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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赘语/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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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公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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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文僖公与子文毅公像,俱方面大耳,丰颐颏,微髭须,文毅尤为肥硕,闻其曾孙翰儒言,腰带围可容中人四躯也。公无子,里中传文僖祷北岳,其夫人姚梦岳神指捧香合童子曰:“以为尔子。”孕而生公,故名岳。言公隐宫,公曾生子。祝枝山《野记》亦言文毅颀躬广颐,美如冠玉,腹大十围,体有四乳云。而陈中丞《人物志》言,文僖双目如电,体有四乳。祝或误也。

王襄敏公广额丰颐,而骨气峻拔,有威重,印堂中直纹五条,右颐有一黑子,音吐如钟。

都督刘公玺,面巉削无渥颜,耸肩如寒士。杨水田公成,铁面剑眉,凛不可犯。

陈太史公沂,躯不甚长,神采朗秀,眸子可照。邵佥宪公清,貌古神秀,其声清远。

徐子仁公霖,广面长耳,美须髯,体貌伟异,老而丰润,行步如飞,称曰:“髯仙”。

谢野全公承举,美须髯,行九,人称曰“髯九”。

许奉常公谷,长头,面白皙而圆,巨鼻微须,双眼如碧色,八十时,状如世画老子。

王吏部公銮,面白皙,骨峻嶒清峭,两眉如剑直竖,微髭须,望之义气凛然。

殷宗伯公迈,面圆,黄白色,微须,清静之意可见。

姚太守公汝循,身可中人,面上员下稍锐,白皙,小有须,向人多笑容。

余司成公孟麟,目小而圆,骨法清古,耳高于眉,下微锐。

沈侍御公越,修干广颡,气韵高迈。

卢苑马公璧,长身,面如之,黄色,古而硬,老矣多皱纹。

王太守公可文,修躯锐首,面长尺,白皙,眉目疏朗,微髭须,手掌如噀血,长上短下,声如钟。

吴司寇公自新,大躯方面,白皙而红,微髭须,丰颐,目光外现,有威重。

科举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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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乡试,国初自府学生、增广生、监生外,如未入流官吏、武生、医生、军馀、舍人匠之类,皆得赴试,皆得取中。如成化元年,章玄应以留守左卫军卫中第八十七名。四年,谢崇德以内江人吏中第四十二名。十年,王鑨以牺牲所军馀中第二十三名。十三年,李用文以武学生中第九名。十六年,乔衍以武学生中第二十四名。二十二年,陈玉以沂州卫舍人中第十七名,杨俊以江阴卫军中第八十五名。弘治五年,刘麟以武学生中第七十五名,齐贵以营缮所匠中第九十一名。十一年,史良佐以太医院医生中第八十五名。十四年,陈沂以太医院医生中第四十八名,邵镛以羽林右卫舍馀中第七十一名,刘弼以锦衣卫舍馀中第七十七名。十七年,柴虞以骁骑右卫总旗中第八十九名。相传两畿额一百三十五名,其五名原为杂流设也。自嘉靖以后,遂不闻有中者,武生间亦考送入场,传言不与誊录,果尔则亦非圣朝立贤无方之意矣。又附学生入试,自弘治八年始,吾乡顾尚书璘以附学生中第十四名。应天试录之有附学生,亦自此始也。

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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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学明德堂后,旧是一高阜,土隆隆坟起。嘉靖初,都御史陈凤梧夷其阜,建尊经阁于上。未建阁之前,府学乡试中者数多,景泰四年开科中式者二百人,而应天至二十九人,可谓极盛。自建阁后,递年渐减,隆庆以来稀若晨星矣。万历乙酉丙戌间,太常少卿济南周公继署府篆,公雅善玄女宅经,谓儒学之文庙,坐干,向巽,开巽而学门居左,属震。庙后明德堂,堂后尊经阁,高大主事,庙门与学门,二木皆受干金之克,阳宅以门为口气,生则福,克则祸。于是以抽爻换象补泄之法修之,于学之坎位起高阁,曰青云楼,高于尊经以泄干之金气,而以坎水生震、巽二木,以助二门之气。又于庙门前树巨坊,与学门之坊并峙,以益震巽之势。于离造聚星亭,使震巽二木生火,以发文明之秀。又以泮池河水不畜于下手,造文德木桥以止水之流。修理甫毕,公迁应天巡抚都御史。学门内旧有屏墙,戊子冬公下檄拆去之,曰:“去此,明年大魁必出此亡疑矣。”己丑,焦公果应其占。庚寅冬,公迁南户侍,面语予曰:“修学而一大魁,余未敢言功也。占当出三元,坊中枢字,亭上星字,篆文区之三口,星上之三圈,皆寓三元之象。君其识之。”乙未、戊戌,朱公与余相继登第,人益以公之术为神。顷年,有议修学者,大京兆黄公博谋于众,余谓:“只宜循公之制,不可轻改。其发科之多少,盖亦岁运利钝所致,不拘何宅皆有之,惟其宅本吉,则宜静听以待吉之自会。年年变迁,科科修改,断无此理。”时议者皆以余言为然。《京学志》载公修学事,余特为详其所以告学者。

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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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中,少宰李公廷机曾议修大内承天门楼。余座师少宗伯叶公向高署工部事,以质于大司马郝公杰。郝公以《会典》成化十六年有南京皇城内宫殿不许重修之例答之,遂止而不行。然余查万历初,承天门损坏,部题准修理,工部主事黄正色等有劳人役,俱叙功。则皇城自旧例城墙之外,亦有修理之事矣。窃意唐重东都,宋重西京,仅置留守,与今日南京奉陵庙、备百官者殊例,宫门任其颓敝,恐亦非国家重根本意也。

吴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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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丹丘翁言:吴交石尚书有姊老而寡,居尚书之家。媪能诗文,一时卿大夫多与之酬咏。或来诣尚书者,值其它出,辄请媪见,与论议,问近日有何篇什,供茗而去。当时士大夫风俗朴质如此,曾不以为异也。尚书友爱甚笃挚,为南御史大夫,所居在北门桥南,尝以桥上遇其兄,踽禺步行,即下舆扶携而归。里中老成人至今谈之,以为盛德事。而国史、实录亦谓公居家待昆弟有恩,有皆称之。

蟂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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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江有蟂矶,矶有庙,所祀者刘先生之孙夫人。江上渔人言,蟂盖老鼋之类也。癸丑,某孝廉以访友寓鸠兹,偶游庙,入寝殿,熟睹其像,赋诗有调谑语。归卧旅舍,诘朝昼漏下数十刻不启户,家人抉扉视之,则死于榻矣。阴精流输,沾污席上,疑为物所魇而然。古称入祠庙者,宜敬而远之,毋得瞻视谑浪,观此尤信。此与《三水小牍》所纪鲁山县女灵庙夏侯祯事颇相类,彼为神所招,以友人正言责神而罢,而孝廉乃罹其祸,可异也。

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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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典者,前京兆邝公埜之裔也,为府学诸生,齿且宿矣。训童子于大中桥尹氏,夜卧馆中,有群盗猝至,扣主人门不启,捽邝令呼以入,邝曰:“不可。”盗以刃迫之,生大言曰:“吾受主人请,教若子。今乃为若辈呼其门以劫之,此岂复有人理邪?汝杀则杀,吾口不可开也。”盗不得已,掠生衣被而缚之。至天明,主人开门乃解其缚。生素戆直,今段遂能刚正乃尔。若此生者,余意学使宜旌异之,以厉颓俗。

饮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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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文熙,参议昊之子也。举进士,为南御史,以上疏请诛刘瑾等,逮下诏狱,廷杖三十放归。瑾深衔之,逾年又以旧牍中有熙名,文致微过,复传旨于南京午门杖五十。瑾诛后,家居一十六年,起官郡守,至按察副使。生平方严峭直,人以为难近。顾司寇为作墓志,亦微见其意云。时辈称曰“饮虹先生”,况其负气而善藏也。李家在新桥西,故号饮虹。饮虹,旧桥名。公与王辣斋徽,顾横湿栗皆号谿刻,而王、顾之清端,李之能谏,皆铮铮为世伟人,未易才也。

司马家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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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市桥下司马家,西虹侍御之后也。万历丙午、丁未间,家有怪,抛掷瓦石无虚日,后复处处发火,焚其门楼三间,百计祈禳迄无验。客为余言其状,余应之曰:“曾忆《风俗通》中老妪事,政与此类,试语司马君,可密察家中男女,当有人作此狡侩者,毋信为鬼物也。”客不谓然。后一日,司马庶母有一婢,忽裙带中落取火纸夹于地,家人追问之,始具吐实,向之怪孽,皆此婢之为也。其家遂逐此婢,婢去而家安矣。语曰:“少所见,多所怪。”然哉!

黄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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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学黄公汝金别号翠岩,才颖捷异常,阅卷一目数行俱下。常以两门役横曳之,手执笔,遇佳者辄用笔大抹,门役亟以酒大白进,为引满赏之。遇恶文,即大吒掷地上。发案日,凡所赏识与所黜斥,日诵其文之佳恶,不遗一字,人以为神。试童生日,交卷随阅,定去取。有出院未抵寓者而案已发矣。其敏而强汜,亦一时之隽也。

仕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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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象冈督学曾以事笞一吏,吏北人也,口称“仕路窄、仕路窄”求免,胡怒,尽法决遣之。后胡以事被逮诏狱,狱中供帐食物毕备,胡心讶非狱所宜。久之,因问执事校尉:“何以有此?”答曰:“此吾狱吏意也。”胡心感甚,而不知其人。事解,访此吏诘之曰:“君待我厚,不啻骨肉,不晓我何德于君而以此施我?”吏笑曰:“公忘之邪,吏即‘仕路窄’者也。”胡大感涕曰:“我一时执法笞君,君不恨我,我在狱中,君不思释憾于我,反厚待我。君诚高义,足驱今古,我为不知人矣。”遂与约为兄弟,厚扶植之。惜此吏忘其名。

赏鉴(八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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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鉴家以古法书名画真迹为第一,石刻次之,三代之鼎彝尊罍又次之,汉玉杯玦之类又次之,宋之玉器又次之,窑之柴、汝、官、哥、定及明之宣窑、成化窑又次之,永乐窑、嘉靖窑又次之。留都旧有金静虚润,王尚文徽,黄美之琳,罗子文凤,严子寅宾,胡懋礼汝嘉,顾清甫源,姚元白浙,司马西虹泰,朱正伯衣,盛仲交时泰,姚叙卿汝循,何仲雅淳之,或赏鉴,或好事,皆负隽声。黄与胡多书画,罗藏法书、名画、金石遗刻至数千种,何之文王鼎、子父鼎最为名器,它数公亦多所藏。近正伯子宗伯元介出而珍秘盈笥,尽掩前辈。伯时、元章之馀风,至是大为一煽矣。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旧云在南京一质库,后入魏公家;或云在王守溪相公公子处。嘉靖中,一贵人以重价购送严世蕃者,乃时人昆山王彪从王公子处私临本也。世蕃喜甚,装潢人汤姓号北川者,索赂不得,指言其伪。世蕃大怒,卒以陷贵人云。

顾东桥以尚书考满入京,分宜请其宴,堂上挂吴小仙《月明千里故人来图》。公入堂,甫揖罢,昂首看之,大声曰:“此摹本也,真迹在吾乡倪青溪家。此画甚佳,当求其真者。”严为色变。

黄美之家有王维著色山水一卷,又王维《伏生授书图》一卷,又出数轴,皆唐画也。吴中都玄敬看毕,吐舌曰:“生平未见。”

王维《江天霁雪卷》为胡太史懋礼家藏。后其子没,冯开之先生以数十金购之,今尚在其长子骥子家。慕而欲购者,悬予其直,且数百金矣。胡又有宋榻《黄庭经》肥本,最为墨帖之冠,今不知在何所。《金陵琐事》又记胡有《兰亭记》。

姚叙卿藏宋榻《淳化阁帖》,纸墨光黟如漆,而字肥,后为其姻家锺栉所得。今不知归何人手。叙卿有山谷书《法华经》七卷,纸用澄心堂,光滑如镜,价至七百金。叙卿没后,曾有人持以质于馀,余睹其字多遝拖疏慢,似非双井笔也,后竟为徽贾以重价购去。

王藩幕元燿,故富家子,善画,家多畜古名画至数百轴。李成《看碑图》为最。所刻石帖名《栗叶斋帖》,皆三吴及金陵人书。

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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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前辈多藏书之富者,司马侍御泰、罗太守凤、胡太史汝嘉,尤号充栋,其后人不能守,遂多散轶。司马家书目,尤多秘牒,有东坡先生《论语解》钞本四卷。其家数有郁攸之变,此书亡矣。胡氏牙签锦轴,最为珍异,而子孙式微,雕落市肆,尤为人所惋叹。昔人言藏书八厄,水一也,火二也,鼠三也,蠹四也,收贮失所五也,涂抹无忌六也,遭庸妄人改窜七也,为不肖子鬻卖八也。周吉甫言:里中谢家小儿喜闻裂书声,乳媪日抱至书室,姿裂之,以招嘻笑。此当为藏书九厄。乃予又闻里中故家子有分书不计部数,以为不均,每遇大部,兄弟平分,各得数册者。有藏书不庋箧笥,狼籍大米桶中,或为人践踏者。此其厄,视梁元帝、南唐黄保仪之焚毁,又何如哉!至若为庸夫作枕头,为村店糊壁格,为市肆覆酱瓿,为婢妪夹鞋样,比于前厄差降一等。其它如堆积不晓披阅,收藏不解护持,秘本吝惜不肯流传,新刻差讹不加雠校,书之众厄,又有未易枚举者矣。

督学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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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学察院在南门内,旧为皇殿,武宗南幸时居之,后改为学院公廨。自耿恭简公后,中多妖异。近台李公寓其中,一日,月下与夫人闲步堂上,忽庭中有小生员数十人各具巾袍,拜舞于阶前,公与夫人大惊诧,遂移居于会同馆。自后此院扃𫔎甚固,深藜宿莽,白昼人亦无敢入矣。顷年陈公怀云来,乃重为创建,一扫而更之,移居其中,遂无它事。

元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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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州先生《丞相府志》言:太祖初下金陵为吴王,以元御史台为中书省,且云不知御史台何地。按太祖为吴王时,居今旧内,而元之御史台,《金陵志》在古御街东青溪之右,正今旧内地。夫既以南台建旧内,则所云以为中书省者恐未的也。作大内后,所建丞相府,不知在何处,今传西华门内为丞相胡惟庸府,亦似未的。盖自罢丞相,革中书省为六部,其衙门建置又已大有更张,然不可考矣。

金陵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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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端简公谓:“金陵形势,山形散而不聚,江流去而不留。”顾司寇公亦言:“登幕府山,望大江东去,往而不反,为之太息。”考之地理家言:以峦头配天星,金陵江水直朝射入,乃紫微垣局也。古记云“中垣已是帝王都,祇是垣城气多泄”。偶与友人论此,谓江水冲射,秦淮西注,无应砂关琐,故云。余曰:“此言非也,锺山自青龙山至坟头一断复起,侧行而向西南,而长江自西南流向东北,所谓山逆水,水逆山,真天地自然交会之应也。左边随龙之水,自方山旋绕向东历北,又折而向西入江。其入江之口,左则自横山发支,由云台山、观山、献花岩、牛首、大小石子堽至雨花台,穿城壕至凤台山,北临淮水;而右则自锺山、龙广山、鸡笼山起谢公墩、冶城南,止于淮;而其外又自马鞍山起四望山、石头城直绕南过冶城,而护于外。此两带山,在外则逆江而上,以收江水,为锺山夹;从内则逆锺山内局之水,直奔而南以收淮水。垣局之固密如此,何得言江水冲射,无应砂关琐邪,所为微有不足者,以逆水而结气力,与中穿而落者,稍觉有间,而缘江翊卫,终是单薄,不若京师之雄壮而厚大耳。即二公之言,均之未得其真也。”

王司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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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岩王公爌以大京兆迁南刑部侍郎。时有土豪王冠者名绣二,鸷人也,家赀计累巨万,僮奴数千指,善纳交权贵人。权贵人多与往还,岁时馈饷燕会,门之车马弗绝也。以是冠得恣横犭牛牙里闬中,人毋敢仵视者。而冠与方士赤肚子者游,其术取初生婴儿烹啖之,或锉其骨以为粉,以是为延年剂。家畜妾十馀人,孕将免,辄以药堕而如法饵之,它所阴购而饵者,不知几何人矣。事发,权贵人争为交关求解免。而公一切距切听,卒据法引律,凌迟处死,畿民大快之。公自为京兆,所行诸善政,大者凡数十,此举尤为众所称,至今歌诵之。祠公于雨花台北。公后官至南右都御史,以忤宰臣贵溪公归。后数十年有陈侍御访拿邓玉堂之事。

陈侍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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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中一监生曰:邓玉堂,不知何许人,家复成桥旁,饶赀财,交结诸贵人,相引为声势。畜虎棍数十人,遇江上贾舶至者,令其党假充诸色人给事贾人所,或为缝纫,或为祷祠,因得贾人乡里姓氏,与其祖父诸名字,写伪券怵之曰:“某年而祖父游金陵,负我金若干。”贾人多错愕不能辨,其党又大言恫喝,或居间游说胁持之,往往如数偿。间有识其诈者,辄钩致于家,寘水牢中,其人闷绝,辄偿所负以求解。有讼者,请托抑其词不行,或讼者反被重刑而去,南都莫可如何。御史荆州见吾陈公大宾至,稔知其恶状,欲除之,恐其多奥援,乃先往投刺,致其报谒。比入,即令人褫巾服摔于庭,具刑严鞫之,俯首伏讯。诸贵人以书为请者盈门,御史悉令投匦中。狱既具,随毙诸杖下。所骗人田地房屋与强夺人妻女,悉召原主给之。至今长老言此,犹以为快。其后数十年,有李御史访拿监生孙某之事。

割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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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丞《金陵人物志》于孝子之割肝剖心者,得七人焉。宋四人,曰伊小乙,溧水人也,剖腹取肝以疗母疾。刘兴祖,表孝坊民也,剖腹取心以疗父疾。愈而复作,又割取肝,杂糜进之。史思贤,溧阳人也,刲心以疗母。夏氏女割腹取肝以疗母。元一人曰顾童子,保宁街人也,母病,童子年始十六,割腹取肝,杂粥以进母,母即苏。翌日,童子病,又一日死。明二人曰徐佛保,江阴卫人;黄阿回,水军左卫人,皆割肝以疗母。偶与客语此,因掇而记之。

秋宇先生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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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秋宇先生在翰林日,以言忤政府,出为藩参。先生文雅风流,不操常律,所著小说书数种,多奇艳,间亦有闺阁之靡,人所不忍言。如《兰芽》等传者,今皆秘不传。所著《女侠韦十一娘传》、《记程德瑜》云云,托以诟当事者也。传后,传闻蜀中某官暴卒,心疑十一娘婢青霞之为。然某者好诡激饰名,阴挤人而夺之位耳云云,似有所指。其《红线》杂剧大胜梁辰鱼。先生隶书师锺元常,草书师张伯英、崔子玉,常取三人书之在阁帖者,从宋榻本手摹刻之,较今所传阁帖,神检殊胜。张草中耳,字长尺馀,与阁帖异,今此本在中州。

黄蛰南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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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黄公甲,字首卿。蛰南其晚而自号也,因以名其集。文多法汉、魏及六朝,诗上下今古,颇饶独诣,高自矜许,自负不减二陵。所著《独鉴录》评诗文,多前人所未发。性好忤物,居乡与往还者不二三人。晚与廖工部文光善,数共觞咏。一日,廖规其集中有“阵毯”等语,宜删,遂大诟骂,绝之。生四子,皆负隽才。伯祖儒有《谏凤呓觉集》。仲戍儒,蛰南最器之,早死,有《兢辰斋集》。叔方儒,落魄废其业,亦有《陌花轩小集》、《曲巷词馀》,调世嘲俗,殊令人解颐也。季复儒,为诸生见罢,有《振秀阁稿》。少冶玉公尝称蛰南诗如一领锦绣衣,或间以麻枲,语似太过。诸子雕龙竞爽,而名迹不著士论,甚为惜之。

文臣赐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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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诸文臣得赐第者,惟张文僖公蠢庵一人而已。其孙佥宪恕草公行实曰:公为侍读,宅舍火,疏于朝,曰:“臣有老母,守节孤孀;臣有幼弟,居常侍母。臣无老母,宁有今日;母无幼弟,曷罄馀年。子母相依,兄弟无故,叨承近侍,自幸遭逢。但臣有故庐,近遭回禄,臣母与弟,莫知所栖。诚愿乞休,用图终养。庶几屋乌遂反哺之情,危鸟免失巢之叹。”疏上,英庙恻然,敕下该部。因查得太仆寺少卿邓某有房一所,总计若干馀间,坐落聚宝门里镇淮桥东,见今空闲,相应给与,益母暨弟一同居住。奉圣旨:“准他,工部知道。”

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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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鲁南应京兆白公聘修志,东桥先生与之书曰:“严惟中《袁州府志》,都玄敬《黄山图经》,李懋卿《东莞志》,邵国贤《许州志》,各自起意例,须取参订。璘收有《长安旧志》一本,惜不得到家检奉,子仁收天下志甚多,想不乏此。作志不难,正唯发凡起例为难耳。又本府若上元之明道书院,溧阳之水堰,皆厚生正德大事,须检寻遗迹,就请白公兴复。盖百五六十年,方遇明公一举,若又空言无施,不获实惠,贤者难遇,幸勿失此机会也。又《税粮》后当具《供亿》一目,查内府及诸司供亿,近年与国初多寡之目,庶仁者有悯恻之意,此不为徒作也。”

尹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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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山人者,北地产也,元世祖时为天庆观道士,怀一牒,缀之羊皮,久而尚存。成化间游南都,发累岁忘栉而自不团结,南都人呼“尹蓬头”云。尹得邸寓,辄闭关卧,多者逾月,少亦五六日而后起,居常不饭,人馈之食,亦不辞。尝造一民家,会设饷客面,近四十馀碗。客有戏尹者曰:“公能尽啖之乎?”曰:“能。”取而啖之尽,无留馀也。孙某者,接山人市中,而卖瓜担停焉,某戏问曰:“公能尽此一担瓜乎?”曰“能”。即买而馈之。啖瓜立尽,无留馀也。户曹李员外遣仆上病疏,一日辰刻,尹于北阙端门前见其仆,仆曰:“命已下,主人幸得告矣。”是日午餐,尹报李曰:“今旦端门前见使者,已得告。”后仆还,核问果合。某御史尝命其隶召尹来,隶曰:“昨昔尹登大中桥观月,两鼻垂涕尺许,殆死矣,何召?”御史笑曰:“此为鼻柱,非老病也。”隶甫行而尹已扣门入。盖就其召己也。魏国馆尹于居第,尝偃几昼睡,寤而语魏国曰:“适游姑苏洞庭山而返。”魏国愕不信,即出袖中两橘畀之。

一贵人母敬事尹甚虔,既而所爱孙未冠病瘵,诸医谢不可治。邀尹,力恳之,尹曰:“此非药物所能为,太夫人遇我厚,不得已,费我十年功尔。”令置两榻相附。昏夜缚少年之足于尹足,连属数重。尹鼓气运转,喉呼呼有声,气达涌泉,贯少年足,大热,遍体流汗如雨注,臭秽毕泄。诘朝,解其缚,而少年苏苏有生色,别授刀圭药,徐服而愈。王文成公试礼闱落第,卒业南雍,走从尹游,共寝处百馀日。尹喜曰:“尔大聪明,第本贵介公子,筋骨脆,难学我。我所以入道者,危苦坚耐,世人总不堪也。尔无长生分,其竟以勋业显哉。”文成怅然惋之。

洛阳有野毛头张姓者,售伪诳世,而以闻见该洽,论说雄俊,引重荐绅间。客抵南部,士人慕而争趋,轩车满户外。尹识其伪也,敝衣跣而往谒,随众称老爷尊之。张方危弁高座,侧侍者肩摩。张傲岸不为尹礼,顾骂曰:“乞儿辱吾教。”尹乃据东面坐,而谓曰:“尔欲谭道耶?我一任尔问。”张曰:“尔乞儿,吾又奚问?”尹因刺之曰:“尔无我骂,尔注《悟真篇》,恐天下讪刺尔者无穷已。”张曰:“然则尔晓《参同契》与《悟真》耶?”尹张目朗音,为抽《广成壶丘延历度纪》、《枢奥稍论序》,柱下五千文,暨内典《华严》、《楞伽》,姬《易》、艮卦彖爻,三教浑合之旨,翩翻千百言。众惊异悚听,皆俗耳所未闻。于是始知山人之辩慧不群,邃于玄学也。尹归倚墙立,自掌其颊者数十下,恨犹有胜心,且道非可言,言则与道远,因键扉寝伏。

久之,终南黄山人过访,值尹睡正熟,谓弟子曰:“谨贻尔师青衣、鞋,我不能待,别矣。”又数日,尹起问曰:“有友人黄来,渠何言?”弟子献所赠,尹曰:“是豫料我将遥适也。”无何,逆阉刘瑾潜图不轨,恶尹私有诋斥,罗而戍之关右。尹至戍所,偶过铁鹤观,骑一鹤凌空飞去。彭辂论曰:稽康谓:“神仙繇异禀,受之自然,非积学可企。然禀异者,鲜不学也。”又谓:“养生善调摄,上可千馀岁,次得数百年。”夫岁以千许则仙矣,彼仙者岂遂雕三光,阅万载,无终极之期哉!入我明仅传张邋遢、冷子敬、尹蓬头三数公,一何寥寂也!张、冷迹无可稽,而南都人能历历道尹遗事,故论著焉。

陈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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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中,五府都事卜马翊者,与一方士游,方士以小幻术愚其子,子心艳之,谓为真仙人也。归亟称于父,都事益信之,崇奉有加,至得出入卧内。都事家多美妾,方士尽以咒法钩而淫之。妇人苦其淫毒,诉于翊,翊告官为理,闻诸朝,朝命槛车递至京,戮于市。国史亦载之狱词。方士为陈广平,济宁人也,挟它妖术,谋不轨。士大夫好与方士游,多冀其传此法,不自知损德败名者众矣。矧又有意外不可言者邪?可为深戒。

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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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检校信为余言,廖副宪家居时好道术,方士孔复者以烧炼进,廖馆于家。久之,语副宪曰:“吾欲一行接补法,公曷资我。”与兼金,至猪市倡家宿。倡妇与之偶,初觉异甚,久之转畏其淫毒,号呼避之,复攫之不可得。假母年四十馀矣,素以善淫称,代与接,久亦趣避,而复固自若也。后倡妇病月馀,假母亦数日不能起。其阳能吹灯灭,且噏火酒至二升馀,布于四肢,赤如血,已复出之。此真所谓采战逆流,邪僻不经之术也,而人多惑之,学其术,求翀举。噫,世岂有好色之神仙哉!

四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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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眼所见与耳所闻四羽士,皆三十年来游南都与缙绅往还灼灼有名者也。闫蓬头希言,尝在弇州先生司马署中。先生躬为余言:“其亡甚异人者。且言初至犹矫健,后稍弱且泄泻,不久蜕于毛百户家矣。”先生为其像赞,有曰:“希言希言,蓬头蓬头,吾能臆其名与貌,而不能诘其修。能睹其去,而不能测其来由。能辨其为散仙,而不能定其品与流。我不子从,子不我留。嗬嗬,休休!”似涉微讽。其后十馀年,闫弟子李彻度者来。李曾止馀亡弟周南所,其人潇洒出尘,所教人在固后天之气,以养先天而已。人有行之者,亦多效。太仓王相国、晋江杨宗伯皆有传。近年遂不复出游,止于黟、歙间。尝以《清虚秘典》寄馀,大较亦用俦结之事,第与逆流者不同耳。李去未久,又有称醒神子者,须发如雪,干伟而善饮啖,卿大夫多从之游。大司徒莱阳王公独信以为真,且曰:“渠自言是王威宁越。”尝见威宁画像与其人类,意颇崇奉之。而叶宗伯、李少宰、郝大司马三公,一日同访之神乐观,其人颠倒失度。三公谓:“是非有道气象矣。”顷年又有所谓彭仙翁者,何参岳公露极言其非恒人,面语余曰:“据其词翰,非科甲者不能为,其术大端在积气,而挟有黄白男女诸奇幻术。”一时师之者,多以灵异自诧,不知其果真有所得否也。其人携数妾而行,上河钮氏尝迎而馆于家,钮氏妇问其妾:“仙翁亦交会否?”答以“月必接,接而女即病”,如斯而已矣。大都此四羽士,第其品,闫为最,李次之,彭又次之。醒神子人言为社日生,当可信,其品最下,不足信。独怪士之风靡而走其门者,何也?嗟乎,以世间心漫求之,彼亦漫应之,即旦暮遇犹千里矣。世间那有扬州鹤哉?

白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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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白野先生迈,万历初以太仆卿里居,负重名。时江陵当国,有意引先生为己助。操江都御史王篆,江陵心腹也,过先生为其致款款,且曰:“公幸俞此言,暂出,少却当以大司马推公矣。”公默然不应,王要之甚苦,竟不出一语。久之,王曰:“坐久矣,我饥,公幸有以啖我。”公亦默然,王不怿而去。既去,其子庆咎公何以不答,且家幸有午飧,何不留啜,而介介如此?公曰:“江陵横,终当有祸,王非端人,何可与作缘也!”后江陵推公礼部侍郎,掌南国子监事,会有小故,公遂力辞而罢。

侍御无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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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侍御清为盐使者,忤刘瑾,被杖系,追罚米若干石。瑾诛,起官至广西臬佥,请告归。家贫无屋,依外氏敝庐以居。督学使者林有孚慕公廉,常造之,坐谈良久,竟不能具茗碗,林叹息而去。霍尚书韬尝以所毁庵庙田若干亩饷公,公固辞不受,终身赤贫。呜呼,真不愧厥名矣!

耳环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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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重,字元任,号远庵,举正德辛未进士,官至江西臬副。居官清介,去任日,誓不将一物归。夫人有耳环一双,任中置也,公知之,取而投诸水。归里岁馀,偶见其仆卧内有朱油床一具,问是官下物,大怒,力命仆载反原任乃已。家徒四壁立。溧阳史氏延先生教其子,岁学俸八十金。史念先生贫,私以其俸为置子钱。比岁暮进之,先生仅受八十金,余挥之不入囊也。苗时返牍,公可趾美矣。吕泾野先生尝云:“过白下,见副使李公重,虽未知其中,见其环堵萧然,不觉叹服。甚恨至此数年,不得一见此人。”其为名流所慕如此。

金陵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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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扬州刺史何武,所至先即学宫见诸生。

光武时,李忠为丹阳郡太守,起学校,习礼容,春秋乡饮,选用明经。吴景帝永安元年,诏置学宫,首立五经博士。晋建武初,始立太学(因王导、戴邈之言)

咸康二年,立太学于秦淮水南。太元十年,尚书令谢石复请兴国学于太庙之南。

宋元嘉十五年,立儒学于北郊,命雷次宗居之。明年,又命丹阳尹何尚之立玄学,著作郎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玄立文学。儒学在锺山之麓,草堂是也,玄学在鸡笼山东,史学、文学并在耆阇寺侧。

二十七年,罢国子学,而其地犹名故学。齐竟陵王子良开西邸,延才俊,遂命为士林馆,在鸡笼山。梁大同六年,于台城立士林馆延集学者。南唐置学官,滨秦淮,开国子监。

宋天圣七年,丞相张士逊出为太守,奏建府学。景祐中,陈执中徒学于府治之东南,古浮桥之东北。绍兴九年,叶梦得因学兵毁更造。元集庆路学,规模率仿前制。

国初,改国子学,后建国学于覆舟、鸡鸣两山之阳,乃以此为应天府儒学。

祠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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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十年,吴渊列祠先贤于府学,与祀者二十六人:濂洛先生周文公(敦颐)。明道先生程纯(公颢。)伊川先生程正(公颐)。晦庵先生朱文公(熹)(右四先生在大成殿东)。丞相范忠宣公(纯仁)。丞相吕文穆公(蒙正)。一拂先生郑介公(侠)。通判杨忠襄公(邦乂)。丞相周文忠公(必大)。南轩先生张宣公(栻)。勉斋先生黄文肃公(勉)。壹是先生吴正肃公(柔胜)。西山先生真文忠公(德秀)(右九位在大成殿西)

太师鲁国颜公(真卿)。丞相李文定公(光)。中书傅献简公(珪)。少保马忠肃公(光祖)。枢密包孝肃公(拯)。尚书张忠定公(咏)(右六位在明德堂东)

丞相赵忠简公(鼎)。丞相张忠献公(浚)。丞相吕忠穆公(颐浩)。丞相陈正献公(康伯)。尚书黄公(度)。枢密忠肃刘公(珙)。枢密丘公(崈)(右七位在明德堂西)

青溪先贤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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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马光祖建先贤祠堂一所,在府学之东,明道书院之西,青溪之上。自周、汉而下,与祀者四十一人,各有赞。考《金陵志》,祀者皆于此土有涉,非泛然而已。或生于斯,或仕于斯,或居且游于斯。后闽士陈宗上制置姚希得书,求增入苏文忠子瞻,且备列公游金陵赋咏之事,谓位次当在程纯公之下。祠,国初已毁,万历丁未,南少宰叶公因祠部郎葛君重建祠于普德寺后山,而不闻其增祀文忠也。其四十一人遗迹略志于后:

吴太伯(初逃句曲山中)。范蠡(筑越城石长千里)。严光(结庐溧水县)。诸葛亮(往来说吴,又劝孙权定都)。张昭(宅在长干道北,有张侯桥)。周瑜(周郎桥在句容县)。是仪(字子羽,宅在西明门)。王祥(墓在江宁化城寺北)。周处(子隐台在鹿苑寺)。王导(宅在乌衣巷)。陶侃(事在石头城)。卞壸(庙在冶城南)。谢安(宅在乌衣巷)。谢玄(别野在康乐坊,庙在新桥西)。王羲之(事见冶城楼)。吴隐之(茅屋故基在城东)。雷次宗(开馆鸡笼山)。刘𤩽(居檀桥)。陶弘景(居茅山。)萧统(读书台在定林寺后。)颜真卿(昇州刺史,其家墓多在江宁)。李白(往来金陵,具载本集)。孟郊(溧阳尉)。李建勋(号锺山翁)。潘佑(见《江南录》)。曹彬(昇州行营统帅)。张咏(知升州再任)。李及(升州观察推官)。包拯(知江宁府)。范纯仁(江东运判)。程颢(上元主簿)。郑侠(清凉寺有祠)。杨时(尝家溧阳)。李光(宣抚使)。张浚(留守都督)。杨邦乂(知溧阳县,迁通判)。虞允文(督府参谋)。张栻(督府机宜文字)。朱熹(江东转运)。吴柔胜(生于金陵)。真德秀(江东运使)

建康俗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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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志》曰:“丹阳旧京所在,人物繁盛。小人率多商贩,君子资于官禄。市廛列肆,埒于二京。人杂五方,俗颇相类。”

《颜氏家训》曰:“江东妇女,略无交游,婚姻之家,或十数年间未相识者,惟以信命赠遗,致殷勤焉。”

杜佑《通典》曰:“江宁古扬州地。永嘉之后,帝室东迁,衣冠避难多所萃止,艺文儒术,斯之为盛。今虽闾阎贱隶,处力役之际,吟咏不辍,盖因颜、谢、徐、庾之风扇焉。”

沈立《金陵记》云:“其人士习王、谢之遗风,以文章取功名者甚众。”

《祥符图经》曰:“君子勤礼恭谨,小人尽力耕植。性好文学,音辞清举。”

颜介曰:“南方水土柔和,其音清举而切,天下之能言,唯金陵与洛下耳。”

杨万里曰:“金陵六朝之故国也,有孙仲谋、宋武之遗烈,故其俗毅且美。有王茂弘、谢安石之馀风,故其士清以迈。有锺山、石城之形胜,长江、秦淮之天险,故地大而才杰。”

游九言曰:“每爱金陵士风质厚尚气。前年摄行倅事,日受诉牒不过百馀,较剧郡才十一尔。为吏为兵者,颇知自爱,少健狡之风。工商负贩,亦罕闻巧伪。”

戚氏曰:“金陵山川浑深,土壤平厚,在宋建炎中,绝城境为墟,来居者多汴、洛力能远迁钜族仕家。视东晋至此,又为一变。岁时礼节饮食,市井负衒讴歌,尚传京城故事。人物敦重质直,罕巧浮伪。庶民尚气能劳,力田远贾。旧称陪都大镇。今清要之官,内外通选,人品伦鉴,居东南先,士重廉耻,不兢荣进,气习大率有近中原。地当淮、浙之冲,谈者谓有浙之华而不浇,淮之淳而雅,于斯得之矣。”

顾华玉尚书近言云:“吾乡大都也,生人之性,亢朗冲夷,重义而薄利。风俗之美,喜文艺而厌凡鄙,得天地之灵懿焉。其敝也,乃或乐虚淫习侈豫,无麻衣蟋蟀之风,士缘以丧节也。”

焦弱侯太史云:“金陵六代旧都,文献之渊薮也。高皇帝奠鼎于斯,其显谟大烈,纪于石渠天禄,彬彬备矣。以故寰寓推为奧区,士林重其清议。及夫馀风细故,昔称游丽辩论,弹射臧否,剖析豪牦,擘肌分理者,至今犹然。”

南都词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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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勉,永乐二年庶吉士,主事,官至刑部右侍郎。张益,永乐十三年庶吉士,中书舍人,官至侍读学士,参机务。刘江,永乐十六年一甲二名编修,乞便养,改九江府学教授,官至长史。倪谦,正统四年一甲三名,官至南礼部尚书。金绅,景泰五年庶吉士,给事中,官至刑部右侍郎。倪岳,天顺八年庶吉士,编修,官至吏部尚书。倪阜成化二十三年庶吉士,主事,官至布政使。王韦,弘治十八年庶吉士,主事,官至太仆寺少卿。景旸,正德三年一甲二名,官至中允。陈沂,正德九年庶吉士,编修,官至行太仆寺卿。邢一凤,嘉靖二十年一甲三名,官至参政。张铎,嘉靖二十年庶吉士,御史,官至佥事。胡汝嘉,嘉靖三十二年庶吉士,编修,官至副使。余孟麟,万历二年一甲二名,官至南国子监祭酒。焦竑,万历十七年一甲一名,官修撰。朱之蕃,万历二十三年一甲一名,官任南礼部右侍郎。余小子起元,万历二十六年一甲三名,今任少詹事兼侍读学士。以上共十七人。又句容刘濬,永乐十年庶吉士,官御史。曹义,永乐十三年庶吉士,编修,官至南吏部尚书。六合郑猷,永乐十三年庶吉士,官检讨。江浦张瑄,景泰二年庶吉士,官尚书。庄,成化二年庶吉士,检讨,官至南吏部郎中。石淮,成化二年庶吉士,主事,官至提学佥事。溧阳潘楷,成化二十三年庶吉士,御史,官至布政使。溧水马一龙,嘉靖二十六年庶吉士,检讨,官至南国子监司业。溧阳史继宸,万历五年庶吉士,给事中,官至布政使。句容孔贞时,万历四十一年庶吉士。以上共十人,总一府共二十七人,居鼎甲者八人。陈中丞《人物志》载:丁璿,上元人,举进士,改翰林庶吉士。今考《翰苑题名录》无璿名。璿官至右副都御史。《旧京词林志》又载:永乐二年,庶吉士有王仲寿,江宁人。又永乐戊戌,习译庶吉士有庄约,上元人。

慕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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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参岳凤作《慕编》,为梁宫保材,张御史大夫琮、周宫保金,顾司寇璘、璘子屿,罗太守凤,金太守贤、子大车附,陈太仆沂,景中允旸,王太仆韦、子逢元附,邵佥宪清,刘督府玺,谢野全先生承举,任德,徐九峰霖,刘雨,黄琳、琳弟珍、珍子炎杲,许摄泉隚,李鹤塘景星,周巽斋文铨。又续亡二人:王少保以旗,顾宪副栗。周乃隐于医者。陈《序》曰:“如前十数公,或以勋业著,或以德学称,或以节概流声,或以风雅侈誉,皆玄黄之精英,而乡国之黼藻也。一艺之士如周子若,而人今也吾见亦罕矣。庸可使其无传乎!嘉靖辛亥秋七月望,书于大都逆旅。”

许少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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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刘翰林瑊,尝在清凉寺读书,邀盛仲交同沉重巽上环翠阁。刘以“徉狂张藏尫”为韵苦仲交。仲交走笔书壁,押张字云:“任侠那夸许少张。”事颇隐僻。按陶隐居《许长史旧馆坛碑》云:“长史汝南平舆人。汉灵帝中平二年,六世祖光,字少张,避许相谀侠,乃东过江,居丹阳句容都乡之吉阳里。后仕吴,为光禄勋。”所言许相,正指曹瞒耳。“谀侠”似“谀佞”之误,此与仲交所用微异。又宋有许安世著《许少张集》一卷。

吴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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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吴时,吴有八绝,吴范以治历数知风气闻。刘淳以明天官、达占数显。赵达以治九宫一算之术,应机立成,对问若神,计飞蝗射隐伏,无不中效。皇象,幼工书。时有张子并、陈梁甫能书,甫恨逋,并恨峻。象斟酌其间,甚得其妙。严武字子卿,围棋莫与为辈。宋寿占梦,十不失一。曹不兴善画。孤城郑妪能相人。又《晋阳秋》有葛衡达天官。《抱朴子》言:有葛仙公多道术,景帝时有巫觋能视鬼。葛洪《神仙传》言:有介象多方术。一代初兴,奇人快士,风赴云集,以供役使,故不可谓其怪迂也。我国初周颠仙、冷谦、铁冠道人、张三丰之类亦然。

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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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司寇近言《乡正篇》曰:太宗伯童公轩,择地而蹈,择言而言,吐辞濡翰,必轨其方,慎哉愿乎!参议王公徽,事君以忠,行己以义,亢而不徇,困而弥贞,矫矫乎强毅君子矣!太仆李公应祯,气直行廉,义有不合,一介不以取与人,翰墨之精,譬诸铦戟利剑,掉以淮阴之雄,其锋莫当矣。其介且有文者乎,通判陈公钢,恺悌宜民,死无馀藏,而故民怀思,冉冉有桐乡之风,盖古之遗爱也。

刘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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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千户苍,字伯春,入武学,能读孙、吴诸家兵法。务行长厚,僚佐有支军粮误浮本数,当抵法。君适不与,乃自补署文案。事白,人异其故,公曰:“某素谨,且吾儿方称奉法吏,人信为误,若诸君何以自白。”又尝得遗牒于途,乃远方人入粮户部所给者。公往候其处三日,一人号顿至,且曰:“某家坐此死狱者五六人矣,复失柰何!”其人出金帛,谢不受。子麟,官尚书。

周汝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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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铨字汝衡,苏人也,徙家金陵,以医行。汝衡资绝人,见世工率习近世脉诀方书诸杂说,不究本原,即见病莫知从来。一切揣度施治,乃悉屏去众习书,独取《内经》、《本草》、《难经》等书,彻昼夜读,务穷精奥。初为小儿医,时有杨茂者,学古大方脉,汝衡相与往来讲究,益历阃域。茂死,病家争迎汝衡。凡汝衡至,诊病立方,多与众殊。指知斯道深永,或失手则杀人,重于用药。遇有故,辄不赴召,及赴召,或见病疑,辄不投药。人不测所操,或谓其难致,汝衡终弗言。常语东桥先生曰:“医者,圣人之学也,非盛德莫能操其虑,非明哲莫能通其说。是故士有能知草木、金石、昆虫之药,辨类审性,析经致能,弗乖其宜,弗乱其忌。是谓知物,知物者巧。士有能知人之疾病,淫于四气,薄于五脏,动于七情,见外知内,按微知巨,占始知终,执生知死,由是以审施汤液醪醴,针砭按摩之治,是谓知证。知证者工。士有能知脏腑之所表里,经络之所离会,荣卫之所弼胜,命脉之所消息,选物设方,制于未形,体微发虑,决于众惑,是谓知生。知生者圣。士有能知天地之情,阴阳之本,变化之因,死生之故,立教布法,使人专气舍精,以握枢机,汰秽葆真,以固根柢,疾疢不作,神乃自生,是谓知化。知化者神。夫神圣者,上智之能事,未易冀及,工巧之道术,学之所造也,医不臻此,不足以名业。”呜呼,此其指微矣,世寥寥谁能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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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赘语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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