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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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三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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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 

绍兴六年八月 丙申朔

诏寺监正丞、博士司直、评事六院、仓场库务、编删计议官,并去替半年,方许差人,已除未到人,并别与差遣,愿就祠庙者听。议者言:“今日用人之涂,自郎吏而上,莫匪遴选,其下则有寺监丞一等,盖以待资望未深初召用者,率三四人守待一阙,使其才可用,将试之于数年之后,是姑以虚名予之,愿诏大臣,略行措置,使天下之士才能有闻者,得效所长,毋使栖迟羁旅,终以待阙而去,庶几人才辈出,宏济多难。”故有是旨。

戊戌

右廸功郎权滁州军事判官林珦,特改右承务郎,以荐对也。

权户部侍郎王俣言:“近年以来,诸路监司被受朝省指挥,翫习太甚,恬不为意,且以事干财用者言之 —— 有坐待措置而逾年不报者,移用钱数是也;有逐季比较而全年不开具者,住卖钱数是也;有责令桩管而二年不具数者,上供钱物是也;有许令蠲减而二年不核寔者,逃阁之数是也。至于税场增分、酒务立额、擅使献纳钱、抛失纲运米如此之类,不可殚数,虽省部举催,他司究治,邻路取勘,终无结绝。大抵或欲欺隐钱物,或欲庇䕶官司,或欲迁延岁月,或出于懈慢,或出于无术,故顽者付之以不报,黠者虽报而不尽,其视符命,盖蔑如也。欲望明诏大臣,应诸路监司废弛、卤莽乖谬、出限违欠等事,令六曹类聚申尚书省,委官看详,择其尤甚者,显责一二,自馀严立之期,尚或稽违,必罚无赦,庶几少儆外服,以称陛下孜孜图治之意。”诏如所奏,每季类聚申尚书省,委左右司看详,将稽滞最多去处,取旨重行黜责。

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王廸言:“道州丁米,一丁有出四斗者,脚乘之费不与。臣闻闽广之间,往往有不举子之风,以成丁之后,还为家害,故法虽设而莫能禁。愿诏有司讲求诸路丁钱丁米之数,随田税带纳,非小补也。”乃命诸路漕司具本路有无丁钱丁米及如何催理申尚书省。

己亥

观文殿学士新知绍兴府秦桧入见,命坐赐茶。

吉州万安县丞司马宗召,添差两浙路转运司干办公事。先是翰林侍读学士范沖入对,言:“司马光家属向者,伏蒙圣慈月给钱米,故得存在至今,切惟光为国宗臣,远近中外言及之,则以手加额,功在社稷,泽在斯民,今奉祀之主,行路之人莫不哀之,宜有以赈恤,昭示四方,为忠义之劝。光族系单寡,目今止有族曾孙宗召一人,难以使之出继,欲乞令宗召权主光祀,特与添差就近一合入差遣。光名德显著,其后衰绝如此,朝廷特恩,不容有援例者。”故有是命。初光孙植既死,立其再从孙稹为嗣,而稹不肖,其书籍生产皆荡覆之,有得光记闻者,上命赵鼎谕冲,令编类进入,冲言:“光平生记录文字甚多,自兵兴以来,所存无几,当时朝廷政事、公卿士大夫议论、賔客游从、道路传闻之语,莫不记录,有身见者,有得于人者,得于人者,注其名字,皆细书连粘,缀集成卷,即未暇照据,年月先后,是非虚实,姑记之而己,非成书也。故自光至其子康、其孙植,皆不以示人,诚未可传也。臣既奉诏旨,即欲略加删修以进,又念此书已散落于世,今士大夫多有之,删之适足以增疑,臣虽不敢私,其能必人以为无意哉?不若不删之为愈也。辄据所录,疑者传疑,可正者正之,阙者从阙,可补者补之,事虽叠书而文有不同者,两存之,要之此书虽不可尽信,其有补治道亦多矣。”于是冲裒为十册上之,其书今行于世。上因览冲奏,谓鼎曰:“光字画端劲,如其为人,朕恨生太晚,不及识其风采耳。”

观文殿学士左通议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范宗尹薨于台州,年三十七,讣闻,赠特进,辍朝二日,令所属量给葬事。

庚子

集英殿修撰权都督行府参议军事刘子羽、祠部员外郎都督行府主管机宜文字熊彦诗,抚谕川陕,还至行在;新除权礼部侍郎何悫,亦自行府归,上皆召见之。

左司谏陈公辅入对,上奏曰:“臣闻人君所以得天,莫先于孝,所以得民,莫先于诚。今二圣北征,远在沙漠,愿陛下跬步在念,斯湏不忘,焦心劳思,以图恢复,期于报父兄之仇,雪积年之耻,若乃前日怀奸罔上,䧟吾亲至此,不忠不义,负国之徒,吾痛恨之,杀而勿贷可也;今日有竭忠尽力,削平僣乱,俾庙社复安,庭闱无恙,必思所以厚报之,庶几复还两宫,得以尽问安侍膳之礼,如此用心,孝斯至矣。用兵以来,劳民费财,愿陛下诚意恻怛,孚于四方,虽曰取之,不敢不以道,虽曰用之,不敢不知节,凡一金之细,一缕之微,未尝妄有所费也,其间贪吏猾胥,并縁为奸,重害于民者,吾痛惩之,罚而勿赦;傥能体国爱民,抚循不扰,俾均而无贫,劳而无怨,必思所以重赏之,事平之后,庶几与民休息,尽罢无名横敛,如此用心,诚斯至矣。中兴根本,不出于此,愿陛下守之而勿失,行之而不倦,实宗社之福,生灵之幸。”䟽奏,上大感动。是日,诏:“公辅论奏,深得谏臣之体,可赐三品服,令尚书省以其奏䟽修写成图进入。”

白身穆松年,特补承信郎,添差监秀州都酒务。先是兵部侍郎司马朴在燕,遣松年间行,以敌情来告,故官之。

饶州童子梁玙,赐束帛,免文觧一次。玙年十岁,能诵五经及七书,射鹄六发四中。

直秘阁王庭秀卒。

辛丑

选人文旦,循二资;进士崔岩,补上州文学。岩,子方子也。先是上遣中使持子方《春秋觧》,命学士朱震校正,而中书以旦所上《春秋要义》付震看详,震言:“旦博采众说以明圣经,非笃志此学,积之岁月,不能成书。子方一时名儒,独抱圣经,闭门讲学,专意著述,自成一家,非特立独行之士不能如此,子方虽没,其后尚存,望赐旌褒,以劝来者。”故有是命。 子方已见建炎二年六月

癸卯

徽猷阁直学士两浙都转运使李迨,进职四等,为四川都转运使都大提举茶马,赐银帛三百匹两,令临安府差从卒百人,自襄郢便道,星夜之任,徽猷阁待制四川都转运使赵开,俟迨至,将本司财赋文籍交割讫,赴行在所。先是开复与制置大使席益不和,抗䟽乞将旧来宣抚司年计应副军期,但干钱物,并不许他司分擘支用,又指陈大使司截都运司钱,就果、阆、利州籴米非是,又言:“应副吴玠军须,绍兴四年緫为钱一千九百五十五万七千馀缗,五年视四年又增四百二十万五千馀缗,蜀今公私俱困,四向无所取给,事属危急,实甚可忧,乞许以茶马司奏计一赴行在,庶得尽所欲言。”又言“:军务惟钱粮最为要切,欲乞自都督府节制其调发,则无轻举妄动,枉费钱粮,亏损威势,自都督府节制其用度,则将兵请给皆可核实裁处,量入为出,公私无由困弊,即今公私俱困弊,无所措手矣。”朝论悉言开与玠益不可共事,故有是命。

集英殿修撰刘子羽,复徽猷阁待制知泉州。子羽自川陕归,言敌未可图,宜益治兵屯田,以俟机会。时张浚以淮西宣抚使刘子翼骄惰不肃,密奏请罢之,而欲以其军属子羽,子羽辞,乃命出守。 熊克《小历》载此事于明年四月末,盖误

甲辰

手诏曰:“廼者强敌紊常,阻兵轶界,两宫北狩,六驭南巡,霜雪十年,关河万里,朕为人之子,而鸡鸣之问不至,为人之弟,而鸰原之难不闻,眷言臣子之心,谁无父兄之念?而又干戈未息,疆埸多虞,遣戍经时,不离甲胄,飞刍越险,久弃室家,尔则效忠,朕宁不愧?是用当馈投𠤎,未明求衣,弗辞马上之劳,以便军中之务,谅彼同舟之众,知兹发轫之情,咨尔有官,各扬其职,布告中外,悉使闻知。”时张浚自江上归 浚到行在未见本日,《日历》八月九日甲辰张浚放告谢,盖浚以内引,故修注官不书也,力陈建康之行为不可缓,朝论不同,上独从其计。先是三大帅既移屯,而湖北京西宣抚副使岳飞亦遣兵入伪地,伪知镇汝军薛亨,素号骁勇,飞命统制官牛皋击之,擒亨以献,引兵至蔡州,焚其积聚。

眉州布衣师维藩,治《春秋》学,累举不第,至是赴行在,上《中兴十䇿》,请车驾视师,上下其议于朝,浚以为可用,会谍报刘豫有南窥之意,赵鼎乃议进幸平江。 《赵鼎事实》曰:“是秋,探报实有南窥之意,乃议前期幸平江,就近应接,张浚先在江上,已令张俊城盱眙,移军居之,鼎谓非便,浚坚欲为之,鼎以其行府措置,不欲力争,每为上陈其利害云。”

诏百司随从人,比四年,三分减一,应军旅非泛支降钱榖差出,并随行在所处分,其馀百司常程事务,留临安府,听行宫留守司予决,内有不可予决者,即申奏行在所。

修武郎王恪,为阁门祇候知随州。

海贼郑庆、郑广,并补保义郎。庆受福建安抚使张致远招安,故有是命,其徒十九人,授官有差。

乙巳

诏权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兼权殿前司觧潜,以所部精锐千人扈从;权主管步军司公事边顺,留临安府弹压,兼治殿前马军司事务。

丙午

新除权礼部侍郎何悫,充集英殿修撰知泸州。悫引嫌力辞,故有是命。

左朝请郎知巴州句涛,为尚书兵部员外郎。涛,新繁人,少从张商英游,至是以范冲荐得召,涛入对,具言:“今日首行嘉祐之法,次举元祐之政,既用其法,当究其意,既究其意,当行其实。”上称善。

显谟阁直学士知临安府梁汝嘉,为巡幸随驾都转运使;直显谟阁新除两浙运副使李谟,升直宝文阁知临安府。

丁未

观文殿学士新知绍兴府秦桧,充醴泉观使兼侍读行宫留守;观文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孟庾,提举万夀观兼侍读行宫同留守,权许赴尚书省治事。时桧留行在未去也 赵甡之《遗史》云:“秦桧为行宫留守,张浚荐之也,初与孟庾皆除留守,而同为观文殿学士,庾以先除,欲居桧上,桧曰:‘桧尝为宰相,公执政耳,桧宜居上。’争久不定,奏取旨,乃以庾为副。”案二人同日并除,而桧先入谢,庾后数日方至,又除目已带“同”字,八月丁巳续降旨:“秦桧、孟庾并日下供职”,与甡之所云全不同,当考

诏景灵宫神御,令温州四孟行礼,俟还临安日如旧。

戊申

手诏赐沿江诸帅曰:“天地之大义,莫重于君臣,尧舜之至仁,无先于孝悌,一自衣冠南渡,敌马北侵,五品弗明,两宫未返,念有国有家之道,必在正名,尽事父事兄之诚,讵宜安处,将时巡于郡国,以周视于军师,尔其慎守封圻,严戒侵扰,䖍共乃职,谨俟朕行。”

是日,湖北京西宣抚司第四副将武经郎杨再兴,引兵复西京之长水县。

右中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黄潜厚卒。

诏侍从官更互赴行在所供职。时户部侍郎王俣先往平江措置,于是兵部尚书刘大中、翰林学士朱震、侍读学士范冲、中书舍人陈与义、董弅、工部侍郎赵霈、起居郎张焘、侍御史周秘、左司谏陈公辅、右司谏王缙、监察御史赵涣、刘长源、左司郎中耿自求、右司员外郎徐林、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王廸、编修官孙汝翼、吏部员外郎黄次山、郑士彦、户部员外郎周聿、比部员外郎薛徽言、太常少卿林季仲、博士黄积厚皆从,仍以大中兼权吏礼部尚书,霈兼权户、刑部侍郎,又命秘与殿前司统制官赵密弹压舟船,带御器械刘锜与管军觧潜同緫禁卫。时吏部侍郎吕祉、户部侍郎刘宁止、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张宗元、右司员外郎范直方皆为行府属,而新除起居舍人吕本中未至行在,近臣之留行宫者,惟吏部尚书孙近、侍郎晏敦复、刑部尚书胡交修、中书舍人傅崧卿、左司员外郎楼炤、殿中侍御史石公揆、监察御史萧振、李谊而已。 按耿自求此时以左司兼权给事中

尚书兵部侍郎胡世将,充徽猷阁直学士知镇江府。世将引疾乞祠,章再上,乃命出守。

庚戍

广东经略安抚使连南夫言:“去朝廷远,如遇经制盗贼,事不可待报者,乞许便宜施行讫以闻。”从之。

吏部尚书兼权翰林学士兼侍读孙近,充龙图阁学士,复知绍兴府,从所请也。

徽猷阁待制程昌㝢,落职。昌㝢守江州,为漕臣逄汝霖等所劾,诏南康军治罪,而昌㝢亦上奏自辨,且诋汝霖等不法,至是狱成,法寺当昌㝢公罪徒,罚金,上命贬秩,后省言:“昌㝢初自秉义郎以邓洵仁缴进诗颂,特换京官,尝为吏部审量,其守鼎州,拒寇无功,及移九江,恣横废法,望别议罪。”故有是旨。 事祖在去年八月癸卯

辛亥

太庙神主发临安。

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言:“今者车驾巡幸,措置约束,务从简省,如陈设之具,已有仪鸾,舟船牵挽,已有兵梢,膳羞之奉,不过随宜,切恐所过州县,帟幕供帐,极于侈靡,舟船人夫,烦于调发,饮食膳羞,过求珍异,以至应副百司,极其所须,以为己功,不恤民力,皆非陛下恭俭爱民之意。伏望戒饬州县,勿为侈费,若排办大过,有苦于百姓者,令监司按劾。”从之。

壬子

直宝文阁川陕宣抚司参议官陈远猷,充秘阁修撰四川转运副使。朝廷以吴玠与计臣不和,故用其幕客为副焉。

癸丑

徽猷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兼都督行府参议军事郭执中卒,上览遗表叹息,特赠徽猷阁直学士,赐其家银帛二百匹两。张浚曰:“执中崇宁初以上书邪等,禁锢二十年,晚乃遭际陛下,而年齿已老,不得为陛下收尺寸之效。”上曰:“不知当时入邪等者以何事?”赵鼎曰:“凡蔡京、蔡卞所恶者,皆入邪等。”折彦质曰:“蔡卞以绍述为说,其所斥己者,尽诬以诽谤先帝。”上愕然曰:太上皇帝内禅之初,尝遣梁师成宣谕渊圣皇帝,云:“朕闻司马光为前朝名相,今日朝廷诸事,但当以光为法,然则上皇之意,固可知矣,且如朕今所施行,与上皇时岂无修润者,要之一切从百姓安便而已。百姓安便,乃是上皇之意也。” 执中,党籍馀官第七十五人

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耿延禧,卒于温州,以元帅府属官,特赠龙图阁学士,赐其家银帛二百匹两。

甲寅

秦桧入见,命坐赐茶。

江西都转运使赵子淔言龙泉县民抗拒不纳税赋官物,诏:“有官人特勒停,馀人杖一百,有䕃人仍不用䕃,又一月不足,并送远恶州军编管。”其后间如此行之。 《日历》无此,今以十月十九日江西运司检凖状増入

丙辰

中书门下省请尚书省应给降敕札,并依旧式给降,内敕添用中守阶衔。六曹诸官司申省及承受词状,内有格法合取旨事,并请毕送,不湏取旨事,并随事批札行下。又诏:“应章奏房舍进入用宝,降奏出状,不候画宝,先次作奉御宝,留守司用印,付所属施行。”皆用中书请也。【案此条文义未明,疑有脱误】

直徽猷阁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宇文时中,升直宝文阁知湖州。

丁巳

诏权罢讲筵,俟过防秋日如旧,以右司谏陈公辅言扈驾从官员数不多,又当道路之间,讲读故事,皆所未暇故也。

左朝散郎冯檝,试宗正少卿。

戊午

孟庾入见,命坐赐茶。

大食蕃客蒲啰辛,特补承信郎,仍赐公服履笏,以福建市舶司言啰辛所贩乳香,直三十万缗,理宜优异推恩故也。

己未

宁州观察使提举万夀观韦渊,为德庆军节度使充观使。

户部乞依四年例,预借江浙民户来年夏税䌷绢之半,尽令折纳米斛,约可得二百馀万,庶几储蓄稍丰,诏本部勘当。于是两浙䌷绢各折七千、江南六千有半,以米斛价例纽折,每匹折米二石。 户部勘当到事理,《日历》不书,今以九月十七日王缙乞不收头子钱札子,并九月二十七日中书门下省勘会别立米价指挥增入

白身吴琰,补保义郎。琰,玠从弟,自陕西来归,故录之。

是日,监察御史刘长源面对,奏䟽曰;“臣窃谓致治之道,莫先于用人,用人之道,莫先于核实,不可怀爱憎以为去取,不可徇朋党以忘贤愚,不可信毁誉以为进退。或谓应系元符以前人臣之子孙皆可用,臣恐其失近于官人以世,而其人未必皆贤,夫以房元龄为贤相,而其子遗爱预叛逆之诛;卢奕为忠臣,而其子杞居奸邪之列,况不逮元龄与奕,而可保其子孙尽贤乎?茍曰尽贤,则不贤者冒滥于其间,而人莫敢言矣。或谓应系崇宁以后人臣之子孙皆不可用,臣恐其失近于罚及其嗣,而其人未必皆愚,夫以郤芮有谋弑晋文公之罪,而子缺有获白狄之大功;李义府有议立武昭仪之奸,而子湛廼复中宗之良佐,况不为芮与义府,而可诬其子孙尽愚乎?茍曰尽愚,则贤者隐晦于其中,而人莫敢举矣。臣尝究前代明君之选任、贤臣之进戒,唯孜孜切切以辨君子小人为要,凡亲贤臣,远小人,则国无不兴隆;亲小人,远贤士,则国无不衰替。其所谓家世,实不系于人才之贤愚与天下之治乱亦明矣。至若封伦、裴矩,其奸足以亡隋,而其智反以佐唐;李𪟝、许敬宗在太宗时则致治,而在高宗时则致乱,是所用之人,不易一身,可使为治,可使为乱,其故何哉?兹乃人君善持用人之柄,驭得其道,以君子制小人,而莫不为吾之用,则其为治乱,又在人君之操术焉。臣敢并持是说以为献,伏冀陛下以判君子小人为先,而济以驾驭之术,勿拘于家世,则开天下之公道,洗积年之私怨,笼络海内智能才德之士,使四面交归,不复它往,则贤者皆无遗而治道兴矣。”

庚申

赵鼎进呈刘长源奏札,上曰:“长源昨日多有开陈,至比战国之士若不用于秦则归于楚,论议殊可怪。”鼎曰:“陶恺虽邪,论尚不敢至此。”上曰:“然。”张浚曰:“长源不学无识,至如䟽中引证事实,皆非所敢闻者。况元符以后人臣子孙,谁为可用而不用者?”折彦质曰:“如蔡京、王黼辈,是乃国家之深仇也,罪通于天,幸逃族诛,今日正使子孙真有可用者,犹不当用。”上曰:“长源之罪过于陶恺,当与远小监当,朝廷明正典刑可也。”于是退而批旨:“长源识趣卑陋,不可寘之台列,送吏部与监当差遣。” 不知何以去“远小”二字 制曰:“御史耳目之寄,自非刚明不惑之士,鲜克胜任。尔识趣卑陋,学术肤浅,尝谓其恬退不竞,擢寘台察,今兹论奏,殊骇听闻。朕于人才,唯贤是用,一付之公议;汝为是说,意必有在,匪出于憎恶,则有所阿党,不然,则汝之昏懵无知也,乃若引用事实,尤害风教,何至是哉!纪纲之地,非汝宜处,斥归铨选,往莅榷征,循省之馀,勉思学问。” 熊克《小历》止称上殿官刘长源,盖不考真为御史也

诏职事官月给米三斛,自郎官外,旧止有职钱添给,至是始增之。

辛酉

武节大夫荣州刺史兼阁门宣赞舍人薛安靖,为武功大夫文州团练使,充沿海制置司参议官,仍与右朝奉大夫通判明州李文渊同共措置海道事务。

进义校尉陈晟,为承节郎,以都督行府言晟自河北从杨珪还朝,乞推恩也。

武节郎王逵,除名,䖍州编管。逵,昆山人,以朱勔给使授官,因事至县庭,诟詈邑宰,法寺当私罪杖,该恩原,守臣言其情重,特有是责。

右奉直大夫成都府路转运判官安邡,追五官,添差监郴州在城酒务。左中奉大夫成都府路转运副使贾若谷,降三官放罢。先是川陕宣抚副使吴玠言:“军前粮食屡阙,伏望勾臣赴行朝应副使唤,免致有误边防,虚负罪责。”而抚谕官刘子羽等亦言得制置大使席益咨目,称邡端坐廨宇,一向弛慢,故贬。

壬戌

诏侍读侍讲官自今并许正谢,著为令。时行宫留守秦桧、同留守孟庾,并兼侍读,桧以前宰相入谢,诏锡衣带鞍马,而庾亦以是日受告,审于朝,三省言:“讲读官,在法虽无许正谢之文,縁多系前执政及从官兼充,理宜正谢。”故有是旨。

诏左司郎官楼炤,兼权中书舍人,书行户房文字;中书舍人傅崧卿,兼权户部侍郎;吏部侍郎晏敦复,兼权工部侍郎;宗正少卿冯檝,兼权右司员外郎,兼权给事中,并行宫职。 冯檝兼职,据檝今年十一月十二日辞免转官状,结衔如此,而《日历》不书,当求别本参考

是日,伪齐遣兵掠邓州之高安镇,于是守臣武德郎阁门宣赞舍人韩遹坐降一官。 遹十一月壬辰降官

癸亥

左司諌陈公辅请奏䕃无出身人,并令铨试经义或诗赋、论、䇿三场,以十分为率,取五分合格,虽累试不中,不许参选,亦不许用恩泽陈乞差遣,诏吏部措置,其后吏部请试律外,止益以经义或诗赋一场,年三十五已上,累试不中之人,许注残零差遣,馀如公辅所奏,从之。 吏部状在明年四月癸卯

观文殿学士行宫留守秦桧言:“伏睹陛下亲御六军,往䕶诸将,而臣罪戾之馀,猥蒙召用,切愿扈从銮辂,身冒矢石。伏念臣陥敌累年,敌国诡计稍知一二,贼豫狂谋,备见本末,若有探报远近,或可以备顾问,至于留司职事,孟庾有已试之效,其人详练慎密,欲望圣明特加财察。”优诏不许。

秘书省著作郎张九成,直徽猷阁提点两浙东路刑狱公事,以九成言父老乞侍养故也。

右中奉大夫知郴州许和卿,降二官放罢。先是和卿之子太虚以捕获冝章土冦之劳,免文觧,而湖南制置大使吕頥浩言:“祖宗以来,监使知通亲戚,不许于所部从军,以革冒滥,乞申明行下。”和卿遂罢。

甲子

废白州为博白县,隶琼州;龚州为平南县,隶浔州,以广西提点刑狱公事郭孝友言二郡土旷人稀,不能偿官吏之费故也。

乙丑

诏信安郡王孟忠厚、德庆军节度使韦渊,特许赴行在。

是月 诏榷货三务岁收及一千三百万缗,许推赏。大率盐钱居十之八,茶居其一,香矾杂收又居其一焉。 二十四年收二千六十万有竒,三十二年收二千一百五十六万有竒。乾道六年三月癸丑立额

左宣教郎遂宁府府学教授程敦厚应诏上书,且献所注《经世十论》,曰:畏天、恤民、量敌、核实、正俗、练兵、生财、专任、广听、审虑,大略言:“敌势方坚,吾宁未复于两河,而不忍轻用于民力,愿汰冗兵,节浮费。”又言:“宰相有好功之志,非社稷之福,愿陛下加意审虑,宁拙而迟,无速而悔。”又上赵鼎书言:“今日之事,战未必为是,而和未必为非,要不可令敌执其权而反以制我。”鼎亟称之,张浚曰:“姑试而用,未晚也。”乃除通判彭州。敦厚,之元孙也。 之元,眉山人,故卫尉少卿。敦厚上书,以文集、行状修入,而不得其时。案今年六月下诏求言,八月张浚始自行府还朝,且附此月末,当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