦘕者所作詹度

安世为太守讽学中啚绘以瑞为言𣣔䛕于朝

先君不从乃巳

俞紫芝秀老荆公客也䏻诗公极善之尝有咏

草一篇云满目卒芊野渡头不知(⿱艹石)个觧忘忧

细随绿水侵篱馆远带斜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过别洲金谷园中

荒映月石头城下碧连秋行人怅望王孙去买

断金(⿰钅义)-- 钗十二愁为人所称

世𦘕骨观作美人而头颅白骨者饶徳操题其

上云白骨纎纎巧𦘕眉髑髅楚楚破罗衣手持

纨扇空相对𥬇杀傍人自不知

元祐以后宗室以词章知名者如士暕士宇叔

益令畤䶵之皆有篇什闻于时然近属环卫中

䏻翰墨尤多如嗣濮王仲御喜作长短句尝见

十许篇于王之孙不 皆可𠐚作者不䏻尽载如

上元扈跸作瑶䑓第一层云嶰𬋩声催人报道

常娥步月来凤灯鸾炬寒轻帘箔光泛楼䑓万

年春未老更帝郷日月蓬莱从仙杖看星河银

界锦绣天街欢陪千官万骑九霄人在五云堆

𫀆光里星球宛转花影徘⿰彳囬 -- 徊未央宫漏永散

异香龙阙崔嵬翠舆囬奏仙歌韶吹宝殿樽罍

每使人歌此曲则太平之𧰼恍然在夣𥧌间也

杨纬字文叔济州任城人以明经中第累任州

县皆有䏻称后为广州𮗚察推官元祐二年

月以疾卒于官道远䘮未还郷其侄珣一日晡

时恍然如醉夣中见其叔骑从甚都来其家珣

亟拜之既坐言语如平时珣问叔今代满耶曰

我今为忠孝节义司判官矣所主人间忠臣孝

子义夫节妇事也其职高甚而闲𨓜故来别汝

也人但见珣(⿱艹石)与人言语时且拜也至夜珣乃

省久而方言曰适广州叔来其言如是众方悲

骇知纬死矣洵曰叔临去有紫衣吏曰府君好

范山下石䑓可即台立祠以祀之后呼工为像

一塑遂肖其容状州县以纬别无功绩不敢闻

于朝而郷人岁时但即其墓而𥙊之尔

宋宣献公绶宫梅诗云阆𫟍春来非世境层城

花早出宫栏用梁简文帝梅花赋曰层城之宫

灵𫟍之中梅花特早偏识春 之语也

山谷在荆州时邻居一女子闲静妍美绰有态

度年方笄也山谷殊叹息之其家盖闾阎小民

也未几嫁同里而夫亦庸俗贫下非其偶也山

谷因和荆南太守马瑊中冰玉水仙花诗有云

淤泥觧作白莲藕粪壌䏻开黄玉花可惜国

天不𬋩随縁流落小民家盖有感而作后𢾗年

此女生二子其夫鬻于郡人田氏家憔悴顿挫

无复故态然犹有馀妍乃以国香名之

济州士人邓御夫字从义隐居不仕尝作农暦

一百二十卷言耕织刍牧种莳耘获飬生备荒

之事较之齐民要术尤为详备济守王子韶尝

上其书于朝今未见传于世尝访于藏书之家

或有见者

王禹偁元之久为从官而未尝知举有诗云三

入承明不知举㸔人门下放门生王岐公在翰

苑凡十七八年三为主文常在试帏戏书考簿

后云黄州才藻旧词臣几叹门生未有人自𥬇

晚游金马客曽来三鏁贡闱春

龙眠李亮工家藏周昉𦘕美人琴阮啚殊有宫

禁冨贵气旁有竹马小儿𣣔折槛前桞者亮工

官长沙时黄鲁直谪冝州过而见之叹爱弥日

大书一诗于黄素上云周昉冨贵女衣餙旧新

兼髻重发根急薄妆无意添琴阮相与娱听弦

不停手敷膄竹马𭅺跨马要折桞其𦘕后归禁

中而诗不见于集也

汪彦章四六之工自少年即妙崇寕三年霍端

友榜琼林宴谢颁冰彦章作谢表有云使嗽⿰氵閠 -- 润

而吮清得除烦而涤秽顺时致卷俯同豳雅之

春开受命知荣固异卫人之夕饮又云深防履

薄之危不昧至坚之渐子孙传诵记御林金碗

之香生死不忘动宫井玉壸之㓗

韩子苍与曽公衮吴思道戏作冷语子苍云石

崖蔽天雪塞空万仞阴壑号悲风纎𫄨不御当

玄冬霜寒坠落冰溪中斵冰直侵河泊宫未(⿱艹石)

冷语清心胸公衮云万山云雪阴霾空千林霿

𩃭水揺风冻河彻底连三冬嘉平暁猎崤凾中

十二律吕相与宫安得此候䟽烦胸思道云御

柳阴森蔽烟空尚记玉宇来清风月旁九霄凛

如冬露下紫薇花影中长哦白雪明光宫众泉

涌此万卷𮌎此格起于晋人之危语也

汤泉有处甚多多大𤍠而气烈乃䟽黄汤也唯

利州褒禅山相近地名平痾镇汤泉温温可探

而不作𦤀气云是朱砂汤也人传昔有两美人

来浴既去异香郁郁累日不散李端叔过浴池

上作诗云华清赐浴记当年偶托荒山结胜縁

未必兴衰异今昔曽经美女缷金钿

⿱目兆 -- 晁说之以道作感事诗云干戈难作墙东客疾

病犹存砚北身用避世墙东王君公事而砚北

身乃汉上题𬓛集叚成式书云杯宴之馀常居

砚北此又云长铁砚北天机素少又云笔下词

友砚北诸生盖言几案面南人坐砚之北也

予少年在㐮阳曽见弦伯容云唐人䏻造竒语

者无(⿱艹石)刘夣得作连州𠫊壁记云环峯密林激

清储阴海风驱温交𢧐不胜触石转柯化为凉

飔城压赭冈踞高负阳土伯嘘湿抵坚而散袭

山逗谷化为鲜云盖前人所未道者不独此尔

其他刻峭清䴡者不可槩举学为文者不可不

成诵也

俞子容先生家藏书晋昌唐寅借校一一删过其

间鲁鱼甚多百不䏻𥙷其一二然裨益见闻亦

为不少至(⿱艹石)𣣔人熟连州碑所未觧也





墨荘漫录卷第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