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御览经史讲义 (四库全书本)/全览2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全览1 御览经史讲义 全览2 全览3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三十目录
  性理
  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编修白 瀛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编修丁一焘
  诚者圣人之本
  侍读学士周长发
  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
  监察御史欧堪善
  诚无为几善恶
  编修王会汾
  师道立则善人多
  编修沈文镐
  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太和万物咸若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
  编修周玉章
  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乎文辞艺也道徳实也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美则爱爱则传焉贤者得以学而至之是为教故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
  编修万年茂
  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
  编修李龙官
  朱子曰士居平世处下位视天下之事意若无足为者及居大位遭事会便觉无下手处信乎义理之难穷而学问之不可已也
  编修杨开鼎
  问临民曰使民各得输其情问御吏曰正已以格物
  编修冯秉仁
  朝廷设官求贤故在上者不当以请托而荐人士人当有礼义廉耻故在下者不当自衒鬻而求荐
  编修冯秉仁
  权衡设而不可欺以轻重者惟其平也绳墨设而不可欺以曲直者惟其正也
  监察御史李敏第
  杨氏时曰人臣事君岂可佐以刑名之说使人主失其仁心人主无仁心则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视民如伤而王道行矣
  编修周正思
  陆九渊曰人主不亲细事故皋陶赓歌致丛脞之戒周公作立政称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唐徳宗亲择吏宰畿邑柳恽曰陛下当择臣辈以辅圣徳臣当择京兆尹以承大化尹当求令长以亲细事代尹择令非陛下所宜此言诚得皋陶周公之旨今天下米盐靡密之务往往皆上累宸听虽得皋陶周公亦何暇与之论道经邦哉荀卿曰主好要则百事详主好详则百事荒
  监察御史程盛修
  性犹太极也心犹阴阳也太极只在阴阳之中非能离阴阳也然太极自是太极阴阳自是阴阳惟性与心亦然一而二二而一
  编修白 瀛
  宇宙内事乃已分内事
        监察御史钱 琦



  御览经史讲义目录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首
  周易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检讨孙景烈
  朱子曰此专以天道明干义又析元亨利贞为四徳以发明之而此一节首释元义也大哉叹辞元大也始也乾元天徳之大始故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也又为四徳之首而贯乎天徳之始终故曰统天
  谨按此三句乃孔子总释干与元也说卦云乾健也盖天以形言定体之名健用形者也天之体以健为用圣人作易欲使人法天之用不法天之体故名干不名天凡天下有形之物必敝皆以其形为累天虽有形而能永保无亏则所以总统之者岂非至健之干哉然干固统天而元实统干子夏传云元始也而朱子又云大也言此卦之徳有纯阳之性而元又为阳徳之首阳气昊大而造物托始故曰大哉乾元所以深叹其广远也万物资始乃释乾元称大之义资始以气言若坤卦彖传资生则以形言物先受气而后成形故形曰生气曰始万物莫不有始而不能自为之始其所以始者皆资此干徳之元阳有以发其机缄万物遂含阳气而兆胚胎不失其宜是万物之自无而有举不外此元阳此乾元所以称大耳盈天之下皆物也物之始不资于有形之天而资于天之干且资于干之元是天虽总统物而乾元乃所以总统天也审是而乾元之大愈见矣干之徳曰元亨利贞而元居其首人之徳曰仁义礼智而仁居其先故元于人为仁于时为春君子体此而仁以育万物则万物既资于乾元而君子复有以培养其元气由是万物之气俱足而灾害不生夭札不作凡物之戴乎天者息息与君子之性命相关切血脉相流通仁贯四徳而常充春贯四时而常在其斯为体乾元而立极者乎文言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言无一物不在君子所爱之中故足以尊长乎人也明儒薛瑄曰元始统天仁道统人旨哉斯言亦可谓善广孔子之义者矣
  
  上谕尔所进讲不合朱子本义朱子云乾元天徳之大始又为四徳之首而贯乎天徳之始终故曰统天此说最精尔讲云天虽总统万物而乾元乃所以总统天是添出天统物一层且将天与干看成两様了殊不知干即是天若说天之外另有干来统天岂天之外又有天乎更即尔讲中所引薛瑄元始统天仁道统人二句论之是元统天不是乾统天仁者人也亦非人之外别有所谓仁尔讲又云元于时为春春贯四时而常在夫春特为四时之首不得谓夏秋冬三时皆有春以贯之也钦此















  周易
  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监察御史侯嗣逹
  朱子曰裁成者所以辅相也万物自有此理若非圣人裁成亦不能如此整齐所谓赞天地之化育而与之参也又曰裁成是截作段子底辅相是佐助他底
  谨按此言圣人乘泰之运保泰之方也天地为万物父母亶聪明作元后后为父母之冡子故当上承天地之徳而赞助之后又作民父母故当下抚斯民而奠安之天地之道本乎太极分阴分阳时行物生皆有自然之发育然造化流行不过浑浑尔穆穆尔圣人为之裁为片段而成就之如岁功则分为春夏秋冬人伦则分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以至水火木金土之各分其性飞潜动植之各分其群所谓裁成之也而因有制作以辅相之俾之春耕夏耘秋敛冬藏俾之君义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朋友有信以至笵金合土伐木取火治水以致其利用若于上下草木鸟兽以广其生成所谓辅相之也盖天地以生物为功而所以成其能者天地不能自为赖圣人代为之裁成者立其大纲即辅相之始事辅相者尽其节目即裁成之终事其实原非两事道言其体之自然宜言其用之当然其实亦非两端总之所以左右民耳民之性本善圣人因其所能而扶翼之民之质多愚圣人济其所不能而开𨗳之上佐天地即下以佐民元后之道备矣而必系之泰卦者一则百物丰盈乃可施其裁成之用所谓乘泰之运也一则经纶尽制乃可以长治而久安所谓保泰之道也又泰之为卦内阳外阴内君子外小人上下气通君臣道合圣人之裁成辅相孰有外于此理哉我
  皇上代天子民时当极治正所谓泰小往大来吉亨之候也大纲小纪无不毕举深仁厚泽普被群生保㤗之方至矣然易之为道屡迁阴阳相乘泰否迭运循环反复间不容发极泰之时否常伏焉故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又曰城复于隍圣人所以兢兢业业虽四海升平靡有怠忽而深宫独处干惕弥深时时恐庶政或有不平万民尚多失所而所以密其心思善其经纬者是圣人之自为裁成也所以防其逸欲致其清明者是圣人之自为辅相也天道下际故必谘询善道以访诸臣地道上行故必朝夕承弼以辅其上是又裁成辅相之所由出君左右民而臣复翼戴乎君以共相左右焉斯天地常交泰不复否矣抑中庸言赞化育参天地而必本于至诚则诚又裁成辅相之本欤臣敢广其义以为
  圣天子献
  奉
  上谕易之为道泰否相循此气运之固然以人事而论不得谓既泰之后方至于否既否之后自至于泰也如人心一念纵逸即否之机已伏焉一念敬畏兢兢业业克自修省即泰之机已兆焉此其倚伏甚微转移亦甚捷今尔谓正当泰小往大来吉亨之候夫以此时为泰朕则何敢然兢业增修持盈保泰原不必因既泰之后方怀此念凡所以防其怠忽致其钦畏者我君臣固无时而不当存斯意也钦此







  周易
  君子以遏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顺天休命
  监察御史张湄
  程子曰万物众多则有善恶之殊君子享大有之盛当代天工治养庶类治众之道在遏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而已恶惩善劝所以顺天命而安群生也
  谨按有善无恶者人之性善善恶恶者人之情凡在人之所当然而不可易者即皆天理之所自然而不容己者也盖天之为道福善而祸淫其有祸福之所不及则寄其权于人主之赏罚以辅乎温肃之宜于是兼容并包之中亦复类族辨物而天之道乃愈显大有之象为火在天上是以无物不覆之天而加以无微不照之火则大有者既徳参乾坤且明并日月其于善恶之在人者岂复有几微之或混哉虽然善恶亦最难辨矣善恶本有定而好善恶恶者无定好善恶恶本至公而好其所善恶其所恶则至私以爱憎一人之私为进退众人之法将任贤弗贰而任者未必贤去邪弗疑而去者未必邪如是则善者或在所遏而恶者或在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赏不足劝罚不足惩谓之顺天可乎是故君子之观人也不将不迎虚中以应若明镜然妍者自妍丑者自丑皆因物造形而于已无与焉茍先以其人为妍则随吾所见无往而非妍矣先以其人为丑则随吾所见无往而非丑矣盖天无心成化王中心无为遏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者一念不与天相似即乖乎彰瘅之常一念稍以人相参必拂乎鉴观之意故孔子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谓仁者之心纯乎天理也古圣人五服五章以命有徳亦惟天所予则予之而未尝有一毫之喜五刑五用以讨有罪亦惟天所夺则夺之而未尝有一毫之怒是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在一人而天下之善者莫不兴遏在一人而天下之恶者莫不惧岂其智力足以胜亿兆之众哉诚服乎其心也服乎心即顺乎天顺乎天即无不顺乎人然则天不可得而知君子亦还问之众人而已矣抑又闻程子之言曰赏必当功罚必当罪此后世刻核之论也若尧舜之世则不然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斯又以好生之徳上洽天心而非徒以不僣不滥为顺天已也其斯为忠厚长者之风享国长久之道与奉
  上谕君子之善善恶恶皆物来顺应一无成见若先有好恶之念存于中则好恶必不得其平尔所论先以其人为妍则随吾所见无往而非妍先以其人为丑则随吾所见无往而非丑数语甚是至引程子之言谓赏必当功罚必当罪乃后世刻核之论尧舜之时则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非徒不僣不滥而已此论错误夫尧舜之世所谓赏从重罚从轻者专为功罪之疑而未定者言之也若亦既确然无疑矣则信赏必罚惟其当耳而复故为轻重于其间岂圣人之心哉不辜固不可杀而不经者亦未尝少纵观四凶可诛则诛之此可与眚灾同肆赦者乎若使忘却疑字但谓尧舜之于人赏浮其功罚不蔽罪则圣人代天理物至公无私之心反为所掩矣不可以不辨也钦此










  周易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编修吴华孙
  程传曰此极言常理日月阴阳之精气耳惟其顺天之道往来盈缩故能久照而不已得天顺天理也四时阴阳之气耳往来变化生成万物亦以得天故常久不已圣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
  朱子本义曰极言恒久之道
  谨按天地圣人同一悠久无疆有恒之道贯彻于亿万斯年矣夫天地之气化日新然其昼夜之推迁寒暑之往来皆有一定之常度此其所以能日新也圣人之治功极盛然其达之而不悖推之而皆凖皆有不敝之常法此其所以能极盛也恒久故也是以日月者阴阳之精四时者五气之布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久照久成皆天之恒道为之圣人以仁育万物以义正万民而本之以诚行之以忠要之以不息天下成于变时雍之治皆圣人之恒道为之董子曰天不变道亦不变此之谓也且夫天地圣人所以能恒久者何哉夫天行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一昼夜而一周动而不已也惟其动而不已是以其光为日月其运为四时无一息之停圣人无逸作所一日二日万几兢兢业业无旷庶官亦动而不已也惟其动而不已是以民已安而犹如伤道已至而若未见无一息之间复卦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益卦曰益动而巽日进无疆然则至诚无息一言该之矣虽然行之有次序焉夫日月相推而昼夜分明之所以不疲于照四时递嬗而岁功备物之所以无为而成王道无旦夕之功亦犹是耳其民日用饮食其道三纲五常其法礼乐刑政其文诗书易春秋如日月之丽乎天而剂之以宽猛摩之以岁时仁义并施刚柔互济无偏无党默运于上不识不知顺则于下民日迁善而不知谁之为者亦如百昌万彚之潜滋暗长于气化之所推移也所谓以纯王之心行纯王之政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王道之极盛也且夫天之于穆不可见日月四时以得天成变化之功王省惟岁而卿士师尹庶民咸有赞㐮从欲之责至于六合同风九州共贯化成而久道之效乃臻也则圣人亦安有自暇逸之时哉诗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皇极经世书曰三皇之时如春五帝之时如夏悠久无疆夫固天地圣人同揆尔
  
  上谕尔所诠解天地圣人恒久之道至诚无息一言该之矣此语是但以天地圣人皆由于动而不已则不然太极之道动静互根干曰静专坤曰静翕先儒以为不专一则不能直遂不翕聚则不能发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可见动未有不本于静者而非徒动而不已也且天日行三百六十五度天无心也天之静且不自知而况于动乎圣人亦非有所强勉而行之以忠要之以不息也圣人之静且不自知而况于动乎天道圣人莫非至诚之自然无息故曰于穆不已纯亦不已又曰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盖诚者动静之所以一源而显微无间者也天地圣人之恒久亦何所容心于其间哉皆诚之所为也钦此






  周易
  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谕徳嵇璜
  王申子曰既济虽非有患之时患毎生于既济之后君子思此而豫防之则可以保其初吉而无终乱之忧矣
  谨按一切制治保邦之说古人论之綦详然以为最切者莫如既济之象辞何则人君当未济之世忧患方剧虽有侈心无自而生若当既济之时所见所闻皆太平富庶之象于此而必欲设一无形之忧患以为警惕岂不甚难即或臣进惕厉之说君下忧勤之诏久之亦相习为故事且君臣之间既自以为忧矣勤矣而何者当思其弊何者当防其流究未尝长虑而谨持之则亦与不忧不勤者等惟君子于此为能深之以思而备之以豫夫思者君子之真精神也豫者君子之大作用也气数所关萌芽未见而始终倚伏之数君子早已烛照数计而为之补救非徒恃其神明首出也干惕兢业之志其自一身以及天下未然而作已然之观始事而为既事之虑者不可胜数矣及其效或见于数千万里之外功或成于数十百年之后人始叹君子之防之者何其豫而不知人见以为豫者犹其可见者也其消于无形杜于无象者宵衣旰食时已不知几费精神矣所以唐虞三代其致治之迹可见其致治之心不可见惟孔子于既济之象辞有以特发之且以天下之大百官万民之众其可患者不一而足也而大要莫先于君身一人深宫静处凡声色舆马饮食衣服宫室之奉其显然可患者明主既去之矣至于喜怒动静之间一念不谨或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贻数世之害程子所谓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渐习者不思则不得也若夫听言用人张弛经纬之际宽则慢猛则残自用则小偏听则蔽大臣慕清净而畏事易至因循小臣好议论而喜事易至烦扰内重则事多扞格而胥吏操废置之权外重则事多专擅而岳牧启威福之渐行保举而党援奔竞或从此开重久任而怠隋懈弛或从此积欲兴利而不免劳民欲除弊而不免惊众其初见以为无患而其后遂为患之所丛生者比比皆是也救之于己著不若防之于将萌亦在思之而己传曰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诚能思一身之患则正本清源而天下之患不生能思天下之患则持盈保泰而一身之患亦不生唐魏徵十思十渐之疏宋司马光远谋重微之规皆可与象辞相发明者也奉
  上谕从来天下之事有形之患易知而无形之患难见若待患已有形而后思而防之则非所谓豫矣论语云为君难为臣不易君道之难其大要惟在防微杜渐不必师旅水旱显然有可患之事也即如朕日理万几平心顺应当宽者宽当严者严不过随事制宜因物付物原无成见而观望之徒便已妄为揣摩多方迎合岂知朕心若先设一用宽用严之见则办理政务安能事事得中毫无偏陂乎迎合之见最人心风俗之大患虽未尝显然有形而其流弊不可胜言正所当思而豫防早为杜绝者总之可患之处不在已然而在将然其审于几微而防于未事朝乾夕惕之意亦惟朕心自知之耳钦此







  书经
  任贤勿贰去邪勿疑
  监察御史吴士功
  唐孔颖逹曰任用贤人勿有贰心逐去回邪勿有疑惑
  谨按人君抚有四海势不能以独理于是乎设官分职以代天工者皆于人是赖焉夫有治人然后有治法人之大较曰贤曰邪知其为贤则任之必专而不可惑于谗间知其为邪则去之必力而不可制于依回此惟知人则哲能官人所由百寮师师而成俊乂在官之美也且夫人主操用舍之权以进贤退不肖要未有明知其贤而不任明知其邪而不去之理亦未有任其所任而不惟贤是任去其所去而不惟邪是去之心虽然贤与邪之品量不同而任与去之鉴别非易盖贤者来自田间势处疏逖而难于亲信本非常之姿而或以资格限其选本大受之器而或以小试枉其材则掣肘生嫌而英豪反坐困于既任之后即邪者巧令孔壬计图侥幸而善于弥缝或念其平日之小忠小信而曲示优容或怜其一端之末艺寸长而稍为姑息则希荣固宠而谀悦以求合于未去之先是惟清明在躬志气如神情顺万物之情而无情欲通天下之欲而无欲夫然后智周靡遗贤否邪正了然如指诸掌所谓仁者之能好能恶也此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先以罔逸罔乐之戒云顾任贤与去邪均关用人之大而任贤则尤为急务焉贤臣者人主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者也所任者贤则群贤有彚征之吉而群邪敛迹宵小佥壬无所施其伎俩故曰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此任贤而邪自去之明效大验也抑勿贰勿疑其始不外于知人而其终则归于能断陆贽曰执狐疑之心者来谗慝之口持不断之臆者开群妄之门朱子有言勿字如旗脚转旗脚一麾三军听令如恶恶臭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诚能如此则任贤乃为能任去邪乃为能去岂复有疑贰之见存乎其中哉又闻司马光曰窃见祖宗之时闲居无事常召侍从近臣与之从容讲论万事委曲详尽所以然者一则欲使下情上通无所壅蔽二则欲知其人能否才器所任是以黜陟取舍皆得其宜愚以为司马光此言实用人之本也诚使万几之暇时时与老成耆旧讲论经邦之硕画或取古今贤奸事迹参稽而互较之用以考鉴得失启沃乃心则心正身修义理昭著于以推广惠迪克艰之谋不难矣傥是非取舍决于一己之私乃欲断而行之无所疑惑则其为害反有不可胜言者可不戒哉
  
  上谕朝廷用人进贤退不肖最是第一难事盖人主勤求治理断未有知其贤而不用知其不肖而不去者惟是黜陟取舍无一不以用贤去不肖为兢兢而人之贤否邪正君虽神圣势不能于耳目未周之处坐照靡遗况见闻所及即可知其人之行事亦未遽知其心术若何傥留心察访又恐迎合揣摩百弊丛出究无以得其人之真此用人之难惟人君自知之并非局外旁观者所得喻其微也且国家设官分职各有专司熙绩釐工需人孔急如百僚庶司一时不得其人遽将备位旷官者悉摈而斥之则人材一时难得而员缺又不可久虚更当何如也即如尧舜之时五臣举而众正盈庭四凶诛而群邪敛迹致治可谓得人矣然当其用之之始驩苖共鲧未尝不与岳牧同朝而究无伤于询岳辟门之圣治是以人主操予夺之权以进退人材进君子而有一君子之未进退小人而有一小人之未退亦理势所不免若因一二人之黜陟遂谓君子难进而易退小人难退而易进殊属过刻之论钦此














  书经
  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
  编修张麟锡
  陆贽曰非明智不能招直言非圣徳不能求过行招直则其智弥大求过则其徳弥光
  司马光曰周易天地交则为泰君天也臣地也君降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替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
  谨按帝王检身若不及从义如转圜置敢諌之鼔植告善之旌立司过之士悬赏以待嘉谟而不匡者有罪凡皆导之使言内以备补察之司而外以通万物之气故其时下无依阿唯诺之习上无咈民从欲违道干誉之举所由主徳纯而四方归极也窃尝观于唐虞之世询四岳命九官咨十有二牧一切播谷敷教典礼明刑诸大政罔不交修并举功叙而绩熙而帝舜犹凛凛于时几敕命之思慎宪省成之虑当是时岂复有片念怠荒纎微罅漏尚待补救于臣工哉乃读其命禹之词则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诚以天人理欲之际其界甚微而其几易忽一念之不谨一事之未防而出此入彼有相乘于不觉者千里之应违由于寸衷之疏密此其所以栗栗危惧而不敢信心以自是也独是禹当日者丕绩懋著昌言屡闻一则曰克艰厥后再则曰慎乃在位惠迪之吉勗以敬天几康之饬朂以省身府事之治朂以养民其祗承之意笃棐之忱在帝固已深信而不疑而顾戒其面从而后言夫面从而后言岂禹之所以事舜者哉然则舜之为此言者何也曰此非虑其臣之欺而戒之切乃专求乎己之过而省之深也以严恭寅畏之衷时切丛过招尤之虑而绝不闻其臣之确指一事以明诤其非则意迫于莫解而虑且及于所必无以为或者其靣从也或者其面从而后言也不然者深信禹之必非面从而因恃己之万无过举岂圣人兢兢业业之心哉夫君若舜而其臣犹儆以逸乐慢游之失臣若禹而其君犹诫以面谀背憎之为一若君与臣不甚相知者而不知其惓惓爱主之衷与孜孜求諌之意实不啻精神血脉之交相贯注焉此隆古之世所为以交儆而成交泰之休也后世若汉文之诏群臣曰二三执政犹股肱也其悉思朕过失及见知所不及以启告朕唐太宗饬诏令有未合务相执奏毋得阿从不尽己意由此观之茍有愿治之主未有不虚怀而乐善者也若夫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俾诵言之士不得假直说以济其私此又在乎如神之智秉乾纲而内㫁也哉
  
  上谕舜之戒禹者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夫虞廷之上如禹皋稷契夙称贤佐岂有面从后言之事然此实千古为臣之通弊舜之为此言者盖必在廷诸臣尚有蹈袭此弊之人所以不惮谆谆训诫也朝廷所依赖以匡正者惟此左右之谅直则是非可否之间自当侃侃不阿以引其君于当道而或面称其是而背议其非则人主将何恃以绳愆纠谬此为君者之所以难也要惟为君者洞悉此弊而内㫁于心则逢迎之说不能惑有主之听闻而本身出治自克协于大中至正之归为臣者时时省察惟恐一念之或蹈于是则自献可替否以及分猷效职自无在不竭其款款之忠以毕致其元首股肱休戚相关之谊如是则君臣一徳上下一心明良交庆庶绩咸熙于以追唐虞都俞吁咈之盛为不难矣钦此




  书经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俞往钦哉
  侍讲学士杨椿
  蔡沈曰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治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谨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毫发几微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舜作歌而责难于臣皋陶赓歌而责难于君君臣之相责难者如此有虞之治兹所以为不可及也欤
  谨按有虞氏之世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可谓盛矣宜其恭己无为坐享升平之治而作歌之日犹君臣责难祗畏天命有如此盖君者天之宗子大臣者宗子之家相也明王奉若天道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故其位为天位职为天职功为天功叙典秩礼命徳讨罪无一不本之于天周颂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大雅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自昔圣君贤相当太平极盛之会尤莫不以天命为兢兢焉在易丰之彖曰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朱子谓丰大也以明而动故能成盛大之势然至于过盛则又有忧道焉圣人以徒忧无益故谨之于未然也周官曰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系辞传曰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夫制治保邦之道存乎慎行事之要本乎心心之敬肆则又在责难之言君有以儆惕乎臣臣有以启沃乎君也前代有为之主始以徳义为心惟恐人之不言毎曲导之使言继则闻人之言悦之而已不必其尽从也久则恐人之言言之而不必受受之而亦有难色又其甚者或引之于当道辄自以为己知或格其心之非辄自以为无失夫自以为己知自以为无失是自以为贤矣自以为贤其下因莫不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以唐太宗之英明于魏徴尚有不平之语而欲其臣之无隐衮职之无阙岂易得哉今观帝舜之时惟几惟康惟动丕应徯志岂尚有时几之未敕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岂尚有未兴之事未慎之法度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岂尚有未省之功实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俊乂在官岂尚有丛脞之患惰与堕之忧而舜以之责难于臣皋陶以之责难于君舜于皋陶之责难从而拜之即从而俞之盖圣人之于臣惟愿其弼直不愿其面从于进言者惟论其理之是非不计其辞之工拙鉴其心之诚挚不复问其事之有无皋陶平日之告舜曰无教逸欲有邦益曰儆戒无虞无怠无荒夫舜岂教逸欲而好怠荒者哉而诸臣言之而不以为忤帝舜受之而不以为非古大臣之爱其君与君之自爱其慎微防患保泰持盈之至意不得不如此也有虞氏之治所以弗可及而君道臣道为千古人伦之至者在是也
  
  上谕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二典三谟之关键史臣记尧曰钦明文思舜曰温恭允塞尧舜之敕天命也君道也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二十二人之敕天命也臣道也君臣交敕纯乎义理无一毫私欲以间之人心之危者于是乎安道心之微者于是乎著而惟精惟一在是允执厥中亦在是知人安民时雍协中之治俱莫不在是矣舜先言股肱者欲臣之敕天命以承君而君之当敕可知皋陶先言元首者欲君之敕天命以帅臣而臣之当敕益可知舜与皋陶咨儆一堂非有未熙之绩未釐之工也其时从欲以治四方风动而君臣敕命之心不遑自逸故寓儆戒畏惧于歌咏之中史臣系之二典三谟之末以著唐虞之盛所以致时雍风动之休者无非本乎敕天之敬也若云君臣责难此不足以尽圣君贤相之量当时舜与皋陶并此敕命之心实出于无心而不自见其为敕命又况有责难之意哉钦此









  书经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
  侍读学士张若霭
  蔡沈曰福威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权不可下移曰无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僭也
  正义曰惟君作福得专赏人也惟君作威得专罚人也惟君玉食得备珍食也为臣无得有作福作威玉食言政当一统权不可分也
  谨按福威者人君御天下之大权玉食者人君享天下之大福也人君奉天命以命有徳五服五章而作福惟辟矣奉天讨以讨有罪五刑五用而作威惟辟矣富有四海而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为御而玉食惟辟矣盖天子以一身居乎兆民之上临制四海之广所以整齐不紊者端在奉天之威福以施于天下如网之有纲如丝之有总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言太阿之柄不可倒持也至于天下乂安人民和乐则虽享天下之奉而不以为泰也若夫臣子受君之爵食君之禄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其不可作福作威玉食也明矣然而所谓无有者非但揽权朋比贪冒无忌惮之彰彰较著者也人臣不能不宣布徳泽而有一市恩近名之念则已为作福人臣不能不奉行法令而有一击㫁丈致之私则已为作威人臣不能不受重糈厚禄而隐微寤寐之间有一念之侈然自放则皆玉食之类也必并此而无之惟知有君不知有身任重则思报称之难位高愈怀盈满之戒谟猷惟我后之徳夙夜矢匪懈之心功名有所不居况于威福温饱有所不计况于玉食小心谨慎而后为纯臣也且夫人君亦曷尝有威福惟我玉食惟我之意哉礼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大禹之菲食周文之日昃以一人劳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洪范以三者归之君曰惟辟有之所以明臣下之万万不可有也盖惟人君能好人而臣下孰敢作好人君能恶人而臣下孰敢作恶惟人君大烹以养圣贤而臣子孰敢封靡于尔邦此地道之所以辅君而赞化也夫奉
  上谕尔所诠解洪范惟辟作福一节颇与朕意相合朕思人君固操予夺之权以驭天下然赏者天命罚者天讨何能自为威福也正惟不敢存作威作福之心而后爵赏刑威无不当天理而洽人情矣至于大官八珍之供亦不过以下奉上之名而大禹菲饮食周文不遑暇食可知圣帝明王宵旰焦劳克勤克俭之心无时释于寤寐何尝有惟辟玉食之一念耶且也人君而存一作福作威玉食之念则爵赏可以及佞臣诛戮可以加正士而酒池肉林将极其欲而无所底止矣盖洪范乃箕子陈于武王之书箕子臣也其言故应如是朕所论者君道也君尚不可以作福作威玉食孰谓人臣而可恣意作福作威玉食乎哉钦此












  书经
  君子所其无逸
  给事中吴元安
  王樵曰无逸者君子敬戒惕厉之心也所其无逸者君子所以为敬戒惕厉之密也置此身于天理之中动静食息将必有事焉使有时而操有时而放则怠荒有乘其隙之所矣所谓无逸者无时无处而不在于无逸焉则君子诚无可以自逸之所而君子之于无逸也乃恒其所者也是曰所其无逸
  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张栻曰周自后稷以农事开国历世相传相与咨嗟叹息服习于艰难而咏歌其劳苦此实王业之根本也周公之告成王诗有七月皆言农桑之候书有无逸欲其知稼穑知小人之依帝王所传心法之要端在于此夫治常生于敬畏而乱常生于骄逸使为国者毎念稼穑之艰难而心不存焉者寡矣是心常存则骄矜逸豫何自而生岂非治之所由兴欤
  谨按尧舜禹汤文武之君莫不以有位为忧未闻以位为乐也皋陶之告禹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传说之告高宗曰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此圣帝明王贤君察相所以防微杜渐居安思危无穷之计也盖天下之劳逸系于人主之一心人主时自处于劳则天下受其逸人主时自处于逸则天下受其劳若以今日之劳而冀将来之逸则其劳也浮而易倦惟以天下之逸而仍厪一心之劳则其逸也久而弥远周公知其然也故以所其无逸者建君心之极而即继以知稼穑之艰难知小人之依诚有见于君与民之相关而联四海为一家通天下为一体者举不外乎此故力田孝弟劝良民也赐半赐全振穷乏也珍禽奇兽不育于国知稼穑之维艰也水旱盗贼必以闻知民生之不易也是皆上有𪫟惕维厉之心下有震动恪恭之意堂廉咨儆海宇盈宁民生之逸岂有涯乎且夫王事未有不始于勤劬而荒于逸乐者也盖心以暂而易持事以久而生怠必几康是敕无纎细之或弛明旦维严无罅隙之有间所谓彻上彻下无内无外而一以敬为主宰是主敬者胜逸之本也人君诚能修己以敬则安人安百姓一以贯之矣而夙夜宥密之心岂以天下已治已安而遂得稍萌其逸豫乎至召公之告成王亦曰王敬作所可见古大臣之所以忠爱其君者惟以执竞为惓惓而持盈保泰之思信可为万世则也夫
  
  上谕尔所奏发明无逸乃逸之义颇有见地无逸固是常存此心乃逸亦非因逸而即懈如知无逸之为美勉强持之旋复参以因劳得逸之私心是民未逸则无逸民已逸而遂可自逸矣始勤终怠岂所其无逸者乎况君之于民分位虽悬呼吸原自相通所以相通者惟在无逸之一念暑雨祁寒蚕桑沟洫心民之心者事民之事事民之事者劳民之劳往复循环无有㫁续至天下日享和平之福而人君常以丛脞为心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者忧未能与民同乐也后天下之乐而乐者民乐终未足以解忧也朱子言天地位万物育则训以自戒惧而约之自谨独而精之可见戒惧慎独中自有位育气象而位育时依然一戒惧慎独之君子明乎此则得周公所陈无逸之实际矣钦此





  书经
  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
  监察御史齐轼
  葛氏曰成王殆失斯言矣欲其臣善则称君人臣之细行也然君既有是心至于有过则将使谁执哉禹闻善言则拜汤改过不吝端不为此言矣谨按善则归君过则归己人臣之义也夫圣明在上明目达聪有嘉谋嘉猷之臣君则用之有嘉谋嘉猷之告君则从之君臣原属一体谋猷何必己出自后之臣子暗于大义欲以諌诤显其直欲以君之听信显其荣惟欲立名罔思君徳毎遇事故先避嫌疑不知古之君臣一心一徳何嫌何疑君有善则曰赖吾臣之助臣有善则曰奉我后之徳皆出于至公之心而归于大义惟君陈非献谀之臣故能归其美于上惟成王非导谀之主故能収其美于下而皆非常情之所能测也观此一条正见其君臣相与之际相爱至深相责尤切葛氏以为成王之失言愚以为所见有偏未尽允协也
  
  上谕尔所进君陈篇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一节昔葛氏谓禹闻善言则拜汤改过不吝乃成王欲其臣善则称君为失言今尔谓善则归君过则归己乃人臣大义而以葛氏所见为偏朕观尔所论亦尚未得其平盖归美于上出自臣子爱君之心则可若君以此导其臣则非取诸人以为善之义葛氏所见亦自有理要之为臣者当成君之徳而不沽己之名故入则尽所欲言出则不使人知而为君者则当纳臣之忠旌臣之直扬其善于众以昭廓然大公之量斯为上下交而志同义理两全而无弊耳又尝见人情品隲当世人物则罕所臧否以避嫌远怨而尚论古人又往往过于搜求多为苛论殊非平恕之道此亦学者之通病不可不知因所论奏并及之钦此













  诗经
  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监察御史丛洞
  朱子曰人君能纲纪四方而臣下赖之以安则百辟卿士媚而爱之维欲其不解于位而为民所安息也
  吕祖谦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为泰之时也泰之时所忧者怠荒而已此诗所以终于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也方嘉之又规之者盖皋陶赓歌之意也
  谨按圣人奉天出治思与大小臣工共奠不拔之基而使天下永享升平之福非徒欲其奔走承顺縁饰文貎而已也必各出其中心之诚曲将其爱戴之忱不自安于怠缓悦从之习而即以仰赞一人兢兢业业克艰厥后之美则治日进于熙明民日跻于康阜所以主臣道合庶绩咸理万年有道之长皆臣工忠爱之心有以㐮其成也如假乐之诗称愿嗣主既言其纲纪毕举燕及群工而因推言夫百辟卿士之所以仰答其君者且略其鞠躬尽瘁之迹而祗述其责难陈善之意谓其所为媚于天子者曰不懈于位民之攸塈盖人臣之爱君若祗侈陈功徳之隆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慈惠之盛此不过揄颂之文感激之情不可以为媚于天子也媚于天子者出于天性之不容已达于至情之不自知其所夙兴夜寐笃棐不忘者惟是我后之社稷如何而灵长我后之土宇如何而巩固我后之国祚如何而千秋万年绵引于无替计惟天下之民饮和食徳共享太平之乐则民不致有暑寒之咨而天子乃以适其泮奂优游之乐亦惟天子之心持盈保泰不开燕昵之隙则一人不忘咨警之怀而民乃以蒙其怀保底定之恩故必天子之精诚常周于穷檐蔀屋之内诚求保赤之真时时与之关切念念与之维系察其饥寒恤其疾苦补其缺䧟均其乐利然后水旱不能灾而阴阳不能贼为之民者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含哺鼓腹以生以养皆圣天子怵惕维厉不自荒宁之心隐贻之利当世赖之后世传之以为有道之圣人太平之天子此百辟卿士之所为纒绵笃挚而不释于怀者也故曰媚也媚于天子者益深献纳于天子者益切成周太和之治固君徳之隆亦百辟卿士媚兹之心有以仰赞其盛与
  
  上谕尔所进经义遵照朱子之说君能纲纪四方而臣下赖之以安则百辟卿士媚而爱之维欲其不解于位而为民所安息也但以爱言媚不足以履臣道之实而补出维欲其三字以不解于位专属于君亦无以见君臣各尽之义以朕看来媚不得以爱言当作顺字看不解于位不专指君亦兼臣说盖谓君能尽道于纲纪以安其臣臣顺天子之休命以尽其职又且慎终如始君与臣各不解于其位此乃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之指与为君难为臣不易之言同是君臣交警之意人君以此能全君道人臣以此能全臣道君臣道合庶绩熙明而民乃赖之以安息也朕意此经当作此解说钦此










  
  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检讨阮学浩
  谨按功利之中于人心也久矣先儒谓训诂词章皆足害道然未若功利之溺人为尤甚也今人发一念举一事未有不从功利起见者功利之习深而所谓正谊明道之务循名则是核实则非身世之交受其弊也宜哉夫心术之辨不外公私两端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者谊也道也皆公也縁是而志虑纷焉歆羡形焉则憧憧扰扰悉功利之私而已其始起于自私自便之情而趋向既岐末流遂远甚且逾闲荡检败身裂名而无所顾惜莫非一心之驰骛阶之厉也试观士子读书稽古其讲明切究于平日果能屏除声誉攀援之见否也亦有口不言声誉而取声誉者益工外若绝攀援而习攀援也愈熟此其为学公乎私乎迨身列仕籍矣家室之经营迁除之计较犹显焉者耳乃若有官守者尽其职而即借尽职以梯荣有言责者尽其言而即假尽言以希遇此其立朝公乎私乎且夫天下之弊莫大乎共为一事而阴判两途既已毫厘千里矣而犹矫托于道徳性命之说以显为名高以致巧诈之术日滋嗜欲之机日炽久之声应成孚波靡不返安得复有学问安得复有事功哉今使为士者捐成心去故智群以谋利计功为耻则学校之气静矣学校之气静而人材不出教化不兴者㫁㫁无之也又使服官者化其谋利计功之私各殚厥心各恭尔位不党同不立异则朝廷之气静矣朝廷之气静而政治不底于清明风俗不归于醇厚者亦㫁㫁无之也盖公私之界祗于立心之诚伪别之凡无所为而为者皆诚有所为而为者皆伪也设诚致行而勿以私伪杂乎其间明体逹用胥不外此而求之矣夫周秦之际功利之锢蔽已深而仲舒乃能首揭正谊明道之指开西京儒术之先而上契孔孟之微言远有端绪夫岂偶然也哉
  
  上谕董仲舒谓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不独指为士与服官者言即人君亦不可不深明此意何也君有君之分分之所在即谊也明王奉若天道即道之当明者也一以功利为念则虽急于图治祇成驩虞杂霸气习而不足语于纯王之政矣至云有官守者尽其职而即藉尽职以梯荣有言责者尽其言而即假尽言以希遇似此居心臣子中未尝不有其人但人君不可先以此心相待盖君惟患臣之尸位素餐与缄默取容耳幸有能尽职尽言者而又预疑其梯荣希遇则逆亿为心岂不沮人奋勉报效之志乎朕待臣下从无成心而于此等情状要自不为所蔽孔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朱子训以虽不逆不亿而于人之情伪自然先觉必如圣人之言乃为无弊是知挟术任数即属功利之见亦君道之不可不察者也钦此













  
  唐太宗以选人多诈冒资䕃敕令自首未几有诈冒事觉者帝欲杀之戴胄奏据法应流帝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既而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帝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
  给事中马宏琦
  谨按一成不变为法法者上与下共守之无容意为轻重者也而不能不夺于一时之喜怒喜而僭赏则幸泽者多怒而滥罚则扺网者众书曰惟明克允又曰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大抵法有定而敕无定人主如欲以一时之敕易百年之法必有畸轻重而不自知者而其臣复畏威顺旨缄默取容以成其失则诎法以从敕而法遂不信于天下矣唐太宗忿选人之多诈欲杀之以符前敕当是时意在示信罚在必行杀一有罪之人以明天子之果无戏言于理亦未为大失而戴胄据法以争卒能挽回前旨而不以沽直为嫌维太宗亦虚怀无我乐其臣之直言守法而不以拂旨为忤使君臣之间而尽若此即天下亦安得有冤狱哉乃未几杀瀛州刺史卢祖尚大理丞张蕴古史称祖尚奉使不行犹有辞难之罪若蕴古则当官执法可赏而不可杀者幸即为戴胄不幸则为蕴古前后相悬迥若霄壌而其时顾寂寂无言者岂真法当其罪而无容言与抑嫌于党援朋比而不敢言与魏徴曰陛下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夫太宗以一人之身始则求贤纳諌舍己从人俾臣下皆得以尽职继则威刑自恣戮及无辜而臣下亦无敢据法以争讵非善始者多克终者寡一时之小忿毎足以隳百年之大法欤夫执法者臣职也听其执法而不以敕夺者君道也敕不胜法斯忍忿存信而上下各有所守法不胜敕则朝更夕改而前后两无所凭他日太宗有云法令不可数变数变则烦更敕百司诏敕未便者皆执奏其诚有所悔而善于补过者乎若夫古之圣王节喜怒平刑赏谨号令予违汝弼而一㫁以法则又安有既失之悔哉奉
  上谕朕按戴胄此对与张释之论犯跸事相似但释之云方其时上使人诛之则己未免开人主妄杀之端不若戴胄所言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持论甚正非释之所及若唐太宗之为人殊不可与汉文帝比文帝天性纯粹以仁心行仁政乃自然不嗜杀者太宗则假之而已观其推刃同气骨肉之间尚多遗憾何论其他即其纳言从諌亦不过勉强一时而非出于中心之诚然安能久而不变此魏徴所以有陛下欲善之志不及昔时之论也夫无始无终而自然纯一自古惟性安之圣能之一有矫强则有初者必至于鲜终矣此则不可不勉钦此













  性理
  明不至则疑生明无疑也谓能疑为明何啻千里
  修撰金徳瑛
  朱子曰此为不能先觉而欲以逆诈亿不信为明者发然明与疑正相南北何啻千里之不相及乎谨按周子此章盖承上章无欲静虚明通之说而反复以尽其旨也圣人之心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湛如止水朗如明镜而于天下之事感而遂通无所处而不当虚之至故明之至焉盖天下外物之累明者犹在后而疑心私意之发于内而自生其蔽者最为切近而难知譬如人之目其远可以见百里其细可以察秋毫虽有外物之障未必能阻其光之全也而惟纎毫之翳生乎其间则或至于尺寸之莫辨心之疑犹目之翳也欲目明者务去其翳欲心明者务去其疑有如事未至而先存图度之心人未接而先存防范之术是之谓疑疑则虚灵之体蔽而又何以生明哉使或以此而用人既已用之旋复防之或潜寓耳目于旁观左右之伺察将所用者亦自觉其信任之不笃而观望牵制无以尽其材矣或以此而听言未遽究其中之可否利害而形似之间疑其有所为而发必至于避嫌拘忌而不敢吐其诚矣君子不能必人之不欺己而恃己之明有以胜之贤不肖可以交至于前而公言私言可以互入于耳确有所见不妨尽发其根株穷其底里使不肖怀私之徒晓然于日月之不可欺雷霆之不可犯而断不存二三之见以优游于胸中为也况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慝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物先腐则虫生宵小之类且有乘其疑而借以行其罔者岂非蓄疑败谋其流必至于此哉周子之言曰无欲曰静虚指其本也曰谓能疑为明何啻千里破其妄也夫人有夜气明而旦昼则昏者夜气之时虚而旦昼有百为之扰故也人有旁观明而当局则误者旁观之心公而当局有利害之切身故也人有考古明而处时事则惑者鉴于前者心无爱憎而接于今者容有好恶故也惟廓然大公怡然顺应情顺天下之情而无情欲通天下之欲而无欲乃称圣人之明焉然而疑心之起往往展转于不自知强制焉而不可欲缉熙于光明者其必由于学乎记曰清明在躬易曰君子以虚受人所以屏去本心锢蔽明之本体也书曰学于古训乃有获又曰鉴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记曰致知在格物果其熟悉古今之成败远迩之情形人心之真伪亦自可以临几而立决明之大用也惟明之量克充则疑之数自减体用备具疑复何自而生此治心之法即御世之权也
  
  上谕圣人之心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本见于中庸章句朕观朱子语类中言此二句之义实有内外之分私意自内而生私欲自外而入所谓私欲者非但声色货利之利足以䧟溺人心即如耳目口体之在己身者不能戒谨恐惧易流入于非礼所当主敬存诚使无一毫之私也周子明不至则疑生义甚深远与圣人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之旨相为发明盖逆诈亿不信即疑也先觉即明也诚至生明自然无疑人惟不能先觉故往往以逆亿私心待人然亦有居心浑朴不存逆亿之见而于是非情伪皆不能先觉者此又何益岂可与自诚明同语乎必如此其义始备钦此




  御览经史讲义卷首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一
  周易
  乾元亨利贞
  检讨陈兆仑
  朱子曰伏羲仰观俯察见阴阳有奇耦之数故画一奇以象阳画一耦以象阴见一阴一阳有各生一阴一阳之象故自下而上再倍而三以成八卦见阳之性健而其成形之大者为天故三奇之卦名之曰干而拟之于天也三画已具八卦已成则又三倍其画以成六画而于八卦之上各加八卦以成六十四卦也此卦六画皆奇上下皆干则阳之纯而健之至也故干之名天之象皆不易焉元亨利贞文王所系之辞以断一卦之吉凶所谓彖辞者也元大也亨通也利宜也贞正而固也文王以为乾道大通而至正故于筮得此卦而六爻皆不变者言其占当得大通而必利在正固然后可以保其终也此圣人所以作易教人卜筮而可以开物成务之精意
  谨按干天道也君道也惟天发育万物而物无不受其生成惟君统理万民而生成之功与天地参凡此皆乾道之大通而至正也故朱子谓乾道大通而至正一语浑括天人至眀切矣下乃云筮得此卦其占当得大通而必利在正固此觧本文元亨利贞四字正面只贴占者讲盖易为开物成务之书故推而极之万事万物言以天道之至神君道之至圣皆必大通而至正而凡在生成之中秉皇降而遵王路者其可不勉乎如此说来方见天人上下一贯之理而诸儒便作四徳解预夺文言地步者皆非也文王系辞自有文王之意孔子文言自有孔子之意俗儒必混而同之以文言四徳硬作此处注脚则拘泥不可通而于所以勉占者之旨亦并晦矣然谓二圣人之意或有异同则又不可文王孔子皆从乾道之大通至正处设想文王浑涵其意而后系此辞孔子分析其辞而直抉其意曰元曰亨曰利曰贞只完得大通至正四字之蕴而意岂异哉所以必分析言之者浑沦处难以言名不得不借其辞而析之使人知所以求端而用力也以元亨利贞分配春夏秋冬者以四时为人所触目而共暁也以元亨利贞分属仁义礼智者以四端为人所问心而皆具也无非欲以道之本然率百姓以共由而圣人之情见矣审乎此则一举念之间而此念之始终即元亨利贞在焉一出言之顷而此言之往复即元亨利贞在焉故又曰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言君子于此四徳皆本干徳为行将四字摄归一字正要人不泥作四项看然则孔子文言已该于文王四字之内而文王系辞已该于伏羲卦名之内不宁惟是干之六画已该于一画一画者其中实也至健也其两端平也至正也勿二勿三至纯粹也有始有终无始无终至精微也尧舜曰精曰一曰中其即干之一画也欤












  周易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检讨朱璂
  谨按敬者徳之聚也徳惟一动罔不吉敬该贯动静圣贤之学彻头彻尾无非敬也故曰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者也乾卦九三之爻辞言君子主敬之学也其在郭雍则以三居臣道之尊又当兴事造业之任故终日乾乾法干之健不遑休息此大禹三过其门而不入之时杨万里亦以勤于徳而惧于位则危者安矣何咎之有此皆就九三之位与时而言者也盖干者六爻俱阳之卦九三居下卦之上为一卦之成下之上则高者近危卦之成则断者必续三刚也九亦刚也以偏刚之才处近危之地又当断续之际故必有干惕之象乃能无咎惟是在天之运行未有已时君子之为学以希圣君子之希圣以法天大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自彊不息者即乾乾夕惕之谓也曰乾乾者言不自一干而已也曰夕惕者正乾乾之不自已也君子之戒谨恐惧日如是也夕犹如是务使此心烱然不昧无造次颠沛之或违乃为与天合徳乃于九三之旨为克尽不然君子以一身应天下之务非不欲稍自宴逸以偷一息之暇少自便安以求须臾之宁顾相欺于晨夕之内相匿于微渺之端则天下之业将有荒于此者矣况天命之难谌人心之不测既不得不重畏于此而性之所以不偏命之所以不已又有不能自已于此者精神运则徳业日新念虑惕则勲猷日起从未有克慎明徳而陨获于变故之来钦崇天道而不能挽夫循环之运者也邵雍曰圣人之所以能立无过之地者以其善事乎心也其所以善事乎心者尤在不敢忽于微而杜其渐在昔成周盛时西旅贡獒武王受之召公以为非所当受而作旅獒一篇有曰玩人䘮徳玩物䘮志又曰细行不矜终累大徳是皆本乾乾之义以陈告也厥后周公作无逸唐之魏徵作十渐十思以进皆此意也孰谓干惕之心可暂时或弛哉












  周易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检讨陈兆仑
  朱子曰此専以天道眀干义又析元亨利贞为四徳以发眀之而此一节首释元义也乾元天徳之大始故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也又为四徳之首而贯乎天徳之始终故曰统天
  谨按此圣人欲眀王道之本于天道而先著天道之妙所谓至徳要道者也文王之系辞曰元亨利贞意盖谓占得此爻者当得大通而利于正耳而孔子则析为四徳又举元以属之干而曰乾元者何也盖以乾为天为君天生万物君治万民其根柢至约而功用至博何以眀之则借文王所系之辞以眀之谓之元者天地之生理与天地之生气相乘以运而浑浑然无始无终者也不可得而见也不可得而见则何以知其能始物盖见之于万物矣勾者毕出萌者尽达非物之能自出自达也必有所资以为始者则以为是元功也云尔故曰于时为春于人为仁而众善之长也夫既曰于时为春矣将异乎亨之为夏利之为秋贞之为冬而又曰统天者何也则仍于万物见之草虽衰而复茁木既悴而还荣向之零落于风霜者忽灿然花叶之交映焉而此花与叶者非即前春之花与叶也而固不改花而不易叶如谓元之徳止于始物而已又孰为䕶之惜之至于历千万春而常如一春也则以为是元功之所统也云尔盖天道有温肃之异用而归于好生王者有仁义之殊施而归于任徳故曰三皇之世如春又曰万物熙熙如游春台此亦统天之义也孔子之作春秋也与其作易传无以异董子曰春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云尔胡氏春秋传曰大哉乾元天之用也至哉坤元地之用也元者何仁是也仁者何心是也建立万法酬酢万事帅驭万夫统理万国皆此心之用也一心定而万物服矣此以见春秋之旨与易传合凡欲人君以仁爱为心而行之以不息要之以至久则与天地参也汉书文帝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莫之省忧其议所以振贷之夫省疾苦固王者之用心也而急振贷非王道之本务也王道之本在乎眀教化厚风俗睦姻任恤之行倡自士大夫而下逮于愚贱使人人自为养交相养而莫非君之有以养之何者教化行而风俗美也干之始物非寸量而尺度之也王者体元非家赐而户予之也故曰大也



  周易
  云行雨施品物流形
  编修罗暹春
  孔颕达疏此二句释亨之徳也言干能用天之徳使云气流行雨泽施布故品类之物流布成形各得亨通无所壅蔽是其亨也
  谨按乾元之徳立于万物之先浑然各足理无所分迨形质判而造物之用著矣然物号有万各以类从飞与跃既异其情动与植复殊其质生生不已终古如斯造物者若有所区别于其间而乾元究何所容心也盖两间无终秘之理理之发生即有不得不分之势试观未有品物之始天以一元之徳为万物所资根荄己伏形色未成洪纤高下无所著于耳目之间及阴阳之气会于太虚布之为油云洒之为膏雨导其生机纷呈众象则天无或屯之膏物有乘时之智跃然竞起森然罗列而欣欣向荣之概乃随所值而皆是矣是物之生也生于不容已而品之分也亦分于不自觉理一而形殊不亦可即干徳之亨而悟乾元之大乎且夫物之生也待泽于天机隐而未宣情郁而未畅其勃然之势不能无所藉而呈而干徳之酝酿于无声无臭者忽而为云忽而为雨流通散布皆如万物之欲以为给而要成形之始其理固已备也是以布徳行恵者法其意而行之敷恺泽于臣工百寮沐其优渥沛恩膏于庶姓万国同其沾濡虽贤否秀顽民生异质刚柔强弱风尚异宜而肫诚无己之怀纒绵于方寸间者先有以为群生托命之原由是而行于朝施于野熙熙然各有以遂其生而民之被其泽者亦如万彚含生共冀甘霖之化苍穹布恵均沾润色之施虽欲名其恩之所自来究莫得而名之甚矣王道一天徳也

  周易
  各正性命保合太和
  检讨蒋祖培
  朱子曰物所受为性天所赋为命太和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各正者得于有生之初保合者全于已生之后此言乾道变化无所不利而万物各得其性命以自全以释利贞之义也
  谨按性命者凡物所以生之理各正者凡物皆全其所以生之理也太和即性命之理酝酿于冲虚保合者永保此性命之理浑合于无间而以完固其元气者也要其所以各正而保合者在天地有至理在万物有显象在人事有实功盖天地以一元之气流行鼓荡于其间发舒之后继以凝聚凝聚之后归于完固四时日月各正其令错行代眀统会于和其理可以微会而默喻若夫万物得天地之性顺阴阳之和莫不各遂其生咸若其性譬佳禾之由苖而秀自华而实此性命之各正也且草木之核谓之曰仁言其生理充足生意浑涵也更观其颗粒匀圆皮理坚致包裹完固若恐元气渗漏不啻保合之再致意焉不又物象之显而可见乎至于人心具此生理进徳而徳必底于成居业而业必求其备如具肃乂哲谋之命即为貎言视听之性所当各正者也禀忠孝友恭之命即为子臣弟友之性所当各正者也受骏奔谟谋之命即为股肱心膂之性所当各正者也惟各正其性命而后各成其为物朱子所谓到这里方成如百谷坚实了至各正之后则性命融为太和如耳目聪眀手足闲适举动威仪则一身之太和也兄弟既翕妻子好合则一家之太和也元首眀股肱良庶事康则天下之太和也又非因任已然也更必时时保䕶事事吻合使精神完固浑全无间自然随感而应至于生生不已彼风动时雍唐虞之太和也而尧舜犹必兢兢业业钦以维持之关雎麟趾成周之太和也而文王武王敬止敬胜以培养之是以巍巍则天重华协帝皆其保合也纯亦不已不泄不忘亦其保合也是人事之当然又如此且各正而后保合则其序不可越既各正而又必保合则其功不可缺太和之中絪缊已含蓄其性命则机缄又旋转于无穷然则各正也保合也乃天地万物之自然即为人事之当然苐天地无心而成化万物有知而无能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彼众人行之而不著习矣而不察虽具性命之理亦与昆虫草木同游于太和之宇耳孰知有主乎性命之本一正而无不正操乎太和之源代天地而保合者乎中庸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是惟圣人之责也夫


  周易
  保合太和
  检讨韩彦曾
  朱子云保合太和即是保合此生理也天地氤氲乃天地保合此生物之理及万物化生之后则万物各自保合其生理
  林氏曰生意凝畜而不渗漏化机内蕴而不外见则太和于是保合矣
  谨按正蒙太和篇云气坱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则知宇宙之大一和气之所濩而布也品类之盛一和气之所生而成也在在皆性命之流行即在在皆太和之洋溢何以论乾道之变化独以性命之各正归之利而以太和之保合归之贞哉盖不専一则不能直遂不翕聚则不能发散天惟静専而后能动直地惟静翕而后能动辟尝推求其故而得贞下起元之说矣以四时言之元属春而亨属夏利属秋而贞属冬当正冬之令而一线添于短至冬之所以含春也以五行言之元属木而亨属火利属金而贞属水当水旺之辰而微阳肇于子半水之所以生木也斯时天气上腾地气下降闭塞成冬剥极而复天地生物之心或㡬乎息而有不息者存故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盖天地之心不可见于静极初动时见之仲冬之月所以律中黄锺也淮南子曰黄者土徳之色锺者气所钟也冬至徳气为土土色黄故曰黄锺是为气之始律之元也太史公曰细若气微若声圣人因神而存之虽妙必效言黄锺始于声气之元也前汉志曰太极元气函三为一极中也元始也盖谓天地之气行于十二辰而托始于子也邵子之诗曰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元酒味方淡太音声正希正谓此耳先王至日闭关君子斋戒掩身非以顺时令而体天地之心乎夫天地来复之心在人则为道心道心甚微故曰复小而辨于物惟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则道心之微者以著推之语默动静寤寐呼吸语即流形者机而默即保合者机也动即流形者机而静即保合者机也寤即流形者机而寐即保合者机也呼即流形者机而吸即保合者机也敛之愈精则推之愈广由是畅于四支喜怒哀乐发皆中节而太和在一身矣由是发于事业政善民安则天下之心和圣人作乐以宣畅其和心达于天地天地之气感而太和焉大乐所由与天地同和也而太和遍两间矣要之天地以生物为心是天地之仁也是天地之太和也圣人以天地生物之心为心是圣人之仁也是圣人之太和也此圣人与天地合其徳也夫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编修孙人龙
  朱子曰天乾卦之象也凡重卦皆取重义此独不然者天一而已但言天行则见其一日一周而眀日又一周若重复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刚则自彊而不息矣何楷曰健而无息之谓干中庸言至诚无息者通之于天也自彊言不息不言无息学之为法天事耳始于不息终于无息故中庸于无息之下文而推原之曰不息则久自彊之法何如曰主敬君子庄敬日彊
  谨按先儒谓天运不息非特四时为然虽一日一时顷刻之间其运未尝息也自彊不息只是常存得此心使天理常存而周流不息是乃所以全天徳之刚而体天行之健也盖尝思之乾象为天此卦上下皆干是天之行也天行今日一周眀日又一周晦眀寒暑初无停机消长盈虚绝无止境周流不息何其健也君子知吾心之天理亦自有周流而不息者特恐为私欲所胜而不能自彊斯天理遂壅遏而不行有时乎息矣是以法天之学必有自彊之道克己以复礼而制夫私者必不屈于私闲邪以存诚而制夫欲者必不屈于欲务使吾心之天理充周运行无少间断庶㡬纯亦不已一如乾健不息而上合于天矣何楷谓自彊之法曰主敬良以敬也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故由存养省察而极之不显笃恭君子之庄敬日彊实为法天行健之要法蔡清又谓自彊不息不外能行四徳盖四徳无所不该凡以全其天徳之刚而已故必体仁长人而私意不能累嘉会合礼而邪僻不能干利物和义而物欲不能夺贞固干事而伪妄不能参夫然后吾心之天理充周运行而始于不息终于无息此君子之所以法天也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编修陆嘉颕
  谨按两仪之象自天始六画之卦自乾始天者干之形干者天之用言其形则望之其色苍然南枢入地中三十六度北枢出地上三十六度状如倚杵此天之形也言其用则一昼一夜之间天行凡九十馀万里则天之健用可知自古及今一气周流循环无端一理充实于穆不已圣人不以因重之文象天而直著之曰天行健眀乎天之象如是则法天之象亦如是尔君子禀刚中之徳澄心性之原辨理欲于㡬微凛鉴观于眀旦以之修己则圣功王道不域于小成以之淑世则继往开来必殚其愿力盖天之所宠锡者惟君子君子之所凝承者惟天天日运于穆清君子日强于宥密此岂赞襄之力所得助其高深者耶今夫人一呼一吸谓之一息一息之微忽不及察也然积时而日积日而月积月而岁皆于一息基之古之帝王一日万㡬寸阴是惜日新又新不遑暇食诚惧乎其息也中庸言至诚而推极于维天之命易象言天行而实验于君子之强君子之不息其即至诚之无息欤尝试以诸卦观之震行于始坎行于继艮行于终皆不若干之自始迄终者可以见君子之全学加震于干则为壮加坎于干则为需加艮于干则为畜又不若干之由内达外者可以见君子之纯修若夫归藏之首坤养之虽完而无以励人事之始连山之首艮任之虽重而无以操天性之坚惟以不息者为生息之机且以不息者俟㳺息之乐体干之君子所由与诸卦异耶是则有彖以定一卦之义复有象以眀一卦之用彖详而象略非略也圣人寓至详于至略之中所谓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也至于不息之妙根极于时乘而自强之目则惟实行此元亨利贞之四徳以上契乎天行文言又为之申其蕴矣惟君子之至健乃能与天合撰哉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编修林令旭
  朱子曰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刚则自强而不息矣
  何楷曰健而无息之谓干中庸言至诚无息者通之于天也自强言不息不言无息学之为法天事耳
  谨按天人之际其理甚微而其象甚著天道者人事之凖则也天无体以干为之体健者干之徳也干徳一于健故无一息之不周天徳一于干故无一时之或息君子法天之阳刚以为健行之本昼有为宵有作息有养瞬有存纯乎理而不间以欲强自我胜何息之有乎夫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以至于博厚高眀天人之撰不其合乎然天则曰行健而君子必言自强者天无心其潜运密移不外于一理于穆之所以不已也故至诚无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徳之纯是也君子则必振作其精神故其强为自强而非可诿于旁贷所谓未能无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颜子三月不违仁是也然则自强之功若何不外于立诚而已矣诚则无贰无贰者天之道也是即精一之传而圣人所恃以基命宥密者也以之自治则自食息起居以至于视听言动无往非实心所充积天徳于以达矣以之治人则自班朝莅官以至于用人行政无往非实理所弥纶天工于以亮矣故曰诚者圣功之本也夫易之为书阴阳互根皆参伍错综以成其变惟干之六爻则全体阳刚而无一毫缺陷之处故为健之至若有一毫缺陷则非干矣故曰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自强不息之谓也董仲舒曰积善在身如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积不善在身如火销膏而人不见也程子曰人情才检束则日就规矩才放肆则日就旷荡是知天下之物不长则销人心之灵非强则息其间不容呼吸学者且然况于人君处宫闱之邃极富贵之崇倘非有以自强其不安于逸欲者少矣是惟缉煕继续日新又新则天徳王道一以贯之昔魏徵告唐太宗曰古人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愿陛下守此常谦常惧之道日慎一日则宗社永固尧舜所以太平实用此法此数语即自强不息之道唐太宗能受言而不能躬行所以贞观之治远逊于唐虞则所谓设诚于内而致行之诚有一刻不容自宽者矣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编修姚廷祜
  何楷曰中庸言至诚无息者通之于天也自彊言不息者法天之事也始于不息终于无息故中庸于无息之下推原之曰不息则久
  谨按理欲之消长人心之邪正所由分政治之得失所由判也故宣圣于乾卦大象首揭之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诚以王者承天命凝天庥则必体天之心以为心而后起者不得而淆于中法天之徳以为徳而攻取者不得而乘其间夫所谓天徳与天心者何曰健而已矣健自无息而已矣夫天人一理也顾理之在天者日月相推而眀生焉寒暑相推而岁成焉自开辟以来常如一日也而理之在人者智故深而灵眀之体有间焉匪㡬贡而皆备之良或缺焉自受中以后不胜其变迁者无他安肆之念日滋而自彊之气中衰也是以法天之君子有生知之质而不敢自恃也聪眀万倍于众人而夙夜之精勤视修士为更密有安行之徳而不敢稍康也奋庸足以熙帝载而宥密之单心较下学为加严务使天之所以子我者一理浑然众欲退听一如日月之运行而继照者长眀矣一如寒暑之推迁而往来者不匮矣始以不息者殚厥功终以无息者㡬于化始以法天者程其力终以配天者成其能然则自彊之功顾不大哉故世有自彊之君则治益求治安益求安凡所以敷政宁民者务为可久可大之业而不敢稍渉于偏安所谓勿逸日逸者此也世有自彊之臣则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凡所以宣猷赞化者务为百年必世之谟而不敢偷安于旦夕所谓谟眀弼谐者此也然则自彊之道奈何尧之钦允禹之㡬康汤曰日新武曰执竞凡以云敬而已敬则彊彊则健健则与天同运而又何息之可言哉此即郅隆之世所以重熙累洽享万年有道之长者胥由此也欤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编修积善
  谨按圣学首重法天而天人之默相契合者非徒在形迹之间也盖天本至诚故气化推行而运旋莫滞君子存诚故夙夜黾勉而精进无穷则其基命宥密而日进无疆者实与穹苍之体有同运并行者焉乾象为天浩乎广大矣然其运行则有常也昼夜相推寒暑相嬗即一息之间未尝或停焉何其健也君子观天道之流行而日新之功因之起矣主敬而怠不形存诚而欲俱泯策励之精神贯彻于无间久之而天理常存周流不息矣此尽人达天之学也伏思之日彊者君子之功功必操之于己神眀所注独秉其严恭诣力所存不懈于动静常若有一息之稍缓而不能一事之稍忽而不可者如是以穷理则闻见博而知益眀如是以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惟在自励而已故不曰日彊而曰自彊也无息者至诚之道盖徳无不纯故运无或息此不待勉强而自与天为一者也然未至于纯必用力以㡬于纯故由一念以至念念由一时以至时时密其功焉则可大可久矣是纯粹之修先于深造基之也故不曰无息而曰不息也夫天之健不可见于其行见之君子之自彊不可见于其不息见之天道迭运而不穷君子之学亦与时而俱进夫是以亹亹焉勉勉焉惟奋往以图功斯徳崇而业广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行健之谓也文王之徳之纯不息之谓也斯天人合一之学圣人首于乾象著之与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检讨张日誉
  谨按易象此言见君子为学之密也盖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君子之徳至于合天而学之功始尽要其所以合天总一乾乾不息之诚而已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春生夏长秋敛冬藏二气之布于四序容或不齐而一理浑然无时不贯乎其中周子曰动极而静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于以见天徳之至健而无一息之或停矣其在生安圣人所性而有徳无虚假自无间断如文王之徳之纯是也然圣人全体一诚君子欲臻夫诚端由自彊不息始而自彊之道则必合动静以致其功意念初萌善恶攸分大学之言独中庸之言隐微通书之言㡬皆谓此也于斯不谨将潜滋暗长而不能以自已夫惟内省不疚健以致其决于心有难慊之处极力克治不使纤细之或留则所存皆天理之正又于其中密之又密戒慎恐惧之功无时稍懈即极诸不睹不闻之际亦若有鉴观之在前眀旦之足惕者天理之渊涵自渐进于熟矣夫人惟一心而外物之相攻每百端屡试而不穷无论货利声色皆堪为累即意见之偏气质之私苟不能砥砺涵养而归于中和未始非离道之渐故学问疏忽之端实天理间隔之隙也君子之自强必使心超于事物之表而不至少有所屈又必使心纯乎义理之正而不肯少有所离乃可谓之善法天焉若夫自彊之方当以敬为本商颂云圣敬日跻记曰庄敬日强则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敬则中实而客感之私难入敬则中虚而偏倚之见悉化先儒于此论之详矣其言主一无适恐念之或驰也其言整齐严肃恐意之或肆也其言常惺惺法欲此心触处而各照也又言其心收敛不著一事欲此心粹然而永谧也是皆为学之要而君子之所宜守者欤诚由此而日勉焉自胜为强内除朋从之扰无欲则刚外绝非僻之累有天徳便可语王道奏假形无言之化笃恭运不显之神声臭俱泯通于帝载则始为法天之君子终为合天之圣人也已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监察御史黄元铎
  谨按人心与造化相通而天理之流行必期于无间恒性为阴隲所赋而圣学之终始尤贵乎能纯故法天以治躬斯继天以立极基命宥密不外于就将缉熙厥修乃来皆因夫逊志时敏古之圣人成位乎中而徳性浑全无非体天之心以为心者也孔子玩易之大象而系以辞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其斯为善于法天乎盖天为乾象六画皆奇上下皆乾阳之纯而健之至故不言干而言健健即干也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其气之运行一日一周亘古不息则健莫健于天矣夫天道无为人心有觉秉五常以植性而元亨利贞之理毕萃于厥躬天徳本甚刚大也无如有生以后气禀拘之私欲蔽之闻圣道而悦见纷华而亦悦天人交战而徳之刚大者遂至于柔靡惟善法天之君子精其识以辨危微之介定其力以严邪正之防瞬有存息有养昼有得宵有为无敢戏豫无敢驰驱自胜者强此之谓欤盖体仁足以长人而民为吾胞物为吾与不使恻隐之意或害于贪残斯依仁而仁不息矣嘉会足以合礼而谦尊而光卑以自牧不使恭敬之良或伤于惰慢斯崇礼而礼不息矣声色不迩货利不殖而利物足以和义斯义不可胜用而羞恶之心不息矣清眀在躬气志如神而贞固足以干事斯智无所不周而是非之心不息矣夫息由于不强自强即能不息而自强之为功要不过主敬与存诚而已敬为徳之聚圣学所以成始成终也尧之钦眀舜之温恭文之小心翼翼武之执竞维烈莫非敬以直内者书曰君子所其无逸礼曰君子庄敬日强与易岂有殊旨欤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于穆不已天之道也纯亦不已圣之修也中庸言至诚无息则自强即至诚矣君子之心又岂异于天心耶愚以为天徳王道初无二理修己为治人之本圣功为启化之原学优入于化神世自臻于熙皥古人之治益求治安愈求安者皆本夙夜之勤以致之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则法干以自彊不息者即法坤以厚徳载物又何难参赞化育辅相裁成而成位乎中以立极于万世哉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监察御史包祚永
  朱子曰天行一日一周眀日又一周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刚则自彊而不息矣
  谨按朱子言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刚者盖天徳人欲不容并立人欲胜则天徳潜消矣天徳胜则人欲退听矣所谓天徳者何刚健之本体也人欲者何宴安之私情也昔之圣人清眀在躬志气如神其至诚无息者固己与天合其徳矣而万㡬在御兢兢业业日慎一日或宵衣而旰食或夕惕而朝干敬终如始惟怀永图此其所以天道运于上人事勤于下而万年有道之长直以一心基之而有馀矣后之人主逸豫是安燕昵是好惟耽乐之从则是始之以忧勤者而或继之以纵弛矣终之以怠荒矣将见整饬有为之念日以益懈而委靡不振之气即日以相乘其弊必至于政治日非㡬务丛脞而不可为矣此所谓人欲之私也可不戒哉君子惟奉天以出治其法天之学亦曰事在勉强而已勉强学问则日进于高眀勉强力行则日进于光大彼其精眀强固之志矢之一日而可以持之终身者不由乎我更由乎谁此自彊之义也自彊之功久而益熟天行无一息之停斯作圣之功亦无一息之辍传曰天道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间断先后此不息之义也要之自彊者奋往之力不息者坚持之效自彊之力日积而月累不息之效即悠久而无疆诗曰圣敬日跻书曰日昃不遑记曰君子庄敬日强又曰惰慢之气不设于身体是以匪僻之干无自而入此数说者辞虽不同然其实与自彊不息之理固有相为浑合互为发眀者此天人之间同条共贯而尽人之理即可以合天矣故圣人于易之乾卦首以示人欤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监察御史黄登贤
  谨按健者天之性强者人之徳本自强之徳以符行健之性斯天道无终始人心无绝续而以人合天之学于是乎备子思子言至诚无息又曰不息则久言无息者即不息之积而至于久也又曰发强刚毅足以有执言体天徳之全则发见于外者自极其盛而不可掩也要其所以进乎此者则有道焉曰主敬而已矣盖人之心敬则日严不敬则日肆肆则人欲炽而天理熄虽偶而存之不能守也严则天理全而人欲遏虽交而引之不为扰也颜子三月不违仁庶㡬能自强者然犹未能纯乎不息也记曰君子庄敬日强诗曰于缉熙敬止斯则自强之实而不息之眀验也自古圣人继天立极以成博厚高眀悠久之治者道无以易乎此或者谓戒惧慎独下学之功非上圣之事从容中道之圣人仁之至义之尽不赖勇而裕如者其说是已而其理实有未尽古所谓性之之圣莫尧舜若矣然且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㡬又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三代哲王歌于雅颂者亦惟眀其敬之跻徳之纯焉岂非生安之圣人亦日事于戒惧慎独而瞬存息养无一时之或间者哉然则君子之所以效法乎天者不外乎一敬而由敬以驯至于诚则所谓纯亦不已者而君子之徳一天徳矣






  周易
  见龙在田徳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
  编修李清芳
  程传见于地上徳化及物其施已普也进退动静必以道也
  本义反复重复践行之意
  谨按见龙在田徳施既普矣如何又有反复之事盖天下之理事非一日而成人非一日而信其中间自有转折譬之天欲暁而反暗也干到二爻虽已徳照天下然到三爻又经危惧所以操心危而虑患深而能胜天下之重任也前之所得平易正直之理犹未周于用必险阻备尝情伪尽知而理之精微曲折洞悉而用之不穷也此所谓反复道者也其犹人君当即位之初立纲陈纪施政造事各得其宜沛恩膏于宇内敷徳泽于海隅而其间值有旱潦不时丰歉不一犹当经营竭蹷而不遑者无非天之仁爱人君欲使之忧勤惕厉以臻于至治之极也善承天者知天之意乾乾反复不敢以怠荒之心处之不敢以茍安之气居之为善必坚致治必力用人行政必求乎大中之理措置施为必合乎至当之规惟恐一事之稍渉于偏一人之或失其所一方之或旷其泽兢兢业业无一息之少懈而布徳施恵湛恩洋溢则天心克享而治平可致矣昔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惟尧有钦眀之徳汤有日跻之敬警惧不怠毖惕罔斁所以能开中天之景运造百世之丕基而巍巍之治功垂于无穷也圣人系易于徳施既普之后而曰反复道者其旨深哉




  周易
  乾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监察御史刘永泰
  真徳秀疏曰四徳之说朱熹尽之然天无心而人有欲天惟其无心也故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贞贞而又元通复循环未尝间断于穆之命终古常新人惟其有欲也故恻隐之发而残忍夺之辞逊之发而贪冒杂之羞恶之发而茍且间之是非之发而昏妄贼之于是乎与天不相似矣学者当知天有此徳吾亦有此徳屏除私欲保养正性则吾之一身通体皆仁随触而应无非恻怛即天之春生意盎然而物物欣悦也吾之动容周旋莫不中礼三千三百灿然眀备即天之夏生意畅达而物物嘉美也吾之所以利物者皆合于义即天之秋生意凝实而万宝得遂其性也吾之所以贞固有守者足以根本万事即天之冬生意潜藏而造化所由以出也人之与天岂果二乎哉而况人君有天之徳又居天之位则善端萌动者元也善端发达者亨也推而泽物俾各获所者利也心既溥物还复寂然者贞也虽一日之顷一念之微四者无乎不在然徳虽固有非刚健则不能行夫惟自强不息与天同运人欲不得以间之然后终始万物与天同功矣
  谨按人君秉刚健之徳居九五之尊原与天行同体者也而所以行此四徳者要本于自强不息之干如善端萌动者元也必须生意充满无一物不资之以为生而始为体天之元如善端发达者亨也必须云行雨施无一物不实被其泽而始为体天之亨推而泽物俾各获所者利也必使性命各正无一物不遂其欲斯为体天之利心既溥物还寂然者贞也必如太和保合无一物不包其内斯为体天之贞朱子既经详注于前真氏又复义疏于后诚有见于天人之道原自吻合无间惟此刚健不息者循环无穷初不容有一毫之私欲以杂于其间也不然私欲之念稍有未绝则天徳之真无由尽纯仁或过于姑息义或伤于击断礼或渉于虚文智或流于苛察而欲终始万物与天相合也难矣信乎天行健天之干也君子行此四徳君子之干也此大人与天行同体者所以与天地合徳乎





  周易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谕徳觉罗苏岱
  孔颕达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者自此已下眀人法天之行此四徳言君子之人体包仁道汎爱施生足以尊长于人也仁则善也谓行仁徳法天之元也嘉会足以合礼者言君子能使万物嘉美集会足以配合于礼谓法天之亨也利物足以和义者言君子利益万物使物各得其宜足以和合于义法天之利也贞固足以干事者言君子能坚固贞正令物得成使事皆干济此法天之贞也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以君子之人当行此四种之徳是以文王作易称元亨利贞之徳欲使君子法之但行此四徳则与天同功非圣人不可唯云君子者但易之为道广为埀法若限尚圣人恐不逮馀下故总云君子使诸侯公卿之等悉皆行之但圣人行此四徳能尽其极也
  谨按天人之分虽殊而天人之理则一盖天以四徳赋之于人元亨利贞命也仁义礼智性也天理本全而无少欠缺乃人所同具者但众人拘于气禀蔽于物欲遂或失之唯君子能体干之健法天之刚务使理足以胜私气足以配道是天下之至健也本此健以体仁嘉会而行此仁礼之徳本此健以利物贞固而行此义智之徳静焉一健之立其体动焉一健之致其用可见干即至健之君子而元亨利贞即君子之四徳是以朱子曰非君子之至健无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贞




  周易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
  编修沈景澜
  朱子本义以仁为体则无一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嘉其所会则无不合礼使物各得其所利则义无不和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谓知而弗去者也故足以为事之干
  谨按天道至教圣人至徳元亨利贞天之教也仁义礼智性之徳也系辞传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所谓道阴阳之枢纽天命之本也所谓善天命之流行性之原也所谓性流行之各正善之实也性之原纯粹至善曰元曰亨曰利曰贞在天者无一息之绝续善之实各正性命元为仁亨为礼利为义贞为智在人者无一理之亏欠故曰天地之性人为贵然而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气质之偏也百姓日用而不知物欲之累也圣人者法天之行以合其徳是故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君子者眀善复性学以至于圣人是故仁义礼智根于心且夫心者性之体仁者心之主也是故仁为人心此心在天地则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则温然爱人济物之心体仁也者体此心也程子曰公者所以体仁朱子曰切脉可以体仁盖己私所蔽非公不克脉气所周非切不知声色嗜好皆己私也甚于风寒暑湿之见侵天地万物本一气也不异筋骸血脉之交贯是故为仁必先克己去其病吾体者也病去则元气充周已克则生理洋溢爱人济物胥此生理也夫是以能长人若夫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观其会通以行典礼是为仁之节文人官有能物曲有利义以和之使无乖戾是为仁之裁制贞者无邪固者可久知而守之以成天下之务以定天下之业是为仁之藏用是故天以元而始人以仁而生圣人以体仁而长人仁义礼智虽分四徳统而言之一仁足以贯之矣故推之于阴阳之始申之以继成之说统言四徳之全极言仁道之大更广释经之义而为四徳之赞赞曰
  皇矣上帝降衷下民五性斯具莫尊惟仁惟仁在天为物资始希天者圣仁则其体其体伊何方寸盎然发肤万彚筋骸八埏如日之煦莫温匪春如醴之汎莫甘匪醇孰是颠连而膜而膈痌瘝乃身自古在昔
  天地既位高卑以分秩之惟礼有美而文匪文弗美曰观其会三百三千合之为贵昭苏品彚亨其发扬徳产精微焕乎文章爰制其中克眀克备或则俯之或则斯跂松柏之茂竹箭之敷有心有筠亶其然乎
  有物芸芸曷生而遂分各其群聚因其类尔求尔欲利则往来调之剂之义以化裁譬彼和声八音有律磬管笙镛克谐以一亦有和羮五味必滋盐梅之用鼎鼐是宜惟和惟义惟天之利同收于秋物安尔位
  惟珠在渊载含其光惟智有府神眀是藏如干之専如坤之翕虚灵有宰万事以立仰惟元化运物成功不有其贞孰始以终有圣如神继天秉哲挈彼金绳何微不彻贞又生元若旋有轴智则显仁其道为复







  周易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编修李锦
  程子曰体法于干之仁乃为君长之道足以长人也体仁体元也比而效之谓之体
  朱子曰以仁为体则无一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
  谨按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所得以生者也盖天地之心其徳有四而元无不统其运用则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气无所不通故人之心其徳亦有四而仁无不包其发用则为爱㳟宜别之情而恻隐之心无所不贯是仁为天地之心而人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则仁为人心故论天地之心者则曰元而论人心之徳者则曰仁唐李鼎祚曰天运四时以生成万物君法五常以教化于人元为善长仁主春生宋朱震曰天地之大徳曰生者仁也圣人成位于两间者仁而已项安世曰圣人之仁即天地之生皆是此意与程子所云体仁体元也之义互相发眀然文言传不曰体元而曰体仁者元是善长万物生理皆始于此众善百行皆统于此是天徳之自然也仁为人心诚能体之则众善之源百行之本莫不在是其在君子所当从事于此者是人事之当然也故不曰体元而曰体仁也夫仁而谓之为体者朱子言以仁为体仁皆从我发出我之体便都是仁故谓之为体仁体仁仁之至也是以中之所存无一念之非仁外之所行无一事之非仁在天地则坱然生物之心在君子则温然爱人之心此心之体无不在此心之用无不行是无一物不在所爱之中其足以长人也必矣系辞传云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守位曰仁又云安土敦乎仁故能爱其义如此而程子所谓体仁为君长之道足以长人者以仁为治天下之本而为君之道在体仁也















  周易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检讨朱⿰
  谨按仁为众善之长故足宰制群伦为天徳之元故足覆冒万国天下之大人类之繁人主以一身统御其上经之为文纬之为武庆之为赏威之为刑其设施至多术矣而总以体仁该之今夫天以生物为事而已春生之徳盎然而不可穷于是夏长之秋肃之冬藏之而生之理以全人主以爱天下为事而已仁爱之心殷然而不可觧于是义宜之礼理之智别之而爱之事乃足此仁所以总义礼智也顾仁之为说以爱言者不足见仁体之真韩愈博爱为仁之说是也谢良佐之徒又离乎爱而以知觉言以为四体偏痹为不仁取名于不知觉也然则痛痒皆觉岂得尽为仁者耶朱子尝谓二程之前学者不知有仁字凡圣贤说仁处不过止作爱字看自二先生以来学者始知理会然亦不免有弊则指以知觉言仁也朱子训仁曰心之徳爱之理言心之徳则可知其四徳无不包言爱之理则可知其公溥眀通莫非所以究其恻隐之量而仁之说乃为无弊至若体仁之方则程子所谓公而以人体之者是盖人其质也仁则其生之性公则无私也人无私欲则生意常存而能爱矣人主无私欲则无一事一物非吾生意之所含而能爱斯能长人矣或曰天下之人皆其所长则天下之人皆可一视也又以为不然天下之人有正有邪人主之心宜有爱有恶故惟仁人能爱人恶人此举直错枉能使枉直所以为知仁之合一也但邪者易投正者难合则人主之心恐有时而或移朱子曰常存此心遇事照管不随物流去虽不中不远是又在主敬致知使道心洞然表里融彻凡人之至于吾前者合乎天理之公则好之入乎人欲之私则恶之合乎天理之公虽有无心之过不可以轻弃入乎人欲之私虽有小忠小信不取也由是而天下翕然不仁者远人人出于至公物物有其可爱恵政充盈和气洋溢皆一人体仁之所致也足以长人讵不信欤











  周易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监察御史马丙
  伊川程子曰体法于干之仁乃为君长之道足以长人也体仁体元也比而效之之谓体又徐氏㡬曰体者以身法之也仁乃天地生物之心君子能体之以身则念念皆仁而有博施济众之功故足以长人如克长克君之类是也
  谨按周书泰誓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眀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是父母斯民之责天与君子共之者也今夫天下之人众矣天下人之待长于君子也亦甚殷矣东西南朔咸深望泽之心侯甸要荒群切邀恩之想君子以一人而欲胥天下而长之也不亦难乎然自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以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则仁非生人之所藉以立命者哉试观君子父干母坤而藐焉中处知夫仁也者天徳于以统也万善以为长也民吾胞而物吾与其于仁也殆以一身体之裕如矣盖其旦眀之下无戏渝无驰驱应酬之际无畔援无歆羡固己全乎仁之本而周乎仁之量焉由是仁与身合而身外无仁身与仁一而仁外无身仁即体而体即仁动念而见天地之心措施而大慈祥之念一人之哀惧爱欲莫不联物我于怀来百姓之宴乐忧伤莫不萦至人之寤寐浩浩乎天下一家也万物一体也好生之徳洽于民心矣荡荡乎如天之无不覆也如地之无不载也生成之量普于海宇矣彼程子以君长之道比之徐氏以克长克君类之诚不诬耳然后知天高地下万物散殊彼苍有生物之心足以包含乎百族君子有法天之用足以合撰于两仪芸芸之众得天之元以资始者实藉君子之仁以长养矣此其所以为九五之大人首出之天子而为万国之所赖以咸宁者哉














  周易
  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编修王锦
  谨按纯阳为乾其性至健其象为天圣人继天立极则干又为君道元亨利贞文王只为占辞至孔子彖传乃有四徳之说而天人胥贯焉四徳之在天者自万物资始以至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各正性命保合太和皆自其生成万物言也四徳之在人者则元为善之长亨为嘉之会利为义之和贞为事之干仁义礼智皆根本于元亨利贞惟君子实能以此四徳敷而布之于天下而体仁以长人嘉会以合礼利物以和义贞固以干事此自其统治一世言也然天下无无体之用其措之一世者皆其体之一身者也故又曰君子行此四徳者夫然而天徳王道合而一之矣夫易有浑言干者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有合言四徳者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是以元而贯亨利贞也此则以元亨利贞统之以干盖干惟至健故能有元亨利贞之徳君子亦惟至健故能行仁义礼智之徳自强不息者所以法天行之健也惟君子能自强不息亦惟自强不息乃成为君子而君子一干矣故朱子语类谓文言以干字当君子也朱子又谓乾元亨利贞犹言性仁义礼智仁义礼智皆性之徳君子行此四徳君子之尽性也抑谓君子行四徳于一身者干君子体四徳以措诸天下长人合礼和义干事亦总此干六爻言干者惟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然大眀终始六位时乘曰终始则元亨利贞悉贯之矣然则潜见飞跃各以时分而乘六龙以御天者无非行健之意也夫


  周易
  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检讨赵允涵
  朱子本义云非君子之至健无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贞程传云必行此四徳乃合于干也
  谨按此指自彊不息之学以证经文即以见天人合一之理也盖四时具而后成岁四徳备而后为干一时不具则岁功有亏一徳不全则乾行有间天道远人道迩观人事之周流可以见天工之运用亦顾其行之者而已夫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此四徳者皆本于天而赋于人则凡为天之所生者莫不有是四徳孰不当体而行之然而匪易易也或囿于气质之偏或蔽于物欲之累行此则遗乎彼始行或怠于终岂四徳之难行果如是哉不健故也健由刚出刚自干生惟君子全体皆干故无往非健也其于四徳以洗心藏密者行之则彰施凛诸寤寐以真实无妄者行之则继续毖于㡬微仁育义正有循环迭见之功礼卑智崇有条贯互施之妙无事之时存诸中所以立其体有事之际推诸人所以达其用动而作静而思思所以虑善而动也守其常达其变变犹是不离乎常也非不有声色嗜好之间吾行非不有辩言邪说之挠吾行而君子一以精眀强固者主之是故由存及发无一事之或违自始至末无一念之不谨非至健能如是乎以健而贯于四徳之中即以干而周乎四时之运也经文所为元亨利贞冠之以干职是故尔则知赏不僭刑不滥一春温秋肃之为顺人情达物理一长养收藏之象天以于穆不已者行之于施生而君子取以为法君子以自强不息者行之于内外而天地赖以成能所谓财成其道辅相其宜者此物此志也所谓以天自处与化同流者亦此物此志也天人合一之理不于是而并著哉















  周易
  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天之于人莫不卑之以固有之性故人之所受于天者其理皆备本无不足而实能尽乎人而全乎天者盖难其人要惟体之以心验之以身不辞勉强之劳不希自然之逸而尽性至命之功见焉是非与天为一者未足以与乎此也夫元亨利贞天道之本然也仁义礼智人性之自然也养其自然而因以不拂乎其本然则天徳全矣而无如人之不能行此也或近于愚或偏于柔则气质拘之矣或诱于外或揺其内则物欲蔽之矣贤人由之而不至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四徳未尝一日或息于人心而实则未尝一日能行于天下求其以天合天无亏性始者谁哉惟夫自强不息之君子得于天者既全而成于人者复至禀于性者无缺而闲其心者又严清眀在躬志气如神所以立其本感而遂通因物付物所以达其用兼容并包不遗一物所以穷其大极深研㡬无幽不烛所以究其微时而体仁嘉会则度量之宽洪足以普覆冒身心之秩序足以广节宣斯仁礼之徳行矣时而利物贞固则油然各得其分者乖戾于以潜消确然不易其守者推行自能无阻斯义智之徳行矣是故人之不能行四徳者非必其无一时之能行亦非必其无一事之能行也时时行而有一时之不行即此一时之理息矣事事行而有一事之不行即此一事之用虚矣君子则贞之以百年而复持之以瞬息存于暇豫失于造次者无有也凛之于艰钜而复察之于纎悉谨其大端略其小节者无有也潜见惕跃飞亢皆与四徳相周旋刚健中正纯粹莫非四徳之呈露若此者非由其法天行之健以全天徳之刚而能如此哉盖元亨以为始利贞以为终而干则彻始终而无不在元亨以为通利贞以为复而干则贯通复而无不周故一言干而元亨利贞举之矣元亨利贞之外不能有所益此四徳所以合天之撰元亨利贞之原不能无所受此乾行所以总造化之枢非干无以统四徳非君子之体干无以行四徳故曰乾元亨利贞厥有旨哉抑尝思之干之所以至健者不外静専动直而静専者健之体动直者健之用是静又主乎动者也后儒谓圣人主静立人极又曰无欲故静然则体干之君子其必制私主静而后能配天行之健哉





  周易
  庸言之信庸行之谨
  监察御史周祖荣
  朱子曰常言亦信常行亦谨盛徳之至也
  何楷曰道止于中中寓于庸庸者常也平无奇之名言必有物无茍高也惟其信无择言矣行必有则无茍难也惟其谨无择行矣信谨诚也天徳也一实焉而已
  谨按干之九二传称龙徳宜乎神不可窥化不可测矣何以推其徳之所由成仅于庸言庸行致功也盖干之徳行恒易易者庸之谓也造化惟庸故天行常健圣学至庸故经徳不回人伦日用之事众人视为无奇每忽不及计圣人见微知著常不敢自安是以修徳之时于言行得其大概言行之要于信谨持其大端而要于至庸之处审其㡬焉即如一言也如心而发谓之实心当理而发谓之实理若喜新而厌故则未言之先其心已妄而言之能无虚伪乎一行也期可久者由于体验期可大者本于小心若矫情以立异则未行之先其心已肆而行之能免轶越乎此固不信不谨之过且亦不知大中之道即在乎庸也惟盛徳之至者知出乎身而加乎民即于一言肇其端发乎迩而见乎远即于一行基其业不以常理宽吾心而恒以常理纠吾心凡其所言无论轻重必拟之而后言内不欺己外不欺人表里如一所谓信也凡其所行无论大小必议之而后动既图其始复虑其终始终如一所谓谨也事为夫妇之所与能功惟夙夜之所独密迨至无言非信无行非谨天下相惊其异而圣人止见其常圣人自安其常而天下亦不见为异是诚庸徳也而即龙徳之正中也干之九二其所以成己而裕成物之量者如此

  周易
  闲邪存其诚
  监察御史周祖荣
  朱子曰无斁亦保之意
  程子曰闲邪则诚自存
  谨按诚在天为实理在人为实心圣人于乾卦首揭其旨以开心学之宗直指其功以眀纯徳之诣固体备于己而不容一息之稍间者也夫心统性情万善毕具赋畀之始诚本自存迨形生神发而后天道之自然必尽以人事之当然而理乃全备于吾心故秉干徳之大人庸言必信庸行必谨以求尽乎其诚而犹恐有不信不谨者以间之于是乎有闲邪之功焉闲之云者非制防于一时也盖至静之中灵眀内照私意才萌即自觉察则闲邪于内而私无自生无私之体于以立至定之际安止不迁物欲甫乘即自决绝则闲邪于外而妄不得入无妄之源于以清如是则人欲涤尽此心中无二无杂万理澄然一言一动皆见天心而诚有不自存者乎顾闲邪一语意似直截功极严密朱子谓为无斁亦保之意深见夫理欲之交危微以判此心操省不容稍间在圣人纯于天道则为无息之功在学者敬胜自持则为常惺之法昔程子有言曰敬胜百邪谢良佐亦曰敬是常惺惺法此以眀下学之修惟主敬乃能闲邪中庸言戒惧而继以慎独集注谓既常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所以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潜滋暗长于隐微之中固即此意也是以圣人于干之九二既揭出诚字于坤之六二即说出敬字眀乎理实则诚干之道也心虚则敬坤之道也主敬而诚自存是下学而上达尽人以合天者也此天地自然之理而实吾心不易之则日用动静无时无地不当如是其功不亦严密之至乎在圣人申眀爻义以信言谨行固已修徳于己而犹不自满假从事闲存所以尽成己之诣而推极其旨则天地之精蕴理学之渊源王道之全功胥不外此一言焉此闲邪存诚为盛徳之至也与












  周易
  忠信所以进徳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给事中胡宝瑔
  谨按诚者圣人之本徳之所以日新业之所以富有无不主于一诚在天为元亨利贞在人为仁义礼智天道人道惟此真实无妄之理存之为天命之性发之为率性之道而君子之进徳修业无不于此兢兢焉易曰忠信所以进徳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基既立则日进于崇高本不揺则胥归于笃实故朱子本义谓忠信者主于心而无一念之不诚修辞者见于事而无一言之不实盖人之一心具众理而应万事内主忠信则中之所涵既无虚假自无间断由是而发之为言言者心之声也心无不实则见于事者皆其所性之理而辞自归于肫笃诚之所由立也诚立而所以进徳者此也所以居业者此也盖征于外者忠信之验修辞乃为徳之符根于中者立诚之基忠信又为业之本徳以广业业以崇徳心与事悉统于诚而圣学之纯亦不已王道之悠久无疆胥在乎此由此观之天道之健行君子之干惕其理一也有继天之责者自有法天之学严于屋漏凛于旦眀凡所谓圣敬日跻慎修思永者皆存诚之功也诚则无私诚则不贰诚于立身行已而戒惧慎独存之一心者实理无亏诚于觉世牖民而智周道济措之天下者万物皆备无一念之不诚斯无一言之不实忠也信也即诚也进徳居业皆一以贯之是以宋儒周敦颐以一言举其要曰圣诚而已矣





  周易
  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编修朱佩莲
  谨按诚者天之道圣之本大之为五常百行之原小之即容貎辞气之凖日新之盛徳在是富有之大业亦即在是也昔者圣人赞易于干之元亨见诚之通利贞见诚之复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见诚之源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见诚之立乃于文言发之其于九二言信谨信谨诚也而又申之曰闲邪存其诚于九三言忠信忠信诚也而又申之曰修辞立其诚存诚者涵养之功立诚者省察之事有涵养而无省察则徳不全而业亦不备夫君子进徳修业欲及时也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诚也修辞见于事者无一言之不实也虽有忠信之心然非修辞立诚则无以居之观朱子本义则思诚者密于所存而不密于所发即前有以为进而退无以为居也可乎哉盖人之一身视听言动皆足以征其立心之诚伪而至于辞则尤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而所以动天地者也可大之业于是乎在而可不加之意耶顾或者疑之以为君子当兢兢戒惧之时而沾沾焉修辞是尚将毋以富丽为工务采色夸声音茍为是炳炳烺烺取悦当世云尔哉而抑知非也圣人之情见乎辞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又曰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君子而有辞亦择其文者正者而已矣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君子而有辞亦务其寡者而已矣夫然后则体要矣辑怿矣安定矣一有辞而无不利赖诚修之也故不知者以为修餙其辞知之者以为修省其辞程子所谓修省言辞正为立己之诚意是也夫不诚之辞非一端矣巧言令色非诚也论笃色庄非诚也寓言而荒唐非诚也盗言而剿袭非诚也凡此皆在修省之内者也君子不得已而有言眀道则实见道纪事则实悉事言之不怍为之不难以之为己则允迪以之治人则允釐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居之安而守之固谓非所以居业也耶所以然者君子之学本末兼该内外交养茍有一言之不实虽内念不欺而举之口笔之书者将有茍且涂餙而先失其所守又何暇计其外著之勲业耶乃孔颕达正义徒见一偏以修业之修为修营修辞之修为修理业为功业辞为文教専在于布令陈词诞告万方而寓真诚悱恻之意亦何知圣人之所谓修辞立诚广大悉备无所不包者哉虽然此君子进徳修业尚非圣人之崇徳广业也若夫圣人建中和之极文章性道兼综条贯蕴之为徳行发之为事业巍乎焕乎更有莫能名焉者乎


  周易
  修辞立其诚
  编修宋邦绥
  朱子本义曰立其诚见于事者无一言之不实也谨按君子之道必其存主于中者有以确然自信而不惑而后可以眀其教于天下此立言之要所以必本于立心也盖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则辞之不可以已也然君子之言必循循然本乎义理而不敢为非常可喜之论以欺世而炫俗是故浩乎不知其津涯而非虚也茫乎不知其畔岸而非远也则惟其至诚者为能自信以信天下而已矣夫古人之辞非茍以涂餙耳目已也禹皋之谟伊尹之训周公召公之诰凡治天下之大经大法条理灿然埀之万世而终无以易乎其说者何也则惟其诚也夫子删定六经以明天道而述王事而春秋一书志存褒贬炳若日星天下之文章莫有大乎此者此诚之至也至于异端曲学如老𣆀庄周列御寇之徒其言洸洋恣肆而不本于理荀卿扬雄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识者非之此皆不诚之故也不诚则有口道先王语称仁义而考其素行多显然自悖于名教者即其辞郁郁炳炳又乌足与语立诚之道乎体干之君子则不然本之以不欺先之以慎独呐呐乎如不出诸其口也恳恳乎无不本诸其心也由是发之为话言书之为简册眀白坦易确乎如五谷之可以疗饥药石之可以治病其言为愚夫愚妇之所共知而其理为圣贤之所不能外也盖不以辞为寄情笔墨之资而以为阐眀理奥之要不以辞为驰骋才华之事而以为根极性命之原则所谓徳音秩秩者此也所谓嘉言孔彰者此也昔人有言读令伯陈情表可以见孝子之至读孔眀出师表可以见忠臣之至忠孝者诚也辞至于诚则言满天下而可以无过矣古今来作者虽多惟六经为文辞之祖六经者圣贤之心也韩愈曰文者贯道之器周子曰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餙而人弗庸徒餙也况虚车乎又曰文辞艺也道徳实也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美则爱爱则传焉是理本易简词尚体要文之所以为文也禀经酌雅凖古宜今立言之所以与立徳立功不朽也后之修辞者安可不本诸性情而求诸经术哉







  御览经史讲义卷一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
  周易
  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检讨何德新
  谨按人主为天心所系属在天有阴阳消长盛衰之不齐在人亦有潜见惕跃飞亢之各异是天心即君心而天则乃君则也何以明之干乃阳德故六爻皆分属乎阳而以龙为喻亦犹坤之言牝马也盖阳爻百九十二皆用九而不用七亦犹坤之用六而不用八也故干之六爻或论人事或论天时无往非阳亦犹坤之六爻皆分属乎阴也今即以天时之凖则言之如初九之阳气潜藏一阳初萌于下愈养则愈厚不敢轻用发泄乃象仲冬之子月九二之天下文明阳气在田龙德见于地上其势虽未盛其机不可遏乃象季冬之丑月九三之与时偕行三阳用事有生物不息之功乃建寅之象也九四之乾道乃革万物当发蒙之际离下位而升上位下干既终上干伊始乃二月雷动风行之象也九五之飞龙在天阳居中正照临广大万物当畅茂条达之会乃建辰之象也上六之亢龙有悔阳气盛满一阴将萌乃夏至之象也六阳数极一阴潜伏于下盈虚消息与时偕行六龙之变化屈伸未尝轻露其首惟圣人知天道之消长有一定之节而人事之动静一以凖诸其则而不过焉如潜见惕跃飞亢之六龙圣人当潜则潜当见则见宜惕则惕宜跃则跃应飞则飞应亢则亢未尝专执一德犹孔子为圣之时仕止久速无可无不可故云天德不可为首也九为阳数之极圣人法天行健于干之六爻皆用九非只在上九一爻也天以运行为则周而复始递嬗因循刚柔得中无太过不及之弊圣人之用九也亦然故不曰干爻用九而曰乾元用九盖统六爻而归之元也乾道变化而春夏秋冬各有其限圣人则之而仁义礼智各有其节阴阳本自合德者乃交易之几其因动而益显者乃变易之用圣人体干则用九法坤则用六此亦阴阳互根健顺有常之意与











  周易
  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
  编修赵青藜
  程子易传曰乾始之道能使庶类生成天下蒙其美利而不言所利者盖无所不利非可指名也故赞其利之大曰大矣哉
  朱子本义曰始者元而亨也利天下者利也不言所利者贞也
  谨按乾始者元之统乎天不言所利者贞之保于和也惟有以保于和而统天之元乃生生而不已故易卦首干而于复尤三致意焉曰复其见天地之心斯心也谓贞元迭运统乎天而不言所利者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以其心普入万物而无心而美利之源精微纯粹于是为极矣程传以非可指名释不言是川流之盛也本义以不言所利为贞是敦化之妙也要之敦即敦其所流流即流其所敦二子之论无殊旨而穆清之化神于一也宜乎言其生则曰大生言其德则曰大德言其始则曰大始而乾始之能遂为造化之枢纽品彚之根柢故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暄之以日月推之以寒暑混兮辟兮其无穷兮受者无不惬其愿而施者犹不胜其予洋洋乎其物物利之者其无物言之者也肫肫乎其时时利之者其无时言之者也鸢鱼飞跃上下察矣糟粕煨烬至教彰矣语对待之用显藏各成其能论交际之间阴阳互为其宅则谓万物之始资于元即谓天下之动一于贞焉可也是以法天之君子廓然大公油然顺应无纤毫自私自利之念而常存吾胞吾与之怀基之于心体之于身举而措之天下国家上下同流犹且敕命惟几慎乃宪于率作朝乾夕惕严对越于神明功在天下而不与泽及万世而不居因其固然行所无事道弥大焉量弥虚焉其不言所利者皆其利物之义积而益深长人之仁出之愈粹者也夫仁包四端而智乃以藏仁元始万物而贞即以起元故曰察造化之机在乎动握王道之要慎其独命之不已德之惟纯一而已中庸深明此旨所以首章始自戒慎以及天地位万物育祇完得不睹不闻本然之量而末章复盛述夫民劝民威天下平而推至于帝载之无声无臭则君子亦立其极于为已而至健以行此四德者不独在造化矣







  周易
  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
  监察御史黄元铎
  谨按天道流行祗是一元而元统四德又不过是一团生意顾生意不息而包罗万有浑浑沦沦莫测其端无处可见天之心然既有生意则好生之德包含遍覆其推行也顺而达公而普者非即乾始之谓乎易言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非有见于元德之大乎独是美利自在天下非可有所増益也无所增益而曰惟乾始能之惟乾始能以之一若举天下万有不齐之数悉听命焉而为之主一若凡天下错综不一之端胥担荷焉而无所遗者其以乾始为万事万物之根基便自有统贯一世之权挟持在我之具乎然则当其太极无端寂然不动万物莫露其端倪天心自形其静正无声无臭之表无所利而苞符已裕不竭之藏及夫一阳初复朕兆潜萌贞下又起元藏处即为长旋生旋发之机不言利而敷施已妙无穷之用此曷尝计天下之所利而利之哉四时行百物生天未预设一煦育万彚之意而近不遗而远莫御者全体无半点渣滓天下又曷敢幸邀天之所利以为利哉栽者培倾者覆物未尝有冀望于天之心而被之泽而润之膏者推行皆平常实理此乾元为万物资始而拟之以统天非实有见于元徳之所以大哉顾愚以为天道然也君之道亦何莫不然盖君之心天心也天以一元为万物所托始君即以一仁为宇宙所托命元为善之长仁体事而皆在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纒绵恻怛动于不容己此仁心为质也而即乾始之谓也由是而有以遂民之生复民之性涵濡熏陶沦肌浃髓乐乐利利被润泽而大丰美太和洽焉德业隆焉击壤而歌帝力鼓腹而乐嬉游以为美美之至矣以为利利孰大焉而君之心亦祗行其所无事而已是非即上天生物之心一团生意流行于不息哉君德之大与天道之大又宁有异哉而要之唐虞事业皆从戒惧慎独中做出天地位万物育其实归于暗然为己卦之九二曰闲邪存其诚是工夫全在存诚也天道之元皆实理所布濩君道之仁皆实心所流贯均无非诚也诚至则明通公溥功用直可以参赞化育故曰王道必本于诚意云








  周易
  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
  监察御史周祖荣
  谨按干者天之性情纯乎理者也而气亦行乎其中气有阴阳刚柔之殊而理惟一致理之统会惟干故干之美有非一端所能尽者状其性情综以体要其惟刚健中正乎言其刚则无欲以全其真万物莫之能屈所谓自胜者强也其立体有如此者言其健则百年如其一息运行无有穷期所谓日新又新也其致用有如此者有所倚不可谓中不渉方隅会归胥要于极求其过不及之差焉无有也有所偏不可谓正卓然端凝动静不逾其矩求其偏陂之迹焉无有也刚健中正干之美尽是乎然而刚健者常患有不刚不健者以相杂一于天不参以人则无复毫发之可间是则其纯也中正者常恐有不中不正者以相蒙一于理不累以欲无复一善之有遗是则其粹也夫至于纯粹焉止矣由其纯粹而究极言之则谓之精精非有加于纯粹之外也而言纯粹者必极于精而后已言刚健中正者必极于纯粹以精而后己是乃所谓干也是故元亨利贞干之德一皆刚健中正纯粹之德六爻发挥干之用一皆刚健中正纯粹之用博观之潜见惕跃飞亢之间干之变动一皆刚健中正纯粹之变动干之德不洵乎其大哉抑尝思之刚健中正此天德之自然固非有假于人为然而人未尝不可以希天也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此配天之圣人也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此法天之君子也要其归则一而已矣故性与反无殊途天与人无二理孔子赞干之义而特示人以自彊不息之一言其旨深哉
  周易
  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编修李清芳
  程传乘六爻之时以当天运则天之功用著矣故见云行雨施阴阳溥畅天下和平之道也
  朱子曰言圣人时乘六龙以御天则如天之云行雨施而天下平也
  谨按时乘六龙以御天言圣人兼有此六龙之德而时措之宜也曰御天者圣人所行合于天理虽圣人之所为莫非天之所为也故曰御天体是道以纲维乎宇宙则礼乐刑政之施有以覆露乎万物鼓舞乎群动天下之仰沫承流者莫不各有以遂其生复其性遐迩一体中外禔福四海之内清和咸理亦如天之云行雨施而甲拆勾萌无不共沐恩膏也然圣人乘龙而平天下独九五之飞龙应之耳馀爻皆非其地而兼言六龙何也盖圣人之德居天子之位固是九五飞龙而细分之则如天下事有其时未至其兆未彰固宜且隐而不宣即是初九潜龙有其事渐可行当宣示天下施命以诰四方便是九二见龙有天时人事偶逢艰难当兢兢业业恐惧修省便是九三干惕有施为之中姑试其可待人情既安事势既顺而后施行便是九四或跃惟夫理得事顺朝发殿陛而夕敷于天下方是飞龙在天有其势已穷其时已过或当止而不为或当改而更张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便是上九亢龙不至于亢要之圣人体干之全德张弛互用阖辟兼施法天之行代天之工奉明命以周旋述天理而时措动静云为发号施令莫不因时而动此其所以跻斯世于治平纳生民于仁寿无一物而不归于甄陶煦育之中也欤


  周易
  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编修何其睿
  谨按此言圣人体天致治之极功也帝王之道与天地凖天地不外乎阴阳阴凝上结则合以成云阳散下流则注而为雨雨从云以布化云凭气以交合河图帝通纪曰云者天地之本雨者天地之施施行不爽其时斯高下各适其性品物亨岁时成所为普美利于不言者此也是故云行一精之所运雨施两大之所崇行则不息不息则无间施则不匮不匮则无遗无此厚而彼薄无此少而彼多无此饶而彼乏刚柔燥湿之不一有以平其方大小贵贱之不伦有以平其族菀枯培覆之各受有以平其材盖泽之浅者易竟而深者难穷惠之出于费者有分而出于道者斯合也黄帝以云纪官高宗命作霖雨穆然深见责成之意公羊传称泰山之云雨不崇朝而遍乎天下尔雅称甘雨时降万民以嘉谓之醴泉是皆以其广博而周密优渥而霑足也为观天命之流行即以得王政之所出其裁成辅相奉若不违以养人而理物者惟其时而已是故天下之大俯仰上下无偏与也明堂之上礼乐刑赏无小利也生之长之而物不见其徳一化工之浑然无迹也成之收之而已不有其名一大造之淡而若忘也以言其业则广大以言其术则精微畛域于焉胥化险阻于焉皆平性命于焉各正日用于焉不知信夫阴阳无私泽惟夭惟乔群然各遂其生帝王无私恩贲若草木兆民允殖其性也夫岂有殊量欤天之行惟健故日新不已万物归丕冒之中圣人之行曰敏故明作有功天下沐膏雨之沃一积气而运于虚无心而成化一积理而征于实有心而无为天德也王道也一以贯之矣
  周易
  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天之于人本同一理而人往往不能如其在天者天无私而人有欲也惟圣人之心纯乎理而不参以私则其措施因应张弛开阖之用遂若以天合天而不知其所以然故人之感通于圣人者亦若其感通于天而人之不能仰望于天者或转而仰望于圣人盖有心而无为与无心而成化同一致也夫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天工也圣人效天法天未有敢以天自处者然龙兴而云布云布而雨作此固理之自然者圣人时乘六龙既有其变化不测之方则夫云行雨施天固不得独擅其名矣夫需之为象也言云不言雨然而云上于天则雨固将继之矣解之为卦也言雨不言云然天地解而雷雨作则云又已先之矣是故萋萋者云也祁祁者雨也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遍天下者唯云雨之力为然吾观夫圣人者礼乐未彰冲漠之精神已洽政刑未设隐微之意气已通函盖者无垠联合者无间是即云行雨施之弥纶氤氲也不疾而速无上下隐显之殊不介而孚无远近高深之阻所过者化所存者神是即云行雨施之驰骤奋迅也渐仁摩义民生自复其性体信达顺异类亦若其天浃于肌肤沦于骨髓是即云行雨施之贯注流通也出作入息百姓日用不知凿井耕田帝力何有于我与之者不言恩受之者不知报是即云行雨施之滋培长养也如是而天下其有不平者乎盖昊天以生物为心故云行雨施而百物皆化圣人以爱人为心故行庆施惠而九有皆同此其间有自然之理焉缓之固违其则急之反窒其机惟圣人处于穆清之表而油然沛然无往不顺鼓舞遍于万方德教溢于四海其平也非天下自平也平于圣人之云行雨施而天下自平也然则圣人之于天下亦因其自然行所无事而已何所勉强于其间哉夫元亨利贞天之德也而文言以属之君子天人同一体也云行雨施天之功也而文言以属之圣人天人同一用也究其要则一乾元足以尽之矣体干以建极则体自我立体元以布化则用自我行全体大用一以贯之而天德王道无馀蕴矣








  周易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监察御史毛旭旦
  谨按乾卦九二一爻以阳刚之体得时位之中孔子申象传之义谓其信言谨行闲邪存诚善足以盖世而不矜道足以周遍而化物君子之德既克底于成矣然纯粹之诣非可骤几倘侈言上达而不原其致功之自与得力之由则君子成德之功不彰且于文周立卦之意犹未尽也将何以阐先圣之心传开后世之学术乎宜文言又历举成德之由以竟其说也今夫事物之理虽具于人心而实散见于迹象茍非务学何由会而有之已君子则格物致知而表里精粗之悉达多闻博识而前言往行之无遗于是未学之先见此理为散著于事物杂陈于简册者既学之后乃觉显微巨细之故咸宗统于一心其学以聚之有如此者既聚矣茍非有先知先觉之人与为析疑与为解惑则是非得失之分途将混淆而莫辨君子则好问好察内而父兄之训廸外而师友之切磋微而瞽史之箴规刍荛之一得莫不访求而听受焉于焉判决其疑似究极其指归分析于毫芒探讨于赜隐其问以辨之有如此者既问辨矣非宽以居之则无以藏蓄其所得君子广其度量扩其心胸以涵泳乎所已知沉潜乎所已得渐濡既久自觉心与理相依而理以心为宅焉孟子所谓深造自得朱子所谓默识心融盖与宽居之旨有相发明者也既宽居矣可以见之施行矣而君子行之则在乎仁廓然大公不留一私于念虑之际粹然至善允蹈帝载于动止之间举凡应事接物无非顺适乎天理之正而从心不逾万理浑化于无迹焉所谓安而行之不勉而中盛德之至也要之为学之道必始之以学聚而后闻见广继之以问辨而后知识精又继之以宽居而后涵养熟终之以仁行而后践履纯四者之序相因而不可紊四者之用相济而不可阙惟修德之君子笃挚以践其实优游以俟其成不躐等而趋不半途而废此所以驯致夫圣神功化之盛而兼总乎天德王道之全也而干之九二实体此义焉此九二所以为龙德也夫










  周易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少詹事张鹏翀
  程传直言其正也方言其义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敬义既立其德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德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为疑乎
  谨按程子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朱子言最是下得夹持两字好敬主乎中义防乎外二者夹持要放下霎时也不得只得直上去故便达天德臣窃谓敬义夹持是学者精进之功然至于圣修之极不外乎此朱子谓敬是持守功夫义是讲学功夫直是直上直下胸中无纤毫委曲方是割截方正截然不可移易之意但知持敬而不能集义则于应事接物不能无毫厘之差但思集义而不以主敬为之本则心无主宰且不知所以为义矣故二者之功顷刻不可相离亦朱子所谓如车两轮如鸟两翼内外夹持以成圣功者也文言于干之九三坤之六二皆言圣贤之学干言德业坤言敬义健顺之道各就本卦似有不同而其理实相经纬欲进干之德必本以坤之敬欲修干之业必制以坤之义非敬则内不直德何由进非义则外不方业何由修君子之干惕以进修舍敬义亦无所用其力而德之日新业之富有即敬义立而德不孤盖以卦德爻位而言则义各有当以学问德业而言其理固互相发明非儒先之强合也窃谓进德修业统为学之全功而敬义夹持尤为提纲挈要之语尝反复诸儒先论学次第及近思录语类诸书得是两言以为宝符知从事圣贤更无他道始谓用力可至久而益觉其难一由于积习因循不能自振频复频悔终不免私意憧扰一由于见理未彻谓小事无妨不知积小积微为害甚钜盖当身验其得失而益知敬义夹持为圣学之要领无疑也诚能以敬为主宰则天君泰定义理日见清明而又以集义为之辅择义既精于持敬益为有力敬以直内涵养未发之中义以方外省察中节之和中和既致则位育之效自臻乾坤合撰以成参赞之能必如是而后为圣修之极所为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者此也尝诵乐记云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其庶几敬义夹持而为天德王道原于慎独之功所自致乎



  周易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编修吴履泰
  朱子曰此以学言之也正谓本体义谓裁制敬则本体之守也
  程子曰直言其正也方言其义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敬义既立其德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德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为疑乎
  谨按王应麟以为丹书敬义之训夫子于坤六二文言发之孟子以集义为本程子以居敬为先朱子谓敬义工夫不可偏废盖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义则心之制而事之宜也从古圣贤每对举而互言之者凡以敬之为敬必贯动静彻初终为一致然后可以言敬故曲礼括之以毋不敬尚书揭之以无逸作所诗称敬止而先之缉熙朱子释以继续其敬光明其敬而此节程传则谓君子主敬以直其内盖君子知敬为吾心之主宰一以敬存心内谨于心术念虑以防其奔驰放逸外谨于威仪动静以禁其侈肆怠惰终日乾乾则此心常存是非善恶不失其本然之正而内罔不直矣至于义之为义要当随地随时见得是处决定是恁地不是处决定不恁地无适无莫因应自然尽变尽神化裁各当方其未事初无将迎之扰及其既事更无留滞之心此义既精是非善恶皆中其当然之则而外罔不方矣夫敬立则内直既有以养乎外而外益方义形则外方又有以养乎内而内益直内外交养循环不已由是直纯乎直方纯乎方直方之德光辉盛大至于穷神知化而不自知所谓从心所欲从容中道自无滞碍于所行而利矣故曰不习无不利也然是敬也义也程子谓为合内外之道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朱子亦谓敬义只是一事大槩敬义二者相须而相成敬则寅畏中存而匪僻无自而入义则裁断合宜而私欲末由相挠敬以义辅则审慎而不流于畏葸义从敬出则裁制而不失之粗疏内以主敬立体外以精义致用举凡用人行政度务揆几胥得其当而孰有所疑乎此夫子敬义合一之微意也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
  给事中倪国琏
  程子曰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敬义既立其德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德不孤也
  谨按上文言直方是已成之德此言由圣学功夫之全以养成此德也人之所以主持万物者此心而宰制万物者亦此心心之立体本直也而有时不直者以操存之功稍间则方寸或累于私耳君子知敬为胜私之要是以精神整肃念虑纯一致谨于心术志气之微以防其奔驰放逸而又深察于威仪动静之著以捡其纵肆怠惰日日维持时时存省此心邪曲之私自无所容留而归于本然之直矣心之应事本方也而有时不方者以研精之功未至则应物或乖其则耳君子知义为处事之宜是以是非截然可否釐然先事有精义之功随事随物审其当然而无一端之昧其理临事有集义之学因物付物处置各得而无一事之拂其宜大中至正无过不及凡物当然之则既无不曲中而外自形其方矣夫有敬而无义则见之于事或不免于差误有义而无敬则无本之学亦何以善化裁惟是敬义夹持内外交养其存于中者既无纎毫之私而彻上彻下表里如一是以敬持万物之枢也其形乎外者绝无偏邪之失即达权通变各顺其常是以义定万事之凖也敬义既立盛德日新涵养乎未发之中又省察乎中节之和由学问勉强之功而造于圣神功化之极不难矣德岂至于孤哉自昔敬义之训原本于丹书孔子于坤之六二发之所以立千古圣学之宗也孟子以集义为本程子以居敬为先张栻又谓功夫并进相须而相成此理益昭然矣然乾九二言诚坤六二言敬诚敬者乾坤之别也乾九二言仁坤六二言义仁义者阴阳之辨也要之敬而后能诚非敬无以为诚义即仁之有裁制处离仁亦做义不出诚与敬仁与义一以贯之所贵乎君子之善致其全功也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
  编修张若需
  程子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合内外之道也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
  薛瑄曰敬以直内戒慎恐惧之事义以方外知言集义之事内外夹持用力之要莫切于此
  谨按学问之功必期内外之交修斯本体有所持循而裁制之宜必因之而各得盖平时不深以涵养则齐庄中正之不存而惰慢得以乘之内先无以为存主之地而晰理未精所以剖别夫是非之介者未能灼然而无疑断然而不惑则由乎中而应乎外者又何以随所施而无不当乎是故执持于内者不可以不严而制外以养中必贵穷理以求其至当也君子法坤道之直方而合内外以致其功者惟在敬义夹持而不使几微之或懈故其湛然之中惺惺独觉而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所以遏其人心而养其道心者惟恐不至则心体光明洞达无纤毫之委曲内何有不直乎至于事理之陈千端万绪而学以聚之问以辨之所以别其毫厘察其疑似者无有不尽则理道均齐画一遂时措而咸宜外何有不方乎乃知居敬存心既有以为穷理之本而又进以集义之功则不徒守其空虚之心而宰制有方临事自截然而不可易此敬义夹持之道所以不可偏废也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又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主敬之谓也书曰以义制事又曰虑善以动动惟厥时守义之谓也古圣王惟此之务而燕闲之必庄时几之必敕严屋漏于帝天而主敬以作所且好问而好察执两而用中时兢业于万几而精义以致用由是内无轶志外无遗理而适协于直方之道也干之文言言进德修业而坤言敬义者欲进干之德必本于坤之敬欲修干之业必制以坤之义洵乎敬义为学问之大要天德与王道一以贯之而靡遗矣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
  给事中周祖荣
  朱子语类曰敬以直内是持守功夫义以方外是讲学功夫直是直上直下胸中无纤毫委曲方是割截方正之意是处此事皆合宜截然不可得而移易之意
  薛瑄曰敬以直内涵养未发之中义以方外省察中节之和
  谨按敬以直内立其体也是平时存养之功义以方外达其用也是临时操持之法盖下学之始养心莫如敬惟主一无适则方寸之地廓然大公而无所蔽浑然至正而无少偏彻上彻下如鉴斯空所谓直内者此也制事莫如义惟精研入神则酬应之馀裁处有条而不紊是非一定而不移左之右之如矩斯絜所谓方外者此也然敬与义虽有分功内与外非有两事方其致敬睹闻未交而湛然无欲形声方接而惺然有主吾心之全体不亏而外之方者有所本矣方其集义因时制宜而范围弗过随事顺应而斟酌咸宜吾心之大用以行而内之直者有所达矣所谓敬义夹持者此也朱子语类及薛氏之说发明最为亲切至先儒黄干有云干言德业坤言敬义实相为经纬欲进干之德必本之以坤之敬欲修干之业必制之以坤之义此以乾九三与坤六二参看立说其义亦精窃思圣人说易不外动静相资之理即一爻之义引伸触类无所不通如坤之六二不独可与乾九三参看亦可与乾九二对看盖干二主于天道故言本体而必推之学问以天合人也坤二主于地道故言功夫而必约之敬义以地应天也由一爻以推求易理之精圣学之妙有令人研究之无尽者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
  监察御史李清芳
  程传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
  本义直内方外程传备矣
  谨按敬者主一无适之谓义者所行合宜之谓盖人之一心原其本体湛然虚明如鉴之空如衡之平寂然至静而万理咸备其随感而应也妍媸俯仰因物赋形正大光明流行不滞此上帝所降之衷生民所秉之彝本如是也惟为气禀所拘物欲所蔽不免有所昏昧错杂而无以全其所受之正于是君子有自修之功收敛放心不容一物无一毫私欲之蔽而惺惺常存敬之所以立也及其接物处事则准情度理称物平施权衡得中无少差谬义之所以行也直以心言心一而已喻如物之直而不曲一线而去也方以事言事有多端必四周俱到喻如物之方正四面如一也然敬义虽有内外之分体用之别而其实不相离也盖非敬则中无主宰事至然后安排则已缓而不及于事矣惟须平日有涵养之功临事方能洞彻非义则外多错履而邪动之辱反有以累乎内之所存矣惟须应事有详审之功而中之所存益固敬义夹持不容间断以至于熟则廓然大公物来顺应存于内者适得吾心之体发于外者不失吾心之常矣夫乾卦乃圣人之学坤卦乃贤人之学故干之九三言诚而坤之六二言敬程子曰诚则无不敬矣敬则可以至于诚矣然敬之理贯乎动静而不偏可以包乎义者也故敬者乃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而学者之功其必以敬为宗也欤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
  监察御史周礼
  谨按为学之道必合内外以交修内有涵养之功然后心纯理得而有以立其体外有省察之功然后谨几慎动而有以善其用此直内方外所以为天德王道之要而敬义之学不可不务也丹书之训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岂不以人心易纵应物多偏而制心制事不可无学乎盖人惟一心理欲互乘心有一息之稍怠则私欲群起而引之投其所甘中其所溺声色货利佚游玩好之属纷纭憧扰于方寸而不宁即或一念清明思屏私欲以全其德而内无所据以胜之终不能以绝其萌不移时而非几之贡如故矣至于事之来也是非可否义本一定不容假易而人往往迁就以便其私私心既起则牵制不能决善宜从也或以有妨于佚乐而浮慕不亲慝宜去也或以便安之可娱而昵就难除由是依违犹豫制行无凖而动作云为不免于偏陂矣夫方寸之憧扰者内不直也制行之偏陂者外不方也何以直内厥惟敬何以方外厥惟义敬者德之聚尧舜以来相传之心法也人心之灵出入无时须以义理涵养之心与理相涵则常有精明严肃之意而无昏昧放逸之时理念卓然其常伸而不为私欲所屈故曰直也真德秀曰天下之理惟中为至正惟诚为至极然敬所以中不敬则无中也敬而后能诚非敬则无以为诚也气之决骤轶于奔驷敬则其衔辔也情之横放甚于溃川敬则其堤防也故周子主静之言程子主一之训皆其为人最切者而朱子又丁宁反复之学者于是知勉焉戒于思虑之未萌谨于事物之既接无少间断则德全而欲泯矣其所以发明主敬之理不綦详与若夫方外之功非由袭取盖有精义之学焉有徙义之功焉精义之学在穷理辨析于公私之介而择其善则遇事而不淆也徙义之功在克己力去其形气之私而循夫理则制事无不当也久之义理日熟而遇事知宜是非可否皆有截然不易者而外不已方哉朱子云敬义不可偏废专务义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㤭急迫之病而所谓义者或非其义然专言主敬而不就日用念虑起处分别其公私义利之所在而决取舍之机焉则恐亦未免于昏愦杂扰而所谓敬者非其敬矣所谓集义正是要看破物欲之私却来认得天理之正事事物物无不如此体察触手便作两片则天理日见分明所谓物欲之诱亦不待痛加遏绝而自然破矣程子云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且夫敬义亦岂待外求哉敬即心之警省也义即心之裁制也彼敬而苦其矜持义而伤于矫拂者皆未尝于心实体验之耳心体该动静功夫亦兼动静动时顺义则无行可悔而无事时能静静时能敬则心理日洽而动时得力内外交养而德自底于光大矣












  周易
  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监察御史李敏第
  本义水不外于地兵不外于民故能养民则可以得众矣
  谨按三代之盛寓兵于农故周礼军旅之法属之司徒以井邑邱甸均其赋以比闾党族聨其情以伍两卒旅任其人而后司马因蒐苗狝狩之时辨其旗鼓之用而教以步伐之节是圣王之世戎事皆起于农功而兵制悉源于井田且夫兵犹水也不有以畜之将有溃溢之虞顾自齐威修内政鲁成作邱甲古法寖变嗣后军旅之政虽代有成规然召募之数日益广养兵之费日益繁以丁壮而坐食于一隅则启骄纵之端以冗闲而仰给于正赋则有虚糜之虑盖去古既远于古人耕战之务缺焉而未讲也夫养兵所以卫民而以民养兵不若使兵之自养为可久井田之旧不可复矣而屯田之法犹可稽焉自汉文帝募民耕塞下武帝屯车师渠黎而屯田之制以兴厥后如赵充国马援王霸之徒皆驻军耕牧以实边储省繁费此足食足兵之良式也诚使当国家承平之日酌古宜今益讲究于屯田之法择旷闲可耕之区使游手坐食之众受田力穑春夏课其耕耘农隙勤其校阅则人食其力可以节饷给之繁输粟于官可以广军储之备于以裕国计而饬戎行庶无失圣王寓兵于农之遗意也夫






  周易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
  侍讲学士鹤年
  谨按帝王君临天下固贵有宰制群动之才尤贵有包荒四海之量惟其量之廓然有容如天无不覆地无不载不屑屑焉求一时之亲附而其究也天下卒莫不归之此所谓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之谓神非圣人不能与于斯者也若此者于比之九五见之矣比之九五一阳居尊刚健中正卦之群阴皆来附己其心事则光明洞达曲尽其生养教诲之意而几微私曲有所不存其设施则正大发皇明示以荡平正直之途而一毫笼络有所不事显之至也顾其取喻于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者何也盖田猎之事合围则志在于必得而网罗有所必周三驱则无意于必得而去来任其自便夫志在于必得则不容有失矣无意于必得则不必其无失矣此天子不合围前禽之所以有时而失也虽然非失前禽不足以见王者之大今夫王者修德行仁声教四讫至于九州向化六合同风洋洋乎盛矣然而幽遐之地偶有所阻圣王初未尝有所容心于其间岂德威不足而惟以姑息从事哉三驱之道固然也开一面之网而不忍尽取于物者所为恩及于禽兽沛九有之泽而未尝强迫于人者所为仁覆于寰区推而至于邑中之人亦皆晓喻上意而不相警备以求必得焉此尧舜之时所以巍巍荡荡德配于天而其下不识不知以顺帝之则者也如是则王道得而王化成何吉如之大矣哉显比之道诚御世之隆规升平之极轨也而彖之所谓原筮元永贞无咎其义不出于此矣


  周易
  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右庶子林蒲封
  程子曰天在上泽居下上下之正理也君子观履之象以辨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民志定然后可以言治
  谨按天地分而乾坤定上下之象已昭然于两间矣至于泽则下之中更有下者焉此固为一定之理而不可易者也然上下之在天泽者有形象之自然则上下之在人者有等杀之宜辨故君子观于履之象而知安上治民之莫善于礼也尝观至治之世愚贱亦识尊亲草野咸敦敬让朝廷之制肃而明闾阎之风静而顺虽礼乐政刑百度具举其要不外于辨上下之分上下之分明而民志一矣朱子有言四海之广兆民至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意之所期者则以先有纪纲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一之于下也何谓纪纲辨上下是也何谓风俗定民志是也傅说所谓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箕子所谓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董仲舒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者正谓此也抑臣更有说焉在易上天下泽而为履继履者地天而为泰继泰者天地而为否继否者天火而为同人明乎君子之治莫要于法天至于上下辨民志定而泰交之道成泰极则易于致否故必如同人之乾健离明类族辨物乃能通天下之志以长臻于大同之道也自古极治之时承平日久生聚日繁奇巧毕呈丰亨豫大富贫相耀浮靡相高睦姻任恤之风渐微而凌竞邪僻之习易起如程子所言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势所必致是以等威虽别而冀于侥幸者愈多法令虽明而䧟于刑辟者日众此孔子于既庶既富而必曰教之又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管仲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然则欲正人心厚风俗振纲肃纪保泰持盈亦不外于辨上下定民志而已矣履之义不诚大哉









  周易
  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右中允钱维城
  谨按礼之为履者礼主卑下故曰智崇礼卑礼者人所践履所行不由礼则必乖戾故曰履以和行天尊地卑而泽又卑之卑者君子观象知上下之分不可不辨故制礼以明之所谓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也夫礼顺人情本非强世而别嫌明微主乎辨异隆杀之凖法乎高卑服物采章一天泽之所寄也故礼达而分定安上全下莫善于礼而为民情之坊也程子曰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德位未称德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己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侈富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斯言尽矣夫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馀风未殄康王以为深忧盖奢则必僭僭则干犯名义其害甚钜记曰管仲镂簋朱纮山节藻棁贤大夫也而难为上也况奢丽相煽辗转益深此沔水汤汤所为献规者矣若其馀弊物力耗敝匮乏因之不特锦绣纂组害女红也记曰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财汉书艺文志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古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名法名象虽流传失真亦礼之遗意故曰名者所以别同异明是非道义之门政教之凖也







  周易
  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洗马国柱
  谨按周易一书凡称干皆曰天凡称兑皆曰泽至于履卦而干上兑下适符乎天泽之定位故其卦名为履履者礼也上下之正理人之所当践履也孔子观其象而系之以辞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辨者如诏禄有隆杀奠食有多寡是也定者无逾越也夫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治而至无定者实莫如民志盖民莫不有血气心知之性饮食嗜好之欲随时而动逐物而迁未知为上势必至于僭上未知为下势必不安于下不有以服其心而静其气将有溃败不可收拾之虞僭乱之萌惟礼可以已之是故君子观天泽之象制为礼以辨上下之分自君臣朝廷尊卑贵贱之序下及黎庶车服宫室饮食丧祭嫁娶之经事有宜适物有节文凡在朝者位未称德则进之德不称位则退之使人人有度德之意而宠荣之见自绝所以定庶僚之志也凡在学者大成小成有德则升之移遂移郊不帅者绌之使人人有务学之实而功名之念自淡所以定庶士之志也至凡农工商贾亦皆经其田庐察其勤惰稽其术业第其饩廪使不得轻本务而游手逐末握奇赢而享用华侈所以定亿兆之志也自朝廷以及百官自百官以及万民政令使之恩威加之粟布取之力役征之莫不有辨也斯莫不有定也臣窃由是而伏思之礼之森严于耳目闻见之地者使民惕于志而知畏天泽所以定位也礼之浃洽于伦常日用之间者使民和于志而知安天泽所以通气也故系辞曰履以和行序卦又曰履而泰然后安礼之纲维世教蟠结人心者固非一切法制禁令之所可几盛王所以宰制群动经纬万端驯至于大顺大化履帝位而光明者举由于此而要之履卦象中其蕴已包举靡遗此礼所以为天秩天叙万世率履之而不泯欤













  周易
  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侍读齐召南
  谨按自古帝王为久安长治之计欲使天下道一风同刑罚不用其本则莫大乎礼教矣礼者履也天下所共率履而不越者也履此则安不履此则危其效晓然易见是以古人制礼固亦明知其委曲繁重似不如脱略简易者之便于人情然必事事而异其等威物物而为之防制者大顺大化其积有渐朝庙之敬始于戸庭仪文之严始于士庶训诲之豫始于童孩邦国四海之协和始于比闾族党冠服以章之品式以范之庠序以教之官师以董之赏罚以励之务使人人各知爱亲敬长相率共履夫正直荡平之道路重为非而乐为善也在易履之大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旨哉言乎凡民禀五常之性所谓好善恶不善岂有异哉良由习俗渐移名分不讲在家先不能事其父兄在国何能服于长上惟其志之泯然无所知觉也是以嚣然敢于为非何以定之亦以礼之辨上下者定之而已天高地下其尊卑悬绝不可以数计也于地中峙而为山盖其稍高者焉流而为水则已下矣若夫泽则锺水之区又其下之下者也名分之上下亦然由君至民尊卑悬绝何以异于上天下泽耶顾上下之势起于相积而逓相承古人制礼不惟使官与民有别也即士与民先有别就庶民中又使游惰之民不得与良民齿刑罪之民不得与凡民齿是故恶少不得以凌侮耆老奸猾不得以挟持缙绅富商大贾不得以奴隶乡闾市侩里魁不得以鱼肉邻曲舆台臧获不得以序列衣冠则群黎百姓生而耳濡目染习与性成不期而化其桀骜勉为善良由礼教明而民志定也民志定而后伦纪敦伦纪敦而后廉耻重廉耻重而后风俗成天下之长治久安岂有极乎哉贾谊有言礼者禁于将然之前法者禁于已然之后先王必曰礼云礼云者贵绝恶于未萌而起教于微眇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然则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诚致治者之先务欤











  周易
  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编修窦光鼐
  谨按履卦干上兑下乾为天兑为泽上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当如是故取其象而为履履者礼也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故君子观履之象而以辨上下定民志也尝考诸儒之说莫备于程传传曰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德终身居之得其分也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非有预于已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旨哉斯言其知治民之本矣何以明其然也天之生人也不能无群群而无分不能无争是故两贵不相事两贱不相使人情之常也无他彼其心固以为吾侪焉耳不见其异于吾焉耳荀卿曰势位齐而欲恶同物不能赡则必争夫物常不赡于欲而欲常必穷乎物则天下之相率而为厉者且无已时也此程子所以有纷然骛利之患也夫利者不学俱欲之物也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袛有此数也以欲徇物则人人有不可盈之愿即人人有不能安之心天下不可得而治矣君子知其然故观象于履而为辨上下以示之以贵治贱以尊治卑以贤治不肖君君臣臣勿相凌也父父子子勿相离也兄兄弟弟勿相愈也夫夫妇妇勿相凟也士士农农工工商商无相易也其爵地有等其职事有方其宫室车舆有度其饮食衣服有章其人徒有数其械用有常其岁时聚会有节其吉凶哀乐有经使百姓晓然皆知夫上之为上下之为下若天泽之不可相越也而僣侈之志不生矣皆知夫上之使下下之事上若天泽之不可相无也而忠顺之志不忘矣夫是之谓志定志定则耳目无所惊而手足有所措其为欲易养其为物易给也虽有悍强之人亦有以相安而不至于乱记曰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又曰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其即此志也夫










  周易
  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编修庄有信
  谨按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焉礼之理原于造化而礼之性实具于人心顾圣人缘人性以制礼旋反而治人之心者何也盖礼者理也言理则无规矩可循言礼则有秩序可守故圣人制礼所以正天下之履也礼以正履则言礼足矣而画卦则曰履何也言礼则人之践礼者属于虚言履则礼之当行者体于实象曰上天下泽履言人之所履当如是也夫人而履于礼则礼达分定而天下可一矣然自圣人制礼以来尊卑有分贵贱有等非不灿然于天壤而公卿大夫往往不能尽职农工商贾往往不肯安其业者何也志不定也夫志亦何厌之有当其艰苦则志于安全及其安全则又志于富贵若是而利欲之心纷然不靖惟不知有上下之分也君子观天泽之象而知治民之道矣不于民之履求之而必先于民之志定之夫下堂拜上或一时加恩之名而即此遂为上权下替之渐赐禘锡悬亦一朝飨酬之厚而即此遂开名器假人之端由辨之不早辨也古者明一代之礼以德之大小为拜爵之崇卑伊尹曰三公者通于天道者也九卿者通于地理者也大夫者通于人事者也列士者明于法度者也故一时朝廷之上必位各称德位未称德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民无分外之求君无分外之举是故人有十等而民不以悬绝为嫌国有六卿而民各以服习为乐君在斯为臣父在斯为子兄在斯为弟君止仁臣止敬父止慈子止孝交止信天不变道亦不变夫民亦驯习于自然而群奉为天经地义之不可易此无他心之所之既深识乎上下之分则身之所履自共守其上下之常也君子名器不假黜陟必严使上下之分灿然著明于天下故民志有定民志定则官守其职民安其业而无干名犯分之履矣此君子所以善用天泽之象也












  周易
  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三代以上治天下以礼故其分肃而其风淳三代以下治天下以法故其令繁而其俗靡斯亦已然之明效矣然而竞相趋于法者过信夫礼乐百年后兴之说虽贤如文帝且谦让未遑而三代盛治坐是不复岂不惜哉夫礼圣人制之非圣人之意之也上天下泽著其象矣圣人观其秩然而知上与下有不易之则察其蔼然而知上与下有必属之情不聨之情即无所以维其则不示之则更无所以范其情于是本仁天下之心出而定天下之志辨之盖不容以己也辨之于朝则公卿大夫各定其阶而车服度数不以恩私而或假焉辨之于野则士农工商各定其业而少习久安弗使见异而或迁焉外以静其耳目内以摄其心志而一时之托处宇下者官举其职士修其行农工商贾各食其力知分之不可易也终身由之莫敢逾越而纲纪正等威立朝廷尊矣自非然者无所辨于任使之际而大官显秩若为尽人可致则侥幸之想愈炽也无所辨于弦诵之地而三征九聘且谓捷径可图则奔竞之风难息也无所辨于食力之勤而嬉游征逐不惮轻去其乡则失业之徒踵相接而未有己也上无以厌服乎下下日以傲慢乎上嚣然之志将百出而不靖不得已而思以政刑道齐之法立而奸生令下而诈起质朴渐消恩谊寖薄微特无益且加甚焉然后知民志克定非旦夕之近功而安上全下实宏且远也自古礼文明备莫如周自古享祚永久亦莫如周周之盛也君臣契合堂陛森严朝觐享献罔不畏怀民用和睦无有灾害囹圄空虚刑措四十馀年而不用即夫德教衰微政化怠弛而先王所命太史所掌称道一二犹足以辑强侯而威荒裔非其志之素定曷以致此汉高帝马上得天下群臣争功至㧞剑击柱及叔孙通定礼仪以正君臣之位竟朝置酒皆俯首抑伏无敢让哗失礼者高帝说而叹曰吾乃今日知为天子之贵也夫叔孙通所定不过为绵蕞与诸生野外习之度高帝所能行者耳非有关雎麟趾之意与夫圣人制作相去远矣盖圣人制作固即人心自具之节而礼定民志初不以束缚之拘苦之也故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如使去其拜跪登降揖让周旋宾主介绍之文而曰吾以用吾情其心必有所不安其体必有所不适受其节于礼而心之安体之适可不谓大顺欤万物各得其礼而后和夫是以礼行而乐作也彼叔孙通收其残阙杂以秦仪尚效补苴于汉代而谓官天地管人情辨自君子者独迂远而不足致用乎哉至若礼之卑效地也泽尤地之卑者则礼之极其恭者然矣是又君子居安乐玩辨上下之本所不敢须臾稍忽也夫














  周易
  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编修周玉章
  谨按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在易书豫卦言乐履卦言礼言乐者主于和言礼者主于辨上天下泽尊卑之位定君子观其象而辨之而礼由是生焉坊记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坊者也荀子曰礼者养也君子既得其养又好其别贵贱有等长㓜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均所谓辨上下也盖人生有欲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限则不能不争秩之以尊卑贵贱之等始帖然各安其分而不敢有侈心故礼以节民性正所以定民志也程子曰古之时公卿大夫位各称其德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由上下无定志也此言深切著明矣夫朝廷爵有功而禄有德非可幸邀也庶民之家自食其力无敢奢愿也而宫室舆马衣服器用毫忽不容假借极声名文物之盛具有别嫌明微之义不然者朱纮镂簋曲县繁缨不失之靡即失之僭有位者既不免矣甚而至如贾谊鼂错所云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富商大贾乘坚䇿肥履丝曵缟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夫然而风俗凋敝狱讼繁兴天下又安可得而治夫子产治郑尚曰取我衣冠而褚之而况圣人治天下有不明辨等威致使骄淫僭侈纷然莫定其志哉夫天叙有典五典五惇天秩有礼五礼有庸其间恩义并至情文相生要必有其不可混淆者而度数彰焉故曰礼以辨异也先王之定礼也上自朝廷达乎州里闾巷以细及帏房衽席之间莫不事为之制曲为之防虽隆杀损益代异其宜而上下之辨天泽定位则夫教化大行民用和睦万世之致太平者未有不由夫礼者也















  周易
  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编修王际华
  程子曰上下之分明然后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后可以言治后世庶士以上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此由上下无定志也君子观履之象而分别上下各当其分以定民志也
  谨按天下之大兆民之众纷然待理于一人自古圣王设为公卿大夫士以及农贾工商尊卑贵贱各有等差人非不知高位之荣而非其德不敢希也非不知纷华之悦而守其分无敢肆也考周官司徒辨五地之物生以施十二教授之以井地故有常产者有常心聨之以比闾族党则不敢舍业而杂处于是三物以兴其贤能八刑以纠其邪慝四海之内进德修业勤事而不暇讵敢淫心舍力觊觎非分以害休功者乎后代幅员日广生齿益繁法度非不甚详而一切民事皆听民自为以故弃本务末朝迁暮改观于贾谊陈政事疏贡禹言风俗书民间诸弊自汉已然此由无定分定志而上下之辨不严故也夫生民之源莫大于衣食而平天下者不以一人养天下令天下人人自养故既分别四民而什九驱之于农世业相承衣食易给虽无甚富亦不忧贫自定制不立而贫富不均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人求其所以尊富之故则或以游惰或以经营共相欣羡转为效慕贫不自安者既思他途以求遇即稍可自给者亦怀奢志而改图其中炫名干进之流以及游幕吏胥仆从实繁有徒咸聚居都会之间侥幸名利于万一此皆民之蠧也盖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无饥不可得也乃游民亿万不耕不织而咸思丰于衣食以故农民重困岁遇丰盈犹无盖藏间遭水旱不免流离虽仁厚之主在上赐赈广蠲动不惜金粟数十万而民仍无起色者平日蠧民者之多也诚本履卦之象仿周官九职之法以定民分名器不予以妄干游手不听其妄托自京师达于郡县系民于故土之产清民以保甲之法凡平时徙业无故远游者有禁则进无非分之望退有本业之乐而民志定矣且夫民气不可动尤不可骄往往治平既久官司以因循无事为福一二不法之民转以挟制长官动辄鼓众生事为大吏者正宜分别首从按法尽惩不得稍存姑息之心则上下之分愈明而民志益定庶乎尊卑有等行习有恒心以分安身以土著士相与言仁谊于闲宴工相与议技巧于官府商相与论财利于市井农相与谋稼穑于田壄用以家给人足愈固国家亿万年之基矣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三
  周易
  泰小往大来吉亨
  监察御史张孝挰
  程传小谓阴大谓阳往往之于外也来来之于内也阳气下降阴气上交也阴阳和畅则万物生遂天地之泰也以人事言之大则君上小则臣下君推诚以任下臣尽诚以事君上下之志通朝廷之泰也阳为君子阴为小人君子来处于内小人往处于外是君子得位小人在下天下之泰也泰之道吉而且亨也
  谨按道有升降时有污隆古今来治乱废兴循环无穷一若寒暑书夜之推迁莫之能改非独气数使然盖亦其理有一定也夫泰以阴居于外阳居于内君子得位小人在下为吉亨然阳一阴二阴多于阳自古以来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是以乱日常多而治日常少然则君子处世而值阴阳和会众俊彚征之时盖极不易得可不戒哉周书曰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泰九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夫曰未乱则是治时未危则是安时然曰未乱则固有乱之可虑曰未危则是有危之可忧平陂往复造化之机有自然而至者此忧勤惕厉持盈保泰之心所以兢兢业业君臣交儆而不敢刻斁也艰贞无咎当泰之时何艰之有而处泰之道则必艰危其思虑正固其施为而庶几于无咎焉夫是以动一念则惟恐有几微之不合于道而开侈肆之端也行一事则惟恐有一毫之不合于天心一端之不慊于民志而致悔吝之萌也推而至于一举一动一嚬一笑无不凛冰渊于夙夜严对越于神明而不敢有丝毫之或忽也朝乾夕惕一日百年持之以敬要之以久唐虞成周之隆古今称至治者其道要不外于此已虽然治乱安危之机本于天而治于人者也君子道长为泰小人道长则为否矣小人道消为泰君子道消则为否矣消长之际祸福之本也依古以来史册所载何可胜道夫人情莫不好治安而恶危乱亦莫不喜君子而嫉小人然而君子多困厄小人多幸进者则以君子之道难合小人之道难知是以三代以后号称小康者率多奸贞并立治乱参半耳若夫明镜当空妍𡟎必照日月在上魑魅潜形君子小人之情状既已洞见而周知则举错之间大公至正君子日进小人亦化而为君子朝廷清明海内乐业宇宙之气蒸为太和小往大来之吉亨有垂之无极者矣



  周易
  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少詹事许王猷
  孔颕达曰所以得名为泰者由天地气交而生养万物物得大通故云泰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以人事象天地之交也内阳外阴据其象内健外顺明其性此就卦爻释小往大来吉亨也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更就人事之中释小往大来吉亨也
  程子曰小往大来阴往而阳来也则是天地阴阳之气相交而万物得遂其通泰也在人则上下之情交通而其志意同也阳来居内阴往居外阳进而阴退也乾健在内坤顺在外为内健而外顺君子之道也君子在内小人在外是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所以为泰也
  谨按易言上下交而其志同者即尚书一徳一心之谓也然志同可以论君子而不可以概小人夫小人固断断乎宜外之者也邵子曰治世非无小人难乎为小人乱世非无君子难乎为君子惟在人君慎于用舍之间默以操其消长之权而已而所以慎用舍而操其消长之权者其道在乎明以辨之诚以待之盖小人者其言辨其行坚其见闻之博足以出人之所不能其情貌之深足以欺人之所不测其智术之巧足以移人之所好而不悟其才艺之美足以行人之所难而不惮欲从而辨其孰君子孰小人也亦綦难矣臣尝观李徳裕曰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小人如藤萝非附他物不能自起张浚曰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姓为心此君子也谋求之计甚密而天下百姓之利害我不顾焉此小人也其言之刚正不挠无所阿曲此君子也词气柔佞切切然伺候人主之意于眉目颜色之间此小人也人君欲知君子小人之分于此两言𠫵之亦可得其大槪矣至于小人既去则在内者皆君子矣而上之所以待之者是不可以不诚倚以腹心任以股肱茍有益于国家勿以专行而疑其擅茍有利于民生勿以树恩而罪其私我苐无猜忌之心则纳其嘉谟而不嫌于屈参以独断而不病于乖我苐秉忠信之情则尊以禄位而天下共羡其宠荣即示以裁节而天下愈见其无间上以一心遇其下则下亦以一心报其上矣是知人之明既有以辨其君子小人之分而用舍悉当待下之诚复有以聨其君臣一体之谊而志意交孚此之谓内君子而外小人此之谓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夫至君子道长而后可以称上下交矣然臣以为人君诚于待臣必先诚于爱民盖人臣受主之眷必将视其主之所寤寐思服者以求称其意茍徒以赤心待其臣而无恻怛为民之意则臣之求报称者亦惟主之所欲而不暇及于民生之大计故必上以实心为民然后以实心待臣使群臣知上于为民之外别无他欲而人臣于为民之外亦别无可以报主则其志同矣其志同而后上下之交乃孚也彼虞廷有喜起之歌则舜治著时雍之化泰交之盛不千古为昭乎









  周易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右赞善钱本诚
  谨按泰交之运开之者天地主之者人君保泰之道无他惟在辨夫君子与小人而已君子之心至公惟愿天下之治安而不计身家之荣利小人之心至私惟图身家之利害而不顾天下之安危推小人之私心则是天下人各异心也而上下安得而交世运之所以否也推君子之公心则是天下举同一心也而上下安得而不交世运之所以泰也然而天之运也有阳必有阴人之生也有君子必有小人人主安能尽得君子而用之又安能悉举小人而屏之惟于内外之间置之得其当而已内不尽秉钧执成凡人主所敬信一徳一心者是也外不必投闲置散凡人主所驱䇿因材器使者是也盖君子固有全备之徳而小人亦非无杰出之材总使君子得以驭小人而小人不得以乘君子如是则得矣或谓小人不尽去必至与君子争而小人常处必胜之势臣以为此惟邪正混淆而杂处于内故有此患耳若使君子而在内则知明处当为小人者皆有以安其身而服其心方将奔走承顺之不暇而又何争胜之有且彼见小人之道不可行于时也亦自敛其奸伪刻薄之术而勉从忠厚正直之风如裴矩在唐太宗时则亦能直言以悟主王钦若在宋真宗时则亦能蠲赋以惠民彼虽小人而亦行君子之道故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夫既能舍其道以从君子则亦君子也人主安得而弃之哉虽然不可以不戒也阴交乎阳阴之质自在小人交乎君子小人之性自存尧舜之世君明臣良而犹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盖彼特自知巧令之习必不容于钦明濬哲之主故抑而不敢肆使误以为君子而授以百揆四岳之任则彼亦有进退君子之权而小人之故智复萌矣此保泰之所以不易而圣人兢兢乎惧之也












  周易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监察御史陆尹耀
  邱氏富国曰天地之形不可交而以气交气交而物通者天地之泰也上下之分不可交而以心交心交而志同者人事之泰也阴阳以气言健顺以徳言君子小人以类言内外释往来之义阴阳健顺君子小人释小大之义
  谨按阴阳对待而分小大者阴不敢抗阳故谓阴为小阳为大也阴宜在外而六往居四阳宜在内而九来居三往来适得其宜而初无拂逆焉于时为贞元会合世道清明是谓之泰也占得此卦者阳徳方亨阴柔退听其于天运人事无不吉且亨矣此卦辞之义也由天运言之则天以职覆地以职载而化生万物凡芸生庶类莫不各安其常咸若其性是天地之气交也天与地以气交而各得天地之气以为气者气无不通焉由人事言之则君以主治臣以效能而宣布教化凡礼乐政刑莫不协于大中归于至正是上下之心交也上与下以心交而各体上下之心以为心者心无不同焉泰运开自天地泰和起自君臣于以博观小往大来之景象生生之气弥纶充塞于宇宙之内而肃杀之意潜消盖阳居于内而阴自在外矣刚毅之徳自强不息于日用之间而柔懦之习不行盖健主于内而顺自在外矣君子不必尽升诸朝而有向用之机是即内君子矣小人不能尽削其迹而有疏远之势是即外小人矣君子在内以制小人小人在外以奉君子由是而福国利民之道日以寖长蠧国病民之道日以寝消安往而不吉且亨哉夫天地之交乃气化之本是为一定者也而人事宜尽上能推诚以待下下能尽诚以事上以人事之泰克符乎天运之泰而君子秉道而立小人革面以从庶乎泰交之治可成而气化相通固操诸一己者欤












  周易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给事中卫廷璞
  谨按传释泰小往大来吉亨之义而推之天地上下之交亦以坤往外卦干来内卦一往一来有交之义而物以之通志以之同则有吉亨之意也然系辞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序卦传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是则天地上下其位固有截然甚相悬者乃窃尝考之易有不易变易二义干凿度云变易者其气也不易者其位也则小往大来似不言不易之文而言变易之义故云交也盖盈天地间一气耳气有阴阳即有升降而非交则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两间闭塞万物不通故卦之坤上者地气上腾以交于天即所谓地道卑而上行也干下者天气下降以交于地即所谓天道下济而光明也二气相交絪缊化醇流行不滞而凡得之而成形者莫不资始资生各正保合声应气求于天地之内此万物之所以通而为天地之泰也濂溪周子曰一动一静互为其根互根非即天地交之义乎又曰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变化无穷非即万物通之义乎若夫君之尊天也故乾为天为君皆从乎上之名臣地也故坤曰地道曰臣道皆从乎下之名上下之位若是其严明矣而亦曰交者何系辞传曰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凟大学曰与国人交止于信则略其位之异而言其志之同有何不可以言交者夫泰之时开泰者志于裁成辅相保泰者惕于往复平陂其感孚于夙夜默喻于隐微者莫不上感下应固结而不可解即使君可臣否外若不同而卒之为国为民之志可以共白于天下见谅于君心是不以随声附和为同而以大公无私为同其同也非即其交也耶今夫二帝之时上下之分非不严也三王之世上下之位非不肃也而或交警堂廉或赓歌廷陛或致三聘之勤或肖傅岩之求或切后车之载故其时上无不恤之臣下无不钦之主同寅协恭一心一徳和气盎然诸福备至天地以位万物以育将见天地之泰且由人事之泰基之矣









  周易
  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编修赖翰颙
  谨按两间生成之机统于造化而万古经纶之本起于人心人徒见清宁之候景物咸熙郅隆之朝几康就理以为气化人事之适际其盛而不知健顺匀调明良会合其感通之故殊非偶也今夫天地高卑异位也阴阳异气也而且职覆职载之殊其权也使其判然而不交则号物之数有万将何以神其发育哉惟夫干一之气下行于坤两之中而资生之功上符乎资始之用由是絪缊化醇自勾萌而甲拆洁齐而相见形形色色莫非此静专动直静翕动辟者为之鼓荡其机是天地形不交而气交于物之通而见其泰也至若上下天泽之辨本于彛伦冠履之严行为典礼分之相隔甚悬绝矣情之所交则畴咨若采几忘势位论秀书升不拘形迹要其所以重汲引而隆交赞者惟厪民生于在念懋庶绩于咸熙故飏拜赓歌固彰同徳同心之雅即予违汝弼亦见无贰无疑之忱是大业崇为富有盛徳畜于日新总此上下之志同者为之也所以泰也盖天地上下理本相通而气则一贯者也试观升平聿启景运鸿开冲和之气锺为灵秀圣继出而贤笃生天地方为上下而隆其作合行若翼而思若启上下且赖天地而神其志气况乎元首明而股肱良雍穆之致无在不昭其响应故郊焉而天神降景庆且贡其休征而何止于百昌之畅遂社焉而地祇出河岳且为之效灵宁苐见庶类之咸亨是天地上下亦相交而为泰也泰之义固无穷哉释经者取以配合为正月之卦诚见夫三才之道美善悉备而中和位育之景象从可识矣

  周易
  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监察御史富徳
  谨按资始统天谓之乾乾君道也顺承天施谓之坤坤臣道也乾坤合徳谓之泰泰者运会休隆之象也故极两间位育之征显仁必由于藏用千古明良之会大业亦本于盛徳盖在天在人无不交相契合则由体达用以成宇内之极功者道出同原理无二致也惟是天地者万物之父母而化生万物者也高明之体立于上博厚之体立于下当其日至之时气机伊始声臭无闻而大生广生之徳发微而不可见及其交而成泰也而天施地生之益自充周而不可穷是以天以一阳之气交乎坤地以一阴之气交乎干由是云以之行也雨以之施也品物以之咸亨也即极之昆虫草木皆得见盛世之休祥盖此日之气化宇宙清宁庶类畅遂其徳大其功盛也然交在天地则无心而成化而代天工以出治者则在上下之同志而成能也人君继天立极神化之权操于上而致治保邦赞襄之功本于下所谓都俞吁咈一徳一心足彰喜起之休风者亦惟其交而已矣独是上下交会之际又各有其道矣自古为君难为臣不易圣帝明王之抚御天下也以聪明睿智之徳致经纶参赞之功犹体道而不居见善如不及当其夙夜宥密心自强而不息万几所以待理也诣纯粹而至精万物所以待命也刚健中正而嗜欲悉蠲高深易简所以合符也由是上有圣智之君下必有贤明之臣非徒事飏言拜手之仪文也盖人臣之事君公正者其心无私者其学抒精诚吐情愫忠爱发于至性靖献本于实心体此意以莅官则竭力尽能而诚悫可以上达体此意以任事则嘉谟入告而志意可以上孚是以主圣臣良而元首之康股肱之佐交相契合而无间者一天道之变化而各正保合也其理岂有二哉观之尧舜禹汤文武之君获稷契皋陶伊尹吕望之臣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会神相得益彰其即上下交之明验也欤











  周易
  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监察御史马丙
  伊川程子传曰天地阴阳之气相交而万物得遂其通泰也在人则上下之情交通而其志意同也谨按天尊地卑而乾坤之位以定上天下泽而君臣之分以昭尊卑上下之间截然而不容紊也曷可以言交哉然天地之形不可交而以气交上下之分不可交而以情交泰宁之象启于造化成于人事自古迄今莫之或易焉尔泰之吉亨试先征之天地今夫天地间号物有万其芸然各得而有畅遂之机者物之通也适以形其泰也而要其所以为通者则必本于天地之交天处乎上地处乎下清宁之位岂容无辨哉然而天道下济地道上行若或相交焉由是天地絪缊万物化醇自甲拆以至勾萌自洁齐以至相见无一物不见其通焉此天地开一世之运以征泰象者如此至于郅隆之运非徒气化之豫顺也朝廷之上更有一徳之隆焉间尝溯之唐虞考之三代见夫君都臣俞之世主圣臣良之朝上也略朝宁之威严下而与庶司卿尹讲友生之谊下也忘草茅之疏贱上而与元后父母笃宾朋之好书思对命君乐群贤之彚征访范亲师臣欣一人之有道一堂之精神不隔而内外之情形会而成豫顺是亦天地之交也九阍之情意既通而草野之好恶亦得以上达是亦万物之通也上下交而志同有足信者然后知气数当成平之日天地固为君臣兆其休而气运际熙盛之时君臣亦为天地大其化阴阳和而万物以顺明良盛而喜起以歌民安物阜适以征太平之景象一徳一心适以昭和恒之治理天人相济以成其泰者不信而可征也哉

  周易
  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监察御史周祖荣
  谨按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上下者天泽之等威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君臣然后有上下其秩然而不可逾者分之殊也其蔼然而不容间者理之一也惟其分之殊斯防维于以攸别惟其理之一斯气谊于以相资自古以来天人迭为经纬以成世运而清宁之合令共之休固悠然其可想也夫天地列而乾坤以定卑高陈而贵贱以位两大之所以立三才之所以成要皆相助为理而相得益彰故夫天地犹是也上下犹是也而至治之世清和雍睦俯仰皆宽莫不乐化日之舒而庆遭逢之盛此其所以为泰也泰以交而见而交之理实托始于天地大造和同贞元所以会合也健顺有常絪缊所以化醇也自是而屯蒙辟矣自是而族类滋矣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其间刚柔强弱不同于质灵蠢偏全不同于性温凉寒燠不同于气方圆巨细不同于形而当夫云行雨施品物流形之际则固有一通而无不通者试观金木水火土谷之繁以及动植飞潜变化之赜孰一非气机之鼓舞哉天地如此而上下可知矣上下之统属在势位上下之聨合在精神患其异也所贵惟同然而同于貌不同于心同于欲不同于道同于比昵不同于寅恭皆不可以言同也此其间有志焉志同则情同情同则举措施为无不同政教之颁犹其末焉者也堂廉之上不异家人父子而政教之本已立礼乐之设犹其外焉者也主臣之际直如元首股肱而礼乐之原已通盖上下之交犹之天地之交也诚哉其为休明之象熙皥之风矣抑尝思之天地上下之交有天运焉有人事焉天地交而上下从之此其主持在造化上下交而天地从之此其权衡在君相从来世运之升降固随气数为转移而人力之匡扶能以中和为位育是故有同心之美则必有太和之应有一徳之协则必有纯佑之休有明良喜起之君臣则必有光华复旦之天地人定胜天此其理也虽然乾元资始坤道顺承濬哲知人庶明励翼天地之交由天之下于地上下之交由君之下于臣故曰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又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义可思矣然则泰运之成盖所系尤在君徳哉







  周易
  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监察御史葛峻起
  谨按中天之世明良喜起赓歌一堂窃叹当日君臣何以略分言情若此也及深考夫致治之由其时之平成在两间修和在庶政歌叙在兆民而其所以相须有成者实原于明堂交儆之一心乃知君劳于上臣勉于下用臻泰运之隆固有与造化同功者矣是可即泰彖所云小往大来者得其意焉夫自乾坤既定而卑高以陈贵贱以位上下者所以继天地而成泰者也然而堂高廉远等级分明在上者咫尺具见天威在下者毫发不容自肆固未易厥孚交如而称同心同徳矣若乃忘势分之悬殊而不啻家人父子置仪文之末节而引为元首股肱则载咏鹿鸣驩然嘉宾之相接式歌燕笑蔼乎誉处之堪亲上交不謟下交不凟岂非泰之所由配天地乎且夫虎啸而风生龙兴而云合所投者素也不遍窥望而视已明不殚倾耳而听已聪所感者微也今者上下之间气志之地有孚嘉而无暌隔有聨合而无乖离则臣也而邻之皇心时通于百尔尊也而亲之下情毕达于九重矣斯时也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会神相得益章猗欤休哉非君臣一徳乌能合志同道如此哉由是朝廷清而万几咸理群枉黜而众正日升于以感召天和嘉祥毕至窃谓卷阿何必矢其音天保不足扬其盛也要之泰阶既平则保泰者当愈至上勿以日赞有人而忘宵旰之兢业下勿以主知有素而弛夙夜之靖共故为都为俞同也曰吁曰咈亦同也惟其然而明良喜起之风直嫓美于中天矣泰运之隆交酿于上下之间而即洋溢于天地之际夫岂易致者哉

  周易
  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监察御史陈仁
  谨按君子小人之分自古辨之详矣然能灼见其为君子小人而用舍不淆者盖戛戛乎其难哉何者君子指小人为邪小人亦指君子为邪且有迹似君子而心实小人者有言似君子而行实小人者人主辨之亦在知其术而已夫薰莸不同器而芳禾莠不同垅而茂二者其心不相入其势亦不可以两存盖君子如苍松古柏挺然独立植之甚难去之甚易小人如藤萝蔓草必多倚附不种而生除之复蕃故易以阳为君子以阴为小人凡阳必刚刚则不挠凡阴必柔柔则难测磊磊落落如青天白日无纎芥可疑者君子也闪倏狡狯如鬼蜮狐蛊不可方物者小人也不私其身而慨然以天下百姓为心者君子也但知利己而不顾君国之安危者小人也志在于行道进以礼而退以义者君子也志在于谋利利在而相亲利尽而相戕者小人也庄言正论逆耳拂意徇国而不徇君者君子也委婉逊顺切切然伺候上意于眉目颜色之间者小人也隐恶扬善恶讦以为直者君子也妒人之善幸人之恶掩其长而暴其短者小人也然而君子为国而国恒疏之小人病国而国恒亲之何也忠义之士识高而见明虑远而忧大世方无虞若可以少安矣而为痛哭流涕以发天下大难之端乘舆无甚失徳犹可以为安也而尽言极谏甚者有幽厉桓灵之比百官效职亦无大奸邪未去也而深惧指鹿之祸发于朝夕嘉祥美瑞人主所罕见而奇焉者也则视以为不足信至于一日月之食一雨旸之愆则从而尤之曰此疵政之招也射猎巡幸歌舞之娱似未病于治则禁而抑之其在岩廊之上天子为之踧然而有所畏士大夫不敢安肆怠惰于其间虽未必遽就孤危而其日见陵替也决矣若奸臣则不然小忠小信既足以固结人主之心逢君长君又有以顺适人主之意方其未得志也或以谄进或以利合或比周近习以起誉言或阿谀权要以博欢心卑猥鄙贱无所不至及其得君也弥缝左右愚弄上下使人主欢爱悦怿阴授以国而不知而公卿大夫庶司百职莫不奔走归命争为之腹心于是内外盘结而在盲之疾药之不能达附咽之瘿近而不可割也今夫君子者未有不公而恕者也小人者未有不私而刻者也昔蜀汉之兴也葛蒋诸贤辐辏于朝同心戮力以扶王室而李平魏延之徒杂处其间虽寸功片能无弗录也虽小过微瑕无弗容也盖君子存心仁厚必不肯以不肖待之即或彼纵欲败度君子亦不过摈斥之而已未尝绝其自新之路也而章惇之在宋也自知其负天下之怨而诸贤之莫吾赦也于是假绍述之名思有以报复之然斥其一而众君子尚存犹未足以泄已之忿欲尽其类而君子谨身寡过无隙可乘惟是国之有党最世主所大忌故须此说方可倾之而又恐其黜而复用也于是编管穷裔置之死地而后安虽然天下岂尽皆君子哉则亦岂尽皆小人哉使朝廷之上股肱心膂之寄得二三君子以任之上格君心下型百僚则小人者将为吾用之不暇又何奸之萌乎其究也亦莫不勉为君子矣且夫小人之才亦非不足用也特其心惴惴焉患其得复患其失故一切惟上意是奉而不遑为国忠谋其始本为固宠援引丑类表里交煽而不觉养成祸胎然则用舍之际人主其可不慎欤夫贤臣进者治之表也邪臣进者乱之机也如使贤奸并立于交㦸之内而世可长治则古之圣王亦何为以天下之大而不能容二三宵人哉虽知人则哲尧舜其难听言观行孔子所戒有天下者诚能清心寡欲兼听并观则邪正虽曰难辨而亦岂得而逃哉茍持不断之意处贤于欲亲欲疏之间而处邪于欲退欲不退之际则邪者常得以计胜而贤臣不得阐其忠天下不可一日为理是故人主又贵有以断之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编修甄⿰
  朱子曰财成以制其过辅相以补其不及
  谨按造化之与人事相为感通而斯民者生成于天地教养于元后者也天地仁爱之心初无须臾之偶息而时当其泰则阳气方滋阳徳方亨上行下济物生尤盛卦之所谓小往大来也顾开泰者天地致泰者君臣君臣之间一心一徳相与有成而其权悉操于元后盖元后父天母地而子万民故乘时以尽道而本道以宜时其精神所聚直贯乎元会运世之全而纪纲法度又足相维于不敝是泰之在天地者气运尚有推迁而泰之在元后者固百年如一日也窃就财成辅相之说而广其义焉盖化之自然者曰道因其道而裁制之如明四时定八方垂五教也道之当然者曰宜因其宜而赞助之如四仲调而三农必辨疆里分而土宜必协纲常立而训诫必周也此财成辅相之大经大法百王莫易者也而推其本详其末人事多端要不外元后之一心耳盖从来圣帝明王学问渊深笃恭不显而旦明呼吸动与天地相流通至其以心而行政也本乎覆载无私之量而运以精明刚断之徳吏治何以澄清民风何以淳朴庆赏刑威蠲除兴作之事何以有利无弊有得无失莫不以道体为权衡随时宜而补救化其过不及之偏而一归于大中至正焉则四海九州莫非被徳之区而实无藏奸之薮由是善气流行休征恊应天地太和而斯民受福于无穷矣汉儒董仲舒曰为人君者正一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远近四方无敢不出于正而无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阴阳和而风雨时群生遂而万民殖此可见财成辅相之实而泰之所为吉亨者诚非无故也且夫泰者渐积而趋于盛亦极盛而戒其盈故泰之初爻幸贤类之同升泰之二爻见中行之可尚而后则于平陂往复之理申言示警焉人君体交泰之象深保泰之思进君子退小人扶阳抑阴以健驭顺则主徳清明百为振举自足以赞化育参天地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垂休而泰运长新矣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编修曹经
  谨按善言治者莫不求其端于天天之道统于一元而为气之始天之运首于一春而为时之始王者上奉天时下勤民事政教号令之施必始于正月皆所以本天而正天下云尔审是而易泰卦之象可取而释也盖天地交而阴阳和履端于始而分至启闭之候以递而推焉寒暑往来之序以渐而积焉月令云立春之日天子命布徳和令行庆施惠下及兆民是天道运于上而时序昭人事兴于下而圣化彰相应而至者也何以明其为财成也后体天地交泰之道凡畸乎阴阳者限于时数之偏而以政导之畸乎刚柔者阻于风土之异而以礼平之朱子所谓制其过者此也蔡氏渊云气化流行分春夏秋冬之节地形广邈分东西南北之限而财成之义从可识矣至于辅相者继财成而有事者也朱子云辅相以补其不及程子云使民用天时因地利辅助化育之功成其丰美之利也如时运有温肃当春而耕当秋而敛以及于盖藏卒岁之必谨地势有高下燥者种黍湿者种稻以暨于瓜樗葵枣之咸周此则圣人之辅相也又曰以左右民者其道不外于财成辅相之大要而实本于我后钦若敬授之深衷盖天地以生物为心圣人即以天地之心为心家为富之人为夀之此治之布于大经大法者也兢业持之时几敕之此徳之裕于不睹不闻者也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徳修而万民化其道不有同揆者乎由卦象而推之乾阳也君道也坤阴也臣道也象独言后而略于臣者君为臣纲犹阳之可以统阴也圣人首出于上奉若天道膏泽频敷犹儆无逸下而公卿大夫以及百执事当励夙夜在公之勤敬君之事即以代天之工共保乎丰亨豫大之治则载赓明良者即占协乎泰交也而治法隆矣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古民
  检讨韩彦曽
  蔡渊曰气化流行儱侗相续圣人为之裁制以分春夏秋冬之节地形广邈经纬交错圣人为之裁制以分东西南北之限此财成天地之道也春生秋肃此时运之自然高黍下稻亦地势之所宜圣人则辅相之使当春而耕当秋而敛高者种黍下者种稻此辅相天地之宜也
  谨按干称父坤称母人君父天母地而子万民故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书曰元后作民父母凡以天地之化育不能无过不及之处赖圣人维持补救于其间为之范围不过曲成不遗参天地而赞化育俾斯民相生相养于天地之中而实相生相养于圣人一心之中盖世运之方隆天地先圣人而开其始治功之独盛圣人后天地而成其能是以为天地之宗子克胜父母斯民之任而有馀也夫天地不外阴与阳而已一阳生而为复复者天地之心而非天地之交一阴生而为姤姤者天地之遇而非天地之交惟三阳下济而天交乎地三阴上行而地交乎天斯为天地之交而泰于是乎启矣泰者通也天地交而二气通正月之卦也此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月令所记所以属之孟春也人君效天法地如立四气以分天时划四方以定地利此财成之说也因天之时而教之春耕夏耘因地之利而教之高黍下稻此辅相之说也然天地之气化有馀于彼即不足于此帝王之经纶于彼损其有馀即于此益其不足故有财成即统乎辅相而辅相即寓于财成者如人才为天地所生而建官惟贤位事惟能此即用人中之财成辅相也货财亦天地所产而取之有度用之有节此即理财中之财成辅相也立教以造士而春秋礼乐冬夏诗书此即立教中之财成辅相也明刑以弼教而宥过无大刑故无小此即明刑中之财成辅相也至于积贮以备缺乏而不使谷贵伤民谷贱伤农沟洫以正疆界而务使旱则可蓄水则可泄何莫非一事而兼乎财成辅相者哉故朱子云天人所为各自有分财成辅相须是人做而又云财成者所以辅相也虽然主泰之运者君也翼泰之运者臣也人君以天地之心为心人臣即当以君之心为心盖所谓泰者乃地交于天而成其泰也此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亦下交于上而成其泰也此上下交而其志同也明良一徳庶绩咸熙唐虞三代之朝所以成泰交之治也夫


  周易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监察御史陆尹耀
  王氏申子曰天地交而阴阳和万物遂所以为泰人君象之裁成其道辅相其宜此天地之间所以无一物之不泰也
  谨按两间之气运开之自天地而普之自大君此三极并尊万物所由以咸若也盖𬯎确之神虽以妙合而成化然所统不过元气元形而已藉非有统乎元功者调其有馀不足之数则出入亦不灵定其无过不及之衡则施生亦未显何由使群黎之称机缄如奉律令而不违兆庶之被生成若就钧陶而莫爽乎故知一施一济各无阂隔以基此泰者两大之心也或节或宣递相经纬以宏此泰者一人之责也裁成辅相诚断断乎其不可诿矣特是天地之道皆天地之神所结天地之宜即天地之气所呈此亦何尝不居其至不适于时者茍泛焉执继起之弥纶拟先机之发育意不精切则恐涉于肤浮局不宏深则虑伤于浅率求其能酌天地之量尤在善成天地之终所谓虚者实之微者彰之因其自然之精理著为当然之实事而已如气机流行浑沦无迹后则为之纪以日月星辰统以作讹成易而后春夏秋冬之节具山川坟衍广邈无端后则为之辨以疆理戎索制以井牧师田而后东西南朔之限明此所谓裁成其道也春生夏长秋敛冬藏为天之宜唯后因之爰以有作成之要开塞之程而须臾旦晩皆得与大造符其运高黍下稻燥瘠湿腴为地之宜唯后仍之爰以有变易之方向背之法而尺寸毫厘均克为下土订其经此所谓辅相其宜也他如因时立政度地居民制节谨度而使不过乎则宣幽出滞而俾毋壅于机若大若小或缓或急有变有常时行时止事非一端而总归于乘权履位者之能凡以以理运者理至而势已无加以事伸者事在而责难旁贷发蒙亨屯以登一世于𫍯和唯一人当究厥图耳凡此皆以为民也盖民之智能虽足以通天地而每诎于权民之手足虽可以应天地而或暗于法唯裁成辅相立于无可増损之地斯蹙者可舒塞者可通安食饮于不识不知沐光华于大顺大化而无一人之不若其天矣洵乎泰运之成非后不为功然茍非中和之立极先有以懋其全能终无由赞化育而参天地意者尽性至命尤凡为元后者所宜亟求欤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监察御史刘永泰
  朱子曰裁成是裁叚辅相是佐助
  王申子曰天地交而阴阳和万物遂所以为泰人君象之裁成其道辅相其宜此天地之间所以无一物之不泰也
  谨按泰治之隆天地与圣人实共参焉然天地之事俟诸圣人而遂谢其柄圣人之事善承天地而莫辞其任故运际休嘉之会人知天地予圣人以甚逸也而不知圣人则代天地以甚劳惟圣人不敢存一自恃之心萌一图安之念其于天地所不能为与不及为者无不经纬之咸周而区画之悉当而奠三才以阜兆姓遂独归之亶聪作后之一人盖元后也者固天地所笃生焉以为斯民之共主者也秉神明之资履君师之位具仰观俯察之能尽人官物曲之制天地有自然之道民不知所以节之而见为过者后于是为之裁成焉天地有当然之宜民不知所以用之而见为不及者后于是为之辅相焉如春夏秋冬之分其序也南朔东西之别其方也耕耘收获之随其候也黍稷稻粱之因其性也举凡所为厚民生利民用正民徳者皆使之截然有条秩然就理而天地之所欲致于民民之所有求于天地者乃无几微之馀憾矣当是时宇宙著其光昌亿兆游于熙皥仁风翔洽太和洋溢人莫不曰泰治之隆何若斯之盛也而抑知其裁成辅相以左右民者皆我后之功也哉即以易书言之龙马负图不过自一至十之数耳惟伏羲圣人画阴阳之卦文周圣人系彖爻之辞然后民之观变而玩占者志由此通业由此定靡不推行以尽利而鼔舞以尽神斯亦赞化牖民之大端也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监察御史史积琦
  谨按一代之治运开于造化之相成而一世之治功本乎帝王之经纬盖圣人首出身当运会之隆常有不敢自恃之心其于天地所不能为与不及为者初无可谢之责固知统三才以立极非主治者不为功也易于内干外坤之卦而名之曰泰斯时也天道下济地道上行宇宙著太和之象堂廉有一徳之风群贤类聚正道光昌多士彚征人才蔚起民生其间可不谓和乐矣乎顾有天地即有天地自然之化则为道有天地即有天地当然之节则为宜此其功不在天地而在参赞化育作民父母之元后也夫后非必有加于天地也人为未起而清宁奠位天地未尝求助于至人然天地固不可以无后也气化虽盛而经纶待兴一人实能为功于造物故其财成天地之道也定四时之序经九野之分建五常之极执中以运而覆载不虑其偏其辅相天地之宜也敬授以趋时辨方以尽利鼓舞以成能调爕有权而生成不留其憾若此者过有所制而各得其道不及有所益而适协其宜以利民用则用无不周以厚民生则生无不遂以正民徳则徳无不复后之所以左右斯民不甚详且远乎要之天地何道民之所以为道即其道天地何宜民之所以为宜即其宜惟天地万物父母相亿兆之众而作之君惟皇建其有极而崇效卑法广施生之益以及之民此其所以开泰于一时而平成底绩保泰于万世而乐利蒙休也元后之功顾不伟哉


  周易
  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编修陈顾㶌
  谨按古今郅隆之治其端开自两间其利受于万姓而其间参三才而立极者非圣人不为功盖天地为民而启运会不得不归其权于圣人圣人为民而大勲猷又何敢诿其责于天地也是故泰交之时絪缊者其气感通者其神下济而上行者其道阳徳方亨群生毕达窃意天地于此既取物类而化生之何难取斯民而经理之不知万物化醇之气两仪实因任乎自然节宣宰制之权二气亦有藉于参赞自非亶聪明而作元后者出焉又恶能酌天地之中而立生民之命也乎盖化育虽昭不能为万方详其经画崇卑虽定不能为亿兆遂其生成是道之有时而过宜之有时而不及者亦天地所无如何也惟后则有以财成而辅相之明天道于上使往来之不愆察地道于下使疆域之有别参差不齐之数悉受王者之化裁而无所或过焉奉天而钦若五行悉协于时奠地而平成四海毕尽其利开辟未有之奇皆待圣人之补救而无或不及焉若此者圣人岂徒骛乎调爕阴阳而思乎参天两地也哉亦以使斯民者上之识风雨露雷之故下之辨刚柔燥湿之殊夏葛而冬裘渇饮而饥食孝友睦姻以厚人伦休养生息以登仁夀斯民所不能得之天地者有以遂其生天地所不能及之斯民者有以泯其憾以左右民而已矣然则造化之隆不可谓不由人事也人苐见圣王御宇阴阳和会民物恬熙美利普于不言大化成于有象以为民何幸而躬际太平之盛也庸讵知其承天而育物者固有如是之范围不过曲成不遗者乎则洵乎功参两大而泽被群生端在乘时出治之后哉
  周易
  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监察御史戴章甫
  谨按兆民之众天地能生之不能使之各惬其分愿而养欲给求遂默寄其权于代天理物之一人然圣人之于民亦未尝违乎造物之自然而所以体元立制而使之适得其平者初不外乘天因地与斯民共安于顺则之常而薄海内外已共享升平之福焉泰之象辞有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斯诚体天地之泰而协之政治使人人各遂其生养欤今夫化机之相续流行不息非有以节宣之而二气何以均调广舆之交错形势各殊非有以区画之而四方何以克一则有待于裁成者如此而且东作西成气候自有一定高黍下稌燥湿不无异宜非有以经理之而行生何以顺布则有待于辅相者又如此王者为之作讹成易以定分至为之辨方正位以一版图为之布令乘时以兴岁功为之度土揆宜以顺物性由是五行布四时和六府修三事治所谓裁成以制其过辅相以补其不及而教率辅翼以左右民使人人共享其乐利则天地间宁犹有一物之不泰乎盖阴阳和而万物遂气化之所以舒也法制备而民气乐治功之所以懋也书陈洪范诗咏豳风礼载王制月令其调燮者不一端经纬者非一事敬天勤民抚辰凝绩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则自尧舜禹汤文武以来所以成泰运之隆不诚有先后同揆者欤





  周易
  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
  编修王觉莲
  程子曰裁成谓体天地交泰之道而裁制成其施为之方也辅相天地之宜天地通泰则万物茂遂人君体之而为法制使民用天时因地利辅助化育之功成其丰美之利也
  谨按自乾坤至履阳三十画阴三十画阴阳之数相等然后为三阴三阳之泰时至于泰则上下清明人物恬熙岂复有过与不及之患哉顾开一时之泰而无过不及者天地也保万世之泰而常使之无过不及者圣人也则所以赞化育而参天地者端有赖于亶聪明之元后矣何也天地有自然之道有当然之宜所谓自然者天地虽秩然分之而未始非浑然运之也所谓当然者天地虽有其理而不必有其事也即如四时之循环无端四方之广远无际非有以裁成之则阴阳不能定其序刚柔不能定其位而天地之道或至于过万事各有所宜万物各有所适非有以辅相之则寒燠不能顺其性燥湿不能顺其情而天地之宜或至于不及所以古之哲后崇效卑法俯察仰观定春夏秋冬之节而气候不至参差而不齐辨东西南北之区而疆域不至混同而无别也因天之时而耕耘收获顺乎长养收藏之机乘地之利而黍稷稻粱协乎坟壤泥涂之性也推之而君尊臣卑父坐子立定秩叙之常经礼乐象阳刑罚象阴符舒惨之妙用夏葛冬裘饥食渇饮因人性之当然服牛乘马网罟佃渔随物性之宜然何一非元后之裁成辅相为功于天地者乎信乎开泰者天地保泰者圣人而凡有君天下之责者当尽裁成辅相之功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之不泰也

  周易
  辅相天地之宜
  给事中倪国琏
  程子曰天地通泰则万物茂遂人君体之而为法制使民用天时因地利辅助化育之功成其丰美之利也
  谨按此圣王赞天地之全功也盖天地自然之化为道而道中之当然者曰宜天地有其宜而不能自适其宜则必有赖于王者之勷赞以补造化之所不及此辅相之功圣人所不能已也辅相莫大于用天时圣人明其阴阳寒暑之宜而东作西成南讹朔易莫不本以钦若之心而行其敬授之事由是生长收藏各顺其序而允釐百工庶绩咸熙矣辅相莫大于因地利圣人察其高下燥湿之宜而赤埴青黎涂泥白壤莫不辨其刚柔之性而作其稼穑之甘由是黍稷稻粱各蕃其植而庶土交正三壤咸则矣辅相又莫大于秩人伦圣人观其恩义序别信之宜而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既正五典而使之敦又用五礼而俾有常由是经纶条贯各若其则而百姓无不亲五品无不逊矣是故辅则有匡勷之术相则有承弼之方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所以燮理寅亮不惮其劳经纬措置曲尽其道凡物或有憾于天地圣人皆引以为己责而必使之咸有以遂其生皆有以复其性而后已是故以父母天下为王道尤必以万物得所为极功而有天地必赖有圣人也虽然元后亦岂于天地有所加哉所为辅之相之者亦因其时与势之所趋理应如是之补救随时处中通权达变是以泰运一开遂无一物之不泰而且能使万世之长保其泰也然则王者之辅相天地信无愧于天之宗子而即与天地参矣故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凡赞化育之事何莫非左右斯民之事哉















  周易
  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监察御史李㥳
  朱子本义曰三阳在下相连而进拔茅连茹之象征行之吉也
  谨按国运之盛衰每视贤才以为进退以故若舟楫若盐梅若股肱若心膂昔人言之详矣然而生之有时聚之有机分之有其类致之有其端泰之初九其尤言之著乎其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即其言而思之其言贤而必附之于泰者何盖贤之生也不偶而其出也亦不茍上焉者固志存乎道徳次焉者亦意在于功名故度之已度之君而更度之天人之会时势之机安全虽未奏乎而君民辑睦治平固已有其端灾沴虽未除乎而上下惕厉经纶可预期其效是固泰之机也出而从之以致吾君以泽吾民以伸所学而酬夙志磻溪之老望西岐而来归莘野之夫待三聘而后起是则贤之生因泰而致焉者此也其言泰而必首举夫贤者何盖天下之乱必有所由生而其治也亦必有所由始故有时方鼎盛君臣群习为固然而国无老成觇者已卜其将衰本实拨也亦有僻处偏安内外日见其忧虞而朝多硕士识者逆知其将盛道可久也夏有遗老而一旅可以复旧业周有世臣而幼主可以致中兴有胼胝之圣而昏垫何虑其为灾有思文之后而粒食自征其率育是则开泰之功因贤而成焉者此也其言贤之进用而取譬于拔茅连茹者何盖天下物各有其类一小人用而众小人从而附者神相契也一君子用而众君子从而进者功又相资也故四岳在位而夔龙罴虎济济登庸矣周召分陜而疏附先后烝烝丕进矣房杜秉钧而郑宋英卫无不称之职守矣韩范立朝而欧蔡尹余无不尽之材技矣盖以运际昌期则群材之应运而生者众而势可有为则善类之汲引而升者更切也诗曰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又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其亦泰之初九拔茅连茹之意也夫虽然世不能有泰而无否君子亦不能恒聚而无散其所以勤延揽广登进以培邦本承景命相与保泰于无穷者易虽未言也而意义可思矣









  周易
  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检讨周焘
  杨万里曰君子之志在天下不在一身故曰志在外也
  谨按泰之初九有拔茅茹之象其占为征吉孔子惧后世之筮得此爻者或仅以征吉为荣禄之阶甚或以拔茅为朋比之助也故为之端其本于志盖志之所向不过义利公私之间其始为毫厘之差其后有千里之隔人品之邪正功业之污隆未有不由乎此今夫朝廷用人非直曰富之贵之已也曰吾为天下求贤贤人之用于世尤非䩄焉茍富贵已也曰吾为天下行道志在天下则一身非所计而富贵不足以易其守志在一身则舍富贵无他图而天下之利病皆可漠焉视之夫人臣而漠视天下虽有不世出之主居可以得为之会而天下事其谁与共济者然则所谓志在天下者当若何朱子曰古之君子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上不敢慢其君以为不足与言仁义下不敢鄙其民以为不足以兴教化屹然中立无一毫私情之累而惟知其职之所当为罗从彦曰爱君如爱父爱国如爱家爱民如爱子是皆善言古大臣之志者也虽然不可以无本也孔子曰隐居以求其志陆九渊讲义亦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志乎义则所习在义斯喻于义矣志乎利则所习在利斯喻于利矣诚能深思是身不可为小人之归其于利欲之习恒为痛心疾首专志乎义而日勉焉由是而进于场屋其文必皆道其平日之学胸中之蕴而不诡于圣人由是而仕必皆供其职勤其事心乎国心乎民而不为身计故学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然则志之所向尤存乎策名释褐之先诚非仓卒旦暮间可强自树立者也















  周易
  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监察御史王兴吾
  疏正义曰包荒用冯河者体健居中而用乎泰能包含荒秽之物故云包荒也用冯河者无舟渡水冯陵于河也不遐遗者遐远也遗弃也用心宏大无所疏远遗弃于物朋亡者得中无偏所在皆纳无私于朋党之事亡无也故曰朋亡也得尚于中行者以九二所为如此得配六五之中也所以包荒得配六五之中者以无私无偏存乎光大之道也
  谨按泰卦所言皆保泰之道而于初九则曰拔茅征吉于九三则曰艰贞无咎盖以阳刚为保泰之本故于干之三爻致其意焉而九二则又干之中爻也故其言保泰之道独详其曰包荒者言含宏之量无所不包曰用冯河者冯河之事必始终用力始克济川盖言保泰之道当用冯河之力也曰不遐遗者即不忘远也曰朋亡者即不泄迩也曰得尚于中行者即建极用中也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者盖惟光大故能得中而维不遐遗朋亡乃能光大则不遐遗朋亡者又此爻之要也而其义则有君道臣道焉盖九二干之中也故有君道九二臣之位也故有臣道以君道言之人主能以宽大之量切兢业之心不以薄海为远而遗之不以殿陛为近而忽之则建中表正而为保泰之主以臣道言之人臣能以深谋远虑为心而以始终一节自励立志存乎为国为民举念要于无私无党则大公至正而为保泰之臣盖祸患伏于隐微而每生于所忽人主能不遐遗朋亡则自外及内自大至小无一非精神之所贯注而何有隙孽之萌人臣能不遐遗朋亡则不为目前茍且之计而为国家久远之谋不为偏私党援所累而为公尔忘私之事矣天下安有不久安长治者乎夫保泰者人主之心而佐君以保泰者人臣之事圣人以保泰之道著之于臣位之爻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愈以见上以此求下以此应上下同心君臣一徳即彖所云上下交而其志同也盖财成辅相者保泰之事而不遐遗朋亡者保泰之道惟其有不遐遗朋亡之心而后能行财成辅相之事故以为泰卦所言保泰之道惟此爻最为深切著明也






  周易
  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
  监察御史陶正靖
  谨按包荒者仁之徳用冯河者勇之徳仁必兼智故不遐遗有勇且义故朋亡此卦专言保泰之事此爻以臣位言之而其说莫详于程子伏惟
  皇上抚泰宁之运当劳于求贤之时请就程子之说条举而核之程子曰九二以阳刚得中上应于五五以柔顺得中下应于二君徳本刚而有取于柔者非柔无以尽臣下之心也臣道宜柔而有取于刚者非刚无以任天下之重也类于刚矣而不必得中虑为申枨之欲也近于中矣而不本于刚又虑为胡广之中庸也若是而一以柔道御之是犹以水济水必无以成交泰之功伏惟
  皇上纪元之初尝举韩愈感激媕阿之句以风厉群臣于今三年果已感激思奋乎抑蹈常袭故而未克变也闻王者以仁育万物必以义正万民民之贵于物也则知义之行当自贵者始义行于贵斯仁溥于物矣所谓百官正而万民莫敢不一于正也不然则壅遏沮格之患可胜言哉程子曰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弛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秽之量则其施为宽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又曰泰宁之世人情习于久安安于守常惰于因循惮于更变非有冯河之勇不能有为于斯时也凡程子所指二者之弊自三代以至汉唐宋元明盛极而衰罔不由此观今日在廷之意指盖包含之意居多其见诸施为者则似乎宽裕而实纵弛似乎详密而无关体要至乐因循而惮更变则尤为切中且如群臣条奏下部议者其说在可否之间行之固属无益不行亦复无害而一纸空文可以塞责则姑议行之以称
  皇上求言之心以示不拒人言之意其他则以为难行而置之者有矣窃谓事当论是非不当论难易茍是矣虽难而当行若其非也虽易而必不可行昔之所谓难行者若暨𧰚之欲清流品于吴杜弼之欲惩勲贵于魏以至唐之末造用师于太原邠岐是盖处分裂之朝与积弱之势诚有所甚难方今天下一家海内之势固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也而
  皇上至仁之徳又已洽乎民心必无惊骇物听之虑何嫌何疑而一切以难行报寝哉夫治病者必究其本浚井者必达其源将欲革弊正俗不从其本源治之而区区维挽于末流此朱子所谓架漏牵补过时日者也为人臣而惧失物情莫肯任怨此便文自营之计非程子所谓英烈之辅足以任天下之重者也程子释朋亡之义谓如禁奢侈则害于近戚限田产则妨于贵家不能断以大公而必行是牵于朋比也龚焕曰九二大臣所以进退人才者惟亡其朋类则能用天下之贤两义相较则龚说为优极而论之岂惟大臣如治文书者以律令为可否而不牵于请属则庶事无不釐矣司纠绳者以义理为权衡而不夺于知交则宵小无所容矣此则朋亡之极致虽屯可使泰也而岂有平陂往复之虑哉朱子曰包荒非混而无别之谓故必断以行之明以周之公以处之然后用舍举措无不合乎中道盖孟子所云为君尽君道为臣尽臣道者似已不外乎此虽成康文景将有恧焉惟
  皇上之仁明实克比隆前圣敢以责难之义效狂瞽
  之说仰兾
  垂神察纳天下幸甚




  周易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编修蔡新
  谨按天人治乱之机其微矣哉欲治而不乱者天心之仁爱也不能有治而无乱者气数之乘除也惧其乱而保其治者人事之所以维气数而体天心也自盈虚消息言之则天心有时不能胜气数之权以制治保邦言之则人事亦有时而符天心之凖谓数不可逃六月云汉之诗何以光复旧物谓时有可恃元狩天宝之治何以不克令终明此意者于泰之三爻见之矣夫泰极盛之时也三亦犹是阳长之候也圣人于否至四而后有喜祠于泰当三而即多戒惧虑患之意深矣盖天下之乱也不于其乱而生于极治之时何也开创之始国势方兴人心未固君若臣早夜孜孜无非为天下谋治安为子孙措磐石其精神之所周贯天人实系赖之履泰以后上恬下嬉渐忘其旧君以声色逸豫为无害民生臣以持禄养交为安享太平进谏者谓之沽直远虑者谓之狂愚其上下之精神谋画莫不狃目前之安而图一己之利夫图一己之利者未有不贻天下之害者也狃目前之安者未有不来后日之悔者也则堂陛之玩愒其一也开国之初简节疏目网漏吞舟之鱼而吏治烝烝不恃法也承平以后巧伪渐滋则文网愈密以繁文缛节为足以黼黻太平以科条律例为足以釐剔奸蠧由是百里之命可寄而颗粒铢两之出入不敢专焉钧衡之司可秉而是非轻重之权宜不敢问焉使其君子无所恃以大设施之猷其小人有所援以售奸诈之术行之既久人人但以簿书期会为尽职而立法之初心设官之本意茫然莫辨矣则政令之烦琐其一也国以民为命民以食为天当泰之时民物滋丰而民之游惰耗之俗之侈靡耗之朝廷之征敛愈密经费日増耗之古者以庶而致富后世则以庶而愈贫古者论贫富于民间后世则计赢绌于内府古者制国用量入以为出后世筹度支则因出而经入由是虽有恤民之令而民未见益徒有足国之计而用不加饶则物力之匮竭其一也人才者国家之元气拨乱之世尚功致治之初尚文皆有经世之远猷泰运既开承平日久朝廷不闻谠论士大夫不言名节拘牵文义以为学熟习圆通以为才卑顺柔脆以为徳靡曼繁缛以为文俗以此为尚家以此为教莫不渐染成风揣摩干进夫贵之所向贱之所趋也幼之所学壮之所行也在朝无骨鲠之臣工则草野之诵读皆市心矣居乡无廉隅之砥砺则仕路之功名皆茍且矣是人才之委靡其一也风俗者盛衰之本源当泰之初其室家妇子里党闾巷多有敦厐安集之思厥后生齿繁则家庭之诟谇日起生计迫则里巷之任恤渐衰商贾之豪奢逾仕宦狙狯之险健欺善良朝廷敦宽大之政然法行于愚戆而疏于奸民是长其桀骜之气也吏治博安静之名而蠧胥之弊窦日启雀角之案牍常悬是酿其刁悍之习也则风俗之浇漓又其一也此数者或由矫枉之过正或因时势之递迁皆人事与气数相因而至者也圣人知其然故于泰之三爻即戒以无平不陂无往不复霜虽未冰月已几望诚甚惧乎其孚也然可谓之气数人事而不可谓之天心盖天心之仁爱甚矣自古虽当衰乱之运其君臣能恪谨天戒侧身修行则天犹未有不予之以治者况其为未雨之绸缪乎诚使为人君者凛兢业之小心存无虞之儆戒念六月云汉之诗鉴元狩天宝之治庙堂之上恪恭震动百尔臣工惟怀永图罔敢玩愒以迓天休然后崇简易敦大体重责成戒丛脞则政令不烦矣省浮费戒屯膏修地利薄征税则财用不匮矣审好尚公赏罚奖忠直黜浮靡则人才咸奋矣敦孝弟重农桑严豪猾清狱讼则风俗还淳矣保大定功和众丰财有苞桑之固无复隍之忧岂不亦于食有福哉而必自君心之无玩愒始则欲尽人事以体天心而维气数者诚不外艰贞之训欤








  御览经史讲义卷三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四
  周易
  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利君子贞
  监察御史周祖荣
  孔颕达曰同人谓和同于人野喻其旷远言和同于人必须宽广无所不同用心无私乃得亨通故云同人于野亨与人同心足以渉难故曰利渉大川与人和同易入邪僻故利君子贞也
  胡炳文曰同人于野其同也大利君子贞其同也正谨按天下之人可以身相接可以心相通而必不可以私相结盖情之所合非理则不正也羲皇设天火之卦命曰同人意良深哉夫天之所以为大者以物皆仰其覆也火之所以为明者以物皆被其光也若是者同故也圣人之于人亦若是而已矣尝见其道偹中和心涵胞与天下一家也中国一人也出户庭而知天地之大观万象而知心理之同其旷𣺌之胸廓然无我犹之广漠之野浩乎无垠同人如是其度量远矣故有亨道曰利渉大川即亨可济险之义也彼夫千寻之溪壮夫弗能游者舟楫具则履之如平地焉艰钜之任豪士弗能胜者人力齐则试之无盘错焉同人之益如此不诚有益而无弊乎然尝观往古叔季之世仕于朝者或内臣而倚屏藩之力或外臣而结近习之援或大臣而邀吏民之誉门户分其害遂流于家国处于下者或异学而聚徒与之盛或名流而高标榜之风或英雄而缔豪侠之侣朋党立其习遂中于人心此小人之所为茍同而非君子之大同也若君子之同则必出于正圣人系辞终曰利君子贞言乎亨固致利而贞乃为利也夫贞者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学问文章淡然于形气之外是非邪正灼然于闻见之间所树者道义之交而比匪不能犯所作者公忠之气而侠烈非其伦此君子之贞而同人所以为利乎所谓和而不流群而不党即此义也至于圣人序同人于否之后又有深意焉盖否以乱群为戒故系之曰不利君子贞惧君子之茍同而失其贞也同人以出门为义故系之曰利君子贞惧同之悖贞而冒为君子也细绎其旨干离合而成体中有阳明之象所以同必归之君子地水变而定位犹有柔险之嫌所以君子必本诸贞是成卦之初其精蕴已具反复玩味之下益见易学之渊微无尽也






  周易
  同人于野
  编修徐以烜
  程子曰同人者以天下大同之道则圣贤大公之心也常人之同者以其私意所合乃昵比之情耳故必于野谓不以昵近情之所私而于郊野旷远之地既不系所私乃至公大同之道无远不同也谨按天下事持之以正则情无不通守之以中则道无不洽天下之人不同而志则同天下之志不同而理则同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通以大中至正之理也同人一卦惟二爻一阴而上下五阳皆同与之故曰同人玩其爻辞则曰同人于门矣又曰同人于宗矣夫同人而曰于门近之至也就其一隅局于所见其狭隘固不足论已至于宗则较诸门为稍远矣然苐昵其情之相亲而形骸不隔縁其习之相近而畛域不分其所谓同者亦犹隘而不广也岂若同人于野之旷远无私可与天下共见者哉盖同人之道无他所分在公私之间而已如其公也则特立固非鸣高即从众亦非便已光明磊落之怀天下得而共见之如其私也则和光混俗固尽出于诡随负气矜情亦或过于激烈茍存意见则门户自此而开稍近声名则标榜从兹而起揆诸圣贤大公之道又安在乎是故其同也有以同为同者有以不同为同者其或事无岐趋理惟一是顺而行之不立异以为高不矫情以干誉此则以同为同者也若夫临大事决大疑定大业当议论纷纭之际而揆度其事宜无所依回亦无所瞻顾总期合乎天理之公人心之正是以人所谓可而有否焉则折其否以成其可人所谓否而有可焉则持其可以去其否正晏子所谓如五味之相济而非以水济水之不能食也如五声之相和而非琴瑟之専壹而不能听也此则以不同为同者也以此律己即所谓和而不同矣以此处世即所谓群而不党矣以此立朝即所谓同寅恊恭和衷矣茍不明乎此义而惟交结是尚则如汉之三君顾及唐之牛李宋之洛蜀明之东林其人未始不均为正类而党援之习至于固结而不可解所辨甚微所关乃甚钜也暌之象有曰君子以同而异其殆与同人于野之义互相发明者欤








  周易
  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编修夏廷芝
  谨按同人一卦以离遇干火上同于天离者文明之象也干者刚健之体也有文明之徳以裕于内则明辨以晳而光昭普遍由内以达外自近以讫远也本刚健之徳以持其体则纯粹以精而运量周通无一念之或贰无一时之或息也盖文明则能烛理故能明大同之义刚健则能持已故能尽大同之道此所以致同人于野之亨而非若同人于宗之吝也又卦惟六二一爻位处中正而上应九五中则无偏正则无私君子以无偏者持已而物来顺应可以化将迎逆亿之心君子以无私者接物而鉴空衡平可以消伐异党同之见故夫天下虽大山陬海澨虽远群黎百姓之心虽甚纷纭不一参错不齐而圣人首出即能视天下如一家统中国如一人者此岂智取术驭刑驱势迫云尔哉盖智术能弭于耳目之所及而不能周于耳目之所不及刑威能禁于事之所已然而不能消于事之所未然唯能通天下之志则民之出作入息无不欲遂其生也圣人即给求养欲予之以俱生民之视履周旋无不欲复其性也圣人即乐淑礼陶予之以各尽盖既视亿兆之心为一心自能联亿兆之体为一体而要非文明以健中正而应者亦安能致此于民耶抑又思之君子通天下之志非尽混同而无别也天下之理惟审其异者乃可以致其同故大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盖于不同之中得大同之道而后所同者为正合非阿比也由斯以推学者必特立独行而后有声应气求之美人臣必嫉邪秉道而后有同寅恊恭之休圣人治天下凡其所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者必其明刑弼教有釐然不可紊之章程而后一道同风有日迁善而不自知之风化也此所以能通天下之志者天下亦无不以志相应而感孚之机捷于影响荡平之治遍及寰区也












  周易
  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编修沈文镐
  谨按此言君子大同之道一出于正而无私也天下之大燥湿刚柔不一其地智愚贤否不一其人而要无不同此志即志不尽同而要无不同此理理之所在即志之所归唯同人之君子为能通之盖以卦徳而言文明则能析理而审大同之义刚健则能克己而尽大同之道以卦体而言中正则我以道同人而非私昵有应则人以道同我而非私比凡此皆为君子之正道得其正即得其所以同而天下之凡有志者无不相孚也彖传以乾行释致亨利渉但取刚健无私之义而释利贞则先以文明见所知者无不至继以中正见所与者无不当其兼取明健中正之义要以全尽夫刚健无私之义而已故知君子所以能得其正者实原于一诚以大公无我之怀达过化存神之用自色笑言动暨礼乐刑政无不出乎人心所自然而合乎人心所当然所以天下应之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因其势而利导之固从风向化相其宜而裁制之亦潜运默移真有形骸虽隔而性情自通者且君子之志究言之原于一诚分言之流为四徳此仁义礼智蕴于一心溥博渊泉时出不穷实与人心同具之良吻然相合是故通之以仁而天下之志胥恊通之以义而天下之志胥正通之以礼而天下之志胥遵其节制通之以智而天下之志胥喻其神明风流令行捷于桴鼓在君子原未尝有异术以致此也非然者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亦祗依类而应其能尽天下而通之哉乃知君子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况含生负气之属知觉尽同举斯心以加诸彼自相遇以天而非私情之合程传谓圣人视亿兆之心犹一心者通于理而已诚不易之论也圣人作易于随则曰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之于咸则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于同人则又曰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而归之于一正明乎人同此心有我则隔无我则通举念至公而四海悉应古帝王所以致恊和风动之盛者胥是道也










  周易
  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侍讲刘纶
  朱子曰类族辨物所以审异而致同也
  虞翻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君子和而不同故于同人以类族辨物也
  谨按天下含生负气之属莫不以类相从故大易垂象示人于释乾卦九五之文则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于系辞上传则又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凡以徴气谊之感孚交动而交应也然非深求乎圣人縁象设教之精意而或以圣人所言明统同之义多发辨异之义少则身世之交所云类聚群分者又何以定其分而联其情欤于此见审异以致其同而导天下以大中至正之归者其义莫备于同人之卦夫同人之卦其徳刚健而文明复兼以卦位得中之美其于同也正所谓通天下之志者矣乃文王之系卦也先之曰于野亨以其象必广远而无私故亨也继之曰利渉大川言其道可共济也周公之系爻也同人于门曰无咎以初爻在下为出门之初于卦位无系应于卦徳无专属也同人于郊曰无悔以六爻所居者亦远在外卦则既不及于五在内卦则更不及于二也若六二一爻与阳爻相应本为一卦之枢纽而圣人于此观其象玩其占即同人于宗而系之以吝者何也本义云六二虽中且正然既有系应不能大同也杨文焕亦云于宗不若于门于门不若于郊于郊不若于野六爻有不能尽卦义者如同人是也君子知其然也故于物情之离合事理之参差必深研之以极其辨而后各得其所者可以见相亲相逊之仁各止其所者即以见无党无偏之义则同人之道得也且夫类族之方有二一曰道义一曰意气本乎道义之公者虽或迹与人异而亦不失其为同盖其理实大共之理也本乎意气之私者虽或迹与人同而亦适成其为异盖其见实有我之见也昔晏子论和同之别而必以五味相济五声相成者为和是诚于同之中而深得夫辨之说者矣由兹以推体同人之卦象者惟恊乎道义之所孚无循乎意气之所感而又一断乎类族之指以立其本而防其流则同其学术而学术不以矜标榜之名同其事功而事功皆以著咸和之效程子所称文明以烛理自能识大同之义刚健以克己自能尽大同之道者此之谓也





  周易
  其徳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监察御史汤聘
  谨按圣王继天立极奉若天时其所以亮工而熙绩者未有不日新其徳以树久安长治之宏规者也是故自强不息蕴于内者既纯粹以精不见而章发于外者复明辨以晳则体天徳以居天位而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罔不从欲此巍焕之业所以超千古而莫与比隆也如大有之卦以乾居内则刚健矣以离居外则文明矣六五既得尊位而又能应天时行则其徳至矣占以元亨非王道之本于圣功者哉特是为君之难也一人立百官万民之上机务之纷纭蕃变于是乎待理焉群生之休养生息于是乎托命焉薄海内外议富议教有加无已惟恐一夫不获其所焉是以圣天子励精图治竭宵旰之忧劳以期天下之化成而时凛兢兢业业之思者诚以治当大有之隆其所以持盈而保泰者固无时不以廸徳为念者也且夫徳莫宪天之为大而宪天又在乎乘时体元以长人则范围不过而物莫能挠重明以丽正则旁烛无疆而物莫能遁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圣之徳一天徳之时而已惟天以时布化育而寒暑阴阳不愆其序惟圣人以时立纲纪而礼乐刑政各措其宜将见与天同其徳即与天同其治而风动者四方永赖者万世元亨之吉占所以独归之大有与记有之当其可之谓时王者钦崇天道与时偕行所谓刚健者用舍操之独断并非过用其刑威也所谓文明者知觉先乎斯民并不稍邻于苛察也广运在皇衷而举而措之各得夫变通尽利鼓舞尽神之妙时之为义大矣哉


  周易
  其徳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监察御史周琰
  义疏曰释元亨之义刚健谓干也文明谓离也应乎天而时行者六五应乾九二亦与五为体故云应乎天也徳应乎天则行不失时与时无违虽万物皆得亨通故云是以元亨
  谨按大有一卦处盛大之势必有保有之徳徳也者建极钖福之本也人君综揽万㡬非刚则无以致决非明则无以察㡬非刚与明兼则偏长一得无以熙庶绩而亮天工大有既合离干而成卦则刚健文明其徳备矣顾六十四卦之中如需之刚健不䧟贲之文明以止同人之文明以健均不闻直以元亨属之而兹乃属之大有者讵不以应天时行为大有所独欤夫天者理而已矣记云当其可之谓时事当合理斯动不失时无二道也文言曰乾元用九乃见天则如击断以为刚其与天之刚而能柔异矣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如苛察以为明其与天之无私照又异矣惟六五能应乎天则刚不可挠明不可眩有时以不用刚为刚而神武之才寓于浑厚有时以不用明为明而坐照之哲运于几先由是礼乐刑政之设施悉鼓舞变通之妙用天以四时不忒成岁功圣以时措咸宜贞百度绝非后世武健严酷与综核名实者所能比此大有彖辞所由异于诸卦而独以元亨属之也人主有执竞之功缉熙之学徳醇矣茂矣虑无不坐臻隆理然未有不法天不顺时而能善刚健文明之用者大有之元亨职是故欤




  周易
  其徳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监察御史刘永泰
  程子曰大有元亨非大有之义便有元亨以其卦才故得元亨盖言卦徳刚健文明卦体居尊应天所以元善而亨通也
  谨按易卦彖辞自干而外其系以亨者固多有之即系以元亨利贞者亦间有之若夫直言元亨而更无他辞者惟大有与鼎卦为然然鼎卦之専言乎养道者其事较小而大有之统举乎治道者其义尤大是可知大有所谓元亨者不惟于事当得大通抑且于理要归尽善非谓席丰履盛其势有以昭一统之模正谓体全用备其徳有以建万世之业也夫大有之主非所称受天命莅天位而出天治者乎尝试仰观于天贞观而有常者其刚健也光被而有耀者其文明也屈伸往来递嬗而成化者其时行也使抚大有者有一不足以合天将刚健不能决几文明不能察微肆应不能咸宜徳绌矣何元亨之可幸致耶乃今观于大有内卦为干是天下有大权一人无难于总揽四方所以奉为纪纲也外卦为离是天下有大机睿虑无难于炳烛下土所以仰其照临也乾为天而五应之是时有万变而奉若不违者遏扬顺乎休命孚威发乎众志薄海所以望风而服兆姓所以从欲而治也礼乐刑政施之四达而不悖立道绥动惟其所令而如神寰宇有永清之风国家有苞桑之固所谓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者其在斯乎占曰元亨殆以是耳非甚盛徳曷克致此盖徳而资之以势徳固以有所藉而茂著其功然势必承之以徳势更以有所主而厚集其力世之抚大有者可以知所重矣

  周易
  应乎天而时行
  监察御史倪国琏
  程子曰卦之徳内刚健而外文明六五之君应于干之九二是应乎干也顺应乾行顺乎天时也故曰应乎天而时行
  谨按此言王者治有之道固在刚明而所以妙刚明之用则在法天而各当其可也盖火天合而为大有天之行也运而不已惟其时而已矣日之行于天也不爽其度亦惟其时而已矣王者知之而见夫治有之道无过于法天法天之用莫要于因时是以为经为纬必符帝则之中一张一弛适合运行之序出其刚健之徳足以励精有为然恐或过于刚则失于刻惟法天之健而以时出之所以振纲纪而齐法制者其用刚无有不当出其文明之徳足以旁烛无疆然恐或过于明则失于察惟法天之明而以时出之所以稽吏治而烛民隐者其用明亦无有弗当由是以其明且健用之以遏恶则五刑五用无非因天所欲遏者遏之以其明且健用之以扬善则五服五章无非因天所欲扬者扬之彰瘅之用与造化同流阖辟之权与温肃并济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虽若出于圣心之独至而莫非继天之志述天之事顺乎理之当然而与时宜之也夫动静云为既无过不及之差则政教号令自咸臻于尽善尽美之地圣人之治道即天道矣大善而亨四达不悖时之为用大矣哉





  周易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监察御史邱玖华
  闻治世之大法曰恩与威驭世之大权惟举与错故比匪反贻君子之伤而包荒非福除奸斯辟庸贤之路而登进始公观于大有之象曰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其为天下万世训至深切也夫人主孰不欲用贤而去邪崇善而绌恶然观古来史册所载往往善人少而恶人多其故何哉盖恶之在阳刚者易知恶之在阴柔者难知恶之在新进者易知恶之在久任者难知恶之在外廷者易知恶之在左右者难知阳刚者显露于外虑短而术踈阴柔者包藏不测深自掩覆既以柔而善入且以阴而莫制故知之难新进者即骤猎大位终少党与声援之助而久于其位者更事熟而智术深动援先朝典故以文其罔上行私之奸故吏门生散布天下亲友弟侄盘踞朝端势牢固而不可破人侧目而不敢言故知之难外廷者或露于同官之摘发或败于直臣之紏劾而日在左右者窥伺意旨巧为逢迎侦探喜怒预为趋避玩人主于股掌之上藏锋刃于谈笑之馀故知之难夫俟其毒既肆秽既彰而始谋所以去之恶去而所伤者大矣易曰履霜坚冰至防其渐也诚使人君于其恶念方萌恶机始露毅然遏灭使不得逞轻则夺之事权重则加以谴责则遏之者正所以保全之终始之也传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根本勿使能殖遏之之说也自古忠佞不同朝贤奸不两立善人之与恶人真若水火之不相入薫莸之不同器然善人终不胜恶人者盖善人自恃其意念之无他不阿权要不事夤缘惟本一念血诚以结主知事有关于国计虽縻以爵禄不为动怵以祸害不为怯维彼无良即以其不附己且不便于己也裁抑之排挤之必使善类摧折而后快于心惟在为人主者表其心迹白其真诚使善类欣荣不扶而植在位者有坚于为善之心书曰彰善易曰扬善词异而理一也夫天命有善无恶阴以彰瘅之权寄之人君故章服曰天命刑用曰天讨朝无幸位野无留良阴阳和而风雨时庶事康而万民乂书曰皇天无亲惟徳是辅又曰天有显道厥类惟彰非此谓与








  周易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编修林枝春
  程子曰九以阳刚居二为六五之君所倚任刚健则才胜居柔则谦顺得中则无过其才如此所以能胜大有之任如大车之材强壮能胜载重物也可以任重行远故有攸往而无咎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程子曰六五当大有之时居君位虚中为孚信之象人君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尽其诚信以事于上上下孚信相交也大有之时人心安易故必威如则吉既以柔和孚信接于下众志说从又必有威严使之有畏善处有者也吉可知矣
  谨按大有者众情归向民物繁庶之时也物众地大致治为难非有过人才徳不足当大任而有为非其柔顺居尊亦不能虚己以应物故必君臣一心上下相应然后道洽政治泽润生民而永保其盛大之所有然臣之材质各有不同有仅胜一官一邑之寄者有堪以兼综众长者有总摄枢要从容坐理而有馀者若知小谋大力小任重将颠覆是忧安有攸往今以九居二刚健谦顺而得中位与五相应是能任重致远者也夫载物者器成器者才居才者徳徳与才俱既非巽懦而不前又非刚愎而自用出其经纬之猷养以和平之度镇静不惊直方不挠左右承弼则能尽启沃以为忠藩翰旬宣则能抒绥靖以为略是谓不渝尔载于以尊主庇民必恢恢有馀裕矣若夫人君代天理物道在推诚而又必有威以整肃之斯为张弛得宜盖六五执柔居中是不挟诈不任术一惟孚信相结者也上以信结则下亦胥泯其疑贰而交输以悃忱远迩内外忻合无间丕应徯志无钩绳而不可携无关键而不可开以此处大有之世譬犹人身肤革充盈而血脉贯注靡不周通又何难遏之有然情亲易狎势顺易陵谦卑渐积于衰替废弛每始于优容茍非崇尚威严何以生其敬畏故仪则昭而后人知作肃纪纲饬而后令出惟行若亲而不尊势将陵夷而不可复返哲后知其然故出身加民必使其下敬之若神明爱之若父母则远者不携迩者不凟而熙熙穰穰各得其所矣合而观之二为臣位五为君位二刚中在下而得应于君五处尊虚己以下应其臣臣得应于君而大车以载若伊吕之徒展其所学泽被当时功垂后世𤔫乎尚已下逮孔明韩琦诸人或尽瘁驰驱卒成三分之业或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是皆遗大投艰而无讥于覆𫗧古所谓社稷之臣者也君能应其臣而有交孚威如之美如成周盛时众贤在位上下志同而又时巡侯甸董正治官克诘戎兵慎固封守皆不忘震厉率作之意岂有崇极而圯如唐之中叶文恬武嬉习熟见闻以为当然者乎书曰懋乃后徳交修不怠正谓此也人主诚能观象玩辞简才徳之臣以共治大有之世尊崇倚任明作有功奉顺美命则天人交助而宝祚绵衍于无穷矣











  周易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检讨仲永檀
  朱子曰大有之世柔顺而中以处尊位虚己以应九二之贤而上下归之是其孚信之交也然君道贵刚太柔则废当以威济之则吉
  谨按孚者以心相感之谓政之大本也威者以法相持之谓政之大权也大本立则天下之情无不通大权尊则天下之志无不定斯二者相需为用相济为功要在因其势以为调剂焉盖天地之道贞元递转有春温不能无秋肃圣人之治天下亦然其严而济之以宽象天地之春温其宽而济之以严象天地之秋肃夫天地圣人同一好生温与宽是矣肃与严若犹有憾者要以天下之势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惟肃也故能不穷于温惟严也故能不穷于宽岂非寒暑均普其生成而刑赏总归于忠厚者哉今夫大有之世大中而上下应之疑虑不生猜嫌不作君敷心腹肾肠臣作股肱耳目所谓咸有一徳者耶然则胡为乎用威曰恩胜易狎匪威弗节宠过易偪匪威弗制法久易玩匪威弗振然则用威奈何曰其徳刚健而文明文明则烛幽照微情无或遁刚健则剔奸釐弊法在必行以是为威威固不在孚外矣寓神武于推心置腹之内行严肃于开诚布公之中常使惇大出以明作而宽仁不失于优柔所谓因其势而调剂者盖如此此则情无不通志无不定而天下大治矣





  周易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监察御史陈高翔
  程子曰六五当大有之时居君位虚中为孚信之象人君执柔守中而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尽其信诚以事于上上下孚信相交也以柔居尊当大有之时人心安易若専尚柔顺则陵慢生矣故必威如则吉威如有威严之谓也既以柔和孚信接于下众志悦从又有威严使之有畏善处有者也吉可知矣
  朱子曰大有之世柔顺而中以处尊位虚己以应九二之贤而上下归之是其孚信之交也然君道贵刚太柔则废当以威济之则吉故其象占如此谨按易中凡以六居五多有取于柔顺虚中之象惟柔顺故能舍己惟虚中故能从善况大有之时正郅隆之运其上有柔中之君其下有刚中之臣明良相契如元首之于股肱腹心之于手足形迹胥忘嫌疑自释故曰厥孚交如言一徳一心诚之至也然周公系爻又必曰威如而朱子释之以为君道贵刚太柔则废当以威济之乃吉岂以为人上者必引绳切墨峻急以驭下刻核以求众哉盖君道法天天心至仁而天徳至刚日暄雨润既予物以宽然之乐而雷动风行复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先儒有言阳气到处金石皆透又云斗一指东而天下皆春斗一指西而天下皆秋盖天心不已故其机不可遏其机不可遏故其势不可犯此天下之人所以莫不亲天亦莫不尊天者诚畏天之威也人君茍知此意则整纲饬纪信赏必罚整纲饬纪故权不旁落令不中阻兴一利革一弊而人皆实受吾君之赐信赏必罚故不为察察之明亦不为煦煦之恩喜知劝怒知威而人终莫敢以身试法大臣当敬然使大臣不法而优容焉不可也小臣当体然使小臣不廉而宽假焉不可也夫如是则温然如春肃然如秋宫府内外百度清明而庶政咸举吉孰大焉不然以六五应九二臣刚君柔不制之以威恐优柔之意多断制之意少当丰亨豫大之时骎骎乎有积玩废弛之弊矣圣人有忧之故其系传曰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盖知㡬其神待其既然而后悔之不如于其未然而早戒之此之谓易之道与








  周易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编修李龙官
  谨按此言人君具阳刚之徳当极盛之时而能谦以受益所以克当天心而膺无疆之福祉也夫人君智勇锡之于天聪明原之于性应五百之昌期承祖宗之统绪所谓天授非人力也斯时也道充九野徳载八埏象纬同其照临山川齐其流峙其为天祐岂顾问哉而圣人于此若不敢为侥幸之词而必推其所以致此之由盖上九以刚健文明之徳既足以囊括宇内矣而知人善任尝若有求助于盐梅舟楫之材此一如天道之张弛异宜晦明迭运而风雷日月各竭其才以共勷化育之功者也天与人迹不相及而理则相通也如此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尽乎人者乃能格乎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发微而不可见充周而不可穷也其祐与不祐一似任其数之适然亦曷尝见其谆谆然命一人而祐之也哉故以为可恃自羲皇以至今日易姓而王者指不胜屈舜禹汤文不能为子孙留既去之运乌在其可恃也以为不可恃五徳迭运各以其道转移天下行若启思若翼四海来格万福攸同昊天有成命群䇿群力不能起而争一日之令闻乌在其不可恃也夫子绎周公之意以为当大有之世宅中图大九围是式富不期奢而自奢贵不期骄而自骄高则易危满则易溢至于上而犹吉则天之所祐固不系于数之适然而上九之自为政也在周公忧盛危明虽基命宥密而犹存泮涣之思故归其功于天明明赫赫固陟降之精神而实于穆之式凭也在夫子持盈定倾虽敷天裒对而犹厪遏躬之虑故凛其㡬于人肃肃雍雍固上帝之临女而实缉熙之对越也夫天人相与之际微矣一念之敬肆帝王之去留系焉祖宗艰难拮据抚有四海忧勤惕厉即匹夫匹妇具能胜予诚知天命之不假易也迨夫子孙蒙业而安声灵震赫上下恬熙于是侈成功于泰岱夸麟凤于郊薮粉饰太平自矜天祐而时会渐移忽成板荡汉唐以来前后一辙何则主徳不修而仁贤攸伏也若夫圣神之君刚明兼济学足以经纬天地英俊咸用智足以斧藻群伦翼翼之心上与彼苍相晤对勉勉之志下与多士为仪型夫岂曰弗畏入畏为此集木临谷之虑哉诚以天命以徳不可不全此徳天命以贤不可不用此贤故位曰天位禄曰天禄职曰天职民曰天民寤寐之中惟帝载共流通焉耳然则言天者不必远求冥漠之表也出王游衍皆监观之事也冯翼孝徳皆简在之人也昔者高宗恭默而帝赉良弼文王陟降而王国克生聿怀多福百禄是遒天岂颛为殷周之主笃其栽培夫亦惟是履信思顺尚贤以得天人之祐助焉耳不然而怠胜敬欲胜义功废于垂成业流于杂霸朝有庭燎沔水之规野无莘野渭滨之载惟命不于常亦安保其吉无不利也哉













  周易
  上九自天祐之吉元不利
  编修储晋观
  郭雍曰系辞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六五之君实尽此而言于上九者盖言大有之吉以此终也谨按大有上九得系辞而其义大明盖主六五言之也六五厥孚交如履信也居尊用柔思顺也上九在上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盖人君以文明之徳处崇高之位而际丰盛之时盈则易溢满则招损圣帝明王恒兢兢乎慎之惟是履和而至谦尊而光有孚惠心而本反身威如之吉以虚受人而致上下交泰之亨则中道得矣夫钦明文思允恭克让者尧也濬哲文明温恭允塞者舜也不自满假而所宝惟贤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则人心翕应而天意从之矣天人祐助中外禔福不亦康乎记曰体信以达顺又曰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宝人不爱其情诗曰假乐君子显显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夫天道远而人道迩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其要先基于宥密缉熙之学而其为务不外乎向明出治用人行政之方即所谓履信思顺尚贤之实也且周成王之时大有之象也而诗人之颂美者无他说焉祈天永命之理易诗亦有同符矣抑尚贤之义有二大畜之上九有阳刚之徳而为六五所尚其道大行故爻辞曰何天之衢大有之六五明体而虚中能尚上九之贤故象传曰大有上吉立义虽稍异要皆以六五之尚为主盖五君位也尊莫加焉王弼谓易卦中四爻有位而初上无位初上者体之始终事之先后也凡卦以上爻终五爻之义者甚多如师之大君有命离之王用出征皆然大有上九亦犹是尔言五之徳宜膺是福于终可徴也彖传曰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旨尽矣














  周易
  谦☷☶艮下坤上
  监察御史李敏第
  谨按序卦传曰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谦有大而能谦必豫是谦者百善之始基统括乎圣功王道之大全自天地之化育鬼神之屈伸以及人事之从违得失无不准诸此者孔颕达正义曰屈躬下物先人后己则所在皆通多者得谦而更裒聚故云裒多即谦尊而光也寡者得谦而更进益故云益寡即卑而不可逾也称物之多寡均平而施之使多寡各得其宜故曰称物平施谦之为道兼备众美此卦之所以六爻皆吉也义理遥深管蠡之见无能窥其涯涘谨按爻象引而伸之比类属辞推衍成篇庶以效古者瞽史诵献之义凡六章章十二句
  初六谦谦君子用渉大川吉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
  检身惟约称物则平约以内饬平以外衡厥惟谦谦众徳是成虚舟不忤欹器无倾居易履坦时靡有争大川用渉君子攸行
  六二鸣谦贞吉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也
  淑问孔扬芬流颊齿匪曰𫍲闻徴厥素履季路令名闻过而喜昌言载拜繄崇伯子惟诚则形守正无诡以虚受人邈焉高轨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履位当阳群黎是畀惟叙惟歌成劳匪易庶几夙夜慎终如始曰予一人罔敢即戏持泰戒盈永言劼毖无施无伐万邦攸暨
  六四无不利㧑谦象曰无不利㧑谦不违则也缉熙敬止克修厥身蹈和履度矩矱是陈云胡不臧训典式遵动为世法惟徳之纯流其晖吉无竞维人祥风载扇鸟兽孔驯
  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居谦履顺建极区夏暨彼埏纮归我陶冶载道无贫备徳无寡邻哉臣哉光天之下包匦菁茅孰不庭者干羽在御无劳戎马
  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象曰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邑国也
  日严祗敬穆穆皇皇以永终誉至徳之光自南自北我理我疆琛贽载见用谨无将神武不杀荘敬斯彊止戈怀远莫不来王






  周易
  谦亨君子有终
  编修玉锦
  谨按易卦无六爻皆吉者以干之纯健坤之纯顺且有亢龙之悔龙战之伤推之他卦可知矣惟谦下三爻皆吉而无凶上三爻皆利而无害则谦之为道无往不宜者也彖传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人道恶盈而好谦鬼神害盈而福谦合天地人神无不尚谦如是岂非盈满之不可为而虚冲之诚足贵哉书曰满招损谦受益谦之所以亨也又云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夫不矜不伐者谦也莫与争能莫与争功则亨矣然必有能而不矜有功而不伐所谓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书与易不可以互相发明乎盖谦之成卦在九三一爻故曰劳谦君子有终吉爻辞与卦辞相合然三爻之君子有终指三而言也卦辞之君子有终则不第指三而言也自初至六皆有君子之道总以谦之一字无论在上在下皆当以此自持功名如是学问亦如是故曰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通上下而言之也朱子谓君子有终为先屈而后伸程子谓君子达理故乐天而不竞内充故退让而不矜安履乎谦终身不易在小人则有欲必竞有徳必伐虽使勉慕于谦亦不能安行而固守不能有终也谓程子之言尤为警切使厚貌深情伪为谦恭以矫饰一时者不得假托于其间程子又谓劳谦君子有终古之人有当之者周公是也愚以为岂独周公哉自古圣帝明王如尧舜禹汤文武功徳垂于天下万世而典谟誓诰皆有兢业弗遑虚衷若谷之意盖徳盛礼恭以善全功名者人臣之谦也圣不自圣上畏天命下顾民碞而朝乾夕惕集思广益以垂万世无疆之休者人主之谦也不然丰亨豫大之时易启志气盈满之渐奚以见君子之有终耶孔子曰有大而能谦必豫则夫治益求治安益求安以持盈而保泰者其有得夫谦之道与












  周易
  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
  给事中邹一桂
  程传云济当作际此明谦而能亨之义天之道以其气下际故能化育万物其道光明下际下交也地之道以其处卑所以其气上行交于天皆以卑降而亨也
  谨按谦卦之体坤上艮下九三一爻以乾健而居下卦是为天之下际坤徳柔势卑而升上卦是为地之上行即天地交而万物通之义也故亨卦之名义以其卑下故曰谦天不自高而下际故日月星辰灿然昭著而光明地惟顺承而居卑故风云雷雨相率而上行下际天亨于地也上行地亨于天也天地亨则阴阳和而万物生谦亨之义亦大矣或曰九三以阳居下谦也而坤卦以柔居上似非谦义而正不然地之道惟卑故能上行亦惟上行故能尽其卑之道设使地而不安于卑则震动崩裂而厚徳不载何以能行既不能行则风云雷雨之发于地者必凝滞胶涩而资生不广是但有下际之施而无上行之承非地道也是以明良之世君体干于上而行政施惠以及兆民下际也臣卑法于下而谋猷入告疾苦以闻上行也衰乱之世君徳暗而屯膏不下臣职旷而民隐不闻下謟上骄骄者非谦而謟者亦非谦也若夫图治之主宵旰靡宁而人臣泄泄㳫㳫窃禄茍安是君下际而臣不上行也臣不上行则卑道已失凡其所为将顺无过者皆惰慢之气耳以为是谦其可乎是道也不独廷陛之间也百姓有疾而不能告诸司牧司牧有累而不能申诸督抚督抚有闻而不能达诸九重皆不能上行者也我
  皇上至仁育物痛切民瘼一方灾沴百万赈施然而民气未舒天时亢旱阳盛而阴愆此曷故哉夫亦为臣子者所当清夜思之而不能自安者也偶读谦卦而有感于君臣上下之道不觉其言之过直唯
  圣主垂察之












  周易
  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
  监察御史包祚永
  朱子曰言谦之必亨
  谨按此以卦体释卦之辞也夫谦之为卦惟九三一爻属阳而为卦之主居下卦之上是天道下济之义也坤为地地处卑下今居上卦是卑而上行之义也夫以天道之高明而有下济之功地道之卑下而有上行之美皆谦所致也若以人事言之则天道下济者即人君以刚健中正之徳居九五之尊下而求助于臣邻之义也地道上行者即人臣以无成代终之职合在廷之赞勷上而辅弼乎一人之义也是天地之道固可推之于君臣而君臣之道固亦可言下济上行矣然卦言天道不但言下济而又必兼言光明者何也说者曰光明者为卦之有艮言之也观于艮之象曰其道光明是也此其说似矣而未足以尽天道之义也盖所谓天道者必以下济然后见其光明耳从来圣君哲后聪明睿智首出庶物凡天下臣民已莫不瞻之如云仰之如日是俨然一天道之鉴观在上矣然其翼为明听必取资于群工亮采惠畴亦恒需乎多士故能成其时雍风动之郅治而收下济之实功此君道之所以昭明于万世也迨后世英君谊辟代不乏人亦莫不以明悟之姿兼果毅之略神明内朗精彩外著抑亦俨然天道之明无不照矣及其建功立业谟谋庙堂要皆博访群下以尽同异之情霁色和颜以收观听之益其下济也乃适足以形其君道之光明而已矣至若其时在廷诸臣有本忠荩之诚发为嘉谋嘉猷者固上契乎天心而其有静言庸违者亦难逃乎洞鉴此尤见其光明之出于寻常万万也岂非君道天道体用合一者与是则谦之为卦在天地则为㤗交之庥徴在君臣则为明良之盛事传所谓有天地然后有君臣者其斯之谓乎














  周易
  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
  监察御史金溶
  谨按一人建极上以承天地之鉴观下以为臣民之仰赖发而为言立天下之仪型见而为行为子孙之法守况处丰亨豫大之时当重熙累洽之际而骄泰之机每不觉隐隐欲动者则知谦也者圣功之要而为君之极难也彼从古帝王孰有不以谦为贵者哉尧之克让舜之温恭唐虞之谦也禹之不矜不伐汤之检身不及文武之缉熙执竞三代之谦也夫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自朝至昃兢兢业业如履虎尾如蹈春冰总不敢有少自满假之意岂过为致谨哉诚以满招损谦受益满则无处而不凶谦则无往而不吉天道之亏益地道之变流鬼神之害福人道之好恶举不外乎此自卑而尊自晦而光圣人序卦于大有之后而继以谦而谦卦之六爻皆吉者其意盖有在也抑又有说焉先儒之训谦者曰有而不居之义夫知其有而不居与并不敢自信其有者其义大有间矣义理之精微能疑似之必辨乎功业之广大能措置之咸宜乎始终之异致能慎终之如始乎细行不矜终累大徳履霜不戒驯致坚冰故虽道隆化洽物阜民康尤必其心常虚其神常敛栗栗危惧时有匹夫匹妇胜予之思而复何所居乎又何敢自信其有乎易于谦之彖辞反复推详义诚深哉






  周易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监察御史周祖荣
  王弼曰处下体之极履得其位众阴所宗尊莫先焉上承下接劳谦匪懈是以吉也
  胡炳文曰干之三以君子称坤之三以有终言谦之三兼乾坤之占辞盖所谓劳者即干之终日乾乾而谦则又坤之含章也
  谨按劳谦一语本义程传皆主系辞之义以为有功劳而能谦而王氏弼胡氏炳文之说则兼有勤劳之意其于爻义爻象亦有所发明焉盖凡卦爻六位惟三当上下之交内外之际非平易安和之所最为难处故多凶此卦九三为成卦之主以一阳承上接下动而难静危而难安乃履得其正为众所归而性体刚健又能始终持谦至久不懈是谦本于勤者也其象则一阳居中上下皆阴有坎象焉坎劳卦也爻云劳谦殆取诸此此王氏之说所由来也阳为君子惟有徳者当之地道有终惟恭顺者能之此爻一阳得位能安众阴以本体言则君子也一变则为纯坤以变体言谦济以顺则事必有终其吉可知胡氏谓此爻兼乾九三坤六三之义所包者广而所见者大于彖传天道下济地道上行之义特为发明可补本义程传之所未及其说有足采者又先儒多以此爻从臣道立论是盖就爻位居下之上起见耳窃思君子之称君臣上下无所不该细绎系辞内徳言盛礼言恭致恭以存其位数语亦统君道臣道而浑言之似未尝専有所指也至象传云万民服则徳之所运者广而不仅言臣道亦明矣是释此爻者当从九三为成卦之主立论而勿泥于下卦之位置可也


  周易
  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
  检讨邱玖华
  程子曰天地之运以其顺动所以日月之度不过差四时之行不愆忒圣人以顺动故经正而民兴于善刑罚清简而万民服也
  谨按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盖天地以一诚为通复静极而动动极复静机缄皆本乎自然故曰天地之常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以一诚为应感静而无静动而无动措施悉符乎天则故曰圣人之常情顺万事而无情张载正蒙云天地之功发乎动毕达乎顺又云天地之气虽聚散攻取百途其为理也顺而不妄又云天地四时行百物生无非至教圣人之动无非至徳又云至当之谓徳百顺之谓福盖天之为道也确然示人易地之为道也𬯎然示人简日月得天而久照四时变化而久成其不过不忒者所谓效顺于天地也圣人法天以政养万民修六礼以节性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凡所以匡直辅翼而若其有恒之性也是以法立而民不犯教诚而爱深令简而刑约也淮南子曰圣人因民之所恶以禁奸罚一人而天下畏之故至刑不滥盖惟顺人心以敷化因天讨而用刑惟明克允以宽致简钦恤者泣辜之仁释疑者好生之徳不独天下无冤民而民自以不冤皆相与涤徳荡秽蹈徳咏仁无事五声求情三刺听讼而画衣象服化臻刑措艾韠草缨俗进淳良将见刻木不对画地不入斯巍巍之徳作范百王穆穆之风永垂千禩后之论刑者不知出此其䧟于申韩之刻薄者无论矣他如鄙儒姑息之见异端报应之说俗吏便文自营之计又一以轻刑为事不知刑重而民无所措刑轻而民无所忌其失则均皆不知顺动之故也惟圣人动与天合故无我得正己之尽存诚妙应物之感其明罚敕法皆与天地之春温秋肃迭运而有常故曰天地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情顺万事而无情












  周易
  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
  监察御史胡定
  谨按雷地合而成豫其徳为顺以动此顺动之徳举天地之所以设位圣人之所以成能其道莫不备具焉盖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其进退屈伸盈虚消长莫不至顺而有常是故天地之间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变通莫大乎四时而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暑往则寒来寒往则暑来其间日之景有长短月之体有亏盈时之行有分至启闭自其变者而观之固瞬息而改观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实亘万古而不易也天地之顺动如此圣人父天母地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凡敷政宁人何一非顺乎理之当然与势之自然哉如月令所载立春而布徳和令立夏而庆赐遂行立秋而选士厉兵立冬而赏事恤孤是顺乎天之时也王制云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是顺乎地之理也汉鼂错云人情莫不欲夀三王生之而不伤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之而不危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此顺乎人之情也推而至于一张一弛一予一夺莫不顺乎义理之正好恶之公而动罔不臧也此日之民自相与遵王之道遵王之路同游于大顺之中宁犹有所不服而俟严刑厚罚以詟服兆民哉盖达顺者在朝廷效顺者自遍于草野此亦如天地以顺动而日月自不过四时自不忒也然则圣人所为与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夫亦曰顺而已矣

  御览经史讲义卷四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五
  周易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右中允朱良裘
  王弼注曰相临之道莫若说顺也
  朱子本义曰地临于泽上临下也教之无穷者兑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谨按天泽曰履履者以下承上也地泽曰临临者以尊适卑也万物莫不尊天而亲地于此可见而王者所以崇效而卑法者皆取诸此矣系辞曰坤也者地也万物皆致养焉又曰说万物者莫说乎泽既说而顺临民之道备矣而彖必以刚浸而长刚中而应释临之义者盖说而顺之道必有至健者以主乎其中然后得大亨以正而有合于天之道此即董仲舒所谓阳常以生育长养为事而阴常积于空虚不用者也夫丽泽之功朋友资以讲习厚载之徳品物纳于含宏故曰说言乎兑致役乎坤是教之无穷容之无疆皆临民者必不容己之事乃言教而必系之以思言容而必极之于保者于以见教非徒提命之谆谆容亦不仅度量之相越己也党庠术序所以教民者綦详而琴书干羽皆载深宫之徳意以周流而后有以感发其性情而沦浃乎肌髓井疆庐舍以奠其居比闾族党以联其谊制节谨度以厚其生所欲与聚所恶勿施必使天下之大九州之远皆有以安其出作入息之常而遂其仰事俯育之愿所谓保之如赤子而视之如伤也孟子言圣人之教民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此可以知圣人之心思无一息不与斯民之日用饮食相流通而其言保民也举斯心以加诸彼而达于家邦讫于四海夫岂有此疆彼界之分与抑又闻之易之言君子者谓君临上位子爱下民通天子诸侯兼公卿大夫有地者而言也然树之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必统于首出庶物之一人故必有知人善任之能而后克殚作君作师之职此六五所以言知临大君之宜也有知周万物之能必有仁覆天下之量其积之也至厚而后运之也不劳此上六所以言敦临吉无咎也中庸言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智足以有临此知临之义也其言徳之积于中而见于外者首之以宽裕温柔此敦临之义也然则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非知之尽仁之至而全乎自强不息之勇者孰能与于斯




  周易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侍讲冯秉仁
  胡氏炳文曰不徒曰教而曰教思其意思如兑泽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保其度量如坤土之大谨按帝王抚有寰宇海隅向风四方从欲固将举万民之众登衽席敦礼让臻熙皥之庥而成久道化成之治者也是以首出庶物取象于干厚徳载物取势于坤容民畜众则师之道昌辅相裁成则泰之爻著为养为教易之说也大备而泽上有地更取义于临者其于君民相接之谊殆有恺切言之者与今夫苍苍在上天之临也终古代明日月之临也而莫高匪天日月无私照承乎下者蒙其覆而忘其徳其象则然矣惟夫地之上泽滴滴必归无源不濬言乎茹纳也有包育之能言乎积渐也有涵濡之力其气通其情洽圣人观象于此而即以教思无穷容保无疆归之君子其取义实宏且挚焉盖九重之上廉远堂高而人君痌瘝为怀则无远弗届是以庄临之以威临之而实以恵临之也故夫言教而复言思者言乎条诰训约之颁布诸涣汗者为犹浅而委曲开导之意实系乎天子之隐忧言保而复言容者言乎蠲租赈贷之施出之赉予者为旷典而维持调䕶之能实发于皇心之肫恳不然一夫不获时予之辜民未知礼未生其共将所谓无穷无疆者方诸地泽之义不大相迳庭乎二典之训曰食哉惟时敬敷五教三代以还凛民惟邦本之旨而肇修人纪视民如伤生其时者承风动歌乐只𤔫乎尚矣亦越汉唐而后力田有诏学校有式躬履至道以示四方务兹稼穑以臻仁遂岂不以民犹水也不拯其流将靡所极君实临之风化之行必由近始夫乃以教以养浃髓沦肌重熙累洽迄百年必世之遥犹戴恩膏于不替以云教之无穷其思实远也以云保之无疆其容乃大也此而揆于地泽之交阴阳之气刚柔之用诚有若合符节者君人者果何道而能几此哉唐陆贽奏疏云君人之道子育为心虽身处九重而虑周四表近取诸身如疴痒之关乎四肢也远取诸物如品彚之鉴于两曜也故时有凶害而人无流亡恃天听之必闻知上泽之浸至今试即其说而参究之已饥已溺即教思之思欲立欲达即容保之容夫教人以善谓之忠何以守位曰仁忠也仁也岂外假之数哉亦惟端本于君心之常临而已矣若廼皇路升平士民乐业而保民如赤之衷方且给求养欲之慇慇救弊补偏之急急则上下之气通地泽之情浃于以上召天和而绍唐虞三代之治也何有


  周易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编修张若需
  蔡清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可见君子教思之无穷民吾同胞必使皆乐其乐而利其利可见君子之容保民无疆也
  谨按治天下之道不外教与养两端唐虞尚矣命契为司徒则曰敬敷五教命弃为后稷则曰播时百榖所以正徳利用厚生者功叙惟歌俾之勿坏三代以来教民之道益详保民之政益备而良法美意尤莫具于周礼一书间尝考之地官司徒掌邦教典曰教典职曰教职象曰教象法曰教法官曰教官教官之属似専为教设乃观大司徒之职主土地封疆之政以土会辨物生以土宜辨名物以土均之法制地征而后施之以十有二教兴之以乡三物防伪而以五礼教之中防情而以六乐教之和其属则乡师至比长有考徳行察道艺月吉读法之文遂人至邻长有授田野教稼穑三岁兴甿之制而且师氏保氏廸于上司谏司救训于下廪人以数邦用司稼以均民食下至土化之法潴浍之宜莫不掌之専官施其禁令然后知圣人之于民也必先有以尽地利而后可以淑人心既有以淑人心而后可以复民性成周教养之法分见于六官而司徒独备其全虽其条目布置先后不一以见教不徒行养有兼济而使民相生相爱之具实参错而并施也方策所载纎悉毕备莫非圣人精神智虑之所寄而运量之广固恢恢乎纳万物于在宥矣是故治术多端本于建极教之无穷者系乎思也保民无疆者实能容也使出身加民之际无至诚恺恻之意与之相永则徒法不能以自行将有久而必敝之势而一切茍且迁就之治仅能补救于一隅不克普美利于遐迩皆君子所不道也然则至治之世徳教洽于人心经纶弥于海宇优游渐渍入之最深旁皇周浃覃于无外象涵濡于兑泽安持载于坤舆戴履之伦有几忘帝力于何有者不将轶官礼之隆规而臻勲华之上理也乎










  周易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监察御史金溶
  本义曰二者皆临下之事教之无穷者兑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谨按人主之君临天下统御寰区非徒拥崇高之位擅威福之柄也其精神智虑常关注于匹夫匹妇之隐而协其性情谋其家室其念之诚也有加无已其量之宏也无远弗周故读易至兑下坤上之卦而叹圣帝明王之所以为民计者至深且远也盖天下之至愚者民也天不忍其终于愚昧于是生先觉之圣人以作之师而教立焉天下之至涣者民也天不忍其少有颠连于是有继天之元后以作之君而养兴焉而易卦之临具此义矣且泽取乎润物有渍渐不已之意故教而深之以思地取乎载物有含蓄无尽之意故保而深之以容固不徒沾沾于教养之虚名而洵有与泽俱深与地俱永之实际也但从来上之所施于民民之厚期于上举不外此教养二事而二事之中又有先后之分缓急之异不可不察也书曰资富能训孟子曰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是谋生之不及则虽有党庠术序能驯其耳目究不能洽其心思何也志有分也民生有蕃衍之势固不能无所资而立天地有自然之利亦不能无所待而开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而复有山川之限隔时世之变迁地势之广狭风俗之厚薄气运之盛衰极纷纭不齐之致欲使天下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无一不在包含遍覆之中而获长养生全之庆此亦事之最难区画经营者也而圣人于此若有不敢畏其难者汲汲皇皇肫肫恳恳有其法不徒恃其法而法外复有运用有其泽不徒恃其泽而泽外更有恩勤竭其心思神其经纬务使地无遗利人无遗力不计目前不规小利被润泽而大丰美所谓体仁长人乐天者保天下者此也由是比户封而亲逊自裕俯仰足而揖让皆兴物畜然后有礼将有相因而渐至者矣是故论教于养之先者王道之成论养于教之先者王道之始养之为势难而急教之为数易而缓观临之象而致治之能事毕矣








  周易
  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侍读周玉章
  谨按天生民而立之君戴之为元后亲之为父母必将合天下之身心而陶淑之萃亿兆之室家而康乂之乃克称临民之任盖临者非第以贵驭贱以卑承尊之谓谓其有以教之也谓其有以保之也唐虞之世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敷教在宽安民则恵其所以嘉恵元元者深矣三代以来法制大备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徳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自司徒司空而下以至乐正党正比长族师皆司教民之官也载师闾师遂人均人皆分保民之职也以故风民醇茂狱讼衰息衣食饶足菑害不生熙熙然太平之盛治与然教不恃乎术之多而贵有此诲人不倦之心保固期乎泽之渥而尤重此怙冒无外之量读临卦之象辞而可见矣胡氏炳文曰不徒曰教而曰教思其意思如兑泽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保民其度量如坤土之大盖崇四术立四教党庠术序有其地诗书礼乐有其文兴贤举能示之劝觵挞郊遂示之惩教民之道尽矣而君子懃懃恳恳之心无时或已惟愿家皆孝弟户尽醇良与吾民日渐月摩沦肌浃髓教思无穷程子所谓至诚无斁也任九职定九赋农桑畜牧殖其本山林川泽取其材比闾族党奠其居兵甲车乘捍其患保民之制详矣而君子民胞物与之量扩之弥宏真觉天下一家中国一人必使一夫无不获之辜海隅无未遍之泽容保无疆程子所谓广大无限也夫教人以善谓之忠若临天下者之曲成万物将昆虫草木且被其光华而属在含生负性者可知一命之士留心利物必有所济若临天下者之覆冒苍生虽奕禩万年犹享其乐利而当时之饮和食徳者更将何如甚矣其无穷也甚矣其无疆也兑之象曰君子以朋友讲习坤之象曰君子以厚徳载物至兑与坤合而以上临下之象呈焉君子观其象法兑泽之义孚化于群黎体坤厚之徳锡福于兆庶尧舜禹汤文武之临民率由此道也










  周易
  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编修孙人龙
  朱子曰二者皆临下之事教之无穷者兑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蔡清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此可见君子之教思无穷民吾同胞以至鳏寡孤独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必使皆乐其乐而利其利此可见君子之容保民无疆也
  谨按先儒谓泽上有地其象为临临下之道不外教与养两端而泽以沦浃至深为义故有教导人之意不徒曰教而曰教思者其意念必如兑泽之深而真诚罔斁焉地以渐被甚广为义故有容受人之意不徒曰容民而曰容保民者其度量必如坤地之大而博厚无遗焉此君子之善体乎临卦之义者也盖尝念之百姓者朝廷之赤子也故唐刘蕡谓宜令慈仁者亲之育之如保傅焉如乳哺焉如师之训导焉而后民之于上也敬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宋欧阳修亦云唐虞三代之为法其虑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备防民之术甚周诱民之道甚笃行之以勤而被于物者洽浸之以渐而入于人者深故民之生也不用力于南亩则从事于礼乐之际不在其家则在乎庠序耳闻目见无非仁义道徳而趋之不知其倦是则临天下者立教兴养固惟至诚无息以贯彻于一日万几之中而若地方有民社之责者尤必仰承徳意辅化宣猷凡制田里薄赋敛设学校立师儒匪第曰奉行故事而已也务在本实心为实政而开衣食之源兴礼让之化渐渍涵濡所以复民性者初终靡倦广博深厚所以遂民生者遐迩咸周夫然后风俗美而教化行乃克奏太平盛治于亿万年矣周易
  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监察御史李清芳
  朱子注曰地临于泽上临下也二者皆临下之事教之无穷者兑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谨按此章地泽之象而圣人系之以辞则以人君之所以教养斯民者为言可以见人君代天理物必其有以使覆载之中无一物不得其所以遂其生以复其性而跻一世于荡平正直之休然后可以参三才而立极也何也泽之深而无间浸灌滋润其被于物也无不发荣焉地之广而无外溥博深厚其及于物也无不咸亨焉君子体于泽而为教思则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节民以礼使皆有以全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圣人之心乃安焉体于地而为容保则养之以保息安之以本俗聚之以荒政使其器用之利而财求之阜百室之盈而妇子之宁而圣人之心乃快焉然论其序则养先于教既富方榖衣食足而后知礼义论其极则教深于养民可使由不可使知自新必推以新民故敷锡庶民之义必以会极归极为至焉而容保之实事则惟曰制其田里教之树畜周官颁十有二职于万民使各尽其力之所极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咸安其居教思之实事则惟曰设大学以教国立庠序以化邑五礼教之中六乐教之和六徳六行六艺三物以宾兴之而已矣夫自谋衣食岂其一一仰给于上惟民生厚岂在上者之相为赐然而其职皆在于君者盖以天生民而立之君聪明睿智足以有临则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莫不托命此圣人所以引为己责而惓惓不已之意如泽之深浑浑无涯之化如地之大也裁成辅相参赞化育于以君临万邦岂不盛哉
  周易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检讨吕炽
  程子曰五以柔中顺体居尊位而下应于二刚中之臣是能倚任于二不劳而治以知临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临乎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知者适足为不知唯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聪明则无所不周是不自任其知则其知大矣五顺应于九二刚中之贤任之以临下乃已以明知临天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又曰君臣道合以气类相求五有中徳故能倚任刚中之贤得大君之宜成知临之功盖由行其中徳也
  朱子曰以柔居中下应九二不自用而任人乃知之事而大君之宜吉之道也
  谨按卦之爻辞及小象俱未明言任人之义而注易者推求其义则五与二为正应为能虚中以听故皆以不自用而任人言之正与中庸舜其大知也与一章意义相合盖人君之临天下所莅者大一人之耳目不敌众人之闻见唯广询博采翕受敷施则合天下之聪明皆一己之聪明其为知也大矣此即舜之好问好察迩言隐恶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也传又归之于行中臣以为此有二义一者君能行中则宅心处事无偏倚之私故能任贤勿贰以成其知一者人君听受天下之言其中过与不及亦甚参差不齐唯斟酌其至当不易者见诸施行则稽于众者断于独其权衡仍在君而不在臣夫然后理无不得而庶绩咸熙此即舜之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也程子于后一说似尚未及要而论之临天下者莫贵于知故周书曰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商书则曰视远惟明听徳惟聪虞书则曰明四目达四聪此皆与知临之说相发明者也而知莫贵于行中虞书言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商书言建中于民周书言率自中无作聪明乱旧章此皆与行中之说相发明者也盖临上卦为坤故取藏知之义五爻居中故取行中之义循是而勿替焉即谓上六之敦临谓其敦厚于临故吉而无咎岂非存此大知用中之徳加以至诚不息之功故能跻天下于郅隆之治者哉









  周易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监察御史周祖荣
  程子曰五有中徳能倚任刚中之贤得大君之宜成知临之功盖由行其中徳也
  谨按人臣之知居于一偏以明不明为量故负一长者皆可见功于国人君之知期于得中以宜不宜为量故不遍物者自足取用于人古之称大知者莫如舜而惟不自用而取诸人遂成执两用中之治临卦之六五其犹是乎柔中居尊有六四以为之相能守正而亲贤有九二以为之应能竭诚以事上于是合天下之知以成一人之知而即以一人之知运用乎天下之知岂非聪明睿智足以有临者乎顾所谓宜者何也人君立一政而不能行于天下不可谓宜人君行一政而不能允协于中亦不可谓宜象以行中为大君之宜谓能行中则必虚己任人集众善以成一是故曰宜也夫君道莫先于养民而劝农课桑待人而治莫重于教民而议礼正乐得人而兴惟知临之主明于简贤方其政之未行也有咨询之诚有论辨之典操之于衡鉴者见择中之精焉及其政之将行也有股肱之寄有心膂之托措之于委任者见执中之一焉以此临天下所谓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者不劳而自致此诚神灵首出左右咸宜者与要之中而曰行言其用也如论其体其必系于君心乎基命宥密能观乎万化之源清明在躬克建乎维皇之极大君为天下得人而天工以亮庶绩以熙凡厥庶民无弗协于中者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也故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也



  周易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给事中宫焕文
  朱子曰以柔居中下应九二不自用而任人乃知之事而大君之宜吉之道也
  程子曰五以柔中顺体居尊位而下应于二刚中之臣是能倚任于二不劳而治以知临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
  谨按临之取义以爻之阴阳言则为刚临柔以象之地泽言则为上临下皆以己临人之义也君道也卦之六五居大君之位主坤之顺致兑之说是宜为君而无不吉矣顾必下应九二刚中之臣乃始称知临而为大君之所宜而吉者何哉盖人主以一身居乎巍巍之上以一心运乎茫茫之中其于天下之事与人固皆有相临之分惟是道济天下必先知周万物而知周万物者如徒恃一己之知以周之未必果周之而不遗也中庸言至圣聪明睿智足以有临者非谓役吾耳目运吾心思以求尽天下之无穷也亦惟不自用其聪而能用天下之耳以为聪则其聪无不闻不自用其明而能用天下之目以为明则其明无不见不自用其睿智而能用天下之心思以为睿智则其睿无不通而其智无不知书称知人则哲能官人又曰股肱惟人艮臣惟圣诗言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又曰佛时仔肩示我显徳行凡皆不自用而任人之道也知之事也是以自古圣帝哲王莫不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人三代以前若尧之得舜舜之得禹皋陶成汤武丁之得伊傅文武之得周召望散固皆用贤勿贰而致堂廉一徳之休三代以后如汉之得萧曹丙魏昭烈之得诸葛唐世之得房杜姚宋宋世之得文范富韩欧阳司马诸贤亦皆知人善任而收宫府一体之效此其为大君之宜临下之吉尤其彰明较著者也尝考程子之说曰君贵明不贵察臣贵正不贵权今按临之刚中如九二是臣道之正者也柔中如六五是君道之明者也五惟以君之明任臣之正故能上下交孚而徳合于中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谓其能以知行中也夫惟中之所在而知及之因倚任之则君臣道合矣君臣道合以之临百官而百官以治以之临万民而万民以察由是教思无穷天下鼓舞其化而莫测其用容保无疆天下涵濡其徳而莫名其功岂非亶聪之隆规元后之伟绩与抑参诸他卦自临而进则为泰泰之六五其占曰以祉元吉盖亦取下应九二任贤而成交泰之功是知取人为大自用则小明良喜起千古为昭要惟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夫然后收公听并观之益无偏信専任之私此又存乎任人之先者矣

  周易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监察御史张孝挰
  程传曰五以柔中顺体居尊位而下应于二刚中之臣是能倚任于二不劳而治以知临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临乎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知者适足为不知惟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聪明则无所不周是不自任其知则其知大矣五顺应于九二刚中之贤任之以临下乃己以明知临天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谨按仲虺告汤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夫子称舜为大知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盖天下之理资于人则不劳而取诸己则有限诚以一人之耳目心思断不能周乎万事万物之广故虽明如离娄必有所不能见聪如师旷必有所不能闻心思如尧舜必有所不能及茍自恃以为无所不见无所不闻无所不及则举其一而废其百察于迩而遗于远万事万物之广所失有不可胜言者矣大抵人君之道有二或端拱无为以希穆清之化而所任非人则政必丛脞而不举或励精自治以任天下之重而不复任人则势必劳苦而无功然而慕无为者中材之主而不轻任人者每多出于英明贤哲之后盖其聪明神武本乎天纵其于天下之贤才每多否而少可而又其措置之力恢恢有馀是以不难毅然以自任而不甚责成于其臣子然大君终日焦劳于上而其下至于熟视而不敢有所为甚者积习既久恬嬉成风乃至庸懦而不能有所为则人主又何利于此是故君者职要者也臣者职详者也职要则莫要于任人昔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而务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诚以天职修而上有所承体统立而下有所寄非任人不可也若秦始皇之衡石程书隋文帝之卫士传餐处万乘之尊躬庶司之务劳而日拙何足尚乎夫惟合天下之聪明以为聪明则视听博而靡遗合天下之心思以为心思则计虑周而鲜忒大权独揽于上群材奔走于下求贤劳者其任人逸以仁育者必以知临舜有五人武有十乱唐虞三代之隆未有不本乎此者也










  周易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监察御史陈高翔
  程子曰五以柔中顺体居尊位而下应于九二刚中之臣是能倚任于二不劳而治以知临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
  朱子曰以柔居中下应九二不自用而任人乃知之事而大君之宜吉之道也
  谨按居上临下谓之临而六五以中徳居尊位所谓聪明睿知足以有临者也故有取于知临之象夫以天下之大万民之众必欲事事而理之物物而察之其势有所不能故所谓知者不在于遍物而在于亲贤亲贤斯能遍物矣唐虞之世府修事和揆其所以致此者曰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夫明四目达四聪则天下之聪明睿知皆一己之聪明睿知斯其足以有临也虽然自古人君孰不欲任人而任得其人者往往而少盖人不易知知人原不易或行与言违或心与迹异初终殊辙常变改观趋走承顺有似于恭逡巡畏缩有似于谨依违两可有似于和阿谀逢迎有似于忠诸如此类难以悉数此知人则哲尧舜其难也细观此爻柔顺虚中具有知人之徳而其所应者乃刚中之九二表里如一守正不渝以责难为恭以匪懈为谨以不同为和以无私为忠五知而善任之正如尧之知舜舜之知禹皋陶也其吉宜矣故人君欲任人必先知人而知人又非逆亿而伺察之谓也清心寡欲则此中虚明洞达如鉴之照物妍媸毕现先儒所谓居敬者尤知人任使之本与




  周易
  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监察御史沈世枫
  程传曰君臣道合盖以气类相求五有中徳故能倚任刚中之贤得大君之宜成知临之功盖由行其中徳也人君之于贤才非道同徳合岂能用也谨按周公爻辞以知临为大君之宜而孔子象传则以为行中之谓者非知之外别有一中乃欲以中而成其知也夫以舜之大知犹问察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以归于用中是可知非中不足以言知也盖人之知者或任其聪明而轶夫轨范或务为精密而转至迟疑则因知而失中岂惟任人鲜当哉凡发政施令亦恐无以善其天亶之用矣夫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惟视乎君心之操舍凡众著于殿廷之间者共见而共闻而慎持于宥密之内者独知而独觉必于深宫默处之地节嗜欲谨情好无胶于成见无惑乎旁挠鉴空衡平以审夫至善之所在然后任人而权衡悉当制事而偏倚悉泯其所行乃无乎不宜也即如临民之务不外教思容保二大端乃教而必深之以思者不徒守条教之陈规也保而必恢之以容者非以博施济之鸿名也其间因地制宜随时变法斟酌尽善咸协于中而后知临之用一时蒙其利万世享其福矣夫知为贞固中贵允执中固贯彻于知之内而有以相济然非诚无以守之坚而要诸久此文王著临卦之义必以利贞为训而立诚以致中本中以行知信乎为大君之宜而天下咸仰亶聪之后已





  周易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彖曰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少詹事福十宝
  朱子曰观者有以中正示人而为人所仰也盥将祭而洁手也荐奉酒食以祭也颙然尊敬之貌言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则其孚信在中而颙然可仰也四时不忒天之所以为观也神道设教圣人之所以为观也
  谨按人主一身天下之观瞻系焉云为动静不可以不慎也茍君极不立则君道不尊而天下失所仰矣岂大观之谓乎故必有顺巽之徳内焉于理无所乖外焉于事无所拂自一身以达庶政无事制度文为之末一皆大中至正之规夫而后端拱九五之上一人垂裳而万邦作式有不期然而然者矣然此岂徒崇尚淡漠无为之治也哉观之卦辞取义于祭系之曰盥而不荐有孚颙若是以存诚主敬为大观之本矣人君果能事事如盥而未荐之时诚意浑全敬心纯洁以精一凝固之神立臣庶兆民之上此时虽有设施不见经营措置之劳虽有变通不见纷更粉饰之迹将所存者既神所过者自化天下之人潜移默运顺帝之则于不知此其感应之捷夫宁有端倪之可寻乎传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言天之神道也诗曰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言圣人之设教也大观物化即谓圣人以神道设教也亦宜昔虞舜恭巳正南面而天下自治文王不大声以色而万邦作孚胥此物此志也夫



  周易
  有孚颙若
  监察御史倪国琏
  朱子曰颙然尊敬之貌言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则其孚信在中而颙然可仰也
  谨按此承上文言为观之道如祭者盥而未荐之时精诚専一凝而不散孚信之念存于中颙然之容见于外盖总不外一主敬之学也夫观徳虽在于民而为观则在于己若居大观之位而欲立为观之本非徒致谨乎号令文章已也必也惟精惟一守之以中而不敢有一毫怠荒之意无思无为持之以正而不敢有一毫轻率之事就如承祭者盥而未荐其心纯是一团诚敬聚斋戒之精神于一日而致爱致悫积于馨香未达之先通万心之仁孝于一心而僾见忾闻凝于祼献未将之始此时精意潜孚诚心默契对越感通之微莫过于此所谓有孚也由是理积而气流孚遂并著之于象第觉威仪容止之间无不示人以可尊可敬上足以格如在之神而充满昭著无不歆享下足以慑骏奔之众而精微恻怆罔不祇承其颙然可仰者正惟此未涣未散之诚有以凝于内而征于外也夫存此意于庙中则不显笃恭为昭格神明之本形此意于民物则临朝渊穆即蟠固天下之原程子所谓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而四灵毕至矣大哉观乎实徳在中则有感必应此下观而化所以莫不动其敬顺之心以共仰其建中表正之盛治与





  周易
  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编修观保
  程子曰五居尊位以阳刚中正之徳为下所观其徳甚大故曰大观在上下坤而上巽是能顺而巽也五居中正以巽顺中正之徳为观于天下也为观之道严敬如始盥之时则下民至诚瞻仰而从化也天道至神故曰神道观天之运行四时无有差忒则见其神妙圣人见天道之神体神道以设教故天下莫不服也
  谨按人君继天立极知临九五之尊首出庶物之上顺以宅心如尧舜之温恭克让文王之徽柔懿恭尤本乎巽以制事盖巽者徳之制也以类天下之情以通万物之理所以因时而制宜也顾顺巽皆自其一身言之天徳也自一身以达诸庶政百度兴而徯志应纪纲饬而号令明本大中至正之道以为协中归正之基所以为观于人者也王道也至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则以専一之精神发而为颙卭之容止即建其有极之意也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下观而化者即归其有极之意也若夫妙不可测之谓圣圣不可知之谓神则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日月运行一寒一暑四时代谢于其中亘古亘今无稍差忒其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往来不穷变化不居天何言而四时行也此天之神道也圣人者居天位备天徳心与天合道与天契凡敕几感物无非体天之妙用故曰圣人以神道设教岂若后世谬为䜟纬禨祥之说托为荒远无稽之谈且假河图洛书以实其说曰此圣人之神道设教也哉是以圣人端拱于穆清之上荡荡乎化而裁之推而行之神而明之默而成之者莫可形容斯天下之人涵泳其徳而不知其功鼓舞其化而莫测其用忘帝力于何有日迁善而不知所谓诚于此动于彼存者神过者化也然则圣人之神道非神奇也即民彛物则日用寻常大中至正之道也是以大观在上而天下服也











  周易
  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
  监察御史马丙
  宋徐氏几曰下观而化以四阴观二阳言谓上有精洁诚敬之徳颙然可仰则天下有所观感而化如舜恭已正南面而天下自治文王不大声以色而万邦作孚自然之感固如此也
  谨按君民之际通乎性情感应之机捷于影响上有显示之模斯下有潜移之效自古迄今未之有易也盖君天下者首庶物而作睹垂衣裳而御宇志气神明咸与百姓之心思相贯衣冠瞻视常与万民之耳目相周风化之原实由于此是故诚敬积于一心而徳辉畅于四体勿虞勿诈内之不参以伪妄之端如圭如璋外之自形其穆皇之象渊默之衷彰于王度颙卬之望著于明堂思虑固所不存而縁饰亦所不事矜持固所不作而镇静亦所不知由是自朝廷以至百官自百官以至万民聚而睹焉既共凛乎天颜环而象之因以成为风俗不待申命悬书而瞻圣主之清光自潜消其积习之染无烦令行禁止而对明王之徳宇自隐动其乐善之思其观而化也非上之有孚颙若者足以感之曷克臻此乎故徐氏举舜与文王以发明之者盖帝舜以温恭允塞之精心垂旒搢珽施于山龙藻火之华而时雍风动之休因之以作海隅苍生罔不钦承帝徳此其征也文王以徽柔懿恭之至意端拱深居发为临保肃雝之盛而乔木甘棠之化因之而成小怀大畏罔不乐顺王风此亦其征也是知深宫之作则非欲要结于斯人而默召之神势难遏焉虽在愚民能不闻风而向道闾里之会归非欲求媚于天子而观感之深心难已焉编氓虽陋能不革面而回心故上之所示下斯应之其事有必至其几有必然也帝王表正万邦之道其理岂外是哉















  周易
  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监察御史倪国琏
  程子曰圣明在上则怀抱才徳之人皆愿进于朝廷辅戴之以匡济天下四既观见人君之徳国家之治光华盛美所宜宾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辅于君以施泽天下故云利用宾于王也
  谨按此言观道之极盛也五以中正之徳大观在上而最近者莫如六四一爻所以观之最切盖斯时在上之本身以出政者谟烈显承炳为邦治文章礼乐蔚为国华其盛徳之光辉不特见之一身而且著之于天下惟四得以仰瞻日月躬睹休明有如唐虞之时叙为典礼敷为文徳播为干羽国光之发越甚隆而禹稷皋䕫诸佐皆得就日而瞻云又如成周之时显为懿徳传为令闻者为雅颂国光之宣昭甚远而周召毕散诸臣皆得觐光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烈夫明良相遇之日自古为难而声明文物之朝代不数觏占斯爻者所以奋然而兴幸际盛明愿依末光以景郅治也然此有才有徳之士原由朝廷数十百年之培植而成盈廷师济所以志美于书棫朴菁莪所以兴歌于雅国家于朝觐之臣则宾而礼之于草茅之士则宾而兴之是以旗章衮舄锡之以礼者敷湛露之深恩而修其方物以其介圭用以对越天威焉则燕笑誉处之馀煌煌乎观恺乐之龙光也且承筐鼓瑟䜩之以乐者举鹿鸣之盛典而进于司徒升于司马用以委贽彤庭焉则书思对命之际奕奕乎观令徳之休光也用宾于王者其利如是上下交而其志同䇿力献而其政举大观之主在上岂独六四一爻之幸乎诗曰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惟有菶萋之嘉䕃而因以致雝喈之和鸣则四之观光而得与于宾礼也究由五之中正足以为观于上而令下观而化耳















  周易
  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编修窦光鼐
  谨按贲之彖辞曰文明以止人文也朱子本义曰以卦徳言之止谓各得其分吕温曰文者言错综庶绩藻绘人情如成文焉以致其理然则易所谓文犹曰万物各得其理云尔何以明其然也人之生也离居不相待则穷群而无分则争二者天下之大患也是故君臣父子之间兄弟夫妇之际文之所由起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文之所由成也若然则文在天下亦人自为正之具耳而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何也道率于性而修于教也荀卿曰圣也者尽伦者也王也者尽制者也古之圣王观乎人之有君臣而明其朝觐燕飨以止于义也观乎人之有父子而明其寝膳问省以止于亲也观乎人之有兄弟而明其奉几执醤以止于序也观乎人之有夫妇而明其亲迎合⿱氶巴 -- 卺以止于别也以为是足以厌天下之心而观吾化之成矣既而犹虑其未足以厌天下之心而观吾化之成也则又为之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以饰其目为之疏房檖⿰越席床第以饰其体为之钟鼓管磬羽籥干戚以饰其乐为之寝兕持虎蛟韅弥龙以饰其威为之笾豆樽俎毛炰胾羮以饰其爱敬之情为之宾主介绍筐篚玉帛以饰其交会之节使天下之人得其养而好其别安其身而深思其意至于步骤驰骋方皇周浃鼓舞之而不倦日用之而不知也故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苏辙曰历观唐虞至于商周未尝一日而不趋于文也由今考之明俊徳亲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陶唐氏之文也徽五典叙百揆宾四门命九官有虞氏之文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祇台徳先不距朕行夏后氏之文也率民事神先罚后赏商之文也尊礼尚施赏罚用爵列周之文也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盖亦以为王道之盛其文理当极于是焉耳至于后世文久而息节奏久而绝而议者乃以为用文之弊夫使古圣王而不用文也则万物之不得其理久矣且以贲卦论之六五为贲之主以敦本而终吉上九居贲之极以返本而无咎此乃所谓文明以止之人文也后人不思饰质以为文而灭质以为文至或盛威仪以求至理骛繁缛而待太平及其用之不效而乃归过于文不亦惑乎易曰物不可以茍合故受之以贲致饰然后亨则尽矣故受之以剥真善言文者哉




  周易
  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编修钱琦
  谨按一代之文章一代之气运为之亦一代之学问主之也虞夏之书浑浑商书灏灏周书噩噩唯时际其盛亦徳极其隆故文遂炳炳麟麟自词采日炽道义始蚀华藻胜而理义之旨微芜陋滋而尔雅之辞鲜此匪独文章之病抑亦世道人心之惧也易之贲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盖言风气之所成皆教化之所致然则所以障学海之狂澜作世教之砥柱者不可不讲矣臣摠其略大约人文之弊易犯者六而所以化成之者其要亦有六一则艶词逞辨穷极瑰丽摭拾以快聪明典而不确寻讨以矜渊博丽而不经是为夸一则抉隐宗元过为诡诞竞今摈古旁引不经如李长吉之呕心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之集字是为怪一则钻研蠧穴墨守兔园芜秽而不切于情拘牵而不达于事土羮尘饭糟粕唾馀是为腐一则纎佻乏骨涂泽无神但求属对之工不嫌傅会弥竭琢镂之巧终失大方是为凿一则瘠义肥辞繁杂失统连篇累幅神气不联未免支离或致重复是为冗一则心孤情惧貌瘁神伤辞不克以达心兴殊落落才不足以称体幅亦寥寥是为枯夫言以旌心文原载道经史之旨荟萃百家孔孟之书包涵万象不必别求奇也是故贵正本也夫本固则叶盛源远则流长古之作者胸罗星斗笥富缥缃以故濡毫则珠玑并集著纸亦风雨争飞非枵腹所能办也是故贵储学也夫井蛙不可语海拘于墟也夏虫不可语冰笃于时也学者少所见则多所怪矣上下千年纵横万里而后著书匪自成一家之言立说非强作解事之论也是故贵广识也夫水畜则盛火宿则壮风积则厚气飬则充沛若江河之决屈曲皆流响如宫羽之调短长悉协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是故贵养气也廼若议论之词不可施于纪事草野之语不可上于明堂非明辨以晳是犹慕规之圆而规珪之方既无当于体裁泥古之言而违时之制必有乖于事理是故贵辨体也至若食古宜化下笔有神奥义可以自抒心裁务期独出不然仅工獭祭或见嗤于优孟之衣冠即解虫镌且有类于东施之颦笑是故贵神解也夫本正则俗说不淆学博则考证有据识广则无固陋之失气充则无浅薄之虞文有体裁则靡巧之弊革学能神解则模拟之习除由是离离蔚蔚矞矞皇皇人文日盛气运日隆直与唐虞三代比美矣夫非在上者有以化成之奚以臻此此则圣人用贲之道与



  周易
  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监察御史王显绪
  谨按贲之为卦离下艮上离本卦彖辞曰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艮本卦彖辞曰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是离自离而艮自艮也至贲以离处于下火之性炎上而莫遏艮居于上山之体峙立而不迁约离于艮而光辉愈见凝聚饰艮于离而行藏悉寓中庸离得至善其明不流于浮艮得至明所止不囿于陋甚矣贲道之大也其文之在人不可取而观乎夫天下一人文之区也举凡伦常之大纲纪之繁以及礼乐文章之细悬之象魏之际而无所易达之山海之遥而无所违声溢八荒光被四表历古圣帝明王所以张弛损益者治美当时功垂后世人文之盛亦各成其化矣而孰不由贲之文明以止者致之哉是故观贲之明以经纶天下而典礼敦庸皆焕然不容揜观贲之止以节文天下而等威度数皆确然不可越典礼敦庸之所布天下渐被于熙熙皥皥之风等威度数之所齐天下甄陶于荡荡平平之治则化成于恩明谊美者贲之离明之徳之所致化成于道一风同者贲之艮止之徳之所致也在王者乘时出治且未有不法天者天文人文一而二二而一天文之温肃寒暑日风雷雨其各有节次者与人文之各有条理无以异其各有气候者与人文之各有分量无以异王者之化动与天文相合即极之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卿云见甘露降又未始不可以人文化成为感召孔氏颖达曰文明离也以止艮也胡氏允曰粲然有礼以相接者文之明也截然有分以相守者文之止也何氏楷曰一文之一止之而文成此三说小有异同其于离徳明艮徳止合明与止以成人文之化者则皆发明精切程传曰人文人理之伦序观人文以教化天下天下成其礼俗乃圣人用贲之道也是贲之为贲既为圣人推化之则复为圣人兴化之验贲之所成讵不大乎哉












  周易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
  监察御史沈懋华
  王弼曰处卦之终独全不落故果至于硕而不见食也
  厚斋冯氏曰阳为大故称硕果
  谨按硕大也不食者不可得而食之也道大而莫能容材大而难为用斯不食之义与东汉中申屠蟠绝迹芒砀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袁闳累征不应土室潜身十有八年两人可谓不食者已匪特此也郭林宗操人伦之鉴初以有道征不起迨其没也自华阴函谷关以西河内汤阴以北二千里负笈荷担弥路柴车苇装塞𡍼盖有万数来赴殆所称君子徳舆者耶若夫张俭之为党魁也始列八及之首既以乡人朱并希中常侍侯览意告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则俭又列八俊之首及夫刊章捕牒亡命所至连染殆数百家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此亦得舆之象矣党事解不应征辟建安初年八十馀当涂之势已成起为卫尉不得已乃阖门悬车不豫世事当是时也无论侯览朱并诸人腐骨已朽即元礼孟博名在天壤而昔日之荡为洪波鼔为烈焰者俱已销归何有俭于兹时已非复党人面目回视向之刻石立𫮃与小夫刑人争一日之命者不足当一吷巳盖汉魏之交岿然一老天殆留此硕果以终东汉节义之局其斯以为张俭耳矣蛊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亦取象于艮止之义然武王兴周光武复汉上九一爻乃伯夷严光之所有事也又非张俭诸人之所敢望也夫



  周易
  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
  监察御史沈懋华
  节斋蔡氏曰阳自建午之月渐消渐剥至建子之月而为复在卦经七爻于时经七月故曰七日来复
  郑氏刚中曰七者阳数日为阳故于阳长言日八者阴数月为阴临刚长以阴为戒故言月
  谨按先儒解此卦皆云五月一阴生至十一月一阳生凡七月不言月欲见阳长须速故变文言日程朱说易皆然独郑注则曰阳气始剥尽至来复时凡七日王辅嗣宗之曰剥尽至来复经七日也若从五月言之何得云始尽乎郑注本于易纬稽览图言卦气起中孚离坎震兑各主一方其馀六十卦一爻主一日每卦得六日七分从剥卦阳气之尽至复卦阳来中隔坤之一卦六日七分辅嗣举成数言故云凡经七日也康成以纬乱经其说谬悠而不可为训辅嗣宗之非矣夫七日者犹言七变也云尔以卦数之则自姤而遁而否而观而剥而坤而复为七卦以爻数之则自姤之一阴遁之二阴否之三阴观之四阴剥之五阴坤之六阴至复之一阳为七爻以月数之则自五月建午六月建未七月建申八月建酉九月建戌十月建亥至十一月建子为七月皆经七次变更阳气始复变月言日亦如豳诗所谓一之日二之日也云尔圣人于临卦则曰至于八月阳消而数月者幸其消之迟也所以抑阴也于复卦则曰七日来复阳长而数日者喜其长之速也所以扶阳也然则七日来复当自姤数而不当自剥数也明矣康成之说何据乎抑又论之经多言日罕言月复言日而姤不言月则姤之为月可知诗云一之日日者月也不称月者嫌于无阳也复则亟言日以主乎月犹坤之上六称龙也重阳而轻阴不称月而称日其义如此














  周易
  七日来复天行也利有攸往刚长也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编修朱佩莲
  谨按䷗卦内震外坤一阳始生于五阴之下与姤卦相反复姤卦一阴生递生而上为遁为否为观为剥为坤穷乎上而反乎下历七爻而一阳旋复故为七日来复夫姤卦五月也复卦十一月也相去七月诸儒遂有以七日为七月者抑思临卦言八月复卦言七日义各有当岂得援豳风一之日二之日谓可变月言日耶孔颕达疏亦以七日言但引易纬六日七分配一卦之说以为剥卦阳气尽于九月之末十月纯坤用事隔坤卦六日七分而复卦阳来则又未免牵合愚以为历春夏秋冬而成一岁历晦朔弦望而成一月晦朔消息也弦望虚盈也消息盈虚天行也自朔而上弦自上弦而望自既望而下弦自下弦而晦大约积七日而一变故三月者一岁小变之节七日者一月小变之候人性本善远而三月不违乎仁近而七日来复乎仁天人相应之节候也且易亦尚有言七日者矣妇䘮其茀勿逐七日得固明言七日即蛊之先甲三日为辛后甲三日为丁自辛至丁凡七日巽之先庚三日为丁后庚三日为癸自丁至癸凡七日无初有终终则有始无在非七日来复之义利有攸往者刚徳方长自下而上为临为泰为大壮为夬为干君子道长往无不利故利有攸往也复以初爻为卦主不远复即七日来复无祗悔元吉即利有攸往不已互相发明哉咸恒大壮皆言天地之情复独言天地之心天地之心以静而息以动而生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先儒皆主静唯伊川主动其实圣人有见于剥反为复动含静中虽未生而已有生物之心所谓仁也动不离静故能生生不已人身一小天地也在一岁则子月为复在一日则子时为复子月冬至之时闭关安静君子所以斋戒掩身以待阴阳之所定也子时平旦之气好恶清明君子所以滋息培养常存仁义之良心也汤王昧爽丕显成王基命宥密皆得此意我
  皇上讲易见天心默喻乎天命流行之始造化发育之初生生不已自有与天心相印者非管窥所能见及也







  周易
  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编修吴兆雯
  朱子本义积阴之下一阳复生天地生物之心几于灭息而至此乃复可见在人则为静极而动恶极而善本心几息而复见之端也
  吴曰慎曰天地以生物为心所谓仁也复之一阳初动仁也
  谨按天下有并立之名而无相悖之理阴阳其大者也阳生物而阴佐之阳之理鬯而阴之理益以全非形于两者之不悖惟贞于一者之最神也不二之谓一不变之谓贞运而莫测之谓神若徒见其春夏长育秋冬剥落遂谓阴阳相耦各为盛衰一气之中自为隔绝则阳之复又于何为其槖籥耶儒者推明盈虚消长之义有谓不翕聚则不发散不肃杀则不长养究之聚散杀养非二心也使有二心则天地万物相悖相害心之不仁也滋甚抑何以昭然蔼然共见于天地之间乎惟从至一者求之造化茫茫也枢纽存焉庶彚芸芸也根柢藏焉先天后天自为终始者祇此心耳元气转运略无停待生生不息充满布濩阳之退即阴之生非阳外有阴也阴之盛正阳之蓄非阴见而阳绝也设阳外别有所谓阴必且锢闭衰落如槁木然此心寄于何所耶盖天地之于物独阳不生独阴不成春而发育阳之施也天地之心之好也夏而长养变化阳之极也天地之心之忧也既蓄其好生之具又厪其匮乏之忧天地安得不剥又安得不复复者仁也剥亦仁也所以云见也但人所见者为阳之阳所不见者为阳之阴而天地之心原无断续故阳自见阴亦自见也彼雷之能奋虫之能蠕鸟之能鸣至冬至而雷蛰矣虫墐矣鸟伏矣如谓无雷无虫无鸟也则后之砰訇者䖶蚑者嘤鸣者伊何物耶得天地之气者犹然况绵绵若存为天地根者乎且天地之心犹人心也人心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寂然者阴象也奈何云通惟其举天地万物实有之理敛而为寂故湛然不动中触之辄应未感非本无既感非始有动而能诎静而善因均是心也至此则愈可见耳见于其所可见而天地之心在见于其所不可见而天地之心亦在也第复则见之不复何从而见哉且夫复亦难言矣阴之极也龙斯战焉然未有不战而能复者战非胜人也自胜焉耳克己复礼自胜之道也天下归仁心始见也于天地又何疑焉信乎贞于一者之最神非形于两者之不悖惟复故一惟一故见举凡摩荡𬘡缊于生生之际者惟圣人为能通乎盈虚消长之大原也


  周易
  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编修储麟趾
  谨按干之彖曰乾元统天坤之彖曰坤元承天元之为义于徳为仁于时为春元大也始也一元大始而四时枢纽以为消息庶彚根柢以为生成是天地固无心以成化而亦若有心焉可约略而见者此复之为卦所以有复见天地之心之说也易上下经六十四卦尽于乾坤姤复而四卦又以复为之主复卦又以初爻为主姤者坤之始也复者干之始也圣人于阳气根荄之初特重言之曰天地之心盖以其主宰谓之帝以其不测谓之神以其性情谓之干以其形气谓之天天包乎地天以大生地以广生此即其生生之意云尔夫剥尽为坤而十月谓之阳月阳无可尽之理方剥于上已胚胎于下积之一月而一阳之体始成故称复焉坤变为震震非干也而得干之初爻一阳动于五阴之下以顺上行嗣是为临为泰天地交而上下通皆于是乎始圣人贵阳故于其始而曰此天地之心诚以阳者万物之所从生而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统四徳而常存春贯四时而常在证之邵子天根月窟闲来往三十六宫都是春之说不益信乎盖所谓复者在子之半推之也邵子又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惟其无改移故灼然可见尔六阳尽而一阴生为天风姤为夏至六阴尽而一阳生为地雷复为冬至姤复循环无端而元酒方淡太音正希之喻其尤可推验者也即如律管隔八相生以黄锺生林锺为律取妻以林锺生太蔟为吕生子推之他律旋相为宫生生不已此月律黄锺所以独为万事之根本也故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一日如是千岁如是所谓天心无改移之说尤可信矣若夫复之与姤一也圣人于阳则内之故谓之复复反也刚徳方长而幸其有日进之势焉于阴则外之故谓之姤姤遇也本非所望而猝然值之之谓也此又可见天地之心任阳而不任阴乾元坤元总一生生不息之意充周于六十四卦之中而体干之圣人遵扶阳抑阴之义内君子而外小人养其几希之萌防其消长之渐其又乌容己乎哉









  周易
  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检讨万松龄
  谨按六十四卦彖传多言天地之情而复独言天地之心王辅嗣云复者反本之谓盖子为十二支之首黄锺为万事根本大化无穷皆权舆于此其说固为至善而其谓天地以本为心雷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见且谓动息则静静非对动者也孔疏因释之曰天地之动静为其本动为其末暂时而动止息则归于静是其说専重于静而先儒多主之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然复之为卦内震外坤初九一爻为卦之主阳动于下而以顺上行阴翳⿰氵⿳⿰天天一日 -- 潜消阳和默转天地生生之机正在于动且彖传曰刚反曰刚长是复之为卦正以阳气始生而得名也而乃以寂然至无为复不与卦体有未合乎夫天地无心以生物为心朱子本义云积阴之下一阳复生天地生物之心几息而至此乃复可见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发育之始邵子所谓天心无改移正在于此而程子谓动之端乃天地之心非体道之深不足与乎此也盖天以动为体地以静为体地统于天故静不能该动天包乎地故动常足以该静而乾元坤元实统亨利贞三徳故当其静也生理中涵太和保合此时生物之心未尝无而兆隐于不可见及其动也声希味淡阳回子半生物之心亦非至是而后有而几动于有可窥过此以往则资始者渐以流形资生者日以光大则观察化源者直以为见其情之显露而不曰见其心矣推而言之天地有复人心亦有复分而言之众人有复贤人有复圣人亦有复众人之心复于善贤人之心善不能无间而其复之也不远焉惟圣人之心纯亦不已无事于续若不可以复名然其一理浑然流行无滞至静之中寓至动之象则亦如天之行健固无时非复也故静则退藏于密寂然不动犹天地之阴与静専静翕者一矣动则圆神莫测感而遂通犹天地之阳与动直动辟者一矣而其由静而之动则与贞元之交亥子之界相似而即可以见天地之心者见圣人之心抑又观伏羲大圆图干上坤下实居子午之中复次于坤而在下盖圣神功化之极未有不自下学立心始者而造化分于一中经纶起于心上易学之大所以为万世圣人之心法也与







  周易
  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徳
  编修钱琦
  程子曰以卦之才徳而言也干体刚健艮体笃实人之才刚健笃实则所畜能大充实而有辉光畜之不已则其徳日新也
  谨按天下无无本之学亦无蹴至之功自古圣贤所造或异要未有不自密其暗修而克渐底于粹精之域者书之颂尧也曰钦明文思安安而必曰克明峻徳颂舜也曰重华协于帝而必曰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禹则文命敷于四海矣而皋陶曰慎厥身修思永汤则徳日新矣而仲虺曰慎厥终惟其始亦可知学问之功积而愈有所以致其力者不可不精以専也大畜一卦内干而外艮干有天徳之刚自有天行之健艮有成始成终之敦厚自有时止时行之光明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徳其义可思矣今夫理欲之介非委靡所能决也知行之功非浮华所能尽也水畜则盛火宿则壮风积则厚故柔情巽志亦足自安而存理遏欲断必持之以果确而后徳可日进于无疆雄才大略亦足致用而去浮绝嚣断必出之以安敦而后徳可日臻于光大袭取者外强而中干浮慕者貌合而神失均于徳无补也然则畜徳之君子何如周易首干以其卦徳之刚健也其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则其所以畜之者亦体干以存心而已矣夏有连山其卦首艮以其卦徳之笃实辉光也其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则其所以畜之者亦体艮以制事而已矣体干以存心则不屈于人欲不间于己私而我之所以自为者有主体艮以制事则不涉于浮游不沦于虚妄而我之所以履道者有方将英资之振厉既奋发于先而素履之敦悫复体验于后如彼为山积久而高矣如彼掘井历久而深矣如彼琢玉磨砻久而瑕疵浄英华外发矣如彼树木培植久而本根固枝叶日茂矣向之所有逾时而见为陈迹今之所得触处而尽属新机虽天道运行循环不息而进修无止机者亦积累无止境所谓日新之谓盛徳者此耳虽古尧舜禹汤之所以立极于千古者又岂有加于是也哉象之词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盖其所以用才者诚不可不审矣








  周易
  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徳
  监察御史周祖荣
  程子曰干体刚健艮体笃实人之才刚健笃实则所畜能大充实而有辉光畜之不已则其徳日新也
  郑汝谐曰此蕴畜之大者
  谨按尽性之学首在明徳徳赋于天为吾性之固有茍自修者薄则无以蕴之而徳不明矣圣人观干以大始艮以厚终终始相推而大畜之义著焉盖干之徳纯乎天体而无所挠是其刚周乎天行而无所息是其健圣人法刚健以存心则道心伸而人心退听此自彊之学所以植性之体也艮之徳二阴内止而气不嚣是其笃实一阳外见而明不掩是其辉光圣人用笃实以修身涵辉光以应事则泰宇定而天光自发此安止之学所以达性之用也夫赋性之始其体未尝不宏其用未尝不裕然无学以继之则人事之私于以胜理物情之伪于以淆真未免心体渐狭措事失宜畜既不大徳何由新徳既不新性何由复今自刚健以进于笃实自笃实以进于辉光则精进之深岁时不息积累之久新机自生如泉本清也有以濬之而其源益洁鉴本明也有以拭之而其光益莹自其进而有得者言之则谓之新自其新而不已者言之则谓之日新盖内外交养身心互用确乎其不㧞暗然而日章尽性之功莫备于此岂非蕴蓄之大者乎要之圣人之学初无二理夫子于乾卦文言尝发进修之旨而文王系艮之彖于主静立极之义尤为亲切大畜之卦则兼干艮而备焉盖自下学立心之始以至达天知命之候古圣人所以致功者固有先后同揆者也如大学之云缉熙敬止中庸之云纯亦不已笃恭不显其亦与大畜彖传之意有相为发明者与















  周易
  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
  侍读周玉章
  谨按易象小畜大畜俱以畜徳言懿文徳畜之小者也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畜之大者也文徳者或指其一节之美或统举其槩而规模小就有斐然成章之意若畜之大者体无不备用无不周固非専长薄殖之可语也然必多识前言往行者何也古之修徳者曰存心养性曰迁善改过曰主敬存诚不可胜数而其理欲辨晰之介与工夫从入之门先圣先贤垂之明训以昭示来学且身体力行各有明效大验此前言往行所以炳若日星也诗言先民是程大猷是经书言学于古训乃有获朱子曰要妙精微各有攸当惟古之圣人为能尽之其所言所行无不可为天下后世法又曰以圣贤之学观圣贤之书人以私意自去求理去圣贤之心尚远然则欲畜其徳而不取资于前言往行是却行而求及前人也而识之又贵其多者性安执复之不一经权常变之各殊观其会而可得其通百其虑而仍一其致言之理无或遗而源流洞彻行之理无或遗而同异互参于以疏濬其灵明而扩充其诣力使吾徳不致有偏而不举与杂而不醇之处则其为畜也大矣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行其所知则光大所闻所知讵有外于前言往行哉尊之行之又非特博闻强识而已盖荟萃古圣贤之言行审端择术设诚而致行之以驯致于高明光大之域而徳之畜也何如乎若夫天在山中无其事且无其理特取卦象以极言畜之大耳至多识以畜徳则固学问切要之功上自圣帝明王以及修身砥行之士皆当从事于此者也

  周易
  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
  编修喻炜
  谨按颐之义取乎养非苐养其一身巳也天地以无心而成化帝王以得人而奏功咸本此至公无私者旁敷下逮而民与物胥托命焉固有合三才而一致者矣夫自两仪定位覆载攸司物之负阴抱阳者万有不齐岂物之克自为养哉风雷动散六子效能寒暑往来五气顺布莫非为天地彰其化育之施所以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刚柔安其性而灵蠢殊其施也本天亲上本地亲下洪纎随其质而高下适其宜也资始资生不言而美利溥天地万物之功夫亦何所不至与虽然天地设位而圣人成能故天地之大人犹有憾而圣人之徳加于四海要其夙夜图维所为念兹不置者莫如养贤为先夫圣人在上三纲正九畴叙五礼修六乐备郊焉而格庙焉而享固已百姓太和万物咸若矣而必亟亟于养贤者其意果何为耶诚以四海至广也兆姓至众也博施则力有所穷独施则恵有未遍非得贤以共理虽复焦心劳思终不足语于光天之治且夫崇效卑法王者之所以奉若不违也温肃分其候而仁育义正之兼施燥湿异其宜而辨物居方之各得天地之养万物实赖有为之承流而宣化者贤之于圣何以异是况贤者匡居图度其于康济小民之计无不预筹惟待之以诚推之以泽量才度徳而畀以治民之任则贤之大者自能调燮经理以亮天工贤之小者亦能分猷服采以熙庶绩将见其于民也养其身尤及其心而授田制产之有法重农积粟之有规建学明伦型仁讲让斯出作入息莫不击壤歌衢咸拜君王之赐也观之书曰野无遗贤万邦咸宁诗曰蔼蔼王多吉人维天子命媚于庶人周礼大司徒以保息六养万民可知古先帝王爱民之政不外简俊乂以官之此其所以久安而长治也与后世庸碌者流居官窃禄才惭负乘而覆𫗧贻讥朝廷以恤百姓为心而施恵者不无中饱之虑百姓以望恩为念而请命者或有内壅之忧所养非贤欲其养及万民也必无是事矣是以圣王在上慎修厥徳本至公至明之识以招贤士并畜兼收随才任使人以渐而用而出类之才则不以渐官以次而升而切要之职则不以次如是则事之所谓利民之所谓休将无所不举事之所谓病民之所谓戚将无所不除烝我髦士非即所以恵我嘉师也哉要之乾坤者万物之父母圣其合徳贤其秀也故圣为继述之宗子而贤为佐理之家相惟圣人体天施地生之心扩民胞物与之量自有以挽气化之愆而合撰于清宁九州之内六合之外一道而同风悉基诸此养贤之典特急其先务耳有平天下之责者诚能深悉乎颐之义而得养道之正则裁成辅相立贤无方而泽被苍生矣














  周易
  圣人养贤以及万民
  编修储麟趾
  谨按圣人首出庶物必以天地之心为心天地以养万物为心故圣人非徒以天下自养而必以养天下为急焉其以天下自养则王食万方而不以为过也其以养天下为急则无一夫不被其泽而非劳也是岂必户授之衣而人赉之粟哉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顺而施之有其序焉遍而普之无或遗焉盖必至于参天地赞化育而后为养道之极功也易卦大有大畜鼎皆有养贤之义师益井皆有养民之义而颐卦则兼言之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善乎程明道之言曰圣人作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泽于天下养贤正所以养万民也夫生民之初黔首蚩蚩同于鸟兽虽有相生相养之道而不能自为谋也有圣人者作然后仰观俯察网罟耒耜舟楫牛焉宫室烹饪之利次第以兴焉而又恐山陬海徼群聚州处不能以一人之耳目遍也为之选造以升之等威以辨之禄糈以优之期以导宣徳化抚循众庶俾湛恩汪⿰氵⿱山⿵戌小 -- 𣿄无一民一物之流离失业而后即安焉是故有忧劳不倦之尧舜而后有己溺己饥之禹稷而后有日孜日赞之皋䕫此固财之所由以阜愠之所由以解而万民之所由以熙熙而皥皥也虽然反而观之贤者能佐治以养民不贤者即能罔上以病民圣人于此公听并观见贤焉则登而庸之见不贤焉仍复屏而斥之流放诛殛之条与命官分秩之典每并行而不相悖所以颐之为卦与噬嗑相为表里颐口中虚九四一阳间于其中必啮之而后合先王治狱之道存焉然则圣人之仁育必继之以义正而后全犹之天地之春生必济之以秋杀而后备焉尔后世惟萧何言养民致贤以图天下意亦与此相类而大小不同公私顿异彼就蜀汉一隅言之此则以普天率土而为言也由萧何之言可以知霸国之胜算由颐卦之彖辞可以识王道之大全意义差类而体用各殊固未可以同年而语也











  周易
  象曰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徳行习教事
  监察御史周祖荣
  朱子曰治己治人皆必重习然后熟而安之程子曰徳行当如水之有常教事当如水之洊习谨按水动机也进必以渐流而不息坎劳卦也象取重习义在克勤观于内外皆坎得治己治人之道由内递及于外者进之渐而有序也修己兼及于人者功之习而不已也夫足乎己者谓之徳措诸躬者谓之行本徳以为行体验者有据矣而虑其或间也君子以常心注之平时敬义夹持能于人不及见处力争绝续之交虽本体自觉惺然而日新又新检身犹若不及则缉熙之学得矣而徳者人所同具修徳亦人有同心也圣贤成物之量原在成巳之中吾不能教人即是徳行中有亏歉处是故本身以立教始而劳来匡直继以辅翼其事详矣又从而振徳则功益密焉凡其无所或遗者皆其无所不习也此内外无间而适协乎水洊至之义者也又尝思之六十四卦中皆言治己治人之法何独于坎象而对举其义乎窃谓坎卦中实中实者诚也诚则无息而成己成物之道一以贯之观彖辞有孚心亨一语首重立诚则知圣人取象盖本于此或谓常徳行习教事为处险之方似犹执于一偏而未会乎立象之本旨矣







  御览经史讲义卷五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六
  周易
  咸亨利贞
  编修万承苍
  程子曰君臣上下以至万物皆有相感之道物之相感则有亨通之理君臣能相感则君臣之道通上下能相感则上下之志通以至父子夫妇亲戚朋友皆情意相感则和顺而亨通事物皆然故咸有亨之理也利贞相感之道利在于正也
  谨按上经言天道故首干下经言人道故首咸人道有五而君臣为首天生蒸民必授其权于有徳之君以统治之而后其情可一所以谓之咸也序卦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夫妇者人道之始君臣上下者人道之大是故乾统天咸统人以咸配乾明君道一天道也咸之为言同也庄周亦云周遍咸异名而同实凡物两相附者皆可言同圣人在上合天下之人而遍覆之是之谓大同干彖传言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正于此卦见之咸之九五即干之九五刚健中正以临臣民而施泽及下四则大臣之位以阳居阴刚而不过膺腹心之任与五同体商书咸有一徳即其义也三处下卦之上分股肱之寄刚正无私亦能仰承乎五之徳者也二为在下之贤中正自守顺而应乎五初为在内之民与四相应上为在外之民与三相应而皆顺乎五此咸之备乎人道而足以配乎干者也然而君徳必主乎刚中其公卿百执事必济之以刚明其士庶人必应之以惇厚柔顺古帝王统壹六合未有能易此者也文王彖辞言咸亨利贞盖已备举乎咸之徳其曰取女吉者特因兑下艮上而发阳先于阴之一义耳亨利贞即干四徳之三咸不言元咸即元也在天为元在人为仁仁者以万物为一体非是不得为仁非是亦不得为咸矣周公作爻辞则见夫平天下之本在于修身又内卦为艮一阳居上二阴居下有身之象故六爻皆以身言之五之咸其脢窃谓与艮其背同即笃恭而天下平之意若以感应之理言则此爻乃无思无为而四之贞吉则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也
  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胡瑗曰天气降于下地气升于上二气升降而交通则万物以生以遂而各正性命圣人推诚信之道使其仁义教化藏人之肌肤沦人之骨髓然后感悦于心而归之也
  谨按卦本名咸彖辞爻辞皆言咸而不言感至夫子作彖传则以为有感之理焉夫独不能感咸斯感矣天下之理不越感应两端有感必有应所应复为感事变万殊而理惟一致是不必预计夫应也第慎其所以感之者而已矣柔上而刚下者小往居上大来居三也二气者阴阳也乾为阳坤为阴阳贵也阴贱也贱不敢干贵必阳先感而阴始从之是故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则为交泰然自泰卦观之干下坤上气虽合而位则分乃天地之既交也而方交之象则著之于咸三阳在上渐而下济天以实施地以虚受絪缊化醇䜣合无间此诚交泰之实而名卦曰咸所以立君极也盖咸则公公则溥君臣上下之间以此交感至于恒久不已而泰运弥隆焉其在泰之传曰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上下交即咸之象其志同即咸之义也泰之九二曰包荒不遐遗亦无非咸之义也夫子释咸为感而于序卦释泰为通系辞又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知通之由于感亦愈知泰之由于咸矣乾文言曰圣人作而万物睹咸主君道故特称圣人以明之圣人治天下未尝有意以感人也当其静也此心之体廓然大公天地万物咸归性内及夫物来顺应而心之用行焉于是乎有感即通时出而为仁足以有容时出而为义足以有执时出而为礼为智足以有敬有别圣人无心以天下人之心为心而各得其理之所同然诚动于此几应于彼不特用恩之地为感即用威之地亦莫非感也而天下有不化者乎夫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以和平之心感之则必以和平之心应之然而或有不应者则以人性本同而其情多变往往歆于所可说而不明于所当止此止而说之所以为咸也圣人知其然既道之以徳而复齐之以礼俾人皆循乎天秩笃于人伦自公卿百执事以及士庶人各尽其义之所当为而毋觊乎分之所不逮由是行谊日修习尚日厚熙熙然一道同风与驩虞之象迥不侔矣大学言平天下在于絜矩而朱子释之以为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间各得分愿上下四旁均齐方正岂非咸之道得也哉











  周易
  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编修僧格勒
  程子曰天地二气交感而化生万物圣人至诚以感亿兆之心而天下和平天下之心所以和平由圣人感之也观天地交感万物之理与圣人感人心致和平之道则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感通之理知道者默而观之可也
  张子曰能通天下之志为能感人心圣人同乎人而无我故和平天下莫盛于感人心
  郑汝谐曰天地万物虽异位其气则一圣人亿兆虽异势其诚则一观其所感而其情可见者感生于情也情出于正而后知感通之理
  张清子曰寂然不动者性也感而遂通者情也于其所感者观之而天地万物之情乃可得而见矣谨按天地万物同一气以阴阳之气感万物而万物同受是气者自气化而形生焉圣人天下同一心圣人以和平之心感人心而天下同有是心者自无乖戾而和平焉然则万物之化生天地之和平也人心之和平圣人之化生也观于天地万物之情可见位育通于一感而已故圣人治天下不恃乎刑政之务而恃乎感化之机凡人主之一嚬一笑皆足以动臣民而况以和平之心感之乎然其所以感之者亦惟一诚而已诚则无不通治不本于诚则空文岂足以动人而圣人之心所以和平者又非一日之故也致中而喜怒哀乐无所偏致和而喜怒哀乐无所乖则大本达道之行而天地位万物育此真感之至者矣



  周易
  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编修邓时敏
  程子曰圣人至诚以感亿兆之心而天下和平天下之心所以和平由圣人感之也
  谨按治化感应之说先儒论之最详窃以为咸卦所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实为古圣王致治之根本夫感应之理原不在事功上见然帝王本心出治又当合体用以观而感通之效愈见其大其在深宫寂处之时一物未接而天命民碞不敢稍放服食起居宦官宫妾一以正心诚意之学与为质对则天下之性命身心百姓之喜怒哀乐俱于至静之中一齐摄起阴阳之患血气之隔皆在潜移默夺之中直如元气之运合宇宙为呼吸所谓予怀明徳不大声以色此感人心之存于无形者也其在班朝莅官之时行一政用一人人心秉彝之良如出一辙在朝则有大小臣工在外则有愚夫愚妇莫不惴惴焉以为如是则得如是则失不如是则可如是则否乃未几而君令之下不特人人皆如其意之所出而且圣人之委曲周挚者更能取斯人天良所不到之处而使之愉快于是潜消缺陷之心但存荡平之象所谓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此感人心之征于功用者也盖天下多故之由皆起于臣民之心与君上之心彼此不相浃洽为君上者非不欲出其心与天下相见而无如性情之刚柔好恶之偏倚不能克治以使之纯粹则一言一动自以为至当不易而天下已有以窥其浅深三代以下非无刑赏严明之主而和平之化远逊于古者不能感人以心也三代以上未必一夫之皆获而和平之化超轶于后者能感人以心也窃以为礼乐刑政皆圣人精神以后之事农桑教养皆圣人性情衍设之文人主果能于精神性情上做到至诚恻怛地位则虽法令所著偶有疏虞而天下万世俱能谅其无过至和平二字尤宜推详有时过喜而不和有时盛怒而反和性之得其平也有时赏人而人不感有时刑人而人反感法之得其平也天地之感物也以气圣人之感物也以心缇室之灰遇阳而动丰山之钟霜降则鸣此以气相感者也刑期无刑四方风动明慎敬狱海内刑措此以心相感者也总而言之将欲治天下之心使之感我此必不得之事也邪正善恶造化无补救之权而况于人乎将欲治一己之心以感天下此必得之事也匹夫慕义乡曲有歌泣之节而况于君乎汉儒曰敬天以实不以文勤民以徳不以名又曰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此感应之本也诸葛亮治蜀凡所废黜僚吏俱无怨心陆贽为徳宗草制凡骄将悍卒莫不流涕此感应之效也夫以一事之当一言之善足感人心而况于圣人之应天顺人乎人主以圣人为法则和平之化即见于今日矣














  周易
  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编修林蒲卦
  程子曰圣人至诚以感亿兆之心而天下和平天下之心所以和平由圣人感之也
  谨按咸卦柔上而刚下即泰之内阳外阴上下交而志同之象也艮止而兑说即大传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之义也其感通之理甚神惟圣人之感人心足以当之感通之效甚大必天下和平乃足以尽之此彖传所以推言天地万物之感而复极其量于圣人然则圣人之所以感人心者果何如哉以天下之人之众也比闾族党群聚而相与其心至不齐也利足以相竞力足以相胜其聪明智巧足以相欺固日处于必争之势矣虽赏以劝之法以齐之权以制之术以驭之犹嚣然而难靖而欲其悉底于和平之域此非可强致于天下也明矣夫圣人之治天下也有人治有天治以人治者法制禁令以辅天下之所不及者也以天治者因天地之自然顺民心之固有而通乎天下之志者也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千万人之心圣人之心也人心原无不同圣人因其同然者以感之宽平正直以协民之中无作好恶以遵王之路朝廷之意指常与草野相关不必见诸告诚限以章程而所欲与聚所恶勿施早已默孚天下之隐感应之机捷于影响盖惟相动以天者无容强也至于天下和平则上下之心交相沦洽至治之气蒸为太和阴阳正而风雨时怨诽消而咏歌作四海之广被润泽而大丰美万类之众欣作睹而乐生成书曰黎民于变时雍又曰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此之谓也是知王道必本乎人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胶于迹而不能感以心者不芸苗者也徇人欲而感以有心者助苗长者也圣人则不然当其未感也浑涵之量廓然而大公及其方感也无我之衷物来而顺应至于既感而虚明之体依然鉴空而衡平所谓心普万物而无心情顺万事而无情初非简弃一切姑托于清静无为之说又非私恩小恵仅流于驩虞小补之归也所以程子于圣人之感而申其说曰至诚盖诚则明明则通也诚则公公则溥也明通公溥之用运乎千世万世而无穷推诸南海北海而皆凖天下之感感以心也圣人之感感以诚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故曰诚者圣人之本






  周易
  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编修路斯道
  来知徳曰感者感而应也无应不为感矣又曰无心以感之者寂也有心以感之者私也惟感之至公无所容心于其间则无所不感矣又曰和者无乖戾平者无反侧圣人以徳感天下而无不通也谨按人为万物之灵而圣人者天地之心心之全体曰性赋于有生之初心之大用曰情动于有生之后体用原于至一而物我无间者也世之言性者纷纷矣子思子以天命言性孟子主性善之说又曰乃若其情可以为善而以恻隐羞恶恭敬是非当之谓之四端盖主其不杂乎形气者而为言是为义理之性然其感而遂通者则知觉运动之心为之发而为喜怒哀乐之情于是气质之性寓乎其中而人心道心判然矣此其感发之际与接为构间不容发而危微以分故能中节者圣人等而下之为上智为大贤为善人为贤者其过不及者为智愚贤不肖而悖乎此者为无忌惮为下愚皆凡民也盖人心主气常足以充体道心主理常不足以帅气是以小人常多而君子常少惟圣人辨之明守之定而执中以立人极常以静御动以理率气而人心退听焉即志壹之动气也惟中故能和惟和故能平约之在一心达之在天下圣人先得乎人心之所同然推而放之无不凖也徳备于一身知周乎万物其感之也以徳而莫能名其感之之迹故去其心而咸以名咸也者无心之感也又咸皆也圣人首出而万物咸宁咸之时义大矣哉然圣人高居九五而念切闾阎袚濯深宫而丕冒海隅未尝矜言淡漠崇尚无为谓之无心或未必尔盖其金锡圭璧之质而出身以加民忧勤惕厉之衷而整躬以率物非有心以要结乎天下而应之者无不翕然从风又不得以有心名故取象于泽山而为咸也观于诗之二南可见矣上有关雎麟趾之徳下有鹊巢驺虞之化皆自然而致至究其所以感通之故微乎微乎是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上以此感下即以此应举凡天下万有不齐之伦胥纳之于荡平正直之中而会极归极者又何有偏陂反侧之可言乎故合亿兆而为一太和和之至也历万世而期以太平平之至也而其感之也则由于圣人之以徳化民而人情胥悦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溥万物而无心也






  周易
  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
  编修孙灏
  朱子曰山上有泽以虚而通也
  程子曰泽性润下土性受润泽在山上而其渐润通彻是二物之气相感通也君子观山泽通气之象而虚其中以受于人夫人中虚则能受实则不能入矣虚中者无我也中无私主则无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谨按咸之义主于感泽居下而其气上升于山泽之感山也山居高而其气下通于泽山之受泽之感也山外实而中虚气之所感至神而无迹惟虚故能受惟受故能感也君子居万物之上而得相感之机体咸之感则亦以虚受人之感也盖山上有泽者泽非上于山而山之能受泽也以虚受人者人非有加于君子而君子之能受人也夫其所谓虚受者何也寂然不动者所以澄其原感而遂通者所以妙其用廓然大公者所以立其宰物来顺应者所以善其施皆虚也虚则无私无私故足以尽万物之理虚则无我无我故足以通天下之情盖人之心虚则量无不包而实则物无自入河海之大百川趋之其所受者有地也器之贮物空其中则能容有物焉以实之则内先自窒也其何加焉夫天下之理不胜穷也事不胜纪也守理之是而两是相参则同是者必有其至是矣度事之可而众可并较则仅可者或犹有所未可矣咸之君子不以己为断而以人为衡虚之至也虚故无不受也虽然虚无不受则未知受之者之尽出于可乎否乎而要无虑此惟虚则未有不明而烛物者精矣惟虚则未有不静而揆几者审矣其所受皆其所当受者也其无不受则亦必有权衡于受之之馀者矣虞舜之好问察虚也及其执两端而用中则虚之运量神焉而岂徒受之己乎抑又思之山泽通气泽感而山受之似泽之为功于山也然泽之气上通而山之气复下济则其蒸而为云沛而为雨者泽复被之而非泽所能自为矣山之于泽以受始而不以受止故二气之应相循于无穷此感通之极致也以虚受人则圣人之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何以异是哉









  周易
  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
  检讨万松龄
  谨按孚贵中实咸贵中虚惟其实也所性之体万理毕周惟其虚也寸心之内一私不起万理毕周而实者非胶于形迹一私不起而虚者非涉于杳𠖇是以君子之学必以咸为贵也咸之为卦艮为山而止于泽之下兑为泽而在乎山之上泽之气足以下润山之气足以上腾山泽之间二气相感则为中虚之象君子观其象而知其然也虚中以受其未至者未尝有所将迎其已过者未尝有所留滞而寂然不动之体乃可以感而遂通夫虚者道之源也目惟虚是以无所不睹耳惟虚是以无所不闻心惟虚是以无所不受无所不受则天下之善可以择之极其精而用之极其当使稍有一毫之私先拒于内则本然之虚者为之窒而匪灵匪莹矣我不能不与物接听其自往感亦因应也物不能不与我接顺其自来受亦感通也虚故止随感随受故悦此其象所以为咸也故虚非守寂之谓思何可废而思至朋从则己扰乎虚之体志何可无而志在随人则己亏乎虚之量惟渊然莫测之中而尝有澄然各足之象如水之止而万类无不毕照也如鉴之悬而众形不能自匿也居静以运动而静而无静动而无动故必待感而后应而应亦如其无感常虚者所以能无所不受而不见其盈乎盖虚则无可囿无可囿则无所受以为量而非有量以为限也虚则无可间无可间则即所受以见体而非离体以为用也入焉而即化探之而不穷由是著之为业则富有而无一毫之亏缺业何大也由是蕴之为徳则日新而无一息之断续徳何盛也藏而愈有则显而愈新显藏迭用而内外一源咸之时义大矣哉是则所以感者心也无心者不能感故咸而彖释之曰感咸必加心而后为感然有心于感者亦不能感故山上有泽而为咸感必去心而后为咸无心而沦于空寂则虚即为心之累而虚巳入于岐途有心而滞于当几则心更为虚之累而虚乃失其本始故有心不可言虚也无心亦不可言虚也心主于理而不逐于物即日感日应而仍虚也心系于物而不主于理即未感未应而已非虚也惟万理之毕周则虚者未尝不实而一私不起则实者又无时不虚君子之学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所谓以虚受人也然则虚中者无我也无我则虚有主则实实者虚之根虚者实之因虚而实实而虚者感之门也天地之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情应万事而无情惟虚而已


  周易
  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
  监察御史万年茂
  谨按周易卦序上经首干言天地定位也下经首咸言山泽通气也物必理而后和情以萃而不乱故乾象天徳咸象人心焉然而心非一人之心理非一隅之理也心役于物则心无所主而不足以妙感物之原物隘于心则心为有我而不足以善应物之用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夫不察其所以同归一致者而妄为应焉吾之心宜其岐而不能合也且夫巍然而崇者山也渊然而卑者泽也山崇而泽上之泽感山也而山不损其高泽卑而山有之山应泽也而泽不病其溢夫山泽无情者也君子与人则犹是有情者也合天下人以为心而合天下心以为理其不可以有我与也亦明矣窃以卦位推之四为咸主辞曰贞吉又曰朋从盖九四阳徳而居心位阳则未有不正者也而心则未有无朋者也故三阳居中三与上应四与初应五与二应其应者皆其阴也阳惟阴之是应而未有以通于所应之外则阳之感亦惟应之是感而未有以神于众感之中夫阳既与阴应而不能神于众感矣而为所应者又皆阳之所统其分不能以相及而徳不足以相抗于是隐微之地翘然自负其刚明而私忽之中狎焉日狃于近习固其势也圣人知其然故著其义于虚而明其感于受曰虚则无憧憧之扰矣曰受则不从于其思矣曰人则不蔽于其朋矣夫初曰咸拇外驰而纷也二曰咸腓妄动而害也三曰咸股随人而诡也不然而枯寂之耽五之脢也绝物以为无也不然而口说之腾土之辅也逐物以为有也君子之心以无心为心君子之受无受而无不受无受故不滞于实无不受故亦不沦于虚实以养虚有为皆应迹也虚以含实明觉皆自然也故彖曰利贞心宰徳也象曰虚受徳宅心也感之道以天不以人受感之道以徳不以伪孟子曰所过者化所存者神虚而神焉受而化焉盛徳大业至矣哉











  周易
  君子以虚受人
  修撰钱维城
  程子曰君子观山泽通气之象而虚其中以受于人虚中者无我也
  谨按自士君子学问之功以及人君宰天下之道莫不大乎能受而贵乎能虚虚则如空谷如止水有响斯应无滞响也遇物成影无留影也为卦山上有泽以虚而通泽性润下土性受润故有以虚而受之象然不取象于山下有泽之损而独取于咸者愚以为山高泽下似不相通乃屈而止于下以资其润如圣人徳业已成而能不废集思广益之助人君尊隆已极而能不废悬鼗悬铎之招尤为感通之极非至虚者不能亦犹地中有山之为谦也舜禹大圣人也舜明四目达四聪虽迩言必察禹闻善言则拜而益之赞禹犹以满招损谦受益为谆谆夫圣人之知宜无不至矣人之自献于圣人者宜无有过于圣人之知者矣然圣人且多方以求之降心以礼之如此诗云先民有言询于蒭荛书云皇帝清问下民圣人之视天下无可以为愚而忽之者故虽匹夫匹妇不敢不竭其千虑之一得以为高深之助泰山不让土壤洪海不择细流惟圣不自圣圣之所以益圣也国语曰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𥉡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夫以一人之身前后左右争献其知以受而成焉是一人之聪明即天下人之聪明也四海虽大何必下堂阶而灼见哉不然雷霆之震万钧之压无不震慑摧折望风疑畏安所效其献纳哉此虚与不虚之效也臣观三代以下能受言者莫如唐太宗然初则恐人不谏导之使言中则悦而从之继且勉强从之而犹有难色矣岂非治安己成功业已盛其量渐满哉此程子所谓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者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盖凡境有量而虚则无量虚即随物之所到以为量者也无量故无满受天下之益而不见其盈圣人之心浑然一天地之太虚故曰大而化也由是言之虚则受不虚则不能受受则为咸不受则失其所以为咸中孚以虚而信及豚鱼故有鹤鸣子和之应夬四以刚自决故闻言不信而有聪不明之咎书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魏徵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岂虚语哉






  周易
  君子以虚受人
  编修周玉章
  程子曰君子观山泽通气之象而虚其中以受于人夫人中虚则能受实则不能入矣虚中者无我也中无私主则无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
  吴慎曰虚者咸之贞也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者虚而已君子之学廓然大公物来顺应所谓以虚受人也
  谨按圣贤学问必虚中以受人之益然后日进无疆故泰山不让土壤以成其高河海不择细流以就其深君子观山泽通气之象而知能感由于能受能受在于能虚虚受者廓然大公物来顺应若一有偏私扰其静正之体先儒陈琛所谓先入者为主而感应之机窒虽有所受未必其所当受而所当受者反以为不合而不之受矣书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岂必有合于心而始受之即所受者果当于理而其他遗弃者必多又程子所谓择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且夫君子一身圣徳王功交有责焉者也徳无不懋而陈善纳诲益有以增宥密之修功无不备而嘉谋嘉猷更有以广协恭之治惟虚中善受则刍荛工瞽皆得至于其前而嘉言罔伏矣特是人之来感者情伪不齐是非互见并有合天理顺人情之事而或古今异宜经权异势者于此拒之不可而辄受之则转以滋累然君子惟虚故明此心如鉴之空如衡之平有感即应而其中是非可否灼然不淆则集思广益既有以来天下之善而无稽勿听弗询勿庸自不得轻为尝试由是以受之于人者施之于人而徳洋恩溥天下并受其福大舜之好问好察执两用中即此意也抑谓虚者诚而已矣诚则无欲无欲则静虚动直因以得夫明通公溥不自有其心乃能合万物之心不自有其情乃能达万事之情天地心普万物圣人情顺万事无一不在天地覆载之内即无一不在圣人胞与之中以虚受之实以诚感之耳易之中孚言诚咸卦言虚中孚曰说而巽孚乃化邦也咸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程子释之谓圣人至诚以感亿兆之心而天下和平然则虚受之心与中孚之化皆一诚之所积而通也夫






  周易
  君子以虚受人
  监察御史张孝挰
  程传君子观山泽通气之象常虚其中以受于人夫人中虚则能受实则不能入矣虚中者无我也中无私主则无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
  谨按天下之理惟虚故能受惟受故能感惟感故能通上蟠下际四达而不悖焉若不能虚则必不能受不能受则必不能感而物我之情窒矣然所谓虚者非心无所主之谓而无私之谓也方寸之间一有私意以蔽之则先入之见巳实其中虽有所受未必其所当受而所当受者或反以为不合而不之受矣是故仁义中正者所以主宰乎吾心皆实理也而空灵不昧仍属至虚意必固我者所以障塞乎吾心皆虚气也而没溺蔽锢则为至实守仁义中正之道则中虚虚故物莫不受而凡理义之悦心懿徳之同好皆觉其怡然顺应触乎外而动乎中存意必固我之私则中实实故物莫能入而凡嗜欲之纷扰朋从之往来反觉其与心相习徇乎外物而忘乎在己是则能受之道在于能虚能虚之道在于无私为君子者亦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斯巳矣凡人莫不有性性莫不发而为情情之最易见者莫如喜怒两端君子之喜因其人之可喜而喜之无私徳焉君子之怒因其人之可怒而怒之无私憾焉如鉴之空妍媸毕照妍者自得其为妍媸者自得其为媸而鉴不与焉如衡之平轻重悉称轻者自得其为轻重者自得其为重而衡不与焉设使鉴而有意为妍媸衡而有意为轻重则必失其妍媸轻重之本然而鉴与衡俱归于无用矣是以君子静则存动则察瞬有存息有养一念之偏私必绝一端之奇邪必拒清明在躬常觉此中湛然无丝毫之蒙蔽于是乎无所不虚即无所不受如覆载之包容如江河之茹纳故曰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物而无情天地以虚而感物圣人以虚而感人心极而言之三才之道尽于是矣而岂拘拘焉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者哉










  周易
  恒亨无咎利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
  侍读学士世臣
  程子曰恒之道可致亨而无过咎但所恒宜得其正失正则非可恒之道也故曰久于其道其道可恒之正道也不恒其徳与恒于不正皆不能亨而无咎也天地之所以不已盖有恒久之道人能恒于可恒之道则合天地之理也
  谨按圣贤之学以久而成帝王之功以久而备故汤之日新文之缉熙学进于无疆也尧之协和时雍周之太和宇宙业由于积累也自古明徳新民未有不要于久而能有成者此恒之所以致亨而无咎也然人一生之中亦有情好之偏私欲之蔽终身由乎其途而莫改者矣而不得为恒者以失其正故也失其正则不得谓之道既不得其道又安得谓之恒哉且夫天位乎上地位乎下其间温肃之用生养消长之机莫不各有当然之理自然之则惟天地无心而顺布其当然之理潜率其自然之则故前有千古后有万年鼓舞运量常如一日圣人知其然以至明者决择乎是非而以至健者力持乎终始自身心意知之地以及于礼乐刑政之施不敢以轻心出之惧其浮而易辍也不敢以慢心间之惧其倦而中阻也不敢以骄心乘之惧其盈而终弛也自一日以至百年由一事以及万事酌乎义理彰厥有常恒有可恒之道而无始勤终怠之虞则学日进于高明治日跻于隆盛心通造化而撰合乾坤胥由是也夫




  周易
  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
  监察御史陆秩
  谨按正大者天地之情贞观者天地之道而天地之道之见于恒者即可由久于其道推之据本义云天地之道所以常久亦以正而已矣程传云其道可恒之道也又云天地之所以不已盖有恒久之道人能恒于可恒之道则合天地之理也又朱子云所谓不易者须有变通乃能不穷又徐氏几云有不易之恒有不巳之恒利贞者不易之恒也利有攸往者不巳之恒也林氏希元云惟其不易所以不已其说如此夫天地之化运于自然彖传言正而推极于天地者盖自观化者就五行二气中见其道之所以不易而因推本于正言之如寒暑之有往来也流峙之有高深也往不一于往而又济之以来高不一于高而又间之以深而往来高深之象则仍可于至不一之中而得其至一之道至不一者朱子所谓变通不穷也至一者卦之所谓恒亦彖之所谓贞也则论恒之由于正者又何不可于天地之道见之哉卦象风雷在天者也山泽在地者也而水火则天地并有之者也恒象雷风本义以为理之常盖第就恒之所以名者言之究之山泽水火亦孰有外于理之常者至于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则恒也而又正矣程传言天地而又及于人之合天地者盖正者人与天地所以同原恒者人与天地所以并夀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则仁与义者所以效天法地克体阴阳刚柔之全而成参赞位育之功者也仁以长人义以利物长人以仁则饮和食徳之众生生而不穷利物以义则因时制宜之模永永而无极天地之道即圣人久道化成之道矣传由天地而推极于圣人宜哉















  周易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检讨万松龄
  谨按道无二致圣人之治功与天地之化功同其恒久而不已也于穆不已不已者恒也天之道也至诚无息无息者恒也圣人之道也顾恒之体主于常而恒之用每适于变日往月来日月相推未始常也而不失其照之常寒往暑来寒暑相推未始常也而不失其岁之常日月得天循其自然之理也四时变化亦循其自然之理也人苐见日月之照四时之成终古如斯而不知其所以能久照能久成者固有恒久不已之道存焉耳圣人继天立极与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化民成俗之心无懈于宵衣旰食之顷然必运之有本而不遽期其效推之有序而不急计其功朝乾夕惕日新又新不敢有一息之间以杂夫天命之原由观刑而慎五典宾四门由关雎而桃夭化麟趾应自家而国而天下渐之以仁摩之以义而天下之人心于是乎化家敦礼乐户说诗书而天下之风俗于是乎成五帝三王之世所以风动时雍而比户可封刑措不用也自是而降如汉之文帝十年而外吏修其职民乐其业禁罔疏阔几于刑措唐之太宗初御宇内连岁荒旱勤而抚之三年之后天下大稔狱讼稀息仁义之效较然可睹而况以性功为治功久道化成之效自非三代以下所可几乎然八卦之中惟雷风之为象宜乎可暂不可以常而独以恒名者何与苏轼有云雷风非天地之常用而天地之化所以能常者以有此也若胶固不移则恒而失其正非所以为恒矣岂足以语夫天道哉圣人之治体夫雷风为恒之象酬酢万变妙用无方而其不易之体固无时而或易久照久成天地无心而成化也天下化成圣人有心而无为也圣人之恒一心如一日天地之恒万古如一日道之在圣人与在天地宁有异哉然则天地万物总不外乎恒久之道顾性不可见而可见者惟情子朱子云性只是个物事情却多般或起或伏然头面却只一般盖性者道之体情者道之用体隐而难窥用显而可见见其情而性亦于是可尽惟其用之变乃所以为体之常也夫天高地下万物散殊气有参差而其徳性功用亘万古而不易善观天地万物之情者舍恒奚以哉是则天人无二理治功化功无二道惟圣敬之日跻以进于无息由身心意知之微以达于家国天下之广人心日益正风俗日益淳臻于风动时雍之盛不难矣又何驩虞小补之足云

  周易
  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侍读林蒲封
  程子曰圣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
  谨按天地生人生物而裁成辅相之功必赖于圣人盖圣人者体天立极而道济天下者也其显仁藏用既足以通乎易简之原而纯亦不已又有以合乎于穆之运是以当动而动当静而静而动静不失其常当弛而弛当张而张而弛张克贞乎一不慕于小利不急于近功不惑于纷更不揺于浮说举一事而必求众情之协立一法而必图万世之宜神而明之优游而渐渍之胥天下含生负性之伦皆归于范围曲成之内莫不有以作其维新之化而成其荡平之风此道之所为可大而可久也程子所谓行之有常者非圣人其孰能之然考之易传言化成天下者凡三见其在离卦则曰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其在贲卦则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而此独言久于其道者何也盖离之明而得其正则能照临乎四方而万物作睹贲之文明而止则能辨上下定民志而众庶同风皆有可以化成天下之道然非贞之以久则其化亦未易至于成要之其久也非执一而不变之谓也亦非因循而不振之谓也圣人一诚而已矣诚则无偏无偏则无弊而百年必世莫能易其规诚则无妄无妄则无息而四海九州可以通其志犹之日月之运行四时之逓嬗夜往昼来者即圣人之静専而动直也春温秋肃者即圣人之仁育而义正也雷动风行者即圣人之令行而禁止也云行雨施者即圣人之徳洋而恩溥也元亨者圣人诚之通利贞者圣人诚之复也圣人之道即天地之道也圣人之久于其道即天地之恒久不已也圣人亦一天地而已矣















  周易
  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编修吴嗣富
  谨按孔子释恒卦之义而推之日月照临四时代嬗固已极天地之大矣而恒之为义必验之人事而后详因举而归之圣人盖圣人御极欲使大化翔洽则必宽为之候使得从容以竟其业初未尝急遽以期旦夕之成昔者尧禅舜舜禅禹圣圣相承抚中天之景运万邦协和从欲以治其所为优而柔之餍而饫之者悉皆浃于肌肤沦于骨髓此唐虞之治所以独隆于千古也迨及成周文武成康之君耿光大烈继继承承仁渐义摩重熙累洽是以周书毕命之篇有曰既历三纪世变风移四方无虞一人以宁由是言之则化之要于久也审矣何则人主之治天下不外乎兴利与革弊然当其兴革之始虽有所甚爱于天下而天下或转以为不便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其相沿既久耳濡目染习为固然夫固有潜移默夺而不知者矣且夫纪纲法度之立亦未有猝而布之者也其施之也有次第其入之也有浅深茍刻期以程效则必不能委曲以尽其理故曰欲速则不达夫布治者既不可以骤而定而受治者亦不可骤而效则化之要于久也不益较然哉然臣以为政之有恒尤在心之不息后世人主非无奋发有为毅然以三代为必可复然其始也励精图治纲举目张乃不克居之以无倦则敏皇之念久而或渝振奋之气又锐而易退如是以为治虽使皇皇法尧舜一一师文王亦何益之有哉此无他图始则易而要终则难也夫惟圣人以至诚无息之心行悠久无疆之政始之清心寡欲者久之犹然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也此天徳之恒也始之明作有功者久之犹然自朝至昃不遑暇食也此王道之恒也本天徳以行王道而总要于恒此所谓久于其道者也由是而渐摩之至举凡五礼以节之六乐以和之八政以防之八刑以纠之者使天下安之如出入之常守之如高曾之矩服而习之如饥食渴饮之不可暂去言乎道徳而道徳一也言乎风俗而风俗同也语曰礼乐百年而后兴即此之谓也










  周易
  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监察御史侯嗣达
  朱子本义曰极言恒久之道
  程子传曰圣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
  谨按此言圣人得恒之道而致恒之效也圣人继天立极以一心合撰于清宁而使心之清者常清无一时之混淆宁者常宁无一事之扰累由是以欲通天下之欲以情类万物之情优游渐渍无事不当其序无物不顺其则以至政行俗美成其化于天下而无难而其道必持之以久久则变而不失其常动而不失其静存之中者存存而不息推之外者亹亹而不穷礼乐刑政协于度饮食教诲发其良固未有久而不得其效者譬之日月往来错行其照临万古如新也譬如四时春秋代嬗气候万古常正也圣人凖此以化导天下故其机亦不在旦夕之间盖人君承天理物所以教养斯民者本非茍且补苴之术则自无岁月捷奏之功凡其所运量虽未尝不化裁推行与民变通而治原必要于克一迄今上溯中天之治放勲之后继以重华乃始得臻于协和从欲三代之治盛于成康其先则文王始之武王继之涵濡百年而后有以洋溢乎天下自古帝王未有能舍久道以成化者皋陶曰彰厥有常伊尹曰始终惟一莫非恒久之谓也后世论治或専言法不知致治在道而法以辅之法因时为转移而道则亘古而不易惟以法为用而本道以为质凡所为劝课农桑兴立学校不操切以期速效搜剔贤才整饬吏治不烦扰以致纷更一日二日即可必世百年四海九州不异宫阙左右信乎得恒之道乃有以致恒之效也抑恒久之道不独人君为然凡朝廷任官分职亦必要之以久而后可考其成功故唐虞三载考绩三考乃行黜陟汉之盛也为吏或长子孙盖化民成俗之事贵行之以専而需之以久所谓日计不足岁计有馀若法方立而辄课其成事有端而不竟其绪守令数易则视官如传舍大僚屡更则下不知所从始焉择之贵精既焉任之宜久此亦久道化成之义也臣敢推广其说以效刍荛之献焉









  周易
  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监察御史杨勲
  谨按王道本于天徳圣人宪天出治以不息之心著为可大之业其精神运量于无穷斯徳泽涵濡于莫外自非近功小效所得而并也今夫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则圣人之化成天下其道当何如哉夫论治而至于化成亦未易言矣民生必期其遂何以使之老有所终幼有所长民性必期其复何以使之道徳以一风俗以同乃观圣人在上仁周六宇至治之弥纶臻一世于丰亨豫大运际重熙徳教之洋溢洽斯民于心术性情举饮和食徳之众皥皥然顺帝则于不知直不解圣人果何道以致此也而抑知圣人岂责效于旦夕间哉盖大化不可浅求而至治无庸骤几故农桑树畜因民之利必几为经营区画而民生始厚礼乐诗书兴民之行必几为劳来匡直而民徳始正优游渐渍有以浃其肌肤而沦其骨髓而后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游圣人之宇者莫不快化日之舒长也在昔成周之时文王积功累仁于前武王缵绪丕承于后至于成王礼明乐备然后教化大行万邦咸休非久于其道而能然乎是知天地惟一元之运周而不息故资始资生性命各正而化成万物圣人惟一心之诚纯亦不已故引养引恬于变时雍而化成天下观于久道化成则信乎政贵有恒而王道必本于天徳也






  周易
  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监察御史周祖荣
  程子曰君子观雷风相与成恒之象自立于大中常久之道不变易其方所
  谨按易之为书有交易之义有变易之义而要以不易者为之宗故其言人事也虽抱通变之才游万变之地而必有不易者以定其极所谓止于其所也观于雷风相与虽变而不失其常可知日用事物之间应接纷繁莫不各有当然之则如为君而仁为臣而敬为父而慈为子而孝所处之时不必尽同所操之理断然不易譬之工之有矩木之从绳随其所向归于一定故曰方也然而不能自立则亦有难言者或中无定识遇一事而利害之见足以夺是非之明则游移而失所向或外无定力为一事而成败之势足以淆邪正之趋则辗转而莫能安此非方之有所拘抑亦心之无所主也惟君子择至是之方以为之据执至正之方以为之归操之于己有道义而无私曲此植体之所以不易也措之于世有中平而无偏陂此致用之所以不易也盖其智勇深沉退藏于一物未交之始而言行相顾全徳于百折不回之时固有神明于交易变易之义而守夫不易之经者岂硁硁拘执之学所可同日语哉昔明道程子与横渠张子论定性之学有曰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此发明立不易方之旨为下学者指其功也伊川程子又曰恒非一定之谓一定则不能恒矣惟随时变易乃常道也此由不易之理而会通于交易变易之用为上达者宣其蕴也二说相须而卦象立言之义无不悉备可互参而见恒道之妙矣


  周易
  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徳
  给事中陆尹耀
  俞氏琰曰知所以自明则本然之明如日之出地而其昭著初无增损也大学所谓明明徳所谓自明与此同旨
  谨按此卦离火居上坤地居下离照文明坤道厚载阴以承阳丽天久照柔进上行昭融显烁如日之升曜采经天至明之象也故曰明焉然明无不照照无不遍者明之用也由微而著由晦而彰者明之渐也而出自地上则弃暗出幽向明继照炳耀万方光被四表有愈进愈明之势故其卦为晋而象为明出地上也君子观晋象而知徳之在我受之自人赋之自天天行至健法以自强人心至明进以自昭况明徳者虚灵不昧虚则能具众理灵则能应万事本无不明者也其有不明物欲蔽之耳本然之明固未尝息也故徳为君子固有之徳而明者亦君子之徳自有之明也自有此徳而自明之功不藉于后起自有此明徳而自昭之迹非假于强合内蕴于方寸则仁义中正至足也外见于事为则五常百行非邪也彻吾蔽澄吾天内省于潜密惺于独人所不见而昭之也我自昭之而已人所及见而昭之也亦我自昭之而巳格致诚正昭明徳于己也修齐治平昭明徳于天下也尧之钦明文思克明峻徳舜之濬哲文明重华协帝汤之懋昭文之缉熙皆自昭其明徳也与巳之徳愈进愈明徳之明日呈日露如明之出地其徳有不于昭显懿于万古者哉




  周易
  上火下泽暌君子以同而异
  庶子林蒲封
  程子曰上火下泽二物之性违异所以为暌异之象君子观暌异之象于大同之中而知所当异也谨按火泽二物其为异易明然圣人取象于同而异者何也朱子释之曰二卦合体而性不同第就卦体刚柔相应而言之耳程子谓大同之中知所当异又曰圣贤之处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于世俗所同者则有时而独异亦惟泛论其理而于火泽之所以同而异者究未尝明言之项氏安世曰同象兑之说异象离之明夫以兑说为同则可而以离明为异则其说近乎凿矣尝考周子通书曰水阴根阳火阳根阴是火泽二物其本同也在卦离为中女兑为少女是火泽二物其类同也而一则炎上一则润下故其象为同而异也本卦彖传所谓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者此也若夫火炎上而居上泽润下而居下各得其位刚柔相应此其所以同为君子之同而异为君子之异与因推而论之人情莫不好同而恶异然而天下之事未有有同而无异者汉任延对光武帝曰忠臣不和和臣不忠上下雷同非国之福帝深服其言其意似以同为非而独有取于异者不知君子小人之分不在乎同异之迹而在乎公私义利之间而已盖小人之心存乎私私则惟利是图利之所共趋则同而利之所必争则异矣君子不然其所同者礼义廉耻之防致君泽民之志至于立身行巳应事接物之间则惟义所适其心一出于至公往往独行其是而不顾故其同也无阿比党援之习其异也无分门争胜之嫌所谓和而不流群而不党古之君子莫不由之如禹稷颜子道同而出处异伯夷柳下恵圣同而清和异孔子之于齐鲁同一去也而迟速异孟子之于兼金同一馈也而辞受异至若禹皋益契同在一堂而都俞吁咈益显其明良一徳之谟韩琦范仲淹同在政府议多不合而不害其公忠体国之实此皆所谓君子之同而异者也由是观之帝王之治天下也肃纪纲谨法度勤政爱民用贤纳谏其大要同也至于百官分职四民殊业文武并用徳威相反亦必有因时制宜而不能胶于一者夫惟象离之明照临于上如兑之泽普被于下而使百司执事共励其忠诚之节各尽其职分之宜以克臻于一道同风之盛斯为圣人用暌之极则与





  周易
  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应有时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监察御史陆尹耀
  张氏清子曰当其可之谓时当损而损时也不当损而损则非时
  谨按损益二义不能偏废损必济之以益益必济之以损损与益均为治世之权舆筹时之善术也顾益之为用自上施下湛恩汪濊泽被万方自可致民说于无疆而其道乃为大光若损下以益上损内以益外是取于民以奉其君虽急公奉上小民固分谊当然于义诚无可辞然意主于损则损所不当损而损违其时必致剥民以自富此慕义强仁者不为而况圣人为天子者哉乃复丁宁其义于此卦之彖辞者非欲其厉民以自养也亦曰𫍯孚于众志观化于无心随时消息善用其损善成其益耳盖损本拂情之举或迫于时之不得已而计出于此当使此心大白于天下如岁丰则从而丰岁俭即从而俭损民原以为民天下后世实共见其不得已之心是为损而有孚矣于是众志徯应国事以济是为元吉矣本非厉民何咎之有虽一时济变之权实万世救时之法不可贞乎不特可施于一方抑且可达于天下不利有攸往乎既以不得已而损之必以不得已而用之虽享帝享亲而以诚相格则𬞟蘩蕰藻亦可荐馨潢污行潦亦可昭敬此二簋可用享也享犹从俭则凡损过以就中损文以就质者举视此矣是一损而国用以充民财可阜不独取于民之谓损而裕其民亦谓之损也损之为用如是然或胶执其见専于用损非因时之制也享宜备物而二簋可用者特诎于时之不得不然耳由是以观卦画过刚则亢过柔则屈损刚之有馀以益柔之不足刚自不致终亢柔亦不致终屈时然则然也由是以验物理气盛而盈气竭而虚损盈之太过以益虚之不及盈不得不损与时而偕损益不得不益与时而偕益时然则然也损与益一出于理势之自然初非人力所能与斯可谓善用其损者矣乃知解衣推食小恵未遍益非其益也厚敛取盈民生日蹙损非所损也审乎损益之当然顺时而行人事与造化相维君心与民情相凖何损之非益善用其损正善成其益者哉






  周易
  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彖曰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庆利涉大川木道乃行
  监察御史陈大玠
  谨按卦以益名而彖传以卦体释卦名义则有取于损上益下者何也盖为卦震居下巽居上损上卦干体初画之阳益下卦坤体初画之阴自上卦而下于下卦之下故为益夫上君也下民也君之于民饥由巳也溺由巳也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平日制产授田而外如山林川泽之利损以予民一旦偶被灾䘲则蠲租免赋发仓廪开府库饥即赈以米寒即给以衣务使无冻无馁其道有以昭格天下而无外此民说之所以无疆而益道因之大光也由是观之益下下下是小民之益也民说道光是大君之益也记曰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今益之九五君以中正而有孚恵心六二则臣以中正而永贞廸吉其无往不利而大有庆也宜矣抑又闻之君犹舟也民犹水也君能益民斯所由利涉与虽水患频仍而出斯民于沉溺以登诸衽席又何虑乎大川之险哉惟是上有有孚恵心之君必下有利用大作与有孚中行之臣能奉宣徳意与为屯膏宁为涣汗则有孚恵我徳上信以恵下下亦信以恵于上如九五之象曰恵我徳大得志也正谓此尔卦之二爻有曰王用享于帝吉民心之所爱戴即天命之所眷顾也民受益于君君受益于天禹曰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理有固然也若乃百职庶司持筹握算祇画国计之盈缩不图民生之安全较及锱铢吝于出纳是爱国而不知爱民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有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圣贤之垂训均有得于损上益下民说无疆之旨也夫周易
  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
  侍读李清植
  程子曰卦之为益以其损上益下也损于上而益下则民说之自上而降已以下下其道之大光显也
  谨按理财之道莫善于损益二卦圣人以损上益下为益而损下益上为损者非徒虚论其理也揆以人事之实确是如此今且以农民论之夫田百亩则入亦百亩此常额也然种良者稼美粪多者田饶故均之百亩也上农耕之则所入必赢而贫农耕之则所入必耗损上益下之世农民优裕故耕者多赢合天下之农而皆赢所赢不可以数计矣岂非益乎若损下益上则农民乏资而耕者多耗合天下之农而皆耗所耗亦不可以数计矣岂非损乎推之工商无不皆然王者以天下为家凡民间之藏皆外府也是损上益下正所以藏富于民而裕不匮之源孟子曰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陆贽曰散小储以成大储皆此意也又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者大廷推恩虽极汪濊然或见格于舆议或中饱于私囊或宣布之不时或奉行之无状则泽不下究而隔阂曚蔽之患生必使实恵均霑黎民遍徳始为自上下下而益道于是为大光也
  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顾象徳曰既奋发又沈潜学所以日新天下施地上生化所以不已此皆时之自然者故曰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谨按益动而巽二句本图义以发圣学也后天图首震次巽震者奋也在人心则立志之锐者是也又惕也在人心则持敬之密者是也巽者入也在人心则省察之精者是也又制也在人心则克治之勇者是也文王之徳之纯实于此图见之先儒之言学曰立志以端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又必省察以审其几克治以践其实其于图义若合符契此卦震巽合体故夫子发其蕴天施地生二句本天道以该王事也天以无心为施故文言传曰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也王者之损己初无市徳于民之心是亦不言所利之谓也地以并育为生故庾信曰物受其生于天不谢也王民之受益实有帝力何有之象是亦于天不谢之类也此卦五爻之辞曰有孚恵心勿问元吉吕祖谦释之以为人君但诚心恵民不须问民之感然后元吉茍问民之感是计功利非诚心恵民者是也此其规模气象岂驩虞小补者所能比拟故曰其益无方也又曰凡益之道与时偕行者天行之健万古常运曾无一息之停所谓于穆不巳天之所以为天也圣人希天王者宪天故圣人之学无间断无休歇不以小成自安尧舜之惟时惟几禹之惜阴汤之日新文王之望道未见皆其义也若诸子之日月一至冉求之中道而画则其不行之时多矣王者之政治益求治安愈求安不以小康自足尧舜之兢兢业业禹之孜孜汤之栗栗文王之视民如伤皆其义也若齐桓公葵邱之后而有骄色唐太宗贞观之末而有弛志则其不行之时多矣大抵损益之机间不容发无中立之理一日不益则损者至矣故中庸一书其于全体大用灿然纯备而一言以蔽之曰至诚无息而已至诚无息则与于穆不巳者并运而同流圣人所以希天王者所以宪天岂复有加于此哉



  周易
  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
  监察御史沈廷芳
  程子曰卦之为益以其损上益下也损于上而益下则民说之无疆为无穷极也
  谨按王者祈天永命之道在于爱养生民而爱养生民之实在于使天下衣食之丰足惟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而不専其利上不専其利而有以子下则下蒙其福而被其泽人情和乐奉之为元后爱之如父母召康公之所谓王位在徳元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者道不越此是其说通于周易之彖传有云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请得而敷陈之益之卦体震下巽上巽震二卦皆由下变而成阳变而为阴者损也阴变而为阳者益也损上益下所以为益详绎其义是盖为人君行庆施恵于民而言之耳夫上之取下有常经下之奉上有定分禹贡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底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周礼太宰以九赋敛财贿毛诗倬彼甫田岁取十千凡此皆经久之法以备军国禄食之需不容过取而正不可不取者也过取乎民则难乎为民而有损乎下不取乎民则难乎为国而有损乎上是故君天下者代天以理民视天下之垦田定天下之赋税岁有正供家有常数额外无苛征豪吏无溢取民之受益已自无穷何敢冀格外浩荡之恩乎是则益下之道固不必尽由于损上也乃易传之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者谓为人君行庆施恵于民而言之者何居盖君民一体宜以一人劳天下不宜以天下奉一人务鸠敛而厚帑藏之积者匹夫之富也务散恵而收兆庶之心者天子之富也三代盛时思艰图易省耕敛以行补助其徳恵虽史书不详其事盖亦毎尝行之汉文帝在位休养恬熙民情乐附故讴歌讼徳不衰豳之诗曰万夀无疆雅之诗曰群黎百姓遍为尔徳汉书赞曰海内殷富兴于礼让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岂非损上益下之明效大验哉盖损上之时一以损己为念原不问民心之感然因民之所利而利之尽物之愿则至诚有益于天下天下之人亦无不至诚爱戴以君之至诚之徳泽为恩恵矣此九五一爻所以又有有孚恵心勿问元吉有孚恵我徳之辞也虽然国家之用皆出于民能节则薄取而有馀过侈则尽取而不足慎乃俭徳惟怀永图时令有司计国储之多寡因岁事之登耗屡甦农民之困则损上益下正所以结人心凝天命而培千万年不㧞之基矣




  周易
  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谕徳觉罗苏岱
  孔颕达曰益动而巽日进无疆者自此已下广明益义若动而骄盈则被损无已若动而卑巽则进益无疆故曰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者此就天地广明益之大义也天施气于地地受气而化生亦是损上益下义也其施化之益无有方所故曰天施地生其益无方虽施益无方不可恒用当应时行之故曰凡益之道与时偕行也
  谨按彖传极言益道之大于卦徳而见圣学之益焉盖功不可缺序不可紊震动巽入是既奋发而有为又沉潜而深入精神日奋其得日深优游日久其养日纯故徳崇业广日日增益而不可限量矣于卦体又见造化之益焉干之一阳自上而下天之施也而物于是乎资始坤之一阴自下而上地之生也而物于是乎成形一施一生合同而运万物通焉是天之施也而不言其施之之恩地之生也而不言其生之之徳万物之育也而不自知其施生之故是生生化化之益无以加矣宁有方之可测乎凡此皆益即皆道也皆道即皆时也故人事之穷而通失而得造化之虚而盈消而长咸与时而偕行时当益者无不益也是以圣人体自然之理神道设教必因时以厚民生制器尚象必随时以利民用则天下莫不受其益造化运自然之理洪纎高下皆因时而不偏飞潜动植皆随时而不失则万物莫不受其益圣人天地同一至公至仁之心天即圣人也圣人即天也此益道之所以为大也

  周易
  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编修冯秉仁
  程子曰卦才下动上巽动而巽也为益之道其动巽顺于理则其益日进广大无有疆限也动而不顺于理岂能成大益也以天地之功言益道之大圣人体之以益天下也天道资始地道生物天施地生化育万物各正性命其益可谓无方矣方所也有方所则有限量无方谓广大无穷极也天地之益万物岂有穷际乎天地之益无穷者理而已矣圣人利益天下之道应时顺理与天地合与时偕行也
  顾象徳曰既奋发又沉潜学所以日新故日进无疆天下施地上行化所以不已故其益无方此皆时之自然者故曰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谨按圣人崇效天卑法地内而修徳于一身外而施利于天下无非体造化自然之理而已此其道莫著于益卦卦才下动上巽动则鼓奋发有为之气巽则密沉潜观理之思修徳者震动恪恭敦行不怠而又从容涵养深造自得则日新又新有层累而日上者汤之圣敬日跻成王之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皆此意也又谓震得干之初爻有自强不息之义巽得坤之初爻有柔顺利贞之义则动巽皆所以法天地故其益日进无疆无疆者天地之词也坤之彖曰徳合无疆中庸曰悠久无疆圣人法天地以为功则亦与天地同一无疆益在一身者如是益在天下者亦然天地生万物圣人养万民其道一也天道高而下济地道卑而上行干则资始坤则成物一施一生而品物流形各正性命其益万物也诚无限量矣然而春生夏长秋敛冬藏天地之益万物惟其时而已假令冰坚木落之时而有甲拆勾萌之象岂得谓阴阳和而万物生乎圣人法天地之益亦正法天地之时书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干之九三曰君子进徳修业欲及时也益在学问者必有取乎时之义而况恩敷四海利济苍生有不与时偕行者哉尝考月令所载凡行庆施恵等事皆乘时布令无凌节无滥施此时之大槩也而其道有当及时者有当顺时者值水旱而蠲赈因流离而安集稍一后时民不聊生如天地之降时雨泽枯槁而成丰穰此及时之益也若夫政以时修事以时举循作讹成易之序垂耕桑畜牧之经休养生息食徳饮和未尝有格外之恩膏而斯民受福无穷此如戴天而忘其高履地而忘其厚是顺时之益也总之尽性以尽人物之性赞化育位三才皆有与天地合徳者观于益道而知之矣

  周易
  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主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给事中朱凤英
  宋儒朱子曰动巽二卦之徳干下施坤上生亦上文卦体之义又以此极言赞益之大
  谨按此节乃言圣人体益之道以益天下凖诸人事天道而无不然者而因以著时中之用也盖物我同体天人一原朝野上下间原无彼此之隔而应感施受之情几立于此诚验于彼往来迭用而不穷者莫不有当然之节主乎其中夫亦曰时而已矣夫时者天地之枢机默运而常隐于不言圣心之因应无方而恒征于有象试以益之在徳业言之动以励进修之志而健行者自强巽以深研悦之功而缉熙者不已动以开巽巽以善动而日新之机愈引而不自知更以益之在造化言之天道下济乾元开资始之功地道上行坤元广资生之用施因生而不穷生以施而不匮而品彚之盛普遍而不可极大哉时乎准诸天人而无或异者乎然就其一时各至者以观一动一巽互为其根一施一生旋相为质而时固万变而难拘就其一时合至者以观即动即巽逊敏交致即施即生易简同符而时又一定而不易则天下孰非时哉凡益之道可类推矣盈虚消长之故圣人辨之为最精故极深研几而迭运者在神明不在迹象化裁通变之宜圣人协之为至一故因心作矩而推迁者在宥密即在流行与时偕行而圣人体益之道全矣尝思之圣人视天下如一家中国如一人而动巽相资敬胜与缉熙并懋施生互用恺泽与爱戴胥忘由是酌盈济虚裒多益寡胥天下而无不被其益者正其益之广大均平与天地合其徳者也然则时也者圣心一中之准所以统天人上下而无间者哉















  周易
  益动而巽日进无疆
  编修秦勇均
  本义曰动巽二卦之徳
  程传曰以二体言卦才下动而上巽动而巽也为益之道其动巽顺于理则其益日进广大无有疆限也
  谨按圣贤之学所以能日新不已而造乎广大高明之域者初非因任自然而可坐收成效也亦非勉强从事而以助长为功也其振作有为常足以迅赴其几而其从容不迫又有以密循其理夫是以毕生无止境而功之所诣为独隆观于大易下动上巽之卦名之曰益益也者以莫不增之谓也进之道也然非动则无以鼓进之机非巽则无以得进之序譬之行远焉裹足而不前固自画其进矣幸而奋其步武以为计程可至然不循其序欲一蹴而至之如蹶者趋者不过崇朝而废耳甚且捷径以窘步骛广以自荒其不至扞格多阻者几希故学之日进无疆断非动而巽不可盖精神以奋发为先而理义非沉潜不入奋发则怠气无自乘常以迈往而致其决所谓强有力者能胜果而确焉无难也沉潜则轻心不敢肆常以详审而得所安所谓优而柔之使自得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也刚克柔克日复一日说命所云厥修乃来徳修罔觉者其效皆由于此今观于雷风相薄之象迅击起于下而草木甲拆者雷之功也其宣幽达滞披拂荡涤于天地间使物情莫不畅遂者则风之力也雷动而风巽清宁之宇景象赖以常新即卦象以验卦徳而日进无疆之义更晓然矣是以学易之君子无因循之失亦无凌躐之虞有淬砺之功复有安详之度积累不疏于一息孰测其端倪功修罔替以终身孰穷其究竟无他动而巽故也而动巽以日进其大要不外于迁善改过而已盖动于善之当迁而非巽以为循途之赴究不能精义以入神动于过之当改而非巽以为敦复之基亦何能洗心而藏密惟其奋迅激昂之用即寓于优游涵泳之中斯迁善而自融其迹改过而不觉其难希贤希圣希天将有不知其然而然者其为益也岂不大哉抑更进推之人君秉刚中之徳以法天行之健所云自强不息者固主乎动而言诗言单厥心书言疾敬徳春秋之义树徳莫如滋礼记之文庄敬则日强此固皆以动为益者也然朝夕之干惕维殷而徳性之充养有素如尧之安安舜之温恭汤之宽仁文之徽懿则又皆以巽为益者也盖动则运四海于一心巽则洽众心于一巳日新而化理俱新无疆而皇图永固则天徳王道一以贯之矣益之时义大矣哉

  周易
  益动而巽日进无疆
  监察御史吴文焕
  谨按圣人之学必日进而始可言益也然非有以相资则不为功茍不得其道以加励焉欲身心之际交修而奏效也庸可得乎惟观于益之卦徳而可以知圣学矣益有求其益以为益者迈往之力宜奋于崇朝而不当拘乎其故益有忘乎益以为益者积累之功当要之毕世而不可骤期乎其成今观内卦固动者也古今艰大之业非有振迅之才以励之虽有神圣之质安坐而不前几无殊于愚钝学之所以贵于能动也神动则敏志气发而精神生形动则勤勉强深而才分出吾既以圣贤自期何容优游而坐废所为求其益以为益者动之谓也以观外卦则巽者也古今精微之旨非有沉潜之志以入之虽有雄毅之姿一往而莫返亦终失之浅尝学之所以贵乎能巽也心巽则能密意气敛而静中之所得乃至理巽则不浮功力纾而迟久之所悟乃真吾既以粹精是务自不惜逊心以相求所谓忘乎益以为益者巽之谓也日进无疆从可知矣吾学之进退原无中立之几巽而先之以动今日之进迟诸异日而不敢惟能动为能进也假令缓而赴之则将无以图始学之隳于怠弛者固不少也而进其于何望也哉吾学之进境非有中止之数动而继之以巽一日之益深诸日日以为功惟能巽愈能进也假令迫而图之则将难于持久学之荒于欲速者尤不少也而进其何由致也哉是故有震动恪恭之意则可以立致太平有和平宽厚之心则可以化成久道圣学也即圣治也一以贯之而已矣


  周易
  天施地生其益无方
  监察御史杨勲
  谨按易下经之有益犹上经之有泰乾坤相交其小往大来者可以征万物之通巽震相协其阳变阴合者可以观万物之益故二卦皆有及物之功而万物生生变化无穷之妙则尤著于益盖益之为卦上巽下震巽震者皆索乎乾坤之初者也干以初画之阳下交于坤天道之下济也坤以初画之阴上交于干地道之上行也而一施一生有其体且上卦为风风从天降是即天之施也下卦为雷雷自地出是即地之生也而一施一生有其象今夫两仪定位者天地之体所以立二气交感者天地之用所以行自太极握动静之枢而阴阳有互藏之宅静専而动直焉静翕而动辟焉其施也气方行而朕兆莫窥万物于是而资始矣其生也气已凝而胚胎有质万物于是而资生矣由是雷霆风雨六子各赞施生之功水火木金四时各任施生之职乾道成男坤道成女而生生者不息见乃谓象形乃谓器而芸芸者不穷其为益也何如乎是故天职施而后生者有资地职生而后施者皆实此天地之相成为益也而富有日新乃充周而无外且天施无形而流形以后仍各正其性命地生有象而成象以后仍保合其太和此天地之善留其益也而显仁藏用遂循环而不已以言其益宁有方也哉若夫继天地之志述天地之事体干父坤母之心以财成其道辅相其宜施生之无待于人者为天地因其功施生之有待于人者为天地平其憾尽万物而煦妪覆育之则无方之益在天地者又属之圣人矣此一人首出所以参三才而立极与两大而合徳也与
  御览经史讲义卷六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七
  周易
  初九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
  编修徐玮
  朱子本义曰初虽居下然当益下之时受上之益者也不可徒然无所报效故利用为大作必元吉然后得无咎
  谨按圣人此辞所以明臣职之不易尽也人主设官分职爵禄以驭其富贵非徒以宠荣乎臣盖将责其宣猷效力分一人之忧而任天下之重也人臣委身事主教养而荷其生成非徒以邀利于君亦将期于竭才尽智上之有补于国计下之有裨于民生也初居下臣道也既受上之益使其无所报效则是茍焉食禄而孔子所谓邦有道榖者也乌可哉夫人臣所患者莫大乎退避以为智与茍且以塞责退避以为智则将毋动为大而因循之弊生茍且以塞责则徒综核细务而远大之谋失故必有鞠躬尽瘁之节蹇蹇匪躬之心而后可以任艰钜而不辞此利用为大作也然有不任事之患有过于喜事之患或就一已之所见未尝博谘广询执意行之而后不胜其弊者矣或乘一时之锐气未尝慎始虑终率意为之而后不胜其悔者矣才高而虑疏则不可以集事志大而识暗则不可与图成变法以救弊而弊乃甚于不变之初动众以邀功而功卒堕于妄动之后故力图振作而无补于时一意担当而卒以为罪彼其心纵无他无如术已不善岂非作事之难而不可不谋其至当哉夫举事一不当悔已莫及或者乃又不咎其虑之不详顾鉴于任事之害因之惩羮吹齑因噎废食则又一切不敢有所举行相率至于玩愒废地斯愈过矣所以圣人又郑重以戒曰必元吉然后无咎也盖既恐人之畏事又恐人之轻事畏事则谁为任事之人轻事则必有偾事之患圣人为人臣虑至深远矣大凡纯臣不敢不以身任事而亦不敢轻试而漫尝有所作为必思其初焉思其终焉周详慎重灼见其当行而吾行之又可以尽善无弊然后以其嘉谋嘉猷入告于我后而以一身任其成此所以一事之举一政之行当时之家国天下被其庥百世之子孙黎民蒙其福其为益也大矣然圣人犹仅以无咎予之未尝有侈辞焉则又以见纯臣之心功名有不敢居祇期夙夜无过而人臣之道职业实未易尽庶免负职之愆已耳盖臣与子一理程子论曾子曰人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无过分之事也论周公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然皆臣子之分所当为夫以曾子之事亲周公之事君仅得无歉于臣与子之分而已此元吉无咎之义也圣人盖将以训万世之常道也















  周易
  九五有孚恵心勿问元吉有孚恵我徳
  检讨郭肇𨱑
  谨按圣人之治天下也周浃旁皇之政总根乎至诚恻怛之心故给求养欲任夫殊俗异党靡不惓惓焉曲畅其覆露之仁而一时之含甘吮滋者亦遂霑濡渥恩被服𬪩化各厪天地生成之感盖其自上下下无非真意之纒绵所为统辑群生驯致于仁洽道丰之懿轨也如益之九五以刚健中正而居尊位岂非天下之所依庇者哉顾下之待益于上者唯恵上之裨益于下者唯心非谓心遂足以恵物也思艰图易召好去恶利用阜财以及化民成俗皆确有加恵斯人之处岂仅仅焉仁心为质而遽云其益无方乎特是心流为恵而徳施以溥恵本于心而利济乃真则有孚尚矣夫君民之分辽阔不可以道路计堂中远于千里而垓埏无论也然其菀枯忻戚之致实与深宫之呼吸相通而往来交应故其关系为甚钜被之以噢咻之爱以为是且镇抚之可云小恵未可谓之湛恩也维圣人仰体乎上天立民司牧之意仁不异远义不辞难昕夕思维务使天下各得其所人情莫不欲安信能扶而不危焉人情莫不欲富信能厚而不困焉人情莫不欲逸信能节其力而不尽焉内自郊圻以及山陬海澨肫然如一体之相关一切颁法树司各极委曲绸缪以将其易直子谅之愫盖其勤恤民隐者可谓诚而施徳于下者亦已挚矣夫如是上焉云布而雨施下焉沦肌而浃髓登诸仁让之域纳于福禄之林丰靖之庥形为嘉颂太平之泽播在人谣真觉云润星晖未足以为瑞年祥岁徳未足以为奇也以此言吉吉孰有大于此者乎即以此言益益孰有大于此者乎且夫上之勤勤恳恳以嘉与斯民者原求孚于心而未尝求孚于众也然滋液渗漉既有以洽乎群黎百姓之心斯蹈徳咏仁顿觉天怀中发而不可已感之者切应之者诚至于六合同风九州共贯论治者以为升平之极则焉抑知皆縁有孚之心足以深入之而后民怀其恵哉盖上出之为恵者下被之即为徳下被之为徳者上视之即为益而要必设诚于内以致行之斯措注有本天徳王道相为表里于益之九五一爻可以观矣








  周易
  有孚恵心勿问元吉
  监察御史张湄
  程子曰人君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权茍至诚益于天下天下受其大福其元吉不假言也
  谨按从来人君御宇未有不知以恵民为政者也顾同一政也自古帝王出之则为良法为美意历久远而遗爱靡穷而自后世行之则第见其为文具为粉饰为循奉故事不足言政而并不得称恵者岂其设施制度有不逮于前人哉夫亦别之于其心而已矣书曰大哉王言一哉王心诗云单厥心肆其靖之心者万事所从出之原而实万民所共见之地也此心一有未慊民知之我无以对民民即不知之我更无以对已故王者不难杜天下之疑而难于考一心之信亦以百年之治乱止争此㡬希一日之张弛即分乎王霸倘不求诸本原之地虽日从事于恵民无论美言小数但可谓之口恵即散财发粟家赐而人益之讵得谓之恵心乎哉恵心者不务于外而孚以中不结于人而孚于天盖本其欲立欲达之怀以副乎同胞同与之量视国计一如家事视民瘼皆为巳辜兴利除害切求之即吾心闲邪存诚之功易俗移风实体之即吾心迁善改过之道如此则可为有孚之至矣孔子所谓行之以忠董子所谓设诚致行其不以是哉夫至诚动物至诚感神徳惟一则动罔不吉元吉之应理有固然然而勿问焉勿问也者犹云不言及之也乾始以美利利天下而不言所利人君因民之所利以为恵而可言吉乎茍一言及于吉微特计功谋利之私贰于其心不可以臻纯王之治且恐谐媚之徒窥窃意旨巧为逢迎其始不过为润色鸿业黼黻太平而其渐至于指灾以为瑞掩败以为功匿凶以为稔饰危以为安则积伪之失较深于积恶徇名之弊更甚于徇私将使君门万里化不下究而闾阎疾苦壅于上闻其得蒙仁主之恵者复有㡬人哉由此论之君人者欲以实心行实政既自尽其心尤赖臣下共尽其心汉宣帝有言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是则恵民者君也推君之恵而泽乎民者臣也盖必上下咸有一徳斯朝野可以交孚所谓有君有臣而后政无不举矣洵乎知人则哲安民则恵恵必由于能哲安民必本乎知人也






  周易
  彖曰夬决也刚决柔也健而说决而和
  监察御史李贤经
  何氏楷曰君子以天下万物为一体如阳徳之无所不及其于小人未尝仇视而物畜之也惟独恐其剥阳以为世道累则不容于不去耳而矜惜之意未尝不存此和意也
  谨按君子与小人势不并立何也君子者天地之心国家之干祖宗之所培养山川之所孕毓而朝野之所归望者也彼小人以其委蛇之才容悦之情险巇忍刻猜嫌疑忌之心妨贤妒能贪权固宠之术其不能与君子共处也逐之必先其位之卑者而渐而及夫有事任者焉又渐而及夫中处者渐而及夫近君者以至众所归望之君子皆逐之不遗馀力则其剥阳以为世道累其祸不可胜言矣惟君子循理顺应不涉以私而亦不参以成见不恶而严而卒不致受怨而触祸彼虽出于险巇而我仍归于和平君子之待小人如是而已若夫五阳一阴则阴消阳长君子众小人独矣然一阴未去犹足为君子之忧刚之决柔所不容已也顾其势虽足以去小人而其心未尝不存夫矜惜惟汲引善类以充乎其位同心协力不尚威以取胜而小人自无所托足于其间所以然者君子之决小人其心同而其力不尽同也或愤激位卑而势不相敌或才短力绌而因人以成事或义形于色不协众力而反蒙其害要无论其位之崇卑力之大小果其心与吾同则皆引而进之集思广益相为赞理协恭和衷而不仁自远斯为刚决柔之道也与若夫为兼容之说者以为君子小人不妨并用夫邪正不两立自古未有小人在位而君子能立于朝者也书曰勿以憸人其惟吉士诗曰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小人之不可不去也如此君子所以当阴消阳长之时而戒谨恐惧之念无时而不存也














  周易
  彖曰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
  检讨唐进贤
  程子曰萃之义聚也上说而下顺为上以说道使民而顺于人心下说上之政令而顺从于上既上下顺说又阳刚处中正之位而下有应助如此故能聚也
  谨按君民之分上下悬殊而君顺以令民民说以从君则分虽殊而情实亲君臣之位尊卑遥隔而君刚中以待下臣虚怀以应上则位虽隔而志潜通于此可以想见圣明之世朝野一体主臣一心太和洋溢气象顺之实何如人主代天子民凡立纲陈纪无非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休养生息是民之所好也君则顺其所好而体恤之无不周饥寒困苦是民之所恶也君则顺其所恶而拯救之无不至又如修六礼以节民性齐八政以防民淫有不率则移左移右再不变则移郊移遂亦若大不顺乎民而究不害其为顺盖所谓顺者协乎天理之当然合乎民心所不言而同然非可曲徇人情违道以干誉也是以朝廷出一令则手舞足蹈而传诵之不衰行一事则巷祝衢歌而感激之不置惟正之供未尝不用其财而输将恐后公旬有役未尝不劳其力而子来趋事以此思说说可知矣刚中之实何如人主出震乘干惟刚则全乎天徳而克肩夫重任惟中则止于至善而不即于偏倚且刚以立中之体而事至观理物来揆则又不失于优柔中以制刚之过而能断大事能决大疑又不致于壮往夫极建于上斯效征于下盖君之于臣如天君之令百体如乾坤之统六子而刚中之主尤足发人生成之感而动人则效之思其明作有功也所以应励精图治之心其偏党不形也所以应荡平正直之化斯固动以天而不自知根于性而不容巳不特为利禄而来者难及其忠爱之诚即切功名之志者亦无与于泰交之盛以此言应应斯诚矣夫顺以说则民聚于野尽天地之覆载日月之照临凡食王之粟践王之土者莫不尊之为元后亲之为父母所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者此也刚中而应则臣聚于朝三公论道以经邦六卿分职以率属下至疏附后先奔走御侮之伦亦莫不师师而济济所谓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者此也究之顺自有以致民之说而上初无心于市恩刚中自有以致臣之应而上并不以此责报此纯王之治所以异于霸者驩虞之政权术之为也哉




  周易
  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高大
  给事中陆尹耀
  胡氏炳文曰木之生也一日不长则枯徳之进也一息不慎则退必念念谨审事事谨审其徳积小高大当如木之升矣
  谨按卦体坤土居上巽木居下木性上腾得土而达虽尚在地中未遽畅遂而苞蘖既具有渐次増长之势升象也君子观此知徳修于身犹木附于地其蓄之未醇懋则质弱而难坚其持之不审固则根浮而易拔渐致若勾萌而轻弃成卤莽虽得犹勿得也故事有取乎积而道则从其慎焉慎之云者非特葆厥已然也有加勉于未然者矣亦非仅希其适然也有实计其必然者矣尝观嘉植之遂其生也得泉土之润沃而起藉雨露之滋息而成当其始苞必晅以日鼔以雷而后机勃发于恶可已洎乎方穉必疏其畦厚其粪而后气完固而不可挠由是得寸则寸也得尺则尺也至于寻丈之势具而天人之交致已非一日矣一木之不终枯萎其不容有所摧折掩抑犹如此何况徳之在人尤为难率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往往有阅终身之层累而卒亏于一日之颓隳者茍非格物致知先有以明其指诚意正心预有以立其闲统瞬息为存养以大扩其不疚无恶之天合隐微为省察以密持于暗长潜滋之地当无由自微之著由勉㡬安奋刚毅以任重道远本笃实为辉光日新也此积小高大必权舆于一慎而胡氏所由推而极之念念事事间以为无不宜然者乎特是慎徳固作圣之基而千古之言王道者未尝不本诸圣功易为君子谋虽不専责之王者而六爻之位遇五为君则此象之辞在人主玩之亦自至关切要惟慎之之法微有不同所谓夙夜基命宥密是也诚能専力乎此则矩在一心为至小絜之天下为甚大由是天人交属人土财用无待计较而罔不毕致其崇高之象又何异榛楛棫朴之济济芃芃与












  周易
  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养而不穷也
  检讨韩彦曾
  郑康成曰坎水巽木桔橰也桔橰引瓶下入泉口汲水而出井之象也
  程子曰木承水而上之乃器汲水而出井之象君子观井之象法井之徳以劳徕其民而劝勉以相助之道也
  谨按井养不穷之义可供凿饮之用并可助耕食之资盖三代井田沟洫咸备八尺四尺具有成法所以蓄泄有赖旱潦无虞至井田废而沟洫湮沟洫湮而穿渠之利起而穿渠之利则有及有不及焉非若沟洫之无不及也后世井田不可行沟洫不可复而旱潦不可以不备窃于井养之义而思补救之方惟井中之水每为川泽之伏流不汲不见其盈日汲不见其损故穿渠之益所以通天时雨泽之穷而凿井之益又以通河渠灌溉之穷者也惟有以通其穷而井养于是乎不穷矣然则井之为利固尽天下而可行乎非也尝考史记河渠书及汉书沟洫志皆言凿井深者四十馀丈往往为井井下相通行水井渠之生自此始夫关中地势最高掘地数仭而不及泉者有之若夫冀之河间则地势渐平青之历下乃济水伏流出没之处竟有掘地尺许而得水者诚得良有司巡行阡陌因地制宜开其端而示其法由是舆情踊跃督课无烦田主或愿出其财佃民或愿出其力将见一井之水上者可溉田十数亩下者可溉田四五亩丰岁可望倍收歉岁亦可望薄收以此类推其益亦无算盖施之土高水深之处则难为力施之平衍疏旷之处则易为功此势所固然者也且夫流之伏者不免有骤发之虑果其多为浚井壅者开之蔵者出之则水之伏而为害者转收之而为利费省而功倍所谓以君养民使民相养者胥于是乎在劳民劝相之道得井养不穷之义著此井之上六所以云井收勿幕有孚元吉也昔黄帝见百物始穿井而黄帝之井田亦画井字之形但中一区开井外八区为田非井九百亩中为公田也浚井溉田之说岂自后世始哉










  周易
  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
  侍读林蒲封
  朱子曰木上有水津润上行井之象也劳民者以君养民劝相者使民相养皆取井养之义
  谨按此释井之大象取井养之义以示人君养民之法则也卦体㢲下坎上坎为水㢲为木郑氏康成曰坎水也㢲木桔橰也桔橰引瓶入井汲水而出为井之象此以桔橰为木器而释木上有水之说也朱子语类云木上有水井说者以为木是汲器则后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不若只说水之津润上行至木之杪便是井水上行之象又云草木之生津润皆上行直至树末便是木上有水之义是又専取水之上行以释井义与郑说虽似小异而意实相同也程传曰木承水而上之乃器汲水而出井之象君子观井之象法井之徳以劳徕其民而劝勉以相助之道李氏心传曰劝相即相友相助相扶持之意与程子劳徕劝勉之说正相发明以见人君之养民者不穷亦犹井之养民者不穷也夫以四海之大兆民之众莫不待养于君使必尽人而筹之分财而给之其势必有所不能古之圣王所以上规天时下尽地利制田里教树畜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睦姻任恤有无相通以民之手足谋民之室家以民之盈虚济民之缓急因所利而利之上不费而下易行至于乐利成风化行俗厚而教即寓于养之中矣此劳民劝相王道所为易易也虽然井固所以养人然以一井而养天下则不足以天下之井而养天下则有馀亦犹四海之大兆民之众不能不藉于分猷宣力之人凡牧民之吏皆有养民之责者也使为吏者观法于井志在养民不以簿书期会为急不以趋承巧进为能惟务政平讼理与民休息复以暇日周历田间劝课农桑察其勤惰筹其缓急而劳徕劝勉之不惟其文而惟其实则慈恵之师人被其泽民气和乐康阜日登于以庶㡬循良之绩而成煕皥之风者不外于劳民劝相而得之井养之义不诚大哉











  周易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侍读彭树葵
  朱子本义曰收汲取也幕覆蔽也有孚谓其出有源而不穷也井以上出为功而坎口不掩故其象如此
  程氏传曰井以上出为用居井之上井道之成也取而不蔽其利无穷井之施广矣大矣有孚有常而不变也博施而有常大善之吉也
  郑康成曰井以汲人水无空竭犹人君以政教养天下恵泽无穷也
  谨按井之取象以其上水井之为用取其养人故彖传释以养而不穷象传推之劳民劝相而其义则莫著于上六一爻盖下三爻在井之下未能致上水之功四五两爻虽已近乎上而犹未离乎中故仅言井之甃泉之冽而未及汲取以致用至上六居井之极水已出井则上水养人之功于是乎可明著其利泽而普恵于无穷故爻辞系之曰井收勿幕有孚元吉夫收之为言孔氏以为收成之意其义未显故朱子直训为汲取盖至是而三之所为渫五之所为冽者俱得出乎井以致用于天下而可供日用可荐明堂其为利不亦溥哉顾井之卦徳取其养而不穷其在彖曰无䘮无得盖言井之受汲多亦不减少亦不盈历久而不变也曰往来井井盖言井之广被无间乎往来不分乎遐迩使人各惬所欲也故程子以为无䘮无得则其徳也常往来井井则其用也周夫所谓周与常者是即勿幕之象有孚之义也勿幕而后井之汲取不为限量其共井而汲者无彼此其环井而汲者无方所于此想见廓然大公之心与覆载同其气象焉有孚而后井收之勿幕初无间断其勿幕于一人者推之千万人而无不然其勿幕于一时者推之千万年而无不然于此想见至诚无息之量与日月并其升恒焉如是而有不大善而吉者哉窃以此推之政治而思王者以万物为一体四海为一家凡遐荒之众血气之伦必将有以洞烛其幽隐而普被其膏泽是非勿幕之道乎王者法制所及经画所周以一日二日之兢业而裕千秋百世之乐利是非有孚之道乎则以是而揆之彖传所云养而不穷象传所云劳民劝相以及郑氏所云人君以政教养天下而恵泽无穷者其义无不吻合而条贯矣






  周易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监察御史倪国琏
  程子曰井以上出为用居井之上井道之成也收汲取也幕蔽覆也取而不蔽其利无穷井之施广矣大矣有孚有常而不变也博施而有常大善之吉也
  谨按此言井道之大成徳施普而实意周也卦本以巽木入坎水之下而上出其水源深体裕本足以周斯民生养之需而上六适当坎口不掩之处是道成于己而功遍群生徳修于身而泽被天下仁恩远布治化四达自畿甸以及海隅而无一物不遂其生自老㓜以及鳏寡而无一人不获其所犹井之汲取而不掩覆所谓博施济众井养而不穷者惟此足以当之然岂惟为是市恩见徳而不本之一心之诚哉夫有纯王之心而后有纯王之政是以主井道者渊泉之性既纯于豫养汪⿰氵⿱山⿵戌小 -- 𣿄之泽亦蓄乎心源正心诚意之功素预则足民阜财之术自周故外之圣泽汪洋益以见内之仁心肫至凡其宽山泽之禁薄关市之征公天下之利而无所私正其心之公溥者欲以涵濡乎万物也凡其尽裁成之道竭补救之方锡天下之福而无弗遍正其心之恺恻者欲以康济乎兆民也惟上之心笃挚而罔间上之泽自普被而不穷以此心而劳民恒产制而享乐利者及后世以此心而劝相有无通而敦仁厚者遍民间是乃所谓有孚也由是九功叙而五福敛四序正而百榖昌养道之成至此而元吉之占在是矣夫圣人以父母天下为王道王者以万物得所为极功而总不外于设诚而致行之美意良法相辅而行自然徳洋恩溥中外降康仁覆天下而万世治安此养道之所宜法井也
  周易
  巽而耳目聪明
  中允周长发
  谨按圣人之宰物成务也以心思为穷理之基而潜而善入斯与理相浃而无所拂以闻见为揆㡬之府而扩而日开斯应㡬不滞而无所蒙凡以徳之兼乎内外者内之有以立其体外之有以致其用夫固有兼备而不容缺者焉鼎卦彖传所云巽而耳目聪明臣尝取而绎其旨矣夫鼎以巽为内卦是则巽顺本卦徳也而上离为目五阴为耳耳目之官职司聪明是则巽顺在内为心思聪明在外为耳目皆卦象也尝观鼎而知象与徳之全焉盖鼎为天下之重器人君以之凝承国祚统驭群生上以绍宗祖之基而奠苞桑于永固下以锡臣民之福而膺图箓于无疆其为任亦甚重且大矣所恃者君徳有以揽其全而彚万理于心思无微不入运万㡬于耳目无物不周耳亦以人心之灵以思为职耳目之用以聪明为职天下之理无不与心相通又无不与耳目相凖夫固尽人而有内外之徳矣况乎大君一心将举天下而剂量焉大君一身将尽天下而视听焉倘入之不深而一有所拂察之不审而一有所蒙则天下之大事物之变其足以撼心思而引耳目者讵少哉惟是内体以巽顺为宰沉潜之思深入乎天道之表而以之观理何理之不穷也深入乎人事之中以之观物何物之不察也外体以聪明为用天纵之资视惟明听惟聪有以宪天之聪明也明四目达四聪有以尽天下之聪明也举凡㡬微委曲之间群言众议之烦为恒情之所不及料者一出诸悦心研虑之精自能曲畅旁通而无之或窒矣一统诸天亶元后之尊自能兼听并观而无之或蔽矣且也聪明而本之于巽顺则聪明之用始有所主而不致驰逐于见闻巽顺而济之以聪明则巽顺之体始有所扩而不致𠖇守夫虚寂如是则卦徳既全卦象亦协主器而有以凝承乎国祚绥猷而有以统驭乎群生柔进上行得中刚应庶㡬永享元亨之吉矣











  周易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监察御史张孝挰
  程传曰人之所以不能安于止者动于欲也欲牵于前而求其止不可得也故艮之道当艮其背所见者在前而背乃背之是所不见也止于所不见则无欲以乱其心而止乃安不获其身不见其身也谓忘我也无我则止矣不能无我无可止之道行其庭不见其人庭除之间至近也在背则虽至近不见谓不交于物也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于止为无咎也
  谨按天徳王道不外乎修己治人而修己治人之要不外乎理然有时理有所不明而茫然莫得其所止则非他物蔽之即巳与人蔽之而已矣就一巳而论则有人心有道心道心原于性命之正微妙而难见人心生于形气之私危殆而不安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遇纷华而悦见可欲而乱天理之公终无以胜夫人欲之私而一巳之七情六欲纷纭扰攘欲其审所止而止焉难已至于人则有性情嗜好之不齐爱憎向背之不一茍不免乎人之见者存则爱者无由知其恶憎者无由知其善即使爱憎之念不设而畛域未泯则一言之发或疑其徇私一事之行或疑其利已渐至是非杂糅美恶混淆不惟无以收集思广益之效而适足以眩惑聪明矣夫惟圣人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不见有物不见有我惟一理而已理之所在则刚健以行之理所不在则果断以去之凡众人之情伪一巳之嗜欲俱不得入而挠其所守夫是以万事万物处之无不各极其当而能止于至善之极也抑又闻之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止者静之象也先儒论学谓当看喜怒哀乐未发时气象盖静中之所得既深则动而不括自可无私心而当理矣艮其背静也行其庭不可谓之非动而不见其人则仍归于静所谓静亦定动亦定也规规焉以绝外诱之私则将见灭于东而生于西矣人我两忘如鉴之空如衡之平澄然无事泛应曲当所谓与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审是则一理之周流得其所止修己治人之要不外是矣









  周易
  彖曰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监察御史陆尹耀
  张子曰艮一阳为主于两阴之上各得其位而其势止也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著则明之义也谨按此释卦名止者安止之义也自人心言之止则所处皆安胸无烦扰操天命于一心合万物为一体其耳目常存于未始有物之初心思常入于未始有物之内时中之体叚已具于方寸故能随时顺应有感即通而行止动静一因乎时初不以有我与乎其间斯物我两忘而化于道矣尚安有意必固我之私障蔽其光明哉先儒谓时止而止止也时行而行亦止也由是思之止也者敛感于寂也行也者通寂于感也动无纷扰精明之极变化生焉动之时也静无拘牵宁谧之至天君泰然静之时也由是泰宇定而天光发特其自然之光明云尔臣愚窃臆此彖辞意义与中庸首章大旨吻合艮止之义一不睹不闻莫见莫显之戒惧慎独也与时俱止未发之中也与时偕行中节之和也动而无动动固无为静而无静静非有执中和之极致也光明之所暨讫其位育之全功乎自王道而论功莫要于戒惧慎独约之又约谨之又谨不违乎天命之本然无拂乎吾性之自然前后始终理之原于固有者敛之愈密亦恢之弥广内外本末功之尽其当然者效㡬其全而诣臻于化斯行止动静之偕臧而治道亦于是光明也与





  周易
  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编修朱佩莲
  谨按艮卦象辞而曾子称之盖平日致力于止至善知慎乃在位行无越思内可圣外可王守约施博最为善道廼于学易时独深其观玩者也王弼易注曰各止其所不侵害也孔颕达易疏曰兼山艮者两山重叠直置一山已能镇止今两山重叠止义弥大君子此时思虑所及不出己位也程伊川易传曰位者所处之分也万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则止而安若当行而止当速而久或过或不及皆出位也况逾分非据乎张南轩易说曰位非独职位大而君臣父子微而一事一物当其时与地所思止而不越皆不出其位也非有主于中其能然乎朱子论语集传独取范氏物各止其所而天下之理得一语可谓括群儒精粹矣独疑夫易无思也无为也天下何思何虑易不言思而此独言思思之思之鬼神通之也曾子以鲁得之力行工夫居多而此独取思知止得止勿虑胡获也易曰以思曾子直曰思而位之当不当不待观象而已思过半矣盖此章与中庸素位章有别素者因其本然思者尽其当然人之不能素履往也勿思耳矣芸人田者病代匠斵者伤人已两失何取乎尔出位之外而未必贤入位之中而反有不暇者也本分当为之事千虑尚恐一失不曰如之何如之何吾末如之何故大而天下天下皆有位也皆当思也位在君父思止于仁慈位在子臣思止于孝敬勿敢有加损焉小而一身一身各有位也各当思也位在视听思明聪位在色貌思温恭位在言事思忠敬勿敢有迎距焉曽子由忠恕而悟一贯则易之为君子谋者盖随事精察而力行之宜有味其言之与乃若艮之取象则更有说艮与咸皆取象人身咸感而动身之所动由足而动故自拇而腓而股而思而脢而辅颊舌皆自下而上而思为之运若朋从尔思则胶扰妄动之思非所以思矣艮寂而止身之所止由足而止故自趾而腓而限夤与心而身而辅亦自下而上而心为之主若危薰其心则强制不动之心尤非所以思矣胶扰妄动非吉也强制不动亦非吉也咸之吉在六二之能居顺不害也艮之吉在上九之能敦以厚终也君子通微之思亦在乎顺之厚之而已项氏安世以为思不出位唯上九一爻可以当之则笃厚意尤为深切气不翕聚则无以发散物未坚实则无以复种而生未有不能成终而能成始者也即静极复动之道贞下起元之理周子曰艮其背背非见也静则止止非为也故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此则思之极致也夫

  周易
  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象曰饮食衎衎不素饱也
  检讨双顶
  谨按班联有人材然后政事有纲纪盛世之高爵厚禄非体貌之而以为名也非假借之而以为文也退食自公而分量有歉其心以为负国之甚寤寐何以自安是故人材为政事所荷持政事为名谊所系属亦求其心之有所安而已渐之取象于鸿也以其进之有渐初六始进于下未得所安而上复无应六二柔顺中正进于磐而益安而上有九五之应矣饮食衎衎卜云其吉虽然讵易得此渐磐之衎衎哉天下境之所悬必有物以充塞于其内而物之自适乃随境以和乐于其中此固非偶然之遭逢而其交相资者乃不可以相易则观于物情而愈可以励臣节矣圣主之得贤臣也推诚布公视臣邻如一体敕㡬宣训孚寮宷于一心由是用其身者必恤其家酬其庸者必重其禄黼黻太平遭逢明盛席丰履厚俯仰无虞安之至也而人臣之不敢以俄顷即安者乃正在此矣才竭力殚其无馀也而自谓无馀之处即已留其有馀谟明弼谐其有意也而偶不经意之时即至流为任意方物出谋国是可存也而隐忍不发此生之碌碌何为省成慎宪和衷可美也而矫强立名偏执之成心何补如是而人臣何以获安于俄顷乎而不知俄顷之不敢安者即汝止之所以安也从来素丝之委蛇常在旦明之屋漏事圣主者运之隆呼荩臣者任之大圣宪天而臣钦若者一徳一心之相与以有成由是拜自献其身而无所私随在敬其事而无所失有时伸一巳之独是而非以立异有时从天下之公是而非以党同圣人之所谓不素饱者于不敢安而得所安盖精气融而形神固斯品节著而境地宜也要必旰食宵衣上有忧勤之主斯靖共夙夜下有赞襄之臣人材蔚起纲纪毕张明良合徳于堂廉则四海著清宁之化年丰物阜而饮和食徳者永沾乐利于无穷矣












  周易
  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监察御史沈懋华
  王弼注曰进处高洁不累于位无物可以屈其心而乱其志峨峨清远仪可贵也
  程传曰安定胡公以陆为逵逵云路也上九在至高之位又益上进是出乎位之外于渐之时居巽之极如鸿之离所止而飞于云空在人则超逸乎常事之外者也进至于是而不失其渐贤达之高致也
  朱子本义曰仪羽旄旌纛之饰也出乎人位之外而其羽毛可用以为仪饰盖虽极高而不为无用之象
  谨按渐之六爻皆取象于鸿盖凡鸟之行以序而有渐者唯鸿鸿之进退有礼志气皎然妻道也亦臣道也乃上九一爻无取乎归与进之义而以无所应为宜圣人以为此高世之士则然故就卦位言之以阳刚而居众爻之上不因人为进退而飘然有遐举之思不随世以就功名而逌然有离立之想盖在家为保姆在国为黎老高蹈远引殆超乎人位之外者与然窃思之政治之成在乎上而风俗之善即不当位者亦与有责焉曰渐于逵者象其高也用其羽者昭其则也当其养徳于潜而树中朝之雅望乐道于野而立明时之标凖以一身之轻而维一代之风节以一人之退而振一世之人心所系讵浅鲜哉圣王之世戴高而履厚无一人一物之不在宥者至渐之时鸿飞冥𠖇固哲人之高致而风厉有位尤达士之芳轨天下讵有圣化之外之人哉抑讵有贤人君子而不以辅圣化者哉身名隐约而鼓吹休明居处高洁而仪型百代可慕而不可即也可亲而不可䙝也彼夫鹤鸣之彦或蕴风烈而不舒维鹈之流或望精光而不副固不可同年而语矣或者曰鸿不见用徒以羽为人所仪鸿之蹇也又曰羽者鸿之外也外之文不若内之文也不用其内而用其外非鸿之幸也而抑知不然鸿有永贞之节因其羽而知其徳翔于千仞而不下下则为王者之瑞焉曰仪者犹凤凰之来仪也宾于天子优礼之以为国之光华天下仰其风采俗尚日以端人心日以古无形之文大用出焉爵禄不足以动其心而久居贤徳以善俗大象之所云此物此志也中孚之翰音登于天不若鸿渐之羽仪而吉盖君子小人之判也






  周易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
  侍读学士程景伊
  朱子曰丰大也以明而动盛大之势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王者至此盛极当衰则又有忧道焉圣人以为徒忧无益但能守常不至于过盛则可矣故戒以勿忧宜日中也
  谨按震上离下其卦为丰丰者盛也大也明以制动动以用明则大业可兴而极其盛大矣夫当盛大之时天下一统治化四讫此其所以亨也虽然消息盈虚相为倚伏治乱之道如环无端窃尝览观前史每见自古国家奕叶承平疆圉开辟兵刑不作民物繁昌盈廷拜手以颂升平举世讴歌而享康乐宜若无意外之虞者乃未㡬而蘖芽之衅即潜伏于其中何者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其所以召亨者即其所以可忧也圣人于此宜危言示悚乃曰勿忧宜日中何哉盖久安长治不在乎徒存恐惧之心而在乎亟讲持盈之道岂曰委心任运哉惟圣人能以无逸之心行有常之政庙堂之上百度修明灿然具举自图治之初迄于致治之日一以贯之譬则曦御当空万形毕照是则所谓宜日中者而所以保有其丰道在是矣其见于唐虞之时则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㡬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是也其见于成周之时则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是也此皆所谓宜日中之道也然考之古注言大而亨者王之所至财多徳大非王者之徳不能至之又言丰之为言阐宏微细通夫幽滞者也为天下之主而令微隐者不亨忧未已也故至丰亨乃得勿忧用夫丰亨不忧之徳宜处天中以遍照者也故曰宜日中果若斯言则类于后世恢张侈大之说于经文本旨失之远矣自朱子之论出然后圣人忧世立戒之意灼然彰著于简册而万世帝王保泰之金鉴不外此焉然则欲求永丰之术亦转思致丰之道而已矣














  周易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
  编修林蒲封
  程子曰丰为盛大其义自亨极天下之光大者唯王者能至之假至也丰之时人民之繁庶事物之殷盛治之岂易周宜如日中之盛明广照无所不及然后无忧也
  谨按圣人作易所以阐天人之理而昭治乱之原其忧患后世之心甚深且远如干之终日乾乾夕惕若泰之艰贞无咎大有之艰则无咎既济之思患而豫防盖皆居安思危示人以保泰持盈之道也而其辞之深切著明者尤莫如丰卦焉先儒以为丰卦离明在内有见大之智震动于外有图大之才明动相资励精图治何事不立何功不成天位之尊四海之富群生之众王道之大丰亨之象其唯王者乎然而圣人之忧自此始矣夫天下之治不生于四方宁谧之日而常基于艰难缔造之时乱不始于群生板荡之秋而常伏于宴安逸乐之际历观前世创造之初经营勤苦以致清平迨至积安日久外无兵戈之扰内无水旱之灾海宇乂安民物殷庶问其地利则田畴非不尽辟也问其物产则技巧非不毕陈也问其诏令则尧舜之典谟也问其典章则成周之礼乐也政教赏罚无一事之不全声明文物无毫厘之不备一若朝廷之上无过之可称无失之可指无偏之可矫无阙之可修从容清晏文恬武嬉方以为可以久安长治万世无患也于是乎骄惰之心生骄者玩兵黩武穷泰极侈人心解体驯至乱阶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沉酣宴安虑不及远善恶混淆迄于不振汉唐之季是也是以当祸乱既成之后竭天下之才智救之而不足而于太平无事之日以人主之一心持之而有馀所以古之圣王凛天命之靡常察盈虚之递运治安已致愈切忧危卑宫恶服虑侈汰也不遑暇食防逸豫也栗栗危惧戒骄溢也动守宪度虞祸乱也不为嗜欲则娱乐之言无自进不好功利则兴作之计无自生信赏必罚谁敢矫诬兼听并观谁能壅蔽健行不息如皎日之中天无倚无偏使文明之常昼日中之象此其至乎虞书有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㡬又曰敕天之命惟时惟㡬盖言治乱之介于㡬微也夏书曰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商颂曰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周书曰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周官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皆言治安之不可恃而忧虞之不可忘也周之积仁累善至成王之时为极盛矣而召公作诰犹谆谆以祈天永命为言后世之称致治者莫如汉文帝唐太宗而贾谊以为积薪厝火至为流涕太息魏徵十渐疏动色相戒惟虑不克厥终盖履极盛之势而动之以戒惧处至治之时而保之以祇慎者自唐虞三代而下圣君令辟莫不同然是岂好劳而恶逸哉凡以广太平之祚保丰盛之基使休光美实日新岁益熙熙皥皥循之无穷至千万世永有法则也然尝即卦象而推之程子所云盛明广照无所不及者盖即尧之光被四表孟子所谓上下与天地同流以释日中之说其义大矣而于圣人垂象著戒之意犹有所未尽焉盖治极则乱盛极则衰气数循环不可不慎故彖传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言王者履丰之盛如日之中尤宜制节谨度修人事以挽天时守谦集益建极执中忧天下之忧故能乐天下之乐至于徳备诸巳而福集厥躬赖及四方而庆流万世皆不外于日中之义推而致之愚以为保泰持盈之道其深切著明莫如丰卦者此也

  周易
  重巽以申命
  给事中倪国琏
  程子曰重巽者上下皆巽上顺道以出命下奉命而顺从上下皆顺重巽之象也君子体重巽之义以申复其命令申重复也丁宁之谓也
  谨按巽之取象在天为风在朝廷为命令风之吹物无处不入无物不鼓动诏令之感人沦肌浃髓亦如风之动物无不至也盖以天下之广万民之多欲其一一咸喻主志去其不善而咸归于善非命令无以为功巽有命令之象王者之彝训本乎皇极垂为典谟涣汗之颁随风而布其视天下之人犹一家之人则不可不家谕而户晓古者布之始和悬之月吉常不惮反复丁宁使中外臣民咸喻厥旨而晓然于仁育义正之王心故民虽至愚至贱而王者不敢以愚贱忽之凡有所期会约束训谕诰诫既顺乎人心之所同尤察乎人情之至隐既熟习乎耳目之间而不骇其听闻尤深惬其寤寐之中而咸孚其志气此所以往复开导至再至三亮天之工即代天之言布天之化即象天之声和风之所鼓荡宣畅欎结而无所滞善言之所牖廸感发深隐而无不通夫岂徒事文告哉有不得已于言者则委曲详尽皆仁心之流露虽谆复而不觉其烦有不敢略于辞者则提撕警觉皆教思之无穷故辑怿而弥形其畅是以敷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天命敬述祖训出如纶綍致慎枢机王者本不轻于言而既出之为命又重以申之所以法巽之无乎不入而上情既达下意即罔不孚也考之周礼遒人以徇道路撢人以诵王志盖风告四方宣通徳意自古志之此钦承圣人之言者乃无不如风草之偃也由是道徳以一风俗以同所谓令出惟行而声教无不暨讫者盖取诸巽有如此
  周易
  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编修张若需
  程子曰两风相重随风也随相继之义君子观重巽相继以顺之象而以申命令行政事上顺下而出之下顺上而从之上下皆顺重巽之义也命令政事顺理则合民心而民顺从矣
  谨按人君法天出治有怙冒天下之量即有鼓舞天下之权薄海之广兆人之众所以一其心思牖其耳目俾相安于礼乐政刑之内而罔有拂戾者固由于沐浴陶淑之甚深实则命令之颁感人为独切而率民以易从也是故虞廷命官不废畴咨之义成周布政式垂象魏之文帝王致治固在躬行然亦何尝薄诰谕为虚文而顾崇清浄无为之化乎夫法教百端令行为上所谓坚如金石信如四时无私如天地者凡以示其事之必可行而先为丁宁告戒之也小民至愚难于虑始国家兴大利除大害将举一世而转移之使不为之反复开陈坚明约束将利于千万世者或不利于目前利于千万人者或不利于数人必且多方以相挠展转以相遁使徳意终格而不行此巽命之申所以必在未行之先有以袪其蔽而安其隐也然或诏令所布未尝不恺恻周详耸人观听而无良法善政继其后则徳音之播㡬为纸上之空言而无逮下之实事其于民生国计鲜所禆益又明矣君子观于重巽之义而知申命者所以致其戒于行事之先而喻之以可从行事者所以践其言于申命之后而示之以必信言行君子之枢机而立纲陈纪之间尤大彰明较著者也且夫巽之为义取象于风风感物而易入命顺民而不违其理一也人君无一息不为小民图安全谋衣食富教兼施经纶大备举穷檐蔀屋之隐毕筹之宵衣旰食之中然后沛然布之下其令如流水在上既无咈民从欲之举斯下自昭丕应徯志之实传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上顺下也书曰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下顺上也上下交相顺而政无不立法无不行天子垂衣端拱精神周四海之遥小民乐事劝功尊亲切一人之戴寰宇之内靡然向风而蒸蒸丕变所谓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者圣徳之神不且浑然与天同运也哉







  周易
  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编修徐景熹
  谨按圣王治天下政事务在必行而政事之行贵乎号令之相继必使百官以及万民朝宁以及四海莫不知圣王敷治意旨之所在而后庶绩以理百务以成也如天之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寒燠各著其时唯风以兆之亦唯风以散之其象取乎频相加其性取乎顺以入而相继者无或息则无物而不被其嘘植矣国家之行事必先以申命者其亦有随风之象焉今夫随者相继之义也以巽之二体相成协应无已而生机所触有以萌发乎品彚之朕兆故河图帝通纪曰风者天地之使是风即天之号令万物得以育生而知所仰者以其号令之频施耳而况礼乐刑政发于朝扆堂陛之上以之涣号于天下而罔或有违者独无逡巡之开示乎是以圣王之设施其敷政之美意必有以深洽于民心布化之良规必有以深切于民隐乃体巽之君子则不遽求之民也明彝训以示寰区虽反复而不为劳虽勤宣而罔或懈委曲开导中复深寓乎爱惜忧勤之意既劳来以使之乐从又提撕以令其感悟朝夕劝勉再四丁宁忠厚悱恻之深情不觉纒绵于靡已此所以发号施令吻合民愿而凡事之欲行者无不奉命惟谨以视风之养物成功变化成道入微以相喻唯恐其不周奏声而相宣复恐其或骤者有以异乎无以异乎且巽之施命其有关于文教风化不独一卦为然如小畜之懿文徳则风行天上者也蛊之振民育徳则山下有风者也观之省方设教则风行地上者也姤之施命诰四方则天下有风者也即渐之居徳善俗鼎之正位凝命要皆不离乎巽以取象者也古圣人出身加民天下皆知其意之所向而积渐以共明之则顺而易入矣故申者申其意而非申以法命者命以安而非命以强申命者所以诰诫于行事之先预酌乎人情之顺不啻三令五申至详至悉而后见之施行民乃即事而深喻其意也已且行事即以践其所申之命者也茍行事而不申命则民无所信从而大业未易举或申命而不行事则民亦无所向风而宏猷仍未易集盖以实效之不可不渐臻耳书曰星有好风传曰君子之徳风风之时义大矣哉要期乎渐以图之顺以成之而号令必有以相继也圣王建极万国咸宁庶事之康端在是与





  周易
  六四涣其群元吉
  中允彭启丰
  胡瑗曰天下之涣起于众心乖离人自为群六四上承九五当济涣之任而居阴得正下无私应是大臣秉大公之道使天下之党尽散则天下之心不至于乖散而兼得以萃聚故得尽善元大之吉也
  谨按涣卦自六三以上皆因涣以拯涣者六三阴柔而不中正居无位之地止于其身无悔不能及人六四上承九五为大臣之象居阴得正绝去党援以柔顺辅刚中可以拯天下之涣而无难程传言天下涣散而能使之群聚可谓大善之吉朱子谓程传文义是群其涣非涣其群也苏洵有云群者圣人所欲涣以混一天下此可补程传所不及盖物以类聚之谓群周而不比之谓涣人心之所以暌由于各挟其私不能混一惟散一已之党即散天下之各立为党者合之使天下臣邻聚为一心联若股肱以效忠荩于一人所谓散小群以成大群也夫朝廷之上是非可以力争可否期于共济不但依附功名阿结党援之念不可稍存即事关国计民生之大而偶涉意见之偏不知通变以宜民即不能实心以为国其本在于廓然大公和衷交赞而已昔欧阳修作朋党论谓君子有朋小人无朋而引汉唐之事以为鉴苏轼作续朋党论谓君子如嘉禾封殖之甚难小人如恶草不种而自生夫小人以势利相结纳终必至于相倾轧即负名教之尊而党同伐异亦不可为君子故欧苏之说俱未得其正也且夫涣岂中立调停漫无区别之谓哉其识足以辨贤奸而惟以人事君其权可以进贤退不肖而惟君命为重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王臣之蹇蹇匪躬相臣之休休有容皆于涣其群端其本矣大君虚已以建极无作恶无作好早以离去偏私为联属人心之本用资六四巽顺之徳成九五刚中之功宜乎涣汗大号而幽滞皆宣也












  周易
  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监察御史陆尹耀
  孔氏颕达曰天地以气序为节使寒暑往来各以其序则四时功成也王者以制度为节使用之有道役之有时则不伤财不害民也
  谨按节者限而止之之义也此卦兑下坎上坎水之流无穷兑泽之容有限以有限蓄无穷有过溢之虞故利用节非节省之谓节乃节制之为节也卦体阴阳各分其半均而不偏二五阳爻居中得位限而不过体此义以措施于政事是操节制之权而法天象地因时制宜变化从心权度在握制节谨度约己省躬费出有经用财不滥无无艺之求无横征之税斯不致伤财而害民矣彖辞大意如此臣愚窃臆一时有一时之节一事有一事之节与其既溢而思所以节之不如未溢而先有以节之也试观天地之运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刻刻相生时时相节故能寒暑代嬗气序不忒而岁功于是乎成焉然天地者不言而化无为而成者也若圣人而为天子者中处天地之内凡天地之顺布者固当推行而尽利即气化之不齐者亦必裁成辅相以合其宜于是法天地之节而制为度数尊卑有等轻重有伦上下有辨文质有宜皆所以为节也即如制用一端国家之岁入有数以其所入供其所出过丰过俭皆过也是以斟酌损益制为常典祭祀有常品匪颁有常式燕飨有常仪锡予有常物盖布帛丝粟即闾阎生计所聚龟贝泉刀实斯民命脉攸关茍无常经多方以耗之将必多方以取之安保其不伤财害民者哉故卦辞既戒以苦节之不可贞矣而此彖复申其义谓当法天地之节而节以制度者盖欲其随时随事而豫为节之庶多寡隆杀各中其节焉而后万化之原以裕万姓之命以安也彖辞之言节也可谓深切著明矣














  周易
  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检讨熊郢宣
  邱富国曰圣人体节之义则立为制度量入为出无过取无泛用有损己益人之实而无剥下奉上之事故不伤财则不害民矣
  谨按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八政之条首惟食货是财者生民之大命天下不可一日无者也有财用而后民事兴君职即于是乎在焉夫民不能自为治治之以君君不能自为养养之以民原以一人利天下非以天下奉一人即其取诸人者还以致之人耳惟酌剂之有经斯国无匮乏之虞下有丰裕之休矣此圣人因天时之有节推其道于理财安民诚为有国者之要务也凡物必有所限始能节而制尚矣物必有所准始能节而度昭矣制则守不易之章程而无或过也度则循一定之规画而无不及也过为奢奢不可崇也不及为陋陋不可训也节之以此所以防微杜渐者不亦深且远哉人情之易纵也处约则敛抑是务恒存歉然不足之怀处乐则志满气溢遂有不能自持之意况人君拥四海之富居九重之尊何所求而不得何所欲而不遂乎茍不致审于天人理欲之界以别其途则一念之敬肆即为生灵之休戚所系国家之治乱所基使发而为道心也自检束于义礼之中谨性情节嗜好严恭于朝夕者其必量入为出而经费有常也其必谨小慎微而洁巳厚下也则侈泰之私何自而乘乎否则人心炽矣声色货利之投无在非驰情荡志之具宫室之居必欲其美服饰之奉必求其华器用之供必致其巧耳目之靡丽何穷府库之金钱有尽所谓积之百年而不足用之一旦而无馀将度支既竭税敛转増势所必至矣祇此节与不节之故始于方寸者甚微及于国计民生者甚巨得则咸足失则交困利害之相因若此能不遏其机于将萌而防其患于未著哉盖君心为万化之源君身为百度之表但使宫寝之上一兴作而思物力之艰难一服食而知闾阎之疾苦不敢暴有限之财物以从欲不忍朘小民之膏脂以自便惟是省约宅衷初终弗异则乘舆服御之有定制也宴飨锡予之有常典也土木营缮之不事珍奇玩好之不至于前也岁入之贡赋无耗蠧以时之蠲赈有储蓄敦厐朴素之风酿为丰稔蒸为太和遂以养苍生无穷之厚福培国家无疆之丕绪也孰非此能节之所致哉昔尧之茅茨土阶而黎民于变禹卑宫室而绩底平成即汉之文景弛供御以便民贱珠玉而重农桑㡬致刑措之休者亦节之之效也书曰慎乃俭徳惟怀永图孔子曰节用而爱人亦此意与

  周易
  君子以制数度议徳行
  庶子周资陈
  孔颖达曰数度谓尊卑礼命之多少徳行谓人才堪任之优劣君子象节以制其礼数等差皆使有度议人之徳行任用皆使得宜
  谨按制数度议徳行帝王节天下之要道也诸儒皆谓数度之制因其在人徳行之议修其在巳独孔颖达谓徳行为议人之徳行以任用辨材论官似于议字较切且寓慎重名器爱惜爵禄之意尤合节之本旨况君子乃以圣人在天子之位而议礼制度以节天下者自非徒一身之事故制数度以政事而言谓尊卑礼命之轻重议徳行以人才而言谓大小贤能之优绌审其自然权其当然节也者人才政事之大防也数以为度度辨于数如一命再命三命之类是也制之而凡舆服宫室立为科条莫不有多寡之等使贱者不得以逾贵卑者不得以逾尊所以防其僭拟凌逼之渐徳以为行行轨于徳如书所谓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是也议之而凡名器禄秩设为品级莫不有黜陟之典使徳之大者居上徳之小者处下所以防其玷混滥冒之端上下辨而民志定贤才辅则天下治君子节天下之道所以执要不烦也然而上行下效捷于影响凡王政之推行而尽利鼓舞而尽神者皆其由巳以及人者也故节之道行乎天下而节之本在乎君身数度徳行不本君身言则其理终不备五服五章在人之数度式玉式金君身自具数度焉叙贤叙能在人之徳行拟言议动君身实倡徳行焉帝王首出必先举制之议之者端其本于身所谓皇建其有极也而后以制之议之者达其用于人所谓会其有极归其有极也节之所以能通而且清心寡欲之主在上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以之制数度而制乃尽善以之议徳行而议乃咸宜尤节之所以无弊君子之体节者至矣













  周易
  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
  检讨万松龄
  程子曰二柔在内中虚为诚之象二刚得上下体之中中实为孚之象
  谨按易之为书广大悉备性命精微之旨具载于中而六十四卦独不言诚者何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成性无非此真实之理所弥纶而贯注故元亨为诚之通利贞为诚之复六十四卦之不言诚正无一卦之不言诚也顾其理之尤为亲切著明者莫过于无妄中孚无妄者纯乎天而不杂乎人者也中孚者尽乎人以复乎天者也夫阴阳之道不过刚柔而吾心之理不过虚实朱子云一念之间中无私主谓之虚万理俱备谓之实中孚之三四以柔在内是为中虚惟其中虚所以受信也中孚之二五以刚得中是为中实惟其中实所以为信也实理充乎其内而外邪不得以入之则中孚之体于是乎立矣外邪既不能入而虚明之本常惺不昧无思无为而物来顺应则中孚之用于是乎行矣惟至虚乃为天下之至柔惟至实乃为天下之至刚虽有作用视听言动其实无我我意犹无安得有伪是谓中孚孚在中也故老子亦曰真精之中其中有信也而又曰说而巽者何也卦体上巽下兑兑悦巽逊悦则和顺而易从巽则渐渍而不迫盖于穆不已人同得此以为心原无一毫伪妄得以参于其内惟杂以有我之私则间隔矫强之形生矣中孚无我则和悦自生和悦既生则矫伪不作上至诚以顺巽于下下有孚以说从其上故不期孚而自孚无往不孚则无往不化虽万邦之远如堂陛然盖万物之性其天俱不容伪是以圣人在上鸟兽草木咸若何者其天同也物得其天未有不熙然而游快然而育者虽豚鱼亦且感格而于化邦乎何有诚以孚乃亿兆人之本心有感之而无不应也然天下有一人未孚即孚有一毫未到至孚乃化邦此即夫子所谓修己以安百姓皆性体之扩充非直事功之效验也惟尧舜之主始足以语此岂汉唐之杂霸所可㡬哉夫合天下之理而归之于心合天下之心而归之于孚而毫无意必固我之私反之于天命之初殆无少亏缺此尽人以复乎天始克全其无妄之真体而天人相契之㡬微矣故下曰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然则中孚之道一诚而已矣干之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而夫子系之以辞曰忠信所以进徳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忠信也诚也皆孚在中也则所以密致其功者亦唯是朝乾夕惕健行而不息则徳益日进而业益日修矣

  周易
  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监察御史陈仁
  谨按天下之患每生于所易忽而发于所不测故贤圣之君博观今古穷极事理而是非较然夫天命靡常有治则有乱有安则有危然乱不生于乱而常生于治之时危亦不起于危而常起于安之日惟人主恃其久安而狃于常治不思所以豫防之于是乱生而危至矣自古天下治安而致祸乱者不可胜数姑不具论论其最著者汉元帝遭世承平四夷向风然优游不断务为姑息知萧周之贤善善而不能用知恭显之奸恶恶而不能去赏罚倒置百度废弛自永光以来受制群小贼害忠良西汉之衰决于此矣隋炀帝坐承富强之业志骄气盈慨然慕秦皇汉武之为人穷奢极欲兵连四夷政烦赋重盗贼蜂起而犹巡游不息恶闻直言天下怨叛遂以灭亡唐明皇既平内乱励精图治开元之际㡬致太平何其盛也及侈心一动怠于政事殚耳目之玩穷声色之巧奸臣执权艳妃乱政南诏之败𠖇然不知至于宠用聚敛之臣竭天下以自奉致使禄山専以货宝交结左右蒙养奸慝其后乘舆播迁唐祚不绝如线元顺帝当熙洽之馀忽盈成之戒荒于逸乐朝政日紊是时群雄割据四海鼎沸而帝犹不悟迎西畨僧行运气之术教宫女作天魔之舞又于内苑造龙船俱五采金装日于后宫海子内游戏荒淫如此安得不亡由是观之治极则乱安极则危忧乱者其国常治恃安者其国常危此理之必然者也向使四君者于其全盛之时皆能逆探其未然之患而豫防之则至今可以不废惟其履盛满而不知戒或戒之而必待其著故祸发而不可救古之有天下者非以得位为乐也日出而朝而惕然以思曰毋役耳目与毋殖货利与毋拒忠谠与日中而听而凛然以思曰毋邪臣进而正士消与毋弋猎勤而游幸多与毋宫室崇谗夫昌女谒盛与日入而息而悚然以思曰毋屑越于舞女酣歌与毋耗志于蓬莱方丈与毋刑法太密而诏令太繁与乂进庶人而问之曰毋饥寒切于肌肤而吏莫之省乎则怨我者乎进士而问之曰毋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乎则谤我者乎进诸大夫而问之曰毋尊卑阔绝而上下之情不通乎进诸将而问之曰毋烽举燧驰多垒于郊而棨㦸不宁者乎凡此者非以为茍劳也盖恐一物之失理故事事而思之一事之失宜故时时而虑之虑之于无事之日而寻其端绪之所自起究其流弊之所必至以曲尽其防闲之术使不至于患也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书曰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此物此志也茍为不然骄纵淫佚徒取一时之快而不为异日之图一旦驯致于覆败祸乱无可奈何之地虽有圣人亦无能为矣是故君子之为国也欲祈天而永命必思艰以图易













  周易
  六四𦈡有衣袽终日戒
  监察御史甄之璜
  程子曰当既济之时以防患虑变为急𦈡当作濡谓渗漏也舟有罅漏则塞以衣袽有衣袽以备濡漏又终日戒惧不怠虑患当如是也
  胡炳文曰乘舟者不可以无𦈡而忘衣袽亦不可谓衣袽已备遂恝然不知戒水浸至而不知则虽有衣袽不及施矣
  谨按此周公欲占者处既济之时宜预备而戒惧以为保邦之计也夫时当既济丰功赫奕至徳昭宣兆姓享乐利之休万国集玉帛之会人莫不谓巳治巳安而可无烦筹度矣乃公系四爻之辞丁宁示警既曰𦈡有衣袽又曰终日戒岂故为是鳃鳃过计哉盖统莅众则间端易萌承平久而逸志或起须知有备无患王道之良图思患预防君子之远虑故弥后患者当裕之于先事抚大业者贵持之以小心使𦈡漏已形而始谋御患之具则仓猝求之其势必无及矣抑衣袽有备而恃为无恐之资则悠忽将之其失仍不免矣惟时虽无患常恐患之或生而所为图之务周储之务早者预备既不忽于寻常变虽有备犹恐备之不密而所为察之务谨防之务严者戒惧复不忘于顷刻夫而后攸往有利涉之功临深无胥溺之害也四值既济之时而为坎体居近位其象固如是耳公意以为居安思危保至治于万年者君与臣均有责焉故绸缪未雨既托为鸟音以告其君而𦈡有衣袽又系为爻辞以朂其臣君臣交勉儆戒无虞周之所以传世三十绵祚八百者其有赖于此义也夫

  御览经史讲义卷七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八
  周易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检讨陈兆仑
  孔颕达正义略曰此明天地之体论天地之性因广包万物之情也
  朱子本义略曰此言圣人作易因阴阳之实体为卦爻之法象庄周所谓易以道阴阳是也
  谨按孔疏以此传为泛论天地万物于理亦属可通要不若朱子以每叚上句属阴阳下句属卦爻之为分明切当也盖六经莫奇于易圣人虑学者之诧为险怪疑为幽渺以为古圣因心独造之书而无关于日用行习之要故于系传发端先推明所以作易之意使知自开辟以来即有是阴阳之实体古圣人特就天地间之所自有而阐发之耳有如一俯一仰即见天尊地卑此天地自然之易也而易中乾坤之卦即此定矣由是每卦分乾坤之画列上下之爻上为贵下为贱贵贱所由位一准乎卑高也由是每爻以奇耦之数状阴阳之性阳至刚阴至柔刚柔所由断一凖乎动静也以位言之曰尊卑以徳言之曰动静惟天动而地静而受生于天地者亦各为动静曰类聚曰群分如本天亲上本地亲下之属有异同则有趋避而易于是生吉凶之占也惟天动而地静而附丽于天地者亦互有动静曰成象曰成形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之属有推移则有新故而易于是著变化之策也合而言之自一画以至六十四卦皆本于天地间之所自有而非圣人之强设则读其书者皆可引而归之身心验之日用随地可以见易随时可以学易而观象玩占之君子可以兴矣是故尊君亲上祇父恭兄所以明贵贱也不侮矜寡不畏彊御所以法刚柔也择善而从去恶若凂所以审吉凶也履盛思谦居安虑危所以持变化也此学易之大略也











  周易
  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
  监察御史严源焘
  谨按乾元为万物资始坤元为万物资生而知两间化育之功为万物之所仰赖者至无穷也夫万物皆仰赖于乾坤而非有握其至要以为之根柢者何以能运大化于不劳则系辞上传所言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可得明其说焉夫乾道成男男为父道物莫不本于父即莫不本于乾坤道成女女为母道物莫不长于母即莫不长于坤故于干之成男而得所以大始焉基万有以开先而群生托命于坤之成女而得所以成物焉合无疆以布化而品物咸亨顾大始则曰知而成物则曰作者何也盖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尚未彰夫迹象自不见其经营故但言知者干主始物物之始无形而干之知亦无为也至坤以成物而气于是感质于是凝已当生机欲达之时遂著地道代终之用故特言作者以见含万物而化光厥功至显也惟干知始惟坤作成一高明而主施一博厚而主受分之为覆帱持载合之则下济上行其理固有不易者夫万彚百昌物之类如此其繁也长养收藏物之候如此其变也物始而干实知之其纲维于为物之先者似有所甚难物成而坤实作之其蕃生于为物之后者似不无或扰乃乾道以其清虚者运于上而于穆不已终古此干亦终古此始物之干卒不闻有所难而息其知也且以易知也坤道以其安贞者承乎下而得主有常终古此坤亦终古此成物之坤卒不闻有所扰而纷其能也且以简能也惟其易简故分阴分阳自有定位一动一静自为互根物始而非经创造物成而何用矫揉一物各有始各有成而绝无烦于分给物物共此始共此成而更无俟于兼营盖诚有握其至要以为之根柢者而后能运大化于不劳也至推易简之故则朱子有云乾行健所以易坤之简只是顺从盖天下惟至刚者于事皆无所难乾健则其体至刚以至刚之体主宰乎物自能溥其利于不言而安有艰难之迹天下惟至柔者于事一无所滋坤顺则其体至柔以至柔之体顺应乎天要惟安其道于无成而何有烦杂之端此天地之所以无心而成化也夫








  周易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
  编修万承苍
  谨按干天道也君道也万物皆统乎天万事皆统乎君其所以主宰而摄持之者宜其难矣而系辞传顾以一言括之曰易何哉天下事物之蕃变不可胜穷而莫不有自然之理因其自然者而施之则无往不易矣今夫天日月星辰著其象春夏秋冬验其时一阴一阳瞬息递变而亘古常新莫非自然之用人君体天之心法天之运存乎中者廓然而大公见乎外者物来而顺应凡所为礼乐政刑亦惟顺其自然之理举而措之岂不甚易尧之安安舜之无为皆得乎易之理者也然使有心以求易则其易不出于自然必且流为因循废弛而不足以成务系辞传不又云乎夫干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徳行恒简以知阻干惟健故其资始也不劳坤惟顺乎干之健故其资生也不已为人君者必本朝乾夕惕之心充闲邪存诚之力精神裕乎内而后可以周万化之全志气定于先而后可以赴百为之会若举大器然柔靡者苦其难强有力者则能胜之矣是故非健不可以言易非易亦不足以见其健之至也易简之说不见于彖辞爻辞然观其命名曰易则文王周公必有是意夫子特从而阐明之耳古者庖牺氏始作八卦而书契以兴后世圣人所以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者胥必由此夏正建寅为人统人道主乎艮故其书首艮而名曰连山取艮为山之义也商正建丑为地统地道主乎坤故其书首坤而名曰归藏取坤以藏之之义也周正建子为天统天道主乎干故其书首干而名曰周易取干以易知之义也夫子言阴阳之义配日月盖以上日下月著易之文易简之善配至徳盖以干易坤简著易之义郑康成作易论以为其义有三易简一也变易一也不易一也孔颕达云今之所用同郑康成等音为难易之音义为易简之义若周简子读易若亦则孔氏斥之以为用其文而背其义以此见唐时无有读为入声者今北方之音犹与易简之易相近而南方则概从入声且専以变易为训夫变易交易之义固六十四卦中所自有然易为五经之首经者常也天下之理有常然后有变如易専以变易为说是不得为经常之道矣此亦理之可疑者也夫子自言假年学易七十子之徒宜无不尽心焉夫子尝以不远复称颜子而史独言商瞿得其传迨宋以后子夏易传复出而商瞿之学无闻焉意者十翼即商瞿之所传者耶宋儒邵雍称老子得易之体孟子得易之用夫体用不可相离得其体而未能施于用者有之矣未有得其用而不备其体者也伊川程子谓孟子深于易此诚确论孟子之学得之子思子思之学得之曾子曾子言君子思不出其位盖申明艮卦象传之旨以此为学必以此为教臣窃谓善言易者莫如子思中庸一书皆以阐易所谓中者即二五之中所谓庸者即乾卦文言庸言庸行之义首章言天命性道推之以至于天地位万物育无非乾卦之微旨戒惧慎独之君子即终日乾乾夕惕若之君子也而其显而易见者尤在素其位一章素位即易之素履系辞传言列贵贱者存乎位出入内外上下天人皆六爻分见之位也而总而论之曰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居易行险对举为文非取易以知险之义而何由是思之居易之易即干以易知之易而易经之命名其必为难易之音亦可于是而有证矣

  周易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
  编修潘安礼
  朱子曰乾健而动即其所知便能始物而无所难故为以易而知大始坤顺而静凡其所能皆从乎阳而不自作故为以简而能成物
  谨按天地之大无穷尽无方体而圣人举而归之易简者盖探造化生成之妙而示人以学易之要也今夫天地之生生而不已也建日月风雨以和之经阴阳寒暑以成之䜣合煦妪覆育万物草木茂勾萌达羽翼奋角觡生举凡昭苏妪伏者莫不中含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而干端坤倪因之轩豁呈露于其间此鼓物无忧之大用也顾尽天下之物而皆始于干尽天下之物而皆成于坤高下洪纤不可名状使其逐物以肖之而旁魄纷涌一一须于区画吾恐造物穷于所造而化工并难于言工矣盖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而其専壹直遂翕聚发散也一至易至简者运旋之而遂以极乎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之势确然者干也健以驭气动以达机布之濩之胚胎众有而无所见其运量经营之迹干以易知者如此𬯎然者坤也顺以承天静以育物扶之植之元功不宰而自裕其孚尹旁达之机坤以简能者如此盖干君道也父道也坤臣道也母道也一主于施故本易以宰制役使而不言所利一主于受故本简以参和驯致而无成有终所为元神默运而布施于上入伏于下者直统乎乘震乘离乘兑乘坎之司生物不穷而产以阳徳产以阴徳者悉括乎执规执矩执权执衡之用也是造化生成之妙机倪要于易简而已矣其在人心亦皆有之董仲舒曰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魏相云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岂非以人主之心固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者哉故以性分而言廓然大公者易也物来顺应者简也以治术而言道不远人者易也行所无事者简也始于易知易从渐至可大可久而乾坤之易简且与吾心呼吸相关而毫厘不隔矣然则圣人探乎造化生成之妙而示人以学易之要也有如是夫










  周易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徳可大则贤人之业
  监察御史吴文焕
  谨按易之为书广矣大矣所言皆造化之功机缄之妙所谓显诸仁藏诸用鼔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徳大业何其至矣哉然易之道不外于乾坤乾坤之徳不外于易简而兼体之则存乎人今夫后世之所以智取而术驭者其心以为如是可以同天下之俗而用天下之人矣而孰知其规为隘小不可终日也惟能法干之易以居心纯乎天理而无艰深险阻之蔽则其心明坦尽人皆得见其中藏而易知法坤之简以处事顺乎此理而无私智烦扰之累则其事要约尽人皆可循其成法而易从易知则吾心此理人心亦此理其心之无勿同处皆吾亲也易从则吾以是成能人亦以是成能其能之无勿同处皆吾功也有亲则信从者众而吾心益自信而不惑岂不可久有功则鼔舞者多而吾事自兼善而无外岂不可大久者圣人之徳至诚无息纯亦不巳未至于久而可久亦为贤人之徳矣大者圣人之业征则悠远博厚高明未至于大而可大亦为贤人之业矣若夫圣人者易简而涵作易之本具有造化生心之妙者也故又曰干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险坤天下之至顺也徳行恒简以知阻兼圆神方知之精密洗心退藏之用无事则其心寂然人莫能窥有事则神智之用随感而应日新之谓盛徳富有之谓大业其不可以与天地参乎



  周易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谕徳觉罗苏岱
  孔颕达曰此则赞明圣人能行天地易简之化则天下万事之理并得其宜矣成位言圣人极易简之善则能通天下之理故能成立卦象于天地之中言并天地也
  谨按易简在天地为造化在人为性情孔子系辞所以示人法乾坤也自易知易从至于可久可大乃贤人之徳业然不推至圣人无以立人极焉圣人本穷理尽性之功以体乾坤之易简立心纯乎一易而浑于无心渊衷之存莫非代天之意处事纯乎一简而成于无事感通之迹莫非代天之工是天下之理虽散于万殊以易可以该括而无遗圣人得干之易而天下之理即不能外圣人一心之中天下之事虽各具一理以简可以贯通而无失圣人得坤之简而天下之理即不能外圣人一身之内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其徳不徒可久而无不久天地之化育皆赖之以范围其业不徒可大而无不大万物之性命皆藉之以曲成至于此则徳为圣人之盛徳业为圣人之大业建诸天地冠诸群伦覆载之间所以握化元而为纲常之主者也天以易成位乎上地以简成位乎下圣人以易上配于天以简下配于地成位乎天地之中者矣此易简者乃造化之原人心之徳而圣人体易之极功也





  周易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
  编修潘安礼
  孔颕达曰圣人能行天地易简之化则天下万事之理并得其宜矣
  谨按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易简所以尽乎万事之理而三才并建也盖天下之理皆根乎一一者变化所由生故极世宙之殊名异状分类应之尚多不给而试操本暨末沿波讨源极之参伍错综而始事未尝不合何者理司其契也审此而知易简固操乎天下之不得遁矣且天下之治岂一端而已自班朝莅官以及体国经野与夫礼乐政刑接时而遝至者一日二日万几顾欲以一心历天下之无穷宜乎扞格不入矣而圣人之兼综条贯也事大不苑细行不失深而能通茂而有间且斟酌众万而有馀者岂其意之也哉盖无为守正实筦乎宰制万物役使群动之本举而措之与时宜之即汎应而不出吾宗信乎易简者天下之权舆也圣人体干之易以为知法坤之简以成能何思何虑无一毫私意之艰深因物付物无一毫私欲之胶扰则凡政事之发迩见远者莫非人心所同然分谊所应得而天下乂岂有遁于易简之外者乎盖以事几之迭出于无方也派别支分要必有其源流之合吾已动应其本理折其衷则由是之焉任天下之蕃变错呈而无往不备故言乎远则不御言乎迩则不遗言乎天地之间则皆备者莫非易简之所该而存也扩之而横乎四海置之而塞乎天地施诸后世而无朝夕者莫非易简之所放而凖也所云天下之理根乎一者非耶抑尝证诸帝王之已事矣尧舜之精一成汤之建中文武之宅心敬胜是皆兼体易简者也而其时授时察象封山濬川与夫应天顺人显庸创制之事神明默运而条理秩然天下不见其张皇补苴之迹者此物此志也若夫汉文之希踪黄老自诩无为其实不过神化之糟粕晋室之崇尚清虚高言简净适成其为异学之支离均未有当于易简之云也等而下之以至刑名法家者言枝节愈多而披张益甚欲以经营天下而扶树道教也岂有幸哉总之天地之间有理而后有象有象而后有数象数之陈递推焉而未有纪极理则未始有二也是故易本于造化造化归于易简天地之盛徳大业圣人之崇徳广业一以贯之矣故夫子于系辞之传首发明之





  周易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
  监察御史柴潮生
  本义曰此圣人尽性之事也天地之道知仁而已知周万物者天也道济天下者地也知且仁则知而不过矣旁行者行权之知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既乐天理而又知天命故能无忧而其知益深随处皆安而无一息之不仁故能不忘其济物之心而仁益笃盖仁者爱之理爱者仁之用故其相为表里如此
  谨按天地之性人为贵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即各具天地之性惟圣人为能践形复性而与天地自然之本体浑合而无间天地之运阴阳是也阴阳之道知仁是也天之知不可见而含宏光大品物咸亨无非知也所为周乎万物也地之仁不可见而坤厚载物徳合无疆无非仁也所谓道济天下也圣人义合乎仁所知者皆济天下之道而不过仁合乎义所行者皆合中正之则而不流仁义合徳则所知益深乐天知命而无忧矣所行益笃安土敦仁而能爱矣乐天之志忧世之诚并行不悖内外同流故曰与天地相似也韩伯曰徳合天地故曰相似但相似云者并非空空说一相似巳也相似以作配言不违以赞化言盖天地之大以知仁为道者也圣人体道之全而具知仁之徳实有与天地合同而化之理焉至于乐玩天理而顺受其所命之正则无适而非知所以无忧也而知之迹已泯安于所遇而不忘其生物之心则无适而非仁所以能爱也而仁之心愈著此益见与天地相似而不违之实境所谓尽其性以及人物之性而参天赞化一以贯之者也且圣人亦非崇效卑法兢兢焉有意求似乎天地也但尽乎知之性而知之发见即是天清明之体则知似乎天但尽乎仁之性而仁之流露即是地浑厚之体则仁似乎地尽吾本然之性而仁之至知之尽则天地之性自然位乎吾性中矣俞琰曰与天地相似者易似天地天地似易彼此相似其说最为推勘入细也









  周易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检讨达麟图
  谨按周易系传言性而本之于善善属继性属成继之云者命于天而受于人也成之云者具于人而得于天也盖自生物之始以及受中以生天人相与之际合而言之而知性固无不善者尔伏思理必究其原而后名斯生学必归于是而后惑斯解习其名称而胶于疑惑此言性者之所为棼棼也或言性伪或言性恶或言性善恶混或言性之品有三皆即人言性而未尝合于天也天道流行发育万物一物与一无妄无妄者天性也而性何伪乎人之生也孩提则知爱其亲少长则知敬其兄知爱知敬皆良知也亦良能也而性何恶乎人生而静原无所谓恶也即云善亦尚可言而未可见耳形既生神既发感于外动于中或顺其固有或縁于后起而善恶乃分焉是谓人之善恶分可也而谓性之善恶混则不可人分善恶气质使然也三品之说其有见于人之清浊厚薄而云然乎然气有清浊而理无清浊质有厚薄而理无厚薄是谓气有三品可也谓质有三品可也而谓性有三品则不可盖性也者其赋予在天而体备在人言天而不言人固未究乎其实言人而不言天亦未探乎其本孔子发其一贯之蕴著其分见之端而因事以制名此固万世言性之宗也善何言乎继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一原即所谓善也天若有所与于人人若有所取于天取与之间纯粹以精之理自觉其流而不息莫见其合同而化拟诸父子之继体继志而无以异是者故曰继也性何言乎成善居天人之交浑然一理而已而人得之以为性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特自其未载于形者言之若形之既载则皆备之物各足之理乃与生俱生若人有以自成而天不居其功焉故曰成也夫性犹水也善犹泉也泉者水之本源水者泉之分流固不可以水为泉亦不得谓水非泉也性之大原出于善何以异此善为性之本即万物之所以资始性为善之实即万物之所以各正分之有先后合之无异同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孟子所为取譬也昔孔子系易有见于性之本善乃天与人相继而成故善言继性言成于以发明乎道体即以昭示夫性量厥后子思孟子相为极本穷源而论说愈著彼言性者之棼棼而不息其亦未尝取周易系传而读之也





  周易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检讨周长发
  朱子本义道具于阴而行乎阳继言其发也善谓化育之功阳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谓物之所受言物生则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阴之事也
  谨按盈天地间莫非气也然气形而下理形而上无理则气无所统摄而无气则理亦不能运行是理与气二者固不相离也故无极之始确然𬯎然不可得而名言之至分阴分阳而理实宰气而出气亦载理以行此即所谓道也顾道也者统名也自乾坤定位以来日月之推迁河岳之流峙人物之蕃变与夫目遇之而成色耳得之而成声靡不禀受造化之精以处乎高厚之内道固无乎不察也而自其道之本然者言之则诚有微之又微者焉盖其静极而动也发育流行无少间断如丝纶然有继之者是气方运而犹未及乎物纯然不杂即粹然至善也迨至妙合而凝也形生神发咸具秉彛如裁制然有成之者是气既具而无不赋乎物受气成形即受理成性也然则天地之道亦可见矣且夫天下之物伪则间间则杂杂则不能因物付物而使之各得其所止自然之势也向使天地非有此一阴一阳之道运乎其间则发于始者未必续于其终赋乎彼者未必能周乎此而天地亦几于息矣不知天地一阴阳也阴阳一天地之道也为动静为阖辟其循环不息者皆太极之真所发抒也而孰得而杂之为絪缊为化醇其物与无妄者皆不已之命所散给也而孰得而外之是则所谓善与性也善原乎易简而元亨利贞有以鼔万物之出入而流衍于无穷造化之所以大生而广生者此也性本乎健顺而仁义礼智有以植万理之根柢而周流于无间降衷之所以有物而有则者此也且其所谓继之者岂铢铢而积之乎所谓成之者岂物物而为之乎是道也推之于前不见其迹引之于后莫测其端既无一物之不肖亦无一物之或肖斯则天地之所以为大而道之所以不测也濂溪周子云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之立也其继善成性之谓乎夫从其发者而论则曰善从其具者而论则曰性而究之善属乎阳性属乎阴阴阳气也所以然者理也理以气行气由理运二而一者也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也独是人物皆受生于天地而不能尽尽其性以克全夫天道本然之善是必有首出庶物之圣人斯能尽己性以尽人物之性于以葆其元善而立人之极也夫



  周易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徳
  谕徳觉罗苏岱
  孔颕达曰此覆说大业盛徳以广大悉备万事富有所以谓之大业圣人以能变通体化合变其徳日日增新是徳之盛极故谓之盛徳也
  谨按夫业发用于外者也措诸外必本诸内藏用则内矣盖造化无无体之用时而藏用举众有之生意皆涵蓄于内洪纤高下无物不有所有甚富是虽未见诸用也但其含之者广而其施之也不匮因内知外而谓之大业夫徳存主于内者也有诸内必形诸外显仁则外矣盖造化无无用之体时而显仁举万象之生机皆发泄于外包涵生意接续无间日日增新是虽非立乎体也但其出之者不竭而其运之也不穷因外知内而谓之盛徳显仁之盛徳阳也未始不根于阴藏用之大业阴也未始不根于阳一阴一阳迭运不已而道在是矣此言天地之盛徳大业虽本于无心之化而实有互根之妙然天地能生万物而不能成万物万物本天地以生而不能自遂其生且覆载生成或有偶偏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寒暑或不得其正则天地亦无可如何必待圣人参赞之以成其育物之实也所以圣人行天地之道总天地之功教思无穷容保无疆而民胞物与之怀何时少宽于中心是以裁成辅相功及万世者圣人之业大业也神明天纵终始日新者圣人之徳盛徳也天地圣人一而已矣






  周易
  易其至矣乎夫易圣人所以崇徳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编修秦𨱑
  孔颕达曰言易道至极圣人用之以增崇其徳广大其业
  朱子曰天地设位而变化行犹知礼存性而道义出也成性本成之性也存存谓存而又存不已之意也
  谨按易之理显于乾坤圣人体易于身即兼备天地之蕴然所谓合徳于天地者岂空言哉天地之化乾始而坤成圣人之事进徳而修业是故徳业者圣人效天法地之实也而知礼者又圣人崇徳广业之实也何谓知穷理之谓何谓礼循理之谓夫盈宇宙间万殊变化之妙耳目不能穷算数不能尽惟天之高明足以冒之亦惟心之虚灵足以统之盈宇宙间曲折纤微之类贤达不能厌愚陋不能遗惟地之广厚足以包之亦惟身之矩矱足以践之天之气上浮而清知则得天之清地之质下凝而厚礼则象地之厚清则独超于万物之表厚则不遗于众物之中常人气拘物蔽知识则卑隘而自安践履则好高而无实所由与天地不相似也圣人穷理以致其知于凡至微至显之理必极之表里洞达而不翳则其徳日累而日高循理以践其实于凡一事一物之间必极之委曲自尽而无憾则其业愈卑而愈广知穷万理之原则干之始万物也礼循万物之则则坤之成万物也中庸言修徳凝道之要亦云温故知新敦厚崇礼殆可与崇徳广业之旨相发明者哉要之析而言之则为徳业统而论之则一性而已性者无声无臭浑然具足则成性之谓也自其发于用而坦然可由曰道成于事而秩然咸宜曰义故道义者根于性而不穷而知礼者乃所以涵养其浑然之性以培道义之原也知极其崇则万象罗于方寸而吾性之灵明不淆矣礼极其卑则万事约于规矩而吾性之广大弥固矣此所以为存之又存也存之又存则日新富有何所往而非道何所往而非义乎故曰道义之门夫性之存存而不已即易之生生而不穷天地以贞元为往复发育敛藏者天地徳业之盛天地之易也圣人以知礼为积累高明博厚者圣人徳业之盛圣人之易也然则法天地以体易舍知礼二者其何以哉夫子系辞之意深矣




  周易
  夫易圣人所以崇徳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
  编修积善
  谨按圣人之道与天地参非形迹之相似也实有与高卑合撰者焉圣人以一心超乎万象之表无一物之不函以一身周乎万类之繁无一事之不尽则其高明之体广大之模有非人之所能拟议者而要不外于知行之并进内外之交修极其功遂合两大于无间也夫得于心者谓徳著于事者谓业其理备于易书而能崇之广之者惟圣人是易乃圣人之所以崇徳而广业者也徳何以崇知开其先盖理有未明则识有所限惟理之蕴奥穷究而靡遗斯心之神明昭朗而无翳研之愈深自进而不已也而业之所以广者其功惟在于由礼盖礼有节文必曲折之悉到虽躬行实践若平平无奇然履道坦坦而功能已无外矣惟其卑也是以广也知既明则徳益进行既尽则业益修久之而崇者极其崇广者极其广矣夫至崇至广者莫天地若也而圣人如之岂非效法之实也乎夫理必取乎相资道不可以偏废未洞其原则无以为推行之本未践其实亦无以尽伦物之繁行未笃而徒事研求或流于高远而无所止识未精而矜言率履亦局于浅近而昧其趋惟心之所见愈研而愈精斯身之所循愈推而愈广亦惟躬之所履周旋而无亏斯性之所涵昭融而无蔽内外夹持体用交致譬如登高焉有欲跻之途必有所经之路知即其高视之凖也礼即其举足之地也孔子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知崇者思之事也礼卑者学之事也圣人率性而行固无假于思勉而其事则必兼尽此其所以为全体易道者与
  周易
  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监察御史书昌
  谨按洪钧赋予之初万善咸备而浑成者性然则性为众美之归一尽而无不尽其无分体用者乎虽然性亦何尝无体用也体用者何体则曰性用则曰道曰义性为道义之本源道义乃性之作用茍徒谈道义而不尽夫存性之功则有用而无体其失终归于无本徒知存性而无道义充实之验则求体而遗用其弊渐流于空虚是皆岐途曲径非荡平正直体全用备之学也圣人深有鉴于此是以效天法地于夙夜基命之中顺之而不凿养之而不害且拳拳不置念兹在兹全其固有之天而不使有毫发之间断如诗曰缉熙敬止书曰顾𬤊明命其存存不已之功为何如哉于是其本既立其道自生千变从此来万化由此起源源本本道与义于是乎其用之不竭矣极之道充天壤不过完性中之功能义周庶类不过毕性中之事业性也道也义也虽有体用之分其实非两事也天地不外一诚圣人亦无非一性而已由此观之道义得于心则日新月盛而徳有不日崇者哉道义发诸事则日积月累而业有不日广者哉然非知极其明而行极其力则存存之功又有未易言也此知崇礼卑之训所以揭示篇端以明崇徳广业之实而为成性存存之所自致乎夫以一人而与天地合其徳与天地同其用者在于此焉






  周易
  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赞善桐保
  真徳秀曰孔子因中孚鸣鹤之爻而发明应感之理谓人君虽处宫庭而其言不可以不谨又推而广之言行皆不可以不谨盖鹤鸣子和由气之相感上倡下应亦理之自然故言之善否出于一室之间而人之从违见于千里之外一言之出则为号令而百姓被之一行之著则为仪表而四方见之身之有言行犹户有枢□有机启闭张弛由此而出言行之发荣辱随之其取喻也明矣犹惧人之易忽也则又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盖天地之大不可测识然一言一行之善感格之效捷于影响其可不谨乎
  谨按从来人君所以宣示中外表正四方者大端不出乎言行盖言行者一身之枢机远迩之从违天地之感应皆视其善与不善也是以礼记左史书天子之动右史书天子之言要惟约饬人君言焉本之以实心行焉将之以至性深明夫言行之发关乎荣辱感格之效捷于影响俾言行交善而后已然欲言行之交善非存诚主敬断断乎不可盖存诚则内绝虚伪之私外无縁饰之弊主敬则心存纯一之念身著恪恭之容凡典谟训诰皆关乎国计民生之要可为天下后世则经纶参赞胥系乎万年百世之规可为天下后世法上下为之格被远迩从而顺应者皆此存诚主敬之功有以流通鼓动于其间信乎言行不可不谨也彼鸣鹤在阴其子和之上感下应其理岂有爽乎亦在乎人君交尽其善焉已矣















  周易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监察御史邱玖华
  程子曰在人所节惟言与行节于言则行可知言所当先也
  吴澄曰此爻辞所象慎动之节而夫子以发言之辞释之
  谨按圣贤慎言之训散见于诗书其义不専系乎君臣政治之大也系辞独于君臣发之何哉盖天下利害倚伏之端机毎中于所忽而患常乘于不及防言之不慎上无以收腹心臂指之用下无以效喉舌耳目之司小则偾事而败谋大则陨身而误国甚不可不察也夫开诚布公者人君待下之道同寅协恭者人臣事上之谊也然人君操赏罚不测之权筹军国万几之务所恃忠谋智计之士深思密议于庙堂之上治略转旋于不觉事变消弭于未形天下阴蒙其福而君臣咸享其安且国是鲜纷更之扰而人才亦无摧折之虞不然用一人而倾轧者思抵其隙图一政而环伺者欲售其奸意旨易窥则谗词瞽惑而委任转以生疑忠言轻泄则蜚语中伤而主聪日以多蔽君之不密其失不独无以保全夫臣子而已若夫为人臣者或以孤立而受主知以新进而敷谠议其地至危也至如左右辅弼朝夕论思与闻宗社国家之大计其责为更重故必守温树不言之风明谏草退焚之义坤之六四曰括囊无咎君陈曰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此岂导人臣以懦默茍容逢迎将顺之习哉盖造膝而陈诡辞而出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乃忠荩之大节而得失之所以分也所可异者身居公辅之任素为倚重之臣乃至朝廷用一人则宣之于外曰我实为之黜一人则宣之于外曰我实主之借国家之威福树私门之党与势必恩归之已怨返之君一朝败露祸且不测由是思之言语不密则君臣交失而即有害于几事之成故曰乱之阶也尝观史传中若汉成帝之于王章唐高宗之于上官仪文宗之于宋申锡所谓君不密则失其臣者而如陈蕃之除宦官乞宣章奏寇凖之去丁谓被酒漏言尤足为不密失身之烱戒虽然图议不密而祸贻臣下非所语于英君哲后也至于漏言获罪则虽忠于谋国奋身犯难恒所不免岂非𮛫乎小谅而未克尽乎事君小心之敬者与此孔子系辞为前圣所未发而不同于泛然慎言之训也其防微杜渐之旨诚足为天下万世之明鉴也矣



  周易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编修秦蕙田
  朱子曰四者易之体所以立而用所以行者也易指蓍卦无思无为言其无心也寂然者感之体感通者寂之用人心之妙其动静亦如此
  蓍之徳圆而神卦之徳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
  朱子曰圆神谓变化无方方知谓事有定理易以贡谓变易以告人圣人体具三者之徳而无一尘之累无事则其心寂然人莫能窥有事则神知之用随感而应也
  谨按天地之道运行不息通复无端而于穆之微著于揲蓍求卦者可以推见性命之原而得圣贤学术之宗旨传曰生生之谓易又曰易与天地凖故能弥纶天地之道夫干大生坤广生举天地间日月之往来四时之递嬗万物之并育无一息之或停无一事之不体生生之道可谓博矣然皆造化之功用而非其主宰故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又曰天地无心而成化诗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夫无声无臭即所谓无思无为寂然不动者也是无心也太极也感而遂通之体也盖体立于无用行于有体不立则用不行故周子以无极说太极而为生阴阳五行之本蓍之徳圆圆者老少奇偶变通不拘周流无滞圆之象也卦之徳方方者阴阳刚柔彰往察来一定不易知之事也神即六爻之所以变易而知则所贡以告人之定理也夫寂然不动者体之所以立感而遂通者用之所以行圆神方知者用之所以妙而要不外无思无为者为之枢纽故圣人观于易而知人身之枢纽在心心之虚明在洗洗之功在退藏于密焉何则气之精爽聚于心静则为中本无不莹也动则为和本无不灵也而何以云洗洗也者涤除其污染之谓心何以污染则妄动为之累也盖心体本静不静则失其养失其养则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七情外驰万感互进虽当燕闲无事耳目无所寄托则恍惚动揺而无以自宁于是真静之体微不克精察夫天理人欲之辨一切见之于言施之于事偏倚驳杂之弊有不自知其所以然者即或觉而矫之亦见其灭于东而生于西莫之能胜也是故以动而驰则当以静而复圣人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当其无事则精神收敛端庄凝定一灵湛然寂而不动以葆其无思无为之体及夫由静而动凡念虑之萌审几致察又极其精而无毫厘杪忽之差洗之愈清藏之愈密由是事物之来油然顺应即圆神之妙也因物付物即方知之妙也而精义致用何莫非如六爻之变易以贡者乎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非静虚则不能动直此洗心退藏所以为学易之宗要而尽性至命之全功也















  周易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监察御史张汉
  晋王弼曰夫有必始于无故太极生两仪也太极者无称之称不可得而名取有之所极况之太极者也
  朱子本义曰一每生二自然之理也易者阴阳之变太极者理也
  谨按太极只是一实理贯而通之一言蔽之矣理本无名字之曰太极太之为言甚也此理至中至正至精至粹至神至妙无可复加无可得而形容故强名之曰太极然则无穷尽无方体者太极也万物尽天地老超然独存再造天地万物者亦太极也伏羲文王未尝言太极孔子创言之邵子所谓画前之易其即此乎由画前之易推之两仪四象八卦胥出其中矣大传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一阴一阳即易也所以一阴而一阳者道体之所为也语道体之极至则谓之太极语太极之流行则谓之道虽有二名实无两体太极不杂于阴阳而亦不离于阴阳太极生阴生阳是为积理生气阴阳既生太极即阴阳而在是理即生于气中万物一太极也物物一太极也月印万川处处皆员及倾水银于地颗颗皆员之喻最为得之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而生即指太极而言乎若夫汉志所谓太极函三为一则是以天地人三者为形气已具而浑沦未判之物庄子所谓道在太极之先亦是指两仪未判为浑沦之物道又别是一空悬之物已分道与太极而为二不知道即太极也邵子谓道为太极以流行言之心为太极以统会言之则二而一之矣虽然太极之理中庸备之大本与敦化太极之全体达道与川流太极之流行推之至诚之不贰不测止至善之止仁止敬止孝慈信皆是通书云诚者圣人之本诚即太极善恶即阴阳之义故曰圣人太极之全体也至周子谓无极而太极则是谓无形而有理犹曰无形而至形无方而有方曰无极者非有驾空凿虚之见也曰无极而太极亦岂有叠床架屋之说哉盖夫子之言有者赞易则主易易无方体是以曰有周子之言无者作太极图则主太极太极有朕兆是以曰无诗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孔子曰天何言哉无极之妙周公孔子已引而不发矣易其至矣乎







  周易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编修沈荣仁
  朱子曰圣人制作所由初非一端然其法象必有最亲切处鸿荒之世有象未尝有数至此而后阴阳奇偶可得而言
  朱震曰河图洛书象数也则者彼有物而此则之也
  谨按图书之义自汉迄唐说易者罕详其说经籍所载括地志稽命曜等篇皆加以河图洛书之名而方圆之象九十之数先儒皆未之及也至宋陈抟始言先天古易河图洛书之学数传而至邵尧夫谓圆者河图之数方者洛书之文羲文因之而造易禹箕叙之而作范而其学始大显朱子答袁枢书谓河图与易之天一至地十者合而载天地五十有五之数则固易之所自出也洛书与洪范之初一至次九者合而具九畴之数则固洪范之所自出也又因读大戴礼明堂篇而得一证谓汉人以九为洛书是十图九书其说固不可易也惟宋刘牧作易数钩隐图则云河图四十五数洛书五十五数是邵所谓图乃刘所谓书也邵所谓书乃刘所谓图也又引大传以为二者皆出于伏羲之世先儒谓其并无明验固不足信要而论之太虚之中至理流行物生而有象有象而数因之起有数而理以愈彰宋蔡元定云天下之万象不出于一方一圆天下之万数不出于一奇一偶天下之万理不出于一动一静愚以为圣人之心无所不通无所不遍其则之者但因其方圆奇偶之象数以成文而动静之理借此益著耳故夫子言河图洛书而不分其孰为九孰为十言圣人则之而不明其孰属羲孰属禹也尚书论语虽言河图亦未细陈其数也至朱子启蒙之剖晰其辞发挥其蕴者正以前人之纷纭轇葛迄无定论故承邵子之学不惮烦言折衷于至当使学者得因数以明理朱子之立教又有不得不然者矣况乎八卦之水火木金实不外洪范之五行洛书之四方四隅实不外河图之八卦圣人所以神明其徳而开物成务以弥纶天地化育之功者先后同揆古今一致岂有所区别于其间乎汉刘歆云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朱子启蒙引之盖以其深得贯通之妙也易为万世文字之祖而图书更在其先果得其义而为学之功庶几有所从入乎





  周易
  河出图洛出书
  给事中卢秉纯
  谨按伏羲本河图以画卦大禹因洛书以演畴其说出之汉孔安国刘氏歆所从来盖甚远也宋欧阳修及明归有光皆非之以为九畴不系于洛书臣亦尝疑系辞所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是洛书亦为易用非以演畴也岂图书并出于伏羲之世与抑夏有连山易乃则洛书以成之与又岂文王拘幽时图书并列而参考以为周易与孔子系易固非若纬书之类可以置而不论也然而今之经学皆折衷于朱子朱子启蒙取孔刘之说则亦以河图属易洛书属洪范而已修与有光文章之士不必信而所疑圣人则之之言或以图书一例而孔子连类及之也夫宋刘牧之两易其名以图为书书为图何也洪范之一水二火三木四金五土与河图之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相符易之太极八卦与洛书之九宫不异故沿误耳图书之精微要非泥一端所能尽而关子明所云河图之文七前六后八左九右洛书之文九前一后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后左六后右为不可易矣河图之可以画卦洛书之可以演畴何也卦不过阴阳奇偶河图一生一成阴阳奇偶之义中五太极也阴阳两仪也外分四方四象也错其生成之数八卦备矣故河图可以画卦也洛书有九数洪范亦九数数始于一配以五行天下莫先于五行也数终乎五配以皇极君道莫外于皇极也馀者环布各有其序故洛书可以演畴也河图洛书之分体用何也河图生成同位以言其本然故为体洛书九数错综以言其运动故为用也分而言之河图非无用洛书非无体也河图洛书之有同异何也河图之生数与洛书五行之序同也而洛书不言成数异也河图之下一左三中五与洛书同也七九则两异其位异也河图有十洛书无十异也而洛书之对宫皆十寓十于其中也同也河图之中十夹五洛书之中只有五异也而洛书之横竖斜正皆以十包五也同也洛书右下之六即河图下六之错而右洛书左下之八即河图左八之错而下也洛书左上之四右上之二即河图上二右四之易位而交错也七九既易位故二四亦易位也异而同也洛书之一九二八三七四六相对而成十河图则下之一与右之九右之四与下之六上之二与左之八左之三与上之七相交而成十异而同也河图之奇偶同居五位自相互也洛书之奇正偶偏九宫共相间也异而同也河图四位方布而为四十之数洛书八宫还布而为四十之数异而同也河图之分五行依五方之正位洛书之分五行亦依五方之正位而东北西南同中土东南同东木西北同西金九宫不外乎五行亦异而同也其同者理为之其不同者数为之皆天地之自然不可强也若其尽异则天地有二理若其尽同则龟龙无庸两出矣更有臆说焉河图之一三五与洛书同而七九易位者河图主互洛书主对也河图下右之一与九四与六互为十者金水相生也上左之二与八三与七互为十者木火相生也火金不互者相克也水木不互者以岁功言之春与夏连秋与冬连冬春则易岁也洛书一与九对一在下冬日之伏藏数至少也九在上夏日之发泄数至多也三与七对三居左春气之尚穉由一而渐多也七居右秋气之方敛由九而渐少也二四居上之左右以上之九数为多配以偶数之少也八六居下之左右以下之一数为少配以偶数之多也合之二四配九四八配三八六配一六二配七皆成十五何其均而密也河图具五行而卦不及五行洛书备八宫而九畴不及八卦盖伏羲心有全易触河图而为卦不必先禹而预为范也大禹心有洪范触洛书而为畴不必继羲而再为易也龟龙者天地之神物卦畴者圣心之妙用神物蕴乎灵异妙用合乎自然得其意而旁通超乎象数八卦之于易五行之于范言之固显而五行之于八卦八卦之于九畴不言亦非隐也后人能于河图洛书略其迹之异而会其理之同则龟龙同兆卦畴合观无烦呶呶致辨矣






  周易
  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
  监察御史柴潮生
  谨按易非圣人不能作卦爻具而蓍䇿兴亦非圣人不能用也盖圣人之于易妙合而凝故用易之际复能浑然无间化裁之在易者易中先有化裁之理而因其自然之化从而裁之以定老少动静之象则存乎圣人化裁之变推行之在易者易中先有可以推行之理而因变之所示推而行之于动作之间以得夫事为之凖则存乎圣人推行之通夫变通者因化裁推行而有者也化裁推行者因变通而施者也不假观玩之文而融贯夫化裁推行之理不袭口耳之迹而神会夫变通之机则存乎神而明之之人必也徳裕于心洽化裁之理行利于身善推行之用敛其机于渊默而自然浑成于中运其神于一心而自然孚契于外则非有得于易简之理而徳行素裕者不能也盖徳行者道之归也道之在天地者易中已呈其象而道之在圣人者一身直揭其全上文言化裁推行是泛论天地之理故曰谓之变谓之通则圣人作易之本体此言化裁推行是易中所自具故曰存乎变存乎通则圣人卜易之妙用上文言变通而归之事业者推易道于民也故设卦以尽言立象以尽意此言变通而归之徳行者存易道于己也故得意而忘言得言而忘象夫易之变通在爻象变通之神在人人之所以能神则在徳行得于心而见之行事以人心之神契合乎易之神充周流行若合一体则所谓神而明之也默而成之正言其所以能神而明之也不言而信又以申言默成之妙也总之方揲之时有以尽其变既揲之后有以得其通圣人之徳行固与易道相为妙合者也故曰易非圣人不能作亦非圣人不能用也















  周易
  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编修吴兆雯
  朱子本义天下之动其变无穷然顺理则吉逆理则凶则其所正而常者亦一理而已矣
  谨按造化之与人事皆有当然之理以纲维乎其中而不可易夫人事之兴初若杂然而难齐也而不知从违顺逆之见于人皆其所必然者因其所必然之势而示之以当然之理理在而变通不穷盛徳大业亹亹可几矣盖天下之理一而已矣由乾元亨利贞之意而究之天地之大徳曰生所谓元也即仁也始者必亨亨者嘉会合礼大宝聚人皆是也利即义也而要之不出乎贞非贞无以起元故曰一也以非有二本故也即天覆地载而知贞正得一以为观也即日照月临而知贞正得一以为明也不即可以知天下之动之贞夫一乎顾天下吉凶悔吝皆生乎动至不一矣动也者自易理言之则刚柔之相推变通之趣时皆动象也自人言之则显而立言行事微而积虑处心皆动机也然而爻象之动于易与吉凶之动于人皆必然之势也其势虽棼然莫测而人之顺理则裕从欲则危有同揆也恵廸则吉从逆则凶无二致也一如天示人以易地示人以简而贞观之理自若也一如日明于昼月明于夜而贞明之理自若也圣人以理之正而常者为胜寂然不动游心于何思何虑之天动罔不臧置身于不竞不絿之地能尽乎会通之变而不累于吉凶悔吝之间其动也非妄也动生于静而常出之以无为其一也非可执也一散于万而常行其所无事惟圣人贞夫一而万一各正则吉无不利静固静也动亦静也舍贞之外更无他术非一而何哉是知圣人者权足以枢万化政足以柄四时言脱于口而和可以翔海甸意起于心而精可以通神明行成于身而效可以格象纬其始也礼乐刑政操之乎我其既也弥纶调燮藉之乎我其终也宇宙造化生之乎我以一刚一柔者为之本至易至简者为之用贞者贞乎此者也一者时虽变而贞则不变也情虽动而贞则常静也虽天地日月皆不能外焉元吉在上知几其神又何疑夫天下之动非可以一御乎然则虞舜之所谓精一孔子之所谓一贯者皆贞一之说也老子曰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盖惟贞夫一则可以为平治天下之本万变虽殊一以贯之中和位育皆归度内矣天下不重赖有圣人哉





  周易
  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中允任启运
  张子曰将陈理财养物于下故先叙天地生物朱震曰天地之大徳曰生仁也圣人成位乎两间者仁而巳不仁不足以参天地义所以为仁非二本也故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项安世曰圣人之仁即天地之生大宝曰位即崇高莫大乎富贵也下以庖牺神农黄帝尧舜实之理财所谓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所以利之也正辞谓殊贵贱使有度明取予使有义辨名实使有信利之所在不可不导之使知义也禁民为非谓宪禁令致刑罚以齐其不可导者也盖养之教之而后齐之圣人之政尽于此三者矣其徳意之所发主于仁民义者仁之见于条理者也
  谨按天地之徳仁而已矣圣人之心亦仁而已矣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非二物也仁即义之统体义即仁之散殊仁则周遍浑沦义则随物各当故亲亲仁民爱物皆仁而于亲用其亲民用其仁物用其爱即义也即仁民之中老无不安少无不怀者仁而于老用其安少用其怀即义也故义者仁之大用也由仁民而上之则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仁民原亲亲之心所自流焉耳由仁民而下之则数罟不入斧斤以时墙桑之树鸡豚狗彘之畜凡于物用其爱者亦仁民之政所必及焉耳其自流而必及者一仁之贯注故一仁而天下之治统之矣董子曰仁者正其谊不谋其利孟子言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而文王系易首言元亨利贞孔子文言言利者义之和又言利物足以和义非特言利且合利于义何哉盖天生百物皆以养民故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始者仁也美利利天下者义也天地之大利即天地之大义而即天地之大仁也非利物而何以和义非和义而何以为仁哉故理财者圣人之所为利物圣人之所为义以成仁也夫后世之天下犹古圣之天下天地之生物未尝息也然而古常有馀后常不足此无异故惟理财之不讲也理财之不讲则以正辞与禁民为非之不讲也大学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夫生众为疾道之所为开其源也食寡用舒道之所为节其流也以统观天下之大势大约西北之财之不理在不能开其源东南之财之不理在不能节其流夫雍州之域禹贡所谓厥田上上也冀州之域禹贡所谓厥赋上上也虞夏殷周之疆理在焉古称沃野千里支粟十年则以经理备而蓄积多耳降及后世问所谓沟洫畎浍尚有存焉者乎蓄泄无资灌溉无术其民但知畜牧之利不知稼穑之利逐末者日多务农者日少其名为农者亦不习于耕耘种殖之蕴奥大抵皆疏略而不精此所谓源之有未开也东南之民于耕稼之术工矣山泽之利皆尽争之几于搜山而采竭泽而渔矣其所入每不足供所出其弊一曰好奢一曰尚鬼如江宁之俗非百金不能葬吴下之俗非百金不能娶家无儋石而出必美其服鲜其履若服粗布之衣即忸怩而不敢出且有一小䜩会而费中人之产者矣一有疾病则巫师簧鼔之谓某神为祟醮酬祈禳小则数十金大则百金有因一疾病而饱煖之家荡于一朝者矣当其无事则又有预酬预保之说如春戏青苗戏无一村无之费辄数十金也一人勤勤终岁所入不过十金而衣饰相耀耗之酒食相矜耗之虚文僭制耗之祈禳祷祀妖诞之说又耗之如此而财力不屈者未之有也此所谓流之有不节者也要其补救之术则易所谓正辞禁民为非者尽之正辞者示之以所当行重本业劝农桑定昏䘮之制严贵贱之等使知勤之可慕而民乐于勤俭之为美而民安于俭禁民为非者示以逐末之不如务农奢华之不如朴实严禁簧鼓之妖邪及歌舞之游食而倡之皆自贵者始则因天地自然之利而为之辅相为之裁成此利物之所以和义以其大义行其至仁使物物各得之宜浑沦周遍则圣人之仁一天地之徳也







  周易
  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编修邵齐焘
  吴氏澄曰风气渐开不可如朴略之世此穷而当变也变之则通而不穷矣其能使民喜乐不倦者以其通之之道神妙不测变而不见其迹便于民而民皆宜利之故尔
  蔡氏清曰神而化即其变通之妙于无为也谨按易系辞传言圣人制器尚象之事而于黄帝尧舜氏则曰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盖天地之道有盈虚消息相乘之机帝王之治有弛张损益不穷之妙此物理之自然而王道之大用也夫帝王之于天下也有不可变有不可不变其不可变者彛伦之大本心性之大原如日月之位阴阳山川之奠高下亘古莫能易者也其不可不变者刚柔宽猛之迭用文章制度之日新如春变而夏夏变而秋秋变而冬冬变而春循环错行而不可执一者也所以然者何也民之受治于圣人犹物之受命于天万物盈天地之间其生也成也消也长也非物所能自为也有主张之者矣有推行之者矣向使生者一任其生而莫为之成消者一任其消而莫为之长此造物者之所不能也圣人之于民犹是己民之所未厌圣人不强去民之所未安圣人不强行处当变之时而神其变之之道不变则穷而变则通矣独于黄帝尧舜言之者神农以前风气朴略民用亦未滋也黄帝尧舜时民欲渐开人文渐启天地万物之气运五行百产之精华旁薄欎积以待圣人之调剂将欲仍安其朴略而有所不能故中天之运至此而开洪荒之俗至此而改变而通之之道自黄帝尧舜始也夫当未可变之时而多所纷更则民必劳苦厌倦而不能循当将欲变之时而狃于故常则民又将因循怠倦而不可振惟变乎其所不得不变有以鼓舞其心思而警动其耳目则天下之人油油然趋之而不能已矣是岂圣人之喜新而恶旧强用其智虑作为以驱天下而从我哉因其自然之变而以自然之理处之所谓宜也变而合其宜然后谓之通通者无所窒碍之名也无所勉强之意也王者无为而成化百姓日用而不知如川之决焉流而不穷如风之动焉行而无迹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而天下各得其所矣盖圣人因其变以适其宜而民则但见其宜而莫见其变也此圣人之妙于变也神之至化之至也以不变者建天下之极而以神于变者制天下之宜斯圣人无为之治也夫



  周易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检讨韩彦曾
  吴氏澄曰十三卦之制作自画卦而始至书契而终盖万世文字之祖肇于画卦而备于书契也谨按上古民淳事简事系于己惟结绳以记之事关于人惟结绳以验之不必过为防虑而天下已治后世民伪事烦非结绳所能理矣圣人易之以书契言不能记者文书以识之事不能信者约契以验之由是百官之功罪可稽而事以治万民之情伪可核而情以察若是乎上古略而后世详也上古质而后世文也夫圣人岂厌乎略而好乎详厌乎质而好乎文哉诚以生民既众不得不多为设官以察之设官既多又不得不思所以治其官者茍官之功过不记民之诚伪不知何以统百官而率万民乎于是易而为书契夫亦有所大不得已于其间也世传苍颉造字使义理必归文字文字必归六书而遂因之以为书契所谓天雨粟之说近于诞而不足为据而要之千古之治法基此矣唐虞之际风动时雍三代以来礼明乐备未必非书契有以助之盖道者所以立本也法者所以适变也圣人自有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者存乎其间岂沾沾焉执书契以为衡而遂成至治哉至于春秋郑铸刑书晋铸刑鼎莫不自以为救世而宜民其任书契者至矣而専务令行禁止之图反开弄法舞文之习说者谓圣人制有书契原以治百官而察万民而其弊乃至于如此何如一任其结绳之为愈乎是即剖斗折衡而民不争之说而不知圣人为治之苦衷者也圣人之为治也于其意而巳意至而法即随焉法行而意即寓焉自结绳之时而视乎书契则后世也更自其后者观之则易书契之圣人犹上古也一事之善垂之金石而不朽一事之恶示之奕禩而不磨此其治且察者固不惟其法而惟其意而已矣若夫夬者决也刚决柔也取诸夬者明乎书契之了然明白可以决去小人之隐也百官岂无功过书契则兼功过而示之而圣人之意则欲存其功而决去其过万民岂无诚伪书契则兼诚伪而著之而圣人之意则欲存其诚而决去其伪此其用意何深也要之书契之作显可见圣人用法之精明而微可窥圣人用意之忠厚至于酌古斟今补偏救弊使百官得其宜万民得其所以继唐虞三代之盛则在乎神明变化者之⿰氵⿳⿰天天一日 -- 潜移默运焉尔




  周易
  精义入神以致用也
  监察御史倪国琏
  俞琰曰精研义理无毫厘之差而深造于神妙所以致之于用也
  谨按经言感应自然之理观物类而已知思虑之无庸矣而况圣学之出于自然者乎夫圣人之学始于下学迄于上达诣虽不同而机则一贯心之裁制为义而义之精妙为神义者宜而已物之有宜有不宜事之有可有不可研之在乎一心而用之实通万变使未有以精之则于事物之理但见其肤浅而不得其精深欲于应事接物之间曲中其则不可得也圣人惟精研其义几微必察不使纎悉有遗巨细毕该务令毫厘必辨由是积而造之至于入神之域则妙不容言天下莫得而窥其秘变化不测鬼神莫得而与其几此穷理于内原无心于致用也然权度之在我者既精斯神而明之取诸资深之后而所触皆通随感即应得其无方之用而迎物而解凡事之大小常变不过执一义以处之而各得其当而用于是乎致矣由是言之屈此心于斯理之内而所诣者微然后能伸此志于应感之交而所发者远此知行所以相须内外所以交养而互发者与书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之谓也








  周易
  穷神知化徳之盛也
  监察御史储燧
  谨按与天地合其徳者圣人也既已徳合天地则凡为不贰为不息为动静之互根而往来之递嬗者莫不触于目而会于心盖天人一理人尽而天自见神而明之无事于研求也感而遂通亦无待于推测也精义利用下学之事也过此则为上达之境矣今夫阴阳之迭运于两间也自其合一不测言之谓之神自其推行有渐言之谓之化神无方者也无在而无乎不在非有疆域之可求无为而无乎不为岂有方隅之可限握造化之枢纽者此也司气机之阖辟者亦此也夫孰从而穷之化无迹者也动而无动方其动而静之机已萌静而无静方其静而动之机已伏其流而不息者此也其止而不过者亦此也又乌从而知之惟圣人者主静立极浑然一天载之精微故能默契夫川流敦化之妙而合上下以同流体立用行无在非天机之呈露故能会通乎易知简能之源而统高卑而合撰彼夫行之弗著习焉弗察可使由而不可使知者量有所阻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得其偏而遂遗其全者识有所滞也穷神知化非徳合天地者而能若是乎而谓非徳之盛乎一故神两故化藏诸宥密与塞乎天地非二物也能尽性自能达天仰观俯察实有相似而不违者而何至于扞格而不通神天徳化天道验诸身心与征诸造化同一源也能尽天地之撰自能通神明之徳成象成形真有得意而忘言者又何至于纷岐而不合盖穷非研究之穷明无弗照之谓穷也知亦非推测之知睿无弗通之谓知也此亦惟养盛者自致焉而已矣夫不知者往而屈也自致者来而伸也圣学之自然有如此而人事之往来又何所用其憧憧也哉















  周易
  咸速也恒久也
  编修王际华
  蔡渊曰有感则应故速常故能久
  谨按天下之至神者心也故有感而即通天下之至常者道也故历久而不变夫民之蚩蚩本天下之至愚而动之若甚易治之又若甚难自昔圣王不以动之易也而辄喜不以治之难也而终倦是以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世以为圣人过化存神之妙若是其不可测也而圣人直行所无事焉渐民以仁摩民以义浃于肌肤沦于骨髓世以为圣人百年必世之效若是其不易几也而圣人自纯一不巳焉盖诚者圣人之本也存诸心体诸身施之于事物彰之于政令上以诚感下自以诚应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传所谓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上恤孤而民不倍孚及豚鱼捷于影响圣人之感于人心亦若是而已矣然而至诚无息悠久无疆凡制礼法修教化正纲常叙九畴与一切用人理财诸政必不狃于小成必不昧于近利必不以王道为难成而生畏阻之心必不以太平为既致而萌逸豫之想朝乾夕惕兢兢业业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圣人之久于其道者惟其诚也夫速之与久义似相暌而咸之与恒理本一贯彖传于二卦皆言天地万物之情感而即通者情也久而不渝者亦情也即情之无不通而慎所以感之者即情之不可渝而慎所以持之者其道岂有他哉亦曰诚而已矣本诚以动物虽匹夫匹妇之愚咸默喻乎庙堂之志于以致四方之风动不难也积诚以布化虽昆虫草木之微咸煦育于太和之治于以垂万世之丕烈皆此也宋儒周敦颐有云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本必端端本诚心而已矣朱子亦曰天下之事千变万化其端无穷而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然则咸以感之恒以守之欲图可大可久之业者其必勉勉于诚心以端其本与












  御览经史讲义卷八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九
  书经
  钦明文思安安
  监察御史熊学鹏
  蔡沈曰钦恭敬也明通明也敬体而明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见而思深远也安安无所勉强也言其徳性之美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强所谓性之者也
  谨按千古之治法必本乎千古之心法以为基千古之心法必本乎一念之兢业以为主钦者即兢业之谓也尧之徳性纯粹自然无一不臻于至善而史臣欲状其心体必首之以钦而后由明而文而思而至于安安可见圣贤之实学其造诣足以臻神化之境而持于宥密者皆此曰明曰旦之精诚帝王之治功其聪明足以当宪天之重而凛诸神明者皆此亦临亦保之意念盖人之心敬则定定则灵灵则足以烛万㡬之变虽当纷纭扰攘之会而是非曲直立辨于当前而不惑其所以能明者由其钦之所积而成者也迨心体明矣而钦之功仍不懈而后有经有纬章美内含足以经纶天下之大经而灿然成文者皆由其钦之所久而著者也夫钦之功既贯于文之内而文之中仍载其钦之心于是凡有所思自足以通微而作睿盖宥密之理万物皆备无往不通而敬以直内所以思虑之所及周乎上下贯乎始终可以范围天地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其思之深者钦之能深思之远者钦之能远也蔡沈谓敬体而明用愚以为敬之体既立则明与文思皆其用也惟是四者之德俱人之所当有俱人之所当安而钦之功有未至则四者之德有未纯尧则天理之流行与此心之不息者浑合而无间无往非钦而若不见其钦之劳无往非明而若不见其明之迹无往非文而若不见其文之烦无往非思而若不见其思之苦尧之安安而无所勉强者即孔子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也抑更有进焉安安之义非仅指心体而言也凡人之身敬则安怠则危记称君子荘敬日强盖言戒慎恐惧初犹勉强矜持久之而天君泰然百体从令无往而不形其安适非若纷华靡丽之境声色货利之途止图取快于一时而其实身与心皆不胜其纷扰也故为人君者诚能以钦为主乾乾夕惕无往非顾天命畏民碞之心不使宫室服饰之得以役其精神不使宦官宫妾之得以移其志虑操存熟而疵累捐履中蹈和内以之建极外以之绥猷将见天地位万物育天下万世共仰有道之长矣又安见致治之隆不足嫓美于唐虞之际也哉

  书经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监察御史彭肇洙
  谨按帝王之业以天下为量帝王之学以一心为基心之所具者理可喻诸天下而渐积渐推渐推渐满至于无所不被无所不极而要非于夲然之量有所加尧典克明俊德数言夲末源流至该至备其言君道也夐乎尚矣何也人君与天下相接者身而尧典不言身而言德明乎人心之不言而同然者理从其初而人情之不行而自至者功归于独也盖德之原于生初者无所不具近而家邦远而天下皆性分之不容辞而功之积于幽独者无微不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皆功力之所必至有其不容辞者而德乃可以言俊有其必可至者而明之功乃可以言克也荀况有言仪正而景正盘圆而水圆盂方而水方此其感应之机捷于影响而其实在功夫则此书篇首钦明之两言尽之蔡西山曰敬体而明用言心主一而无适则精神团聚绝乎物之所以缘心常惺而不寐则志气警严觉乎私之所由伏推斯旨也谨好恶慎言动精取舍公是非可以使贤者服教愚者畏威迩者式型远者向化故其言九族也近而寡妻兄弟仆隶𥊍御之徒统是其言百姓也上而臣僚统是其言万邦也极之凡有血气者统是要之其言明德也所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无不统是也洵乎德无不明乃俊明亦无定以克明为定也且夫修德有功而养德尤在防其弊逸则隳德周公曰君子所其无逸矜则隳德易曰君子以虚受人肆则隳德礼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不学则隳德说命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循此数端而体之以不贰持之以不息则上与唐尧并称无难焉又何三代以后之足云乎哉














  书经
  帝曰咨汝羲曁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釐百工庶绩咸熙
  监察御史陈大玠
  谨按岁无定日闰有定法期者一岁之足日也岁者一岁之省日也闰者补三岁之省日凑为三岁之足日也又按毎岁所馀六日为气盈所少六日为朔虚气盈而不置闰则朔晦弦望差朔虚而不置闰则春夏秋冬差闰所以消其盈而息其虚也然一岁只有三百五十四日而经云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何也此一岁大率之数也盖今年立春到明年立春二十四气全数有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以二十五刻当一日举全数而言故曰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二气为一月合二十四气该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气盈之溢数也十二月有六小月此朔虚之亏数也二者参合而置闰此不易之定法也若夫天与日月之行气朔之盈虚而不置闰则时且不定岁且不成何以示信于民使之及时而趋事乎闰之有关于天时人事如此左传曰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故春秋于文公闰月不告月则书之明非礼也胡传曰占天时则以星授民事则以节候寒暑之至则以气百官修其政于朝庶民服其事于野则主乎是焉耳矣周礼闰月王居门中盖告朔之礼天子居宗庙闰月居门中文公以闰月为附月之馀而不行告朔之礼故春秋书之可见居门之典废如奉天授事何书称尧钦若昊天敬授人时凡为君者以钦若为心以敬授为事如尧典所云作讹成易以之信治百官则既定之时顺时令以趋事既成之岁顺岁功以告成自然众功毕举而咸熙矣尝读豳风七月之篇自一之日二之日以至九月肃霜十月涤场其间流火授衣于耜举趾计一岁四时十二月无非为小民衣食计而预䇿其万全也又以见其长幼夫妇老少上下皆有皇皇服事一息不敢自安之意焉至于月虽有闰而时则不易惟依四时之令序举月令之事宜如行庆施惠聘士礼贤劳农劝民赏事恤孤及与公乡大夫共饬国典时令以待来岁之宜不论闰在何月皆有毎月之政可举而行之也玉藻载听朔于南门之外闰月则阖左扉立于其中盖月闰于春夏则阖青阳明堂之左扉月闰于秋冬则阖总章元堂之左扉而必于南门者继明照于四方凡以勤民也是以上无日不勤恤其下下无日不勤服其事将豳风可载咏矣若夫臣邻以时交儆喜起以时赓飏其于钦若敬授之旨庶㡬先后有同揆也欤


  书经
  以闰月定四时成岁
  监察御史欧堪善
  谨按自古帝王未有不敬授人时以釐百工而熙庶绩也盖大挠初定而葭管飞灰以十二律定十二月之候寒暑往来不愆其序作讹成易各循其期此岁功所由成万化因是而彰也粤稽帝尧命羲和以置闰之法有曰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夫每岁三百六十日者一岁之常数也顾天行至健一日绕地一周视日为过一度日之行亦绕地一周而比天退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有奇天与日复相会于初起之度则天运一周而为一期期之数较之一岁之常数多五日有奇是为气盈若夫月与日会每月之际不足三十日止二十九日半以一岁三百六十日常数较之又少五日有零是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计之每岁多十日馀至三岁多三十馀日使不置闰以归其馀则岁之日不尽乎期之日期之馀日又积为岁之馀月何以定四时而成岁功乎故必以馀日置为闰月三岁一闰五岁再闰十有九岁七闰使盈虚消息气朔分齐然后春夏秋冬四时之节候不差而岁功以成此古今置闰之法而釐定四时之大要也若乃圣天子当阳乘干体坤出震继离春则布徳和令夏则劳农劝民秋则选士厉兵冬则饮蜡报赛顺月令之经布四时之政阳不愆而阴不伏暑无怨而寒无咨圣人则因时制宜所谓仁为春温义为秋肃者此也雨旸或至愆期旱涝不无致警圣人则因时补救所谓裁成其有馀辅相其不足者此也由是绘无逸于松轩图豳风于紫殿朝乾夕惕时凛钦若昊天之心旰食宵衣不忘抚辰凝绩之意天道顺于上则四序以正八风以平分至启闭铢黍不爽适符乎一闰再闰之期人事周于下则体元在君心调元敷万化刚柔喜怒张弛咸宜不爽乎二气五行之度如此则太和翔洽民康物阜时雍风动之休举积诸此矣岂惟是冯相之所司保章之所掌而已哉












  书经
  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
  修撰金甡
  集传曰周礼天子报冒以朝诸侯郑注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诸侯始受命天子锡以圭圭头斜锐其冒下斜刻小大长短广狭如之诸侯来朝天子以刻处冒其圭头有不同者则辨其伪也辑五瑞征五等之诸侯也既见之后审知非伪则又颁还其瑞也
  谨按集传引周礼注自是后世制度于唐虞时事不合请先列执冒诸说参错之处因推唐虞不应有此制度之理然后断以本书前后可自相印证之文周礼大宗伯作六瑞王执镇圭典瑞王晋大圭执镇圭小行人成六瑞王用瑱圭并无执冒之文唯考工记玉人乃云天子执冒四寸以朝诸侯盖即周书上宗奉同瑁之瑁周制有之其始自唐虞未可知也玉人疏曰瑁方四寸邪刻之浚仪王氏曰以一瑁冒天下之圭则公侯伯之圭阔狭等也此瑁唯冒圭不冒璧夫圭之长短具见于大行人与玉人若其广狭之度则礼记杂记曰圭公九寸侯伯七寸子男五寸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盖长短异而广狭同故王氏谓以一瑁冒之至子男亦云执圭似亦可同用一瑁顾他书并云子男执璧不云执圭当以执璧为是璧与圭异制圭长而璧圜欲为之冒势不得以斜刻者合之然斜刻之外无他说今书传图瑁下作偃月形似可冒璧反不可以冒圭与斜刻之说不合王氏知郑注所云不可以冒璧故谓此瑁惟冒圭不冒璧至于冒璧之制略无考证是圭有冒而璧无冒也岂执圭者必湏按验执璧者无待稽核耶集传于上宗奉同瑁乃直云邪刻之以冒诸侯之圭璧此说尤欠分晓盖瑁之出于周制者至汉已不得其详解经者乃等而上之以证唐虞之事其说固未可据也且夫尧舜之世亦安有设此制度者哉当时风气其善恶著见者非大神圣即大凶顽其馀类皆敦厐纯朴未尝有机巧诈伪若后世私刻符篆之为者如谓受命于天子而忽焉毁失其守器聊𧸛作用之固无此理如谓争夺窃据事不上闻其人不负固而入朝乃以伪作之圭璧取败此尤事之所必无也即后世巧诈百出亦祗假符篆以暂售其奸宁有久假不归俨然莅官治事甚至敢于朝谒以图徼幸者乎圣人立法以防患于诸事固宜有节信以相稽考至诸侯朝见亦必验圭璧以辨真伪则不特事有所不必而于理更有所不可夫诸侯之恭顺与否职事之修举与否应蚤在天子洞鉴中若待其来朝而始辨其真伪非所以示诸侯明也诸侯来朝正宜推诚礼接乃疑所不当有之事始朝则必验之屡朝则必屡验之非所以示诸侯信也彼不借此以作奸我先逆诈以相待实用之固不足以禁制名存之亦徒显其猜防非所以为天下后世法也此于周制亦未为尽善而谓尧舜之世必出于此乎然则书之本意如何曰此五瑞即下文五玉辑五瑞者即下文以五玉为贽也班瑞于群后者礼受币不受玉故聘义曰已聘而还圭璋盖来朝则敛之朝毕则还之此固礼节出入之常其辑也非为呈验而进之其班也非为验毕而给之也下文言朝方岳而用圭璧此言朝京师而用圭璧文异而礼无异即下文柴望秩于山川亦与上节类于上帝望于山川同也䌷绎本文其义自显集传乃引执冒之制疏辨伪之义殊非圣人心事尤与唐虞时事不类是不可以不辨然则周固有冒其义如何曰刻其下端而虚其中是即冒之义也但应如郑注覆冒天下之说不必谓专以冒圭圭锐上以仰承瑁诎下以俯纳主臣之义已具于此又何必取其吻合以为用哉














  书经
  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编修何其睿
  蔡沈曰敷陈奏进也周礼曰民功曰庸
  程子本义曰使人各陈其为治之说言之善者则从而明考其功有功则赐车服以旌异之其言不善则亦有以告饬之也
  谨按古者帝王治天下将举天下而使之皆安政无不兴而民无不乂则必任贤者而与之共之于是制百司之官定大小之职而又为之异其车服以荣之视其功能以畀之驭吏之权备䇿厉之方至矣盖天下至大天子不能自为也内而左右卿士之是资外而方州群后之是藉左右卿士所以佐王者宣职而布业方州群后所以代人主理物而奏平于是欲得其人而用之尽当其才而无有所失此诚未易言者而要其所操之术有三曰有所以取之有所以任之有所以鼓舞激劝之使有所大服而共奋而已矣所谓取之之道者何也凡人之贤不肖其初未能辨也虽聪明神圣之主亦安能无所据而知之惟观其言而后能否有可审矣更为察其言之果善与否而后短长益以定矣吾即其言以取其贤且能者而去其不能者则贤能者将无所遗而不能者殆无自而进此取之之法之必严也且夫既已取之则诚将为可信而遂以用之虽然信之太锐而委之遽专事不期于责成而效无所实核则虽言取之而人皆将饰言以相欺更以官予之而安保其治官之无验古者圣人知其弊之必至乎此而患之不可不防故于其所以取之者常宽而所以用之者尤至慎示其职事以命之又为之丁宁以告戒之又为之限年以课之立法度以考之虽予之官而诚未欲遽处之也试之以所守以观其廉试之于所利以观其正试之于所难以观其通试之于所不乐以观其久试之民以观其仁试之绩以观其备然后知其诚能矣诚贤矣则举之不嫌过骤而任之可以终身帝王所操以待天下使天下之贤者鼓舞而不倦其不肖者甘自引伏而不敢萌徼幸冒进之思者无他惟取舍当功咎昭与赏罚正而已夫圣王之世万无简贤弃能之事而但使爵命之重章服之荣贤不肖混淆而无以自别则天下方将不以为贵而后无所劝惟取其贤且能者授之官而尤必考而核之使有其实者乃得居其位而章其物与器然则何功之勿兴何治之勿致此唐虞之法之所以至善而不可易也




  书经
  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编修王居正
  程子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陈其为治之说言之善者则从而明考其功有功则赐车服以旌异之其言不善则亦有以告饬之也
  谨按帝王之治天下也莫要于安民莫急于察吏夫察之则必思有以考之考之而得其名与实之真矣然后黜陟之典行而劝惩之法立使夫百尔臣工咸晓然知圣天子所加意而作兴者凡以为民也则将循乎其名以既乎其实举相勉于慈祥恺悌之循良而吏治民风乃日臻于淳古昔者舜有天下巡守之后继以述职躬桓蒲榖辑五瑞而来朝东西朔南周四年而报政当是时群牧考群后四岳考群牧而天子坐明堂以听之庆赏黜罚出自一人而四方群后举帖然奉守其政令而莫之敢有异议猗欤盛哉典綦隆已虽然舜岂徒为是以耸动人心粉饰太平而已哉民生之苦乐不齐风俗之淳浇各殊四方情形茍一日不周于睿虑则上下之情遂隔而不通夫承天子命以抚我兆姓而悉其疾苦同其好恶者岳牧群后也茍非使之尽其言而陈之何以考厥职而达下隐乎舜是以有敷奏之典听其已行之政事审夫民功之修废而其言之善者则又察其功之及于民也孰小孰大孰虚孰实孰行之于目前而骤效孰要之以久远而后成不贵空言无补而必求言底可绩考之者不厌其详而得人乃真核之者务穷其实而法立知劝盖至是而车服之旌不敢滥也亦不敢缓也无或吝也亦无或僭也始之以好问好察之虚心终之以黜幽陟明之实政考课有法而吏治澄清其斯以为有虞之治乎窃以为古今不易民而治帝王不易法而理今之督抚州县亦犹是古之岳牧群侯也其三年大计八法卓异之条亦犹是古之三载考绩敷奏明试之典也乃上古政简而俗朴其察之也尚易后世事繁而情变其察之也较难于此而振纲提要则督抚表率之道不得不讲矣且夫为督抚者亦非敢徇请托通苞苴也而务安静者或过于姑息任意见者更或误于迎合巧佞之吏不能实心教养而善应对工周旋甚似才能有馀司道多喜为称赞督抚耳熟先入之言一见巧佞者之应对周旋遂以为真能员矣如是而举错之间能无误乎然则察吏之要其何道而可诗云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可知爱民为循吏之本而督抚之所以定其贤否差其高下者要当以是为权衡焉是故其言之至吾前者有详有禀而察其注意所在果能曲体民瘼否耶其事之入吾耳者有兴有革而观其措置所本果能深得民心否耶从民起见则褒之荐之不以悃愊无文而薄其人不从民起见则饬之劾之不以小善可喜而奨其才且也城府不设于胸如水之清如鉴之空而揣摩迎合之渐无自而萌爱憎不假以私如衡之平如矢之直而登荐弹劾之举悉协于公审如是也庶几赏罚合宜而吏治以清守令得人而民事以理唐虞之治不可复见于今日哉










  书经
  敷奏以言明试以功
  编修李友棠
  谨按圣王之治天下也必有以摄天下之分职使天下之言与事无不昭灼于上而后布理而无难此其事非行奏试之典不可盖五服群后散处寰区其间耳目不常接声灵不常亲即有迈等之勲殊尤之治而下不得达上不及闻将何以励人材而成政理乎此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虞廷必于五载巡守之日为兢兢也上古之世结绳而治政简风淳无藉于书契之烦文告之命未尝考言何所事于述职未尝询事何所事于功载至于有虞以天则当其中以际则逢其盛以百官万民则极于明察侯甸采卫之远近有不齐田地贡赋之上中下有不一山川之封濬九州之沿革布在群后者其言亦至赜耳于此而置之则其言未免过轻于此而骤进之似其言过重而不得以既其实即其所长而试之更端之际因其已效而试之再事之馀工虞水火易之地而见其殊才岁月日时需以年而知其异等至是而所言之功可见矣考言与询事兼施明目与达聪并用岂以天子之圣神文武而必事委曲烦重之数哉凡以散不如统虚不如实闻不如见人材非此不励政理非此不成其难其慎惟和惟一舜之课绩正以是耳不然四岳九官十二牧当时之皋夔稷契成允成功固已如彼矣岂顾有疑焉而必加之意乎诚重之也






  书经
  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监察御史廖必琦
  朱子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夫岂一于轻而已哉大率是说刑者民之司命不可不谨如断者不可续乃矜恤之恤耳
  陈雅言曰不钦则或失之于怠慢不恤则或失之于惨刻二者刑之所由不得其平也故必主之以钦而加之以恤此传所谓钦恤之心未始不行乎其间者也
  谨按王樵引孔疏云敬之敬之惟此刑罚之事最宜忧念忧念此刑恐有滥失欲使得中也据此则圣人立法制刑之心大略可想矣圣人原人情之轻重然后用其常刑使君子不陷于非辜小人不至于茍免人将迁善远罪日趋于君子之域此则刑期无刑之谓也至若刑之不可已乃不得已而用之虽已得其情而犹必矜其不教无知而抵冒至此也故于象刑流宥之外又有鞭扑赎罪之条于眚灾肆赦之馀不废怙终贼刑之典其从重从轻者法中之法井然条理之各殊其由重即轻由轻即重者法外之意昭然权衡之不爽虽其轻重取舎阳舒阴惨之不同然钦恤之意未始不行乎其间此可以见圣人好生之心矣从来用刑之患非独在不明也而在于过用其明又非徒在不断也而在于过执其断何则矜察察之智者自以为情奸莫逃辄翘然其自喜此即所施皆当而毫无怜惜之意已伤天地之和持硁硁之见者自以为是非早定遂确乎不移此即片言可折而绝无哀矜之情已非长厚之道慎刑者于此情伪非不毕知而知其既然又伤其所以然一念慈祥之隐已寓于明启刑书之间轻重非不适当而既得其中又恐其或有不中百年刑措之风即基于得情勿喜之念盖敬畏中存原无在而不惕况听断乃国典攸系何敢少即于忽疏如伤厪念亦无日而或遑矧刑狱尤民命所关奚忍稍邻于苛细杨时有云古者司寇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宥然后致刑夫宥之者天子之徳而刑之者有司之公天子以好生为徳有司以执法为公则刑不滥矣总之不离乎钦恤者近是长国家者得其意而行之则罔干予正赖弼教之功不犯有司臻无刑之化又安在其治之不古若哉






  书经
  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
  监察御史邹一桂
  蔡沈曰舜既告庙即位乃谋治于四岳之官开四方之门以来天下之贤俊广四方之视听以决天下之壅闭
  陈师凯曰辟四门有以天下为一家之气象焉明四目达四聪有以天下为一身之精神焉
  谨按人君代天理化当法天之聪明天以民之视听为视听为君者亦当以天下之目为目以天下之耳为耳方能洞悉民情昭察吏治若恃一己之聪明则所及有限即倚一二人为耳目恐偏徇犹多故必广开言路大辟贤关使吏治民情周知曲折痌瘝一体呼吸相通然后可以兴利除弊而措天下于磐石所谓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也考舜之登庸也起于田间其历试也慎典宅揆宾门纳麓摄位以后肇州封山巡方觐岳大纲小纪靡不毕举岂尚有蔽其聪明者而即位之初犹兢兢以明目达聪为务岂不以一登九五则君门万里居高听卑既不若三十载之耕夫可以周知民隐又不若二十八年之相业可以躬理赞襄穆处深宫端居黼座所接者无过岳牧数人安保昏垫方平民无阻饥之叹乎四凶虽殄朝无面从之人乎则明者或转而不明聪者或转而不聪势使然也询岳者非专任岳也欲四岳广其视听以及于庶司百职而庶司百职各竭其聪明以上助天子特不能人人而诏之故以达明之事商之岳耳而视听既周则贤奸立辨辟门之要亦不外此此舜之所以兢兢于即位之初为第一先务也后代守成之君长于青宫者多当其初政亦能革弊除奸虚怀博访久之则见闻日远锢蔽日深颂谀者多箴规者少涂饰容隐以为无事前之所斥者后或引而进之矣昔之所求者今或闻而厌之矣骄纵之念一开则祸乱之机潜伏历代皆然史书可考也我
  皇上惠怀万姓明作百寮一徳永终万几无逸固未尝蹈此而内外臣邻有能如虞廷岳牧效明目达聪之用者乎实望之实勉之










  书经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
  编修于振
  蔡沈曰牧养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为首农事以时为先舜言足食之道唯在于不违农时也
  谨按自古帝王之治天下未有不以养民为首务者也当虞之时生民之患剧矣司空未命谁平水土埀益未命谁作虞工伯夔未命谁典礼乐而辟门询岳之初一切不遑独先进十二牧而咨之曰食哉惟时以此知民事之重而自古帝王未有不以此为首务者也且夫二帝不易民而治三王不强民而化其事备于尚书而其详见于诗礼尝考礼月令所陈与诗豳风所载于农事为最周而于民时尤倍悉月令之篇曰孟春之月王命布农事相邱陵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导民即豳风所谓三之日于耜者也仲春之月耕者少舍毋作大事以妨农之事即豳风所谓四之日举趾者也季春之月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即诗所云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爰求柔桑之候也至于孟夏则毋起土工毋发大众劳农劝民毋或失时仲夏则用盛乐祈谷实农乃登黍季夏则不兴土功不起大众以妨神农之事孟秋而登谷仲秋而收敛季秋而入室与豳风所陈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六月食郁及薁七月烹葵及菽八月断壶九月叔苴虽物土异宜其于不夺农时一也至于孟冬之月盖藏富矣仲冬之月积聚盈矣季冬之月可以终岁之劳博一日之逸矣又必曰专而农民毋有所使此与豳风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何以异哉为民牧者诚能以实心行实政仰司星辰以审其时俯察水泉以尽其利躬为劝导以重其事祈年报社以旌其功设农司以监之置田畯以董之黍稷茂则喜而加赏田不垦则怒而加罚野积逾冬夺者毋罪场功过限窃者免刑则室无悬耜国无惰民而多黍多稌降福孔偕矣由是言之治民之事固非一端而爱民之仁惟时为大八蜡之祭迎猫为其食田䑕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盛朝之举动无事不关乎民类如此也甫田之诗曰曽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所以有如茨如梁千仓万箱之庆也臣工之颂曰嗟嗟保介唯暮之春庤乃钱镈奄观铚艾所以有明昭上帝迄用康年之赐也后之牧民者如汉儿宽为左内史劝农桑开河渠广水利收租税时裁阔狭与民相假贷黄霸以贤良高第为颍川务畊桑节用殖财种树蓄养米盐靡密初若琐碎而霸精力能推行之召信臣为南阳太守勤力有方略好为民兴利务在富之此数臣者皆讲求于牧民之道而以民食为兢兢者也故因绎经之次而类及之















  书经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
  编修林令旭
  金履祥曰每州以一诸侯之长专任牧民之事视年之上下而为之备视地之丰歉而为之通周知民之贫弱孤寡而为之恤不使民食之后时也谨按民惟邦本而食为民天此洪范八政以食居先而虞廷咨牧亦必首言食也夫食之所出视乎地力而食之所成因乎天时其耕作之功在民而其劝相之方则在上故长民者非特征发兴作勿夺其时而已必且有以时董率之道焉尝考周官大司徒所掌自遂师以及里宰莫不简稼器修稼政辨其种类趣其耕耨行其秩叙稽其功事移用以救其灾合耦以助其乏勤于农者则于三岁之后兴之惰于农者则有屋粟之罚以警之法至详也故其时之民莫不震动恪恭于农毋敢失时耕九馀三家给人足良由上之人所以董率之者得其道也然而天下之大其雨旸寒燠之候万有不齐而况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则又当有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以合其宜而布其利此宁可以臆定者哉必视乎为民司牧者久于其地习于其俗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相时之缓急而用之酌盈剂虚因势利导此其任端在州牧矣盖州牧者府县之表率也诚使直省大吏实能以易田畴足仓廪为本务而诚心求之弗执偏见诚心行之弗务虚名则由省而达于府由府而达于县自无不承望风旨悉心筹画如黄霸颍川之治龚遂渤海之化何难复见即或天灾流行岁有凶祲而积储既豫抚字自优如富弼之于青州赵抃之于越州其成迹具在仿其意而以时变通之亦复何虑乎夫安民之本在乎重农而足食之方存乎州牧以故播时百谷帝尝以命后稷而食哉惟时一语必首咨十二牧诚见欲致民食之足非州牧无由也三代以下汉治最为近古文景之间力田劝农之诏屡以责二千石其即虞廷咨牧之意也夫












  书经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
  编修徐景熹
  蔡沈曰王政以食为首农事以时为先言足食之道惟在于不违农时也
  陈大猷曰舜初摄位则觐岳牧初即位复询岳咨牧盖内外之要职莫先焉
  谨按帝王爱民如子无一时或去诸怀故有他务未遑毕举而挈其大纲总其要领首以牧民为本图盖爱养百姓子惠元元之至意早萦结于宵旰之间故即盈庭在列将共䇿以职业之修而引端发始注想勤勤直若痌瘝切于乃身而不禁其矢口即及焉今夫食生人之大命系焉今夫时农事之本务在焉治国家者必先以此底蒸民之生然后展布其所欲为而纪纲法度粲然昭著凡政术之颁刑教之设工器之资神人之格礼乐之兴俱得次第以观其成当日者师师济济拜手飏言曰禹曰契曰稷曰皋陶曰埀曰益曰伯夷曰夔龙俱恪恭殿陛俟乎纶綍之颁而帝命所宣乃以民食农时为亟亟于以见操天下之源流相治功之缓急而政在养民劳心治人者为尤切也且所谓养民之道至无穷矣三时不失其务三农各肆其力又必视年之上下而为之备视地之丰耗而为之通知民之贫困孤寡者而为之恤凡所谓民食计者至周至详故忧勤惕厉不独于农时见之并非仅不违农时尽之也水旱未形先时之绸缪必至灾眚偶见后时之区画更勤本一人精神心力与举世之丰啬盈虚相为调剂则庙堂之上焦思极虑不敢视为泛图又岂敢置为后务哉顾说者曰当日文明黼黻纬地经天以及水火工虞各有攸司如下章所命九官孰非致治之大者而民牧之咨或史臣编载之文因其序耳不知命伯禹命伯夷咨四岳而命者也命埀命益顺分职之次递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龙因人之让不咨而命者也命稷契皋陶苐因其旧职亦不咨而申命者也独于十有二牧慎重以咨且即继于询四岳之后而诰诫不遑岂非实有见于民为邦本食为民天非可以旦夕缓哉抑所谓时者天之时也则凡九官所掌无非顺时以襄天治而百揆为代天之职教为佐天之令刑为宣天之威礼乐为同天地之节和要莫切于六府之修乃所谓因天以治民则咨牧为先诚大圣人奠安民生万年有道之计与






  书经
  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
  右中允官保
  马明衡曰敬敷者端其本以先之不敢茍也在宽者和其心以待之不可亟也
  谨按秉彝之良虽人所同具而习染之污亦时所不免圣帝明王知正人心厚风俗之本专赖乎教是以敷教之官必慎选而教民之道必详明官不得其人则轻忽者易起慢视之心教不得其法则急迫者必有难成之势敬宽之命实千古教民之良法也敬者端己正人之谓也修实行而敷实理则观感深而转移自速夫子修己以敬之言亦本于此宽者循序渐进之谓也日有就而月有将则渐摩久而顽钝悉化夫子循循善诱之妙亦得乎此况五教出于天命之本然人心之不容己因天命之本然敬谨施行之以致其察识因人心之不容己优游阐明之以尽其推行民焉有不亲不逊者乎舜承尧之后万邦协和矣司徒得人矣而舜之心犹恐有不亲不逊者命官敷教复示以敬宽之训圣人之忧民如此时雍风动不亦宜乎











  书经
  敬敷五教在宽
  编修孙人龙
  朱子曰五教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以五者当然之理而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圣贤之于事虽无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宽裕以待之也盖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强而后能者自其拘于气质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昧于其理而不相亲爱不相逊顺者于是申命司徒敬以敷教而又宽裕以待之使之优柔浸渍以渐而入则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矣
  谨按先儒谓此实万世教民所自始而其所以为教者不过人伦而已盖人莫不有是伦而不能皆有以尽其道是以圣人命官掌教必宣而布之宣则详为阐明布则力为颁行敷字内兼此二义俾天下之人皆能亲爱逊顺而蔼然有恩以相浃秩然有义以相维是乃设教之至意也然其所以立教之本则必在于敬与宽敬以持夫己则整齐严肃既不患其失于纵弛宽以施诸人则涵泳从容更不患其失于迫切史臣称帝舜慎徽五典慎固有敬之意焉徽亦有宽之意焉敬与宽理则互济事则并行是即孟子所引放勲言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之旨而为千万世掌教者所不能易也周官亦言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所谓扰者在因其本然之理以著为当然之则使天下是法是效而调摄其不平之气融化其不顺之情勿求效于浅近之功毋徒恃乎督责之力咸驯致于亲逊成风而后已此成周所云扰犹之有虞所云宽固无二道也惟如是故凡人之有是伦者悉因其心所不容昧而有以致其察识亦顺其性所不容己而有以尽其推行将见有亲有义有别有序有信莫不服习于道徳齐礼之中而百姓亲五品逊共归于太和翔洽之盛治矣













  书经
  敬敷五教在宽
  编修张九镒
  谨按天之爱民人也甚矣惧其相生相长而无以自别于群物也于是赋之以本然之理而聨之以不容己之情圣人承天以治民非能离其本然与不容己者而别为教也人伦日用切而示之使之从容浸渍皆知有人道之乐而凌竞浇漓之习渐消夫是故教化行而风俗美焉今夫惟民生厚因物有迁厚者之可迁而为薄亦知薄者之可迁而为厚也此其转移之机在上而不在民矣民日事于君臣父子长幼夫妇朋友之伦而莫晓然于亲义序别信之故岂尽无良则拘于气质之偏而溺于物欲之蔽者然也气偏而彛常多任情之失欲蔽而外累实锢性之端始犹血气心知之未漓继且力胜则相角知胜则相戕善败迷贸诈伪交萌甘为荡检逾闲之举而习为顽钝无耻之行是固大君所日夕深忧也故舜命契之敷五教曰敬曰在宽其即放勲之劳来匡直辅翼自得又从而振徳之之意欤闻民犹水也水性趋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帝王知防之必周而教之必真且切夫敬之一言固无时无事而不当存而立教则尤其所切要者记曰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徳齐八政以防淫虽就五者推广之而敷陈往复其大旨已统于此抑何其重也且夫教民者又岂法制禁令惟是苛责之无已哉苛责则民日习焉而觉其烦苦仁义礼乐视为束身之机械非避事以求安即背驰而不顾是所谓却行以求前也贾谊曰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洽而民气乐宽正所以善其徳教之用也渐之摩之优而柔之使民之从教也欣欣焉如渴之欲饮馁之欲食也其违教也凛凛焉如负鍼芒而蹈茨棘也熏陶格被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而本然之理与不容己之情皆时时呈露于不可遏吁抑何其醇且备也尝观国之本在民民之善恶在风俗教化者风俗之原也教行则民生日迁于厚民生厚而大君方释其忧一转移间而熙然蔼然共乐太和是诚在良有司本敬之心行宽之术朝夕宣化而非徒视为具文也则几矣









  书经
  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给事中邵锦焘
  蔡沈曰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无私曲之谓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则其心洁清而无物欲之污可以交于神明矣
  王樵曰人心之直者其正也而敬则直不敬则邪人心之体清者其常也而直则清不直则杂匪直而清事神则难矣故夙夜之间无曰不显莫予云觏当不显亦临常如对越之敬
  谨按此虞帝命伯夷典礼而以敬为事神之本也盖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人能收敛此心使不放失则其心自无私曲既无私曲则其心湛然虚明自无物欲而徳合神明可主祀典以通冥漠矣然谓主敬之功果能密而又密不独可以典三礼而千古人臣事君之则有不外乎此者今夫直者人之所以为生干之道以动直为徳坤之道以直方大为徳人得天地之理以为生其心本无不直者唯心不存乎敬则始而纵佚渐而邪曲有浮游回惑而不献其诚者矣而清者人心本明之体如止水之不受泥滓如明镜之不蒙纤翳如太虚之不著一点其心本无不清者唯心不存乎敬以渐违乎直则欲乱于中利交于外有言清行浊而自营其私者矣唯合夙夜而常存寅畏之心时无动静事无大小遇无常变而一以戒慎恐惧将之屋漏之地如接神明梦寐之中亦形斋肃礼所谓无不敬者此也夫无不敬则无不直坤之文言曰敬以直内唐孔氏疏云内谓心也用此敬以直乎内心也朱子曰直者直上直下胸中无纤毫委曲也既以心存寅畏而犹即于邪曲者未之前闻且夫敬而能直有不期其清而自清者也存诸中者无制防之偶疏自接诸外者无物欲之可引宁静专一之中志气清明不以利欲累其心岂非居敬直内之至也哉而要必期于夙夜者何也盖夙夜者所以与神明相交者也礼记有曰致斋于内散斋于外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又曰敬尽然后可以事神明故夙夜之间陟降通焉对越严焉所以交神之道实本乎此然谓不独可以典三礼即千古事君之则莫有外于此者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敬君之谓也人臣敬以事君则靖共尔位好是正直自无偏曲之心抑且志洁行芳清操自励更无私欲之累矣惟直且清而悉统之于敬洵乎夙兴夜寐当无忘寅恭之念也哉





  书经
  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监察御史齐轼
  蔡沈曰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无私曲之谓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则其心洁清而无物欲之污可以交于神明矣
  谨按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二句不但交神明之道尽于此即心学之要亦尽于此矣夫清者心体也澄澈无际清若太虚清则无私与天地合徳清则无蔽与日月合明清则有节制与四时合序清则有分辨与鬼神合吉㐫则清之为义大矣人心所以不清者由于不直心多私曲故也人心所以不直者由于不寅心多怠缓故也所以帝舜告秩宗先之以寅也寅也者敬也孟子曰平旦之气平旦者寅也人能夙夜之间常若平旦则无时不寅无时不敬也君子敬以直内直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而心体其纯全矣如是始可以交于神明也夫帝舜无时而不交于神明故心学之要因命秩宗以发之矣













  书经
  帝曰䕫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检讨徳保
  谨按乐者和也性之未发者中也发为情而中节者和也古帝王寓政教于声乐之中以之感天地则阳而不散阴而不密以之感人心则刚气不怒柔气不慑盖建中和之极以为乐之原也备情文之盛以为乐之教也养徳行育人材事神祗格上下乐之功效大矣哉夫胄子者有天下国家之责者也其情欲不能无纷华靡丽之扰气质不能无高明沉潜之别故反情以和其志广乐以成其教直者教之温而不偏于直宽者教之栗而不偏于宽是以乐为辅翼之教也刚者教之使不可虐简者教之使不可傲是以乐为戒禁之教也于是胄子之徳悉底于中和矣第乐音之起必生于心人心之动必形于言具于性而为徳发于志而为诗由诗而为歌长短节奏所以永其言也由歌而为声高下疾徐所谓声依永也协于声者必调于律三分损益隔八相生所谓律和声也在天则有八风在乐则有八音八音克谐无相夺伦者所谓小大相成终始相生倡和清浊迭相为经也由是而荐之郊庙斯神无不和由是而奏之朝廷斯人无不和则乐行而伦清以著夫天人交感之庥非即大司乐所谓大合乐以致神祗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说远人之验乎然生民之道乐为大焉自古帝王修身而后作乐乐者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著万物之理为圣人内外交修之要齐治均平之本以尽天下之故以端万化之原是圣人之乐固非一日之积也岂独教胄子而用之哉昔帝舜挥弦歌风而命䕫典乐凡作乐之性情致乐之功用不数语该括靡遗后之言乐者莫出其范围矣














  书经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监察御史丁廷让
  蔡沈集传云心之所之谓之志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诗言志既形于言必有长短之节故曰歌永言既有长短必有高下清浊之殊故曰声依永声者宫商角徵羽所谓声依永也既有长短清浊则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乱所谓律和声也
  谨按乐者天地之和也凡音者由人心生者也即其生于人心者通于人声而乐之道全教之事即寓盖自天地有气数生人有性情性发为情而中和之理著气准乎数而节宣之旨微固可次第以验者而要必自志始人有所志必形于言故曰诗言志风谣所及婉而多思也讴吟所传微而善入也人声于是乎托始矣然而犹未为乐也迨流连咏叹而歌从生焉歌非以永言乎君子听之而知宜风宜雅斯为志之引伸者耶然而犹未为乐也抑扬往复而声从出焉声非以依永乎君子听之而知中商中齐斯为歌之比类相成者耶自是而人声之用无不毕宣矣然犹未必其声之和也则以律和之即器审音而尽其变则翕纯皦绎而声不相乱比音从律而尽其神则优柔平中而声不相奸盖声者宫商角徵羽原有长短清浊之殊大抵长而浊者为宫以渐而清且短则为商为角为征为羽如黄锺为宫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征南吕为羽摠以上生下生三分损益隔八相生势如破竹矣天地大数始于一而终于十黄锺以九为法若通用其全则变化不行用九之法正圣心之妙算也唯以天地自然之数合于人声自然之节庶几声无不和而作乐之道其本诸此乎孔子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消融渣滓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徳也乐记云小大相成终始相生礼运云五声六律十二管旋相为宫即所谓律和声也是律也者正天地自然之数人心自然之声也歌咏从律而不乖则心志和平此直者宽者所以闻之而温且栗也声气本阴阳之律则志气清明此刚者简者所以闻之而无虐无傲也盖以志为始故能协刚柔之用而全其材以律为归故能移气质之偏而养其徳教胄子者端有赖于乐如此







  书经
  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
  给事中杨二酉
  蔡沈曰纳言官名命令政教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出则谗说不得行而矫伪无所托矣敷奏覆逆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入则邪僻无自进而功绪有所稽矣
  陈师凯曰自孔安国注出纳朕命以为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蔡传又分命令政教敷奏覆逆以配出纳然终于朕命二字欠通窃意欲其审君命之当否当者出之否者纳之惟至于允当而止如后世批𢽟审覆之官庶于出纳朕命文义明顺也
  谨按人君膺图御宇万几日陈于前诚有所未至明有所未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赖有人焉陈善闭邪俾嘉言美政日达于朝野上下之间而谗说殄行皆不得起而乘之则纳言之职綦要矣夫纳言之难也司审覆之任而有封驳之责朱子谓如汉侍中宋给事中其入告出宣亦得绳愆纠谬职与谏官等司马光论谏官曰以天下之政四海之众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居是官者当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专利国家而不为身谋纳言者亦然欧阳修又谓谏官虽卑与宰相等盖曰与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与天子争是非者谏官也宰相定天下之机谏官言天下之务所谓纳言者审天下之理决天下之议可者陈之否者斥之是者宣之非者诤之功岂在宰相下哉非公明正直其孰能与于斯舜之命龙也于教养兼隆礼乐明备之后以为群贤虽盛治功虽成茍谗间得行则贤者不安而前功遂废故命作纳言以防谗间卫群贤以成其终夫大知如舜而防微杜渐以为治忽之机在此一命则舜之所以信龙必能出纳惟允与龙之所以为龙必能不负帝命俱从可知已后世非无纳言之官而公明正直未必如龙徒有出纳之责而鲜封驳之事遂致邪说横陈国事多舛岂纳言之本意哉昔唐太宗能信用魏徵而成贞观之治徳宗不终用陆贽而后复几至于乱谗说之能中人主其可畏矣乎观此可鉴舜所以命龙之意重在远谗而陈师凯拘于朕命二字之义谓欲其审君命之当否以为出纳殊于上文塈谗说殄行语义不甚聨洽固不若孔蔡二注之详且尽也






  书经
  夙夜出纳朕命惟允
  给事中鹿迈祖
  蔡沈曰命令政教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出则谗说不得行而矫伪无所托矣既允而后入则邪僻无自进而功绪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汉之尚书魏晋以来所谓中书门下者皆此职也
  谨按天无言王者代天而有言是大君之命即天命也天以万物为心故乾元资始无私普造物之大君以覆载为量故圣谟广运有觉征王心之一人君于此将欲使万方训之四国顺之则司天喉舌者其事顾不重哉夫大君有命显之庆赏刑威之大政深之予夺进退之微权用以觉世牖民宣示来兹夫固有几经睿虑犹不胜其郑重之思者而出纳之际顾以慢易将之可乎自庶顽谗说或借上旨而出以揺国是或假公论而入以惑主聪而智巧便佞之徒得以售其术即不然犹是上之命令而抑扬轻重之间稍失其本旨即毫厘千里之差深关乎治体出纳之不谨而谗说之害治者多矣是故义利公私之分介辨之宜早而夙夜出纳之间防之必严其出也既允而后出其出于宸𮕵与将无有小人夤縁其间与其果出于宸𮕵也然后出布四方而徳意以宣其入也既允而后入其出于舆情与将无有小人依托其间与其果出于舆情也然后入纳明廷而群情以协夫是故矫伪无所施邪佞无自进宸聪罔蔽国是用昭由是君之明命一天之命而谗说之害治无虑矣独思中天之世喜起同心九官十二牧师师济济固巳野无遗贤万国咸宁岂复有顽谗之足虑乃必以出纳惟允慇慇诰诫至与明五刑敷五教典礼典乐诸人并重此以见圣帝谨始虑终防维若是其至与孔子郑声佞人之戒隔代有同揆也书经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
  编修蒋麟昌
  谨按帝王代天理物一日万几无非天事而其立乎万几之先周乎万几之后者一以敬为主虞书首之以钦若昊天终之以敕天之命首之以钦明终之以钦哉帝王统系相承不外乎是用能以敬天之心行法天之政而治道亘千古而独隆虽然人主能以一心运天下之几不能以一身周天下之务百僚庶职所以分一人之任也君奉天而臣奉君奉天则宜以天之心为心奉君即宜以人君奉天之心为心唐虞草昧初开人心醇朴君臣动色相儆必反复言天盖天人感应之理确有可凭而非付之或然或不然之数故二十二人所分之功统系于天闻治丝者聚千万缕而理而分之不可淆应事者积千万事而杂而投之不可紊亮工之义即皋陶谟所谓庶明励翼也夫天事日运而不息人事日起而有功时之为义亦大矣虽上治无迹而堂廉中有震动恪恭之象则海内之气清和咸理舜故重为惕之当时纲纪初张平成未奏二十二人左右厥辟卒致太平钦哉一命用意良深矣尝绎而思之人臣不知谨独之学在位乃多粉饰之文相习成风遂多丛脞其何以振天下之志气而化天下之朋党哉大抵聪明材力日用则日见有馀日弛则日见不足要亦视其志气何如耳志气清明动罔不吉其或委靡瞻徇遇一事而迁延以诿曰俟异日又阅时而曰俟后人即或锐志以往鲜克有终虽有初图亦为文具矣然则庄敬者日强之本也顾荩臣之尽职以靖共尔位夙夜匪懈为敬则其敬公具臣之循分以奉行故事幸求免过为敬则其敬私诚令天下晓然于公私之介就天理流行处时时悚惕此心渐至徳性坚定则自私自利之说自不足入其怀来无欲而虚有主而静驯致于泛应曲当功崇而业广则敬诚率作兴事之本而志气所由振也朋党之兴动关国是朝廷官非一职位非一人然必以数十百人之心分之合之皆所以为国然后君得以受其事之成古来门户一开竞不相下大率由于恩怨分明人各自为之故果其幽独皎然不欺若帝天之式凭若鬼神之昭鉴方蹇蹇匪躬之不暇而又何党焉且人臣事君亦事以心而已其心以敬事为心则慎重名器无所引援而非远嫌也即爱惜人材不忘吐握而非干誉也茍利于国茍利于民虽众论纷纭不妨借箸而陈也理有未安情有未顺虽盈廷唯诺不妨补牍而进也然则唐虞之同寅协恭以共济都俞吁咈以相成亦良可怀矣更进原其时舜之徳曰温恭舜之政曰慎徽是其敬畏之心昭然如揭而益之言曰罔游于逸罔淫于乐皋陶之言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古君臣告戒之意固显以一人之敬为之倡矣虞廷十六字心传特重危微设以为未危而安之则声色臭味易投其隙以为甚微而忽之则喜怒哀乐将决其防舜惟持精一之旨开臣邻之先用能昭受上帝申命用休而其臣亦思日赞襄以熙帝载则时亮天功非即天人相与之明验哉








  书经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
  监察御史李㥳
  陈大猷曰皆当敬以趋时以辅相显明天之功二十二人职虽不同其为天下之事则一故提其纲而总戒之
  谨按此帝既已命四岳九官十二牧而复申饬之辞也究其立言之旨可以见朝廷设官分职之本焉可以见百尔夙夜靖共之实焉盖天降下民不能自治而以其事畀之君君亦不能独理而以其事分之庶司百执事是臣事无非君事而君事无非天事自后世视此为人为之私故天位天职且以为奔走斯人之具而应命而来者上仅志于功名次则惟图利禄抡材之典不明建官之义罔著致治之不古若厥有由己谨稽帝舜之命诸臣者曰时亮天工若不自有其爵赏之功而并不敢独擅其分釐之事者诚以伦天叙礼天秩服天命刑天讨即若予工若予上下草木鸟兽亦无非本天之所以范围而不过曲成而不遗者工虞水火举上帝所欲理之端惟人有以代之礼乐兵农举上帝所欲用之人惟帝有以使之帝之善于任人乎固帝之善于承天也至诸臣之所以时亮者更不一矣或治外或治内各异其途或总治或分治各殊其责而帝惟曰钦者何也钦则妄念消而自私自便之图举不足以汨其公忠之本体钦则神智生而为疑为撼之端举不足以扰其宁静之天怀故任无论大小统之以钦若之心则自无不称之职守才无分优劣摄之以钦翼之念则自无不通之智虑彼鲧之绩用弗成惟曰方命圮族是即不钦之由也而帝尧之光被四表帝舜之元徳升闻一则曰钦明允恭一则曰温恭允塞谓非能钦之验乎是知古帝王之致治无一事不本于天无一人不原于敬君而知此义则本简在为去取罔敢以爵秩昵私人臣而守此义则本匪懈为献纳又宁敢以因循旷厥职与













  书经
  钦哉惟时亮天功
  监察御史胡宝瑔
  谨按帝王膺天命履天位必法天行健以体天心而尽天职则凡人君之事皆天事也兢业者率于上而靖共者承于下天以事授之君而君统治之君以事任之臣而臣分理之事君之事即事天之事天事者天功也此虞廷二十有二人统告之以惟时亮天功而必以钦哉共勉之者君以敬作所臣即以敬尽职也周官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百揆以统庶官四岳以统十二牧也有总治者有分治者各敬其职以时亮天功盖二十二人之功皆君之功而君之功皆天功也钦以立时亮之本时亮以大钦之用有明作之才而又将之以小心有振兴之气而复主之以严翼自不容不惕然于君命之对扬凛然于上天之降鉴而敬事以敬君敬君如敬天则亮采惠畴各宣其力鞠躬尽瘁不知其劳斯君有得人之庆臣无旷职之愆矣夫百揆四岳所以治内州牧侯伯所以治外君以一人统大权于臣工之上宵衣旰食日理万几本无逸之心以敕天之命而时几交儆不敢少懈凡为之臣者匪躬有经素餐有戒其为上为徳为下为民以熙庶绩而康庶事可不敬欤敬则诚诚则无欺无欺而心皆实心矣敬则公公则无私无私而政皆实政矣礼乐兵刑工虞水火虞廷之所以纲举目张内修外治灿然皆有成绩者上无负于君而即无负于天也君以钦而明臣以钦而亮君敬天而勤民臣敬事而后食而且儆戒无虞慎修思永君臣一徳上下一心庶政所以惟和万国所以咸宁也


  书经
  钦哉惟时亮天工
  监察御史张日誉
  谨按虞舜此言见官职之宜尽也人臣承君简命布列庶位非徒博荣名膺厚禄已也以君事为事即当以君心为心夫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君已无微之不慎则臣所以靖共尔位无旷厥官亦不可有一念之或弛焉从来言臣职者国尔忘家公尔忘私以为君事不容缓也然非徒君之事实天之功焉典曰天叙见阴隲之有自也礼曰天秩见品节之有本也徳曰天命罪曰天讨见刑赏之无私也上帝原非轻付则责任不容旁贷臣可不自励乎然尽职之道在因时而因时之要在主敬机务孔多惟断斯集惟敏有功时之所乘即为事之所赴若姑待异日无论不能行也即行矣而当前之所弃已多且至异日安知事不迭起而尚暇为此乎因循茍且往往愈积而愈繁惟䇿之以时急于前者不缓于后励于朝者不留于夕五辰既抚庶绩自见其日凝焉独是黾勉之精神必由小心而出无谦抑之念毎遇事多疏少沉静之思亦随处易忽故圣王之告臣工不以他端相授而必以钦相朂者以为敬则能密而心不失于粗浮敬则能勤而情不流于玩愒敬则能定而事不扰于纷更敬则能明而机不昧于权变古人之奋庸熙载其法不越此也虽然钦之为道所该者博尧典之辞以钦始益稷之谟以钦终敬修可愿惟钦可以迎天休慎尔祥刑惟钦可以恤民命凡修己治人之要无不胥括其中为治者可湏臾之或离乎哉



  书经
  钦哉惟时亮天功
  监察御史永世
  谨按古帝王极隆之轨至治之休其所以裕持盈保泰之基臻长治久安之盛者要皆持一心之敬以为勤政之本而已矣盖朝廷之治天治也寮采之职天职也敬以图治严钦若而笃温恭干惕之念不懈于朝夕其孜孜而罔替者常砥砺于缉熙宥密之内敬以奉职懋励翼而效公忠恪慎之怀无间于终始其凛凛而无斁者尤黾勉于纯一不已之中是故未治而求其治未安而求其安者告戒之殷勤恒惕励于盛明之世而已治而益求其治已安而益求其安者悠久之化理自茂著夫豫大之图惟其主敬以立勤政之本斯大业光昭鸿猷赫弈其道胥由于此也夫一人宪天出治而分其任于群工凡人臣之所以辅弼而赞襄奋庸而熙载者何莫非天之事欤顾忧勤所以保泰晏安易忘恪恭当府事修和之后人歌乐利俗尚敦厐而承流宣化者或以承平之可恃致兢业之偶弛其何以协寅恭而光谟烈有禆致治保邦之要道也哉盖久安长治之业在乎法之尽善而更在慎其守法之志在乎政之悉举而尤在凛其敷政之心天作之君而君不能以独理广君徳以迓天休惟在翼为明听之司彰其化焉可曰瞬息之顷弗加兢惕欤钦之而辅佐爕理务协于中启沃匡襄务衷诸道本实意以尽弼亮之谊已治而益求其治俾成功之广被者灿然其弥著而钦承匪懈何时不凛有严有翼之心天生蒸民而民不能以自理恤民瘼以协天心惟在股肱心膂之寄宣其猷焉可曰造次之微弗深戒惧欤钦之而教稼明伦务尽其职典礼掌乐务竭其忱敷实政以效寅亮之休已安而愈求其安俾丰功之美备者昭然其益显而钦若弗违何时不厪无怠无荒之念是知敬为制事之本而人事莫非天事一事之严恪可以贯诸万事则无隳人事者自无旷乎天工敬为持心之要而人心可证天心一日之戒慎必以矢诸百年则久孚人心者自久凝夫天命此主敬之功所以为致治保邦之要道欤










  书经
  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
  右中允朱良裘
  谨按唐虞之世建官惟百而考课之制綦严其在尧典有曰平章百姓孔氏传云百姓百官也又曰允釐百工于以知当时之世其官一如工人之世其业皆期于专治而欲精之者也虞帝命官以奋庸熙载既咨二十有二人而朂以时亮天工矣而所以进退百执事者复定为三载考绩之制绩之为言积也其义莫著于治丝必铢积寸累有一息无间之功而后文理成就有昭然可见之迹故考其成者必迟之以月要岁会而课其功者实迫之以早作夜思也盖人君予人一官必有一官所司之事而臣子食禄一日必有一日分所应为惟长吏倡率之有方而后庶司鼓舞于弗倦亦惟任小而无旷官之诮而后受大而有察吏之能此天下之通义也惟是其间有馀不足之数未可以日月之计为凭故必候三载而后考其绩之有成与否又以才有短长时有利钝事有繁简任有重轻未可同年而语故必历三考而后加以黜陟焉其不言能否而言幽明者正以绩之昭著彰彰在人耳目间而幽者一无表见判然如白黑之分此黜陟所以合乎天下之至公而群力毕奋众功皆广也周礼冢宰之职岁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会听其制事而诏王废置三载则大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代有先后故制有迟速要其所以考课之法莫之或易尔汉魏之君屡讲求考课之法而莫得其要汉京房奏考功课吏法未见施行而为小人所谮魏杜恕遂谓用不尽其人虽文具无益历六代而考绩之法不著阅七圣而课试之要未立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于是考课竟不行盖考课之不便于世久矣自考课不行而后之用人者遂苦于无所据或以年劳或以流品或以采访或以保任任法任人皆不能有得无失可考而知也唐陆贽有言㧞擢以简贤能废置以绌不肖循资按格以处中材其论为平允然果不一考其历官之绩则所谓贤不肖与中材又庸有定乎杜恕之言曰天下至大万几至众非一明所能遍照是则然矣顾使人君以一身而考庶司百执事之绩势固有所不能若使内外百寮之长各考其所属之绩固力所能为而责所不容谢者诚扩其爱憎之私袪其毁誉之蔽而实考其职分之所有事日有试焉月有省焉或勤或惰或优或绌必昭然不可掩者夫然后殿最有定评举劾有定论登庸者无躐等之嫌沉滞者无积薪之叹而茍且侥幸者无所容其觊觎之私人才日奋化理日隆于以佐亮功熙载之治其或有当与

  书经
  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
  修撰金徳瑛
  蔡沈曰考核实也三考九载也九载则人之贤否事之得失可见于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赏罚明信人人力于事功此所以庶绩咸熙也
  谨按考课者人君之大柄也功过明而后赏罚当赏罚当而后人心劝鼓舞之机端在于此为其太宽则人情易即于茍安太迫则或束于时日而不克自展其猷为惟以三载九载为期则贤能者得从容以奏其绩而中庸以下之材莅官任事既久亦可以渐自濯磨振㧞惰化而为勤暗化而为明无弃人亦无阙事矣况古所为陟者五章五服品秩之优崇非如后世之迁徙靡定稷契终身止守一官其责之也专其任之也久是以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也且人君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外薄四海咸建五长虽为数未繁岂二十二人止哉而舜命官四岳九官十二牧之外无闻焉盖委任责成惟此二十二人论道经邦承流宣化固已振其纲而挈其领其馀庶官百职事之贤否自各隶于其长而分其督励进退之权可推而知也然则三考以前遂无黜陟乎窃以为史臣所纪立法之大体耳其或偶有憸壬随时纠察固不可废也且夫用人之道与其严之于其后无宁审之于其先古者司马辨论官材论辨然后使之未有违材而用不学操刀而使之割也舜之诸臣有专命者有咨于四岳及俦众者凡水土兵农礼乐经纬彰著于平日在彼先自信而君上及同列之人咸信之故可确然一旦授以重任而不辞非有所勉强迁就不得已而举其人以备官也人之材质各有所长易其地而弗能为良虽大圣大贤犹不轻使况其下焉者哉夫如是故不待考绩之时而已逆料其人之必有成偶有失焉其所黜者盖至寡矣后世防闲道密拘于资格任法而不任人多为迁避以示公探筹而畀之需次而得之无非任而后学者能与不能当前不之知也及知之而考之黜之固已晚矣此所以审之于始存乎考绩黜陟之先尤正本澄源之道也









  御览经史讲义卷九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
  书经
  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
  修撰于敏中
  林之奇曰世之人徒以舜之为君恭己正南面而己不知舜之君臣其都俞赓歌于一堂之上自一话一言未尝不以克艰为戒惟君臣不忘于克艰兹所以享无为之治也
  王樵曰政乂民化正见其不可不克艰也盖政自君臣出而民则观上而兴者也得于观感风动神速故曰敏徳
  谨按太平之世海宇乂安民生熙皥论治者莫不叹美夫风化之隆抑知其君若臣平日之兢兢业业居安思危图所以敷政宁人者盖无不自艰难惕厉中来也典谟所载有虞之时地平天成六府修三事治庶绩咸熙可谓盛矣乃大禹之陈谟必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者何哉盖大舜克艰之心惟禹知之为最深而大舜克艰之政惟禹见之为最切故君臣交儆念及于政乂民敏必推本于克艰亦曰鉴于已然防于未然忧其所当忧并忧其所不必忧戒其所当戒并戒其所不及戒而已不然岂以舜之大知而犹待禹之谆谆乎因是而思天下无不可化之民亦无不可行之政特一念之宽假久或流于废弛一事之因循势必难于整顿故曰艰也然而为臣子者各分一猷各任一职朝夕黾勉幸而无废厥事其为职业也易副其为艰钜也易胜若夫九州之大万几之赜纷然萃于一人戴黄屋而不有其尊履宸居而不有其贵求衣待旦早作夜思运天下于一心而无一时一事之不劳其智虑极言其艰并非股肱心膂所能代左右近侍所能窥即至于已治已安犹必持盈保泰之是凛用以巩苞桑而固磐石则后之克艰岂易竟哉进而论之天生民而立之君君代天而任之臣君体天道臣亮天工无不当以敬天为心者也夫天命不易奉若无违君之敬天以克艰厥位不待言矣至如为臣之道亦岂惟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哉善夫罗从彦之言曰立朝之士当爱君如爱父爱国如爱家爱民如爱子盖平居既存忠爱之心临事自无瞻顾之念至性所发可以对天地而质神明即至于鞠躬尽瘁犹恐此心有所未尽以负臣道而旷天工是之谓克艰是之谓敬天大禹陈谟朂君兼以自朂如此更读益稷至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数言愈可知有虞君臣虽赓歌飏拜时其交相劝勉者无非克艰之意终始不倦此无为之治所以称极盛欤


  书经
  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
  监察御史刘方蔼
  蔡沈曰曰以下即禹衹承于帝之言也艰难也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即此意也乃者难辞也敏速也禹言为君而不敢易其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为臣之职夙夜祇惧各务尽其所当为者则其政事乃能修治而无邪慝下民自然观感速化于善而有不容己者矣
  谨按天下之大庶政极繁兆民极众一切待理于主治之后辅治之臣求其政无不乂民无不徳厥惟艰哉然艰在事克艰在心艰不尽在事克艰仍在心克者能也克者胜也励精于始以能为克坚守于终以胜为克道心所发克则必能人心所发克则必胜曰艰厥后艰厥臣是厥后厥臣各有分内无穷之艰难永肩于身惕厉于心刻不少宽毫不相贷务在殚心竭力必能胜之而有馀始不负投艰之责后克艰者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慎终于始之心也臣克艰者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难其慎之心也后以克艰明臣以克艰良政以克艰善民以克艰化则克艰要哉即唐虞之君臣以观天必钦若时必敬授命官必钦亮功必钦恤刑必钦兴事必钦省成必钦未尝怠于心而儆戒无怠未尝荒于事而儆戒无荒各竭其股肱耳目之才而思日赞赞各尽其翼为明听之职而思日孜孜元首明矣犹虑丛脞股肱良矣犹虑其惰庶事康矣犹虑其堕后则朝夕干惕臣则夙夜匪懈以此勤政而政理则府修事治功叙而庶绩其凝以此勤民而民化则劳来匡直辅翼振徳而于变风动自能不疾而速矣夫乂不易得诸政也敏徳不易得诸民也必克艰厥后克艰厥臣其政其民乃庶几其乂且敏徳也则克艰要哉然在圣后贤臣不敢谓政已乂也民敏徳也而或萌一易心也无时不以克艰之心各自凛也无时不以克艰之事交相儆也抑又思唐虞时政简民淳后与臣尚且克艰于无尽况中天以后政则日繁民则日漓欲其又且敏徳尤艰于古则君臣之克艰尤甚于古思绍唐虞之治而君臣之所当思艰者其有尽乎哉









  书经
  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
  编修刘慥
  蔡沈曰禹言为君而不敢易其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为臣之职夙夜祇惧各务尽其所当为者林之奇曰世之人徒以舜之为君恭己正南面而己不知舜之君臣其都俞赓歌于一堂之上自一话一言未尝不以克艰为戒惟君臣不忘于克艰兹所以享无为之治也
  吕祖谦曰禹言君臣之道蔽以克艰一言可谓至矣盖以为难则存敬畏之心以为易则启骄逸之志此治乱安危所自分
  谨按自古君臣之徳业无穷而事功亦无尽其所以立体达用原始要终以贯彻乎徳业事功之内者总不外克艰之一心盖万方至大庶类甚纷天以其权付之后后以其任分之臣其间安危所系得失所关后与臣负荷仔肩真无旁贷无宽假祇可以自喻而不可以告诸人者以为艰洵莫艰于此矣然艰匪徒知之已也人非庸材孰不冰兢自矢而私或间之欲或分之常则忽之终则易之求其克艰者往往而鲜是必后与臣以徳业为事功持此克艰之志久而弗懈其始也精以察其几一以致其决而于天人之介确然不移则凡怠荒逸佚固早已绝其萌矣由是经理万端宰制群动上顾天命下畏民碞欲兴利也惟恐利未兴而害即随之欲除弊也惟恐弊未除而害且益甚夙夜战兢常以不副厥后不副厥臣之心时凛于寤寐则克艰之中更觉其艰也是故创业之艰似倍于守成独谓守成之艰实倍于创业何者创业之初斯民久在水火一旦革故鼎新时至事起后若臣殚精竭力开太平之基而四方已定人无不乐其更生者惟是守成之后天下溺于晏安闾阎习于奢靡萌孽恐其窃发也而防闲艰仓廪恐其虚耗也而储蓄艰水旱恐其时遇也而赈恤艰嚣凌恐其渐长也而惩治艰虞诈恐其日盛也而化导艰章程恐其渐弛也而振作艰廉耻恐其日泯也而维持艰所以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过严则猛而过宽则慢真有什伯千万倍之艰者惟后勿敢易其为后臣勿敢易其为臣正心诚意交儆一堂未事而预谋当几而详审不竞不絿无偏无党神游千万里之遥虑周千百世之远说命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为君臣者欲事事有备无患则克艰之心讵敢须臾少释耶昔孔子引人言为君难为臣不易夫难与不易原分重轻然亦就主治辅治别其责之大小耳试观皋䕫伊旦无不以国事为己事其克艰之心未尝减于君禹故统之曰克艰也但世不乏明主而每患少良臣三代以前君臣一徳喜起赓歌夐乎尚矣即汉之文帝唐之太宗其时若申屠嘉魏徵辈亦能相与有成者盖一人既以天下之心为心诸臣即当以一人之心为心则以实心行实政同心交辅上下克艰徳业成而事功著斯政乃乂黎民敏徳何虑治不古若耶闻志不惕则神不凛古之人盘盂有铭刀剑有铭户牖有铭所以触目而警心也不揣固陋敬为万世御座铭其辞曰天生蒸民作之君师动静语默日监在兹遥遥寰宇一人是主惟命靡常有徳斯祜于皇念哉惺惺灵台敬胜义胜厥修乃来夙夜战兢深宫干惕一夫失所已饥已溺惟明乃断惟虚乃公刚克柔克允执厥中安不忘危治不忘乱文徳武功有备无患一日二日端在谨几渐不可长显由于微理财有经知人则哲明慎用刑黎民遍徳清心寡欲去佞任贤乾纲独揽国本乃坚从谏如流赏罚不忒持满戒盈温恭允塞堂廉咨儆上下交修礼陶乐淑永绥大猷钦哉元首承先启后祖考式凭克艰厥后又为万世臣陛铭其辞曰尧舜君民引为己任布化宣猷期于克称夙夜匪懈端在勿欺天威咫尺岂但四知工曰天工位曰天位受禄膺封何以无愧是惟尽职讵论尊卑各循已分知无不为敬则生明勤则生敏赴事图几怠荒悉泯公尔忘私国尔忘家殚忠竭智砥砺有加匪徇而情匪植而党同寅协恭善类斯广芸芸兆姓原吾同胞推心置腹转达恩膏立纲陈纪有条有理善则归君过则归己防微杜渐勿旷庶官功崇业广永图治安守经达权慎终如始道有当然敦行不已为上为徳为下为民钦哉圣训克艰厥臣




  书经
  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
  编修钱琦
  吕祖谦曰克艰者厥后厥臣各止其所之意君克艰君之事臣克艰臣之事思不出其位也
  谨按古今治乱安危之机常相倚伏未有不自上下交儆乃克致于上下交泰者一日不宵旰则万几之丛脞因之一事不奋勤则百事之因循积之其几甚微而所关为最大无他勤苦之至造物亦鉴其衷怠玩之萌匪僻即乘其隙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也今有寻常士庶之家其所治不过数人耳其所经理一日不过数事耳顾其父肯堂其子肯构必有相济之美而后可以振厥家声而况所治与所经理更有万万倍于此者且夫守成之后尤与创业异何则王者受命而兴将欲垂统于无穷必不暇作晏安之想且其时天下甫定即凡一切事宜但得规模大备已足观矣若数𫝊而后风会日新文明大启其间因革损益与时变通欲承先王之徳而褒大其功则其所为大备者当必进于美善焉而又承平日久玩志易生庶务日繁倦心易起昔匡衡有言曰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然则持盈保泰之思较之拨乱反正之意洵当有深马者若夫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则后之艰即皆臣之艰也其大臣则职在调和燮理其小臣亦当效力宣猷其在外者则职在布化承流其在内者亦有官守言责然而为上或致于损下师古或易于泥今喜功者好言振作而未免纷更避事者托言镇静而多致废弛纵圣明宽大亦或舍短而录长而此中未慊寤寐能自安乎然则如何说者谓后与臣总莫若以实心行实政愚独谓政患其不实心患其不虚试观三代以后不乏励精图治之君臣顾往往欲兴一利而弊即随之甫除一弊而弊又⿰氵⿳⿰天天一日 -- 潜中之揆其故大约信心太过恃其意之无他而愈以增其偏执胶固之害虚则公公则明明则诚诚则自无不实故下文即曰稽于众舍己从人盖言心不可不虚也抑更有说焉天下事众劳不能独安众勤不能独逸世未有举朝尽皋䕫稷契之臣而不能致君于尧舜者也慕笙簧之乐而委蛇自得虽赓歌之盛无补朝纲挟夙夜之诚而尽瘁鞠躬即吁咈之中无惭一徳商书亦曰为上为徳为下为民盖臣责之所系若是之重且大则知人则哲人君用人之际是尤所当谨慎者欤


  书经
  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
  编修诸锦
  孔安国传云攸所也善言无所伏言必用如此则贤才在位天下安宁
  蔡沈集传云舜然禹之言以为信能如此则必有以广延众论悉致群贤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泽无不得其所矣
  谨按经义而知治天下莫大于用人用人惟其贤而贤之可见者先征于言此舜禹孜孜相询者急亲贤也用以四言推广其义蕴而比次敷陈之以备
  天家用贤之治理焉国家之政首在得人穆穆唐虞四岳五臣翼为明听宾于四门都俞吁咈喜起臣邻殳斨伯与帝曰工倕百揆庶尹朱虎熊罴两阶率舞九成来仪孰典礼乐䕫龙伯夷禹拜昌言九歌勿坏地平天成万世永赖亦越成汤得师者王用人惟己立贤无方汝鸠汝房谊伯仲伯司空明居巫咸伊陟甘盘傅说武丁中兴圣惟从谏正则从绳岂无巨川惟贤楫之岂无酒醴惟贤糵之亦有盐梅而不和羮功用曷施鼎鼐焉成繄惟古训学则多闻允协成徳永绥兆民文武造邦谁赞厥功干城𦊨兔渭水非熊卷阿矢音凤鸣雝喈成周太和邦实荣怀吉甫作诵宣平聿昭烝民韩奕江汉崧高洎乎春秋强弱诎伸晋文克伯三士上人管鲍高国桓公以安卫多君子史蘧在焉展禽受命齐侯还师子产有辞诸侯赖之不贪为宝贤哉司城秦得奚余西陲式增倚相射父楚实有材宗国之桢新甫徂徕七雄并峙战国之问骏马市骨金台集贤神师出拜甲士争先报燕乐毅复齐田单干木藩魏却秦鲁连存鲁端木霸越计然包胥救楚子房为韩相如渑池赵璧既完乐羊箧满倚任中山彼区区者偏霸是屏得贤之效尚莫与京汉高新丰萧曹魏丙南阳王业邓冯冦耿堂堂武乡抱膝隆中仁义之师儒者之宗唐之贤臣姚宋房杜开元之际九龄风度建中克复浑瑊马燧外惟李晟内实陆贽宪宗恢宇相臣裴度会昌复振亦有徳裕中间马周千载奇遇风云会合明良作睹庆历以还文富范韩君实作相磐石之安连茹彚征张秦范刘珥笔编年著录千秋眉山轼辙庐陵敞攽长乐两陈南丰二曾追韩蹑欧包刘越嬴礼乐文章玉质金声濂洛以来文教大成
  圣主在上远过汉唐师臣者帝宾臣者王贤退而吁贤进而俞贤集而都贤乏而需于以董正扈民无淫于以典礼有林有壬于以经费民用不匮于以劳民民之攸塈献纳雨露奉常寅清平司廷尉仙集蓬瀛司冦诘宄播以祥刑兵革无虞水土既平凡此光荣惟贤是成其在高辛八恺挺生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其在高阳八元孔多忠肃共懿宣慈恵和麟之仪仪凤之师师芃芃黍苗湛湛露斯薄海来贺四方无侮九州攸同万邦无斁毋曰无式有冯有翼毋曰无职有孝有徳非贤不乂非后不食雉膏待斟井渫用汲承天之祐
  一人有庆心无为也以守至正万邦咸宁群黎百姓猗与万载保泰之盛臣不胜竦惧战栗之至









  书经
  嘉言罔攸伏
  编修窦光鼐
  谨按禹之祇承于帝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而舜之答禹首以嘉言罔攸伏为言此可以知帝王致治之本矣夫舜以濬哲温恭之徳广敷奏明试之治岂真有或伏之嘉言乎而犹谆谆于此者何也盖天下之理虽圣人亦有所不能尽而日用饮食之事虽愚夫可以与知今有十事于此我知其九而不知其一则一事废矣自一而积之至于十百千万其废者已不可胜计也而况所知之未至于九也人知其一而我用其一则一事举矣自一而积之至于十百千万其举者已不可胜计也而况所知之未必止于一也圣人知其然故常导之使言言善而人亦善则扬其言并举其人言善而人未必善虽弃其人不废其言明目达聪之朝宁有以言为讳者哉且夫古之所谓言者非如后世谏台有専官也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官倍周官三百六十无不得以言至于天子之前者然犹恐不及也则又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史书过失工诵箴谏士传民语御瞽几声之上下夫是以志同道通而嘉言不壅于上闻也中庸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洪范曰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诗曰询于刍荛此帝王之治所以精粹纯白无少瑕翳而其流风馀烈犹可以为后世法也唐太宗贞观元年制谏官随宰相入阁议事论者以为贞观致治之本又尝谓萧瑀曰朕以弓矢定四方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民疾苦政事得失夫五品以上其人未未必皆贤即云贤矣其所见讵必有加于太宗哉而太宗孜孜求之若不及然故其时房杜王魏之徒绳愆纠谬辅赞政事虞褚姚欧之属更日入直商确古今至于治成道洽史书大有二十馀年几致刑措君子不以多诸臣辅治之力而以美太宗听言之功夫非其明效大验耶陆贽曰君人者以众智为智以众心为心恒恐一夫不尽其心一事不得其理魏徵曰君虽圣哲犹当虚己以受人故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由是言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尽下则兴矜己则败史册所传其已事可观也然则舜阐克艰之旨而谆谆以嘉言罔攸伏为言真万世之金鉴也夫






  书经
  儆戒无虞
  侍读学士金相
  林之奇曰舜之盛徳于淫佚怠荒诸事虽不至此然而儆戒之意实未尝敢忘此益之所以拳拳为舜告也
  谨按自古帝王运际艰难经营缔造不遑宁处有虑必获有为必成惟常怀忧危之念故能烛照于未形弥缝于未著往往可忧之事自此而消若夫太平有象朝野清宁常自以为无足深忧往往可忧之机已隐伏乎其中而莫之觉由此观之有虞而知儆也易无虞而知儆也难无虞而知儆者道徳之君也有虞而知儆者英明之主也无教逸欲有邦尧舜之无虞知儆也魏徵若在不使朕有是行唐太宗之有虞知儆也若夫有虞而并不知儆者斯又其次焉者也夫有虞知儆非材识明敏者不能悔悟深切然俟事至而方为之备患至而始为之防则仓皇急迫已有杌陧难安之势曷若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之为愈乎临渴掘井劳而无成未两绸缪民谁敢侮惟彼圣哲知觉独先深谋远虑无处弗周盛明而念及艰危一日而计及百世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至于如此其极也汉唐以下贤君类皆茍可以安而止夫茍可以安而止则未可安而必不止可知也是以得失参半纯疵相兼治不古若其以此哉明徳如舜怠荒佚乐宁或有此而禹陈克艰之谟益申儆戒之旨其言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者修之身者也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百志惟熙者修之朝者也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已之欲者施之天下者也而贯彻乎始终检束乎内外者则一以必儆必戒之心植其体而握其机焉在泰之上六曰城复于隍言不知所儆则泰即转而为否也否之上九曰先否后喜言知所儆则否可转而为泰也盛衰因乎时补救存乎人主治出乎君翼赞恃乎臣使君曰无虞而臣亦曰无虞君曰可虞而臣反曰无虞其不至君日骄而臣日谄者几希矣然则无虞加儆岂独君道为然凡属股肱孰不宜共体此心以分任其责哉










  书经
  任贤勿贰去邪勿疑
  编修秦葸田
  蔡沈曰任贤以小人间之谓之贰去邪不能果断谓之疑
  谨按平天下之道首重用人人品不同贤与邪二者而已用舍有定任与去二者而已其始贵有鉴别之识灼然而不淆其继加以刚健之力毅然而不夺盖贤邪之判在心术而心术之辨在公私心术而果出于公欤其气象必有光明磊落之槩其行事必有公平正直之体难进易退爵禄非所恋也矫枉从正时议所弗徇也洁已独立而不藉声援竭忠尽愚而不避艰险在大僚则以责难陈善为恭而不以趋走承顺为敬在下位则以恪勤匪懈为职而不以营求干谒为心隐微幽独之中但知有爱君奉国故曰公也如心术而或出于私其情状必有掩饰闭藏之态其行己専以便僻侧媚为能始而患得终而患失脂韦谐俗而惟取模棱因循缄默而但求保位其幸而循资历俸以至大僚则容悦固宠而全无建白倘或淹滞下位则逢迎希冀而不惮卑污处心积虑第知有身家爵禄故曰私也公与私之辨彰彰如是而任之去之往往有未当者则贰与疑之过也夫贤者之事君也议事则据理而不涉揣摩奉职则秉法而不容假借如事属可行纵破成例而不顾如不可行虽违成命而不辞处唯唯诺诺之中独有謇謇谔谔之概而奸邪之人恶其不便已也遂委曲隐约以中伤之不曰沽名则曰卖直不曰归过则曰揽权日浸月润渐就疏远而不觉甚且有不原其大节而微疵小过指摘交加吏议亦随其后者此从来善人君子每不能久安于朝廷之上而展其素志皆贰之故也彼邪人之保位者反以是为戒茍同随俗务为弥缝非之无非刺之无刺当利害得失之交全不以民生国计为念其所辗转踌躇者不曰拂上意则曰碍人情调停之外无他长承顺之外无他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贪营系恋而不去虽人主穆清之中时多鉴察然以其小心寡过也则宽大以容之矣以其备位年久也则姑且以留之矣而不知职事已为之渐废人心已为之渐靡风俗已为之渐偷纪纲已为之渐弛而其人享有禄位宴然自以为得计此则疑之说也然则如之何而后可亦惟曰诚而已矣刚而已矣诚则不贰刚则不疑果能确知其贤而任之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与之断大事而不疑其擅与之图密计而不患其私与之进退人才而不嫌其党与之赏罚事权而不虑其専有所言而裁之以理无弗听也有所行而规之以成无弗从也有所忤而曲谅其心无弗恕也有所荐而明试以功无弗容也光明洞达表里如一则真意交孚融洽胶固虽欲少自退诿而情有所不安稍为欺隐而心有所不忍矣夫然后利有举而必兴害有除而必去朝廷之上宁复有委靡观望之习待人主之焦心劳思别求挽回转移之法哉至于阴邪之辈一有觉察则立加罢斥虽无大过亦勒令退居不使幸位以妨贤路如此则贤安有不任邪安有不去天下安有不治者是以诚为体以刚为用之效也夫以大舜之徳有虞之治其存心岂复有不诚其立政岂复有不刚而益顾以是谆谆进戒者实有见于诚之难尽而刚之未易足也诚者真实无妄而无一念之私刚者不可屈挠而无一毫之惑诚为刚之体必此心纯粹中正全乎义理之公其烛物也如鉴之空而妍媸必当其处物也如衡之平而锱铢不差内不偏于喜怒好恶之情外屏绝乎笼络驾驭之术乃能有所任而必果有所去而必决刚之用于是乎行此所以尧舜禹授受止此执中之旨而兢兢业业总不外人心道心之间盖以为勿贰勿疑之根柢也今观二典所载自分命羲和至二十二人惟以任贤为事则庶几不贰而尧在位日久当畴咨若采则驩兜共工转相推荐尧知其静言庸违而终未去四岳荐鲧尧知其方命圮族而终未去则尧之朝四㓙犹在侧也亦可以见勿疑之难矣是以大学释平天下首重用人而论用人则申言见贤不能举举而不能先之命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之过即勿贰勿疑之说也而归本于慎徳然则欲任贤去邪以平天下舍诚意正心将何从哉




  书经
  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
  编修王居正
  王炎曰政之大要莫切于养民六府养民之具也正徳所以养其心利用厚生所以养其身沟浍之导潴之蓄井之汲水之修也钻燧有变焚莱有禁火之修也产于地取之有时镕范而成之金之修也植于山林斩之有时抡材而取之木之修也辨肥瘠相高下以植百物土之修也播种有宜耨获有节榖之修也水以制火火以炼金金以治木木以垦土土以生榖此六府之序六府修然后可以正民徳先富而后教也织衽而衣耒耜而耕釡甑而㸑资六府以利用也老有奉幼有长鳏寡废疾皆有养资六府以厚生也六府出于天地而修之在人三事行于天下而和之在人
  谨按古帝王之治天下也有纲有目纲一而已无古今之异所谓圣徳修而万民化也目则有万补偏救敝兴利除害随时而变因地而殊者也然尝综其大旨惟一曰养民其养民也有三曰正徳利用厚生而其所以利用厚生者则又有六曰水火金木土榖宋儒吕祖谦有言虽历万世之远不能外天地以有生外六府三事以为治是禹之功与天地相终始也审斯言也则后世之六府三事不能有外于禹之六府三事而其所以修之和之者亦不过期于便民而止不必异也亦不必同也不必相袭也亦不必相泥也是故耕而食凿而饮织衽而衣釜甑而㸑以至钻燧有变焚莱有禁五兵田器之有其制舟车宫室之有其宜古圣王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足而成法既立守而勿失其历古今而初无变易者固无论矣他如治河漕运钱币田赋积贮诸大政汉唐而下损益互殊因革不一载籍具在可考而知即如禹之时六府所最急者莫如水八载随刊已奏平成而犹尽力于沟洫正以杀九河之支流防助河之霖潦而底平成于永奠也故其时无堤无堰而享安澜之福者几及八百年殷周而降代有决徙然前代河决不过虑坏民田庐而已近代则兼虑防漕夫古者独去其害因收其利天下尚苦于争利而不胜其害若去害与兴利一事并谋则欲去其害而难乎为利欲留其利而难乎为害昔之治河者曰堤防省而水患衰今之治河者曰筑堤以束水则水迅而自泻河亦不濬而自深夫亦惟是讲求乎利导宣泄之法兼察其冲击之所从而预为之备稍有可虞不时修治其庶几于国计民生交有赖乎此古今水政之异同也若夫金之属有五其权重轻通贫富而可以通行者惟铜而已顾三代以前以榖粟为本以泉布为权故鼔铸之法未详考管子曰禹铸历山之金以救民之困汤铸庄山之金以赎民之无𥼷卖子者此但因民之所利为贸迁有无之藉而已自太公立九府圜法而国之经用资焉矣厥后有轻重之制有直当之法法制递更得失参半宋元以来钱之流衍最盛而钱之滋弊愈多大约有钱不行之患有钱不继之患有伪钱错行之患而要其弊窦有二曰私铸曰私销乃其所以救弊之道亦有数策一如刘秩言重铜禁则铜不他用而鼓铸之用给铜不布则盗铸者无因而公钱不破此与贾谊之论相合一如孔𫖮论铸钱不可以爱铜惜工盖不爱铜则鼔铸无利若不得利则私铸不敢起私铸不起则敛散归在公上鼓铸权不下分此皆鼓铸之良法可以参酌而行之者欤此又古今金政之一端也至于禹之时水土甫平田政孔亟于是咸则三壤成赋中邦而地利尽出焉迨法历三代而井田之制乃大备后世言田赋者必推之盖其时土旷而人少又田皆在官之田而无在民之田故其法行之久而无弊自井田既废田乃不在官而在民矣于是随田之在民者税之而不复问其多寡则自秦始随民之有田者税之而不复视其下中则自唐之两税始复古之士往往思变其法则反至于烦扰无稽而国与民俱受其病则以古今异宜故也然则田赋之善政惟在薄赋以恤民初不关田之井与不井也不然代田限田均田永业诸法昔人行之往往不便此非其明验乎此又古今田政之权舆也乃若国以民为本民以榖为天故六府言土而必兼榖者正以见民之所重在此也考之王制记虞夏殷周四代之法乃云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然则古所称九年六年之蓄者盖率土臣庶通为之计耳固非独丰公庾不及编氓记所谓虽有㓙荒水溢民无菜色良以此也王制既衰杂以权术魏用平籴之法汉置常平之仓利兼公私颇亦为便厥后曰和籴曰义仓曰社仓或则谨其敛散于上或则専其出纳于民奉而行之具有成效乃始而备储后则専为军国之需矣始而设于乡社后则社变为县县变为郡矣窥诸立法本意已不相合而况胥吏之上下其手小民之隐受其累法久弊生可不慎乎要之积贮者天下之大命茍其法之既弊也则当穷其致弊之由时弊则但理其时法弊则全革其法贵贱之数敛散之宜要在乎因时因地因势而变通之不可执一而论也由此数者以观之则六府三事之修于禹者不必尽有合于今也而其修于后世者亦不必尽有悖于古也化而裁之存乎其人神而明之存乎其心若执古人一定之法而曰必如是然后可以修六府和三事其于大禹修和之旨讵有当哉
  书经
  水火土木金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
  编修路斯道
  蔡沈集传曰水火金木土榖惟修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榖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足而六者无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货财之类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饥不寒之类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无教故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徳通功易事以利其用制节谨度以厚其生使皆当其理而无所乖则无不和矣谨按天之生斯民也必有以养之而生始遂必有以教之而性乃复而教养之责总以属之圣人洪范五行云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此五行者民之所由以生亦即民之所藉以养也盖天有四时以配元亨利贞之徳而五行之气顺布岁功成焉地有四方以定东西南北之位而五行之次分属民居奠焉其数则本于河洛在河图则一六居北水之润下也二七居南火之炎上也三八居东木之曲直也四九居西金之从革也五十居中土爰稼穑也在洛书则水木不易其方金火互换其位而耦数奠于四隅即土之分旺于四季也以其流行之序而言则水生木而木生火火复生土土生金而金生水水复生木天命之所以默运而不已也以其对待之体而言则南北为经水火之阴阳互根东西为纬金木之敛散各异土无定位冲气居中而寄于坤艮二维地道之所以相与于有成也相生本于河图相克本于洛书书言六府以相克为次盖法洛书入用言之地道也孔颕达曰此言五行与洪范不同彼以相生为次此以相克为次蔡𫝊宗之朱子曰水如堤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纳火禁焚莱木如斧斤以时之类古人设官掌此六府如此则逓克而生五榖之说不必泥也古者神圣首出仰观俯察以开物成务其命官分职多取义于五行是以勾芒为木正祝融为火正蓐收为金正元𠖇为水正后土为土正虽历代因革不同而龙火云鸟亦假五行之方色以别职守则五行之各名为府有自来矣后世五行之専官不见而六官取象天地四时其遗意也虞廷虽有六府之号而其官则二十二人之中已无不备若禹平水土司空职也水土之府兼修之矣后稷教稼司农职也榖府之修有専责焉益之掌火则以虞衡明火禁而火之府修夷作秩宗则以春官达木徳而木之府修至于皋陶明刑弼教实为秋官金行之府不赖之以修乎必如陈师凯之解水克火为烹饪火克金为煆冶金克木为成器为相制以泄其过斵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生五榖为相助以补其不足共工之职足以兼之六府之修不若是易也乃独归功于禹者以禹宅百揆故也亦见财成辅相之道非圣人不能矣六府既修而有以养民之身三事不治则无以养民之心养民之政未备也其时敬敷五教则有契为司徒而正徳之事和矣制器鸠工则有倕作共工而利用之事和矣但见礼明乐备而俯仰有资法制修明民安乐利厚生之事不有専官而亦无不和矣是不第养民之身且有以养民之心善政不既备矣乎然则人主而欲讲求乎府事之修和亦正不必拘何者为水火何者为金木与土榖也庶职咸修而无不修矣亦不必専指何者为正徳何者为利用与厚生也万几咸和而无不和矣而其要则操之于一人之身洪范五事云貌曰恭恭作肃其休征则为时雨若言曰从从作乂其休征则为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若视曰明明作哲其休征则为时燠若听曰聪聪作谋其休征则为时寒若思曰睿睿作圣其休征则为时风若貌泽水也言扬火也视散木也听收金也思通土也夫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则百榖用成而民食自裕是六府之修一人修之也诗有曰群黎百姓遍为尔徳则其身正不令而行徳有不正者乎月令曰命工师效功按度程禁淫巧则不作无益害有益用有不利者乎诗又有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帝命率育陈常时夏则躬自俭约以教导民而食时用礼缓急有资民生不有极厚者乎是三事之和一人和之也府修事和皆系之一人之身易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其是之谓乎




  书经
  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侍讲鄂容安
  蔡沈曰无稽者不考于古弗询者不咨于众言之无据谋之自専是皆一人之私心必非天下之公论皆妨政害治之大者也言谓泛言勿听可矣谋谓计事故又戒其勿用也
  谨按有精一执中之学必有执两用中之治帝王之道同条共贯质诸而不谬公平广大建诸而不悖旷然一出于无私而已无稽之言为私言弗询之谋为私谋勿听勿庸所以期协于中也夫以禹禀资上圣屈己受言骎骎乎二帝之舍己从人乐取为善矣其于二者宜可无虑然且心法授受谆复告诫者诚以黈纩凝旒偏听易壅保盈持泰集思宜广也自昔言之邪正判于心之公私惟其人求多闻事罔独断也故古曰在昔昔曰先民而浮游不根之谈绝矣周爰谘诹周爰谘询而嘉猷入告之益闳矣若彼私言与私谋者则岂苐不考于古罔咨于众専己自是云尔哉或援引附会按之不适于用或伐异党同执之勿顾其安卮言破碎予智自雄驯至饰六艺以文奸谓人言之弗恤周公之所谓诪张为幻仲虺之所谓自用则小其妨政害治正坐是耳圣王知其然也是故师氏诏媺保氏谏恶设鼗以招之悬铎以求之蒙瞍亦献其箴龟筮亦效其占凡以嘉言罔伏而询谋佥同庶几无稽弗询不以扰我协中之治也抑洪范之篇次五曰建用皇极则曰无有作好无有作恶次七曰明用稽疑则曰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盖人主先清是非可否之源而后徐收明目达聪之用皇极之即为中也私言私谋之皆勿协于极也其理殆有互相发明者然则以执中之学布用中之治内外相资尤在穷理居敬之豫其功也欤















  书经
  禹拜昌言
  监察御史吴炜
  谨按古之所谓昌言者岂徒琐琐焉为无足重轻之论无关国计民生之利弊徒呫哔空言以为具文云尔哉君陈篇曰尔有嘉谋嘉猷蔡沈集传释其义曰言切于事谓之谟言合于道谓之猷则凡不切于事而为迂阔难行之言不合于道而为操切茍且之术皆不可谓之昌言而况以阴险不测之心为告讦沽直之弊有害于人心风俗者又其下焉者哉今夫进言者亦行其心之所发而已矣其心为卑鄙而无远大之识则其言必出于琐细世俗而不可以为经国之谋其心为拘牵文义泥于古而不达于今则其言必暗于事势而不可以见之于行其心为蔑古荒经祇图一时茍安之䇿而忘帝王远大之规则其言必多无稽之论而不可以信今而传后其心为险僻徇私而非光明正大之体则其言必有乖于大义而不可以对人者并不可以对己是故其为言者皆其心之声也夫听言者亦观其心之所存而已矣臣细绎古人昌言之义昌之为言大也谟则𬣙而犹则远可以为定命可以为辰告所谓明征定保而不徒为一时之计区区补苴塞漏已也昌之为言明也其义质之幽独而无惭宣之朝野而无愧可以明目张胆于大廷广众之前而不至如徇私隐射以开告密之门者也而要其进言之本必先正其心始正其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皆由于一心基之而其所谓正心之要必自存诚始其心果至诚而无私则其心为忠君爱国之心其言即为忠君爱国之言即有时出于愤激之论而其诚意之所积可以贯之金石而不磨亦可以谅其心之无他此即夫子所谓事君勿欺之论信而后谏之至理故曰昌言也可以拜也否则沽名钓誉以为茍且功名之计甚则冒险藏奸以为报复私仇之隙此其心已不可以自问又何以结主知又何以对天下其与古之所谓昌言者不大相剌谬也哉又何拜之与有











  书经
  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远在兹禹拜昌言曰俞
  少詹事张鹏翀
  宋蔡沈集传身修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庶明励翼则群哲勉辅而国治迩可推之远盖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
  谨按唐虞之世君臣交儆故能无怠无荒以成风动时雍之治而皋谟所谓慎修思永者尤为修己治人之要九族之惇睦庶明之励翼皆自慎修其身致之迩可推而远即此修己治人长久之道也禹美其言拜之宜矣禹之进于帝曰慎乃在位安汝止惟几惟康即慎修其身之谓也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则所谓思久长而宜远迩者亦不外是禹皋之言若合符节总期于能慎而已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是人主所为慎几微而防逸欲者实为四海人民所托命万年基绪所系属宁得有一时一事之或忽哉窃仿昔人十思九徳之意约举大端条列为十以备
  圣主观省之助
  一曰慎起居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一言一动无弗记所以儆惕人主使有所敬忌而不敢忽也今起居注之职犹左右史之遗然所记者班朝莅官之大端而深宫燕闲非所及知左右𥊍御又未必如古者之必择正士也起居之不时动止之无节孰敢与知防惟在人主之自为检制焉尔念此身为天地民物之主当保䕶爱惜以凝基命于宥密虽在深宫燕闲无时不畏于天命畏于民碞而䙝慢无益之戏必有所不为者矣程子谓亲贤士大夫之时多近宦官宫妾之时少斯亦敬慎起居之要旨也
  二曰慎玩好书曰玩人䘮徳玩物䘮志盖有所玩必有所忘所玩者小所忘者大人主一心窥伺者万端偶有所好不及自防久而溺焉则心为物渍始则明知其非而不能自止浸淫而与之化则并不知其非虽有谏诤亦无自入矣故漆器造而谏者十人玉杯兴而贤臣三叹古之明戒也即琴书钓弋足以养性而怡情然以徳性为本自无沈溺之失若失其本而専事其末其去玩物䘮志也几何矣况人主一有玩好则迎合者必乘之以入玩好者贡献之媒也贡献者苞苴之渐也可不慎与三曰慎骄矜易曰崇高莫大乎富贵人君为四海臣民所仰戴尊莫并焉势莫隆焉所谓位不期骄禄不期侈者盖不足以言之矣然骄矜所由大端有二一则享太平之盛自恃富强谓金瓯无阙则纵心佚志萌焉一则膺睿哲之资自恃聪明谓举世莫及则谗谄面䛕进焉二者皆著在前史为世炯鉴然臣窃谓自恃富强者一经纵恣旋踵衰耗惧而修备或可改图自恃聪明者予智自雄虽经摧折不能改悔往往至于沦替徳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欲求惇叙励翼之功者可不戒慎乎哉
  四曰慎喜怒人大喜毗于阳大怒毗于阴阴阳并毗百疾交至谓喜怒之不可过也然喜为顺境或能勉持所伤犹少一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是以圣贤之学必于怒时置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则在物之可怒己无与焉此治怒之道也况帝王之喜怒有异常情喜则不免僣赏怒则不免滥刑僭赏则多幸滥刑则难堪况盛怒之下不能自制如唐太宗怒杀张蕴古后虽悔之亦何所及此喜怒之不可不慎也
  五曰慎观听帝王明目达聪以广观听盖一人之聪明有尽天下之闻见无穷也兼听并观期于集思广益而眩惑聪明者甚多非穷理尽性独观昭旷之原则观听必有所蔽而猜疑因之以起诈伪乘之以入故观听不可不慎也且观人之法必自听言而详而言非一端有似私而实公者有假公以济私者有自为谋则过而为国谋则忠者若廓然大公虚中听受则诈伪自然消沮一存逆亿之见则无适非私众进则疑其党同独陈则疑其立异自矜明察翻致欺诬虚词惑听则幻蜃成楼密奏伤人则含沙射影斯则事无定准人挟嫌疑大臣避嫌则举劾不敢尽公小臣避嫌则庶事动多壅滞尝谓听言者但当察其理之是否不必究其意之公私无益于国无济于民虽公何补茍有益于国计民生虽私何害一人之自利有限而天下万世之利无穷也窃谓听言如此则集益宏多兼听并观无适非聪明之藉奚必皋谟禹拜哉此五者皆修已之要而治人亦在其中所谓慎修思永者思过半矣
  六曰慎财用国家以理财为先务量入为出政之常经侈无益之费兴不急之役纵心志之欲穷耳目之观皆所以耗财用也观历代侈费之主陈隋荒淫无足比数汉武帝唐明皇皆英主也一则外穷兵革内事神仙一则娱乐声色蛊惑心志皆侈费无极工役繁兴坐见富强立成耗匮覆辙相循良可痛已且滥用者必滥取搜括羡馀网罗市货以充私用者有之好奢者必吝予膏泽不下赏赉不行者有之此财用之不可不慎也
  七曰慎举错人主之大权莫重于举错举直错枉则民服举枉错直则民不服圣人之言万世之凖则也古者爵人于朝与众共之故用人必采公论草野至愚而贤否较然不可欺问有一二声实不符者故国人曰贤犹必加察未有众论共加指摘而可置之上位者也孟子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盖稍有不慎必至贤否混淆尊卑倒置使海内失望即早自觉悟旋加罢斥而转移之际所伤实多此举错之不可不慎也
  八曰慎刑狱狱者天下之大命一成而不可易故君子尤加慎焉当今刑狱之事可谓至详至慎无复遗议矣然犹欲献其愚虑者每岁阅秋审册罪至死者不下数千其情实而勾决者十不一二茍有一线可生之路无不仰荷天地覆载之仁固望斯人之迁善远罪渐臻圄空刑措之盛也然而囹圄之中日积日多势必填满狱户治狱之吏不无煆炼周内岂能尽雪覆盆窃谓数赦既非美政宜令一二公正大臣清强御史亲历其地清理刑狱酌量情罪而入告焉以施法外之仁以布维新之化用以明章国宪扶植人伦未必非教化转移之一术也至如劫掠杀盗等类昔人所谓不待教而诛者今往往首恶经久逋诛为从辄从宽减又岂足以惩奸宄而儆凶顽乎故好生之徳宁失不经而除暴安良正非姑息之谓也斯则于至慎之中又加慎焉者也
  九曰慎治忽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道罔不亡治忽之义有明征矣人主孰不欲治安而往往即于危殆者祸生于所忽而患气积也今天下休养百年仁渐义摩兵革偃息洵可谓治且安矣然窃有虑者生齿日繁费用日广自公卿至于士庶鲜不患贫当久安长治太平无事之时而天下无宽然有馀之象幸而年榖时熟庶几小康偶或水旱不时即劳补救岂可为万年经久之计哉书所谓慎修而思永者可惕然深思矣事变之来每积于忽微而乘于不觉饥寒盗贼天下之患恒必由之念绸缪于未雨防祸乱于未萌此治忽之㡬不可不慎者也
  十曰慎怠逸书曰君子所其无逸古语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盖恐勤于初者不免懈于后也近代政治之美莫如唐太宗尚有十渐不终之虞其听言纳谏为后世所希慕然始而赏谏继犹乐谏终则勉强从谏是知始终如一者难也又云爱民之言不绝于口适已之事不忘于心是则表里如一者又难也我
  皇上天纵圣明孜孜求治宵旰忧勤必期追踪唐虞三代之盛轨汉祖唐宗讵足比方然窃观当今治象未知视贞观时远过与否是以区区之忱愿益加勉而无怠焉修己之要治人之方虽非固陋所能知或足备观省慎思之一助伏望
  圣主念微㥪㥪之愚衷俯赐采择焉




  书经
  在知人在安民
  侍读李清植
  傅氏元初曰知人安民千古致治尽此四字谨按君之所治者民也所与共治此民者臣也治民之道为养为教甚多端矣而必以安之一言为要领有如厚民之生则因其所利而利之而不以科禁繁多者妨闾阎之作息此所以耕田凿井而忘帝力也又如正民之徳则率其所性而导之而不以文法峻密者启官吏之苛绳此所以不识不知而顺帝则也若后世均输和买诸法以及一切之钩核约束其初意本欲以便民也而适以扰民则与安民之意异矣其在诗曰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说之者曰凡烹物者水火既调则不欲多以匕箸动之而鱼为甚为其脆疏而易散也故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西周之治盖如此是以诗人怀之厥后如汉之文帝宋之仁宗大抵皆载其清浄民以宁一殆得安民之遗意者欤虽然安民之政必得其人而后行茍奉行不善纵有良法美意而民不被其泽此皋陶所以必先惓惓于知人也夫人不易知知人亦不易然考皋陶之言曰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盖谓人必有徳然后可试之于事以验其才也由此言之则知徳为本而才为末古人所以有宁徳胜才毋才胜徳之论也今夫竹有本性也然后虽毁而不改其节玉有本质也然后虽碎而不易其洁物犹如此而况于人乎是故脊梁不竖者必不足与任重也脚跟不牢者必不足与行远也然则论人者若不先原其居心察其行已而惟据其办事以为衡必且以趋承捷给为佳士以矜嚣武断为干员以用智揣摩为达识以舞文迁就为通材风气所驱遂使人人以圆通为活法以软款为时宜此人才所由以寖衰风俗所由以日下也尝䌷绎皋陶之两言窃谓安民之道固必以知人者先之而后其政行而知人之道尤必以安民者核之而后其人得何者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主之大徳曰仁本天之生行君之仁而致之民者则臣也故程子以视民如伤为司牧之要诀王旦以民力既竭为救时之名言陆贽以散小储成大储为经国之至计诸葛亮以一夫失所皆亮之罪为鞠躬之荩谋彼数子者皆三代以下之英也而以能存此意卓然为一时之名臣然则衡人者当知所重矣是故有能以固邦本为己忧以培国脉为己责而才猷又足以副之者其上也即使才猷虽短而仁心为质正道为坊者犹其次也其或旅进旅退而以曲谨自将以小谨自效抑又其次也若乃心存朘削利析锱铢而不顾大体不思远猷必非俊乂之选矣夫唐虞之际其官牧皆圣贤之侣而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是以康衢之谣击壤之歌熙熙皥皥可谓民安之至矣而皋陶陈谟犹谆谆以此为说者良以人存则政举朝廷正则天下治为国之道舍此宜无大焉者也












  书经
  在知人在安民
  监察御史王兴吾
  疏人君在于知人善恶择善而信任之在于能安下民为政以安定之也
  谨按皋陶之言乃古今治道之要而在知人在安民又一篇之要也盖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原所以治民故安民为立政之本而安民之政必待人以行故知人又为安民之本及禹闻言而叹其事之难美其言之当故皋陶下复言九徳以为求贤之准以为必得如此之人而后可以行安民之政也夫自陶唐以来贤明之君历代恒有其治功赫濯可传后世者莫不由于用人之当而人才不同或以徳闻或以才著顾人主所用何如而治功因之亦异窃考前事大抵仁主之用人先徳而后才英主之用人先才而后徳先徳而后才如汉文帝之以厚重少文为主而不喜更张喜事之人宋仁宗之裁抑侥幸而朝多善类然其弊或至安静有馀振兴不足故贾谊有可为叹息之言包拯有无肯出身任事之语先才而后徳如武帝之以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而其弊则急功利而后仁义以至四海驿骚民生不安者有之惟圣主之用人则重徳而必佐之以才取才而必本之以徳务使相需以成而不使有所偏重夫是以得人而成三代之盛也然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上以实求下以名应茍非实有以考验之而欲其真实无伪也难矣故皋陶不曰用人而直曰知人也以为安民之要在于举贤任能而知人之法则在于精详考核试观于书尧之询事考言舜之敷奏以言明试以功禹之乃言底可绩皋之乃言载采采此即上古之考核也汤之徳懋懋官功懋懋赏武之建官惟贤位事惟能书虽不言商汤考核之法而周制司马论官辨材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则其考辨之严可知也至三代而下雄才大略之主以信赏必罚驱策群才以成大业者史不绝书然亦莫不考其实得其真而后用之其中如唐之太宗宋之太祖身致太平人材辈出史称太宗之谓魏徵用人弥须慎择宋祖之于州郡司牧以下咸躬自引对则其于人亦甚审察矣而明之洪武则垂于宝训曰任以职试以事而其人之贤否自见是舍核实之法而欲知人其道无由也然大臣之与小臣其地异而其职亦异小臣智效一官能效一职其官理其职修则其能也其官旷其职废则其不能也此可以职事核之者也大臣则董群有司以宣布徳意者也有表率之责有举劾之权则当以察吏为职举能其官惟尔之能举非其人惟尔不任故大臣之贤否当自其所举考之也况乎吏有能而不举则良吏无由激劝或所举而非贤则不肖得以幸进是大臣举劾之当否乃贤才进退之所系而贤才进退又治功隆替之所系也可不重欤是以知人必先考核而考核必先于大臣之举劾始也












  书经
  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恵黎民怀之
  编修曹秀先
  孔安国曰哲智也无所不知故能官人恵爱也爱则民归之
  谨按帝王之用心以天下为命者也立于亿兆臣民之上而政教布焉赏罚施焉恩威济焉必有仁智合一之徳而后其权以肃其泽以逮而其治以彰知人安民所由尚矣大禹之云知人则哲能官人者盖人固不易知知人亦自不易也人类至繁而人性皆善然而善恶有异习始终有殊趋内外有二致如下文皋陶所云九徳之目其形迹易蒙而真性难掩者皆是也于此而不知则多偏听独任之私于此而灼知则广明目达聪之用此所谓日月出而物无遗照权衡审而物无遗算也何其哲也由是岳牧卿贰任之而称其职用之而尽其材虽门第有所不拘虽资格有所不限而官得其人矣反是而惩责及之而贬斥随之而无匪人者即无幸位至若地势疏远爵秩卑微或亦不能自达但择所知之人其荐剡而纠罚者知之而宁有私意于其间哉大禹之云安民则恵黎民怀之者岂不以民罔常怀怀于有仁乎天子作民父母四海之苍生皆大君之赤子也一人之心受其劳则万人之身享其逸也夫帝天之命主于民心如下文皋陶所云聪明明畏之旨可思矣人君奉天以子民一夫不获时予之辜凡如家人妇子日用饮食以至疾痛疴痒忧喜悲愉之故悉与圣明怀抱息息相关而固结而不可解则所以求尽乎安民之事者不一而足在臣工有不能尽喻之渊衷在百姓有出于望外之恩泽而如伤者弥殷而痌瘝者愈切彼民也尊亲同志极之含哺鼓腹戴高履厚而不能一日去诸怀者几至欲歌欲泣也恵之时义大矣哉粤若陶唐之后其仁如天其智如神於哲恵乎何难禹以为惟帝其难之者论其心也非论其事也论其事则亦已至矣孟子曰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千古帝王之治法洵仁智合一而异世同揆者欤










  书经
  安民则恵黎民怀之
  检讨郭肇𨱑
  谨按国家久安长治克成磐石之宗者固恃乎天心之眷佑祖徳之灵长而尤恃乎人心之蟠结圣王知其然也六合为家一物兴念兢兢焉务使匹夫匹妇无不各得其所而后即安是以恩从祥风翺徳与和气游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咸喁然而致其尊亲之戴此邦基之所以巩固而洪化之所以郅隆也今夫人情莫不欲安也审矣丰穰听之于天衍沃凭之于地和甘俟之于时至若召好而去恶图易而思艰则唯属之于君是知君人者天下依以托命者也于此而求所以安之或暑雨祁寒之不无怨咨也或金穰木饥之不无偏值也彼氓庶之延颈举踵者方不胜廉远堂高之虑而圣人已切切计之其大焉者则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次之则兴井牧慎封圻阜财求利器用凡自发号施令以及分职任官擘画经营莫不与小民之身家隐然关注求之极其诚施之得其当行之欲其永远而可遵洎乎闿泽㴻濡人有充然之乐而圣人之求宁求莫者尚殷殷而不去于怀也以此言恵恵莫大矣若是者盖仰体乎上天生民立君之意以副作民父母之心使之免于阽危而登诸衽席非谓其望恩幸泽者可以干誉而市名也然民之身被而生其感者又奚烦召致哉沐浴膏泽咏歌勤苦则百世之仁也化溢四表横被无穷则覆露之徳也万物熙熙怀而慕思则颂声之所以作也其在礼记缁衣之篇曰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易卦益之九五有孚恵心勿问元吉有孚恵我徳象曰有孚恵心勿问之矣恵我徳大得志也上下感应之机其不然乎其不然乎由此观之群黎不难遍徳体仁斯以长人是以圣王之在上也勤恤民隐顾畏民碞登以春台而荷以帡幪迨至仁洽道丰六合殷昌自别声被色之伦以及跂行喙息之属罔不涵濡圣泽而优游太平一时之蹈徳咏仁者方且采入风诗而被之琴管岂非大化之极轨也哉然则禹之所云安民则恵黎民怀之者亦可以识致治之枢纽矣









  书经
  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彰厥有常吉哉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人受天地之中无不善也无不全也无稍间隙而与生俱生也乃拘于气禀染于习俗遂不能无毗阴毗阳之异此南方含忍为强北方果敢为强易所谓仁者见仁知者见知百姓日用而不知者也圣人知其然为之建学立师阳以舒之阴以敛之柔克刚克以长养而造就之使矫其偏归于大中则范围曲成之道不茍矣蔡沈集传以皋陶列九徳之目故谓九者皆指其成徳之自然非以彼济此之谓而要其成徳伊始夫岂无所用力哉设无所用力而任其质之一偏往而不反则宽失之纵柔失之懦愿失之野乱失之过轻扰失之无断直失于不能容简失于多所略刚失于上气而好争彊失于执己而不化质之美也适以益厥蔽矣其曷克成乃徳故朱子语类谓宽而栗柔而立便是教人变化气质处盖原始之论与集传殆互相发乎然是九徳备矣无偏倚矣而或作或辍犹未足以为吉也故君子之为学必期之以深造而国君之进贤必慎之以如不得已学记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深造之谓也不反则有常矣王制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此迟之久而又久者何大不得已于斯也而人之縁情饰貌得以侥幸而进者亦己寡矣是故九徳知人之目而有常又知人之要也林氏之奇曰如霍光可谓有济乱才而其在帝左右小心谨徳未尝有过是其能乱而敬其出入殿门进止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者二十馀年此其乱而敬之有常武帝以是知其可用卒能拥昭立宣不负社稷之寄彼于九徳之一能守有常其成效已如此然则九徳固不必求其备也但求其有常焉可耳唐虞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盖九年以观其深矣若夫取之俄顷而不次擢之曰吾以御特达士此英主之雄略或然而非古也







  书经
  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
  编修杭世骏
  谨按治道有污隆王化有远近皆决于王心之疏密而已易云几者动之微枢机之所以发善恶之所以分吉凶之所以兆莫不循是以之乎彰显焉故云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徳盖言几也后世言治者昧于其几而第言有万则万几二字宜若为有天下者之恒言而不知人君于此不可不明察其微而慎持其隙也盖几有万则其彰显者不止于万可知矣一日二日而有万几则期月旬朔之间不止于万几又可知矣一几之不慎则一事丛其弊一方受其害猝至杂投其忽不及谋者必众待其不及谋而思补救之何如先其未及发而豫筹之乎我
  皇上秉神圣之资励精图治朝乾夕惕即以之希踪三代盛王岂有不及然窃观今日之治理其美者仅仅如汉之文景唐之贞观开元宋之淳化嘉祐而止甚且尚有不及焉者何也则以仁心仁闻能设诚而致行之者之难也夫有仁心仁闻而苦于设诚而致行之者之难此其间有几焉盖辨之不可不早辨也臣闻天之生圣人之材甚吝而人之值圣人之时甚难圣人以天地父母为心愚即以尧舜吾君为责伏愿
  皇上于深居渊默之时随事审其几微行政或恐未当于天心用人或恐未慊于众望谗夫女谒未必有内宠近侍恩泽或恐其逾制琼宫璇室未必盛岩居川观巡游或恐其过时穷边征戍宜时恤其饥寒闾巷惸嫠宜周知其疾苦有一夫不获若已纳隍之心有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之念夫然后坐明堂而出治风动从欲之休不难再见于今日矣

  书经
  天工人其代之
  检讨齐召南
  孔安国曰人代天理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人王肃曰天不自下治之故人代天居之不可不得其人也
  谨按自古帝王代天理物未有不奉若天道以为兢兢业业者也惟天聪明惟圣时宪凡天之事皆君之事特以事非一端君不能独理也于是立百官以司其职选众贤以任其官简之升之命之纠之告戒之董正之使人无旷官官无旷事以共收其功如天之积三十日而成月积三月而成时积四时十有二月而成岁夫然后可以于天无负粤稽上古建云龙火鸟之名颛帝立重黎南北之正莫不直以四时之吏五行之佐目其群臣此帝尧咨羲和以熙庶绩帝舜命二十二人以亮天工所为谆谆致意者也后世言天官者自垣阶将相左右丞辅以及中外布列皆直以人官上名星辰而史䇿所传如郎官上应列宿尚书为天北斗宰相取象三台亦皆实有其理而不可诬然则上古之世水官修而龙可以扰火官修而凤凰可以致极于五行顺序万物遂长人气和平风雨时节灾沴不作休祥凝集皆自然之验必至之符岂虚语乎哉周官以阴阳归三公以天地春夏秋冬配六卿洪范以岁月日分属之王及卿士师尹君者代天而总百工之臣者也臣者代天而分百工之事者也臣之爵禄虽诏于君而位曰天位职曰天职明位与职皆出于天非帝王之所得私故所用者必皆其足以代之之人所图者必皆其有以代之之实人非俊乂虽亲近不以授官人果贤才虽疏远必以任职凡其为官择人以实朝廷以亲百姓至公至严至重至慎求不拂乎天之聪明而已皋陶告禹曰天工人代而先之以无旷庶官旨哉言乎夫庶官之旷非官之不备其数也亦非庶官之尽纵欲败度置其职于不问也惟是人非六徳三徳之选徳非彰厥有常之吉容身持禄小大相师以趋承唯诺为协恭以引嫌推避为和衷官有人而如无人人在职而且废职此皋陶之所为深戒者也伊尹有言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傅说有言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徳惟其贤即无旷庶官之说也夫周公言三宅三俊之克宅克俊于有夏则曰吁俊尊上帝于成汤则曰陟丕釐上帝之耿命于文王武王则曰敬事上帝即天工人代之说也夫




  书经
  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
  右中允任启运
  司马迁曰九川弱水黑水河汉江沇淮渭洛也蔡沈曰九川九州之川也
  孔颕达曰川既入海然后浍得入川
  林之奇曰自畎而之遂自遂而之沟自沟而之洫自洫而之浍自浍而之川自川而之海
  申时行曰先川而后畎浍除天下之害先大而后小也
  王樵曰畎浍田间水道旱则藉其容水潦则欲其泄水畎浍以川为脉络川以海为都归旱而川不入潦而畎浍不出皆田之患而川不距海则有侵畎浍之分犯陵陆之位者矣
  谨按振古以来治水之功莫高于禹提治水之要亦莫该于禹禹言决九川距海濬畎浍距川莫细于畎浍莫钜于海畎浍以分而容之海以合而泄之此古今治水之大法贯大小而一之者也后人之治水止治川而已矣夫天下之大川九而荆扬莫大于江冀兖莫大于河荆扬本泽国支流之分散者多故屡朝之治水不治江而専治河今之河道虽与古异然自黄河决而南注而永定河合恒卫诸水犹古之北河也谋治河而不于海谋所以泄则河不治不于畎浍谋所以容则河亦不治今之谋所泄所容者亦有之矣或曰是当濬海口以为泄或又尼之曰吾尝视海口未尝不驶行也何待濬或曰是当择下地凿一渠以为容或又尼之曰所凿之地不过方一二十里何能容是数说者徒为道旁之筑而河臣又时去时来不能坚持一说以见其效之成以为此皆其任未専其见未确之故也而求其见之确又莫若任之専唐虞之治水不胜任则鲧殛焉胜任则禹兴焉其任専也禹之治水先以导山身历其地使源流分合之故皆了然心目之间而后导川从之其见确也今考之禹贡冀兖接壤而冀之赋上上兖之赋下下若是悬殊者盖兖为河之下流海口之泄在此则多虚其地以与水故出赋者少冀为帝都之域畎浍之尽力皆在此故田治而民之出赋者多此所泄者广而所容者多之明验也要其治水之法所为曲折而详备者则莫如濬畎浍距川之一言盖畎浍之必濬有定理而畎浍之因地无定形后儒泥古者不明地势画为沟洫之图整如碁局曰此古沟洫法也然天下必无千里正方之地是沟洫非特今不可行即古亦不可行矣徇今者曰今之北地土松易圮而沙晦易湮必不可为沟洫也审如是则冀州为唐虞夏殷王畿之地禹之尽力于沟洫莫备于此而曰不可沟洫岂古圣之书尽为妄说乎臣窃以为论水之所泄所受皆当量川之长短大小而为之谋川之所受者积数千里则非百里之口不足以泄所受者积数百里亦非数十里之口不足以泄今之海口果足以泄乎平居无事而往过之诚驶流也水潦骤至百川沸腾则不足泄而内溃矣知区区海口之不足以泄则凿一二十里之渠之不可容亦断可知矣古人畎浍之制大率略于南而详于北非略南也南为泽国无地不足以容故无大溃决即今江南之围田四周之外皆大川田本与水平农民筑土为之埂其址广五六丈其高可六七尺小水至其埂足以御而年丰大水至其埂不足以御而破者或半非常大水驾高于埂田乃尽没然犹有没田无溺民为其埂犹足以支吾不能一日尽破而迁于高阜以相保也其最高之地或数里数十里川泽之灌所不及民自以工力凿地为塘夫凿地为塘其粮历年赔纳而民甘心为之且费财费力而为之者一亩之塘足以济五亩之稼亢旱有备而不至全荒则所赔者少而所救者多也今宜略仿此制募江南之精于农事者听自为之而因以教人其地卑下者使仿围田法掘地以为沟渠所掘之土即以为四周之埂其地高旱者使如开塘法凡所开之沟塘皆永捐其赋即其中有鱼蒲莲芡之利亦听其自入而无所取焉凡沟洫之广狭连断埂围之大小高庳皆听民自为而不限以成法其所成之田畀为世业即后有倍入亦但如定赋而无所增加人见沟塘之利则从而效之者必渐多而南方治田之法渐及于北禹所谓濬畎浍距川者古人治川之法亦行于今矣如是则于国帑无大费其可行一也民之生计必日饶其可行二也川水永无溃决之害其可行三也此谋川之大计而亦谋国之大计也然非得实心为民为国不辞谤不避难历时久而深知地理者不能总其纲此又存乎朝廷之専任不摄官不掣肘俾日历其地与农夫野老反复诹咨相度数千万里从横地势皆了然于心目而后举而措之百年必世之功可立成也













  书经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帝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禹曰俞
  给事中马宏琦
  蔡沈注曰禹既叹美又特称帝以告之所以起其听也慎乃在位者谨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惟艰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谨在位之意如下文所云也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者人惟私欲之念动揺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纠缪之职内外交修无有不至若是则是惟无作作则天下无不丕应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天岂不重命而用休美乎帝深感禹弼直之语故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反复叹咏以见弼直之义如此其重而不可忽禹即俞而然之也
  谨按唐虞之治千古言郅隆者咸首推焉及观于书而知当日君臣动色相戒如此其肫诚而切直也盖天理人欲之去留心术于以别诚伪而政事于以分治忽理易亡而难存欲易滋而难遏或因循于积习或萌动于隐微或惑乱于听闻或牵制于情爱所存所发乖于至善内之不能修身齐家外之即无以治国平天下是止不可以不安也然止之所在非辨之至明不能折衷于至当非行之至健不能确守于不迁又必由勉强以几纯熟积仓猝以至从容至于动静云为各当于理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所者而后为安止则安止为最难故禹未曰安汝止而先之曰慎乃在位是由慎得安未有安止而不本于慎者注云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一念至微而关乎四海一日至暂而关乎千百年其发明不可不慎之意诚为竦切茍非事无分于大小时无分于久暂莫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朽索之驭六马曷能事事物物咸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䧟于人欲之危皋陶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正与此意互相发也禹既曰安汝止惟几惟康而即继之曰其弼直是有圣君在上端有赖于良臣之光辅也盖人君临御六合用人行政机务至繁必为臣者本纯懿之修笃公忠之志左右赞襄随时启沃以匡其所不逮而人君亦必坦怀以任之虚中以听之然后可以釐百工而熙庶绩盖依古以来未闻上有敬慎之君下无弼直之臣而可以成盛治者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观禹之所以陈善而责难于帝者如此帝即深感其言而发臣邻之论君臣交儆直言无怫是则中天之盛所以敬天勤民之本端在乎此而民之丕应徯志天之申命用休岂幸致哉












  书经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检讨陈兆仑
  蔡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者人惟私欲之念动揺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纠缪之道内外交修无有不至若是是惟无作作则天下无不丕应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岂不重命而用休美乎谨按此禹陈保治之道至深切也曰止曰安止可谓极简约矣而天人之应举在乎此然则一日二日万几必得所为极简约者而守之然后可以慎始虑终而登上理也蔡氏解安止谓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于人欲之危是矣顾此苐学者熟闻之语且帝王之道更宜推而衍之以求其大者泛作道学常谈恐未得其领要也盖此安止是𦂳承慎乃在位而言须𦂳贴在位讲惟在位而后知为君之难惟知为君之难而后知安止之难何也如平时欲行仁行义见道极确而临事或不无迟疑平时欲希尧希舜取法极正而临事或不无迁就此非其初心之所欲而事势迫之也何谓事势迫之盖在位则知时地不同古制有不可行于今者而遂谓宜参用功利以济之矣在位则知情伪不一古道有不可行于今者而遂谓宜杂用机权以驭之矣如是则时务之见扰扰于中而初心之所持者不固汉唐以下代有英君谊主而治不登于唐虞三代之隆正坐此也岂惟陷于人欲之危为足戒哉夫事物之变态古今所恒有也天下之公理帝王所不能易也三代之治递有变通亦递相祖述贵持其大端师其美意未有可出此而入彼者若乃功利之效较仁义为速而其弊至争民施夺机权之用视尧舜为劳而其弊至上下相蒙圣人知为君之难而揺惑之易故曰安汝止曰敬作所此皆忧惕之辞贞固之意也且夫止者人心之不言而同然者也人心之同然即天下之公理而天之所以与我者故曰徯志曰申命得乎所同然而天人胥应之矣明乎此止之非迂阔而必有其验也明乎此安止之非一切茍且之计而久安长治之原也故愚以为保治之道惟此为至深且切也然而既曰安止又曰其弼直者何也辅弼之臣君心所恃以决疑信也直亮之节天下所恃以陈疾苦也能坚人主之所信而因以宣上徳而达下情此禹所以自期也夫天之生圣人非偶然也天生圣人而得良弼非偶然也彼君若臣者亦自知其非偶然也而慎始虑终交相儆勉以成重华协帝之治猗欤盛哉明乎安止之义即舜禹可学而至也













  书经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
  监察御史张孝挰
  宋蔡沈曰天位惟艰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谨在位之意曰安汝止也止者心之所止也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于人欲之危也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
  谨按此正孜孜保治之事也禹终述孜孜之意而叹美之而又推原其所以保守天位者而本之于慎也慎也者敬之谓也必敬以直内而后事无不宜必敬以静存而后动无不当然则安汝止者正慎乃在位之事而惟几惟康者又止之所以能安者也几者动之微动者几之著方其静而未动也未有几也几既动而事始萌由是渐见于形象而事成焉茍于几微之初不知所审而欲其事为之著得以无过难矣由是言之惟几者又惟康之本也人君慎其在位而必欲得其庶事之康非审于事几发动之初曷由得之哉尝以是反复于圣学相传帝王授受之旨而知言虽不同推求其义则同归于敬而已何则所谓几康者谓念必慎其所发事必求其所安非主敬而能如是乎即唐虞之执中必先辨乎人心道心之介而人心道心非敬不能定其衡也伊尹所谓一徳者心一于善而无他念以杂之即朱子所谓不贰以二不参以三者也敬故也夫子存诚之说大要即一徳之义而其功不离乎慎独者亦敬也启之嗣位也能敬承继禹之道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其在高宗恭默思道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凡此皆敬也所以丹书之训首曰敬胜尚书开卷即以钦之一字为言易于干之九三则曰日干夕惕礼经一书特冠之以毋不敬甚矣千古圣学未有不同归于敬者也然则慎位几康之说禹直上接二帝传心之典法而开后世帝王修己治人之要道欤













  书经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
  侍讲学士龚渤
  蔡沈曰禹既叹美又特称帝以告之所以起其听也慎乃在位者谨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惟艰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
  谨按天子者受命于天者也受命于天而在位此位乃天位也当其亶聪明锡智勇圣神文武备于一身及其敷政教统臣民治乱安危基于宥密故虽极保佑申命之隆而凡位中所当为所当尽者天已谢其权于天子而不与是天设此位以待人君原非处以至尊听其优游而玩愒盖欲责以至重令其惕厉而忧勤在位之不可不慎也明矣所以眷命逾厚则劳瘁靡穷笃祜益深则责望弥切天虽不言而不啻其明言之者位有攸归政无旁贷也惟慎而不忽敬聪明亦凛明畏谨明旦尤敕时几一念将萌严理欲之介一行未见慎邪正之防不敢出位以求敛之又敛惟期当位以处存之又存故道心为主而人心退听天理无间而私欲⿰氵⿳⿰天天一日 -- 潜消内重者外自轻源清者流自洁永保天命长荷天休居天位而位尊治天事而事治子天民而民安其理不介而孚矣本庸愚就慎位中敬箴十事其敬天曰勿谓天高陟降在兹峻命不易永言配之钦崇奉若战兢自持曰明曰旦惟几惟时君心主敬作圣始基其法古曰尧明峻徳舜执厥中禹汤文武圣敬皆同载稽典籍垂训无穷匪古是则何所折衷君曰念哉责在朕躬其勤政曰书陈无逸食亦不遑乾行至健庄敬日强兢兢业业犹恐或荒矧敢自暇而为其亡体天之道作极惟皇其用贤曰惟贤辅治欲治求贤辟门吁俊典册昭然三徳六徳日严日宣其难其慎无颇无偏克知灼见审择居先其求言曰天子穆穆高拱深宫安危利病匪言弗通在昔古帝明达为公惟耳司听惟听思聪广收博采以亮天工其纳谏曰言不逆耳不能动听言而逆耳冀纳明廷利行利病列于几屏所以禹拜至今为刑岂伊言者昧厥虚灵其防欲曰不迩不殖大徳懋昭正心诚意私欲⿰氵⿳⿰天天一日 -- 潜消危从安伏损自满招道在克己持盈戒骄防于未萌永绝根苗其戒满曰如彼沧海纳不见盈如彼天地覆载难名久于其道天下化成岂容满假使骄泰生缉熙敬止圣学光明其保治曰粤稽帝世喜起明良乃赓载歌交儆无忘元首敕命股肱赞襄思日孜孜保治悠长从欲风动亘古弥光其谨终曰谨终如始乃克有终至诚无息与天同功纯亦不已广运渊衷粹然至善万理流通持之又久清明在躬

  书经
  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监察御史陈高翔
  蔡氏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纠缪之职内外交修无有不至若是则是惟无作作则天下无不丕应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岂不重命而用休美乎
  谨按天道流行而赋于物莫不有其一定而不可易者谓之止自古圣贤因物付物事之未来无将迎之私事之既往无系累之病故曰艮其止止其所也止其所则内不见己外不见人动静如一而性定是安止之说也顾论其体以主静为功而论其用以慎动为要几者动之微而善恶吉凶之先见者也故必谨之于此而由此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则谓之康康者理得而心安盖事适其宜而物协其则也如是则在我者既无不尽矣而望道未见之心犹恐或失之故遍咨之左右博稽之群工必使各伸己见而后已夫然故出务揆几发号施令皆合民心而民无不应且合民心即克享天心而自天申之何疑焉独是君茍安止矣又何藉乎臣下之弼直而禹必兢兢言之者诚见夫中无定体善无常主非审异无以致其同非执两无以用其中必合乎人心之同然乃得乎天理之本然此圣如尧舜所以咨岳询牧望其绳愆纠缪而舍己以从人也三代而后人君非必尽能安止而茍虚心善下从谏如流则其时之政事必有可观者如汉文帝天资谦让郎从官上书疏止辇受言唐太宗嘉魏徵之忠谠马周之鲠亮孜孜延访常若不及故后之论治者每推汉唐而首二君岂非能受谏之故欤又况大有为之君清明在躬仁心为质推诚以驭下正己以率物又复广开言路奨许正直面䛕之言虽悦耳而必黜苦口之箴虽逆志而必纳又何患举事之不下协乎舆情而上当乎天心者哉










  书经
  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监察御史周人骥
  林氏之奇曰大学曰知止而后有定人能安其所止则意诚心正举天下之物曾不足以动其心如是则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矣惟几惟康其弼直言能安止矣又尽此三者然后有以尽夫慎乃在位之道也
  陈氏栎曰安汝所当止静也几者动之微动者几之著静而知几以图康又得直臣弼之则下应人心上当天心矣
  谨按人君以一身系天人之重所以下孚民情上通帝谓者存乎心而所以经纬万端宰制群动者恃乎理凡理之至当恰好无过不及处是之谓止顾理散见于事而实以心为枢纽必心纯乎理当万感俱寂时此心如鉴之空如衡之平浑然惺然一无偏倚然后事至物来能灼见其理之所在而因物以付油然顺应罔不各得其宜如是者谓之曰安然则止之云者即尧舜相传之中也安之云者亦即所谓危微精一之旨也安汝止三字固合内外贯动静彻始终而言其于圣功王道已总括无遗矣而下又言惟几惟康其弼直三层者盖天下事理万变无穷未事之前固须时时体认而事之初来必审之而后是非可否不致误于所从故曰惟几事之既至必省之而后委婉曲折细密周到不留几微之憾故曰惟康而又恐一人所见或偏所处未当必有左右之臣纠绳匡救于其际政治乃尽善而无弊故曰其弼直凡此皆以申明安汝止三字之义也林氏之说与集传意义吻合陈氏谓安汝止为静夫圣学动静合一不偏言静且静而知几以图康一语于经文界划亦欠分晓似有不可从者至于丕应昭受之故盖天人上下总此一理至理所在民心顺之民心所属天意因之上有兢兢业业之主下有孜孜赞赞之臣一徳一心清和咸理则四海之时雍风动天命之申锡无疆其理固信而有征者矣











  书经
  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
  编修刘慥
  蔡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人惟私欲之念动揺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也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纠缪之职内外文修无有不至
  谨按人主君临天下所恃以为出治之原者心而已矣纯乎道心则天理中存举凡应事接物莫不合于当然之则若杂以人欲则私意纷扰于中以之揆几度务必有过与不及之差而不得其止者大学言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诚以天徳王道本有至当不易之准必精以察其几一以致其决而又操存涵养使天理浑然无间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自动静云为以及纪纲百度悉皆从容中道因应自然顺适乎天命之正无往而非安其所止也至于一日万几必审所发易曰几者动之微周子谓诚无为几善恶盖以志虑方萌其端至微其发甚大一念不谨或贻四海之忧一时不谨或致百年之患古帝王早作夜思朝乾夕惕每出一令行一政必兢兢业业先致严于隐微然后于事物之来洞其利弊悉其源流审张弛之宜权轻重之势举而措之天下罔非善俗宜民之政而庶事皆得其所安矣独是主治者君辅治者臣一人精勤于上必为之臣者左右赞襄一堂交警竭虑殚精各尽其绳愆纠缪之职克副乎耳目腹心之寄而后上禆君徳下资治道有以成泰交之风奏郅隆之效故又继之以弼直盖面从后言盛世之所示以为戒而责难陈善尤人臣之所奉以为职者也由斯观之治道之得失君与臣交任其责惟人君主敬存诚谨几慎独以养夫义理之心而安其所止又于临事之际周详审慎出以精明断以果决则主徳纯粹既有以端治化之原而在廷诸臣复能和衷共济效职宣猷将堂廉一徳内外交修元首明而股肱良几务理而庶事康百姓有不丕应徯志上天有不申命用休者哉









  书经
  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
  监察御史廖必琦
  程子曰事事物物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又曰安危之本在于人情治乱之几系乎事始又曰为宗社生灵长久之计惟是辅养主徳而辅养之道非徒涉书史览古今而已要使跬步不离正人乃可以涵养熏陶成就圣徳
  谨按蔡沈注云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盖止即止于至善之谓顺理则裕从欲惟危人君心安所止故能为万事之枢纽然存之于静或不能不失之于动事之方发者几也惟审其合于止而后发事之将成者康也惟省其合于止而后安如是则审于己以修于内矣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直言以匡正之以夹辅安止之道如是则审于人以修于外矣内外交修而慎位之道已尽将见君心惬适之处即民心同然之愿民心恬愉之处即上帝引翼之机人心归而天命眷保治之道皆基于是要之安止正慎位之功几康亦止完得安止工夫弼直即于君止未安几康未审者直以夹辅之则君心之所系綦重矣真徳秀有云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三者交致其力则圣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义理为之主而物欲不能夺矣此语正与禹意互相发在昔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又继之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兹禹之所以谆谆告帝者即帝之所以戒禹也主臣一徳内外交修有虞之治所以亘千古而独隆欤而于是又有进焉大学云知止而后有定则欲安所止者其道莫先于致知必其早辨于理欲之微乃能适于理而不危于欲安固不揺若性生焉中庸说道不可离而静存动察之功均不可以偏废戒惧严于睹闻之未起慎独谨于念虑之方萌由是而应事之间详审精密自无不得其当又孔子之告公曰取人以身人君必能修徳于上臣下乃能尽其责难陈善之诚殚其绳愆纠缪之职常欲君身之彊固君徳之清明故于天下之事有可否则断以公道而勿牵于一己之私于天下之议有从违则开以诚心而勿参以二三之见启心沃心皆由于此此至徳之所以日隆而圣治之所以弥固重华风动之休至今存可也



  书经
  安汝止惟几惟康
  编修张九镒
  谨按帝王奉若天道所以统壹庶类而纲纪百为者其治益隆其道大备然未有不审乎至极之地而能随所施而当乎可者盖众善之归得所止则为天理失所止则为人欲是非邪正之界出入消长之机有操之至密而几微所宜早辨也大禹告虞帝曰安汝止惟几惟康是诚得慎位之原矣今夫人君日有万几倘放焉以自恣夫亦可惟适之安而非所语于止者盖在外凛渊默之容而内念稍弛或且流于晏安触事致精详之意而一端偶间久且入于惰僻晏安之气惰僻之萌私欲之所丛集也私有所锢而理愈以疏欲有所乘而道日以远如是而欲得其所止是犹防川者决之使溢扑火者燎之使然其势将日侵日炽而不可已夫所谓安止非过为范围也能适乎中而已非别为矩矱也惟协乎极而已心有所専矢犹射百步者不中乎的不止也意有所必赴如行千里者不至其途不止也其始必择所止而不迁其终将得所安而甚适大学谓止于至善又曰知止而后有定诚有与经义互相发明者然而古之圣人于安止中又必再三省察者何也事几之发至微也明者审于至微而慎守之义理之宜至顺也智者履于至顺而详度之盖实见我心不可忘兢业之怀而断不以天下起昏渝之渐由是而参之密勿措之纲维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固有随所止而皆安者然要其端始于存诚其功归于主敬本之身心以清其源通之事物以穷其义圣贤之学即帝王之学也于是穆然于唐虞三代之治要未有不先立其极以为万世法也

  书经
  安汝止惟几惟康
  检讨陈世烈
  蔡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人惟私欲之念动揺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即下文庶事康哉之义谨按禹陈保治之道既以慎乃在位言之则其所为干惕兢业者益无不至而兹推慎位之意复言安汝止惟几惟康者正欲帝审于理欲之交辨诸天人之际而无失乎此心之所当止也盖人君御世总在一心心如昧于所止将泛然无归宿之地而私意因之淆惑于中嗜欲因之引诱于外既无以立事物之主宰则事至物来几未能审又何能安纷纭憧扰鲜有不失其当者矣夫止者心之所止也天下一事一物莫不各有当止之所能止其所则意诚心正縁感无从纷引其间斯足以握万化之枢纽一如北辰之安其居而为众星之纲维也然或勉强操持则涉于意见之偏究违乎至当之则要惟此心至虚至灵既廓然而大公亦油然以顺应则无时非天理之周流而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举凡动静云为俱至当恰好臻于纯粹至善之地是以顺适其所自然浑协其所当然此安汝止之义也虽然安止在心而心见诸事事有其几贵审于将发之初事图可安宜省于将成之际惟几云者正于将发之初倍加审慎务使措施悉得其宜不致有几微未协而后已惟康云者正于将成之际倍加省察务使应接悉得其当不致有纤毫留憾而后快盖以安止在于平时而几康在于临事惟临事不懈于几康则平时之安止非同寂守而内修益纯矣总之帝王相传不过一心而传心之要不过一敬惟敬则有以凛夫道心之微自不陷于人心之危此止之所由安也而惟几惟康又必惕惕于事几之际者岂非以此心不可一时不敬乎试观伊尹言钦厥止文王咏缉熙敬止孔门言知止而后有定此止也即此敬也圣学师承原无殊旨且敬之至慎之愈至则安汝止惟几惟康者正慎乃在位之本而禹言保治之道不于斯为更切欤







  书经
  安汝止惟几惟康
  给事中程锺彦
  谨按人君继天立极咸熙者在庶绩密持者惟一心故养之于夙夜之先而心之寂然不动者不失其静虚之体审之于事物之交而心之感而遂通者适如其动直之用则内外交修显微无间而古帝王养心之要端不易此矣夫本于天而为衷具于人而有心万理于以毕备万事于以受裁湛然中存全体无乎不具大用无所不周天下之大事物之繁何一不待治于人主之一心必也不以纷华而动不以嗜好而驰天理浑然人欲退听则操持有主而天君常泰此禹所云安汝止之旨也由是至静而涵至动之机至虚而妙至实之用事至能揆物来能应审于念虑方动之时惟几而有以善其发省于事为将成之际惟康而有以善其成则处事之道得而安止之功密夫人心道心传自虞廷而大禹陈谟又以安止为养心之要诚哉上以接虞帝之心传而下即以开历圣之心法矣彼仲虺之告汤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则执持有要而物欲不扰傅说之告高宗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则宅衷有本而措施咸宜若文王之缉熙敬止武王之敬胜义胜总以治心为兢兢而圣经以正心为修身之要者岂无本哉在宋程子之对君曰先圣后圣传道传心人心广大无垠万善皆备欲传圣人之道不过扩充此心胡安定之入奏曰圣学以正心为要心者事物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也朱子具封事曰古先圣王持守此心兢兢业业精一克复如对神明可见君心为治化之原而遏欲存理人臣所本此以为赞襄者乎要之至灵者心易纵者亦心涵养少疏而主宰无权故必主敬存诚以毖其修戒慎恐惧以谨其独防其外诱密其内存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皇衷无忒而四方有不从欲以治也哉














  书经
  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检讨吴泰
  朱子曰惟几所以审万事之几惟康当求个安稳处弼直以直道辅之应之非惟人应之天亦应之谨按人君受天明命为天下臣民主天之眷顾亦孔厚矣惟是天所寄以视听者民也民所仰为父母者君也而君所恃以上凝承下咸和者心也是故徳惟善政心为之枢为政在人心立之宰天下之治忽天人之应违系焉盖不可不慎也顾心当动发有猝不及检之防心方静存又寂无用力之处谨而持之其在几乎精吾心之几以与万事之几相际而审之又审庶乎无毫厘之差矣由是而发焉可以康矣而正不敢也君子以作事谋始一念以为康而事反不得其安一念不敢康而事乃徐得其安禹之告舜曰惟几惟康斯盖精一执中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从乎人心之危所由以履帝位而不疚者哉严之在深宫凛之惟夙夜不独天下之民无能窥洗心之密即在廷诸臣亦难喻基命之微而禹则又曰其弼直何也盖臣之事君不以趋走承顺为恭而以责难陈善为敬说命曰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贾谊曰主尔忘身国尔忘家公尔忘私故仲虺美成汤不曰无过而曰改过吉甫颂周宣不曰无阙而曰补阙盛明之朝其君固兢兢业业以自强而其臣尤孜孜赞赞惟恐其君之一念未纯一事未当以为大徳累者凡以尽辅弼之义云尔况舜大圣人也岂尚有未审之几乖于至当以待百尔之纠绳而一堂如是其咨儆者慎之至也为君盖若斯之难也然而能如是人心悦焉人心悦而天意从焉矣积忧勤惕厉之衷以毕注于闾阎故亿兆人之悲愉欣戚悉入宵旰图维萃远近感孚之诚以潜通于帝谓故冥漠中之诰诫丁宁悉自王心昭格是惟无动动则丕应徯志矣由是俾弥尔性茀禄尔康纯嘏尔常休之至也诗曰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其昭受之谓欤知天之宠绥在君则天怒天渝宜敬也知天之付托在民则民事民依宜勤也知天与民之贯通在心则瞬存息养宜密也尧舜禹汤文武历圣相承未有不以心法为治法者故曰王道本于天徳又曰王道本于慎独嗣后唐太宗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可谓能体人心惟危之训而又得魏徵王珪诸臣之弼直此贞观之治所以几于三代也治天下者而欲嫓隆三代继美唐虞治心固其本哉



  书经
  惟几惟康
  监察御史李㥳
  蔡沈集注云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
  谨按君人之徳惟在一心心不可以纵且怠也则乘时图治尚矣顾其间有要焉执其要而图之则纵者敛怠者励万几之来随事致详而至理之在我者自无不各止其所而不可易谨稽益稷篇禹之所以告帝者既曰安汝止复曰惟几惟康夫止者道体之无为康者至理之灿著而几则天倪之微见者也前此之未兆则冲漠无端欲致力而无由后此之己形则物感纷乘将补救而莫及而惟此由寂而感由微而著邪正于是乎分是非于是乎判庶务之得失于是而别其途即国家之治忽亦于是而异其向由此而致谨焉澄虑于宸居渊默之中慎审于万感兆朕之际无待云为而内之肆应者已烱然其不昧虽未措施而外之猝投者已秩然而有条几既得矣从容而顺适焉危者去而安者存偏者易而全者举平康正直之理有不在于极深研几之中乎故人以为几康者安止之本而臣以为惟几者尤惟康之源也易曰几者动之微周子曰几善恶诚以几之所关甚重固圣功之本而万化之所由基乎夫以帝之濬哲文明炳烛几先事几之投无难坐照而大禹之入告曰惟几惟康兢兢乎慎之又慎其谨小辨微之惕厉若较倍于恒人即异日帝之戒臣亦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克艰厥后克艰厥臣帝治之所由光昭而天命用凝与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一
  书经
  臣哉邻哉邻哉臣哉
  侍读蔡扬宗
  谨按天降下民作之君以统之而六合之广亿兆之繁君不能以端拱九重之身兼综而遥制之也于是乎众建庶官以分理之故南面而听天下之所托重而恃力者惟此公孤以及百执事耳相湏甚殷责成甚大盖自有君臣以来明良会合类如斯矣稽古帝舜闻禹弼直之谟有感于臣邻之义慨然形诸咏叹者抑何言有尽而意无穷也今夫国家设官分职所为内外不一其人大小各殊其等者宁苐以纡青拖紫矜名位之荣已哉固将谓时亮天功咸熙庶绩用佐乃辟永康兆民盖百尔非徒具位一人实嘉赖之者也故曰臣哉邻哉也人臣筮仕登朝所为上不负吾君下不负吾学者岂徒垂绅委珮周旋堂陛之仪文已乎亦惟是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䖍共尔位以事一人盖夹辅不遗馀力斯夙夜无旷厥官也故曰邻哉臣哉也窃由是而伏思之夫相临之谓臣而尊卑之分定矣相亲之谓邻而上下之气交矣尊卑定则百僚庶尹凛然于义之无所逃上下交则宫中府中肫然于情之不可解体统显为维持精神默相契合将大顺大化始于堂廉达于四海矣夫天泽曰履盖言分也地天曰泰盖言交也而帝舜一二言中固已包举靡遗岂独危微十六字之心传足为帝王之大法哉当是时水土平九功叙禹皋稷契陈谟交赞师济盈庭矣乃犹情殷交泰倚重臣邻言之不足往复流连千百世之下犹将如闻其声企中天而生忾慕而尔日在廷之亲承徳音者其感激思奋之忱又当何如耶盖圣人在上兢兢业业敕天命代天工都俞吁咈欢然无间故一矢口间而推心置腹之诚积极而彰反复难罄真有出于不自知动于不容己者此君臣相与之际所以光昭典册也与












  书经
  臣哉邻哉邻哉臣哉
  检讨陈世烈
  蔡沈曰邻左右辅弼也臣以人言邻以职言谨按上文禹言弼直其所归重在君舜此言臣哉邻哉邻哉臣哉正有感于弼直之语而其所倚重在臣故有其臣者斯有其职必能无惭于职然后无愧于臣则弼直之义所系匪轻而为臣者宜早夜修省以上慰人君宠任之思也盖自古帝王图治其总而成之者一人之身其分而任之者群工之力所以君臣之道相湏甚殷此元首股肱千载仰明良之盛也但君之任臣者原有重望于臣臣之事君者何以仰答于君如谓布列庶位济济师师即为臣也国家奚赖此臣哉夫我后圣明固已动无过举然因事进言则有裨实多故辅弼者臣邻之义赞襄者左右之职诚信未孚非所以为臣也拜献无资非所以为邻也则所谓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可得而释其义矣天威咫尺常怀悚惕之思茍非聨以一体之谊则臣心无由上达臣哉邻哉正亲而近之使有以相聨也易曰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非即君臣相依不容稍有间隔者乎若夫朝夕纳诲所以匡君之不逮倘居辅弼之位而惟是左右进退于其间岂所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者乎果居其位者尽其忠而思日赞赞思日孜孜不仅循分供职之为实有正己正物之概庶合于邻哉臣哉之旨矣然则尊卑原有定分上下各有至情分不可以过严一于分则离情不可以过流一于情则䙝臣而复邻严不至于苛也邻而又臣和不至于流也凡此皆弼直之义固其重而不可忽者耶总之卿尹庶僚臣有职分之不一然竭诚效忠皆有自尽为臣之道勿瞻顾而存迁就之念勿党同而生附和之私勿避忌而有隐匿之情勿模棱而持两端之见勿迂疏而逞偏曲之论勿揣度而蹈迎合之习此则身家非所系恋爵禄非所顾惜于以承弼一人又何愧于翼为明听之佐耶可见臣道原不易副而能实尽弼直之义者乃所以为臣也凡为人臣者是乌可以不自勉欤










  书经
  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为
  编修何其睿
  谨按此帝舜保治之心而专股肱之责也天下之望治无已时圣人之致治无满念道有进退进之极而见益即损之所由基机有张弛张之甚而见强即弱之所由伏从来极隆之朝上与下各有不可必致之惧故几康审而百族之情形愈迫休嘉集而一念之灵承甚微四方之民沐浴歌咏方侈绘夫日星麟凤之色九阍之地都俞吁咈仍共策以亨屯出险之功夫非圣人之过计也前有开以观勲之放道在协其钦后有承以底华之重道在融其亢以故忧危不生于境而恒生于心境有尽而心无穷也拮据不见于形而常存于神形有岐而神无间也以绥兆人以康四海将多于前功而垂诸后世一本惕厉为发皇而已矣斯时也上行意下行事宅揆者敦诚于职要承流者殚力于职详臂指之使一脉相将展布之间文武惟用自亮采之司以及浚明之寄由郊畿之近以达侯甸而遥内外相承规矩不忒其于礼乐兵刑生聚教养之地酌盈剂虚以上襄一人巡省之所不至而深宫夙夜运量从容遂得进斯民于襁褓而摄四方于跬步所谓通天下于一身者此也夫民至散也四方至远也生理待复生计待遂非一手一足之烈也明无不灼而容有目不能见之情聪无不闻而容有口不能吁之状又况微之必至于著而小之必至于大也匹夫梗化忧及一方一事未和厉阶百度此君之所为业业即臣之所以孜孜也诗曰平平左右亦是率从又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翼为之力也而股肱有专责矣由是观之臣邻之极常劳补救于匡勷道徳备则翼为有地也歌叙之馀不忘笃棐于尽瘁志业合而兢业有加也从来极隆之朝固上下交相济以成其治也而恭已南面岂徒高清静之名者哉














  书经
  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
  编修雷𬭎
  吕祖谦曰舜非有歉而畏人之后言非容受未尽而致人之后言虞廷诸臣又非肯欺其君而为面是背非之行也圣人敬畏无已惟恐过之不闻言之不尽故其求之之切如此
  谨按自古圣人之心未尝自以为圣世虽已治而时切愿治之思事虽无过而时切闻过之念如舜之于禹岂不信其直言无隐而犹以面从退言为戒盖其心之冲虚恳摰实资股肱耳目以共亮天工恒恐万一有过而不自知臣下知之而不以告则性情嗜好之有偏用人行政之有失几微不谨动关国计民生之休戚为臣者无以钦四邻即为君者无以抚万邦也夫为君欲其臣无面从退言必使其无毫发忌讳之心如陆贽所谓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諌者直示我之能容諌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諌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则人亦何惮而不以直言自见甘心为谀佞容悦之归也三代以下汉文帝凡遇日食水旱疾疫之灾未尝不下诏求言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以受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唐太宗神采英毅群臣进见多失举措太宗知之见人奏事必假以辞色兾闻规諌每谕臣下事有得失无惜尽言此汉所以致刑措之休唐所以致贞观之治也然文帝天资近道惜乎天徳王道之精微缺焉不讲未免安于黄老之清净太宗内行既不如文帝观其退朝怒詈魏徴为田舎翁几难忍受则其乐闻谠论不免矫强外饰未必出自中心之诚然而史册已传为盛事后世且述为美谈况乎以大有为之主体大舜好问好察执两用中之心以为心智周万物而常苦其不逮明见万里而犹虑其多蔽求皋䕫稷契之臣布列在位时加召见降心访问有善必行有过必改使在廷臣工咸知当宁求贤若渴之衷从諌如流之意观感兴起竭诚献替一徳一心上下交而成泰又何至有面从退言之患而谟明弼谐奚难嫓美上古熙皥之世欤











  书经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业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俞往钦哉
  检讨伊兴阿
  谨按朝乾夕惕帝王时深无己之思保泰持盈国家当有未然之虑晏安不可以自恃君每责成于臣臣亦责成于君逸乐非所以图功已安更求其安已治更求其治粤稽往圣先后同揆其殷殷咨儆之辞载在简编者不谋而合此所以熙庶绩而亮天工迈千古而独盛也有虞之世上有圣君下有良佐都俞吁咈师济盈廷至命䕫典乐之后功成治定礼备乐和可以挥琴而理矣况其时凤凰来仪百兽率舞太和翔洽休嘉叠应君若臣何所用其咨儆为乃喜起赓歌炳炳琅琅垂耀万世帝舜之意以为天道难谌可戒而不可恃也顷刻畏惧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几微敬谨之不至则玩忽之所由生皋陶之意以为君为元首宜先而不宜烦也法度之己定者慎守之斯无纷更之患事功之已成者数省之斯无欺蔽之虞当极盛之时而忧勤惕厉至形诸诗歌上下交勉此有虞之治所以为不可及也欤三代而降首推贞观令徳善政相望于册其所以致此者盖有道焉太宗尝谓侍臣曰朕日慎一日惟惧不终故欲数闻卿辈諌争也魏徴对曰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惟喜陛下居安思危耳其君臣告戒之言宛然虞廷咨儆之意故史称其致治之美庶几成康由汉以来未之有也夫帝之歌归重于臣所以策股肱之效皋陶之歌归重于君所以尽责难之方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二者固不可偏废也究之人君一日二日万几诸臣不过分翼为明听之任若宥密之际无一时而不致其纠䖍无一事而不深其谨凛默默自喻有非臣工所可共晓者且君以知人为明臣以任职为良要必君能得人而后臣始得以行其所学则臣之艰又无非君之艰也为君者既克处其难为臣者皆敬体此意于以修人事而敕天命自有以致明良喜起之休矣









  书经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监察御史欧堪善
  谨按自古郅隆之世必君明臣良上下交泰而后克底乎制治保邦之上理也顾君臣一体或宴飨以聨其情或诗歌以纪其盛稽之往古史不绝书求其因闾里之丰登鸣堂廉之豫顺笙簧酒醴悉形其体国经野君咨臣儆之深心者每罕觏焉缅想虞廷上有濬哲文明之主下有翼为明听之臣其时礼明乐备府修事和集二十二人以时亮天工固非徒以赓歌拜飏侈一堂之景运而敬天勤民之隐念未尝不恊诸磬管播之咏歌以志其交相劝勉之忱迄今读帝舜之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盖敕时几则股肱以喜元首以起而百工以熙也维时皋陶睹时雍之盛美导赓拜之休风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夫兴事易于纷更则守宪以遵其度兴事或至怠逸则屡省以集其成一则曰钦哉再则曰钦哉者见君臣忧勤惕厉总此敬之一念相为始终皋陶于是续帝歌以成其义所以开千古泰交之隆而肇万世明良之盛也厥后商之咸有一徳对扬休命周之歌蓼萧赓天保游鱼乐其在藻鸣鹿美其食苹推诸庆丰年而烝髦士美哉其有赓拜之遗风乎至于柏梁联韵甘露陈筵引簪笏于瀛洲歌秋风于汾水芙蓉仙萼赏御苑之飞花碧水澄潭听钧天之雅奏大抵铺张扬厉之意多而非念切生民深有关于旰食宵衣之至计也惟夫泰阶启运
  圣主垂裳无逸久陈于松轩豳风更绘于紫殿念丰年稌黍载以诗篇偕百尔冠裳锡之酺宴君歌臣答无非明良喜起之休鼓瑟吹笙不忘都俞吁咈之意凛天命而切民依敕时几而康庶事固将迈汉唐轶商周嫓美于虞廷之盛也岂不懿哉













  书经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㡬
  编修朱桓
  蔡沈曰敕戒敕也㡬事之微也惟时者无时而不戒敕也惟㡬者无事而不戒敕也盖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治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谨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毫发几微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
  谨按圣人之学莫大于敬而敬莫大于事天所谓戒敕者敬心常存耳帝王受天位享天禄代天职无时而不与天命相流通即无事不与天心相感应敬天者非徒袭钦若之文也更不待有怒渝之象始为谨凛也夙夜宥密中无在非翼翼之小心故虽运际中天道洽政治而孜孜保治之意犹劼毖而不敢忘大舜所以将欲作歌而掲其要曰敕天之命也当舜之时天地平成矣府事修和矣太和翔洽至于凤凰来仪百兽率舞可不谓盛治欤乃益之戒舜也则曰儆戒无虞禹则曰无若丹朱傲皋陶则曰无教逸欲有邦夫以大舜之圣岂犹有傲与逸欲之患哉然顷刻不慎而怠荒以开㡬微不谨而祸患以伏盖天下治日常少幸而治矣则永保为难故一堂之上都俞吁咈动色相规君臣同一兢兢耳是必存心养性不愧屋漏以端夫敕命之原由是谨几慎动时存不敢荒宁之意以之修己则所其无逸庄敬日强也以之事神则温恭朝夕执事有恪也以之临民则凛乎朽驭顾畏民碞也以之治事则虽逸勿逸虽休勿休也至于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则真无时无事之不敬而保泰持盈之道在是矣易曰安而不忘危又曰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故商书曰皇天无亲克敬惟亲周书曰严恭寅畏天命自度盖诚见敬为基命之本而自古圣帝明王所以致治保邦与天无极者总不外此戒敕之一心昔唐太宗谓侍臣曰朕有二喜一惧比年丰稔斗粟三钱一喜也北方久服边鄙无虞二喜也治安则骄侈易生骄侈则危亡立至此一惧也太宗亦惟有见于敕命时㡬之旨故贞观政绩纪美史书而为三代以后之贤主且夫为人君者莫不欲以尧舜自期为人臣者亦莫不乐生尧舜之世以观徳化之成幸当天心之眷顾方慇宇宙之升平有象庶几中天之治可以复睹惟常以大舜戒敕之心为心则永保天命而万世无疆之休兆于此矣






  书经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
  监察御史徐以升
  蔡沈曰敕戒敕也惟时者无时而不戒敕也惟几者无事而不戒敕也盖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治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敬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毫发㡬微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乐于趋事赴功则人君之治为之兴起而百官之功皆广也谨按虞帝此歌见勤民为敬天之实而责人臣以辅治之勤也是时平成奏绩府事修和师济盈廷嘉祥毕至正中天景运极泰之时也然极泰之时亟宜思保泰之道所以然者皇天无亲惟徳是辅一念之敬肆天命去留分焉使谓太平已致可以坐享其盛君或生逸豫之心臣或起废弛之习虽治具灿然毕张而精神血脉之间已有贯输不到之处敬则为道心肆则为人心即天命去留之介惟圣人至诚无息与天行同其健直无一刻间断在在与天命呼吸相通曰明曰旦出王游衍何处非天则安敢有一时一事之不敬乎虞帝此二语实万古人主保泰之要道厥后禹之不自满假汤之顾𬤊天命文之不敢康武之敬胜怠皆此惟时惟几之旨也然人君敬天以实不以文故勤民乃敬天之实人君一身不能独为理必分其任于群臣君曰元首臣曰股肱可见君之与臣一体相关人臣狃于目前而忽于远虑乐于粉饰而惮于忧勤则于朝廷政事必有因循废弛之渐大臣玩愒小臣亦相与观望效尤而偷安惰窳之习相率成风矣所以虞舜作歌而首责股肱以喜喜非好事邀功之谓乃其一点忠君爱国之心发为奋庸明作之气懽欣鼓舞趋事赴功而恐后股肱如此自然朝廷清明纪纲整饬而下之官师庶尹亦能恪恭震动以效其绩吏治则民安然后天命可以永保而勿坠矣此舜以保泰之责属望其臣而谆谆于居翼为明听之任者也舜非舎己而委责于臣言此者所以深著君道之立系于臣职之修君臣一体皆有祈天永命之理当交勉勿怠也时时以天命自凛自无怠荒之得乘舜言敕天之命不外敬之一字君臣上下胥主于敬敬者凝命之本人君固当惟敬作所而尤宜警戒臣工共体此意以永佐太平之业哉





  书经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
  左中允于敏中
  蔡沈集传曰敕戒敕也几事之微也惟时者无时而不戒敕也惟㡬者无事而不戒敕也盖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治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谨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毫发几微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将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
  谨按有虞之世君明臣良百工熙庶事康猗欤伟欤治化之隆何施而臻此然而舜当其时抚已成之治弥深保治之思以一心默契夫于穆之原而即以一心潜运乎天下之上观其载歌喜起时推本于天命时㡬者何惓惓也今夫惟天聪明惟圣时宪天命之系于君心惟圣人知之亦惟圣人敕之敕也者饬也警饬而不敢废慢也其义又为诚为正为固诚则纯其心而无间正则平其心而无欹固则坚守其心而无出入故敕之云者有静存动察之心有远观近取之心有谨小慎微之心有渉冰驭朽之心若治物然备而无虞若治器然整而勿坏夫是之谓敕也盖天命至微惟敕之而有以参乎其微天命至钜惟敕之而有以肩乎其钜敕之时义大矣哉而即申之以惟时惟几时者难得而易失者也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明其难得而易失则必有先时之防有及时之虑有后时之思明其吉凶之先见则必始事而审其萌临事而致其惧终事而杜其流且时不在久也湏臾不谨而往者莫续来者难乘几不在大也纎悉不严而一节偶疏万端皆累干之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其惟时之谓乎系辞曰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其惟几之谓乎善夫陈氏经之言曰保治在敕天敕天之要在时几盖天不可知时即天命之盈虚知时则知天矣天不可见㡬即天命之消长见㡬则见天矣惟能知天而时时以凛之大人之所以弗违奉若也惟能见天而事事以敬之王者之所以财成辅相也人求天于天圣人求天于己此天命之所以常集欤因思夫典谟所载大抵皆臣朂君之辞而此独君朂其臣作书者以是篇系虞书之终有以知当日地平天成六府修三事治明刑弼教礼隆乐备皆大舜敕天之心基之既久而措之裕如者也故将作歌志盛而言之深切著明若此乃皋陶一闻帝歌飏言拜手一则曰钦哉再则曰钦哉又即取帝之朂臣者进以朂帝可见有虞君臣元首股肱交相劝勉总一敕天时几之义与为终始也夫



  书经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
  监察御史张湄
  蔡沈曰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治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谨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毫发几微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
  谨按从来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虞书之言天者屡矣而皆不离乎人事曰天工人其代之是即以人工为天之工也曰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是即以人道为天之道也曰天叙有典天秩有礼是即以人之典礼为天之叙秩也古圣之言天深切著明类如此不亦大异乎后世之求诸幽𣺌恍忽测诸䜟纬术数者欤而兹所谓天之命者亦非天谆谆然命之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民之所在莫非命之所在然则敕天命要不外顾民碞而已矣天不遗艰大于燕安之朝而每责忧危于盛明之世故庸主恒逸圣主恒劳然天之儆圣君或苐在黎民阻饥下民昏垫之始而圣君之敕天更严于庶绩咸熙四方风动之馀故治愈求治安愈求安人以为天日监在兹也而圣人并不言日而言时时之云者一息难宽夙夜旦明刻刻皆临质之候与时偕行者固宜惟日不足也人以为天体事咸在也而圣人并不言事而言几几之云者睹闻未接屋漏隐微念念皆感应之端知㡬其神者不徒临事而惧也不然日出肃冕暮则弛之火在修容暗则灭之谓之敕天可乎郊坛饬典尔室斁之牲璧告䖍衾影负之谓之敕天可乎自来人君不畏于天者有几哉茍修其文而不修其意则虽祈榖于元辰瞻星于五夜皆非时也遇灾而减膳撤悬闻警而责躬罪己皆非几也盖时者无定者也见为有定而敕之则其敕已浮几者未发者也待其既发而敕之则其敕已缓是故善承天者处无虞常若有恐居幽独不异大廷一动必书一言必记慎于出王游衍铭诸户牖盘盂存其心养其性全无忝所生之本视无形听无声竭孝子事父之诚雨旸燠寒之徴感召自我向背顺逆之效取象惟人凡夫衣袽驭朽履虎渉冰之怵然为戒者其端至繁其功最密而总不越以敬作所以止为安昔禹之赞舜有曰惟几惟康非即时几之义乎又曰惟动丕应徯志天其申命用休则敬天之必以勤民为要也讵不信乎






  书经
  皋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
  编修秦勇均
  蔡沈曰皋陶言人君当总率群臣以起事功又必谨其所守之法度盖乐于兴事者易至于纷更故深戒之也兴事而数考其成则有课功核实之效而无诞慢欺蔽之失两言钦哉者兴事考成二者皆所当深敬而不可忽者也
  谨案皋陶所言欲虞帝以一身为百官之倡而自始至终无一息之不谨也盖人君代天理物于是乎有事一人不能独理其事乃分任之内外臣工则人事莫非天事也今夫春之发生即天事之兴也冬之归藏即天事之成也其中阴阳迭运五行顺布秩然有条而不紊即天事之宪也虞帝言敕天而皋陶即指敕天之实以动帝念曰兴事曰慎宪曰省成无事而非敕天即无时而非敕天也夫事不兴则无以奉天之时而才不敛于法又恐矜躁之患生事不成则无以亮天之功而实不称其名又恐虚诬之弊起惟以厉精图治之意贯彻于率由旧章之中因即以月要岁会之思维持于建立新猷之内则道有相济而功实相因也而所以握其枢机立之凖的者惟在率作之大君盖有递为率作者则九牧之事倡于六卿百官之职统于冡宰是也有独为率作者则四海之业肇于一人大廷之治本于深宫是也此非可恃意气为鼔舞非可恃法令为纠绳惟恃此心之兢兢业业以开天下之先持天下之后而已皋陶拜稽以致其敬飏言以达其诚一则曰钦哉再则曰钦哉古大臣责难于君者如此而窃于此得用人之道焉盖人臣不能兴事而因循以便其私者其人必委靡也不能慎宪而纷更以行其智者其人必烦扰也不能省成而粉饰以掩其短者其人必浮伪也人君果能率作于上而凡内外臣工之克殚其诚克奋其才者自劝勉于不衰其不能急公不能胜任者即澄清其流品此即考绩黜陟之方进退人才之准也夫必率作得其道而后可用天下之人理天下之事则庶绩之张弛百职之勤惰皆视君心之所向也可不敬哉









  书经
  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右中允于振
  蔡沈曰皋陶言君明则臣良而众事皆安所以劝之也
  谨按自古帝王未有不君臣相戒而能相与有成者也唐虞之世中天之盛而上之戒其下者则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下之告其上者则曰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又曰毋教逸欲有邦无旷庶官此数言者后世明哲之主皆知勉焉而禹皋诸臣顾动色相戒于无事之日者诚以元首股肱相为一体安危之理判于几微不可不审也且即以赓歌一节言之当是时地平矣天成矣礼明矣乐备矣可以挥弦而理无为而治矣然而帝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其先股肱于元首者盖以臣邻之谊望皋也皋之赓歌也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而即继之丛脞惰堕之戒诚所谓忠不忘规爱君之至也自古交泰之风莫盛于唐虞之时而咨儆之风亦莫盛于中天之世尝就其辞而绎之盖所谓明也者非苛察之谓也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如镜之在悬万物不能遁如日月之照临容光无不被惟精惟一以用中于民故四海虽远若坐照焉惟时惟几以敬天之命故万几虽广若数计焉黈纩塞耳而不失其聪冕旒蔽目而不失其明用此道也良也者亦非寡过取容之谓也一徳一心勿欺勿二职所当为则必为此小臣耳有功不居而朝夕左右思所以辅成君徳焉事有当言而尽言此具官耳不动声色而维持调䕶思所以致主太平焉公尔忘私国尔忘家非不爱其身家也所忧者一念之自利即害于公一事之沽名即害于国上不负君下不负学非自矜其学术也所惧者爱其身而旅进旅退负君也即所以负学挟其术而邀灵固宠负学也即所以负君轩冕悬于前而纷华勿慕雷霆震于上而精白勿移用此道也康也者亦非近功小喜之谓也朝廷清明四海无事而万几在御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焉金革寝息耕凿不惊而万物一体惄然恐一夫之失所焉正朝廷以正百官持盈保泰慎始敬终而事之弗恊于道者寡矣正百官以正万民表正则影直大法则小廉而民之不被其泽者寡矣垂裳恭己而非即于宴安一堂赓拜而不忘夫咨儆用是道也若夫三代以下泰交之盛则莫如汉唐矣窃计两朝之中明良之会又莫盛于文帝太宗矣自昔论人臣纳忠于君者在汉则首称贾谊刘向在唐则首称魏徴陆贽然以为为刘向陆贽易为贾谊魏徴难何则刘向当国势下移之日慷慨救正不避艰险陆贽当国事抢攘之际危言正论恺切敷陈此固事势所当然忠愤之所激发者也凡有至性者皆能为之若贾谊之所事者文帝魏徴之所事者太宗也文帝之时可谓已安已治矣太宗之为君可称无怠无荒矣而此两臣者陈善闭邪防微杜渐一则痛哭流涕烛事于㡬先汲汲焉累牍连篇常若祸机之不可测一则反复批鳞惧衰于末路皇皇焉提撕警觉惟恐盛事之弗克终而两君者如木之从绳如海之善受忠言逆耳而不以为忤刍荛过计而不以为迂用能身致太平刑措而不用美哉元首明股肱良而万事康者此之谓也虽然文帝躬致太平而于礼乐之事谦让未遑身衣澣濯惜露台千金之费可谓恭俭之令主矣而爱黄老之术儒风不振论者惜焉太宗孜孜纳谏出后宫女子至三千人尤人所难者魏徴既没而侈心遂萌穷兵黩武为盛徳累则甚矣明良遇合之难而丛脞惰堕之易也是故郅隆之主缉熙宥密夙夜劼毖而不敢康辅弼之臣启心沃心朝夕纳忠而勿敢怠此物此志也夫














  书经
  祗台徳先不距朕行
  监察御史李㥳
  蔡沈集注曰禹平水土定贡赋建诸侯治已定功已成矣当此之时惟敬徳以先天下则天下自不能违越我之所行也
  谨按禹之治水也八年三过克奏平成厥功伟矣然人苐知禹之功而不知其本于徳人亦共知禹之徳而不知其本于敬惟本此敬慎之心以运量于钜艰之际故芟大患兴大利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此念何事可忘也此心何时或释也试观禹之自言者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斯言也其在水土既平之后乎臣以为鲧之绩用弗成者亦惟此不祗之故耳持其予智自雄之习以与事相抗衡则其气浮浮则虑患不深而聪明易入于岐途逞其坚强悻直之才以与众相拂戾则其志骄骄则群益未集而偏才多挠于独任惟禹其知之是以不患其事之艰而惟虑其气之浮不忧其功之难就而惟惧其志之多骄凛钦若之衷以挽天运之艰则气化且自我而转移深朽索之惧以救人事之失则群情咸由我而奠定人曰疏瀹互施排决异用力何劳也而禹惟本之以钦承则胼手胝足忧勤以惕厉而弥深人曰三壤有赋九式有经功何神也而禹惟矢之以饬密则东渐西被声教偕纯修而并懋是知禹之功禹之徳为之也禹之徳禹之祗致之也而史臣则详书于敷土随刊之后者何也盖禹之心固无时之或懈而敬之徳实无一之可离始之拯溺亨屯者此徳而后之持盈保泰者亦此徳始之盖愆干蛊者此徳而后之整躬率物者亦此德禹之祗徳夫固合初终贯显微统上下该幽明而一以贯之者乎然则由是以推彼天下之溃堤决防予人以区画者宁仅水之足患而敬徳之夷险抒艰先天下而作之则者又宁仅禹之治水为然哉史臣于水土既平之后而详书禹祗徳之言也其示人意深远矣













  书经
  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侍讲任启运
  蔡沈曰不近声色不聚货利非本原之地纯乎天徳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本原澄彻然后用人处己莫不得其当临民之际能宽而不失之纵仁而不失之柔君徳昭著而孚信于天下矣陈栎曰汤所以克宽仁实自不迩殖之无私欲始徳懋以下根本皆自不迩不殖中来
  陈雅言曰使汤之心有一毫声色货利则用人处巳之间必有不尽其道者临民之际岂能无愧哉以此见人君一心为政事之根本孟子谓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此之谓也
  谨按称汤之徳至克宽克仁彰信兆民可谓至矣而必先之以不迩声色不殖货利者盖人君之心百官之所待照也万几之所待理也譬之明镜一尘之不集而后其照全偶有一物之翳则明有不照之处而用人处己皆不能无悮矣故所谓声色非必若郑卫之音燕赵之女恒舞于宫酣歌于室也所谓货利非必若鹿台之财钜桥之粟人以贿进政以货成也凡一切可喜之事可乐之物其与吾耳目为縁者皆声色货利之类而吾心清明之翳也孟子曰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吾身耳目之物皆与声色货利为縁而声色货利之物又日与吾耳目为诱严以防之犹惧其引况可曰是区区者何足以为吾清明之累而迩之而殖之乎微尘集而镜已失其明微欲滓而心已失其虚心不虚即不灵而天命已汨其原率性已违其则如是而求用人处己之各得必不能也邵子曰情之溺人也甚于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故物者身之舟车也物伤则身从之矣身者心之区宇也身伤则心从之矣心者性之郛廓也心伤则性从之矣性者道之形体也性伤则道从之矣夫食味别声被色固人所以生乃以声色货利之易溺而不谨之于微戒之于渐且曰是区区者何足以为累驯至于伤吾身伤吾心伤吾性并用人处己之道无所不伤是以载舟者覆舟也可不为大惧哉古之圣君知其然也谨之于至微戒之于渐习左右前后罔非正人寝食起居罔非纳诲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瞽史有教诲之道𥊍御有诵训之箴与其以声色乐吾身何如以规诲养吾心与其以货利奉吾身何如以理义饫吾心如此则何人非师何人非保是惟无过过必不贰汤之所以用人惟己改过不吝由此道也抑汤之所以不迩声色不殖货利者又有本焉伊尹曰顾𬤊天之明命孔子曰君子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身也者亲之枝也性也者天之命也一失其身不可谓事亲一失其性不可谓事天试当悦声怡色玩货美利之际惕然自问曰天之所以命我者何如将必有如春冰之履而绝去之惟恐不速者而敢迩之而敢殖之耶故用人临政以不迩不殖为根而不迩不殖尤以顾𬤊天命为本











  书经
  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侍讲张映辰
  蔡沈曰迩近殖聚也不近声色不聚货利若未足以尽汤之徳然此本原之地非纯乎天徳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源澄彻然后用人处己而莫不各得其当
  谨按自古帝王御世之道曰知人曰安民必以修身为本修身之道曰日新必以清心寡欲为本未有不屏声色却货利而能盛徳大业光昭天地垂范古今者也即以汉唐令主言之武帝雄才大略自非文景所及致治顾远不如者此寡欲与多欲之相悬万万也唐太宗贞观之治此隆文景矣以视三代又远不如者此有欲与无欲之相悬亦万万也夫君犹表也天下之治犹影也不清心寡欲以澄其源即用人行政事事仿佛古人尚不免为杂霸况源不清流必不能不浊乎仲虺之称汤也曰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此知人之哲即伊训所谓先民时若与人不求备太甲所谓旁求俊彦立政所谓克用三宅三俊孟子所谓立贤无方也曰克宽克仁彰信兆民此安民之恵即伊训所谓代虐以宽兆民允怀太甲所谓子恵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悦商颂所谓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也曰改过不吝此日新之徳即伊训所谓检身若不及太甲所谓昧爽丕显懋敬厥徳商颂所谓圣敬日跻也明明在朝穆穆布列鼗铎之招不嫌于屈己解网之祝总期于好生徳至矣哉虽尧舜大禹何以加兹而必先称其不迩不殖则可知致治之有由而端本澄源之必有其道矣抑更有进者声色货利之感人一也而声色尤甚王者以天下为家以四海为富稍有意于致治其于货利自可视之淡如声色则不然其端甚微其来甚便其事若无妨于政治而不知人主一留意于此则谐臣媚子得乘间以肆其蛊惑之术于是思所以钩致之崇奉之奇技淫巧之说进而聚敛附益之途开是声色者货利之媒而迩声色者尤殖货利之渐也惟成汤为天锡智勇之主智则明足以察几而于嗜欲之易迷者灼见而不惑勇则健足以致决而于嗜欲之难割者屏绝而不疑盖不迩以清不殖之源不迩不殖以立用人行政之本人道危微之所由判而王霸纯杂之所由分也其斯为义制事礼制心懋昭建中而表正万邦之实也欤




  书经
  克宽克仁
  编修熊晖吉
  谨按宽仁之说散见经书者不一而足而易曰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徳也成汤懋昭大徳宽仁毕备故能式商受命表正万方如此尝以为三王之治若循环夏之尚忠殷之尚质周之尚文要其极不能以无敝故穷则变变则通至于立国之规模御世之要道合先后圣而皆同垂千万世而不易则固未有能外宽仁者也何者天生民而立君人君奉若天道者也天之道包含覆帱周遍罔外动而为阳静而为阴散而为四时而说者以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事阴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然则语度量之广大心性之慈爱总莫如天人君得不象之哉去圣既远邪说繁兴而治申商之学者方取必一切之威以行其督责恣睢之术秦一迹之又加甚焉其为效何如也闻善医者不视形貌之肥瘠视其六脉之安否觇国者不计国势之强弱视其元气之盛衰宽仁者培养元气之大本也古先王知有国者之元气可培养而不可斵削也以为急趋者无善步促柱者鲜和声密文网者多残厉斤斧者必折故仁以立其体宽以致其用以仁之至而益见其宽以宽之至而益见其仁故其于用人也不以寸朽弃长材不以一𤯝掩大徳瞽者为乐刖者为守宫者为阍因器而使无弃人也其于民也呴妪若慈母保抱若婴儿恤茕独赈贫穷轻税薄敛宁约己节用无损下益上也其于用刑议狱也与杀不辜宁失不经八议之典三宥三赦之制哀矜恻怛钦恤有加也其于群臣百工也忠信以孚之重禄以厚之养其廉耻而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也其于听言受諌也川泽纳污山岳藏垢霁雷霆之威察刍荛之言而诽谤勿诛采择无遗也当是时九重端居运量实为根本悠久之计必不屑为功利浅近之谋而在廷宿徳元老交赞庙谟亦莫不以博大开上心忠厚达上旨夫然故旼旼穆穆蒸为太和薫然如风蔼然如春故其化之成人多君子家敦淳朴险刻咸消嚣凌不作上有以昭格天命下有以蟠结人心唐虞三代尚矣其后汉唐宋之享国绵长孰不由此或虑宽之过每失于纵弛仁之过每失于姑息夫照之以明断之以勇持之以刚制之以义礼乐刑政皆宽仁中所自有之条理也晏婴曰以水济水谁能食之琴瑟之専一谁能听之尧舜之朝何尝不放流诛殛何尝不奋庸熙载黜陟幽明然终古颂尧舜终古颂宽仁也宽仁岂真有失哉参苓之补益也人知焉不善用之亦足以致疾天下终不以参苓之无所益而竟不用也然且将以乌喙代之乎夫乌喙顾可尝食乎哉昔魏徴劝太宗以帝王之道封徳彛以为不然太宗力行徴言后卒奏治谓宽仁真乃帝王之道也世之如徳彛所见者不乏矣夫惟明主固必能辨之也













  书经
  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
  编修沈文镐
  蔡沈曰王其勉明大徳立中道于天下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则民不能以自中而礼义者所以建中者也义者心之裁制礼者理之节文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以礼制心则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如此非特有以建中于民而垂诸后世者亦绰乎有馀裕矣谨按成汤顾𬤊天命圣敬日跻其盛徳已无亏矣而仲虺犹以懋昭为言诚欲其勉之又勉明之益明作民之极而建其中也夫中之说始自虞廷而执中以建极于民之实则在乎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之两言盖中之理即事而存自立政用人以及寝兴服食各有当然之理若处事有一毫未到恰好处便不是中惟制之以义而事有万变总裁度以当然之理则因物付物事无弗中矣中之理即心而具凡喜怒哀乐与夫视听言动皆有自然之节若此心有一刻未就防闲处便失其中惟制之以礼而心有万感总范围乎自然之节则不偏不倚心无不中矣夫义礼徳也以之制事制心即懋昭以建中也蕴之于已彰之于民垂之为法则于以定亿万年无疆之业而为子孙所共守者不外乎是非仅一时之治表正万方已也抑臣更有思者人心为万事根本未有心不就于范围而能处事皆得其当者况人君日理万几皆受裁于一心惟主敬以立心之极寡欲以清心之源俾一心之内有主而虚无欲而静然后化裁推行以妙万物之感则必制心以礼而后能制事以义也与


  书经
  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
  监察御史薛澂
  蔡沈曰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则民不能以自中而礼义者所以建中者也义者心之裁制礼者理之节文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以礼制心则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
  谨按中之一言千圣相传之统百王出治之原人主懋昭之实而凡为天下国家之所莫能外也溯夫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则即中也惟帝降衷厥有恒性性即中也气有清浊质有厚薄而中则同得此仲虺所谓大徳虞书所谓峻徳太甲所谓明命无二物也其建中于民奈何盖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气拘物蔽非失之不及即流于太过而协中者鲜实赖主治者大作师作君之任隆裁成辅相之功克绥厥猷纳民轨物表端于上斯影直于下此建中所由名而懋昭之实际也且夫中也者非虚悬而无所丽也固即义礼以为端建中者非缺略以为功也必合制事制心以执其极心之裁制为义曲成万事而不遗非秉之为主宰则妄动而招尤退缩而畏事而天下之达道不行矣理之节文为礼范围一心而不过非持之以检摄则沦于虚寂流于纵逸而天下之大本不立矣必也事有万端而一以义为断不敢恃才不敢矜智量其可否揆其重轻权度不差而刚柔宽猛之悉协其则心有万虑而一以礼为坊无敢作好无敢作恶守其官而思无越安汝止而神常凝主静立极而喜怒哀乐之不逾其闲察之惟精而务绝疑似守之惟一而务绝二三夫如是义以方外则荡平正直而中之用行礼以直内则鉴空衡平而中之体立自正其身而正民之身者树之的自正其心而正民之心者作之型洪范所云皇建其有极会其有极归其有极者非建中于民之明验乎然王道本乎天徳立体乃可致用董仲舒曰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然则建中者实协中所由致而制心者尤制事之先务也欤












  书经
  建中于民
  监察御史葛峻起
  谨按自昔圣王之治天下其神明广运以跻斯民于荡平正直之域者中而已矣顾中为斯民所同具而非民之能自为中也惟主徳清明有以示之凖而立之则以范围于莫外斯遵道遵路无党无偏而会归其有极此商书仲虺之诰所以以建中于民谆谆为成汤进也盖中以不偏不倚为体无过不及为用唐虞以来帝王授受之心法莫不以允执为兢兢而礼乐刑政之原胥出于此大哉中乎其治天下之本乎今夫人君之一好一恶天下之风俗系焉一言一动天下之则效关焉故于已为执中而于民则为建中惟能执而后能建孟子叙存之之统而曰汤执中是即建中之谓也然欲建中于民未有不夲于懋昭大徳者汤徳本大而又欲其懋昭之然后能建中以范斯民所谓皇建其有极也盖昭则无时而不明惟精之道得矣懋则无时而不勉惟一之道得矣此汤所以绍五百年闻知之统而仲虺得以与于见知之列也欤且夫刚柔燥湿斯民之风土不齐贤否智愚斯民之姿禀亦异故论其性则莫不各赋一中而论其行则未能自协于中惟汤懋昭大徳作极于上自立身行己以至敷政宁人之用悉合乎天理之当然人心之极则以故首出庶物树之风声万民虽众无不受范于一中之内矣若夫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有今日之中施之异日而或爽其宜一事之中施之他事而或愆其节因时以善其用小心以察其几使民之罔中者皆受裁于我之中以之行政而君道成以之敷教而师道立上以承虞廷十六字之传下以开商家六百年之治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中之全体大用无不备矣其在商颂长发之诗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其建中于民之谓乎














  书经
  以义制事以礼制心
  编修杜若拙
  谨按帝王之所以建极于天下者无用不行无体不立用有万变而必不失其当然之则体本无为而必实有其守正之规盖体用之同条而共贯者约之不外于一中而行而宜之适如乎事之分则义之权衡于一定默而存之适得其心之理则礼之范围而不过自古性安之圣由仁义行周旋中礼者则以一中为授受而心与事已无所不该可以浑乎义礼之名而不必有其勉强宰制之劳茍非然者则事与心必受之以制而后不至于过差而所以制事与心者必凖之以义礼而功乃确乎其有可据徳乃日新而不自知此商相仲虺告汤以懋徳建中而必实之以义制事礼制心也夫人君日有万几其为事也烦矣然而一事有一事之宜万事有万事之宜或胶于一成之迹或设以意见之私或游移于两可之说而不能断毫厘有差谬悮己多在人君非不欲其事之善而所以制之者无其具则惟其义之未精也夫义即事而存是非可否截然不紊而惟随时以观理因物以察则确见乎义之所在而施之必协其分行之务要其归则事为有制而用人行政之间万举万当矣至于心又为应事之本而义所从出之原也平时不能慎检其心临事何以精研乎义顾心之为体当静存之时既易沦于虚寂而念虑之萌事物之感往往一发而不克中其节纵声色不迩货利不殖之主不至嗜好攻取之相寻而喜怒哀乐之间稍渉于偏倚视听言动之端未凖乎天则恐心犹善变而不得所制夫礼者理也理有节文斯谓之礼心以载理礼即以范心夙夜宥密之中察之也精守之也一务使心安于正而非礼之私不得而干之而所以制心者不得其道乎而要之心端则能以处事事得则愈以惬心心得其制而中之体立事得其制而中之用行内外交养体用一致此徳之所以纯粹无疵日新又新而建中于民者即可垂裕于后也仲虺之言其诚深悉乎斯道之源流而为万世帝王之大法也哉










  书经
  以义制事以礼制心
  编修李龙官
  谨按此言成汤穷理尽性之学内外交相养而所以建中于民之本也夫人主一身上而天地祖宗之所式凭下而臣邻兆庶之所倚毗其成天下之务者存乎事而宰万几之理者存乎心丛脞而事无所检则业不广驰骛而心无所坊则徳不崇古圣王懋修于圣敬而致谨于日新昭上帝而式九围其道百世犹当共凛也在昔唐虞授受一中焉止耳迨舜之命禹则人心道心之辨惟精惟一之功隐然有升降之惧焉若夫汤迁社既以创征诛之局典宝且将疑百姓之心茍共球受而竞絿未化震竦犹存未可云建中于民也且夫中岂托言淡漠矫语无为希神化之骤臻忽懋修之实功哉其所以表正万邦者则固有其本矣徳散于事而用之所由行者则有义徳凝于心而体之所由立者则有礼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矣以礼制心则心得其正矣无从匪彛无即慆淫凡我造邦各守尔典而况为天下之所系属者乎帝王之事与儒生异观夫洪范八政周礼六官凡祀宾食货兵刑礼乐莫不劳圣天子之经营以为之调剂而谨小慎微则日用酬酢亦不敢忽也茍几微之未合宜则草野虽愚皆得以私议天朝之法守惟制之以义而后万物各得其至善之地不偏不倚咸受裁于中以默运其曲成之化盖事殽于外而义聚于内平日既深喻其精微而和顺于道徳虽事之变动不居而推行必归于尽利由是赏必以功而彤弓皆中心之贶也罚必以罪而噬嗑皆雷电之章也举者直而公孤卿尹皆一徳之股肱也错者枉而郊遂挞觵皆鼔舞之教诲也本诸身而徴诸民所谓无偏无陂遵王之义者此也至于人君之心所以宰制群动者如星之有北辰也虽晦冥阴默之中南北易迷而极星正则可考而辨是非纷杂之中邪正易淆而王心正则可审而分然人主一心而环而伺之者众封禅祷祀之足以中其隐也土木甲兵之足以快其志也声色货利之足以诱其𠂻也即一己之视听言动亦交相引而有不能自主之时茍举念未合乎天则虽万里之远亦将进而窥九重之隐微惟制之以礼而后念虑胥范于准绳之内有严有翼咸率由乎中以神明其矩矱之经盖心兼乎情而礼原于性平日既克去其嗜欲而颙卬乎圭璋任心之操舎不测而成性必极其闲存由是志以道宁而威仪之抑抑也言以道接而徳音之秩秩也文物以纪之而垂裳端冕昭其恭也声明以发之而采齐肆夏著其和也组修其身而成文于天下所谓齐明盛服非礼勿动者此也凡此皆中也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位天地而育万物胥由于此不然天既锡王勇智正域四方即稍弛其防检万不至于纪纲隳而菁华竭也而内外交相养如此孔子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徳不孤此治天下者所以永保天命之道也欤











  书经
  好问则裕自用则小
  监察御史李清芳
  传曰好问则徳尊而业广自贤自用者反是谨按人主所以清出治之源而为万事之本者心而已矣心不能无所蔽故必资乎启沃之助而后不惑于似是之非何也心之为心洞达虚明如鉴之空如衡之平具众理而应万事天下虽大而心之体无所不包伦类虽多而心之用无所不贯廓然与天地同体浩然与天地同量惟其蔽于物欲之私杂乎气质之偏然后烛理有所不精处事有所不当而见其狭小也必有以发其聪明开其志气声色嗜好不足以荡其心奸邪䜛佞不足以惑其志而后知周乎万物而道足以济天下也若不广咨诹之路开众正之门博采勤求则聪明志气何由日进嗜欲何者当戒奸邪何以辨别四海之大兆人之众又何以周知不遗而措之得其当处之得其宜哉是以哲后兴王求言如不及纳善如转圜舜之明目达聪禹之闻善则拜及乎殷周之盛王莫不皆然即三代而下若汉之文帝唐之太宗亦未有外乎此道而能兴太平致盛治者也故圣主知之兼收并蓄细大不遗以众知为知以众心为心葑菲不以下体而不采刍荛不以贱品而不询故英华靡遗幽隐必达有言逆耳必求诸道有言逊志必求诸非道其容而受之也如江河之不择细流泰山之不辞土壤谅直者嘉之敢犯者义之愚浅者恕之则其智弥大其徳弥光可以尽天下之理见天下之心而六合之大九州之远一如堂陛之间规为措注若指诸掌也仲虺斯言可谓得为治之要矣


  书经
  好问则裕
  监察御史张孝挰
  谨按自古帝王之治天下也类皆不恃一己之耳目而必合天下之耳目以为耳目不恃一己之心思而必合天下之心思以为心思诚以天下之大万物之众非独义理无穷即事物之变态其千岐万辙亦无穷诚有非一人之耳目心思所能遍及者是以懋昭大徳如汤建中于民如汤亦既足以垂裕后昆而仲虺犹必以好问则裕谆谆规勉焉今夫天下之首出庶物者大君也下此则才智之不逮不啻倍蓰宜若无足以仰禆圣学上佐治化者然而天地之理愚夫妇可与知能而圣人有所不能尽语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明乎下问之有益而不可以卑迩浅近而忽之也惟是人君至尊人之欲献言者非无恳恻忠爱之诚而卒不胜其畏避顾忌之念是以呐者不敢言而言者亦有所不敢尽茍非动之以至诚加之以善导即恐蹇涩退缩胸中所欲吐者十且不得其二三是虽问犹之不问耳矣好问者无时无事不欲取证于人不以其人之愚贱而有所不屑也不谓所见之既明所守之既定而以为不必也惟随时导引随事谘询俾各如其所见各尽其所言于是以天下之耳目萃而为一人之聪明以天下之心思合而为一人之睿智精而理道蕃而事物近而左右远而四海九州无不有以烛照数计洞察隐微而措施之间左宜右有所谓蓄之有本应之不穷其于治天下不亦绰绰然有馀裕哉虽然问者所以集众益也而论既众则理不能以尽同至于是非之际轻重之间毫厘千里之辨要必澄然一断于大圣人之虚𠂻而无所惑然后能収众益而不为舆论所纷也故朱子论舜之问察用中而曰茍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则本原之地尤所以为好问之本者要而言之亦曰大居敬贵穷理而已矣












  书经
  汤诰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侍讲于振
  林之奇曰惟民之衷本于上天之所命然天能降衷于民而不能使民保其固有故畀君以立教之任而使民不失其所降衷也
  谨按此言民之性本于天惟圣主能绥猷以复其性教之事也
  仲虺之诰曰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
  薛季宣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圣人禀天之聪明代天理物使民日迁善谨按此言民之欲出于天惟圣主能时又以给其欲养之道也
  泰誓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孙继有曰天地之性惟人为贵一民失所即非天地父母之心惟亶聪明者作民之元后作民之父母使之皆得其所
  谨按惟天地能父母万物惟元后能父母万民盖人为万物之灵而元后则人之灵也此言养以成其教也
  洪范王访于箕子曰惟天阴隲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彛伦攸叙
  陈雅言曰武王以人君代天理物必使民居之顺其常得其正以无负上天阴隲相协之心故道在叙其秉彛人伦也
  谨按惟天相协民居惟圣攸叙人伦彛伦叙则人皆安常处顺乃所以承天阴隲之心此言教以成其养也
  窃惟以上四条皆圣王承天立极之心法牖世觉民之治统其道则君师兼备其事则教养并隆故天生圣人必畀以聪明独绝神灵首出之资者非使独为圣哲而已惟能悉聪明之用以范围天地曲成万物然后圣人之性尽而天地万物之性亦尽至于天人赋畀之际自天而言则为降衷为阴隲自人而言则为恒性为秉彛要之天下之民其性得以永绥欲得以有主灵得以不昧伦得以罔斁者无不仰赖于聪明天亶之圣人盖天地无心而成化百姓日用而不知古昔圣贤推原天道责成人事异世同揆如出一口意固如此且夫生民者天也乂民者君也天以施生之徳布恵于民而以乂安之任责难于君则天事易君事难矣况尧汤水旱本属天行顽嚚间生亦由天性然使灾患未弭人心未格在君皆不得以天数而诿谢之故曰为君难然则其难其慎所其无逸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固历圣之所同万世之所准也欤书经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侍读周玉章
  谨按中庸天命之谓性盖原本降衷恒性之说也性者理也有所以主是理而命之人者尊之为帝易曰帝出乎震是化生万物者帝也而阴隲下民者亦帝也自天而付之人则为降衷所谓继之者善也自人而受之天则为恒性所谓成之者性也真徳秀曰深味降衷一言真若天之与人交相付受明命赫然不离心目之间可不敬哉朱子谓书言降衷诗言秉彛道理则一而名字位分有不同者夫恒性之与秉彛初无异解惟是有物有则指形质附丽而言如五事则有恭从明聪睿五伦则有亲义序别信一物各具一则若中为天下之大本万理之所从出在天为太极之真宰降之于民则浑然一中并仁义礼智信之名亦未尝区而分之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者由是而之焉或见吾性中之仁或见吾性中之义或见吾性中之礼智信顺其自然而率性之道出焉即所谓猷也特是禀气受质之先既不无清浊纯杂之殊形生神发之后又难免知诱物化之累于是圣人定之仁义中正以立人极而克绥厥猷惟后矣盖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则所以化道而安全之者其事盖详其责綦重洪范曰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是协居与降衷同出于天而建极与绥猷功归于后固可以互相发明者且夫中者古圣人所以传心而传道也执中之旨肇自唐虞然危微精一虽包乎性命之理而未尝明言之惟汤懋昭大徳建中于民直推原上天生民生物之心重念作君作师之任而以降衷者见所性之同复以绥猷者立为治之本此所以上接唐虞执中之传而下开万世言性之始欤书经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
  监察御史柴潮生
  谨按汤诰此言揭造化之机缄而为理学之权舆也盖天之降命而具仁义礼智信之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人之禀命而得仁义礼智信之理与心俱生所谓性也有气质之性有理义之性理义者纯乎天气质者参以人者也然天下非理义之性无以宰气非气质之性无以受理宰之者理固必无偏全受之者质亦仅分清浊此所谓恒性也孔子之言性曰相近兼理与气而言包括殆无遗蕴矣盖天命之初混然一理然二五之凝成终有不同者存焉自此指不明于天下而性之说莫知所宗杞柳湍水孟子辞而辟之性善之论深切著明直破诸子异同之论然或疑程子之言与孟子不合程子曰善固谓性恶亦不可谓非性毋乃有二指乎不知孟子之言举本然之性程子之言举所禀之性本然之性天命之正理不以圣智而有馀不以愚不肖而不足所禀之性刚柔之异质迟速之异候有生而锺其纯粹之最者亦有偏驳者其最纯者固存其本然之常性不待复而诚者也若其偏驳者其为不善必先就其所偏而发此固可得而反也故程子谓夫子之言性相近者指所禀之性孟子之言性善者指本然之性均与降衷恒性之旨相为吻合焉张子曰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杨时曰气质之性君子不谓之性盖欲因其所禀而返之本然则人皆可为尧舜此孔孟所以阐降衷之阃奥而程氏所以有合于孔孟也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朱子谓性即理也在心谓之性在事谓之理又谓在天地言则善在先性在后在人言则性在先善在后合观诸说大义微言孟子本诸孔子至程张朱子而互相发明荀扬董贾韩之说纷纭淆乱罔知折中宁有当于惟皇降衷之旨也哉














  书经
  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
  侍读赫瞻
  祭义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
  陈雅言曰孝悌之道达诸天下而谓之立者尽吾爱亲之道于此天下之爱其亲者莫不视以为法尽吾敬长之道于此天下之敬其长者莫不视以为准爱敬之道既立于此则必形于彼始而一家继而一国终而四海之人莫不观感兴起孝悌之心油然而生则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天下平矣孔颕达曰王者之驭天下抚兆人惟爱敬二事而已
  谨按君人之徳固统家国天下而共象者也盖家国天下其势虽殊而爱亲敬长其心则一惟顺徳立于九重而仪型表于万国其理不诬其机不爽有如伊训之所述是已其曰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盖诚谆谆于嗣徳谨始之道也厥徳维何则爱敬是嗣徳维何则立爱立敬是顾孝子悌弟之良虽具于人心而不能不漓于世教寖微之日抑事亲从兄之诚无间于圣主亦未尝不具有发迩见远之机苐爱敬之理民与君同而爱敬之用君与民异如曰执孺慕以为爱徐行以为敬犹未尽乎王者爱敬之义必极之不愆不忘善继善述信任老成推崇耆徳此皆立爱立敬之至善而为人主之所不可不亟讲者也夫能立爱敬之道于一人即成爱敬之化于一世始刑于家邦终洽于四海不自薄其亲天下亦谁趋于薄不自慢其长天下亦谁习于慢仁让于以渐兴兵刑于以不用所谓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者此也所谓家齐国治而天下平者亦此也而要非立爱立敬不至此嗣徳谨始之道庶乎其克尽矣书经
  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
  监察御史熊学鹏
  谨按人主以一身履天位而抚兆民兢兢业业固无一息所当自逸者也盖天位不可恃所恃者兆民尔兆民不易治所治者民事尔仰观苍昊以大宝畀之圣人岂仅欲其操生杀擅予夺作威福以震耀此群黎百姓哉亦以林林总总其类至繁其情至涣有圣人出以元后之尊而统率之能养其欲能给其求能使天下百姓饮和食徳而共乐此升平而后好生之心为克慰也故人主诞膺天命天未有不欲其国祚绵长而享福悠久惟视其所以及民者何如因以定其在位时安危何如尔伊尹当日见太甲既已悔过自新处仁迁义又恐其久而生变于是以民事惕之复以安危警之盖诚有见于天命靡常民碞可畏而守成固若是其不易也然所以重民事者维何亦曰诚而已矣遐稽往代非甚无道之主其即位以后大抵奋发有为者多然欲厚民生而闾阎每不免于扰累欲正民徳而风俗每不免于浇漓者其故何哉上泽阙于下逮下情壅于上闻实事不必知知事不必实君民相与之间诚意不足以感召也夫五方之风土不齐群生之疾苦不一人主尊居九重所有祁寒暑雨之咨既不能赴深宫而直诉而人主又不可以私心臆度于是设官分职以经理之无如经理偶非其人则兴一利而利不必均沾除一弊而弊未曽尽剔甚至积玩生奸遂为隐饰民情不以实告实告亦不尽情在君上宵衣旰食非不勤求民瘼也而臣下实意不将但事敷衍则上下相隔徳意不通欲生人之不至于流离困苦慆淫匪彛势必不能是故圣人于此将使君民聨为一体必先使君臣合为一心知国家之败由于官邪于是慎以选之务在清其登庸之路知官之失徳由宠赂章于是礼以进之务在维其廉耻之风自公孤卿尹下逮百司庶职一以诚意交孚共勷郅治其有玩视民依阻遏民隐者罚无赦则君不疑于其臣臣不惑于其君上下交而志同于以悉心经画诚求保赤之方各尽克艰之道庶几下情无不上达而上徳无不下宣矣至所以安厥位者维何亦曰敬而已矣人主之敬亦不外于勤民然而民事之废弛多萌于人主自安之一念当夫海宇丰登四方宁谧天下大势亦似已治已安而盛衰消长相为倚伏人主席此尊崇之位觉其安则危觉其危则安觉其安则肆志日长而丛脞之至驯致于不可支持觉其危则寅畏常存而昭格之诚即足以迓夫休美况祸患所萌治于微则用力少而功多治于显则用力多而功少人主于其未然而常见弃忽无怪乎及其已然而猝难复振也昔唐太宗曰朕每出一言行一事必上畏皇天下惧群臣魏徵曰愿陛下守此常谦常惧之道日慎一日则宗社永固无倾覆矣夫唐代英主太宗称最贞观治道史册推美当日宗社岂遂至于倾覆而魏徴即以此说进者要知人主临御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制治必于未乱而保邦必于未危也为人主者知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则当朝乾夕惕不使厌倦之得乘知奇技淫巧启奢泰之渐则当崇雅黜浮不使华靡之日盛知利口足以乱徳则便佞之人不当使得侍于侧知加赋所以害民则聚敛之说不当使日陈于前恐惧修省无往而非一敬庶几天命可保而天位可守矣总之守位如同乎守身欲守身者务使元气之常充欲守位者务使民气之无损民之气与君之气呼吸相应凡民间气偶或乖皆赖人主默为调剂遇事而培养之此民事所以惟难而厥位所以惟危也人主于此因其难而怀保靡宁常思所以图其易知其危而战兢自矢常思所以求其安则本固而邦宁邦宁而一人有庆天下万世有不永臻此仁夀之域也哉












  书经
  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编修叶酉
  谨按此二语乃千古为人君者听言之法也人情莫不好谀而恶直有顺吾志者虽其言未必是鲜不闻之而欣然矣有逆吾意者虽其言未必非鲜不闻之而艴然矣使不以道揆之而是非莫辨则忠言不闻而谗謟之说日陈于前其弊有不可胜言者此伊尹之所为惓惓与昔唐太宗尝止树下爱之宇文士及从而誉之不已太宗正色曰魏徴尝劝我远佞人我不知佞人为谁意疑是汝今果不谬夫士及所誉者树耳于事固无所害也而太宗即严斥之者诚以人臣而存一迎合之私即可以无所不至君或务为优容即相率而以因循为事君或务为整饬即相率而以苛刻为能君或用一人即明知其人之不可用也且称其善良以附之君或舎一人即明知其人之不可舎也且索其瑕垢以排之惟求诸非道则佞臣无所容其奸䜛謟之说不闻而忠言必日陈于前矣太宗惟不为佞臣所惑故于犯颜极諌者虽时有所拂至欲杀此田舎翁以为快而一闻君明臣直之言辄翻然易虑降心相从此贞观之治所以几及乎唐虞三代之盛也岂偶然哉臣尝读宋臣苏轼文集窃叹其有合于古大臣之用心也当仁宗时惟以茍且宴安为戒及上书神宗则于纪纲风俗三致意焉盖仁宗宽厚之主患在不能有为神宗毅然有为矣患在求治太急各视其病之所在而鍼砭之未尝顺意求合其无面从之失可知惜乎时君不之用耳且夫人君之尊犹帝天其威雷霆也人虽至愚岂有敢侮帝天而犯雷霆者哉其敢于逆上旨而为痛哭流涕之谈者其人必有爱君之心者也是故明君于言之逆于心者虽刍荛无可采而亦谅其中之无他于言之逊于志者虽利害无所关而必防其流之所底其是非悉准之于道而不以言莫予违为乐焉如是而君徳不日新而国家之务犹有不即于理者未之前闻











  书经
  臣罔以宠利居成功
  监察御史李清芳
  注成功非宠利之所可居者
  谨按注意谓人臣当成功之后便当退处山林以远乎宠利之荣细玩语气恐非经文本旨意此句亦是泛论为臣之道当如此而功成名遂之时尤宜深察乎此而加之意也盖宠利二字最易惑人一入其中则公忠体国之意少而私便其身图之心炽凡为臣者皆当深戒乎是而成功之臣其所居之位与其所处之时尤易陷溺于其中何也夫成功之臣必其居位崇高荷服休之寄而列九卿之职则优游以固其宠利其势甚易且形偪势亲处疑惧之地纳约之诚有未易以径情直行者茍笃棐之忱不胜其爵禄身家之谋则莫若委蛇迁就于其间可以无意外之虞也逢迎脂韦于其际可以无不测之患也是宠利之心之最易萌动者莫如成功时也若此者岂独大臣哉虽小臣亦在所深戒如为国家宣力而著有微劳亦必精白乃心无宠辱之惊然后能不亏素履而无有初鲜终之悔盖以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岂以洁身为高哉若如注言必远别退休则如汉之诸葛亮鞠躬尽瘁以终其身宋韩琦每遇大事不顾身命虽退居田野闻王安石变一善政易一良法辄涕泣终日不食懃懃恳恳不敢稍安其处心积虑皆以国为体者也不特无宠利之见在其意中是岂有湏㬰忘国恤耶此又何以称焉伊尹此言所以明人臣之道当国尔忘家公尔忘私利不茍就害不茍去始终惟一确乎不㧞不可因成功而稍萌宠利之念则邦其永孚于休也必如注觧则下句接上未见亲切

  书经
  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侍读学士吕炽
  朱子曰这个道理湏是常接续不已方是日新才有间断便不可
  真徳秀曰易以日新为盛徳先儒谓人之学不日进则日退故徳不可不日新不日新者不一害之也始敬终怠以一出一入之心为或作或辍之事徳何自而新乎
  谨按伊尹初告君以慎终于始谓必善其始而后能善其终也今又诫以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谓必谨其终而后能全其始也盖人君当始政之时畏敬之心内存逸豫之情未起类能战兢自持勤于庶政及其久也海宇宁谧宗社乂安赞颂之词日闻于耳怠逸之念潜动于中故往往有始俭而终奢始勤而终懈者若汉之武帝初能表章六经尊用儒术终于喜功好大土木甲兵神仙祈祷之事杂然并兴海内虚耗岂非侈心一萌故不克终乎唐太宗为三代以后令主贞观之初厉精图治寰宇升平几致刑措迨其后虽未至大戾然观魏徴十渐之疏亦可见其渐不及初矣凡此者愚以为一则由于识量之未广故不能已治而益求其治己安而益求其安一则由于徳性之不坚故能持之于一日而不能守之以百年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易曰安而不忘危治而不忘乱故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是以纯修之主慎守一心以中天之盛而虑及四海之困穷以大舜之徳而犹凛凛于时几敕命大禹平地成天而不自满假成汤式于九围而圣敬日跻文王遹骏有声而不敢般于游畋皆惟一日新之功也故善为政者继祖宗之绪聨而属之不啻一身不善为政者或一身而前后判若两人又何以能一乎曰是不可无学问之功焉盖敬肆之几伏于至微人不及见于其几而慎之常使敬胜怠义胜欲所谓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也及其既发而持之则用力已难矣故人主图治必常存敬畏罔敢怠荒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其潜滋暗长兢兢业业百年恒如一日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不二不杂日新不已又何至有初鲜终前功尽弃也哉此日新之功尤在慎独慎独者天徳王道一以贯之者也








  书经
  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修撰于敏中
  蔡沈集传新徳之要在于有常而已终始有常而无间断是乃所以日新也
  朱子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这个道理湏是常接续不已方是日新才有间断便不可
  真徳秀曰易以日新为盛徳先儒谓人之学不日进则日退故徳不可不日新若始敬终肆以一出一入之心为或作或辍之事徳何日而新乎谨按人君之为学未有不以法天为极诣者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盖行健不已天之所以日新也自彊不息人君之所以日新也法天行之健以为修徳之本故天之运一翕一辟无始无终人君之徳日新又新慎终如始蔡子所谓有常朱子所谓接续其理一也顾以为接续有常之本则西山真氏所云敬字尽之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自格致诚正以至修齐治平一以贯之矣盖主敬则心不外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所以代天工而熙庶绩也主敬则心无间断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所以清明在躬而志气如神也冕旒蔽目不自用其明而九州之远无遁形焉敬之所以能视远惟明也黈纩塞耳不自用其聪而万里之外无遁情焉敬之所以能听徳惟聪也明矣而不敢自恃其明聪矣而不敢自恃其聪虚衷延访公听并观无一念之懈弛一事之怠忽然后合天下之聪明以为一人之聪明皆一心之敬为之推暨而不穷日新之功必至是而始备三代以下诵主徳之纯者莫如汉文而贾谊危言抗论于中外乂安之日厪积薪厝火之忧古今论者不以为怪彼诚见夫大业之难终而久安长治必基于朝夕干惕之中也唐之太宗励精图治克致升平尝谓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无所畏惮朕则不然上畏皇天之鉴临下惮群臣之瞻仰犹恐不合天意未孚人望魏徴对曰此诚致治之要愿陛下谨终如始则善矣魏徴此言与书之所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者可以发明矣又马周上言陛下欲为长久之计不必远求上古但如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此亦慎始敬终之一证也盖徳本于心心要于一日新则日进于高明光大之域而被四表格上下莫不本于是焉至于日新之旨始见于盘铭再见于仲虺之诰一则取以自警一则进以勗君而终始惟一一语后之言圣学者不能外此而别有敷陈洵乎为人主法天行健日进无疆功用之最切近者欤



  书经
  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
  监察御史郭石渠
  蔡氏沈曰左右者辅弼大臣非贤才之称可尽故曰惟其人夫人臣之职为上为徳左右厥辟也为下为民所以宅师也不曰君而曰徳者兼君道而言也臣职所系其重如此是必其难其慎难者难于任用慎者慎于听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济一者终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谨按为治之道莫大于用人而用人之当莫要于明断详玩经文四惟字二其字此中大有明断二字意在何者明则君子小人炯然判若苍素断则进君子远小人决然一定不移否则臧否莫分忠佞罔辨明不足也见贤而不能举见不善而不能退断不足也惟夫清明在躬而刚断果决故能知人善任而徳协明良孰为贤也使之在位孰为才也使之在职孰为其人也使之在左右以左右视庶官则左右为上诚使为上皆其人而所以为徳者自能格心弼过俾圣徳日新所谓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也以庶官视左右则庶官为下诚使为下皆贤才而所以为民者自能敷教劝农俾遂生复性所谓使是民为尧舜之民也凡此孰非君徳之明断有以区别之详而任使之当哉故当其未用也则其难其慎其难者大权若吝名器不假是本吾心之明断有以择之务真而惟恐悮用也其慎者询事考言毁誉必察是本吾心之明断有以处之务当而各尽所长也明足以烛贤奸断足以定赏罚而人不得以幸进矣及其既用也则惟和惟一惟和者俞咈交咨可否相济若八音之克诣五味之调适焉惟其廸知是以忱恂明断而后和也惟一者上下泰交终始无间若元首之聨股肱百体之奉天君焉惟非谋面是以同心明断而后一也明则猜忌无自而生断则谗谤无隙而入而君子咸得以自显矣然而明者断之体断者明之用明而不断泾渭犹自了然断而不明是非一任倒置是则用人之际明尤其最要矣以故称尧之徳者首曰钦明此百工所以允釐也称舜之徳者首曰濬哲此幽明所以黜陟也称禹之徳者首曰明明我祖此九徳所以咸事俊乂所以在官也称汤之徳者首曰天锡勇智此三宅三俊之所以即宅即俊而徳懋功懋之所以懋官懋赏也至于称文武之徳者首曰宣哲维人曰世有哲王又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此庶狱庶慎之所以罔攸兼而罔敢知而义徳容徳之所以不敢替而惟谋从也是皆言明而断在其中矣夫以二帝三王之世所称得人之最盛者而要皆本于知人之明且断有如此则用人之必要于明断也此非其明验大证哉盖明则如宝镜之照物而妍媸立见断则如钢刀之削铁而沾滞不形由是群小屏迹众正盈廷君徳奚患其不新治道奚患其不隆乎













  书经
  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
  监察御史陆尹耀
  张氏九成曰尹欲尧舜其君则为上为徳可知欲尧舜其民则为下为民可知
  谨按君臣一徳夫行道而有得于心谓之徳则君臣之一徳正君臣之一心也一者诚也真实无妄纯一不杂之谓也君臣各有真实无妄纯一不杂之心以成其徳则君修其新徳之功臣效其新徳之助君臣相与之际一天心之相命而已矣此伊尹所以勗嗣王以用人之道并告以臣职之重而察之务欲其精任之务欲其专以明一徳者当如是云夫人君莫不欲日新其徳而有初鲜终者大约由于衡鉴之不精而君子与小人并用君子之势恒不敌夫小人始则并蓄而兼庸继则相倾而偏胜小人遂得操其逢迎阿谀之术以蛊惑夫君心于是君徳不间断于已者必间断于人以求其日新也难矣是故庶官左右均当重其选也夫庶官者后先奔奏之材也知从特达采自旁求试经盘错之地㧞起侪偶之中果贤且才也举而用之可也左右者公孤卿尹之选也正己足以率物忠谠足以格非𬣙谟足以定国是硕画足以建太平置诸凝丞保辅之班藉以弥缝其阙托以股肱心膂之寄赖以匡救其灾果其人也委怀听之可也若是君徳固无间于臣矣而臣徳亦无间于君焉盖臣职虽分大小臣心总无他念言乎为上则随时纳诲因事效忠辅其徳而不阿其意之所好言乎为下或调爕于内或承宣于外利其民而不徇乎己之所安心之所主惟于二念洵乎为一徳之臣矣然此臣也正于君徳之纯杂卜去就焉是以未用之先量能而授论定而官进贤如不得已焉不以一节信其生平不以小𤯝掩其大徳毁誉务察其真焉其难其慎如此既用以后委心听顺形迹不存有相济无相疑也专意责成䜛间不入观厥始信厥终也惟和惟一又如此是君以一徳倡臣以一徳应于是君子向用小人退听资其为上为徳为下为民之心以尧舜吾君尧舜吾民而明良喜起如登尧舜之廷焉而后祖宗之基业可承生民之属望可慰上天之付托可膺则君臣之一徳非君臣之一心哉







  书经
  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
  编修蒋元益
  谨按帝舜之谓禹曰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又曰予欲左右有民汝翼是则臣也者君之所藉以为辅民之所待以为治者也自昔帝臣王佐丕绩嘉猷光昭宇宙综其大端要不外致君泽民二者而已请即伊尹所称为上为徳为下为民者进而绎其说焉夫事君之义无所逃于天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凡以为君也乃不曰为上为君而曰为上为徳者何欤盖惟皇建极惟辟奉天天所赋者谓之徳存之为仁义礼智措之为礼乐政刑极其用则被于四海九州原其端则肇于起居出入古之大臣左右厥辟明其道以明君之道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而不敢为流俗因循之论以先王之治为必可法而不敢为曲学阿世之私其敷奏朝廷之上献替惟殷即从容闲燕之时启沃倍切臣之为上如此君之徳有不日新者哉君徳日新而君之道尽则臣之道亦尽矣至于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是民所仰治者惟君君所赞治者惟臣君代天理物臣代君宣猷义相需也而古大臣之心则惟引为己责而不敢委为君之责不惟忧民之忧而并虑贻吾君之忧其勤勤恻恻之意惟恐民瘼之不上闻民隐之未易烛盖至胥天下而登之衽席而犹惧不足以对扬休命焉孟子曰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伊尹尝自言一夫不获时予之辜盖必如是而后可云为民也非然者膺股肱心膂之寄而无康乂怀保之忱国家安赖有是臣而臣亦何以靖共尔位哉夫由臣而上之为君由臣而下之为民臣者上下之交责之所萃也使为臣者以伊尹之心为心致吾君于勲华跻斯世于仁夀一徳交孚上下胥赖岂不休哉















  书经
  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
  监察御史沈廷芳
  蔡沈曰人臣之职为上为徳左右厥辟也为下为民所以宅师也臣职所系其重如此
  真徳秀曰为云者意有所主之名言人臣之心为上则为君成徳为下则为君牧民意之所主惟此二者二者之外不杂他念然后为一徳之臣谨按四为字有念兹在兹主一无适之意人臣之心舎致君泽民之外而别有所为则身家利禄之念切而忠荩笃棐之志衰必先精白乃心而后可以无忝厥职当量而后入之时欲自命为纯臣宜自审所为始特是稍有建白无不曰吾以为君偶有展布无不曰吾以为民而迂疏之学术何以上裨于宸聪浅隘之措施何以下惬乎民隐不足云为徳讵可云为上乎不足云为民讵可云为下乎书有之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此伊尹之为上为徳也一夫不获时予之辜此伊尹之为下为民也然则才识远不逮古人者将何以自效哉亦曰实尽其心而已夫茍不徇私不计利不邀名不市恵其心既别无所为矣则格心之启沃为霖雨为盐梅固曰为上为徳即刍荛之献替工瞽之箴规亦无非为上为徳也膺养恬之任惟敕懋和惟毕弃咎固曰为下为民即一方之保障一时之振育亦莫非为下为民也且夫为上为下亦岂有二道哉夙夜缉熙之学非浅近所能窥深宫懋勉之功非臣工所能赞惟是效官分职存心利物于民必有所济不徒托诸空言务有以见之实效故凡实心为上未有不为民者实心为民未有不为上者进豳风之颂陈无逸之谟绘监门之图上千秋之鉴君徳日新万方乐业为民之至即所以为上为上之切乃所以为民分而言之若有二端合而言之其理则一贯者也惟有不二不杂之心斯建有猷有为之绩精神聚则识见因之而开志虑坚则才力因之而奋人臣致君泽民之道无他诚而已矣用人而曰其难其慎者无他诚与不诚必察之而已矣诚也者上祗有君下祗有民所谓念兹在兹主一无适者此也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二
  书经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
  检讨陈兆仑
  蔡沈曰徳者善之总称善者徳之实行一者其本原统会者也徳兼众善不主于善则无以得一本万殊之理善原于一不协于一则无以得万殊一本之妙谓之克一者能一之谓也博而求之于不一之善约而会之于至一之理此圣学始终条理之序与夫子所谓一贯者几矣
  谨按此篇自咸有一徳克享天心以下凡言一之文六七见而此节乃推本于君心其词复而不厌其义引而弥深于以见人臣之忠爱其君如是其至也盖君心与气化相维自古圣帝明王有百年必世之心即不屑为旦夕茍且之计善者因事而形故曰主主以言乎舍此而从彼也一者先事而寓故曰协协以言乎用彼以证此也协于一犹孟子所谓逢其原也惟有所谓一者为主于内而后能用天下之善以协之协之之方至变而一不变审乎此而纯王之心见矣何谓一蔡氏以万殊一本之一当之似矣顾此特空举之辞而学者饫闻之语也臣愚以为一者仁义中正而已矣仁义中正又统于仁而已矣何以知为仁义中正而又统于仁也王者求端于天一元之运仁为善长故知一之不外是耳然而是一也非知之艰行之维艰亦非行之艰守之维艰何也人有少之所习至渉世而转自疑者家之所修至宦逹而不自坚者此无他故也观事变而阅情伪忽若向之所明非今之所便耳而况人君临御万方萦怀万世一日二日所理者非一事宫府内外所用者非一人事繁则不皆素定之事人众则不皆可信之人虽有慕古之心推诚之徳而时务之见起则渐开功利之门防奸之意多将参用机权之说凡此类者皆足迁思回虑夺其所安故曰难也今夫尧舜之道固所称惟一者也明徳亲睦帝尧之仁也而天下化之克谐蒸乂帝舜之仁也而天下亦化之夫尧舜之为君亦犹是治天下之事与治天下之人而已矣洪水猛兽之不为害于世尧舜所不能必于天也巧言令色之不混迹于朝尧舜所不能必于人也然而雍动之朝已成勲华之业如昨何者大体正心术纯而终始一也且夫一者至约而可操亦至危而易夺凡为君者之所难非独尧舜之所易也且尧舜之所难即禹皋稷益有不尽知者也故曰尧兢兢舜业业以尧舜之资行仁义之道宜其从所欲而不逾矣而且兢兢业业如此者岂不以摇撼之易而允执之难乎惟伊尹上窥尧舜惟一之旨而必欲其君之为尧舜故曰协于克一克者难之之辞谓实有其能而不可诬也诚能如是则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所以明人心之不可欺而诚之不可掩也而因克绥先王之禄永底烝民之生所以明其非迂阔而不可行行之而必可久也此诚致治之良谟保治之至计也抑闻仲舒之策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三王何异哉陆贽亦云人之所助在乎信信之所立由乎诚循诚于中然后俾众无惑存信于己可以教人不欺夫所闻所知善也而曰诚曰信一也二子之言其庶乎纯粹简要而可与书言相发明与




  书经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
  监察御史马燝
  谨按尧之命舜者曰允执其中而已至舜之命禹则益以三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诚以心之虚灵知觉则一而杂乎形气之私者为人心原乎性命之正者为道心二者则有公私之不同而其势不容以并立故必精以察之而使人心退听一以守之而使道心常存然后危者安微者著而修徳行道无过不及之差矣此千古传心之要而道统治统胥出乎此也然而学之为道也非博则无以措之于事物非约则无以守之于一心先之以极博返之于至约其程功有次第而安勉无殊途伊尹之告其君也既朂之以主善而又勉之以克一明乎天下之善无穷必当诚诸身而备诸我天下之理则一又当握其要而会其通其即精一之微旨而孔门之所谓一以贯之者乎今夫徳者善之总称善者徳之实行而一者则其本原统会者也本于一而散为万事事物物各有一善焉一本之所以为万殊散为万而仍归于一事事物物同此一善焉此万殊之所以为一本今使抱进徳之愿以求师法乎古人而心无所主不几乎欲适千里而不识其途将伥伥乎安所之哉顾师亦何常之有善即师耳见一善则迁之而弗已得一善则守之而弗失由一事之善而推之于事事由一时之善而推之于时时将见众善毕臻而徳成于己矣而由是由繁以归之于简由分而归之于合易曰天下殊途而同归一致而百虑向之广捜博采惟恐一善之或遗者今则统有宗而会有元众善总归于一理焉所谓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也所谓细之不遗名物象数之繁精之则祗此身心性命之理也至于协于克一而善何不备徳何不成乎总之一实万分则所以渉其流者不得不博惟博而后约乃不至于简陋自安是万为一则所以返其源者不得不约惟约而后博乃不至于汗漫无归伊尹之学其所以继虞廷而深契乎孔子者如此











  书经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
  监察御史沈景澜
  谨按天地间弥纶磅礴者一善气之流行也切而求之存乎人综而贯之存乎心不渉之于至博则无以得一本万殊之理不返之于至约则无以逹万殊一本之妙此取人为善之大凡欤蔡沈集注曰徳者善之总称善者徳之实行一者其本原统会夫一言之合乎道一事之合乎道皆善也惟恃至虚至灵之心随所在而取资焉是善无涯而取善之心与为无涯广捜博采可无得此遗彼之失审乎此而神明之内常悬一善以为之鹄譬若日月孰不照临万物森然感而得之裕如耳夫鸡司晨犬警夜虽尧舜之圣犹不能废茍弃小善而勿录则学术治功未有能臻其极者虞廷之明四目逹四聪好问好察虽刍荛未之或遗其千古主善之极则乎夫师之无常盖由善之无定在也而善之所在必有定理故主善又贵乎协一圣人之学必以一为归宿之地方寸之中纯然而不杂融会而贯通譬之操权衡以制轻重持规矩以裁方圆凡有形者皆勿能违以之治一身则律度明而禔躬淑以之治天下则风俗美而教化成其殽列者资诸人其粹精者准诸已至赜而无所遗至散而有所统天下之理万有不齐圣人之学由博返约始终条理之序有如是者诚可与帝廷精一执中数言相表里也夫






  书经
  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绥先王之禄永底烝民之生
  检讨鹤年
  蔡沈集传曰人君惟其心之一故其发诸言也大万姓见其言之大故能知其心之一感应之理自然而然天禄安民生厚一徳之效验也
  谨按商书此篇前后皆陈一徳而此一节盖言徳至日新之后所行悉主于善则众心感通仰政教之昭宣验君心之纯一而天庥滋至民俗丰宁皆一徳之征也夫所谓一者何也诚也诚则无妄诚则不息当夙夜宥密之时左右近御莫能仰睹其渊微师保疑丞莫能上窥其蕴蓄敛此心于兢业之中即推此心于敷布之际易传有云言出乎身加乎民礼记云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举凡涣汗所颁皆有至诚不贰之心载之以出而礼乐刑政已无不包举于其中天下之大万姓之繁上感下应呼吸相通莫不奉王言之大而仰见王心之一即所谓彰信兆民信以此懋昭大徳昭以此也且王者又何尝明掲此心与万民共见哉其政令实有禆于国是而匪以干誉其恩纶实有济于生民而匪属具文其为奖劝也实有以廸善良而著为恒经其为惩诫也实有以维风俗而可垂永久如日月之运行咸被其光如四时之顺序胥霑其化而王者纯一之心自灼然共见而颂声作由是玉食万方梯航远集先王所守之天禄安以受矣由是九有敉宁丰年屡庆先王所授之烝民康以乐矣孰非一徳之所致哉然王心之持此一徳者愈勉勉也省察克治无间于功修休戚恫瘝常切于睿念发号施令则酌定画一之条而无所纷更用贤任能则崇信端一之彦而树之标准凡属百尔臣工共承君徳之盛以赞襄郅治之隆上孚天眷下协民心于以膺福禄于万年跻斯民于熙皥皆必至之效也夫














  书经
  汝分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
  侍读黄孙懋
  蔡沈曰分猷者分君之所图而共图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从相与也中者极至之理谓各以极至之理存于心也
  谨按中者一心之权衡万事之标准自古圣帝明王曰执中曰建中运之神明逹诸政事舍此更无他道不独君道然也为臣之道亦然何则臣之猷即君之猷臣之念即君之念臣特分君之猷念以为猷念也分君之念以为念无一毫自私自利之心则此心为不欺其君可以质幽独分君之猷以为猷无一毫自私自利之事则此事为不负乎君可以对大廷自公孤至于百司同心同徳虚意硏求必期于至当不易而后已所谓各设中于乃心也天下国家未有不就于理者然䆒其不中之故其弊有四一曰无学二曰无识三曰固执四曰观望夫无学无识平日讲明涵养之未至固执观望则积习之为害居多其固执者意见为主所谓刚恶也其观望者祗便身图不恤国事所谓柔恶也事之当为不当为各有一定之衡不易之准意见用事者恣睢之态显然易见若夫狡诈自私巧于趋避者当其始持禄养交窃位希宠而已宠位既固偏党遂生偏党既生威福乃作故始而圆熟巽软者即其终之坚愎恣肆者也外而闪烁狡狯者必其内而倾侧险忌者也如宋元祐间役法一事司马光主差役章惇主雇役蔡京以一人前后观望反复贤如司马光暴如章惇皆足以欺之小人诚叵测也独不思己有何猷己之猷即君之猷已有何念己之念即君之念而甘为此哉而忍为此哉读书至盘庚三篇见其时巨室世族百官庶尹狃于便安昩于远图致使其君谆谆恳恳丁宁吁告如此窃思观望之于固执其弊相等而观望之害尤隐伏难知不可不辨之于早防之于微也盘庚一时诫勉之言足为千古为臣者训













  书经
  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
  监察御史胡宝瑔
  谨按天生烝民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固欲共体仁爱之心而筹其生养计其安全使亿兆人民无不各得其所也惟天地万物父母而以鞠谋之权授之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以鞠谋之事分任于群有司则叙钦之人可不慎其选欤鞠者如父母之拊育其子善为养也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能鞠人者矣谋者如父母之顾复其子善为计也取民之身家而代为图之斯能谋人者矣鞠之谋之思其艰也图其易也故曰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然则民之宁也其保居之谓乎能保居者真能鞠谋者也必如此之人始叙而用之钦而礼之则书之所以任贤保民者胥得其道矣夫善鞠谋者贵于审时酌古今之宜视风土之便明缓急之数推利弊之源求其实有益于民者而力行之则因时调剂得人以经理而民生自无不遂太公望曰春道生万物荣夏道长万物成秋道敛万物盈冬道藏万物静圣人配之以为天地经纪故天下治易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盖生长敛藏者天之时而补偏救弊者人之事欲言保居在于鞠谋欲言鞠谋在于叙钦贾谊曰君以知贤为明吏以爱民为忠诚使守令皆能鞠谋则保其民而奠厥居即万年太平之基也三代盛王所以叙而用之钦而礼之者为民用之为民礼之也汉时重吏治循良最盛黄霸卓茂爵至通侯即书之所谓叙也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即书之所谓钦也而其道在于久任宣帝云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是吏之宜于久任洵前人不易之论也然则鞠谋保居皆由叙钦之得人茍以此为课吏之常法利民之良规斯盈宁乐利之休不且骎骎上理哉














  书经
  无总于货宝生生自庸
  侍讲介福
  蔡沈注曰总聚也庸民功也此则直戒其所不可为勉其所当为也
  式敷民徳永肩一心
  蔡沈注曰式敬也敬布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久而不替也
  谨按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而君又难以独治也爰立公卿大夫百执事以分猷宣化凡以为民而已使臣而不能惠鲜怀保跻斯民于安全之地则亦何取乎有是臣哉然臣之所以不能为民者大都皆身家之一念中之既惟利之是殉则其视小民之痌瘝如秦越人之肥瘠虽欲其鞠谋保居而以恭生生为念也岂可得乎此盘庚三篇所以谆谆然勉之以生生自庸而必以总货宝为戒者良有以也盖天下之财止有此数不过相流转于天地之中惟散之于民则一人之财足以供一人之用推而至于四海之广皆家给人足仰有以事而俯有以育此万物之所以得其所也若在上之人务为蓄积则财聚而不散于是闾阎之下始有饥不得食寒不得衣而民之不遂其生者众矣故为政之心莫先于抚字而励臣之道莫切于止贪诚使为臣者不以货宝为心则其于民也必不至掊民之财以适己之欲虽不见有经天纬地之才而民自有欣欣向荣之意者惟上不甚有馀故民亦不甚不足盖均无贫此理势之必然也且所谓无总于货宝者非特掊克之宜戒而已即瞻徇之弊馈遗之私乃人情所不能免者而返之公尔忘私之义则于此尤不可不慎陆䞇有云利于小必害于大易于始必悔于终贿道一开展转滋甚此固掲人臣贪墨之害至深切而著明也昔公仪休相鲁见织帛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㧞之曰吾已食禄又夺园夫红女利乎盖居君子之位即不宜为庶人之行况不止与民争利而以掊克为事乎尝论之可散而不可聚者财也故大学平天下一章于悖入悖出之际不啻三致意焉盘庚商之贤君也以身发财之事可决其必无而犹虑其臣之或不然也故于迁殷之始即以是戒之其即周官六计以廉为本之意乎至所谓永肩一心者则又恐其勉强于一时或不能不改操于异日故以始终如一期之庶几民徳敷而民生遂然则盘庚之所以诰诫其臣者诚万世臣道之极也夫




  书经
  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
  侍讲学士熊晖吉
  谨按元首之尊运以手足明堂之构承以栋梁天子置公卿辅弼大臣夫固将有所用之也而大臣之效用于君与夫君之所以用大臣盖交相待矣夫师保之隆非一职之选也调燮之能非簿书之治也自夫主徳之醇疵社稷之至计天下生民之利害皆于一身毕萃假而曰非我责也将修常习故如仲长统所称汉世三公仅以清悫勤慎自名而缓急曷赖焉若夫人主之用大臣殷殷托寄更非徒备位之云也茍以为能则用之而己以为不能则舍之而已用舍固无成心也然而国家安可一日无大臣也一姓之中必有宗老一介之士必有密友托之也重则遇之也不轻若乃号之为钧衡实縻之以虗位当此之时大臣浮沉逊避离事自全而腹心耳目遂不得不别有所属于是左右之人投间抵隙藉以阴售其私驯至离朱眯目贸易黒白而人主之心益茫茫乎无所恃矣中庸谓敬大臣则不眩良有以也高宗之相傅说也择之未用之先信之既用之后惓惓然以作砺作舟楫作霖雨期之天下后世卒不谓高宗之果于用说而傅说钦承祇若亦洵不负王之所用也乃其言启乃心沃朕心何也则又以究纳诲辅徳之实也易曰上下交而志同君与臣之相得也惟心与心之相契也夫忠诚不积则献替徒虚献替罔闻则忠诚曷效古大臣之爱君忧国也自乎天性焉真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也故其端亮贞纯无所矫饰光明洞逹无所回隐知之无不言言之无不尽务使优游渐渍举君心怡然涣然而动于不自知感于不容己夫是之谓沃心沃心者格心也孟子曰人不足适政不足间惟大人能格君心亦谓先其根本后其节目其潜移默化之机神速焉耳非必绳愆纠缪之果可尽废也而茍随时俯仰顺旨雷同以妄托大人不足适间之意则夫张禹孔光几疑深静得体而唐虞之朝禹皋陈谟动色相戒不反觉多事耶是故将顺不乏匡救吁咈多于都俞大臣以道事君固当以傅说为法而如高宗者求言若渇亦真悬鼗设铎之盛轨也哉大抵君人命相才而忠直者上也而舟楫霖雨之才每间世而一遇独启沃之道随人所得自致焉愚以为将求舟楫霖雨之才亦必于启沃见之盖未有阿䛕取容尚可与建立功业亦未有法家拂士不足以尊主庇民此又帝王鉴别贤否斟酌用舍之权衡所历历不爽者也


  书经
  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
  监察御史陈高翔
  王氏安石曰作砺使成器舟楫使济难霖雨使泽民
  蔡氏沈曰高宗托物以喻望说纳诲之切虽若一意然一节深一节也
  谨按若金用汝作砺喻修身也金之为质纯粹以精故周易以象乾道之刚卫风以比武公之徳然必淬而磨之斯渣滓消而光辉著矣人性皆善亦纯粹以精者也物蔽气拘而后渐失其本故欲修身者必加以克治之功然所以克而治之者不能无藉于匡救赞襄之益如仲山甫之补衮汲黯之拾遗魏徵之諌诤皆所以弼成主徳而建皇极作砺之谓也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喻任事也大廷敷政治忽所关取譬巨川明其为遗大投艰也舟楫之任载犹臣僚之任事故巨川至广必舟楫坚牢斯济之而不难政务至繁必臣僚举职斯理之而无旷茍非辅弼疑丞之选输诚竭智各殚其翼为明听之才如同舟者之共济则有弛而不张之处而庶绩不能以咸熙矣诗所谓靖共尔位罗从彦所谓爱君如爱父爱国如爱家吕祖谦所谓处官事如家事皆所以仔肩国是而济时务作舟楫之谓也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喻泽民也民之戴君也如戴天其望君也如望岁然天泽之布必云雷为之效灵而后万物有咸享之象易曰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拆是也君泽之布必臣僚为之承流而后万民有均沾之庆诗曰芃芃黍苖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是也若有司怀出纳之吝群吏有中饱之虞则无异于屯之屯膏小畜之密云不雨矣安得使含生之类无不饮和食徳以游于圣人之宇哉易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书称安民则惠黎民怀之皆所以诞敷闿泽而固邦本作霖雨之谓也高宗设此三喻以命傅说其于天徳王道灿然备矣更即其意而推广之则知凡为人臣之道必以责难为心以陈善闭邪为事庶有合于作砺之说若承顺意旨以为恭称颂徳美以为敬斯与作砺之意异矣必当官以瘝旷为忧食禄以尸素为愧庶有合于舟楫之说若志在偷安而常存局外之视以与众浮沉巧于规避而常持两可之议以与时俯仰斯与作舟楫之意异矣必仰体君心而一物失所以为忧奉扬徳意而一夫不获以为耻庶有合于霖雨之说若不明于本末之内外而挟畛域之见以稽沛泽之汪洋不辨乎义利之后先而假节啬之名以阻鸿波之浩荡斯与作霖雨之意异矣

  书经
  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
  监察御史彭肇洙
  谨按人臣立朝正君徳莫先于一臣心臣心不一君徳不可得而正故兼听并观虚一心以纳群下者人君之度也端已率属集众心以事一君者大臣之责也何者朝廷之上自卿尹以逮于百职事位益卑去君益远非若大臣左右天子一言一动可随时规正己也而政治或有未当君心或有未纯小臣纵有感激奋发之私恒苦于势隔而莫由上逹惟恃大臣开诚布公俾人人得以自靖而后衮职之阙乃可得而补伊训曰臣下不匡其刑墨春秋传曰同官为僚匡君者臣子之职而同心则大臣暨乃僚以共成弼谐之休者也然而古来为大臣者或天资深刻惟恐后来骤进往往借君无过举之说预杜群寮靖献之口而専权固宠者则又树党营私或阳博接引之名而阴以行其朋比之术同心固难同心而匡乃辟尤难虽然人臣之所事者君耳君父之念重猜忌之见必消忠爱之情深异同之迹自化禹皋圣人也君明臣良其相与儆戒之词犹曰同寅协恭和衷哉又曰不自满假惟汝贤盖兢兢乎惟恐嘉言之攸伏也周召夹辅王室下至虎贲侍御之士亦得旦夕承弼厥辟故其诗曰济济辟王左右趋之又曰无怨无恶率由群匹是以朝臣协于下君徳昭于上也且夫小臣之不得与大臣同者禄耳秩耳至其爱君许国靖共匪懈之心非有间也公孤无进逼之嫌则嘉谟日至于当宁执政宏开济之谊则谠论不缺于黻庭言茍切于君身即论议失当亦必委曲以原其隐事若关乎国计纵意气过激尤当推奖以尽其才况大臣不忘启沃小臣复得因事效忠弥缝其阙而救正其失一堂之上济济相师庶尹允谐何患君不若尧舜治不若唐虞哉要非大臣奉公体国端一己以为僚属倡不至此由是言之君虽明圣尚必藉规諌之勤臣非协恭无以尽弼直之义不然高宗圣君也傅说贤相也犹以同心匡辟为命则可知大臣公忠之难而人君之纳诲诚不可以或缓矣若夫借党援为声气引宵小为腹心祸首及于正人而害且贻于家国此人臣朋党之弊为人君者不可不知也








  书经
  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监察御史徐以升
  汉书文帝本纪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諌者也今法有诽谤訞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
  蔡沈曰木从绳喻后从諌明諌之决不可不受也然高宗当求受言于己不必责进言于臣君果从諌臣虽不命犹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谁敢不敬顺其美命乎
  谨按傅说之言见人君不可不受諌也天下虽有本直之木然断无不假绳墨而正者古来虽有睿智之君然断无不受諌戒而圣者圣之名人君所甚慕茍非口无过言身无过行亦未易副其名也而究其实则以从諌当之盖天下惟圣人大公无我舍己从人观其真能从諌则知其有圣人之徳矣故下文不复云从谏而曰后克圣者以见从諌之即为圣也至于三代以后惟汉文帝实能求谏止辇受疏开言路者至矣乃复下诏除诽谤訞言之罪欲使臣下尽情主上闻过求谏之切如此则情岂有不尽而过岂有不闻哉下无匿情上无过举治道宁有不日盛哉盖求谏之道必先去其所畏有所顾忌则虽贤者或不敢以尽言无所诛责则虽中材亦皆可以激发故除诽谤訞言之罪乃求谏第一要着此文帝所以为三代后守文令主也然愚以为凡人臣之进言不必论其言之当否宜先辨其心之公私夫无所为而为者谓之天理有所为而为者谓之人欲古今之进言其出于天良之本然者固有其人而或汲汲于功名或戚戚于富贵希冀一言之合以邀人主不次之用者亦复不少然或遇不克纳谏之主而能言人之所不敢言或具先几之见而能言人之所不及言或审治乱之要而适当乎时与势之不可不言虽其举念之初未必无所为然所言者非系君身即关国是人主亦未尝不収进言之益乃若明知大度之主不加谴责或逞其一偏之见矫饰以为言或窃取已往之陈事纷更以为言或影响其事张皇其说傅会以为言沽直名而希荣遇其心术已不可问更何论其言之当否哉唐太宗神采英毅群臣进见举止失措太宗知之每奏事辄假以颜色冀闻其过此亦求谏之盛心也然观其怒魏徵之直而有会须杀此田舍翁之语则知其犹有不能自克之意潜伏于隐微幽独而非诚能乐受者矣窃以为人臣爱君无过于谏而古来因谏获罪者不少此岂尽为君者恶闻逆耳之谈以规为瑱哉毋亦有爱君之心而所以为諌之法有未善也天下后世徒加主以咈谏之名而不知臣已分其过矣若夫明知其说之过也而姑容之明知其中之诈也而姑恕之明知其事之难行也而姑酌之不使杜进言之口惟欲作敢言之气如天地之无不容如江海之无不纳是即古帝王好问好察闻善则拜之盛心非仅商高汉文之可同年而语也抑更有进者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父母有过人子几谏起敬起孝居常则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惟臣之事君亦然折槛牵裾不过谏法之一端圣人之教在不欺不数所贵以忠爱孚以诚敬格谋猷之入告使细旃广厦默喻潜移从善如转圜而视听形声之胥泯甚且因一言而定大疑决大患天下百世赖之虽秉国钧者不是过也斯为无忝言职者矣故宋臣欧阳修曰諌官虽卑与宰相等其言良有以哉

  书经
  后从谏则圣
  检讨李金台
  谨按傅说之告君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諌则圣夫以高宗恭默思道之主审象旁求之殷舟楫盐梅之喻其求諌之心亦已至矣而说以是为言者盖有见于作圣之难也抑有见于非作圣之难而从諌之难也粤考自昔人主有始而从諌如流继而十渐不终者唐之太宗是也有明知其善优柔不断者汉之元帝是也有刚愎自用虽有善而不纳者唐之徳宗是也有恶其言之戅直而渐疏斥不用者汉武之于汲黯明皇之于九龄是也有坚信一人不采众说以至成法纷更者宋之神宗是也有臣下立言之体不善人主遂厌其激聒一切章奏留中不报者明之神宗是也从谏之难得固如此哉善夫舜之责禹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求言之心何其切也益之告舜曰儆戒无虞罔失法度舜决无是事而益言及此何其思深而虑远也以大舜为法以汉唐诸君为戒则作圣不难矣且夫殷商之时王畿不过千里风俗犹存浑厚似其时之治平犹易而傅说已殷殷劝戒如此后世疆宇日拓中外一家则腹里边外之情形海疆㳂河之事势数倍于昔时又且一命之士授自铨部一尺之土守以王官则内外文武臣僚又数倍于昔时四方水旱疾疫之灾仰给于天府官俸役食兵饷之费仰给于司农则会计出入之烦又数倍于昔时加以一岁之断狱动盈千百一事之辗转辄经数年则裁决办理之难又数倍于昔时人主虽宵衣旰食日不暇给窃恐四目之明犹有遗照四聪之逹犹有遗闻则广开言路集思益以禆高深当有较高宗之旁求启沃而更加勤者矣抑犹有进焉者蔡襄之言曰任谏非难用諌为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者臣之分也谏无不听听无不行者君之明也群臣中有缄默保位间或摭拾浮辞琐屑卑陋凟圣听以塞责者此其人原无心于国家虽罢斥之不为过若有关治体而意见稍殊议论不一者人主惟有兼容并纳执两用中择其言之尤善者而见之于实事务使有裨于国计有益于民生可传于天下后世则用諌之利溥及无疆矣至于作圣之根原则又在深宫密勿人臣章奏不及之地庶有合于古人不闻亦式不諌亦入之道也






  书经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右庶子陈浩
  孔安国曰圣王法天以立教于下无不闻见除其所恶纳之于善其所施为未尝不法天也
  吕祖谦曰高宗已造明哲之地若火然泉逹故傅说欲扩充高宗之明哲必宪天之聪明而后已也蔡沈曰天之聪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无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聪明一出于公则臣敬顺而民亦从治矣
  谨按人君继天出治所以率乎臣而安乎民者必以奉若天道为先天聪明而圣宪之则天人合而王道备也圣宪天而臣民训行之则上下交而治功成也孔安国以立教之除恶纳善为法天吕祖谦以为扩充高宗之明哲必至于法天之聪明而后已俱于经义有所发明蔡沈于无不闻见推出公字以为上天聪明之实其说益精义蕴几无馀矣臣愚以为惟主之以敬而本乎诚然后能聪明一出于至公而宪乎天也今夫天高高在上未尝视也而无不见未尝听也而无不闻斯为天之聪明也而非天之所以为天中庸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天惟以于穆不已者运于无声无臭之表故无所视而无不见无所听而无不闻人君法天行之健以自强不息虽不睹不闻而戒慎恐惧之心无或弛虽出王游衍而曰明曰旦之念无少渝则诚敬积而视听之际自无偏私矣宪天之聪明端在是哉不然而堕聪黜明者异学之杳冥恍惚既非正道所尚而伺察以为明偏听以为聪者成见一入于心而公理顿失又岂能宪天以尽聪明之用乎臣故曰宪天之聪明在视听之出于至公而视听之所以能公者惟在一之于诚敬也至于为臣与民者共戴一君即共戴一天虽其分相悬而诚敬之理初未尝或异使不仰体吾君宪天之心而各以诚敬自效则庙堂无协恭笃棐之实心而臣职忝草野昩遵道遵路之大义而民俗偷所谓钦若而从乂者果安在乎唐虞三代之治所以庶绩咸熙百昌时若和气协而嘉祥毕至者惟此诚敬之心贯彻流通上感而下应之以蒸为治象也故堂廉一徳而后泰交成海宇同风而后至治洽夫是之谓钦若夫是之谓从乂夫是之谓宪天之效而非一切近功小补之可托哉






  书经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给事中陈履平
  蔡沈曰天之聪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无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聪明一出于公则臣敬顺而民亦从治矣
  谨按虞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周书曰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是聪明者出治之原而宪天则又聪明之本也历观古才智之主综核庶政耳目有时而蔽见闻有时而穷非聪明之不可用也而用之不出于至公则偏倚生而耳目窒矣惟天之聪明冲漠无朕而吁呼者罔不闻照临者无不察栽培倾覆各因其自然而无不得其当无他公而已矣人君继天出治处亿兆之上握化理之枢臣也天敕之民也天佑之聪明也天亶之乌可不体天心以建极奉天道以宣猷而一出于至公无我之治哉殷高宗以睿知之质继贤圣之烈而傅说首告以宪天之学大哉言乎万世人君聪明之用不易此矣抑更有进者惟公生明是公为聪明所自出非用其聪明以求合于公也耳目之渉历有限天下之事理无穷以有限之耳目应无穷之事理欲其泛应而曲当也难矣故天以无私成化而一诚感乎万类王者以大公驭世而万理融于一心然其所以致此者必先之以主敬继之以穷理慎独以审其几克己以去其私而后心与道合道与天合此逊志时敏之学所以继宪天而敷陈也欤





  书经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监察御史朱续经
  陈栎曰宪天聪明则君与天一臣民之心均此天理自有不容违者
  林之奇曰天之聪明即民之聪明君能公其心以宪天而率其臣以钦若则自合乎民之心矣民之从乂盖得天下之所同然非勉强而从之也姚舜牧曰圣人与天为一要与天为一必时时遵奉为成宪而后可又曰圣人不徇己之耳目以天下之耳目为耳目则至聪至明与天合徳矣谨按惟天生民有欲欲者聪明之蔽也民蔽于欲不克自乂矣惟天生聪明时乂故曰惟天下至圣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虽然君与民不相及也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厥有臣焉故书称汝明汝听也要其所谓汝明汝听者亦祗分一人之聪明以逹之天下而止则是聪明者圣所独也圣者臣所法也民可使由不可使知者也而圣人顾不自有其聪明何也天所赋者命也人所受者性也性命之理自天而之人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所得私也皋陶谟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泰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者可明而不可愚也人君之视听得天下所同然则天且弗违矣而况承流于下者乎出一己之私智则人各有心矣安问监观在上者乎是故塞聪蔽明而具曰予圣常人所以被聪明之累也兼听并观而与天合徳圣人所以极聪明之用也然谓圣人舍一心而外求之则又不可圣人天聪明之尽者耳以己之聪明不失知天之聪明有在以其所见察乎众人所不及见而实为天下所共见以其所闻通乎众人所不及闻而实为天下所共闻百官之治治以此万民之察察以此此所谓天与人一以贯之者也顾傅说言奉天而必曰时宪者何也天命流行帝则必察无物不有无时不然纯亦不已之圣人耳目之用与天为一自强不息之君子视听所属以天为准故郊坛对越者事天之礼也屋漏修省者敬天之诚也而视远惟明听徳惟聪者宪天之实也念念而察之事事而体之日日而新之天监常凛帝谓时通岂复有逸豫介于其间哉天子无逸豫而臣有敢为逸豫者乎君臣皆无逸豫而民有不并化于无逸豫者乎天以民为心君以天为心臣以君为心民以君与臣之顺天者为心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也此奉天治民之要道也与





  书经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监察御史黄登贤
  谨按自古圣王恭己垂裳而庙堂之上四海之遥靡不景徳向风从欲以治非有奇智异术也其所存者天之心所行者天之事而已天者何理也理大公而无私记有之奉三无私以劳天下盖言王者能奉天之无私也故曰高明配天又曰浩浩其天而宪天之说特见于傅说之告高宗其奉三无私之义欤今夫天非有政教号令之施也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人有善天必佑之人有恶天必弃之天之聪明何其无不闻无不照如是哉其无不闻无不照者惟无私也圣人以其无私听者法天之聪则亦无不闻矣以其无私视者法天之明则亦无不照矣以无所不闻之聪听天下以无所不照之明视天下而天下之臣民犹有不恪共以奉职鼓舞而向化者乎君与天一徳则臣与民一心其效有旋至立应者抑又按宋臣吕祖谦之说谓高宗已造明哲之地傅说欲扩而充之必宪天之聪明而后已盖有明哲之资者已裕作圣之基而进以法天之学则庄敬日强纯一不已俾庶明励翼悉凛王章万姓𫍯和胥归王路而后宪天之道无馀蕴焉此即傅说所以尽纳诲之职而吕祖谦发之其所以资君徳者诚匪细也夫







  书经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
  编修孙人龙
  孔安国曰圣王法天以立教于下无不闻见除其所恶纳之于善其所施为未尝不法天也
  谨按傅说既言圣王奉若天道而此申以宪天之聪明者盖以天高高在上虽若无所听而实无所不闻虽若无所视而实无所不见惟圣王法天之聪明以治其臣民乃所以为奉若天道也诗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其实一元资始品物流形凡主宰乎群蒙之上者初不待于呼吁而声情毕达昭然帝谓之可通烛照乎群生之上者初无事于表著而幽隐毕彰灼然帝鉴之有赫此无他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故易简而理得正大而情见诚通复于一原神絪缊于万化皆由阴隲之至公而宇宙咸浑涵于聪明中也若夫圣王法天行健而自强不息孔安国以立教于下除其所恶纳之于善阐发时宪之义良以天生民而立之君兴化致治莫不欲其同归于善故惟宸衷端虚灵之宰斯声入能通而一心所融贯者常超乎万彚之先是所以宪天之聪也睿虑澄昭灼之本斯物来能照而一心所洞彻者常周乎万里之外是所以宪天之明也由是奉若天道而乾符克协泰运弥昌庶绩咸熙品彚时若臣必钦若民亦从乂咸仰继天立极之圣人而成万世太平之郅治矣







  书经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
  监察御史鹿迈祖
  蔡沈曰天之聪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无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聪明一出于公则臣敬顺而民亦从治矣
  谨按万物之所共戴者惟天兆民之所共尊者惟圣天即理圣即天也体天之德行天之道然后三极以立而上下同流惟天鉴观有赫至聪至明其所以无不见闻者无私故也无私则无所蔽而物无遁情故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圣人继天出治凡惇庸命讨皆出于天而寄于君者天临之君主之臣行之与庶民共之㡬微疑似之间稍渉于偏即开天下以畸重畸轻之渐而与天心有间焉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诗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惟此心惺惺终日乾乾俾存诸中者淡然无欲以养其清明之体澄然有主以善其权度之宜使聪明之用内不蔽于己外不蔽于人迩不遗而远不御斯与天合徳而王道于以四达而不悖盖太虚无为而万物各止其所者天之所以为天也明睿所照而群生共献其诚者圣之所以为圣也是故饱煖安佚犹毕雨箕风之各有其好礼乐兵刑犹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时而明通公溥称物平施以照临万方者直如太和元气之流行于四时百物中也且夫宪天者当以天之心为心然而天之心寄于民天之聪明初未尝以目视而耳听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以万方之民命付之君民心即天心也民之心至私合天下之私而公出焉民之心至愚合天下之愚而明生焉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天下之聪明莫大乎是昔洪范次敬用之畴曰视曰明听曰聪又曰思曰睿睿作圣盖思者聪明之本作圣之原而必统之以敬一敬而天人之理一以贯之矣















  书经
  惟圣时宪
  编修王检
  谨按书之言圣治也典曰天叙礼曰天秩章服曰天命刑用曰天讨凡其政教之所被无一不推本于天焉非但以建极绥猷致其钦崇之词也亶聪明作元后圣天子本天锡之姿以临天下而又必以其睿智之徳兢兢焉奉若而不违则凡其耳目之所及无非帝命之鉴观而以人道治之实以天道治之矣今夫天道之成化无心也其视听之所寄非有形声之可求也然而日鉴在兹无形也而有形者莫能遁处高听卑无声也而有声者皆可通则天道之照临是即君道之极则也故说命曰惟天聪明而继之曰惟圣时宪夫圣人者本天道以治天下者也书曰敕天之命惟时惟㡬言其敬天之诚无一时一事之少间也敬之至斯宪之精矣诗曰夙夜基命宥密言其夙夜积徳以承天命者至深至密是宸衷之渊微念念皆与天心相契也宪之者内惕其钦承外隆其昭事显以致上律之功隐以尽崇效之实凛凛乎旦明干惕之怀一私不杂而万象咸周所谓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也天下虽大万物虽众以一心运焉而可以一日而数周矣书曰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惟时宪之圣人能之是以一代之礼乐典章人仰圣人之制作而实皆天文之炳焕也一代之庆赏刑威人仰圣人之举错而实皆天道之昭垂也天以高则明圣以公则溥极斯世情伪之故万有不齐而听以天聪视以天明则凡处于覆帱之中者固无不仰被其升闻之化而宁有情暌势隔阻于照临者乎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徳夫惟宪之斯能合之也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奉天者宪天者也陈氏栎曰宪天聪明则君与天一而汉儒董仲舒亦谓圣人法天而立道然则圣人之至徳固即天道之至教也夫














  书经
  虑善以动动惟厥时
  编修秦勇均
  蔡沈曰善当乎理也时时措之宜也虑固欲其当乎理然动非其时犹无益也圣人酬酢斯世亦其时而已
  谨按傅说告商王以宪天聪明此则宪天之见于处事者也天则之当然无过不及者为善天道之自然流行不滞者为时立其极于至静之中而鼓其机于群动之际此其故可仰观于天而得之今夫天健行不息其动也直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阴阳寒暑各得其平屈伸往来莫窥其迹举天下之物而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则惟其粹然至善而适当其时也然天无思也无为也无所为虑也天道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故宪天之主不能不藉于虑虑乃可以择善虑乃可以审时而制动之本一以贯之矣盖人君之动四海之休戚关焉千载之得失系焉使不熟思其是非详审其利弊则制事无本动何以臧惟以善为的而运四海于一心计千载于一日即一言一行之微亦必图度而后出之端居穆清神明默运尧本文思为光被舜由执两以用中即至畴咨清问亦惟欲求其百虑而一致以得至善之会归而使天下之动贞于一而已夫动而克善则动得其正似可动而世为天下道矣而尤必合之于时者何也同一善也或宜于古而不宜于今或适于彼而不适于此先时而行则有轻躁之弊后时而发则有迟滞之愆故必准之以时则秩然而得其序蔼然而适其宜神而明之化而裁之范围天地而不过而所谓善者乃至精至粹不偏不倚而成其为大中之道矣周子通书慎动篇曰动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徳动而正即善之谓也用而和即时之谓也何以慎动亦慎之以虑而已周子之言不与傅说之意相发明也哉虽然虑征于动而虑之本原不在于动也大学言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必先主静以立人极举万事万物之理皆探本于几微握枢于宥密至静之中万理悠然其来会至临事之际不过再为审量称物平施而自得其理若静而未动无以裕其本原而徒虑之于动则其虑也非粗浮而不相入即纷扰而无所归又何能得其善而协其时也哉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诚于静斯神于动而天下之理胥浑化于何思何虑之天斯则圣学之极功人君宪天而出治至此乃为天人合一之道矣




  书经
  虑善以动动惟厥时
  编修陆嘉颖
  蔡沈曰善当乎理也时时措之宜也虑固欲其当乎理然动非其时犹无益也
  谨按圣人之道与天合徳天者理而已自理之著于事者言之则曰善人君宰制万㡬由修身以至平天下莫不各有事理当然之极大学所谓至善也故静与天游动与天适其静也彚众善于一心如明镜止水粹然中涵迨由寂之感天人消长于是乎判政治得失于是乎分一或不慎鲜不有毫厘千里之谬者洪范云思曰睿睿作圣盖思能通微虑能得止惟深故通天下之志惟㡬乃成天下之务动之所系远且大虑之为用重以周要皆行乎其所不得不行而非一己之所得与易损益二卦皆曰与时偕行艮卦曰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时之义大矣哉窃尝观上古帝王创制显庸财成辅相以左右民尽美尽善动罔不臧或数圣人之事先后作述易地皆然或一圣人之事次第敷施有条不紊或宽厚以养和平之福或严肃以振玩愒之风无意必固我之私化刚柔竞絿之迹政无不举令无不行惟其能相时而动也若夫急功好名而不切于时务优柔寡断而不中乎机宜先时者躁后时者濡过不及之弊其失均矣尧舜之学曰执中曰用中中无定体随时而在傅说所言实祖于此要其所谓时者不外于法天而已天不言而岁功成日月相推寒暑迭运一动机也法天者秉刚健文明之徳必应天时行乃为大亨是以因时制宜不执成见不循往辙人或见仁见知各得其一隅而圣人则如太和元气流行于春夏秋冬而各协其候所以百虑一致动而无动也是必穷理格物以探其原集思广益以精其辨清心寡欲以养其明雷厉风行以致其决而后先天弗违后天奉若圣人之徳一天之徳也故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













  书经
  虑善以动动惟厥时
  监察御史孙宗溥
  谨按人君经纶百为宰制万有必先致谨于隐微幽独之间而衡量乎措正施行之地使天下之物无以扰吾心而吾心之㡬审矣吾心之几有以应天下而天下之理得矣统寂感存发之交而悉化其纷纭胶固之迹所由因心作则而各当其可也今夫吉凶悔吝生乎动动者事几所由见端而不可忽焉者也顾动之之先则为虑动之或当或否由于虑之有善有恶故欲慎持乎动者尤当审察乎虑夫善之涵于不虑之先者性命之精寂然而不动也善之形于方虑之顷者事物之理感而遂通也然必有省察之方以审乎善之㡬有克治之力以坚乎善之志因一念之甚微而善有扩充之量因一时之偶触而善有日新之功夫如是可以推行尽利而动罔不臧矣乎然所贵乎时措咸宜者何也盖善无定体随时而在方其虑也意念乍萌与物未接故只见为善而时之妙理未呈及其动也经纬互形与心为准惟能协乎时而善之化裁始见茍徒执乎所虑之善而不克变通于其间则施之或失其当而迳行直遂反有实意而莫达者矣用之或非其宜而拘文牵义即有成宪而难遵者矣古今来好治之君其立心行政非不事事求合乎理然或时异势殊功效悬绝化未下䆒变故滋生此以见徒善之不足以为政而时之为义大矣哉且夫善之外非别有所谓时也从来驩虞小补之治毎假时宜之说以文其目前茍且之施卒之化不本乎因心治难臻于上理此舍善以言时而失厥本矣夫时亦从善见耳特以善如裘葛之良时如寒暑之候时非裘葛虽善何施故必有因势利导之方而后见神明默成之妙此帝王经权悉协体立用行以制心之学裕治世之模而非后世违道以干民誉因循以便身图者所得藉为口实也夫傅说之进告于王曰惟天聪明惟圣时宪天道惟时是以万物杂然各得其职而不乱其光为日月其运为阴阳其威为雷霆其泽为雨露皆生于时者也使人君举措设施昩于机宜干时而动即不得谓聪明矣故时者正王者宪天之学所以率作臣下丕冒群生者胥此道也乌可以忽乎哉







  书经
  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
  编修孙宗溥
  谨按自古圣君主治于上贤臣辅治于下各有其当为之事而无敢稍自暇逸故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㡬事其君之事百工惟时而思日孜孜思日赞赞事其臣之事君臣交相为理于以亮天工凝庶绩而思患预防之意亦未尝不寓于此焉益之戒舜曰儆戒无虞而傅说之告高宗亦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夫患伏于未形而备则豫于平日有备归于事事则所谓有备者非防变于事外而别有经营也亦祗事其所事凡政令之所必修职业之所当尽善始虑终慎乃宪省乃成而已而备即于是储而患即于是弭先儒张氏曰修车马备器械事乎兵事则兵有其备故外务不能为之忧简稼器修稼政事乎农事则农有其备故水旱不能为之害此其大较也夫兵可百年不用而不可一日不备大司马之法中春教振旅中夏教茇舍中秋教治兵中冬教大阅整饬其车旗戎马器械熟习其坐作进退疾徐所以修军实而壮武威非曰万姓敉宁四夷宾服可忘战备也若夫食乃民之天物土宜颁谷种以教稼穑勤树艺自司徒而下迄于田畯皆各事其事既无旷土亦无惰民三年耕则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则有三年之蓄而又有十二荒政以聚万民遗人委积以待施恵卒遇旱涝之灾而民不冻饥邑无流亡蓄积多而备先具也此就兵农二事言之而有备无患之意可以类推矣又按林氏之奇曰此又戒之以预备于不虑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之事夫居安思危在治思乱是固朝乾夕惕之至意持盈保泰之良谟百王莫易者也昔周公之辅成王也作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夫以成王之贤周公之圣君臣一徳以成郅隆之治岂犹虑见侮于下民而必绸缪于未雨耶诚欲吾君知王业之艰难而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必有备乃可无患与傅说之告高宗同一意耳是故思艰图治者宵衣旰食惟时惟㡬而同寅协恭相与釐工熙载庙堂之经画周及万里而遥一日之章程虑及奕禩以后沴忒不作奸宄不生于以巩固其苞桑而享万世无疆之休也哉








  书经
  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
  监察御史程盛修
  谨按凡人治己然圣人治未然未然者有备之谓也故重熙累洽不足恃而曰桑土绸缪丰亨豫大不足言而曰厝薪抱火古之人岂好为是私忧过计之言以动色相戒哉诚以天下者非一手一足之烈治天下者非一时一世之事继体之主蒙业而安外侮不生内忧不作循涂守辙不失为哲王改弦更张亦号为英辟举而措之驯致太平不知治忽之几即伏于此天下之大有耳目所及之处有耳目所不及之处有心思所到之处有心思所不到之处惟圣人见微知著先事预防故能化有事为无事不酿无事为有事国家承平历年所矣四郊无垒𤇺燧不惊少者不见金革老者不闻钲鼔文恬武嬉习为故常然乡里暴横乱之萌也奸民煽动乱之兆也城狐社鼠之蟠踞乱之薮也不早为弭之聚数千万之游手而迫以饥寒何异驱数千万之虎狼而纵之山林哉犹有说焉无平而不陂者天之道无静而不动者人之心人心之动乘乎其机事机之来发于其猝待其猝发而始图之则国家受其害而百姓罹其殃当其未发而先制之则庙堂无旰食之忧而闾阎无震惊之患虽曰旱潦之后抚绥不可缺也而法制亦不可疏嗷嗷之众噢咻不可缓也而整齐亦不可少必使人人有感恩之心而人人无幸恩之心事事有不然之虑而事事无或然之虑是安得不赖封疆乎哉封疆之臣其付托也重其体察也真其呼应也捷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事半功倍也夫以得为之势遇可为之时不为地方计长久民生计远大锄耰棘矜之軰视为不必忧椎牛发冡之奸视为不必畏一旦有衅铤而走险明之往鉴尚忍言哉善乎苏轼之言曰内无权臣外无强诸侯而可忧者奸民也去奸之道小恶不容于乡大恶不容于国不避诛除搏击之名而勿邀姑息宽厚之誉有备无患岂一朝一夕之故哉有备者何练军实以固疆圉劝农桑以兴地利严保甲以清邪慝老生之常谈乎实救时之急务也










  书经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右中允涂逄震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义安于义理之所止也义理出于勉强则犹二也义理安于自然则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杂也
  谨按傅说告高宗以宪天聪明此则约其要于君心乃宪天出治之本而天徳王道一以贯之者也夫人君以一心为万化之本大而为政小而为事四海之休戚万年之利弊胥系乎此而杂霸之施与纯王之道迥乎不同者醇与不醇之分也即心慕乎纯王之道欲仿而行之而或求治之心过于锐初无宽和优裕之意以行乎其间则张弛毎因以失宜或图治之文失于繁初无诚恳笃实之思以维乎其内则措施自不能各当此政事之不醇皆由于心之不醇而心之不醇实由于居之不安也原夫人心之体至虚至灵义理本其所固有自物欲日侵义理渐失而心役役而不宁扰扰而不静求所以涵养此心者仍非义理不为功盖义胜者从循理则安此一定之理也诚知存理而由义矣而察之未精行之未熟则心与义理犹不免有迎距离合之迹欲求如尧之安安禹之所谓安汝止岂可得乎惟厥攸居者心依于理理融于心居之以凝一而散者自聚也居之以简约而纷者自靖也浑然中藏粹然内蕴其养之也至裕其用之也不穷由是举而措之一心即万化之枢一理即万事之准时中之极有以立于化裁之先斯用中之道自有以协于精一之则举所谓厐杂之治纷更之端何自而生而宁有纎毫之不醇者哉而宪天之道乃可得而言矣天无心而成化圣有心而无为天无心而太极之理涵乎六虚推而行之而万物于以各正也圣有心而皇极之建浑然一元行而宜之而万国于以咸宁也夫圣人敛其聪明于宁谧一如天之于穆之难窥运其聪明于酬酢一如天之变化而莫测攸居则其静也専惟醇则其动也直而宪天之全体大用悉该于是矣汉儒董仲舒有言曰正君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此探乎政事之所从出也又曰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居之未安而所以求至于安者可以知其功矣宋儒朱子有言曰人君为治之本在乎正心术以立纪纲纪纲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纪纲有所系而立其要在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是皆可与惟厥攸居之旨相参而互证者欤



  书经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编修汪士锽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义安于义理之所止也义理出于勉强则犹二也义理安于自然则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杂也
  谨按傅说以宪天出治告君即备举其事而推本于一心曰惟厥攸居居者以心之所宅而言蔡沈释为止而安者即虞书所谓安汝止也汉儒董仲舒有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一心所系其重如此茍非养之有素从容中道者不可以语居之安也惟圣主殚心宥密缉熙光明夙夜寅畏时几敕命其涵养也礼陶而乐淑其纯粹也仁熟而义精故徳性坚定方寸澄湛如明镜止水纎翳不染无少混淆廓然虗公物来顺应由是大纲举施之于政而协万目张见之于事而当在上者南面恭己而成化在下者日用饮食而遍徳朝无丛脞之烦野无奇邪之扰以纯王之心布纯王之政彰为至治醇而不杂是故备举其宪天之事则发号施令罔有不臧诘戎除暴罔有不济命徳而赏不僭讨罪而刑不滥用人则贤能在列度务则时措咸宜善盖一世而处之以谦功高千古而守之以让保泰持盈斯防维之具备远佞寡过亦嚬笑之必严凡人已内外之间变化云为经纬裁制行乎自然无所勉强盖心安于正则心之所发者无不正如是而政事修明犹有岐于纷杂者未之前闻此一心所以为万化之原而期其政事之醇者必以攸居为宪天出治之本也



  书经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监察御史孙灏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义安于义理之所止也义理出于勉强则犹二也义理安于自然则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杂也
  谨按傅说告高宗以宪天聪明之事如上文云云可谓详矣此节复深探原本而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者盖天下之理散于万事而筦于一心以事役心则逐事以分给而施之不胜其劳以心宰事则因心以赴㡬而操之不竭其用古之圣王其能聪无不闻明无不见者不于其聪明所被之途侈泛应之能而必于其聪明所从出之处裕存神之妙则人主之一心是也夫心何以云居也居之为义止而安者也理得其所止则至善之极不迁道得其所安则应务之神自暇夫然故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大之为政则勿二勿三而偏倚有所不恃焉小之为事虽至纎至悉而纷扰有所不生焉惟其心一故也一故醇醇故不杂是之谓以天徳行王道也尧舜之惟危惟微所以谨此心而垂裳之治准此矣禹之不矜不伐所以持此心而文命之敷本此矣汤之不迩不殖所以清此心而九围之式万邦之怀基此矣高宗继尧舜禹汤之后傅说辅以宪天聪明而复推本厥居以为政事之根柢斯纯王之心法也董仲舒有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其知本之论也夫





  书经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监察御史沈廷芳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义安于义理之所止也义理出于勉强则犹二也义理安于自然则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杂也
  林之奇曰自此以上所以为高宗谋者无所不至故又总结之盖言如上之所云当谨者其本则在人主先正其心术而已居者有所主于中也中有所主则政事不驳杂此其本也
  谨按人君首出庶物以理万㡬其政治之得失俱系于一心之纯疵故心一正而朝廷百官万民胥归于正矣茍其所居安于义理而循自然则敷政宁人之道安有不醇者哉此傅说之所以拳拳告高宗也臣尝䌷绎其义考郑注谓其所居行皆如所言则王之政事醇精其说将居行混而为一又皆如所言说既与上文不相聨贯又于居行无所发明集传易之是也据易之艮象曰艮其止又云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虞书益稷谟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大学曰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其所谓止与安者居之谓也止且安矣而必合之动静推之几康极之能虑能得则居之地政事因之此内圣外王一以贯之之道也先儒以政为大纲事为细目易系辞曰万物化醇醇者精也前汉书云黎民醇厚醇者厚也说命醇同纯盖不杂之意然三义必相参而其义乃备焉醇必视其所居而居之所自来不外说命下篇学古有获及逊志时敏道积厥躬诸说而得之此人主心术之大防即精一执中之传无有逾于此者故能聪明时宪作则万邦恭默之思协于成徳有不待启沃而休命自扬者然善无常主而安安能迁则安止之中又必精益求精以复其万物皆备之天而后义理之宰无一理之不纯物诱之防无一私之或杂天徳全而王道备兆民殖而庶绩康太平之治将永永无极矣












  书经
  非知之艰行之维艰
  侍读林令旭
  张栻曰高宗盖知之者说故告以虽己知之此非艰也贵于身亲实履之耳此为己知者言也谨按傅说因高宗维服之言而更进之曰非知之艰行之维艰蔡沈传以为得于耳者非难行于身者为难是盖有见于天下之事万物之理必贵乎躬行实践而不徒在乎口耳之敷陈而听受也朱子曰知与行工夫须著并到二者不可偏废如大学言道学即言自修中庸言学问思辨即言笃行然知行两途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则固有断然不可诬者致知者力行之本非知之何以行之也是论先后则知先而行后而力行又致知之实知之欲以行之也是论轻重则行重而知轻而其间难易之故亦可以明白而无疑焉人主临驭万方并观兼听凡耳目之所接简册之所陈工瞽刍荛之所献皆足以广聪益明发迩见远而其理之是非可否与夫利害得失之数如黑白之不相蒙如水火之不相入则未尝不改容动色以致敬重之意如齐宣王于孟子一则曰大哉言矣再则曰善哉言乎是非不知孟子之言为可行也然无躬行之心故其所病不在于不知此知之所以易也如其行之其任重其道远兢兢业业不敢荒宁矻矻孳孳毋少暇逸知天之难谌则当承以敬畏知命之不易则当凛夫时㡬知创业之艰难则当躬行节俭以率下知事㡬之丛脞则当力图明作以赴功知旁求俊乂之当殷则必尽其昩爽丕显之实知声色货利之为害则必清其不迩不殖之源先儒所谓有是心即有是政者是也此行之所以难也然行之难自不行者而言则见为难茍能一日用力而行之毋旁挠毋疑贰毋中于功利之邪说毋惑于近习之浮言思其艰以图其易亦复何难之有董仲舒云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夫设诚于中然后能致行于外天下之逹道五逹徳三而所以行之者惟一一者何诚是也一有不诚则是三者皆为虚器故曰诚者圣功之本而知行合一之原也臣尝读易于咸得以虚受人之义此致知之事欤于干得自强不息之义此力行之事欤抑臣犹有说焉圣皇统御寰区勤求治理禀天亶之聪明图郅隆之至治其所知所行宁犹有未尽者惟是四海之大万民之众为一人之所能知有非一人之所能行者故承流宣化必有一心一徳之人而后奉行尽善治化始昭此非殚忠竭力无以著勲猷也非公正纯白无以服群情也非精敏勤劳无以兴庶务也非小心敬慎无以善始终也而或者上下相蒙茍且成习委蛇将顺之意多弥缝掩䕶之术巧上有徳意而视为具文上布明纶而等诸故事此则知之而难必其行之者责尤有所归而弊尤不可以不察是又当因傅说维艰之说而尽克艰之义者欤












  书经
  说拜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监察御史刘方蔼
  蔡沈集传言高宗方味说之所言而说以为得于耳者非难行于身者为难
  谨按惟精惟一发于虞书知之行之详于说命其功一也程子曰学之道必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所谓自明而诚也诚之之道在乎信道笃信道笃则行之果行之果则守之固仁义忠信不离乎心朱子曰知与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是皆言知以启行行以实知而与说之言相发也盖徳业之所赖乎知者原为必欲行而求知也顾知犹可以人为启行不可以人为助知犹可以虚而积行不可以虚而成一念之所明操之数年而不足终身行之不尽者一日知之而有馀则非艰惟艰之故说固深为己知未行之高宗勉而亦见其进修得力之有在矣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者王道之渊源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者王道之体要行中之条理多端总以宪天而攸居者为归也若知而不行则亦何所不艰哉明知起羞起戎之失在笥省躬之义而一或不凛则惟口甲胄衣裳干戈之中即滋愆尤而四戒之行难明知天下之治乱在庶官而或徇所爱而官私昵误为用而爵恶徳则行于用人而任贤勿贰也难明知动当善时当审而或疏于虑过于动不能不失乎中正则行之在研虑慎动者难明知丧善丧功之为失而或不能化其有与矜之念则谦逊之行难明知有备无患之为得而或事事不尽出于周详则备预之行难明知纳侮作非之败徳而或溺于私而启宠䕶所失而耻过则窒欲迁善之行难要其所以难者总由立志不坚立志坚而于明诸心者力求其至行之必果守之必固则凡宪天以作臣民之则攸居以措政事于醇者庶能如目之定体足之步目而所谓非艰维艰者无不如其志之所定而成王道之易易徳业隆于世精一绍其传以继尧舜之心法治法岂不盛哉











  书经
  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罔觉
  给事中程锺彦
  谨按自羲农黄帝尧舜禹汤数圣人作以道统相传即以治统相寄其间言心言性言徳言中者则有之矣至于学之一字则自高宗咨于傅说说承王命反复阐发而学之义始明开万世论学之源为人君务学之准厥功亦大矣哉其曰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者此傅说诏王以为学之要而先言学而资于人不如反诸己之为有得也多闻者广询博访资讲论以备参考也事即成己成物之事也人求多闻固欲其见之于行事然口耳之功不如神明之悟古训者古先圣王典谟誓诰之训凡修己治人之道无不具载必求之于此然后有得若夫不师古昔自用师心而能长治久安者必无之理也于是遂言为学之要惟务逊志时敏盖学之患莫甚于骄与怠骄则志盈志盈则不能受益怠则气馁气馁则不能自强惟卑逊其志而勤敏其行然后身之所修如源头活水汨汨乎其来矣允怀者言又必深知笃信念念在兹然后所修之道如长日加益渐积而渐崇矣虽然学之理有体必有用学之功有本即有末终始之谓也所以敩与学各居其半必也始之以修己设诚而致行之终之以教人鼔舞而作兴之自始迄终一念常在于学庶几由修而来由来而积积而至于莫知其然而然斯学古无馀功而有获之效全矣易曰谦受益又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逊志时敏之谓也汉董仲舒有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允怀于兹道积厥躬之谓矣若夫大学已徳之明必推及民徳之新而后止至善之理始备中庸成己之仁必通之成物之智而后合外内之道始全则又见敩学之不可偏废而终始典学之义不益明哉












  书经
  学于古训乃有获
  检讨王太岳
  谨按人君继天立极聪明睿知之姿多得之圣性而大业所以富有盛徳所以日新者常成于圣学学之功所宜懋也盖斯理之在天下千圣同揆后圣之心原可直契前圣之心惟心不可得见而言为心之声故古人以心之所得者著于言后人即以言之所得者证其心斯蕴之为徳行发之为事业罔不与古圣相符契焉此傅说所云学于古训乃有获者其旨可深长思也虽然古训之灿陈非一端也得其大略矣或未究其精微知其一说矣或未悉其繁变按之于心不能融会贯通则遇事理之会何以左宜而右有乎是故学之云者非徒逞渉猎之能也必有悦心研虑之致焉非徒恃规橅之迹也必有穷神通变之用焉易曰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诗曰古训是式盖畜积盛则经权错出有以待万物之感式法勤则践履笃实有以受万物之备如是则学为实学获为实获不如是则过而不留或执而不化虽曰开卷有益要皆儒生寻章摘句之功耳岂有当于帝王之学建事之要哉窃以为稽古力学之主其要尤有二焉曰惟精惟一曰无怠无荒精一斯择之详而守之约其学不流于玩物而丧志无怠荒斯徳日崇而业日广其学不沦于有初而鲜终董仲舒曰曾子云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乎他在加之意而已人君诚加意于此使载籍所纪不为空言心力所求皆成实践则尧之钦明舜之濬哲禹之克艰汤之日新文武之敬止敬胜皆将一以贯之而本圣学为圣治何不可继唐虞而跻三代也哉

  书经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
  给事中邵锦涛
  林之奇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学之欲有得者惟在于此二者逊志则功日以崇时敏则业日以广此诚为学之大方
  陈经曰信道不笃则所修虽来亦不坚凝惟允怀于此笃信不忘则来者积聚不散来如日知其所无积如月无忘其所能也
  谨按自古人君修己治人之道无不由学而得而其所以为学之方要在虗以受人勤以励己积累以诣其极而己逊者其志虚己能而犹谓未能也敏者其功勤求及而常若不及也夫学问无穷非心与理相涵理与心相洽必无以深悉乎此中曲折之故而曲尽其义蕴之所存故必抑其志使入乎理之中沉潜体味不存一毫之满假则能深与理会静与理参所谓㢲者入也入而后说逊志之义也顾志不可以不虗而功尤不可以不勤使学有作辍奋发于一朝不能无间于异日则事无由集理无由凝故为学之功无姑待无中止无勤始而懈终所谓自强不息体干之道日进无疆象益之道时敏之义也合是二者而为学之功备则为学之效见虽道本吾所固有非自外至而逊敏既深则其所修怡然有得不啻如泉始逹源源乎其来矣故曰厥修乃来也夫修之未来当逊敏以裕来之原修之既来尤加逊敏以期来之积念兹在兹释兹在兹笃信而不忘服循而不己心愈虗而所集愈多功弥勤而所蕴弥实前此修之来心融而理得也至此道之积业广而功崇也盖至道积于厥躬而为学之效全矣然则学之事无穷而握其要实惟此逊敏二者虚以受人勤以励己惟虚益勤惟勤益虗由层累而日新由充实而广大修之来来之积其境递迁其获靡尽岂可以一二计哉洵乎盛徳隆于一身大业光于斯世未有不从学古中来者也













  书经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
  给事中张钺
  蔡沈集传曰逊其志如有所不能敏于学如有所不及虚以受人勤以励己则其所修如泉始逹源源乎其来矣笃信而深念乎此则道积于身不可一二计矣
  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罔觉
  蔡沈集传曰言教人居学之半盖道积厥躬者体之立敩学于人者用之行兼体用合内外而后圣学可全也始之自学学也终之教人亦学也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间断则德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谨按古帝王师保居前劝讲在后未有不䆒心于学者故黄帝有大酉小酉之藏周礼重小史内史之掌诚以修身之本致治之原不外是耳然而帝王之学不与经生同经生但事寻章摘句而帝王之学则必有体有用成始成终统人已而无私兼生安而不恃功深于积累效近于自然而后学之事以备学之量以全盖学必衷诸道道必体诸身而从入有由必先之以逊志而谦能受益力行不倦又必继之以时敏而业广惟勤夫天子至贵也而刍荛一得未必无当于高深天下至大也而日理万㡬不废观书于乙夜悠然来会而信之坚守之力非刚健笃实之所以日新其徳乎于是而日积月累道乃全备而靡遗矣而是道也引而近之不外饬己整躬推而远之可以牖民觉世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诚以成己仁而成物知皆道之所寓也即皆学之所在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故必工夫绵密日进无疆而后藏焉修焉息焉游焉道不期积而自积徳不期修而自修天徳王道一以贯之而充积极其盛发见当其可此盖学问之极功大而化之之谓圣欤














  书经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
  编修王楷
  谨按傅说以圣学进高宗而立修道之极也盖天徳者王道之本心法者治法之原故书道政事而说命下篇于学则谆切而详明之至逊志时敏厥修乃来二语尤觉辞简而该言近而远是知帝王之治皆帝王之学为之也今夫学之理博引无方矣其要在虗其中以为受勤其力以为功嘉修之无尽也竭心思耳目之用恒觉愈引而愈出故学于己者必资于人焉易曰君子以虗受人虗则公公则明既物我之见悉化亦是非之介不淆合天下之知以为知而聪明广合天下之能以成能而道徳全学之始事端不外此然所谓逊志者不仅卑以自牧己也理道之遥深潜心以入始悉其义类之所归故必敛抑其志气而因端竟委原始要终以研穷玩味于不己宋儒朱子曰逊顺其志入事理中与为体会此说觧逊志更为细密可以参观独是集益于人而进修者惟己退藏其志而奋勉者惟时故孔门论学首重时习而虞书亦曰钦哉惟时时之义大矣哉惟先时以图其要而致力于初及时以殚其功而克勤于后日有就月有将终日乾乾而自强不息盖不以偶缓者废厥时因不以偶懈者废厥学也由是深造自得厥修之来如泉始逹疏之则益通而汇之则不竭寻源以往取诸左右而咸宜矣至于修来而受于人励于己者皆归实用而无一端之或遗盛徳大业至矣哉总之学为要务学以修之来为归宿修之来以逊志时敏为实功虚与勤交勉自有日进而无疆者尝观学记一篇言学之书也其中所引述每于说命之辞三致意焉洵乎帝王之治本于学帝王之学有其要也
  书经
  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
  给事中锺衡
  吕祖谦曰无愆徳之至难也舜徳盛矣皋陶惟曰罔愆而已
  王樵曰为治孰非学中事谓成宪不关于君徳固不可但监于成宪与上文学古自是相对而言如夫子远宗尧舜之道而法则近守文武
  谨按帝王奉若天命道莫大于法天而缵承祖徳道又莫大于法祖说之告王曰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法天之学也至其敷政治人世世守之奉为成宪者则惟法祖为兢兢焉商自成汤受命懋昭大徳建中于民所以自学教人者载在仲虺伊训诸篇可考而知也嗣后圣贤之君继作至高宗恭默思道托之帝赉旁求肖形命朝夕纳诲以辅台徳其言曰俾率先王廸我高后以康兆民继述之意显然见于言辞之间而说之告王于二篇则曰允协于先王成徳于三篇则曰监于先王成宪夫徳全于身为成徳法垂于后为成宪本成徳以敷成宪如三风十愆皆圣谟洋洋垂贻后昆者也徳既允协而复监兹成宪尚何愆之与有夫论学必曰师古学古训以期有获修徳之要也论治必曰由旧监成宪以期无愆建事之本也高宗与傅说君臣相得说以汤望王王以伊尹期说观伊尹之训太甲明言烈祖之成徳一则曰钦厥止率乃祖攸行再则曰视乃烈祖无时豫怠三则曰今王嗣有令绪尚监兹哉其反复诰诫无非期于法祖以免过愆今说之告王前后若出一口宜高宗克绍成汤而成中兴之令主说亦继美阿衡而为中兴之贤臣也欤


  书经
  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
  给事中杨二酉
  彭朂曰大臣以己事君不若以天下之贤事君一相得其人则天下之贤兼收并蓄庶位皆得其人谨按古大臣身秉国钧以尧舜君民为己任必其才可以驭天下之务必其识可以决天下之㡬又必其量可以容天下之善而后多士奋兴以襄庶绩登上理而无难傅说言高宗之徳茍至于无愆则说用能敬承其意旁招俊乂列于庶位盖进贤虽大臣之责然君徳未至则欲进贤有不可得者责在君也虽然业自逊志典学以监先王成宪君徳其既盛矣乎君徳修而相职可举矣乃或者𫍙𫍙之象见于颜面附己者则从而致之抗己者则从而斥之不以国是为念而但凭一己之好恶为去取外虽托进贤之名势至贤人远去君子道消国家何赖有是臣哉且夫全才之难也有才者不必有徳而有徳者恒不见才况名贤不世出必欲人皆伊旦士尽皋夔势必有所不能惟在知人善任量能器使则君子固収得人之效小人亦罄一得之长此贞观能用魏徵等诸臣而兴王卫灵能用王孙贾诸臣而保国用不违其才也是知非庶位不得其人之为患而辅相能得其人之为难故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果能休休有容好善如自己出则天下之贤皆争为之用争为之用即争为天下用也而君复能信之笃任之専俾得大其设施而不疑为权柄下移则君臣一徳庶绩咸熙其可嫓美于唐虞三代之盛矣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三
  书经
  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给事中刘方蔼
  朱子曰天地之大无不生育固为万物之父母矣人于其间又独得其气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为万物之灵若元后者则于人类之中又独得其正气之盛而能保其性命之尤者是以能极天下之聪明而出乎人类之上以覆冒而子畜之是则所谓作民父母者也
  吕祖谦曰此乃六经之统摄百王之标准
  谨按帝王有天地父母之责圣贤有天地父母之心以圣贤之心任帝王之责父天母地而为宗子天地之帅吾其性天地之塞吾其体民吾胞物吾与然后能尽元后父母之道而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上下与天地同流顾父母万物者有天地则所以子畜乎人物者宜无所不至而复有待于作元后者之作民父母何也盖以天地无心而成化覆载固极之于无私而覆载生成之偏以及寒暑灾祥不尽得其正而犹不免于生成之憾者其范围曲成裁成辅相之道一惟元后是赖是元后之作民父母所以立天地之心体天地之撰又为生灵继起之天地也所以然者惟天地以太极为根柢二五为枢纽气煦形妪化生万物万物莫不戴高履厚而父母乎天地万物各有知觉运动而人在万物中则能具天地之徳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而足以为天地之心是以形既生神发智惟人为万物之灵所谓天聪明自我民聪明也人灵乎物而于生灵之中尤笃生神灵首出之一人天独畀之以父母天下之任以为生灵之君师惟天聪明惟圣时宪实能以天地父母之心为心以天地父母之道为道而务尽乎子民之责天时地利之所生为之修其府事以给之天时地利之所穷为之备其荒政以救之春夏秋冬风雨霜露则本天之教以教之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则本地之教以教之所好好之以求赤子之所安所恶恶之以去赤子之危忧民忧以为赤子之啼饥号寒也乐民乐以为赤子之饮和食徳也恫瘝乃身以为毛里之疾痛一夫不获以为骨肉之向隅未呼未吁而切诚求所以爱䕶者每思患而预防已安已治而视如伤所以保恤者笃恩勤于罔极如此而后可曰作元后盖体乾元坤元以仁民乃所以家天下也如此而后可曰作民父母盖继干父坤母以子民所谓以恩掩义也夫天地有一息之不诚则无以为天地而父母乎万物万物不可一息无天地安可一息无父母惟不可一息无父母故作民父母之心不可以一息间作民父母之政不可以一息荒元后之所以作无时可息于其民民父母之所以作无时可息于其子而本天地以作之之心其至大矣哉其至难矣哉












  书经
  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
  监察御史包祚永
  蔡沈曰洪范九畴原出于天禹顺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书于洛禹别之以为洪范九畴此彝伦之所以叙也彝伦之叙即九畴之所叙者也谨按天之所锡者洛书也洪范九畴则禹之所作而叙也然则箕子曷言乎天锡禹洪范九畴也曰洛书之数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中五为腹其数有九禹观象而得理由粗以识精因形下之器而悟形上之道也故叙为九畴凡天地之性万物之纪生民阴隲之恒五行五事之理维皇之所以建极天人之所以感应大经大法纯粹以精无不触处洞然条分而缕晰之遂亦若禹之圣天有以佑启之畴之叙天有以默示之故曰锡也汉志曰禹治洪水锡洛书法而陈之是为洪范此之谓也其曰锡者如书所言汤之天锡智勇诗之言帝谓文王孔子之天纵将圣之类是也盖圣人之心与天同体其寂然不动也万理浑涵于中其感而遂通也全体毕露于外彼伏羲之画卦得于河图之出也而其实造化生生之理阴阳动静之端刚柔老少之用已先具于伏羲之一心而适有河图之象呈于其前故画为八卦后圣爻象继起摩荡发挥而理乃无遗蕴读易者但见其理之广大精微以为圣人作易皆得之于河图之象𢾗而要岂其然哉九畴之叙夫亦犹是说者又谓河图洛书乃圣人神道设教耳非实有龙马神龟之事也而正不然今观以五生数统五成数而同处其方者图也以四奇数统四偶数而各居其所者书也此其数之天生地成载在简册者固彰明较著不可诬也古圣人制作开天皆取师于万物下至佃渔臼杵莫不皆然河图洛书又何疑乎鲧惟不深识此理故于治水而堙之于五行而汨陈之帝之不畀九畴非不畀也即当鲧之时有神龟负书之祥鲧亦不能知而叙为九畴也此开天明道之圣父不能得之于子天岂有私意于其间乎易曰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又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此之谓也此圣人所以先天弗违后天奉若与天地合其徳而立彝伦之极也夫









  书经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又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编修蔡新
  蔡沈曰此九畴之纲也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以五事参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纪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极者君之所以建极也三徳者治之所以应变也稽疑者以人而听于天也庶徴者推天而验之人也福极者人感而天应也
  谨按九畴之文原本洛书之数所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者也五居其中谓之皇极其本末有序其先后有伦先儒论之详矣而对待之义鲜有及者尝绎之其法以君心为本上下四旁备列天人以监观省察互成其用君天下之大法精而且备矣何则五行者天道之始也福极者人事之终也天以健顺五常化生万物向之者福背之者威王者向明而治赏以春夏刑以秋冬其协乎极者则爵赏所加也而福寿康宁必及之其罹于咎者则刑罚所施也而忧贫疾弱必及之是圣人之与天共治也故一与九对而五行福极位焉五事者修身之要人事之本也庶徴者感应之几天道之著也人君一念之敬必形于身则凡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万民者相因而至和气之所以致祥也一念之肆亦必形于外则凡作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者亦相因而致乖气之所以至异也乃范约言之但曰肃乂哲谋圣则为时为若者应焉曰狂僣豫急蒙则极备极无者应焉所以深著其应感之㡬征召之速甚微而可畏也自古明圣之君必于此而念之是圣人之以天自治也故二与八对而五事庶征位焉八政者治世之大端布于人也稽疑者神道所设教谋之天也盖王道之原明则有礼乐而幽则有鬼神惟明有礼乐故圣人不敢矜无为之治而食货宾师命官分职之事从斯而起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者也惟幽有鬼神故圣人不敢恃睿思之智而蓍龟卜筮三兆五占之法从斯而立所谓质诸鬼神而无疑者也是圣人之本天以前民也故三与七对而八政稽疑位焉五纪者钦若之意后天奉天也三徳者君师之任以人治人也万物幽郁沉滞之气生于阴阳之愆伏而默化于岁会之中和人心偏陂颇侧之端起于刚柔之互胜而无不可偕于正直之大道故五纪布而岁功成则风雨露雷无非教也而岁月日时星辰象𢾗莫不顺序矣三徳敷而万民化则斧𨱆弓旌无非教也而沉潜高明彊弗燮友胥受裁成矣是圣人之与天同功也故四与六对而三徳五纪位焉总之皆建极也故皇极一章言皇建其有极即申之以锡极保极协极作极会极归极而不言建极之义者八用总归一建也以五事修身以八政理物以三徳立中和之纪以威福持赏罚之公天子行之则为道义庶民遵之则为道路由是经之以五行故材不匮也叶之以五纪故序不愆也参之以稽疑故民听不惑也验之以庶徴故事行有考也易大传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其以此欤然则河图虚太极于八卦之外而洛书独列皇极于九畴之中者又何也盖太极天道也惟不杂乎阴阳故能为万化之枢纽皇极王道也惟不离乎事物故能为四海之会归此亦犹中庸九经之政原本于君身而修身之数并列于九经以见天人系属之故有相继而不相离者范之深意也抑又考之皇极一章不汲汲于庶民之淫朋比徳而独于凡厥正人三致意焉俊民何与于庶征而言庶征则以用章为平康之本秉彝无关于五福而语五福亦以好徳居考终之先此又皇降之衷阴隲之意所最先者故其丁宁垂训如此大学平天下之道在于用人锡福之君所宜深念焉











  书经
  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
  编修储麟趾
  谨按箕畴一书与河图实相表里其初一曰五行曰水曰火曰木曰金曰土即河图八卦之全位也一曰水在卦为坎二曰火在卦为离三曰木在卦为震巽四曰金在卦为干兑五曰土在卦为艮坤天地者五行之本始五行者天地之功用以本始言之水火木金包络其外而土宅中央以功用言之木火金水各居正位而土奠四隅五行一天地犹之八卦一阴阳善乎濓溪周子之言曰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五行质具于地气行于天水以太阴司冬上肖轻清之体而下流于地故居天一之奇而地六成之火以太阳司夏下乘显著之形而上升于天故居地二之偶而天七成之天气旁逹为条畅之木木以少阳司春故参天三之数而地八成之地质内凝为坚重之金金以少阴司秋故居地四之数而天九成之至于阴阳之冲气燥湿之凝结位乎中央包乎四气符乎天五之数而谓之土则其体为至大焉凡此阳变阴合皆自然之生序其曰微著为渐盖即人身五事之用取譬得之而亦确有其理也水流湿故性润下于滥觞可以验之火就燥故性炎上于传薪可以观之惟木从绳曲而又直则性类炎上而散为枝叶惟金在镕从而又革则性似润下而止于模范独土寄旺于四时故无成位高原下隰燥湿异宜故无成性至于播之五榖则芄芄彧彧万民之所资养其功盖莫大焉故曰土爰稼穑稼穑不可以性言独云徳者殆直指其功效言之耳若夫五行喜忌之说多起于后世术数之家而其理有难晓者即如土克水矣然水依防而宅水克火矣然火得膏而辉火克金矣然金迎冶而炼金克木矣然木就斤而材木克土矣然土待耕犁而产禾稼相克乃转以相成殆有造化不言之妙用而非术数之所能尽也宋儒司马光著潜虚以五行为枢纽谓水有原委原为天一而委为地六火有荧焱荧为地二而焱为天七木有本末本为天三而末为地八金有卝刃卝为地四而刃为天九土有基冢基为天五而冢为地十于以推衍五行之体用亦足与蔡氏孔氏注疏相为发明至于求其大醇则断以尧夫氏濓溪氏河图八卦之说为明白无疵足以发圣经之蕴垂示万世而无穷也





  书经
  敬用五事
  侍讲学士吴履㤗
  程子曰聪明睿智皆自敬出
  真氏徳秀曰敬则五事皆得不敬则五事皆失谨按帝王之治莫要于敬虞书首言曰钦诗美文王缉熙敬止孔子告子路修己以敬所谓一言传心之要典也敬字彻上彻下该括内外而自一身至万事当然之则貌言视听思五者尽之自外而言之貌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听内于视自貌言视听思言之则思为主于内周子通书谓思为圣功之本而思不可见操存之渐必自其可见者为之故持敬之功先在貌言次在视听终之以思五事各有攸主而总以敬用者敬又五事之主敬不存于中则形于貌者必轻且慢无由而能恭发于言者必易以肆无由而能从视听蔽于物无由而明且聪思虑汨于多端无由而通于微惟敬而恭从明聪睿胥得焉居敬行简埀衣裳而天下治也从来雄才大略但于事为上理会而一念不敬百为皆堕古之人君师氏司朝仆臣正位太史奉讳工师诵诗御瞽㡬声巫史前后卜筮左右盖无一时一事之可纵弛也其一日之间虫飞而会盈朝退而路寝听政日出而考政夕而纠䖍天刑至于后妃御见有度应门击柝鼓人上堂女史授环彤管记过自朝至昃无非兢兢业业之小心由是正躬俨恪口无易言收视返听𣺌虑澄心钦明温恭之具于中光被重华之逹于外惟敬之道得也洪范于二畴即曰敬用五事此皇极之所由建而三徳五福咸系于此与



  书经
  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眀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检讨赵徳昌
  朱子曰五事以思为主盖不可见而行乎四者之间也然操存之渐必自其可见而为之
  真徳秀曰貌言视听思各有所主而总以敬之一言何哉盖敬者五事之主也敬则五事皆得不敬则五事皆失
  陈栎曰五事皆当以敬用之于外而可见者先致持守之功则百体各职其职于内而不可见者复致操存之力则百体于天君而从其令一敬之功内外夹持庶㡬其无渗漏乎
  谨按五事配乎五行不可缺一故圣贤之学表里内外互致其功而纲领所在则不出于闲邪持敬二者虽先儒为说各有所主亦由五行之分司而互济固未尝有异同于其间也曩读洪范五事心窃疑之以为圣人之教颜子则以视听先乎言动及论君子之思亦先之以视思明听思聪而此独先列貌言与四勿九思殊不相合者何也迨观朱子思不可见而行乎四者之间操存之渐必自其可见而为之之论则洪范貌言视听俱列思前之义可晓然矣至于先貌言不先视听之故犹未之有及而真氏徳秀陈氏栎又皆以敬为宗真氏则曰敬者五事之主敬则五事皆得不敬则五事皆失陈氏曰五事皆当以敬用之敬之功内外夹持庶㡬其无渗漏乎之二说者五事并重似与朱子稍异然以敬握貌言视听思之宰与朱子平素所云敬者圣学成始成终其说又未尝不同也独于其先貌言不先视听之故亦未有明论焉间尝思之闲邪之功则视听为要持敬之学则貌言为先持敬即以闲邪闲邪即以持敬洪范之叙次五事与圣人之言四勿九思先后虽有各殊而要归实无异致所以谈五行者语其生之序则曰水火木金土而语其行之序则又曰木火土金水也由是而会通其义纯粹其功以之为己固顺而祥以之为人自公而溥即以之为天下国家夫亦何所施而不当也哉









  书经
  思曰睿睿作圣
  检讨万松龄
  谨按人君之身主静立极之身万化所从出也而其要则系乎思思也者寓乎貌言视听之中而实超乎貌言视听之外充其量践形色而非难极其功合动静为一致观虞书之赞尧曰文思安安此徳性之美固由于自然者矣若皋陶之告禹曰慎厥身修思永以禹之圣岂犹有未至而皋陶必举以相儆则不能无藉于思可知他如高宗之思道成王之思艰未有不朝夕思之而能制治保邦者也盖天有五行人有五事五行之内土无所不寄犹五事之内思无所不通貌言有恭从之徳而不思则未必能恭从视听有明聪之徳而不思则未必能明聪何者诚有所未至而物为之蔽也惟思之徳曰睿睿则必通于微通于微则可以无所不通王肃云思虑苦其不深故必深思使通于微有是睿之徳而能尽其思之功则作圣之基于是乎在而其功要不外于主敬夫貌言视听环备于身以待吾之用而不持之以敬则为我用者皆得挠我而朋从憧扰失其何思何虑之本来此身之所以难诚也惟斋庄中正以直其内而戒谨不释于须臾整齐严肃以制其外而惰慢不设于肢体其无思也天机常动而灵明之本体未尝有所或窒及其思也本原常静而虚莹之妙用未尝有所或胶周子曰无思本也思通用也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至圣人而睿之徳始全思之量始尽故五事而曰敬范之所以埀教者尤深切著明也天子父天母地而万物待育于一身思皇极之何以建而无一毫过不及之差思五事之何以合于五行而雨旸燠寒胥不愆其度思八政之何以符于五纪而天人上下胥不易其常思三徳之何以乂而刚柔尽归于正直思稽疑之何以衍忒思庶征之何以为休为咎思福极之何以在君在民则虽谓畴范之全文尽括于思之一言可也而思顾可忽哉然则未形之理非睿无以推究乎其极将形之象非睿无以研审乎其几惟圣人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寂然不动皆实理之充周感而遂通皆实理之发见故朱子云无思诚也思通神也所谓诚神几圣人也然而静则无思而睿之体已森然具足动而为思而睿之用乃灿然不淆礼曰毋不敬俨若思此该乎动静以为言也诗曰思无邪此専乎动而仍不离乎静合动静为一致故周子谓思者圣功之本也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此与史所记大禹之苦心焦思其意适合而魏徵之告太宗以十思究其义胥不外乎貌言视听傥亦有得于洪范之旨者乎

  书经
  五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
  给事中程锺彦
  谨按箕子为周武王陈禹所有洪范之书条其事为九类别其说为九章谓之九畴考其次序则皇极居中盖九畴具天地人三才之理而人者天地之心也人成位乎中而天地之理得矣故五为皇极曰皇建其有极者极者至极之义标凖之名也建极云者谓五事皆止于至善也大旨以为王者敬用五事止于至善而作君作师居天下之至极为天下之标准也敛者有之于己也锡者布之于民也盖王者顺五行以承天用五事以修身而敷八政以宜民至于皇极建则五事得而五行协八政修上契天心而福敛于一身下善民俗而福锡于天下矣在上既有以锡之在下必有以应之应之者观感而兴焉率教而化焉惟时庶民皆于汝乎取法则观感之深也皆与汝保守此法则率教之至也由是观之皇极者九畴之枢纽也而五事者所以致皇极之建者也五行则其所禀受八政则其所敷施也五纪则五行之布于四时者也三徳则八政之成乎民风者也于是参之稽疑以察其机验之庶征以观其应考之福极以究其归王者相天阴隲之意而协民居未有不本建极以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福者也昔宋苏洵作洪范论驳正汉儒破碎支离之说以为禹之畴分之几五十矣诸儒为之传强合附会其条又将百焉宜人之畏其难而不行也今欲其行莫若归之易百归之五十五十归之九九归之三三者五行也五事也皇极也而又以皇极裁节五事五事得而五行从是三究归之一也是亦归本皇极之说也

  书经
  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
  编修窦光鼐
  谨按洛书九数而五居中洪范九畴而皇极居五皇极者九畴之统会也自孔氏作传训皇极为大中诸儒多祖其说朱子独取苏氏书传至而无馀之语又自为说曰皇者君之称也极者至极之义标准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方望之以取正者也又曰极有凑会之义所谓三十辐共一毂也由是言之人君以一身居天下之中而上天下地并待裁成辅相之功四方万民皆有辐辏拱环之势譬若北辰之在天脊栋之在屋也故夫皇者天地人之心也皇为天地人立心非天下之至徳不足与于斯故九数以五居中而九畴以皇极为本其曰皇建其有极何也陈氏曰有极当借无极对观自至理之妙而无形者言之曰无极自至理之实有言之曰有极为人君者诚能敬用五事则貌必恭恭作肃言必从从作乂视必明明作哲听必聪聪作谋思必睿睿作圣如此则五行得其性而八政五纪由此举三徳由此推稽疑庶征福极皆由此验矣此理之实而可按者也故曰建其有极也顾不曰敬用五事而曰敛时五福何也极者实有而必求其征以事之克敬而气之成象者言之故曰五福五者散处而莫能并至以事之皆敬而类之总应者言之故曰敛时五福盖第九畴之本基于此矣其继之曰用敷锡厥庶民何也人君不以一身为福而以天下为福天下有一民不登于仁寿者圣人之大戚也说命曰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此之谓也其继之曰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何也传曰言从化也蔡氏集传曰民皆于君之极与之保守不敢失坠也盖民虽自若其性天而不能自为其风气则疑王实锡之云尔经于下文复申言之曰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正谓此也而朱子则又谓民复以此福锡其君使之长为至善之标准则又何也盖君不自有其福而公之民民亦不自有其福而复归之君上下相与之际理有固然经不云乎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正谓此也兼此二说而锡保之义始备矣要而言之保者保其所锡也锡者锡其所建也前四畴皇极所以立也后四畴皇极所以行也立其体以逹其用则九畴仍归于一而已矣故曰皇极者九畴之统会也




  书经
  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
  监察御史刘方蔼
  朱子言人君能建其极则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观感而化焉则是又能布此福而与其民也
  谨按五福者人君与庶民共之者也欲膺多福而永享其全君民之心皆若此顾民欲得福而及民在君能福君之民必以君之自聚其福为始基能福民之君实以民之咸受其福为全量其敛福也非为己也正所以为锡之之地也其锡福也非无本也乃所以为敛之之用也盖气数一本乎理理顺则气无从逆而数不能乖建极斯理顺而从理生之气自无所不顺理顺而从理定之数亦无所不顺故五福具在极中实随人事之感召以效所得之多寡浅深是以即建极为敛福如秋收之必归乎春耕有土之必得夫成赋五福之萃而聚也并不必言天锡而直以为敛云尔夫统庶民于极中自能统庶民于福中庶民以君所建之极为极亦即以君所敛之福为福是以悠久成物能使民不夭札而多历年所之庆溢乎四海也重农薄敛能使富藏天下而厚生利用之乐浃于寰区也用康保民能使引养引恬之休遍及苍生也从厥攸好能使遍为尔徳而通天下之志也令终有俶能使顺受其正而得全归之道也敷锡若此而协极之庶民有不与君并受五福者哉唐虞三代之时民欲寿而君生之民欲富而君足之民欲宁而君保之民迁善而君导之民保终而君全之降福穰穰降福简简一人有庆兆民赖之猗欤盛哉



  书经
  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
  监察御史廖必琦
  陈雅言曰圣人在上既建极而以身教于天下复敷言而以言教于天下盖身教者示以躬行践履之实言教者使其歌诵吟咏而得二者不可偏废也天下惟理为至常惟理为至大皇极之敷言纯乎一理故谓之常理故谓之大训是理也本之于天惟皇上帝降衷之理也言而不异于降衷之理是岂可以君之训视之哉乃天之训也天者其不言之圣人圣人者其能言之天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谨按苏轼曰天锡禹九畴不能如是谆谆也粗有象数而已禹与箕子推而广之至皇极尤详曰帝以象数告而我敷广其言为彝训与帝言无异故曰于帝其训人君以至极之理而敷之为言王义王道王路既示人以会极之趋荡荡平平正直又示人以归极之凖即是言而玩之皆理也理岂高远而难行哉易知简能切臣民之日用是天下之常理也本是理而演之皆训也训岂浅露而易穷哉言近指远为臣民之范围是天下之大训也然理曰常理训曰大训则虽曰君之言而实天之言矣天者理之所从出也今皇极之敷言既纯乎理则亦纯乎天矣是训也非帝之训而何敷言同天之妙如此天于冥冥之中不能自显于言而寄其权于皇裁成辅相日起有功以补造化之不逮行见群黎遍徳共由大道于提撕警觉之馀皇于元元之众不容或已于言而契其理于天民彝物则祗率吾性以树亿兆之仪型直与天载无私同宣至教于时行物生之表在上天神道以设教其理妙于无言在人君代天以有言其言纯乎至理所以鼓舞万民者即阴隲之化工所以教治百官者即相协之深意故皇之极敷之为言抑扬反复皆足以创其邪思而发其善性而皇之言即天之训广大光明无非折衷于至理洞逹于大原本天命人心之正切彝伦日用之常推之四海而皆凖俟诸后圣而不惑是彝也非隐怪之端是训也乃正大之轨彝训之所在即帝训之所在而皇不与天为一哉









  书经
  六三徳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
  监察御史万年茂
  谨按洪范之数一为九始五为九枢以二继一五行为五事之原以六继五三徳为建极之实夫三徳列于右下与五行为邻而五纪列于左上与三徳为对三徳既乂则五纪以协三徳之承皇极犹中气之和岁会也五阳先天气交于大寒之前五阴后天气交于大寒之后气不能无过不及也故为中气以和之五运六气互相克制而阴阳无有差忒焉阴阳之气行于岁时而中和协其运刚柔之情殽于政事而正直善其施刚柔偏胜谓之不正刚柔互挠谓之不直皇极有言曰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正直皇极之事而以为徳之又用何也王心无为以守至正自一至九环而应者皆为建极之用而所以善其建用者惟徳为尤要故皇极言其治象而三徳详其实功也夫正直刚柔均为乂用则体一而用三矣刚克柔克合之正直则用五为克四矣是故平康之乂取诸稼穑弗友之乂取诸从革燮友之乂取诸曲直沈潜之乂取诸炎上高明之乂取诸润下乂之为道正直一而刚柔二克一而所以克者二一而三之是参天也二而倍之是两地也物之质丽于地而气行于天四克者圣人之下学而上逹也生人之动卜不习吉而凶咎悔吝常有数端复礼之学克惟一已而视听言动亦有四目窃以五事征之沈潜主貌貌无刚克则惰慢乘之和而易流非徳隅之饬也高明主言言无柔克则鄙倍近之嚣而易竞非辞辑之旨也燮友主视视无柔克则骄亢以滋潜伏虽昭而不显之临鲜矣彊弗友主听听无刚克则谗慝以生鸣鹤有闻而不谏之八微矣先王正己以正物直己而直人因是广之以为八政八政之用黄寄四克食与司徒居于东方以治木徳喜气萃之货与司寇居于西方以治金徳怒气萃之祀与司空居于北方以治水徳哀气萃之宾与司马居于南方以治火徳乐气萃之喜怒哀乐悉本未发之中而礼乐刑政形为四气之和故曰天子建中和之极言天子能以正直之理济刚柔之用也抑窃观文王卦序本于洛书后天乾居西北而洛书之三徳实宅乾位盖易之太极犹畴之皇极也太极虚中以干为八卦之君皇极居中三徳为九畴之要圣人谓乾为天为君干者天之徳也而元亨利贞备焉正直君之徳也而刚柔四克合焉行四徳者是名曰干乂四克者是曰正直故燮友宜于体仁弗友宜于和义高明宜于合礼沈潜宜于贞固四者皆克之用也克故正正故直直故乂正直以乂五纪咸协是以政事有经而庶征稽疑向威之用无所处而不当乂四克者人也正直者天也尽人合天而皇极以得所以为建用也易曰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其即三徳之义也夫













  书经
  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彊子孙其逢吉
  编修何其睿
  谨按此合天人壹志气参理数以为治也王者义不辟远仁不辞难其发之也果而守之也确既不格于因循之论亦不闻有暌涣之时究之长驾远驭昭治几于未然算成功于将兆以一身系四海之心而一日诒数世之福固知断疑推隐早悔吝之不生治幽理明在天人之协应也今夫天之于人主也有所厚望其身与其子孙即于冥漠之中默寄其辅相于鬼神鬼神体天之命亦遂先人以效其承宣而兆其吉所谓兴神物以前民用也若夫心徳一而若启若翼视听通而是则是效则又其显焉者矣自古开物成务建功立业当其始事之经纶即其会归之皇极无他应乎天而顺乎人也夫天之所棐人不得抗焉人之所归天亦不能违焉董仲舒云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诚有验于此矣而由是淑慎以保其躬至易也优游以弥其性至顺也而且创之埀之以笃其祜而且燕之诒之以延其绪颂曰天子万年又曰本支百世此或圣明之主所不敢觊之休征而其实谋之远者报亦长扶舆清淑之贡世祚冈陵之衍皆其莫之致而致之者耳且夫天下事亦有不可知者矣运会迭乘而埀象于天者难测也情伪杂起而积习于民者难变也然数虽流于偶偏而理原信其无过君子处上下之交而极和会之致夫非别有事天之功与得人之术也不过五行五事敬用与燮理攸关八政五纪人事与天时并协三徳乂而平康奏庶征备而时若孚五福以敛六极以消所谓建其有极体立而用行是以动罔不臧人和而天应即理即数即微即显所以定天下之吉凶而成天下之亹亹者于是求之而已矣
  书经
  八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编修程景伊
  蔡沈曰征验也所征者不一故谓之庶征雨旸燠寒风各以时至故曰时也备者无缺少也叙者应节候也五者备而不失其叙庶草且蕃庑矣则其他可知也
  谨按箕子陈洪范九畴次八曰念用庶征所以明天人相与之际呼吸感通诚动几应枢机甚速而事效可凭也天地岁功之用不外于雨旸燠寒风五者迭秉化权相推相荡而万物生成变化于其中功至钜也然而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故必统计一岁之中五者更进互乘无一端之或缺又必分计一岁之中五者应期合节无一候之或愆然后有其休而无其咎备也叙也合而言之时也夫五者备而不失其叙岂无其效哉窃尝观于至治之世年榖顺成灾沴不作民气和乐品物咸亨宇宙含生之众融洽休畅而无有邪气奸其间者此四序均调五行顺轨自然之明验也今观箕子言庶征之应而继之以庶草蕃庑岂徒以为庶草云尔哉亦以推夫被润泽而大丰美其象至于此极而已矣虽然食其福者在天下而密其感者在一人盖人主一身穆处深宫而其气毎与天地相为感召初不待见之于文告政令而旋至立应其效甚神凡其小心昭事而致谨于貌言视听思者分言之则曰肃曰乂曰哲曰谋曰圣而统言之则曰敬是故敬者明徳馨香之本而天人相与之大原也惟其一于敬而无所于间是以时而遇五者之变则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而倍致其严恭寅畏之意时而遇五者之常则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而不驰其战兢惕厉之神盖其敬徳之精纯而默召太和于无形无声之地者如此然则圣人在上而十雨五风休征协应夫岂幸而致之也哉













  书经
  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
  给事中邹一桂
  蔡沈曰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五事修则休征各以类应之五事失则咎征各以类应之自然之理也又曰天人之际未易言也必曰某事得则某休征应某事失则某咎征应则亦胶固不通而不足与语造化之妙矣
  谨按蔡沈之说似乎两岐既云各以类应又云某事得则某休征应则胶固不通不知此正理合而能分之说也天行广大非屑屑于一事上印证而天道精微未尝不于物物内流通故洪范庶征汉儒以为䜟纬之本而一一求其符合验之于古则不经推之将来则不应此知其分而不知其合也宋臣王安石以若字当如字讲只作譬喻之词而谓于感应处全不相关不消说得则所谓征者何征而省者何省乎朱子曰人君行事与天地相感通行有善恶则气各以类应但非谓行此一事即有此一应统言之一徳修则凡徳必修一气和则凡气必和分言之则徳各有方气各有象肃者雨之类乂者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类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当也今试以其分者言之肃是恭敬敬自生和故时雨应之乂是整理物理则明故时旸应之哲是昭融融者气煖故时燠应之谋是蔵密密者凝敛故时寒应之圣是通明通则爽逹故时风应之狂者流而不节故恒雨僭者凟而不伦故恒旸豫者舒而不敛故恒燠急者敛而不舒故恒寒蒙者蔽而不开故恒风朱子亦谓古人意思精密只于五事上体察是有此理今人心麤胆大自见不到看不出耳至以其合者言之一事得则五事从休征无不应矣一事失则五事违咎征无不应矣譬如能敬者决无昏蔽而作狂者必至僭差鲧堙洪水水性失而五行为之汨陈即此理也总之天地阴阳之气一失其和即当以五事循环自省不可谓某事无缺于某征无关而不自引咎亦不可谓某征告灾但修某事而不及其他也抑谓天地间理与数而已圣人在上玉烛调泰阶平百姓太和万物咸若此理之常也周末无寒岁则废弛之验秦亡无燠年为惨急之征衰乱之世灾害因之若夫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此数之变也理者圣贤之所守数非圣贤之所操然或然之数终不能胜必然之理也尧汤虽不无水旱而卒能消水旱之灾数不越理而理可回数圣人所以能挽天地之造化而成万物也则洪范省征之说其有关乎治道者岂细故哉

  书经
  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时无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
  编修顾汝修
  孔颕逹疏王之省职兼总群吏如岁卿士如月师尹如日其如岁月日者皆无改易百榖用此而成岁丰稔也治用是而明世安泰也俊民用此而章在官位也国家用此而平安风俗和也此大陈君臣之象成皇极之事其道得则其美应如此非徒风雨寒燠而已
  蔡沈集传王者之征以岁卿士以月师尹以日三者雨旸寒燠风不失其时则其效如此休征所感也
  谨按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诚感而应捷于影响往往匹夫匹妇精専之至遂能见神人之同原通幽明为一道其偏端之贯彻者如此推而上之师尹可知矣卿士更可知矣至于王者父天母地其气与上下相流通抑又可知矣是故王者奉若天道端立于单心基命之微而敷施得官人行政之当用以表率廷臣各敬尔位其君齐庄中正垂裳而敕几其臣震动恪恭亮工而熙载积为大顺以召百祥非必如后世所称甘露醴泉神雀芝草之瑞也止此雨旸寒燠风五者均之调之无过不及而由是岁书大有人乐升平治道之光昌民情之茂美无不具见于此试取疏与集传之言观之其旨互异以岁月日分配王者以下而谓五事之征尚微更陈皇极之得之应以至于年丰世㤗官理俗和此离雨旸寒燠风而二之孔颕逹之说也以岁月日为王及卿士师尹各就尊卑析言其征三者之征不爽而所感遂至如此之盛此由雨旸寒燠风而推之蔡沈之说也今由下文庶民惟星以观则如岁如月如日孔疏为长而蔡沈近于曲说然孔氏以五事之征为未足而必指百榖四者为大陈皇极之应则又不若集传沿休征以推衍之为是也今夫雨旸寒燠风天之所以布其令人之所以顺其化而君相之所调燮以尽其心者也五者协应中节无差自成隆平之休醇古之治此复何所不足而且休征本于五事原非偶然人君敬修其身至于肃乂哲谋圣无所不备岂其止足以致雨旸寒燠风之不失而年丰世㤗官理俗和犹有更进一觧之理又况乎貌言视听思己该身心之大全既由是以致此休征而又于休征以外大陈君臣之象成皇极之事则所云建其有极果于五事之馀别有他道也哉总之圣帝明王所慎者身所敬者天身之内外交修天之阴阳效顺验诸风雨之无愆酿为朝野之胥洽而惟加意于貌言视听思以率乃百辟卿大夫于以征其应于天成其化于世此固不诬之理大美之业也欤
  书经
  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
  编修储晋观
  蔡沈曰岁月日以尊卑为征也王者之失得其征以岁卿士之失得其征以月师尹之失得其征以日
  谨按洪范庶征其言天人之故详矣王者代天理物而卿士师尹左右承弼尊者所理大而要卑者所理小而详故岁之统月月之统日犹君之统乎卿士卿士之统乎师尹也省岁省月省日者省乎时之休咎以考乎事之得失云尔非谓一事之得失即有一时之休咎以应之也夫泥气化于人事者汉儒五行灾异之论多以附会失之至王安石天变不足畏之言直谓气化无关于人事则尤悍然罔上而显背乎禹箕之明训者矣盖天行之休咎不可必人事之得失则可防致谨乎人事之几以察乎天行之数震动恪恭无敢怠荒则徳修而和气应之此其常也即休咎之或爽其应焉适可以为恐惧修省之资而固无损于清和咸理之治也且以尧汤之圣水旱不免此岂尽由人事哉然帝曰洚水儆予汤以六事自责盖蒙福而不有其功遇灾而若引为过圣帝明王之所以所天而永命者其道固如是也今夫榖实之登耗政治之臧否人才之通塞民生之苦乐此人事之大者肃乂哲谋之用施诸此四者而已王及卿士师尹之所共理先诸此四者而已朱子曰君秉君道臣行臣职君君臣臣犹岁月日时之不易此省之之义也如是而休征协应亦第著其效于四者之间而非若后世之侈陈符瑞涉于禨祥䜟纬之说然则君臣间所克自尽者不诚有其要务欤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故实意感孚则天心昭格实政渐被则景福攸同人君无晏安逸豫之怀而精勤图治慎始以要终人臣无徇利近名之念而刻励奉公居位以称职上下交省人事常修穆穆明明克谨天戒惟崇乎实而思副乎其名也周礼大宰岁终受百官之会而诏王废置小宰月终受群吏之要宰夫旬终正日成此与省岁省月省日之文相为表里虽不言天人之应而义亦在其中矣








  书经
  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
  编修叶酉
  谨按此一节申明念用庶征之义而言王与卿士师尹当各尽其修省之实也盖天人之际止此一理相流通故在人者此理在天者即此理而气乃附理以行者也诚使敬用五事而于肃乂哲谋圣之理皆罔或忒焉则吾之气顺而天地之气无不顺此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之所以时若也王者代天理民必无一物之不得其所而其责始尽茍庶征或备或无固有不容不任其咎者三代以前无论已即如汉文帝唐太宗皆尝诏二三执政及百官悉思其过失而极言之所为王省惟岁之说也顾万几不可以一人治卿士师尹皆佐天子以理万物者也其可𫍙𫍙处堂行呼唱于内廷外衢而已乎故庶征之休咎有见于一月者则卿士省之有见于一日者则师尹省之盖尊者职要卑者职详其分固各有所当也周礼小宰月终受群吏之要宰夫旬终正日成可与此义相证乃宋儒蔡沈注此节云王之失得其征以岁卿士之失得其征以月师尹之失得其征以日盖五者之休咎有系一岁之利害有系一月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之果如其说则岁月日特以休咎之大小而言王省其大者岂休咎之小者遂可不省卿尹省其小者岂休咎之大者反可不省乎谓卿士师尹之省月省日无非为王之省岁计耳盖天灾流行尧汤不免惟先时而豫为之计则天不能灾而国自无捐瘠之患昔刘晏为转运使诸道置知院官毎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即申某时须如干蠲免某时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晏特唐之一转运使耳而所以能使民各安其居业而户口蕃息者以其应民之急未尝失时也故一日之休咎必使师尹省之逐日以上于卿士一月之休咎必使卿士省之逐月以上于王如是而四方年榖丰歉之状无复壅于上闻可知矣休咎不壅于上闻而王乃总其成而加之省忧天下之民犹有不得其所者未之前闻然其序必自王始者何也盖好谀恶直者人之情也王茍不乐闻灾则卿士师尹虽有灾而不告其省日省月凡有休咎必以告而不壅于上闻者由王之能省岁也王能省岁而卿士师尹有恝于视民而不惟日月之是省者王诛有所必加矣故岁统月日犹王统卿尹提纲挈领其要端在王者哉




  书经
  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
  编修刘纶
  蔡沈曰民之丽乎土犹星之丽乎天也星虽有好风好雨之异而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从星之异好以卿士师尹之常职而从民之异欲则其从民者非以徇民矣
  谨按洪范之次庶征也既以省岁省月省日分系之王与卿士师尹矣其于民则但系以星而不复言省者明养欲给求之柄原非百姓所自操星非日月无以从其好民非卿尹无以从其欲也其于从星则但系以日月而不复言岁者明承流布化之权本属庶僚所共效日月有常行以纪岁功卿尹有常职以宣主徳也盖卿尹奉为上为徳之心行为下为民之事其典司也有定而翊赞也无方虞书所称浚明亮采以抚五辰是即卿尹之有冬有夏矣月令所称行庆恤孤以逹四气是即卿尹之以雨以风矣乃孔颕逹正义之言曰月行虽有常道而时或离道以从星夫以从星之故而至于离道则似以雨以风之好非即本于有冬有夏之行岂为卿尹者亦能于陈纪立纲数大端以外别求所谓便宜一切之务欤今按朱子云二十八宿环绕日月行道之侧月行必经历之故星非实有好但气类相感月非实有从但躔度相次又按集传云日有中道月有九行月行东北入于箕则多风月行西南入于毕则多雨由斯以推郑康成尝言南宫好旸月南行亦当以旸从北宫好燠月北行亦当以燠从中宫四季好寒月中行亦当以寒从惟其善循乎一定之行自能兼协乎无定之好大圣人朝乾夕惕于上贤百执事岁会月要于下而饥者以食寒者以衣鳏寡惸独废疾者以养诚用此道也然则卿尹之从民也必何如而可夫欲自副其从民之职惟共协其从民之心欲共协其从民之心惟各化其从己之见其在周官之文曰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是为内臣者若网之有纲为外臣者如臂之使指内外相维而从之之机顺矣其在周礼之文曰六官之治其属六十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逹是为大臣者无掣肘之政为小臣者无越爼之谋大小相统而从之之力均矣故夫日月之行有冬有夏者言卿尹典司有定惟自尽其所当为即所谓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也月之从星则以风雨者言卿尹翊赞无方宜共谋其所各足即所谓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也至于上从民民愈捷于从上卿月普得天之照民星符拱极之归则又大禹谟之所谓从欲以治而说命之所谓惟民从乂也

  书经
  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
  监察御史陈大玠
  谨按王者分至尊犹岁之无不统也卿士师尹分职率属以阜成兆民犹日月之统于岁也至若庶民丽于上譬如星之丽于天箕星丽巽方居东北为木为风是以有风之好毕星丽兑方居西南为金为泽是以有雨之好日行黄道极南至于牵牛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为夏至月行九道行入于箕则风行入于毕则雨此月从星则风雨之说也盖月为水之精离于毕故多雨又水生木故次于箕遂多风理固然也更以七政按之即日之从星其于风雨也亦然如夏日行毕前后多雨冬日行箕前后多风夏暑雨冬祈寒其明征也汉志言日象人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则南夏则北日之所行月之所随也故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风雨本之于日月乃雨旸寒燠风既征于貌言视听思又以所职大小省之于岁月日于以见皇极之君视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夫民之戴君也如戴天然其望君也如望岁然然天道之运行必日月昭其度而君泽之沾被必臣僚承其流若有司怀出纳之吝群吏多中饱之虞甚者稽汪洋之徳恵而挟畛域之私心阻浩荡之恩波以沽节省之虚誉将泽不能下逮而远施欲使雨旸时若凡游圣人之宇者莫不食徳而饮和也难矣诚使卿士师尹共矢公忠各思靖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殚其启沃之诚而且推广皇仁宣扬徳意不为屯膏而为涣汗不为密云不雨而为云行雨施则休征应于天五日一风十日一雨凡厥庶民有不遂其箕风毕雨之好哉

  书经
  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
  监察御史书昌
  谨按自古明王抚御寰宇未有不欲化行俗美物阜时丰跻斯世于仁寿之域者也而殚力经营鲜能毕如其愿欲岂其材之尽不逮欤顾以海内乂安烽警无闻政几之暇遂尔闲情莫遏无益之作日増而不自觉其失珍异之物日陈而不自知其㤗宅心侈大容或有焉初何尝荒治理玩民瘼而漫不加之意也然而聪明智虑一之可以应万事而有馀分之欲精一事而不足不急之务牵引既众设施之际疏紊必多况一人之志念既纷则百尔之精神因以不笃草率奉行迄无实效此乃上下感应之神有非法制禁令所能及者虽不见有显然妨害之迹而治定之功不能底于大成者实此无益之作害之也若夫风化之行不系于下而独系于上一时无心之好尚散而为四方难挽之风俗虽典章具在小民至愚且竞从意而不从令夸奇闘胜互相尤效必将视布帛菽粟为泛常大启奢靡之渐居奇射利者因得以施其兼并之伎俩而闾阎之生计日益困矣治忽之几捷如转环如是而失不如是则得所可恃者不在金汤而在干惕之一念旅獒之篇所以有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之训也武王圣人贡⿱敖大 -- 獒细事召公犹谆谆告诫如此后之君若臣其随事纳言交相惕励为更当何如耶然无益之事非一珍异之物多端要皆足以妨治功而戕生计茍非充类至义之尽则去此増彼害正相等惟在君人者不自宽假极体察之周详施乾刚之独断而已


  书经
  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徳
  侍读鄂容安
  蔡沈曰或犹言万一也此即谨徳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暂止息则非谨徳矣矜矜持之矜谨按自古帝王未有不勤而能慎徳以图终者也以钦若之主在位七十载其时已百有馀岁而曰耄期倦勤则七十载之前所谓钦若昊天敬授人时者其勤可知也皋陶之陈谟于舜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至于喜起赓歌必先之以敕天之命惟时惟几其勤又可知也禹乘四载手胼足胝设鼗悬铎嘉言罔伏饭一馈而七起不重尺璧而爱寸阴斯亦勤之至矣周公作无逸悉举商周享国长久者皆自忧勤中来而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尤夙夜罔或不勤之明征也汉唐以还号称贤主者皆躬习勤劳以亲政事近代如明太祖亦能勤于政治尝谕侍臣曰朕即位有年常勤励自勉临朝待旦晡时还宫夜卧不能安席辄披衣起或仰观天象见一星失次即为忧惕或量度民事有当速行者即次第笔记待晓发遣其夙夜不敢康又何如也人之言曰为君难其难也斯其所以勤欤故夙则尚未及晨平旦清明一日精神所由振也不勤则即于废弛夜则不止于旰向晦入息一日视听所由静也不勤则即于怠荒罔或云者万有一危之心也无大无细皆本之以上畏天命下顾民碞之念嚬笑不以假人𥊍御罔非正士则细行谨而大徳无虞盖尽小者大慎微者著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细行或亏其不为大徳之累者鲜矣夫旅⿱敖大 -- 獒一受岂足以累武王盛徳而召康公虑其不勤忧其终累如此此以见人臣之爱其君若斯其至也唐魏徵上疏太宗始之十思继以十渐殆亦得此意者欤















  书经
  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侍读学士裘曰修
  谨按自古言保民者多矣赤子一喻实发于此此图治之本源而平天下之要道也顾窃尝论之收人心于草创之时似易惬民志于承平之后较难何也锋镝扰攘之间方惴惴不能保其朝夕闻一二宽恤之典已稽首庆更生矣至于安乐日久志愿日益奢则其望泽于上也日益厚如骄子索所欲于父母以必得而后快然为之父母者亦断不以此改其爱子之常则是抚摩鞠育终无已时以为此非可家给而户为赐也其道在于司牧之吏吏之病民者有数端而肆为不善者弗与焉抱空文于簿书循故事于形迹其意在于自便其身而已民之休戚固漠然听之也较公费之赢绌计私家之有无其意在于茍肥其室而已民之休戚又漠然听之也视上官之嗜好揣大吏之情形其意在于逢迎幸进而已民之休戚又漠然听之也是其平日本无一毫诚意之周流足以感孚而生其爱戴矣猝遇水旱之事请赈之外别无一策也又或请不以时赈不以实则饥者呼寒者号而争夺之患起然又不能善为区画也则相激而莫觧至于相激而莫觧则戮之既虑夫伤仁纵之又恐其坏法在上者虽甚爱吾民而碍难措置矣今夫受人之直为之哺其孩提而漫不加䕶惜焉人未有不艴且怒者食君之禄而漠视其民何以异此夫朝廷设官分职荣其章服廪其室家使之坐堂隍而临莅之者何为也哉不仰识此意而但漠然听之是不独负吾民亦且负吾君夫其负吾民乃所以负吾君也彼方欲弥缝其夙昔掩盖其过愆则谓民愚不可以徳感夫民愚果不可以徳感乎召父杜母何以得此于民也今世称守令者亦曰父母官矣父母之谓何顾名思义则安得身为其父母而不自子其子也视民如子子则未有不爱其父母者大学言絜矩而引乐只君子一诗谓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则保赤子之实也











  书经
  惟曰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
  监察御史陶正靖
  谨按诗之言天子万年天子万寿者不一而足盖虽出于颂祝之词而皆本于忠爱之意是以圣人录而存之若夫推本于先王之明徳而下及于民依固未有如此之恳切著明者也夫周自后稷始基靖民积累深厚本有享国长久之理至成王时郏鄏之鼎已定卜世卜年不为不久矣而周召诸臣所惓惓致望者如此岂诚有私天下之心哉一姓相承僭窃不作兵革不兴使民皆安乐寿考无天札疵疠之患斯宗子家相之责克尽而无愧耳然则其所谓欲者非徒抱此虚愿为必将有绸缪式固之事焉是故先王之成宪不可不遵书所谓无作聪明乱旧章者是也唐府兵之制坏于张说明开中之制坏于徐漙二人号为名臣而轻变旧法贻害无穷其他徇私废法之徒不足论矣末俗之弊政不可不革易所谓通其变使民不倦者是也东晋陈𫖳之议格于王导而不能从韩范天章阁之对仁宗用之而弗克竟江左是以偏安而宋室卒于不振其他因循茍且之弊抑亦不胜数矣至于百年之计树人则人才其先务秦誓所谓保我子孙黎民者也尝妄论三代以前人才半成于教化三代以后人才全系乎气运气运隆则人才与俱隆焉及其耗也文恬武熙诡随容悦以窃禄而已甚至背公植党角立争胜虽有愿治之主而国事靡所与属盖观于唐宋明之季可谓长太息者矣惟圣人于方隆之会修教正俗使士皆敦本实厉名检通经学古则朝野之间常有所倚重以弭其隙而折其萌其为益匪细也三者皆欲至万年之大要也三者皆得则虽有小疵不足以累大体固可以蒙业而安故说者谓三代之君能守其祖宗之法虽至今存可也盖非虚言也















  书经
  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
  监察御史书昌
  谨按国家代天理物凡有嘉祥之事谓之休有可忧劳之事谓之恤休与恤二者其势相为倚伏其机迭为胜负图之于后则百计弥缝而不足慎之于先则一心运量而有馀自古圣帝明王所为持盈保㤗以迓景命以备不虞者此也周自文王迁丰旧邦新命武王迁镐垂拱治成迨至成王则又营洛以朝诸侯宅中以抚万国诚万世无疆之休也方此之时海宇宁谧风教翔洽何尝有可忧恤之情形见于端倪伏于微暗而召公思深虑远惓惓忠爱既曰无疆惟休又曰亦无疆惟恤庆幸之念方深焦劳之思旋起此岂故为过甚之辞以耸动成王之听闻哉盖天下事无平不陂无往不复阳春之后必有霜雪晴霁之久必有阴雨狃目前之见者但知休而不知恤则恤即伏于休之内贻百世之谋者见为休而益见其可恤故休常保于恤之中休无疆而恤亦无疆此夙夜宥密战兢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厉所以凝彼苍之眷顾者既无不至而绸缪牖户固本深根所以奠清宁于奕禩者亦无不至也敢自以为休乎敢曰无可恤乎然而休恤之数互相乘除其事虽在外而感召之本实由于大君之一身求之于外头绪纷繁而莫觧者反之于身则默为补救而缄机立转捷如影响易如反手召公身膺佐理之任而必以鳃鳃过虑之语托之周公以上逹于王者得毋深有见于此乎夫成王禀圣贤之资纉文武之烈兼以辅相得人而犹君臣交儆安不忘危若此此其所以申命用休克永无疆之大业也后之君若臣可以光前启后之事为易而稍存玩忽以致忧恤相寻而不已欤

  书经
  王不敢后用顾畏于民碞
  给事中锺衡
  真徳秀曰召公此篇言畏天必及民是畏民当如畏天也周公作酒诰曰廸畏天显小民多士曰罔顾于天显民祗周召之启告其君者如出一口谨按此言敬徳为𫍯民之本而𫍯民必先以畏民也考当时成王始政命召公新营洛邑为朝觐诸侯之所而其建都实在镐京镐京据天下之上游扼山川之胜势地形之险无有逾此者乃召公告王不以地险为可恃而以民碞为可畏所谓碞者盖取巉岩不齐之意古人有言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民碞之象于兹可见知此则愚夫愚妇一能胜予故畏深于驭朽祁寒暑雨惟曰怨咨故畏深于履尾渉冰如是而敬徳其敢后乎夫人君有敢后之心则必有敢于自暇自逸之心有敢于自暇自逸之心则必有敢于罔顾天显民祇之心故后者肆之萌而敢者骄之渐惟不敢后而念念敬畏则上帝之监观可畏小民之视听更可畏而以畏天之心畏民自必以上顾天命之心下顾民情所谓怨岂在明不见是图者是也诗曰渐渐之石维其高矣民碞似之又曰惴惴小心如临于谷畏民之心似之其在酒诰之篇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顾畏之心似之非民碞无以见畏之至非顾畏无以见敬之至非不敢后无以见疾敬之至故召公之告王一则曰王其疾敬徳再则曰肆惟王其疾敬徳洵为𫍯民之本而即为祈天永命之本哉



  书经
  王敬作所
  编修白瀛
  谨按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而自古帝王所为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者实本于此此召诰所以三致意也盖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心而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异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途判矣何则天理者此心之本然循之则其心公而且正人欲者此心之疾疢徇之则其心私而且邪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劳而日拙其效至于治乱安危有大相悬绝者而其端特在于敬肆之间而已舜禹相传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正谓此也且夫理欲不并域而居而天人毎互争其胜本心之善其体至微外物之攻其类甚众尝试验之一日之间所谓娱耳悦目荡志佚情者杂然并进其间心体湛然善端呈露之时盖绝无而仅有也茍非居敬之功有以虚明其本体而不迷于公私邪正之所分则亦何以得天理之正胜人欲之私而应事物无穷之变乎程子之论敬有曰主一无适又曰整齐严肃斯实内外交养动静互持之法也孔子之告颜渊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申之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真千圣相传心法之要其所以察夫天理人欲之分而极乎静存动察之要者可谓深切而著明矣后世不察而或以浮华相尚或以清浄为理二者交讥治术大坏良由不讲夫敬以作所之功故至此尔抑知涉猎记诵杂博相高非所以探渊源而出治道虚无寂灭应缘无碍非所以贯本末而立大中是以圣帝明王之御宇也必以敬为心法之要当其静也一念之萌必谨而察之果天理耶则敬以扩之而不使少有壅阏果人欲耶则敬以绝之而不使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主之务期此心洞然内外融彻而绝不使有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间夫是以寂然不动之时一物不容而万理灿然感而遂通之际动必中礼而无所乖忤所谓体用一原显微无间而正心修身治国平天下无不一以贯之者此道得也夫









  书经
  明作有功惇大成裕
  编修沈徳潜
  金氏履祥曰励精者乏宽大之体而宽大者少振励之功二者兼之于振励奋发之中有优游宽大之意此一代治体之所以为全美也
  谨按周家王业文武开之成王绍之而成周八百年忠厚之业实不外周公告成王明作惇大二语此成周之治法即万世之治法也盖尝论之明作者建事之精神必于天下事势是非得失之故如明镜之虚受日月之照临而因早作夜思以图之其于立政用人之间宜因者因宜革者革宜进者进宜退者退不惑于人言而中心自疑不因乎畏难而中道自沮精神所到事业成焉所谓有功也惇大者建事之度量戒刻薄而主于和厚戒狭小而归于广博凡所以顺常理而持国事者不违道不咈众不急功不近名如穹昊之丕冒如江河之浸灌而覆帱雍容以遍育而徐俟之夫而后浃洽滋润以几治化之大纯所谓成裕也若此者有分属之义焉有包含之理焉有先后之序焉有互济之用焉有要归之旨焉何言之治天下之道不外仁义两端明作属义即中庸所谓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惇大属仁即中庸所谓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此分属之义也既分属乎仁义而人心有仁犹天行有春春生之气贯乎四时仁爱之心贯乎四徳故奋发有为之时无非和煦噢咻之意此包含之理也且人君行政无杂然并进者也必整饬乎朝常条贯乎纲纪使宇内釐然奉一人之意旨而后与民休息俾相习于日用饮食黉序礼乐之中此先后之序也抑惇大主宽一于用宽恐玩狎而渐流于废弛故振之明作以励其气明作主严一于用严恐操切而渐流于残忍故养之惇大以若其天即孔子所论不竞不絿不刚不柔之说此互济之用也又思𠂻则主宽而政不废严使人自爱不犯法而卒全乎物我同体之本愿观于国侨治郑后至于老人儿啼诸葛亮治蜀后至于被罪者无怨彼为政于一国且然而况乎成周之仁覆天下者耶此要归之旨也然此二者兼之实难汉之元成固不免优柔不断之失不得谓之惇大汉文恭俭宽厚可云惇大矣而不能奋起事功故政刑礼乐之间犹有未备周之天元隋之文帝固不免残暴猜忌之失不得谓之明作汉宣综核名实可云明作矣而不能以徳化物故民风国脉之间多所未醇孰如周家之忠厚开国仁育义正者足享八百年久长之祚耶洵乎周公二语成周之治法实万世之治法也我
  皇上上顾天命下畏民碞法尧舜之兢兢业业而经理之一心而遍乎四海万邦之遥一日而计乎百年必世之后亦既励精图治于前矣从此益深以主敬之功存诚之学无间于中无倦于后敦崇宽大清和咸理使天下沦肌浃髓从容丕变而并忘乎其所以然此太和之盛跂足可期也抑闻大禹谟云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今公卿百职之在位者果皆克艰与否有
  君如此其忍负诸惟精白乃心各尽其职毋隐默茍容面从后言以日赞夫明作惇大之治则明良熙皡之风不难再见于今日也夫







  书经
  明作有功惇大成裕
  编修程景伊
  蔡沈曰明白奋扬而赴功惇厚博大以裕俗金履祥曰厉精者乏宽大之体而宽大者少振厉之功二者兼之于振励奋发之中有优柔宽大之意此一代治体所以为全美
  谨按为治之道必宽严迭用仁智兼施而后协于大中至正之则要未有明白详尽如此两言者盖治功成于勤而败于怠朝廷一息之晏安即足以开天下惰偷之习惟明则是非邪正灼然不紊而措施之失于暗昧者寡矣惟作则庆赏刑威确然必信而事机之失于丛脞者又寡矣以此赴功功未有不集者也治体成于宽而坏于迫宫府几微之操切毎足以贻数世刻核之忧惟惇则忠厚有馀名法不事而奉行之失于惨急者寡矣惟大则气象宽博容保无疆而政体之失于苛细者又寡矣以此裕俗俗未有不裕者也虽然非独贵乎専尽也必兼而尽之茍好言宽大而不济之以明作名为宽大实废弛耳因循茍且上下相蒙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茍斤斤焉以明作为事而不持大体则必察及隐暗以为智勾稽琐屑以为能责功于旦夕以为神督过于细微以为密而民安所措其手足哉善乎圣门之言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此不易之道也窃尝以此考之于古偏者恒多全者恒少盖惟圣人能化其性情气质之偏而臻于学问中和之极外此高明而不能柔克沉潜而不能刚克尝狃于所近而不自知宋儒吕祖谦有言汉文帝近于惇大成裕而无所谓明作有功汉宣帝近于明作有功而无所谓惇大成裕以论之不独二帝古之贤主大抵类然然后叹成周之治法为不可及也抑观成周之时成王以英睿之姿承文武之馀烈百度釐然海内大治不患不精明特患不浑厚耳然浑厚不从精明中出又懈弛而不得为裕周公明作之云正所以去宇宙间儇薄狭小之气而成其裕也故复申之曰彼裕我民无远用戾公之孜孜垂裕以固周家久安长治之基用心有如此者由此言之凝天命而绵国脉贵有包涵之徳量而不在过用其聪明厚风俗而得人心自有久远之规模而不在徒争于小利圣王本此意以治天下则太和翔洽福禄无穷皆裕之一字贻之也周公之言岂独验于成周也哉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四
  书经
  君子所其无逸
  修撰钱维城
  谨按此周公将陈戒成王而言君道之必本于干惕也王者以天下为家以亿兆为身将使天下之大无一物不得其所故天下之安乃其安而一身之劳非云劳也皋陶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孔子曰为君难诚知其难而兢业以临之自有一息不敢康者虽欲自暇自逸得乎观从来国家当草创之际天时未尽协和人心未尽安戢土地未尽丰穰戸口未尽繁滋其时人主侧席而畴咨人臣竭蹶而干济虽危疑偶见而不能揺磐石之势及其既也治安已成民物熙穰国用饶足百祥告休业盛功崇拱手无事天下大治矣而祸患或且中之何也岂守成之难果难于创业哉其先不期劳而劳其后不期逸而逸也故无逸之戒不陈于武王克殷之始而陈于成王亲政之初盖诚有见于治乱之相生而兢兢于持盈保泰之道也伊尹之所以告太甲者亦然自是而下历观往代莫不治于兢惕危于怠荒治乱之关理出一轨非可诬也汉文帝力崇勤俭贾山且有堕事怠政之谏贾谊复为太息流涕之言唐太宗励精图治魏徴犹有十思十渐之疏此皆深识远虑图于未然安益求安之道也夫位不期骄禄不期侈虽贵贱悬绝揆之人情未甚相远尝见力田之民终岁勤动不敢少休及其仓箱既盈妇子宁止尚思烹鲜击肥斗酒自劳若夫唐风之戒太康豳诗之亟播谷者盖亦寡矣何况天子富有四海天下承平休征协应而欲握六辔如朽索履康庄若春冰不亦难乎故曰大业者易骄愿有以难之善始者难终愿有以易之也















  书经
  君子所其无逸
  检讨梦麟
  谨按帝王之统尧舜为隆道法之源唐虞最上迹其迈往古示后世者一曰钦明一曰温恭辞虽不同而惟敬足以尽之盖人主以一身系天下之重则必以一心任天下之劳精气运而日强元气凝而愈固易曰终日乾乾诗曰缉熙敬止胥是道也在昔成王嗣服承大定永清之后内则周傅召保夹辅王室外则同姓异姓屏藩王家为之上者不亦可以清净淡泊端拱无为以稍自暇逸乎乃家相陈谟独首揭其理于无逸意良深矣今夫无逸之戒正非在共见难持之地也创造之始日不暇给庙堂之际体统攸严此其易见者也惟是清宁闲晏之会则坐享太平深宫高拱毋亦人情所或有乎君子知之力返乎人情所易流而察之以密力持乎人情所难制而守之以恒其无怠无荒不以为勉强之地而以为宅心之适也曰明曰旦不以为偶然之境而以为汝止之安也逸尚胡自生哉伏而思之是盖有本焉天行常健健则无可逸之几人心惟危危则无可逸之事东莱吕祖谦曰凡人乍勤乍惰亦有无逸之时然可暂而不可居居之云者盖言所也故一物未接此心恒兢兢而不敢弛万几迭呈此心亦惕惕而不敢纵夫岂好劳哉盖惟君子而后有心逸日休之学亦惟君子而必无一息或间之功也唐宋璟进无逸图季世犹或称之况生逢
  盛代沐浴咏歌虽不能仰名
  天日而刍荛之言应亦
  圣世所不弃也谨采先儒之义成无逸箴一首以献其辞曰
  遐观往牒式启遥编惟王建国惟圣法天声律身度虑后见前厥极匪建德胡崇焉建极维何功归
  圣主握干之纲为民之父衣可释也宵谁促汝食以时也旰乎奚取毋曰甚微大所由归毋曰迟迟细者钜基岂必纵欲欲兮已驰岂必极乐乐已不支厥本弗谨末将安施一十六字宁无谓为庙则肃肃宫则雝雝岂伊非圣而毖厥功穆穆我
  皇治殊道同晨鸡之鸣阶筹之声岂伊好劳而摄厥精
  穆穆我
  皇健协天行曰鱼于水曰兽于林辟尔旷宅餍理惬心厥止有常维上其临临之伊何无偏无颇承以惕厉报以淳和小臣稽首矢音孔多





  书经
  严恭寅畏天命自度
  编修窦光鼐
  谨按周公称无逸之君首及中宗而称中宗之德必以严恭寅畏为先严则庄重礼所称庄敬日强是也恭则谦抑诗所称温温恭人维德之基是也寅则钦肃书所称夙夜惟寅是也畏则戒惧易所称恐惧修省是也合之则一敬而已矣而继之曰天命自度何也天者道之原也命者天之令也知天则知人知命则知性矣书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盖谓此也天命无形何以曰度自度云者返求诸身焉尔董仲舒曰天人一也又曰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时人生有喜怒哀乐春夏秋冬之类也喜春之答也怒秋之答也乐夏之答也哀冬之答也天之副在乎人人之性情有由天者矣为人主者道在乎省身之天由是言之人诚明乎在身之与天同者而省之又省使喜怒哀乐之中节如寒暑往来之当时则日用之间无非天命之行矣蔡氏沈曰天命即天理也天于物无不体故出王游衍皆敬理于事无不在故三千三百皆仁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自度之实也抑考诗书所载古人所以自度者有三焉不识不知顺帝之则生安者之自度也检身若不及学利者之自度也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困勉者之自度也而皆以敬为主传曰敬德之聚也谢氏良佐曰敬是常惺惺法惺惺者心之生道而天人流通之关也史称桑谷共生于朝大戊惧而修德非天命自度之一验与天之视听在民治民祗惧不敢荒宁则亦敬而已矣唐贞观十一年令百官上封事魏徵疏曰见可欲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处高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抑损遇逸乐则思撙节在宴安则思后患防壅蔽则思延纳疾谗邪则思正己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僭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人主兼是十思其有违理者寡矣理之所在皆天也人不违天斯天不违人矣故曰夙夜基命宥密












  书经
  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
  监察御史葛德润
  谨按无逸一篇宋儒吕祖谦解之详矣尝推衍其说夫所谓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者即大禹之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也物不能以两大厚于自奉即薄于恤民文于衣服自奉之物所性不存而专意于安养斯民是能直接大禹之传而前后圣人之心无弗同也盖文王有柔恭之德而极其徽懿之盛和易近民故视民如子不啻保赤之诚而民之穷而无告者用能惠绥之莫不鲜鲜然有生意也然文王之心岂敢自以为足哉自朝至于日中自日中至于日昃一食之顷有不遑暇于以咸和其民使无一夫之不得其所焉盖汲汲乎求宁观成之心也立政言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则所谓不遑暇食者其勤劳自必有在岂若后世量书传餐代有司之任者哉读无逸则见文王之劳读立政则见文王之逸岂相为矛盾哉于至劳之中有至逸于至逸之中有至劳也抑不独三代之君为然也汉文帝躬行节俭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是以海内安宁家给人足光武每旦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劝帝颐养精神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唐太宗听朝之暇与学士讨论古今成败或日昃夜艾未尝少怠故能致贞观之治夫此数君者得圣人之意而用之而物阜民康其效彰彰如是况纯亦不已如文德哉周公于成王逸豫之心未萌而其谆谆告诫已如此其言商周而详及于文王盖举耳目之所逮而望王之法祖也至矣诗之颂成王曰成王不敢康而即继之曰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盖有得于周公之教云















  书经
  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
  侍讲学士蒋溥
  蔡沈曰康功安民之功田功养民之功言文王于衣服之奉所性不存而专意于安养斯民也卑服盖举一端而言宫室饮食自奉之薄皆可类推谨按周以穑事开基后稷教稼肇祀有邰公刘彻田克笃前烈罔不惟民之勤迨二公分陜六州归化而怙冒升闻焉是以肇造区夏断自文王周公进陈无逸首举文王之康功田功诚以天降下民必赖有胥匡以生者亶聪首出天即以万民之命寄之元后上承天命下顾民岩一夫不获即属己辜不为之选贤与能禁奸戢暴则民无以安不为之制产授田省耕省敛则民无以养顾以兆民之众寒者欲衣饥者欲食鳏寡孤独者欲得其所劳来匡直岁月无可竟之功养欲给求要荒无可遗之类一事之区处即系生民之休戚一时之规画即兆数世之安危此为君之难而文王之所以惟康功田功为兢兢也其必卑服即功者亦非有心崇节俭之文也予之民者厚则奉己不得不薄为民计者周则自为不得不俭惟意有专营故力无旁贷人徒见作丰出治之日化洽汝坟风流江汉凤鸣于冈麟游于圃以为天眷有周而不知四方之和会万室之盈宁悉本于文王殚精竭虑夙夜焦劳举耳目口体之奉总不分其心力以致之者也而于此想见文王之勤民有𢢀然不自足之心焉盖人主处崇高之位无由遍历闾阎之纤悉而小民盛夏力作穷冬暴露裋褐不完藜藿不充之况不得向堂陛而诉其情是以自古明哲之君必周知稼穑艰难务以民事为重所欲与聚所恶勿施不敢以一身之逸妨小民之依名以天下奉一人实以一人养天下终日乾乾不敢暇逸创业守成道无二致文王所以光十四王之统绪开八百岁之丕基者其缉熙无己之心有可想见者矣昔周公命太史陈豳风绘王业之艰难也进无逸先言太王王季之抑畏者明艰难之业所自绵长也雅颂咏歌文王之德曰勤止又曰小心翼翼何莫非抑畏之心也欤然则无逸之篇允宜与豳风并奏矣









  书经
  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
  编修杨开鼎
  谨按立君所以牧民牧民之道稼穑为先而必率之以节俭故安国孔氏曰文王节俭卑其衣服以就其安人之功以就田功颕达孔氏曰安人之内田功最急故特云田功盖周自有邰肇国釐尔成法而茀草树艺之功以兴代传而至公刘所以俾几筵者执豖酌匏也又代传而至亶父所以为居室者陶复陶穴也夫公刘亶父皆有土之君而躬行节俭如此岂过为朴陋哉盖疆理宣亩凡所以肇基王迹者已觇其槪矣文王承维新之命用康兆民先使六州之人春于耜夏其芸秋其获冬而养老娱宾修礼报赛既庶既繁之象不独在岐阳丰水之间而书先言卑服则文王亲民端本之意已具见于服御之微盖日御纤罗绮縠则必乐为宴游而宫室台榭无不称是甚之舆马鹰狗快其志声色货利荡其心而服其小焉者矣贾谊谓生之有时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可不戒哉且人君骄奢之习不必尽蹈三风十愆之辙也逸欲偶萌不及检察即为盛德累是在杜渐而防微也至于勤民之道当思久安长治而不得狃于目前虽水旱之灾盛世时有而惟敬可以挽天心惟勤可以立民命克艰厥后克艰厥臣即野无菜色而视民如伤正无容补苴旦夕润色太平谓可少弛其责也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史称汉文帝生养既渥六七十老翁游戏如婴儿其所由来者远矣生长东南沮洳之区习见祖父于沟塍之间宣泄以备旱涝而自耻淮扬之俗习染奢侈致损盖藏一遇凶荒遂厪
  九重宵旰之忧议赈议蠲动盈千百万虽
  天庾内帑在所不惜而要未可常恃也生其地者惟上感
  天泽下恤物力以仰副
  圣主重农贵粟与却衣减膳之盛心而已退直之暇
  披阅旧史见有大书特书与
  皇上撙节爱养之心相符者敬谨录之或一君而叠举数事或一君而特举一事衍为四言谬作十箴盖宁为朴质不敢以繁缛之词溷凟
  圣聪也万几之馀间
  赐流览不胜悚惕战惧之至
  劝农诏
  汉文帝诏曰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逐末故生不遂朕今亲帅群臣农以劝之
  质尔人民稼穑是资玉不衣寒珠不食饥假哉令主宵旰畴咨奇技淫巧民不之饱逐末居奇民事以扰杏花菖叶秉耒其蚤乃亦有秋既坚且好于时汉始疮痍乍起克殚田功遍锡尔祉绍此渊怀后之君子
  罢露台
  汉文帝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伊惟太古茨茅阶土代越而浇宇峻墙雕有璇其室有钜其桥宏我汉京露台以营计直百金而胡弗成帝心惟约爰诹爰度中人十家得此孔乐台榭陂池毋于我作
  衣弋绨
  汉文帝身衣弋绨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汝明作会藻火宗彛维厥燕居匪此之宜曷澣曷否色惟其缁弋绨率下六宫为化衣不曳地侈靡尽谢树亦纒缯国益之贫鉴兹罔佚俗厚风淳焚雉裘
  晋世祖时太医司马程据献雉头裘帝以奇技异服典礼所禁焚之于殿前
  孟冬之月天子始裘取狐于貉曷为雉头雉头之献日事淫巧帝曰斥之无使滋扰羊车竹叶令德鲜终惟此焚裘典礼攸崇九章法服罔或不衷藏农具
  宋高祖命藏微时农具以示子孙文帝至故宫见有惭色近侍或进曰大舜躬耕历山伯禹亲事水土陛下不睹遗物安知先帝之至德稼穑之艰难乎维宋之祖天授厥武起自农家耰锄为伍诏留故物不忘勤苦孙子其贤珍之内府孙子其愚对之意忤葛灯麻拂诋侮前王嗟哉宋纲其曷以长不观先世贻谋克臧庤乃钱镈职思其康
  碎介导
  齐高帝清俭不御精细之物敕中书舍人桓景真曰主衣中似有玉介导留此置主衣正是兴长疾源可即时打碎
  侈淫成过机不在大象箸先之玉杯从之先民有作顾而嗟咨爰有介导精莹朗耀烂然盈目駴鸡鉴貌命彼主衣碎而屑飞弃雕斥镂用以防微由此十年金土同价理若近诬事亦可藉以俭率民民无不化
  吞飞蝗
  唐太宗入大苑中见有蝗数枚祝之曰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耶遂吞之是岁蝗不为灾
  礼有猫虎俗有豚蹄何来螟螣繁衍青畦厥有贤王掬而吞之宣之云汉汤之桑林吁天天应雨玉雨金唐祚三百此绵其脉如疾之忧民胡不瘳像耕织
  周世宗留心农事尝刻木为耕夫蚕妇置之殿庭时值五季耕桑赤地有周世宗殷然动意瞻乃殿东谁之为容懿筐一妇荷笠一翁时时蚕月念念豳风似此君心何用不宁鱼龙角抵曼延一庭菽粟不辨彼则何人
  止烧羊
  宋仁宗尝曰朕昨不寐思食烧羊恐遂为例故忍一夕之饥尝有献蛤蜊二十八枚枚值钱千上曰下一箸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
  惟王玉食醯醢胥饬礼著其隆欲戒其极索以非时非时必供杂以异味惟令是从假云果腹岂曰非酷忍此须臾作邦之福
  观刈麦
  宋仁宗御宝岐殿观刈麦谓辅臣曰朕作此殿不欲植花卉而岁以种麦庶知稼穑之艰难也
  在昔离宫骇绿纷红宝岐在宋塍港交通高低偃仰麦浪摇风亦有内臣腰镰以往露积委栖天怀用爽何彼后王不此之䇿艮岳经营东南花石曷不法祖来咨来茹不耕何获不菑何畬奄观铚艾君子乐胥
  书经
  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
  监察御史李㥳
  蔡沈集注曰上文言天命不易天难谌此又申言天固不可信然在我之道惟以延长武王之德使天不容舍文王所受之命也
  谨按天人之相去匪遥而感通甚微责在于人功本于道而其原亦惟以法祖之诚致敬天之实君以是任之臣以是辅之上下交儆凝命之道其在是矣昔周公之告君奭者曰天不可信若以天心诚难必矣又曰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若又以无不可必者何也盖天命靡常归于有德德者君极之所由修废亦天命之所由去留也彼周之命受于文王而实受于怙冒之一心延于武王而实延于徂定之一念文武以是尽君道即以是凝天命亦即以是裕后昆周公以是修臣职即以是佐君德亦即以是朂同僚以为稽其凝承之由考其垂裕之实溯其君臣率循之原绎其左右交惕之志是可以得天人相与之微焉天无私覆恒眷顾于求莫之主命实难谌惟简畀于式教之后彼后之东封西祀祈天永命者非计也可以得祖宗贻谋之道焉盛衰难期而为之自己者则可必贤否难强而善之画一者自可师彼后之拓土开疆侈言善后者非计也笃棐之忠莫如元圣而夙夜之凛凛者一则曰世德作求再则曰敷时绎思是知臣工之引君当道有其本焉彼后之变乱旧章与托名绍述者俱非也同朝之谊义同共济故劝勉之殷殷者进则曰共佐圣明退则曰有负先王是知百尔之同寅协恭有其道焉彼后之势位相轧与各植私人者俱非也然则圣世之君臣一言一动无不曲当其为万世之烱鉴者抑又深远矣















  书经
  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
  监察御史薛澂
  谨按人主抚有天下所以久安长治而奠社稷于磐石措国祚于苞桑者不惟有高世之才过人之识而实恃宜民宜人之至德有以当天心而凝天命盖厥心惟危者厥位惟安而无疆惟恤者自无疆惟休也书曰天不可信所谓天难谌斯不易惟王也曰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所谓首出庶物万国咸宁也仰观天道俯察人事熟思夫鉴观求莫感格昭受之原而知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盖治乱有循环之数泰否有倚伏之机而制治保泰总非德不为功惟聪明睿智之君顾念冥冥者天也昭昭者亦天冥冥故难测昭昭故易格于焉以敬胜怠以义胜欲亦临亦保之精神有以绍先圣日就月将之学问足以启后昆由是本德以为养而养为善养本德以为教而教为善教将见至德翔洽治化洋溢阴阳和风雨时宪宪令德既足以克配彼天自足以受天百禄而且执竞惟人者亦自强不息则德日进而命亦日新德有常而命亦不已燕及皇天克昌厥后子子孙孙勿替引之盖君之畏天若严父而不敢䙝则天之爱君若赤子而不忍释然则惟德动天惟天眷德聿修厥德长发其祥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不可易者唐臣魏徵有言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诚与书言相发明而万世君人者之所当念兹在兹者与





  书经
  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
  侍读鄂容安
  蔡沈曰汤深谨其所依以劝勉其民故民皆仪刑而用劝勉也人君之于天下仁而已矣仁者君之所依也君仁则莫不仁矣
  谨按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民生丽乎衣食君道丽乎仁人君之仁天下其厚民生非能家赐而人益之也其正民德亦非能家至而日见之也惟以仁为中心之所底丽一民饥曰予饥之一民寒曰予寒之一夫不获曰时予之辜自出谋发虑之微嚬笑起居之节逮于庆赏刑威之用井牧学校军国朝祭之务无不一本于此心之慈祥恺悌肫诚固结以为之根柢若饥渴饮食之不可去而涵濡变化于仁人之宇者亦如草木之饮和于雨露日加长焉而不自知民之于上固惟所陶镕耳君仁莫不仁诚至动物其理有固然者昔史臣之颂尧曰其仁如天文王之为人君曰止于仁虞书所载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至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是其验也周公无逸所陈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而刑寡妻至兄弟以御于家邦又其验也以视成汤之克宽克仁民服厥命罔有不悦所谓劝民而民用劝先圣后圣不诚有若合符节者欤抑䌷绎书旨更有味乎慎之一言焉以尧之仁也曰钦明以汤之仁也曰圣敬以文之仁也曰缉熙是则帝王之治同归于仁蔑不从慎中来也汉臣董仲舒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又言尽小者大慎微者著积善之在身犹长日之加益盖以君心为万化之权舆而主敬实圣学之枢纽与书言有足发明者信乎慎之一言尤好仁之主所宜深思而力体之者哉















  书经
  克用三宅三俊
  编修林枝春
  蔡沈曰三宅谓居常伯常任凖人之任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凖人之才者三俊说者谓他日次补三宅者详宅以位言俊以德言意其储养待用或如说者所云也
  谨按任官举贤为治大要三事之职居其位者固不可以不贤有其德者尤不可以不备三宅之外复有三俊圣主之于贤臣其畜之广而求之豫有如此因是而思之考功绩以励行能者当几之哲也广勤求以备任使者先事之图也古来郅隆之治群才争奋庶绩咸熙未有不于储养待用之士先加之意而能猝收其效者也天之生才不一良楛偏全成于质之所近长短大小惟其器之所呈储之之道务在爱育而成全之使归于有用而己诚使庙堂之上勤思树人至计豫令百尔臣工单心延访以备诏举则搜罗所及自足以供明廷之用况以人事君忠臣之义亦孰敢不尽心于求贤者哉夫临事而思择人每难称职当官始责实效未易见功试以已然者言之古之所谓与民最亲莫如牧令故必别择廉正慎简循良而三年计吏求其政声丕著绰绰乎如卓鲁其人者盖不数觏也以百里良吏尚如是其难则等而上之其为专城领率者视此倍之矣其为监司巡防者视此又倍之矣其为旬宣廉访者视此又倍之矣又况总一方略绥靖疆圉如古者方岳牧伯之任猝而求之岂易得其人哉故谓非储养待用不可也夫地方职务苟关至要或令选择调换或先以署事权摄必称量详审而后任用此诚为官择人之意然视事未几又以旷鳏去职若是者何也其人之器量或有所局而生平志力不可得而尽详也是故尝试之术祇得其大槩责成之法仅举其一端以云克知灼见诚有未敢信其然者然此特论其不胜任者耳即其人材信美矣而得其性之所近者往往兼通之难此犹粤镈之不可为函轮人之不能为辀故有长于谋虑而词辨或拙优于干略而文采术彰以从容讽谏则有馀振刷纪纲则不足廉静寡欲则可风随机应变每多滞似此之类不一而足道在乎兼收而并蓄之而已昔宋臣司马光乞以十科取士始于行义节操下及听讼治赋皆欲分别科条以备选用良欲人主兼收多士之益则储之者不可不广也且夫今日之一德一心宣猷赞化为辅弼为藩翰皆前此所简拔倚赖之臣用能为德为民内宁外谧以巩无疆之祚则异日之后先济美者其原又将悉基于今日也苟不及今豫为储蓄其才之已成者固或虞其遗佚放弃而有待以成才者亦且委靡不振不能终收其用矣此又储之不可不豫也从来政之与人相湏而理今当法度修明纲举目张之后亦贵能行是政之人而巳茍非其人则视为一切文具其甚者或反因以刻急烦琐此岂宣上德逹下情之指哉窃谓其求详于政也不如求详于人昔汉武恐积行之士壅于上闻下诏议不举孝廉者罪董仲舒对策欲令诸侯吏二千石尽心求贤所贡不肖者有罚今则贪黩纵恣者有罪矣而未闻不举贤之罪也怠慢疏忽者有罚矣而未闻不求才之罚也是何其立政之详而取人之略也殆非所以成就人才之意也之愚见莫若使台省大僚及地方大吏皆以求才储用为先务其已列班联者国家已有荐扬之典若铨叙未及器局已成则科目中未必无可储之才也稽古有获经纶素裕则庠序中未必无可储之才也至若奇材勇士或在草泽之中高识卓行远居岩谷之内此其生平抱负茍非生同方与官兹土者亦何从而知之采诸众评徴其实迹观察以得其情辨论以究其蕴非卓然可用则勿滥其选分晰科等列状上闻朝廷酌其优崇之法与其成就之方循名考实先㧞其尤馀则俟其练习明逹而后进焉则其才之长短高下各有所宜而举者之能否亦因以见将大小臣工益晓然于以人事君之义莫不留心物色于以随材器使必无不举之政矣况储养宏多群才辐凑异日之宣力效忠者复可寄以知人得士之责茅㧞茹连转相汲引于以辅翊元化协赞隆平岂不足嫓商周盛烈哉书曰百僚师师百工惟时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伏惟
  圣明留意焉



  书经
  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凖人则克宅之克由绎之兹乃俾乂
  编修吴履泰
  陈氏雅言曰三宅之官百官之长克宅之以心相照克由绎以心相与谓之俾者言下之治由上之使也
  吕氏祖谦曰克宅之则人与位称克由绎之则表与里符其审如是然后俾之为治
  谨按为政在于得人尧舜首事命官诗四始皆求贤之为务故周公于立政拳拳以用人为言然惟圣人德性用事浑全不偏如传记人材杰然可观以道理观之只是偏材洪范念之受之锡之福随材造就也皋陶曰载采采翕受敷施尽用天下之才也此书上文递举古之知恤所谓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凖乃用三有宅克即宅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亦既言之备矣此复云云者择之不审固不足以得贤才之用用之不至亦何以尽贤才之用故曰则克宅之又曰克由绎之兹乃俾乂由绎者由其外而绎其中由其才而绎其德由其发舒于一日而绎其迟久于异时世固有朴于外而惠其中者不矜其才而裕馀于德者所居无赫赫名去后常令人思者皆非卒能尽也惟由绎之则彼得自展而无所掣肘惊疑而吾所以用之得宜于以收其功效亦甚多矣由是观之人君用人固有廸知忱恂于资格之外者始以知人之明终以待人之诚故无徼幸之功名则干进之途塞无滥叨之禄位则经历之才练朝廷无用非其人之憾贤才无用违其才之厄俊乂在官庶绩其凝此周业之所由隆而治世者必尊而信之者也


  书经
  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
  监察御史柴潮生
  吕祖谦曰人之相去何啻千百等用之者大小亦各有方今统谓之吉士盖长短不齐必皆慈祥良善之人不容一惨刻倾险者投足其间此文武用人之大法所以立周家忠厚之治体也
  蔡沈曰小人而谓之憸者形容其沾沾便捷之状也
  王纲振曰憸人非容悦小人孔传云憸利小人正言其才智机锋能耸发人主以为可与共功必可显世而究竟罔显也
  王应麟曰皋陶曰彰厥有常吉哉周公曰庶常吉士召公曰吉士吉人帝王用人之法一言以蔽之曰吉舜所举曰元曰恺吉之实也所去曰凶吉之反也议论相传气脉相续在春秋谓之善人在西汉谓之长者惟吉则仁所谓元者善之长为天地立心者也
  谨按周公所言诚治天下之要旨而先儒别白吉士憸人之实亦详哉其言之矣然人君无智愚莫不求忠贤以自固而正者易疏邪者易亲此千古以来无可如何之事也苏轼云道可讲习而知德可勉强而能惟知人之明为不可学故汉元帝必不以石显为小人唐明皇必不以李林甫为小人德宗必不以卢𣏌裴延龄为小人方其一心相信虽高宗之得傅说文王之遇吕望亦无以过之也今若立其主名曰若憸人若吉士则人皆可以为伪孰自处于不肖若谩无定见则邪正并用毁誉混淆及其久也君子疏于保位小人巧于固宠不必待人主之左右而消长之机决矣大抵人虽不易知若人君能正其身以率之虚其心以观之审其类以求之亦庶几有可知之理盖同一言也謇謇谔谔明辨是非者必君子𧬈𧬈訿訿模棱两可者必小人同一行也守正持重木讷无华者必君子捷给趋走随时俯仰者必小人同一处心积虑也以义为主以生民为忧而畜其君之欲者必君子以利为主以身家为念而导其君之欲者必小人称此以求之即有近名伪行之士强托其间尚可以拔十而得五天下事犹重有赖焉伊尹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王十朋曰正直之人见君性之偏则以为忧又从而救正之小人知君性之偏则以为喜又从而逢迎之朱子曰用人不求其可喜而求其可畏不求其能适吾志而求其能辅吾徳不忧其自任之不重而忧吾任用之未至不为燕私近习之计而为宗社生灵万世之计人主以至公之心操则哲之术参观数说以求之亦可以晓然于吉士憸人之分而成劢相无疆之治者矣
  书经
  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
  编修双庆
  孔安国曰立政之臣惟其吉士用勉治我国家蔡沈曰其惟用有常吉士使勉力以辅相我国家也
  谨按立政一篇周公敷陈用人之道详哉备矣而究归于吉士劢相国家诚制治保邦之要术也夫国家当承平之时纪纲法度灿然大备所恃以敷化理民而绵清泰之休者惟延揽人才为最急人才者难得而易失难聚而易散者也从来明作有为之士足备驱䇿者自不乏人然效一官任一职或轻率而喜事或躁进而多疏或纷更而滋扰汉诏所云听其言论则悦耳揆之阴阳则伤化者欲其同心协力以培国家之元气势必有所不能夫不曰才士能士而曰吉士殆必有浑厚深重平易和蔼之德不营营于荣利不汲汲于功名不忌人之美不妨人之贤以君心为己心视国事如家事者斯足以当之故又曰其惟克用常人即虞书所称彰厥有常而吉者也国家诚尽得吉士而用焉不必勲业炳著而后收其效也即此众正盈廷公正之道伸缙绅之途肃已焕然睹气象之光昌纵或有一二不类者厕于其间亦自觉其立心行事不可容于盛明之朝而洗心易虑以争自濯磨矣况师济成风则奋庸熙载所谓抚于五辰庶绩其凝者自可合群策群力以副天工人代之责而兵农礼乐无不修举股肱耳目无不率从遐迩无不乂安民物无不熙皥国家治平之福孰大于此此吉士之劢相为立政者所宜深致意也夫



  书经
  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武王之大烈
  编修裘曰修
  陈雅言曰治平无事之时乃祸患所自起茍安于逸乐惮于自强岂所以继志述事而承祖宗之托乎公推广勿误庶狱之旨而并及此固非后世导君以穷兵好大者比也
  谨按周公告王以克诘戎兵陟禹之迹而因及德威之盛至于无远弗届归之于觐光扬烈若曰如是方可以对文武而无惭耳闻帝王以治天下为孝而一事一节不足以当之一代之兴类皆积累数百年披荆棘沐风雨身阅险阻备极艰难而后嗣或不能深知此意一切悠悠焉听之优柔委靡酝于有象未形之际治具弛而不张王心怠而不振日甚一日而祖德宗功有隐然欲隳者矣此固谋国者之深忧也盖尝论之一人之精神愈用则愈出而愈强衰季之主生于深宫之中不离阿保之手偷安肆志不知汗马为何状而百司庶执事恶劳而好逸止于𡍼饰文具而已上恬下嬉将骄卒惰一旦有事呼之而不应则束手已耳不然当成周之时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人有定分矣垂拱而天下治民有宁居矣旅獒西来白雉南贡祥符聿臻矣永清大定而周公犹兢兢以克诘戎兵为告何哉于此见老成虑事之忠望王之切且有似乎预知数百年后必有积弱之患而早为之防也夫文王之耿光武王之大烈至大且远矣耿光也而稍弗显焉不可谓之觐大烈也而稍弗举焉不可谓之扬其曰以者以之也以此克诘之戎兵也夫岂穷兵黩武之谓哉要必使主德常尊国威常重诸侯有不敢上僭之势四夷有不敢内窥之心而后周官周礼可以行八百年之祚可以永夫周公大圣岂无所见而忽于放牛归马之后为此喜功好大之谈哉此一觐一扬也则谓成王即文武焉可也则谓见成王者即如见文王武王焉可也而在文王为有孙在武王为有子矣人主之孝又孰大于此乎三代以还汉之七国唐之藩镇宋之南北分而明季乃几于无兵大率皆玩视于无事之日而欲奋励于有事之时其势常不能相及也夫足不出戸庭目不窥方域养尊处优而欲坐安遗业难矣故必念及我祖我宗得之之不易而后知守之之难亦惟念及我祖我宗得之之不易而后守之亦遂无难也此帝王之孝也





  书经
  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
  检讨齐召南
  孔颖逹曰标此二句于前以示立官之意
  谨按操舟楫以济川不可以无风而操敝漏之舟楫乘轮辕以致远不可以坦道而乘朽折之轮辕自古帝王守成致治无他异能奇术也惟此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之深心自足登斯世于久安长治故常于极盛之日朝野无事坐享升平而君臣相戒动色仰畏天命俯验人心前念祖宗创业艰难后思子孙黎民承亲贤乐利于奕䙫惟恐德有未洽化有未孚民隐有未闻俊乂有未举深谋远虑又常以为祸患每起于细微而变或乘于所忽必先清心寡欲以端治源屏声色省游观远邪人亲正士左右匡弼守道之臣日侍于侧忠言谠论日闻于耳往古史书兴亡得失可法可戒之事日接于目而怵于心察吏安民维风整俗积储备荒以及恤刑讲武一切当行之务日筹诸心而见为实事至盈也持以谦抑至泰也保以忧勤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此之谓也夫天下最难得而易失者时也待其既乱且危而后为之所其势每苦于欲为而不能当其未乱未危又常苦于能为而不欲何哉君人者固未有不恶危乱欲治安也蔽于既治且安而不思其后也见既治遂谓可以长治见既安遂谓可以久安便辟阿谀之臣始用逸乐之说从容投隙以进君人者中其计而不察于是心日以骄政日以怠法度日以弛佥壬日以多忠良卷舌威福暗移忌讳滋繁虚文相应上下蒙蔽方晏然谓固于磐石泰山而积薪厝火之势已成矣天下犹身也治天下犹养身也不慎起居于康强无疾之日而曰恃有药石庸为计之得乎周至成王天下治安极矣而访落慎始小毖谨微大雅述先王豳风陈民事皆凛凛乎有冰渊之惧有宵旰不遑暇逸之思尚书所载周召二公于治乱安危敷陈剀切危言笃论往往过于丁宁彼讵不知成王为贤主而天下之治安已久乎哉惟不恃其治安所以能久安长治也成王知其然也故万邦既已抚兆民既已绥六服群辟既已承德而董正治官首述古人立官之意曰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大哉言乎其与舜言敕命禹言克艰益言无怠无荒皋陶言天工人代盖百世而同揆也成王又自言祇勤于德其兢兢业业日慎一日于制治保邦之道得矣此颂所以美其基命宥密缉熙单心为能光大文武之谟烈而开八百年之统绪也欤



  书经
  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
  侍讲介福
  王氏樵曰官者治乱安危之所出人则制之保之者也惟其人是一篇之要
  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庬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
  陈氏经曰人能推让乐善故也不能推让忌嫉故也九官相让众贤和于朝范宣子让其下皆让安有不和者我忌嫉人人必忌嫉我交相忌嫉何有于和
  谨按事无论繁简在得其人以治之舜命九官至商列为八政至周合为六典大纲皆出于一所増特其属也明王立政诚得其人则简固乂繁亦乂后世官制愈繁而天之生材常不足赴乎其任故总理之者为尤重惟因材器使俾大贤受大职小贤受小职斯智名功勇各擅其长而事无不举矣然择人固圣主之事而推贤尤大臣之心有虞之朝禹逊稷契皋陶垂逊殳斨伯与益逊朱虎熊罴伯夷逊䕫龙盖君以其人为贤能而用之而其人不自贤不自能而推之贤让之能且贤不必其出于已而惟贤是推能不必其出于已而惟能是让此至公无私之心大臣之义也凡为庶官者观感其推让之心而师师济济同寅协恭共成郅隆之盛岂不美欤故曰大臣以人事君又曰众贤和于朝万物和于野推贤让能庶官所以无旷庶绩所以咸熙也抑又有难者浅中弱植之徒往往延颈企踵謟亲戚以邀誉因宾客以借交易滋党援徇私之弊是在为大臣者秉公持正拒绝献誉结纳之阶惟知进贤为国不以市恩而人主委任大臣又必因荐举而明试考核其果否称职即以征举之得失保任之公私以为赏罚则庶司无不竭力尽能立功于国而大臣亦无敢比党营私矣三代而上风淳治懋岂复有徇私害公之大臣而成王必深戒之曰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盖诚有见于知人则哲古帝犹难而公私义利之间关人材之用舍即关政事之举废此周官一书所以为制治保邦之要务也欤








  书经
  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
  侍讲介福
  陈氏雅言曰此六官之长纲在网中也冢宰与六卿虽分掌一职而其官则尊于众卿故以冢言六卿之事虽各列一职而冢宰得以兼之故以宰言此董正其官也统百官者即亮采之谓均四海者即惠畴之谓百官异职而能统之则有伦有要有纲有纪咸得其序矣四海异宜而能均之则或远㦯近或多或寡咸得其正矣此训廸其职也陈氏大猷曰为治莫先于教化故冢宰之后司徒次之教化莫先于礼乐故宗伯次之教之和之而犹有不率者则大者加以甲兵小者加以刑罚不得已也故司马司寇次之暴乱去而后民得安居故以司空之居民终焉
  谨案为治之道在于得人而所为得人者非仅庶司百执事之得其人而已必有操其要者焉周官六卿分职所以为制治保邦计者不出于此使六卿得其人则率属倡牧于以阜成兆民也何有一曰冢宰振裘者必挈其领冢宰之职举而天下之规模定焉矣规模既定而教化以兴节文以著五惇五庸莫非天之秩叙也故司徒宗伯次之教立礼行而犹有干纪乱常者焉则天讨之所必及也故四曰司马大罪陈于原野降此则有司之法在故五曰司寇民迁善远罪而后可以永奠其居故以司空终焉其在周礼则谓之六典六典分掌于六卿而以冢宰统之皆本天之事以为事故冢宰为天官言象天所立之官也而周官冢宰之职曰统百官均四海则亦非五卿之所得而同者矣盖尝论之六卿之设分配天地四时丝牵绳联至微至密即舜典所命九官百揆则冢宰也稷契则司徒也伯夷则宗伯也皋陶则司马司寇兼之若埀若益则司空也虽或分或合因时制宜而其职事要未有出于六卿之外者然则六卿诚得其人尚何唐虞三代之不可及哉周官之戒六卿也惟以功崇业广为务而终之以推贤让能其所以望之者重矣使居六卿之职苐奉行故事苟合取容则其为朝廷羞也甚矣安在其能率属倡牧也盖六卿者庶司百执事之标凖也为六卿者果能去一已之私绝党援之弊彼为其属者自必是则而是效焉所谓大臣法则小臣廉其效自有不期而至者又况今日之庶司百职事即异日之六卿其出而为方伯连帅者即入而为卿士师尹六卿诚贤则转相效法惟惴惴焉以不能对扬天子之休命为惧其所裨益于国计民生者岂其微哉书经
  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
  右赞善宋楠
  蔡沈曰六卿分职各率其属官以倡九州之牧自内达之于外政治明教化洽兆民之众莫不阜厚而化成也
  谨按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圣人知阜成之责不可以独任也于是乎设为六官以典邦治邦教邦礼邦政邦禁邦土内以正朝廷之纪纲外以立群牧之表率天下之政胥统于此此六卿分职之由也各率其属者六官之属共三百六十以倡九牧者为九州州牧之倡此即唐虞州牧统于侯伯之遗意阜成兆民即所谓庶政惟和万国咸宁也尝考成周之时周召分陜异公保釐东土君陈出尹东郊召虎旬宣江汉是内诸卿出膺司牧之权也郑桓公武公相继为周司徒祭伯以畿内诸侯为王卿士是外诸侯入行六卿之事也盖其于民生休戚闾阎疾苦皆熟闻习见而确知其所以然是以出则为良牧入则为名卿虽职有区分而政无同异要皆不懈于位而为民所归是六卿九牧皆以佐天子康兆民非可畸轻而畸重也然天下事必有倡而后有因朝廷者四方之倡也而六卿又九牧之倡也自朝廷达之于邦国又达之于四海其地愈远则政之所及者愈遥然能使天下之大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而成运掌之治者纪纲立于朝而庶绩熙于外也是故形端则影正源洁则流清六卿有崇功广业之心则九牧凛愒日玩时之戒矣六卿有怠忽荒政之渐则九牧高坐啸画诺之风矣朝廷意指所存或崇宽大或尚励精不必明见诸诰诫定以章程而一二事之张弛遂默成天下之风气转移之故捷于影响管仲所谓下令如流水之源也至于阜成者鞠人谋人之事也释名土山曰阜阜者厚也敦厐淳固之积蒸而为协气酝而为太和然后阴阳以正风雨以时品彚以亨民生以遂宋儒张载有云不如野马絪缊不足谓之太和太和者厚之至也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扰之则乱唐太宗曰治天下如建殿屋营构既成勿数改易茍易一榱正一瓦践履揺动劳扰实多是知民间日用饮食之事当听之百姓之与知与能长人者特因而利导之不生事不懈事宽平正直以协民之中无作好恶以遵王之路则居敬而行简执要以御繁阜民成俗之道莫逾于此非简弃一切姑托于清净无为之说以便其私也圣人在上知安民之本在于得人而得人之本视乎主极是故袛勤于德夙夜不怠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者既有以倡庶明之励翼由是凡百有位亦克用乂不侵官不旷官钦乃攸司慎乃出令是分职之实也简厥修进厥良推贤让能举能其官是率属之要也成王既董正之乂训廸之内而六卿外而九牧孰有瘝官旷职以弃厥典常者哉此所以六服群辟罔不承德以成万方无斁之休也












  书经
  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怀
  侍读学士汪由敦
  宋蔡沈曰敬汝所主之职谨汝所出之令令出欲其行不欲其壅逆而不行也以天下之公理灭一已之私情则令行而民莫不敬信怀服矣
  谨按钦乃攸司者谨其所守之职慎乃出令者审其兴作之几也国家宪章明备纲举目张虽前人之成法可循而修明之始不至于废弛振作之始不至于怠惰当损当益者必变而通之与时宜之始适乎轻重之中所司之职不可不举则出令不可不慎易曰重巽以申命又曰涣汗其大号出令之谓也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不思其始终必不成出令者事之始也而政之醇疵民之休戚国之兴衰系焉一令之善为四海之福一令之不善贻无穷之患故圣王莫不慎之于其始始谋不臧至害于政事而后从而易之即使能救其弊而民已不胜其扰矣况其思之不深虑之不远因弊立法而弊随法生创制防奸而奸由制起庙堂之上焦心劳思以筹救时之𢚩务朝进一说曰如是则弊可清暮进一说曰如是则奸可绝而闾阎市井之间奸弊如故也或且因而甚焉于是令日益繁而有眊而不行者矣有忽行而忽反者矣有名为奉行而虚文从事者矣揆所由来惟其出之不慎也圣王之出令也先民是程大猷是经不泥古而咈百姓之欲不苟且而图目前之安坚如金石信如四时非有商鞅韩非之峻刑法以驱之而民自敬信服行是何也见其必可行而后著为令于其致反之由熟计审处而预为之防则不待尝试而天下举信其行之无弊管仲曰下令如流水之原此物此志也且夫天下之大计非可以一已之私意与焉也刚愎者不即乎天理之安偏执者务伸其坚僻之说优柔者惮兴事以因循畏葸为守经好大者乐纷更以锐意有为为尽职趋避为藏身之固迎合为干进之阶始于售其私而讫至偾事而召怨惟廓然大公当行者行之必力不当行者绝之必严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庶顽谗说无所容于其间夫如是则有弗令令出而天下安之后世守之较若画一民有定志驯致于从欲以治不难矣董仲舒曰谋事必就圣发政必择语人君图久安长治之道必自慎乃出令始





  书经
  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
  编修储晋观
  蔡沈曰学古学前代之法也典常当代之法也谨按成王董正治官而独揭学之一言以为修职谨令之本反复告诫其义备矣盖国家法度典章其有定守者也机宜事变其无定形者也是故监前代之成宪而量度处中遵本朝之旧章而聪明不作发言息盈廷之咎居位无旷官之讥此皆政事臧否之所关朝廷治忽之所系而为人臣者之常训也然苟不学则安能兼有是数善而无弊哉今夫人臣不学之害有别昧先圣之术暗当世之务临事周章奉职废弛此则智不足以效一官能不足以效一邑固人君之所必斥者至于拘泥古制坚僻自庸乖谬事情纷更约束则有如王安石之侈言经术经世务而以祖宗之法为不足用矣辨文小慧析言破律粗渉经传縁饰文采以佐其逢迎固宠之私而适足为喋喋利口之戒则有如张汤之决狱傅古义许敬宗之多闻善占对矣然则不学之害小而学术不正之害大三代以后之史册尤炳然可睹也虽然官人之道本以德器为先才猷为后而阘冗无能者或外类于朴诚庸暗寡识者或貌依于谨厚唯诺成习浮沉取容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平世罕建白可纪之绩有事非缓急倚仗之人不学之害夫岂浅欤又其甚者则若朱子所指本出下流不知礼义而稍通文墨服儒衣冠叨窃科第而全无行检之徒虽其人服官莅政幸无谬误而立身根本之学已失其馀不足观也尝考三代人才毕升于太学司马辨论官材任官然后爵位定然后禄其时之登仕版者固无不学之人而其所学皆修己治人之要道也自朝廷以科目取人士子以举业为学所学非所用所用非所学其来久矣夫欲实学效于当官必其谙练之有素者也且人之智能各有所长而其为学亦必专精于所习汉世诏举吏民能治河者先后得王延世王景二人卒显功效又如郭躬陈宠父子家世明习法律相继为理官皆专务所学之明验宋臣司马光尝议以十科取士分别任使盖欲人才之竞相濯磨讲求于平日也抑成王所告诫者内自公孤六卿而外及四方之岳牧皆百僚之长各率其属者也是知墙面之警为大臣者尤宜加意焉




  书经
  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
  少詹事徐以烜
  蔡沈曰崇其功者存乎志广其业者存乎勤虽有二者当几而不能果断则志与勤虚用而终蹈后艰矣
  谨按国家设官分职所以代天工也为臣者膺朝廷之爵禄则思树立以自见然器识不远者非成功之士也苟安玩愒者非立业之基也优游寡断者非决机之识也是以周王之戒卿士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者诚以生平之建立总属于一念非常之勋绩每隳于便安天下有志不立而狃于卑者矣志立而狃于卑者无有也天下有勤不懋而堕于隘者矣勤懋而堕于隘者无有也故创𥪡之局不待其崇隆而后知之也惟曰视其注存者而已矣积累之途不必其盛大而始决之也惟曰视其加务者而已矣虽然功业之为势至烜且赫而其为效亦至繁且重乃或志之终身曾不如志之一日勤之卒岁曾不如勤之片晷者岂难易有殊量哉果断不果断之别也事机之至也不测事会之逝也亦无定惟猛焉剖决而不疑洞识于是非可否而仓猝无以撼其神惟奋焉独立而无惧立制于动静吉凶而非常无以震其魄如是则功可崇业可广而又何后艰之有哉夫可以致功而不之致者谓之懦可以建业而不之建者谓之怠功不崇业不广当几而迟回不决者谓之愚懦可起怠可策而愚不可破故果断尤贵克焉周王之戒卿士曰志曰勤而又必曰果断者良有以也




  书经
  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
  监察御史程盛修
  谨按国家所重者人才人才进退系乎政治得失此其权操于君而实倚于二三大臣大臣以人事君者也使才识能甄㧞善良奖许士类而又如鉴之空如衡之平一切门户恩怨夤缘声气之弊皆不足以动之则其难其慎之心无非忘私忘家之义而天下人才亦知吾道之可以有为也莫不乘时利见踊跃奋兴俊乂在官百僚师师所谓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也不然者以名为招以利为媒官及私昵爵及恶德德薄而位尊矣知小而谋大矣力小而任重矣其不胜任者居华膴列显要而胜任者反投闲置散寂寞下僚视气节为不足尚经术为不足用呈身识面为不足耻以致人才日坏纪纲日隳餐之素也𫗧之覆也遑恤国家也然终不敢谓倚之二三臣而君之责遂可宽者盖君不能周知庶寮而二三臣之贤否忠佞则其所烛照而数计也惟扰成宪则察之紊是非则察之树私人比朋党则察之察之极其精而处之极其当举能其官有上赏焉称匪其人有显罚焉如是则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学古入官议事以制同寅协恭和衷哉保无有政庬之患重烦黼扆者已








  书经
  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非其人惟尔不任
  监察御史朱续晫
  蔡沈曰所举之人能修其官是亦尔之所能举非其人是亦尔不胜任古者大臣以人事君其责如此
  董鼎曰因所称举之贤否益足以见我之贤否为人臣者以是观之必无蔽贤妒能之事贤者有所劝而不肖者亦可以自警矣
  谨按致治之要在于得人人之众圣主不能遍知必资荐举若荐举不得其实则巧伪并进官职耗费故必设连坐之法以治之此不易之道也又人之才性各有所能或优于守而短于才或长于此而绌于彼不可求备故不妨广其途以取之但使所举皆实则随才器使各得其用昔司马光尝言爱憎毁誉情伪万端与其采访虚言不若使之结罪保举因奏请设十科以举士令每岁各于十科中举三二人拟结状云臣窃见某人有何行能臣今保举堪充某科倘后不如所举及犯正入已赃臣甘同坐不辞状到付中书省记簿仍别置合举官臣寮簿岁终不举按劾施行如举后不如所举量轻重行罚必行勿赦所贵人人慎重官皆得人光之言似过严而难行然细思之实亦有不得已者盖保举之责甚重知人既难而深怀荐贤为国之诚肯时时留心于此其事亦复不易故朝廷每下明诏或则观望而不举否则又将徇私而滥举矣二者之弊均未易除虽云事本非易然揆之以人事君之义为臣者固亦无所逃其责光之言盖深合于周官董正之法其意犹可师也



  书经
  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
  编修丁一焘
  蔡沈集注曰物之精华固无二体然形质止而气臭升止者有方升者无间则馨香者精华之上达者也至治之极馨香发闻感格神明不疾而速凡昭荐黍稷之苾芬是岂黍稷之馨哉所以苾芬者实明德之馨也至治举其成明德循其本非有二馨香也是训也至精至微非日新不已深致笃敬之功孰能与于斯
  董鼎曰益曰惟德动天至𫍯感神周公曰明德惟馨感于神明幽远难通莫天与神若犹可以德感动况于民乎周公与益之言其意一也
  谨按周公之训固为精微成王举以告君陈深有得于为治之本矣夫至治何以云馨香善治之极协气休闻之所发越犹馨香之旁达可爱生民之诗曰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载芟之诗曰有飶其香邦家之光则固非小补之气象所能仿髴也且夫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故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行于宗庙而孝慈服焉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其精神之所条贯志气之所默孚无一不本于其德然则至治之隆其必归于至德也明矣而苏轼谓物之精华发越于外者为声色臭味足以移人亦足以感鬼神是犹以黍稷言也如黍稷可以为馨香则随之粢盛丰备虞之享祀丰洁亦可以感于神明矣至治之馨香岂若是乎且夫惟德动天至𫍯感神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天人感召之理岂在享祀之仪文临时之斋袚哉必其洗心于密洞达无间光于四表格于上下亦如郁鬯膻芗之间使阴阳之气达于渊泉达于墙屋所逹初无界限治然后为至德然后为明故论馨香之效至于感神明极所以馨香之本又根诸明德有是德则有是治有是治则有是馨香有是馨香则有是感应夫至于天神可格尚何虑乎民物哉然如慎独而后可以达天德诚意而后可以行王道德之克明固自有本是以惟日孜孜无敢逸豫时以笃敬严之所谓以圣人之德成郅隆之治其在斯欤









  书经
  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
  监察御史胡宝瑔
  谨按帝王孜孜图治所以本之一身率群工而交勉者固无日不期德化之成使斯民风同道一而蒙至治之休也昔成王命君陈尹东郊念民生之厚因物有迁欲其偕之大道而曰允升于大猷洵为治之要哉大猷者宇宙之常经共由之正路程颢所谓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民或为习俗所染则失其本然之天而趋而日下惟圣人在位端其范于上而示之凖民自欣然乐从以共复其初盖克绥厥猷惟后而敛福以锡庶民乃遵王之道遵王之路斯为允升也朱子曰善为治者总摄而整齐之使各循其理先有纪纲以持于上而后有风俗以成于下也是以懋修者在宫庭从治者即在草野而其间为上为德为下为民者则在承流宣化之得人惟人臣能敬其事不爽厥德则政皆实政其施及于民者裕之以衣食之源率之以孝悌之行使俯仰有资遵循有则忠君亲上之性油然自生礼义廉耻之心维而不替斯太和之景象骎骎乎上理矣司马光云上行下效谓之风薰蒸渐渍谓之化始而洗心涤虑继而风清俗美如阶之升进而日上此大猷之所以允升也且夫民非无良也二帝三王之治非不可以必复也司牧者以诚格之自以诚应之故曰尔惟风下民惟草即至治之馨香知诸福之毕集有明征也盖至大猷允升则乐斯世之平康跻天下于仁寿兆人长享和平之福而君曰予一人膺受多福者能锡福于民乃为受福之实惟人君以天下之福为福而其福始多也然则致治之原本于君身而为治之要在于得人果得其人而福成于下者俱归于上以是知福莫大于允升也其后命毕公保釐东郊有曰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陈克和厥中而复以克成者于毕公有厚望焉此成周之化所以皆得其人而称郅隆之治也诗曰受福无疆四方之纲此之谓欤












  书经
  辞尚体要
  编修储麟趾
  谨按仲尼曰辞达而已矣传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逹与足非繁多富丽之谓而质实明辨之谓也质实者按之有物言其体也明辨者宣之不繁言其要也书契以来唐虞三代之纪述典谟训诰之昭垂缘文立干淳茂矞皇虽曰世不尚辞而文质备矣若周书毕命一语而修辞之法尽焉盖凡辞之为用甚大且远所以宣德化备记载述情志而昭训戒也其在上则诏策章奏檄移祝诔碑志其在下亦有宗经纬史箴铭赞颂论序用之则润色鸿业黼黻皇猷不用亦藏诸名山秘诸石室然或华而不实则失之芜也大而无归则失之诞也弱而不振则近于靡也俚而不典则近于俗也缒幽凿险者诡异而伤于正旁见侧出者枝叶而离其干凡此六者惜皆未明乎体要之所在也今夫援天证地河汉其言而终不得夫胚胎之所自何如数言而浑举大凡连篇累牍诪张其说而讫不知其意指之所归何如一言而深中窽会举其大凡则质干已具而颠末了然是则所谓体也中其窽会则肯綮已得而节次无难是则所谓要也所谓体如衣之称身长短合度不欲其过也所谓要如衣之振领把握无遗不使之棼也循是二者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布帛菽粟用之而不尽而裁制者允蹈于大和黼黻丹黄望之而立晓而指示者不离乎掌上则体要一言洵乎其诏千古以修辞之准也若谓康王因商俗馀风利口惟贤故命毕公以敦本务朴之意倡导厥俗如张释之谏汉文帝拜啬夫事则止于一时一事以立言而非仲尼删书垂示万世之良法矣易曰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即辞以观人之心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即辞而推其及人之功也辞顾可不慎乎哉














  书经
  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
  监察御史钱度
  谨按此言养民之宜急也古者大司徒之职敷五典扰兆民然土会土宜所司半养民之事故其属自乡大夫以下皆教也自载师以下皆养也而教必先之以养夏书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必九功惟叙九叙惟歌而后可以戒休董威未有鲜饱兴歌而能化行俗美致上理者也穆王有见于此故于君牙之命既告之以敷五典和民则而即继之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明怨咨未泯虽尔身克正化民未易言也观古先圣王莫不以足民为急务周家以农事开基于小民衣食之源日用之细尤为加意周礼一书其法至纤至悉不啻取民之身家而代之谋其所以思之者无不至其所以图之者无不周故家给人足教化易行风俗醇美周家之治称极盛焉自周礼之法废而养民之道衰其弊有四沟洫畎浍并而为田而旱涝无备不足以济天时一也且并地利而亦失二也载师任土之职不修而民之游惰者众三也草人土化之法不讲而物力不尽四也具此四弊而豪强复得兼并乎其间操其奇赢重困贫乏而贫者日益贫则所谓艰者诚艰而所谓易者不可得矣穆王之世岂至有此而犹兢兢以为艰者诚以为上者一日不思维则必有忽视民瘼之患而民之怨咨随之甚可惧也夫宁者安也定也安定其家而身始可用安定其身而心亦可用此周礼司徒之职所以兼教养为一官而孔子之既富加教孟子之恒产恒心俱是说也


  书经
  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群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德交修不逮
  侍读黄孙懋
  张栻曰公卿进见有时仆御亵近无间有时者见其尊严无间者知其情性方其进见君臣之分甚严未易犯其颜及其亵近君臣之情无间故可纠其过救过于未形之时易为力救过于已发之后难为功懋德交修正仆臣侍御之职也
  谨按周礼太仆为下大夫之职非若三公三孤论道经邦也又非若六卿之率属倡牧阜民成化也其秩既不甚尊显而其事亦止陪仆𥊍御之事无关于天下政治之大冏命一篇何望之者深而责之者切耶盖人君之动静起居惟近习之人见闻为最切使左右前后皆德选朝夕与居皆正人因事进规非心无自而萌然后天下之事可从而理周公作立政虎贲缀衣趣马𢹂仆莫非吉士即此意也故穆王于命官之际述文武之成德称在位之忠良始则望之曰懋乃后德交修不逮继复责之曰弗祇厥辟惟予汝辜至其所谓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尤为切要之言从来小人之败君德靡所不至而自圣一言足以蔽之夫有自圣之心则法家拂士日远而快意肆情之举亦莫或龃龉于其间此势之相因递见者也穆王克见及此亦可谓思深虑远防闲之早者矣厥后造父为御周游天下将必有车辙马迹导其侈者果出于仆御耶抑其心本有是欲久而不克自持耶天下事有其迹已著疏远之人不及知而近习早窥之者亦有近习之人不知而已独觉之者所谓未萌之欲也穆王之言曰怵惕惟厉中夜以兴思免厥愆想当日反躬内省心曲之地嗜好之端隐隐必有所向而强自抑制使不得行且又惟恐其或行也故命前后左右之人匡其不及绳愆纠谬以格其非心倘此时得如舜之四邻者日弼其违而无面从则非心日格而王且入于圣矣得如周成王之四圣维之则非心日格即不至圣而几于圣矣惜乎当日未闻其人也是以本源未清潜滋暗长向之栗栗危惧自觉其非者后不免躬自蹈之人心操舍之无常亦甚可畏哉









  书经
  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
  监察御史霍备
  蔡沈曰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外饰而无质实者也便者顺人之所欲辟者避人之所恶侧者奸邪媚者谀说小人也吉士君子也言当谨择僚佐无任小人而惟用君子也
  谨按此周穆王欲伯冏慎选群仆侍御之臣以辅翼主德也盖侍御近臣也巧言令色便辟侧媚者佞人也为邦之道务远佞人而顾可引而近之乎此其所以不可不慎也在昔成周命官分职缀衣趣马皆吁俊之流宫伯内宰尽兴贤之侣汉初此意犹存故以儒者为侍中以贤士备郎署而周昌汲黯軰得以出入宫禁陪侍宴私其陈谊格非拾遗补过者所关正非细也中汉则有宫中府中迨至于唐则有南司北司职掌既分流品迥异茍非阉竖嬖幸不得日侍宫庭矣夫辅弼之重责在大臣君德之盛衰岂尽由于近侍之邪正然廷臣不能逐近臣而近臣反足以间廷臣者惟近臣相亲而相狎廷臣则日远而日踈凡耳目之可得而悦者即其聪明之可得而蔽者也人主之于近侍可不严立其防哉更进而推之近臣之外其为巧令便辟之显著者莫过于伶人盖伶人之技正在于是非是即无以尽其职也人臣或溺情于此鲜有不日即于佚乐而惟声色是尚者故后唐庄宗之宠伶人与任宦官有同讥焉然考其为晋王时尝欲赐伶人钱而张承业坚持不肯与其词义凛然昭垂史册后世称其志行有缙绅士夫所不及者盖又千古而一见者矣



  书经
  哲人惟刑无疆之辞属于五极咸中有庆受王嘉师鉴于兹祥刑
  少詹事沈德潜
  王樵曰刑施于人非可愿之事宜不足以致誉而有无疆之誉由于五刑而无一不尽其心则无一而不得其中所以有庆而致无疆之辞也以刑之中全民之中则刑非凶器而乃祥刑矣尔受王之嘉师其尚鉴于此焉
  谨按舜命皋陶为士而相与往复者曰钦曰中周公命苏忿生为司寇而相与儆诫者曰敬曰中此用刑之要必本于心法之要也至穆王之命吕侯疑于世变风移矣而于用刑之时悉原本于用德之意故篇中诰诫犹见古帝王以刑全民之盛心今取其辞绎之其云哲人明理之人也明理之人用刑则不伤于聪察而有无疆之令誉由五刑之属于已者咸得其道理之中所以天下后世并庆其同于天地之大德也五刑而变文曰五极犹极则也言五刑所施皆中正之标凖而不能少为増损也嘉师犹言良民民虽已罹于恶而原其受中以生初无亏于天理之善故云嘉师也祥刑良法也用刑而全乎天地好生之心吉祥善事莫大于此故云祥刑也为诸侯者受天子命而抚有嘉师舍兹祥刑其何鉴焉篇终而再三郑重以付托之此总结全文云尔谨考吕刑一篇言中者屡始言明于刑之中继言罔非在中又言咸庶中正又言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又言德于民之中至此则云咸中有庆先王用刑之意无非折之以中也而刑之能中实本于德始言德威德明继言祗德又言惟克天德以成三德先王制刑之意无非引之于德也而中与德之所由总归此心之敬始言敬忌继言惟敬五刑又言何敬非刑朕敬于刑用心以敬为主则刑无不中刑也而德矣所谓哀矜恻怛犹有三代忠厚之遗者与君天下者秉如天好生之德而又曲体穆王之言将上作下应一心一德即有猛鸷不驯之徒亦皆化其顽残归于仁厚太和之气常流宇宙间矣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五
  诗经
  肃肃兔罝㭬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编修储晋观
  郑康成曰罝兔之人鄙贱之事犹能恭敬则是贤者众多也
  谨按周南著文王后妃之化自家而国自近而远其事不越男女居室和平安乐淑善忠爱之风而王道之盛见焉独兔罝一诗专美文王得人之效与前后诸诗词意若有不类者而其为至德咸孚之征抑尤足以状其实也盖大化不择人而被良材不择地而生教泽之乐育者长而善类之熏蒸者广则贤士之挺生宁有定迹哉绵之九章曰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走予曰有御侮棫朴二章三章曰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人材之有益于国也上而明良相合为一德一心之佐其次则效能宣力以将其忠诚爱主之心礼法周旋之地执事苐著其恪恭而其当膂力方刚经营四方之日则踊跃从王智勇胥奋实克有以安社稷而利国家此其大较也文王当日询于八虞咨于二虢以及散宜生南宫括之伦其为干城好仇腹心者懿亲勋旧济济盈于王国矣兔罝微贱之事武力之夫乃能处约而敬有勇而忠以克上膺是选焉此以见人才之多伏处潜修者至于不可悉数而其人又大都魁杰𭹹异直亮无回邪而缓急足恃赖非犹夫辁才讽说之徒可小知而不可大受者也且今取诗而观之樛木螽斯以上文王之德化行于家也桃夭芣苢国中风俗之美也江汉汝坟则风俗之美逮于南国也太和至治之象懽欣交通遐迩无间可谓无为而治不言而化者矣然其时灵淑锺于山川英奇献于草泽众材辐辏群力匡扶处常而资御变之助焉揆文而备奋武之略焉国势于是乎炽昌人心于是乎翕聚此尤文王所以受维新之命而开卜世卜年之心也盖诗人之意深矣夫关雎风始小序以为后妃求贤以自助麟趾关雎之应其谓子孙宗族皆化于善也是知文王作人之盛致贤才之众多上自宫庭而后下及草野即周南中亦可得其概也已





  诗经
  于以采𬞟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釡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编修诸锦
  诗序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郑康成笺古者妇人先嫁三月教于公宫教于宗室教成之祭
  谨按序言大夫妻能承祭祀诗称季女者何也记曰三月而庙见称来妇也婚礼妇入三月然后祭行女之终妇之始也春秋之义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云尔季孙行父如宋致女公羊传言录伯姬注三月而庙见称妇择日而祭于祢成妇之义而后父母使大夫操礼而致之言女者谦不敢自成礼也宗室大宗之庙庶姓别于上而戚单于下氏分而族不殊虽百世犹敬其宗焉尊祖之道也传曰济泽之阿行潦之𬞟藻寘诸宗室季兰尸之敬也言宗子则有宗子之母姑老则宗妇摄之尸之为言摄主也此季女者抑庶子之为大夫祭必于宗子之家者与序明言大夫妻曰承先祖诗曰谁其尸之先祖者大夫之宗庙则笺云先嫁三月女家教成之祭未然矣









  诗经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给事中卢秉纯
  谨按先儒之说以为二南之大夫被文王之化能节俭正直而诗人美之也今详观诗词所谓羔羊素丝者固足以征俭约之风至委蛇委蛇之云不过形其从容之度耳而目为正直何居盖险陂倾侧之流心存回曲其进而在廷必无光明磊落之概其退也目营心计辗转于利害之交不胜其跼蹐之情急遽之状夫安得动静有常从容自适如此故善观人者察之于进退应接造次之间足以悉其梗概是诗人所谓善于形容也然立躬所重者在正直而正直之本在乎节俭不能节俭则不能无取于人不能无取于人则必将茍且相徇其当官也不能正色率下其临事也不能直行其意夫惟抑其汰侈之情而约之于礼义之准敝车羸马衣服垢污固近于讇巧矫伪之为不可以示轨则而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季孙所以为忠不使内有馀帛外有馀财武侯所自谓无负者不过如此是知节俭为臣道之要务有位所宜加励在朝廷之制禄也必使足以代耕而自再命三命以上进而愈厚非徒以优之正所以重责之也臣子之事君也必将凛乎后食虽在一命之微不敢不勉非徒以分自安抑臣谊当如是耳记曰大臣法小臣廉非谓大臣之不必廉也大臣禄赐已厚凖古之例已足食百许人不患其不廉也将事事置身于法度之中夫然后能为法于庶僚至使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则所以仪型百揆者得其本矣小臣品卑禄薄则持廉为难非节俭之至恶能勉之窃见在外诸臣如督抚及方面大员飬廉不为不厚矣而宠赂彰闻犹且不免穷其弊源大抵由不能节俭致然至州县等员事任繁简不同要必有饮冰茹蘖之操然后为阜物宁人之本六计之所尚惟廉非其明证欤古语谓公生明廉生威又谓勤补拙俭飬廉廉如是之重也其用度侈靡者何怪其以墨败哉京官自九卿而下至于百司必洁已乃可以奉公亦清心始可以治事自
  恩加双俸而后俯仰各已宽然于此而不砥厉廉隅岂
  复尚有人心正恐
  朝廷之恩赐多加一倍而臣子之用度亦增一倍则仍见其拮据耳此岂能有委蛇之度乎夫臣子之廉固恃在上者有以飬之亦贵在己者之有以自飬耳持守之廉既见所出之无几
  赐予之厚自觉所入之常丰则励臣节愈所以怀宸眷也近日
  功令綦严加以
  天光烛照不闻狼籍之声然犹愿其节俭正直形为委蛇自公之度合为大法小廉之风由成周而上溯唐虞庶可以仰答
  圣慈以为明良之庆欤














  诗经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编修诸锦
  郑康成笺云谓勤也女年二十而无嫁端则有勤望之忧毛传不待礼会而行之者谓明年仲春不待以礼会之也时礼虽不备相奔不禁
  谨按此诗前二章迨其吉兮迨其今兮父母之命也后一章迨其谓之媒妁之言也同一诗也出于女子之口不足存出于女子之父母者不可废归妹人之终始也古者霜降近女冰泮杀内故云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梅摽时则冰泮后期矣此女之父母因有勤望之忧诗之意如是而已郑笺误引周礼媒氏礼虽不备相奔不禁乃截下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一句此予之书而倒读者也于是仪礼服传注遂有女子许嫁者逆降旁亲之说悖已果如郑笺所解则刲羊无血承筐无实无攸利之士女亦何所取义而编于正风之内乎朱子亦未申明窃以为圣人垂教必不然矣












  诗经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编修沈文镐
  谨按此言文王之仁周于庶类以昭王道之成也粤稽成周忠厚开基积功累仁代有令主文王以徽柔懿恭之德施子惠怀保之恩熏蒸醖酿驯致太和故其时关雎樛木起化宫庭桃夭芣苢协和邦国以至乔木兴江汉之思兔罝备干城之选风俗淳美贤才众多猗与盛哉由是仁民之馀恩及于庶类召南卒章载咏驺虞流连唱叹美诸侯乎美文王也盖文王治岐王政修明人心悦豫德洋恩溥固已物靡不得其所南国诸侯被休风而承雅化其政治亦翕然丕变故其于田也顺东郊之令与春蒐之典驱驰林麓上下郊原览卉木之向荣胥含生意瞻飞走之咸若尽被化工诗人用是作歌颂美而归本于仁心之自然此王道之所由观厥成也尝考洪范之言庶征也验诸草木蕃庑虞书之敬授时也及于鸟兽孳尾周礼体国经野具详山林川泽虞衡之事诚以物类甚微而风俗之美治化之隆实于是乎见而圣朝不贵异物盛世无藉奇珍但令茂对以时万物并育即可见太平之有象至治之修和非必芝房宝鼎可荐郊庙神雀黄龙用为纪瑞也且夫草木禽兽一也有时而异盛则菁莪致美鹿鸣载歌衰则苕华见伤牂羊是叹物非自异视其所值惟圣人与天地之心相似遂与天地之气相调洪纎高下悉鼓荡于太和民得之则无夭札物得之则无疵疠熙熙皡皡共若其天非然者歌苌楚呼黄鸟衰世之民欲如盛世之物类而不可得其故岂偶然哉夫善积则馀庆气和则致祥读二南诸什知太和之气洵在成周宇宙间故诗人以麟趾为关雎之应驺虞为鹊巢之应而传世寖昌赤乌启瑞白鱼兆祥西旅贡⿱敖大 -- 獒越裳献雉则又麟趾驺虞之应也顾文王三分有二化行南国其德泽尚未遍于天下而仁风渐被休征丕应已若此况乎四海一家重熙累洽溥湛恩于无外涵一世于太和君相不有其功民物各安其命斯其受天眷顾集庆凝庥又当何如哉










  诗经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监察御史刘永泰
  孔颕达曰三章上四句言文公臣子建旌乘马数往见贤者于浚邑是好善下二句言贤乐告以善道
  谨按任人者逸而有功任力者劳而罔效故人臣受命于君而膺兹民社也固贵以夙夜匪懈者尽承流宣化之职尤贵以汲取维殷者博集思广益之资夫贤者之于人国非迂疏寡当者也其德谊可以熏陶性情焉其学问可以启廸聪明焉其气节可以砥砺风俗焉而特其抱负不偶每有落落难合之概茍势分未忘不能隆礼以奉之忱悃未孚不能积诚以通之彼惟有远引高蹈金玉尔音已耳孰肯轻至吾前而罄其中藏乎今观卫之大夫礼著于外诚存于中在郊在都在城枉顾一何勤也四马五马六马威仪一何盛也降浚明之尊而亲访于蓬户劳仆夫之驾而数造乎衡门所咏适馆授餐者殆不过是邑之人指其旌旄见其车马莫不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此大夫为姝子而来者也彼姝者子感其礼貌之崇信其诚意之笃凡所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悉抒其素蕴者当不知何以畀之予之告之而后可以答我大夫矣由是贤者以其所得而致之大夫大夫以其所闻而进之于君君乃以其所进而施之于政文王康叔之治不可复见于今日哉要之大夫之好善非惟其臣为然也盖有秉心塞渊之主斯有虚怀折节之臣故曰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也尝考宓子为单父宰有贤者五人皆师之而禀度焉故能身不下堂鸣琴而治鲁欲使乐正子为政孟子不以强知多闻为喜而以为好善优于天下由是观之一邑之长一国之佐犹必求贤以自辅若此况统万邦而抚兆民其取善又当何如乎












  诗经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监察御史刘永泰
  黄櫄曰木瓜木桃木李皆微物也而诗人欲以琼琚琼瑶琼玖报之且犹以为未足非物之不足而心之不足也
  谨按诗人所咏寄托遥深故中庸引衣锦之句而以证恶文之著子夏得素绚之解而因悟礼后之旨在读之者善观而会通之不必执一以强解也如木瓜三章朱子谓如静女之类原系疑词诗序谓美齐桓之作终鲜确据俱无庸置辩只据诗文以为寻常相问遗者近是夫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彼世之负义莫偿而较量于锱铢者固无论已即使受人微物报人重资而其心若曰如是亦已足矣则报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德忘惟其中歉然常若无物可以报之而愿致其永矢勿谖之意斯报者之情施者之德两无穷也三复是篇不但诗人忠厚之思蔼然见于言外而文王康叔之教泽入人之深感人之久传之既远而犹有遗风焉亦于兹可想见矣夫友朋交际之常尚当薄来而厚往若此况分属臣子谊切尊亲沐殊恩戴至德其所为图报者又当何如乎







  诗经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监察御史沈懋华
  序云伐檀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
  朱注美贤者厉志非其功不食故述其事而叹之谨按程子云诗小序必是当时人所传国史明乎得失之迹者是也不得此何縁知此篇是甚意思朱子学宗二程而于诗序独不然其说即如伐檀三章注与序各自为义据毛郑则为刺贪而从朱则为奖廉序则责在位之人所云不稼穑之田榖不狩猎之貆鹑皆无功受禄之证朱则未仕之人不得进用以不耕不可得食不猎不可得兽是以甘心穷饿而不悔也二说相反不可以通彼我之怀浸假以刺贪之诗移赠厉志之君子则君子不受又浸假以奨廉之词投诸在位贪鄙之夫彼宁不恧然自废与其果何说之从欤岂以此诗次十亩之后硕䑕之前各有言外之意又岂以魏多贤人而其俗贪鄙意虽背驰固不妨两存其说欤抑岂诗之为道不妨贸易其义互为埙箎欤虽然浸假而明廷之惩奖有类乎是者不几于倒置欤夫说诗而不适于用则不可以翼经说诗而游移其辞则不足以信今而传后何以定之亦折衷于孟子而已公孙丑曰君子不耕而食则诗所云不稼穑不狩猎之说也胡取禾三百廛与在庭之貆特则所谓居是国者君用之而安富尊荣子弟从而孝弟忠信不素餐兮孰大乎是者也士生斯世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匪仅甘心穷饿而不悔已也轮辐之为用也负重而致远当其无用则弃置之一旦口御君命播扬皇风环顾在位之人贪鄙无可与语非伐檀之君子不为功曰十亩闲闲陶潜之归去来辞也曰硕䑕硕䑕唐仲友诗解以为爱君之至戚雄叹其最有发明窃以为伐檀三章则以道自重唯孟子之为客卿者足以当之世有其人虽与之万锺可也











  诗经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编修钮汝骐
  谨按农桑者生民之本务衣食者王道之大原唐虞三代之治所以出斯民于饥寒之路而导以亲逊之风者未有不惓惓于此者也夫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必待已饥而谋食已寒而谋衣不已后乎故觱发栗烈冬日之忧也而豳风之所以谋衣者则不始于冬之日而于七月之暑退即计及于九月之授衣焉火耕水耨夏日之事也而豳风之所以谋食者则不始于夏之日而于正月之于耜已计及于二月之举趾焉此豫道也所为先事而谋之者也不宁惟是授衣于九月而求桑采蘩则前此矣举趾于二月而乘屋播谷又前此矣推而至于取彼狐狸为公子裘所以佐衣之不逮也郁薁葵菽瓜壶苴荼所以资食之有馀也若此者岂苐可以验民风之厚民俗之淳哉意当日后稷公刘之化渐渍于民者久而一时循行阡陌劝课农桑之官必皆兢兢于民生之本务而奉行德意惟恐后时诗所谓田畯至喜是也今观其诗载缵武功士则有勇而向义也执筐载绩女则不惰而守礼也婚姻以时则同归于公子也服勤不怠则上执夫宫功也因而献羔祭韭则祭祀以时焉朋酒斯飨则燕飨以节焉为春酒以介夀则可以教孝焉跻公堂而称觥则可以教忠焉休哉何风之厚而俗之淳与盖其所以致此者则有本矣夫上作而下应风流而令行率作先则民不敢后化导切则民不敢怠不作无益则预备乎农桑之事者必周不贵异物则致美乎耕织之具者必悉上以是为政本下以是成风俗此则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而周家王业之所以盛也















  诗经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
  监察御史陈大玠
  谨按农桑并重王政之大端也豳风为王业所由基而七月一篇于流火授衣三致意焉观首章先以无衣无褐乃继以于耜举趾而次章三章则详言蚕织之事是谋衣与谋食皆当预为筹画也月令载季春之月命野虞毋伐桑柘爱蚕食也于鸣鸠拂羽戴胜降桑之候则具曲植籧筐备蚕器也后妃斋戒躬桑劝蚕事也分茧称丝以共郊庙之服登蚕功也又按蚕为龙精月直大火则浴其种是二月浴种也祭义云大昕之朝奉种浴于川注云大昕季春朔日也是三月又浴蚕也此章于春日而求桑以飬蚕为今年授衣计也三章于八月萑苇既成而预蓄之以为曲簿为明年飬蚕计也此章求穉桑以飬其始生者采白蒿以飬其生而未齐者此蚕事之始也三章于桑之大者条取之桑之小者猗取之蚕盛而大小毕取此蚕事之成也周家以农事开国而周公作诗则衣与食并重而预为之计庶几王知小民之依而毋敢荒宁殆与无逸同一意乎今天下之民惟杭嘉湖三郡备讲蚕务而他或蚕或否咸多缺焉岂下之人惮烦而弗之讲求抑上之人所以劝之者未尽其道欤尝考禹贡桑土既蚕见于兖州厥篚檿丝见于青州至于纎缟织贝𫄸组纤纩见于徐豫荆扬周礼宅不桑者罚里布民不蚕者不衣帛东汉诏以布帛为租魏晋按户收绢输绵唐制租庸调所谓调者即今丁粮岁纳绫绢絁绵北宋税敛有丝绵一种伊古以来皆以为常赋岂有民不育蚕而强索之者欤元明仍兼布帛之征而蚕事渐怠者则以元定天下有棉布遍行之故棉布既行民不苦寒因重棉布而轻丝帛矣然种棉宜于平原而树桑则处处皆宜如墙边屋角陇畔道旁以及荒山野屿悉可种植诚使随地遍插桑秧随人各营蚕具将家人妇子力务育蚕必获厚效较之田功不必三时况瘁比之稼穑尤见获报良多农桑并举衣食兼丰厚风俗而昭忠爱豳风可载赓矣










  诗经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睂夀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编修汪廷玙
  谨按衣食者民之大命而飬生所资食为尤切孟子曰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王政之教民最崇节俭至纎至悉靡不周详为之品式以限制之为之禁令以防维之使贵贱有等少长有辨丰啬有度不敢享过分之温饱以备虑外之饥寒所为滋物产广蓄积定民志而厚风俗也读豳风七月之诗而益见矣首章言于耜举趾纪农功之始七章言禾麻菽麦纪农功之成民食之本庶几足矣至于果蔬亦致其郑重爱惜之意如六章所云者盖详味其辞而见其有四善焉曰尽地利也备物种也循分而知礼也有功而能让也夫五亩之宅必有隙地禾稼未登治场为圃菜蔬之类咸于是产焉则地无遗利矣荼之味苦不若瓜壶之可以供茹樗之不材不若郁薁之可以落实而农家所植必多其类者盖物各有所用地各有所宜美恶不遗则物种备矣家庭之内必先敬长乡党之中厥重引年一觞一豆曲致其爱飬之欢心则当岁时伏腊田家慰劳之际蔼然见孝弟之风焉所谓循分而知礼者斯可睹已自春徂秋三时作苦治田之暇旁及园圃农夫之劳宜有以酬之然而果酒嘉蔬则曰我睂夀之所宜羞也瓜壶苴荼乃曰我壮者之所宜食也勤其事而不言劳竭其力而不言报此诚有功而能让者欤夫饮食之微关于教化田野之乐酿为太平竞侈靡恣醉饱物力所由敝也崇恭俭厚储蓄生计所由裕也易曰君子以劳民劝相盖王者以君飬民尤在使民相飬由果蔬之细推而及于榖米之大必有搏节爱飬之心斯有蓄积饶裕之实民食足则民气舒民气舒则民心靖周公陈豳风备详节俭之意如此其重民食之计至深远矣













  诗经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
  编修孙人龙
  朱子曰言纳于场者无所不备则我稼同矣可以上入都邑而执治宫室之事矣故昼往取茅夜而绞索亟乘其屋而治之盖以来岁将复始播百榖而不暇于此故也不待督责而自相警戒不敢休息如此
  谨按先儒谓此章就农之终事以起农之始事言稼之既同若可以少息也而旋念夫邑居之当修屋之方乘若可以稍休也而更念夫树艺之在即筑而纳之若其功已毕也而不胜欢欣鼓舞之情亟而乘之若其心弥迫也而不胜告戒丁宁之意虽农事有始终而稼穑艰难互相劝勉则合终始而忧勤罔间焉尝读其词而绎之惟天道运行以不息斯人事当黾勉以有功而小民竭蹶以力农斯大君当勤劳以务本试观周公相成王既作无逸以为我君告使知民生之所依而不敢暇豫更作豳风以为我君诵使知王业之所起而不敢怠荒若此一章曰我稼既同矣即曰上入执宫功曰于茅索绹以乘屋矣即曰其始播百榖可以见终岁勤动非必有以督责之而自为警戒不遑休息故夫上之人必深念民为邦本食乃民天凡所以致力于农事者如耒耜有秉祈年有祀田畯有劳教以身也巡稼有师兴甿有吏治地有司重以官也辟治有庆荒芜有让耕获勤惰有赏罚责以实也圣王治天下惟务本重农之至意孳孳汲汲常劳其心于袯襫耘耔之间而旰食宵衣无时或倦诚知民事之不可缓也若孟子言民事不可缓特引于茅索绹乘屋播榖四语以为证亦谓备极三时之辛苦绝无一日之安闲甫完今岁之勤劬早计来年之力作尤觉田家情事实无顷刻之敢休息耳究之七月一篇孰非民事不可缓之旨哉













  诗经
  我稼既同
  检讨万松龄
  谨按国家之大计在于耕百货之盈虚视乎稼六府并重土榖八政首先食货读豳风一诗而知上之所以爱下与下之所以忠上者纎悉肫恳莫不毕至而终岁勤动要必以稼事为兢兢盖于耜举趾筑场纳稼之间王化基焉矣顾周之所以治豳者即本之以治天下于民之未耕也司稼先为之辨种以知土宜遂大夫则简其稼器以修稼政及其既耕也稼事则县正趋之耕耨则酂长趋之合耦于锄则叙于里宰救其时事则掌于遂师是以甸稍县畺无不任之土平地原隰无不恳之田宾兴之典与兴甿并重各掌于乡遂之大夫野处而不昵其秀民之能为士者胥出于农而重士亦所以重农也任土以饬材任商以市事并掌以闾师而器用货贿不虞其乏则工啇适所以资农而非所以妨农也且甸师无与于农而帅属以耕王耤所以劝天下之力田内宰无事于农而正岁则诏献种所以示天下之重榖盖其时无不勤农之事无不劝农之官三载考绩考此绩也三年有成成此功也三年耕则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则有三年之蓄积之二十七年则有九年之蓄谓之三登三登曰泰平虽有水旱而民无菜色然后礼让风行德泽流浃王化成焉以故成康之世刑措不用然则读豳风而知周之所以王读周礼而知周之所以盛则周礼一书虽谓本于豳风而作可也况乎采荼以食农夫则甘之如饴春酒以介睂夀则储之恐后一家之中食节事时老幼各得其分君惟恐民之寒也而曰无衣无褐民惟欲上之燠也而曰为公子裘公堂之跻即前此获稻之夫宫功之执更念其乘屋之亟上下之间交相忠爱其纎悉必周肫恳笃挚若此王业之隆其以是哉















  诗经
  诗序东山周公东征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闵其劳所以说也说以使民民忘其劳其唯东山乎
  编修诸锦
  朱子诗传与序意同
  谨按小戎秦人之风也其冰车驖马之盛虽女子亦知勇于敌忾东山周公所作而一篇之中若皆牵于私昵无一及于公事者然则圣人之言非与盖周公之言至矣凡年之丰耗视黍稌俗之丕变视游女祭祀之诚敬徴执㸑秉心之塞渊验牝騋东征之诗细及于桑野之蜎蠋栗薪之苦瓜穹窒之鸣鹳燿羽之仓庚至纎至悉拟诸形容而独宿而妇叹而孔嘉变贾勇为言情所以教天下之急于从王敌忾者不是过也至破斧之诗出之从征之士大夫则张大其师以声其罪盖上之达下以情义不待言也下之赴上以义情不待述也易曰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东山破斧之诗与然则王者之师有征无战何以三年也曰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是谓七德故一年而迁其地益其封民可使庶又一年而各安其宅各田其田民可使富又一年而无故无私惟仁之亲而教乃成引师而去之民至死不叛矣九罭所谓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是也易曰三年有赏于大国在师之临师出以律亦是此意此则居东三年之义也又按季札之观乐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东徂东也居东也徴之于独宿征之于聿至又徴之于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乐而不淫正谓此诗诗三百篇除变风之外惟南豳皆可被之管弦用之乡人用之邦国吴札之言盖先夫子关雎而得之矣














  诗经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示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编修储麟趾
  谨按鹿鸣三章本为君燕臣之乐歌而其后推而用之乡饮太学盖据乡饮酒义工入升歌三终及学记宵雅肄三之说而云然而其诗实主于欢欣和说宾礼臣下俾之鼓舞奋发悉献其情而后已焉首以呦呦之鸣鹿兴旅进之嘉宾食香草而呼召其类犹之食君禄而汲引其朋无竞进之思无嫉妒之意是以其声如此之和也琴瑟笙簧雅乐以导之进承筐币帛盛礼以考其终总以将旨酒乐嘉宾而成我君臣燕饮之礼焉人臣侍君饮礼不得过三爵故宾之初筵卒章曰三爵不识左传陈敬仲亦云臣卜其昼未卜其夜特君之爱臣绸缪无已不欲以常礼限之自鼓瑟以逮承筐所云式燕以敖者此也所云和乐且湛者亦此也好我而示周行即书君陈所称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盖自今以往要其终而勉之尤见乐善之靡倦而朱传以为古者于旅也语则就乡饮乞言之礼以例之也究而论之人臣之言岂真有加于庙算哉特好之靡已故求之愈切耳其曰周行云者又以见夫君臣之相朂以大道而凡戋戋小言概未足以为献替之资也德音孔昭盖言人臣有淳厐安重之德而声闻昭著下而待治之庶民式为懿行上而同朝之君子佩为典型即此可见殿陛之间风度端凝举趾足法而无有越礼愆仪者焉抑又以见夫人臣立朝回翔左右正君善俗自有其道而非徒语言文字润色鸿业遂足以塞百尔靖共之责也末章总结之曰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人君能得臣下之心则无论股肱心膂之寄干城民社之司咸有鞠躬尽瘁无敢告劳者矣即此三章反复寻绎有以见君与臣志同道合相感在意气之孚立政乂民相求在德礼之化其意和以厚而其音正以广大序曰雅者正也正乐之歌也三诗列于小雅之首与夫恭敬斋庄以发先王之德者特体裁差异因有大小之分耳夫宁有异旨哉





  诗经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鹿鸣序以为燕群臣嘉宾之诗夫群臣也而以为嘉宾其情洽矣进而咏鼓瑟咏吹笙则所以和其声者至矣更进而咏承筐是将则所以劝之饮食而致其礼意之殷勤者无不用其极矣遂乃质言之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谆谆乎若惟恐其吝此周行而不以遽示者于此见圣人好问之殷取善之切其舍已从人之意何其恳以挚也夫士人自束发读书以来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斯亦闻之熟矣岂其䇿名委贽而敢忘诸必俟夫吾君之如是其委曲以厚之乃始出其中所素藏以与吾君权施报哉然而圣人必以为不如是而不得者何也盖君臣之分以严为主朝廷之礼以敬为主分极而不以情通之则隔礼胜而不以乐和之则离彼夫希荣茍禄者无论矣即夫稍知大义矢诸夙夜非不怀入告之诚及乎质对大廷而其分严其礼敬往往多所畏惧卒怀疑而不敢前史称唐太宗神采英毅群臣进见者皆失举措太宗知之每见人奏事必假以颜色冀闻规谏夫太宗之纳谏宜无不昭然共白于臣庶而犹必假奏事者以颜色而群臣进见至失举措则凡人臣之对越于君者其难其慎亦概可知矣圣人为之备著其仪于燕琴瑟竽笙以大鸣其豫币帛劝侑以厌饫其心俾得优游夷怿而严者以舒敬者以和乃坦然直吐其胸臆而有不知知无不言有不言言无不尽也故圣人之如是其委曲以厚之者凡以为中材劝云尔且夫周行大道也以道培国运则当盛明之时进忧危之语以道律皇躬则当晏安之地陈怠荒之防以道格君心则当嗜好之萌严性情之正甚且以万无一有之事设若或一有之虑如禹之于舜而谓无若丹朱周公之于成王而谓无若殷王受臣方惴惴战惧以为获罪滋大乃君不惟恕其狂瞽而且直探其心之所存以为人之好我此固纯臣志士所日夜切切以祝之吾君未敢必之吾君者而不意吾君之体恤之一至于此也臣虽无心忍不相率而入告乎故不独师保以为启沃疑丞以为赞襄庶士御事相与献可替否补阙拾遗而瞽以典史以书师箴𥉡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盖莫不毕至于其前而效周行之示则赓扬之休可继泰交之治可成此圣人所以因燕而作是诗复歌之以为燕仪用垂训于万世欤




  诗经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修撰金甡
  朱子曰记曰私惠不归德君子不自留焉盖其所望于群臣嘉宾者唯在示我以大道则必不以私惠为德而自留矣此其所以和乐而不淫也欤谨按礼记缁衣曰私惠不归德君子不自留焉诗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陈澔曰言人有私惠于我而不合于德义之公君子决不肯自留处也朱子说诗引此以互相发明其用意深远而推其义足以明鉴戒也盖上下交接之间自献亨礼仪以至一话一言之末皆必合于德义之公而后出之者为可加当之者为可受茍文物可观词采足尚而揆诸大道未见其有当焉君子既概以为私惠而不可以自留处者也夫朝廷礼尚严敬情或未通有燕享歌乐以导其和即止叙君臣相悦之意未始非一时盛事于道义固无歉也然乡里小民被前圣之遗风而常有深思远计犹且当燕乐而厪职思况自古明良相遇责难交儆拜手飏言必有不止于铺张嘉会以鸣太平之盛者使当日为嘉宾者唯是怀感激致颂扬于臣子之心诚不容已而不能因事尽规敷陈大道以称塞主上之意明主特以是为私惠而无当于德义之公皆在所不取者矣然则天保之答其君也亦岂以冈陵之高大日月之升恒泛举为祝颂云尔哉四章之孝享义取乎敬承宗庙继序不忘而非徒引为徂赉之词也五章之遍德义取乎惠飬黎元还淳返朴而非徒美其从欲之治也此亦如卷阿之歆动以福禄之盛而申告以致此之由盖寓规劝于颂美中而后有合于示我周行之义斯人主乐闻之而以是为可受耳因是推之凡臣所进于君者稍有不合于德义之公而君即有所不取则君所加厚于臣者茍不以德义相望而惟以欢洽为期在明主固所不举也惟恐开私昵之端也在良臣亦所不安也不愿有私恩之被也其或公私之介析理未精皆可即朱子之论而惕然知戒者也鹿鸣当燕享之时鼓瑟承筐既已极欢欣和悦之致矣而终冀望夫好我之人周行之示为此诗者有虚怀延伫集思广益之心焉闻此歌者有醉酒饱德愿献刍荛之意焉樽爼雍容几筵肃穆以是为和乐而不淫也记曰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今所望者皆德义之公而无取乎私爱则所乐者固乐得其道而自不越乎礼节之坊矣且夫朝廷之礼主乎敬燕享之礼尚其和和乐而不淫和也而无失乎敬之意又以见和敬之相资而礼乐之情不偏于一也此朱子之说其取义至深且远也

  诗经
  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编修柏谦
  谨按周官小行人之职掌使适四方达天下之六节而皇华之诗慎重敕遣以宣德音以达民隐采风俗之淳浇省闾阎之劳逸核吏治之能否察狱讼之屈伸广天听而弥遐俾物情之无壅简书是畏负荷匪轻此固不徒恃智略之远而必资采访之周也审矣夫王者建侯以治国民社之任责之有司宜无不尽心于所事而得失相间治忽攸殊何也蔽常生于所近情每狃于所安弊多沿于所积而事尤抑于所制也牧民者惟有专责则意皆乐于报绩而惮于任过其能者善弥缝而补救其不肖者多讳疾而忌医国家水旱盗贼之虞民间仳离失所之叹其得达于朝廷者不过什之二三耳况乎岭海之外数千里及万里之遥小民延领跂足不得见天子而言情者何限则夫𬨎轩之使不为无补而采访之诚尤未容疏忽矣夫兴一利而一弊旋生除一弊而一弊又伏重以风气之不齐好尚之殊致古今之异宜自非旁捜博采至详且悉何以副靡及之怀而尽使者之责哉然则咨诹如何勤于访则无遁情密为访则无饰说广为访则无偏徇故曰周也后三章曰周爰咨谋周爰咨度周爰咨询盖重叠言之以广咨诹之所未尽则使臣之责信乎未可茍也春秋重出使之才以不能专对为耻自汉以还奉辞绝域乘传遐方或招谕反侧或镇抚危疑皆以宣布皇灵折冲万里而如诗所云则念切民瘼专以循行宣抚为汲汲是亦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之大者也夫识资闻见而广材由历练而成既以经营四方周知情伪则干济之雄材经国之大略亦于是乎出又岂徒著绩贤劳无忝使职而已哉
  诗经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遍为尔德
  洗马赵大鲸
  朱公迁曰无时而不受福则积之也极厚故以单厚言无事而不受福则得之也极多故以多益言神降多福不惟福一身而已必使民德归厚而为人君之大福也
  谨按古者君臣之际上下交而情文洽君之礼其下者既无不周而臣之懽欣鼓舞以报其上者亦绸缪而不能自已然其归美颂祷之中往往于斯民三致意焉天保之诗极陈宇内休嘉美盛之观以抒其忠爱之意而其言君福也必归本于群黎百姓则所谓以小民受天永命者其义盖深切而著明也夫人君为神民之主既受福于天则必为百神之所呵䕶而其所以福之者要惟见于斯民而已盖民之熙熙皥皥于天壤间者莫不有本然之性使以巧伪凿之法令⿰区支 -- 驱之则淳风远而厚德漓使限于颛蒙而安于固陋则不亲不逊而俗亦未良也惟上有多福之君则民受多福之庇所以飬其身者既耕田凿井自安于出作入息之恒而相忘于化日之舒长而所以淑其心者复优游于党庠术序之中相率为迁善远罪而渐磨于至治之泽则其潜孚默率而使之自若其天者太平之象日昭著于宇宙之中而人不知也人君惟端拱垂裳以治之虽有宵衣旰食之勤而愈以成其累洽重熙之盛福孰有大焉者哉要之治民之道大要不外乎重农与劝孝使井里无游惰之夫家庭多豫顺之子则自有以召协和之风而消兵刑之气唐虞三代至治之极莫不由此为人君者诚于此加之意焉则已操乎锡福之原而其受福于天亦必有如天保诗人之所颂者矣















  诗经
  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修撰于敏中
  朱子集传曰言天人之际交相与也书所谓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语意正如此
  谨按德者福之本天人感应之理捷于影响惟君有专一纯厚之德以为受福之基斯天之福君靡有涯量尝读诗至天保而叹美夫当日之臣所以颂祷其君者忠爱恳至反复形容其于修德凝命之端隐然言外一篇之中三致意焉今取其辞而绎之天保云者以君之职位本乎天君之福禄亦出于天称天以致其尊敬之意即言保以朂其明盛之思若曰天心仁爱人君无所不至欲君仰答天庥以永保此福禄云尔故曰单厚曰多益曰戬榖曰莫不庶莫不兴莫不增无非推陈获福之由以归本于进德而至于罄无不宜受天百禄其言感召之故益深切而著明惟人君躬至德之厚备律度之和凡所以统御臣民总理万几者无不合宜故天命佑之百禄申之不宁惟是而且降尔遐福维日不足夫曰遐福亦既极悠远之义矣又必继之以维日不足者何哉盖人君行健以法天体谦以受益懋昭大德日新又新已治而益进于治已安而益底于安皇皇焉惟恐德之所修或有不足于是天眷有德申锡无疆驯致于诸福毕备炽昌未艾亦若不足以酬君德之万一夫是之谓维日不足也自其德之积累根深基固而不可㧞则山阜崇高之势也自其德之渊深茹纳容受而不可穷则川流増长之机也自其德之光明悠久往来继续而不可止息则日月常新之象松柏迭盛之形也诗人之比喻或取诸此于是而宜于神故祖考是享而祭则受福以是而宜于人故群黎遍德而俗致雍熙则信乎其无不宜矣大有之上九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解之者云履信思顺满而不溢故其占如此不足与此诗相发明哉顾说诗者以鹿鸣五章君赐其臣天保一篇臣答其君苐言诗人之善颂善祷后世至取为祝嘏之辞不知其颂不忘规固言婉而意切自非然者何以见盛世君臣矢扬赓遂之美且必列之正雅用之燕享乎善夫明儒季本之言曰虽称颂而归于有德则责难之意寓焉与朱子引书昭受之旨相为表里因引伸其义以明德为福之本云







  诗经
  罄无不宜受天百禄
  检讨张汉
  郑康成笺曰天保下报上也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归美以报其上焉
  朱子曰人君以鹿鸣以下五诗燕其臣臣受赐者歌此诗以答其君
  谨按人臣之于君颂祷为忠爱之至颂不忘规尤为忠爱之至窃观成周之世君臣交儆相与有成尝喟然叹兴而不能已也彼其时君燕臣以示慈惠耳而以其善望之臣言尤恳至为歌鹿鸣示民不恌冀忠信可以学礼也为歌四牡将毋来谂冀笃亲可以兴仁也为歌皇华咨诹咨询冀善道可以广智也为歌棠棣俾知从兄弟之大义为歌伐木俾知朋友之有信也臣之于君醉酒而且饱德矣臣之颂君徒曰铺张扬厉献媚贡谀而即以为忠爱乎以故天保诗人颂祷之词详于天授而必继之曰戬谷曰罄宜欲天于君思启而行翼之俾成君德以为受禄之地如彼玉瓒黄流斯在如是其不假易也虽然罄无不宜亦良独难矣尝考诸诗宜君宜王宜兄宜弟宜民宜人宜其家室宜其家邦是凡人君出于身而加于民发于迩而见于远必无几微之不合于道乃曰受禄之不诬是以天禄取数之多极之于百而无少靳也九如之颂拟诸形容又不可以数计矣臣愚以为九如之颂由百禄广之罄无不宜之义当以九如之箴广之今夫山之为性宣气产物愿君如之德洽好生也大陆曰阜既高且厚愿君如之治致隆平也山脊曰冈是为山纲愿君如之四方为纲也大阜曰陵峻极于天愿君如之履高益慎也融而为川济下流谦愿君如之与道为体而不息也月哉生明上弦就盈愿君如之持满有道也旭日始旦出地就明愿君如之日进无疆也信彼南山亿万斯年愿君如之仁夀以其静也受命于地松柏独正愿君如之树徳莫如滋也彼君人者实有可以受禄之地其于禄也天顾不取诸其怀而予之乎易曰视履考详其旋元吉履旋即吉祥也书曰向用五福曰攸好德德即福也君人者修五事以立皇极之体勤八政以成三德之功一以贯之乃胥天下而锡之福哉








  诗经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夀无疆
  编修诸锦
  毛苌传曰吉善蠲絜也饎酒食也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公事也君先君也卜予也
  郑康成笺曰公先公君曰卜尔嘏主人传神辞朱子注吉言诹日择士之善蠲言齐戒涤濯之絜卜犹期也
  谨按诗天保第四章经曰吉蠲为饎是用孝享者吉蠲传约言之朱注吉言诹日择士诹日如吉日维戊吉日庚午之类择士如奉璋峨峨髦士攸宜之类蠲言齐戒涤濯齐戒如有来雍雍至止肃肃是也涤濯如自羊徂牛鼐鼎及鼒是也传云饎酒食稽之周颂思文之篇贻我来牟帝命率育郑笺云火流为乌五至以谷俱来云谷以纪后稷之德诗以言此明粒食之报即生民诗所云其香始升上帝居歆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之家法也云禴祠烝尝于公先王者凡礼有五祭属吉礼大宗伯之职以吉礼事邦国之神祗昊天上帝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飌师雨师社稷五祀五岳山林川泽四方百物各有祭典惟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尝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经言时祭以该禘祫言先王以该上下神祗传据周礼先王而言故训公为事笺据中庸上祀先公追王之文而言故以公为先公也公自后稷以至祖绀祖绀即笺所谓诸𥂕也云君曰卜尔万夀无疆者传云卜予也朱子曰卜犹期也二义相通礼运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嘏传神意辞万夀无疆非臆说也帝锡武王以九龄天命成周之八百德之至者福不能违理之至者数不能违言锡言命即予也期也之谓也至如大雅既醉之诗所云君子万年介尔景福嘉乐之诗所云保右命之自天申之则又祭毕而燕而绎九族黄耉公尸之有答者也君上之尊同于帝天无对臣下斥言尔者本天本先王福君而言此嘏之质词也合天保一诗本末而推言之诗序下报上也而朱子亦云人君以鹿鸣以下五诗燕其臣臣受赐者歌此诗以答其君言天之安定我君使之获福如此也原臣子之于君父理当宣力效忠即上不下施为臣者亦应竭其耳目股肱之能以尊元首之戴初不可以施报论但此诗颂美成周以忠厚开基如彼而世德作求如此而又于嘉宾使臣兄弟朋友故旧之间将之以和乐忠信则福禄之应即在陟降呼吸之际如拱手操劵皇天相付曰单厚曰多益曰戬谷曰遐福于何征之征之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也上有五诗以逮其臣即有山阜冈陵川五如以相报笺言福禄之委积高大而万物之收皆增多也犹之敬服用情各以其类休徴五纪各以其时不必定为何福是何诗之应也然天保诗人以为此非臣之敢于夸词福君也君盖自以孝德致此福禄尔王者宗庙吉蠲孝享如此致悫则著七世之庙可以观德万夫之长可以观政神至民质福之积政之成也夫偏党结则机械生机械生则罪罟密求其相与饮食宴乐弗可得已经言日用饮食盖德一而俗恬政醇而民厐礼达而分定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康衢所谓日出而作皇矣所谓顺帝之则在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由是群黎庶民百官族姓遍为尔德正如下篇采薇以遣征伐出车以策功力枤杜以说师众鱼丽以守法度南陔以敦孝友白华以厉廉耻华黍以丰蓄积由庚以顺阴阳南有嘉鱼以安贤者崇邱以遂万物南山有台以基为国由仪以理万物蓼萧以均恩泽湛露以萃万国彤弓以右诸夏菁菁者峩以隆礼仪此正小雅一十六篇即皆助德之明征也坤道顺而有常有常则可久乾道健而不息愈进则高明南山之夀斯干诗注所云南山深远君子攸芋攸跻攸宁者也今神祗飨德措正施行君臣交㤗继继承承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如松柏相承然于周为儗如元公之后有伯禽召公之后有召虎尚父之后有吕伋松柏正世臣之喻而注疏所未及发明者也此诗虽居小雅之一篇实为治内之枢纽生民清庙之本皆肇是焉抑天之福君更有出于常人之意计者或以殷忧启圣或以多难兴邦唐虞之所以敷治四方之所以风动者罔不由之此又天保诗人言外之意也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六
  诗经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遍为尔德
  编修徐文煜
  朱子曰质实也言其质实无伪日用饮食而已为尔徳者则而象之犹助尔而为徳也
  谨按易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又记曰明七教以兴民徳又曰一道徳以同俗盖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官骸具而养欲无穷赋畀全而礼义咸裕徳者生民之至性也饮食日用者生民之大欲也王者体天出治一身荷君师之任既为民谋其身家复为民全其性命教养二者固并重而不容偏废者也然而养以备教之具教以继养之成其事虽有两端其理无非一贯总以顺其饮食日用而已夫成周继夏商忠质之遗群圣代作统绪相承于上有文武之君下有周召之臣一徳一心堂廉济美寿考作人之雅化数世相维于不替而渐摩既久观感自生自王朝以达邦国由卿大夫以逮士庶人无不亲逊成风而声教四讫此关雎麟趾诸什沨沨可诵也斯即尧之所谓时雍于变舜之所谓四方风动禹之文命敷于四海汤之帝命式于九围者固先后同揆古今一辙也猗欤休哉何其盛也而诗苐曰日用饮食而已是岂王者之世仅使斯民饮食不乏日用有资可以备水旱裕盖藏而举凡所谓五礼六乐七教五刑以及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诸大政遂可置为缓图已乎非也饮食有经日用有则徳不囿于饮食日用之中不越诸饮食日用之外记曰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书曰嗣尔股肱纯其艺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长肇牵车牛远服贾用孝养厥父母盖天经地义之精不外朝夕起居之内饮食日用器也而道存焉此韩愈所谓其民士农工商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果蔬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二帝三王行之万世而无弊者也茍舍是而别求性命之原高谈精微之蕴则徳其所徳非吾所谓徳清净寂灭之说惑其耳目锢其心思渐入于异端岐趋而不返而身心性命之旨转至行之而不著习之而不察无惑乎人人日游于徳之中犹自人人日轶乎徳之外也抑知民之秉彝好是懿徳仁敬孝慈之良本在率履持行之内衣食既裕礼义自生百室盈而妇子宁剥枣烹葵子弟笃爱敬之节吹豳饮蜡闾闬敦姻睦之风推之玄黄为公子之裳朋酒献君王之寿可知大道之行也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熙熙然户尽可封之俗人无失徳之愆一道同风之盛早即于日用饮食之间裕之矣盖日用饮食所以遂生即所以复性以之为养则因天之时察地之利用人之力开其源节其流固不能于饮食日用之外别有所谋以之为教则正君臣笃父子定上下序长幼别嫌明微制节谨度亦未尝于饮食日用之外更有所施盖徳惟善政政在养民六府三事理本一贯也而要之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上有迪徳之君而后下有敏徳之民书曰皇建其有极又曰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夫福即归之于民而徳则端之于君者盖福民即所以福君而徳者福之本君者徳之准为人君者诚宜修徳以敛福也欤





  诗经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遍为尔徳
  编修罗源汉
  朱子曰质实也言其质实无伪日用饮食而已为尔徳者则而象之犹助尔而为徳也
  谨按徳字乃此诗全篇之根柢夫诗人颂神之贻福而必祝君之徳者此古人归美之中必寓责难之旨故夫假乐则颂显显卷阿则美圭璋率皆此意倘全篇但言福祉是亦容悦之词耳岂古君臣相与之义耶且夫民之秉彜好是懿徳徳固君与民所共有者也古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而又经以渐摩之泽感人切而入人深故其时民皆率徳而翕然从欲以治即至汉唐以来去古寖远然而上有恭俭仁惠省躬迪徳之主而民亦有亲逊雍睦和平岂乐之风其转移化导之机恒若响应此可见民有自具之徳而诗人颂君所为必以民之率徳为验也其曰质者何也或疑周道尚文兹兢兢焉以质为愿所以防其流而救其失其实不然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孟子曰王者之民皥皥如也而尧衢击壤之歌亦云出作入息凿井耕田忘帝力于何有其气象之浑朴大率类此今试与观乎豳风豳雅豳颂诸诗所载民风綦详然而三农九榖而外无他业也鸡犬桑麻而外无长物也烹葵剥枣而外无珍味也社方祈御而外无繁文也若夫妇依士媚联其情通力合作齐其众履亩尝旨作其力称觥献寿达其忱夫亦何在非日用饮食之事而为其所最质者欤至于民气既淳民俗益厚亲亲长长咸本徳让以相将遵道遵路皆体徳意以俱化有不遍为尔徳也乎盖三代盛时君无一事不关乎民民无一事不视乎君乃至徳化既成风同道一斯民风所在即主徳所征故不曰民之徳而曰为尔徳者正与诗所谓莫匪尔极之旨同而洪范所云凡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亦即此意耳顾谓遍徳者民也而慎徳者仍在君遍为尔徳者民也而懋敬厥徳者先在君夫君徳岂易言哉皋陶谟曰思日赞赞襄哉说命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徳诚以日新又新之学操自皇衷而以引以翼之功事存启沃公孤卿尹辅理于上庶司百职赞勷于下同寅协恭大小一徳明良喜起之风见于朝廷正徳厚生之泽溥于百姓纯嘏之锡莫大于是瞻圣治者所由熙游于太和之宇宙欤






  诗经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
  修撰金甡
  谨按天保一诗所以颂君福者不一而足而其平易切实广大深远则莫如民之质矣日用饮食之云也夫民以质称疑若椎鲁憃愚未足有光治象岂遂臻郅隆之盛而为集福之本哉不知风俗之淳漓化理之升降系焉即气运之休咎系焉盖机智日开而民之诈伪滋胜惟不安于日用饮食之常而教令遂有所弗率刑法遂有所难齐此固非吉祥善事也尝读康衢之谣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击壤之歌曰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民自适其耕凿之安而并泯夫知识之见故尧得成其协和之治而长享其冨寿之祥诗人之意其犹是欤夫民之由质实而趋文巧由文巧而长嚣凌亦势有固然积习殆难更化惟圣人人情以为田有所以利导之柔服之使之去其伪而返其真率其常而安其朴士恒为士农恒为农食旧徳而服先畴者皆惟本业之务无异物之迁故其时俗尚敦厐闾阎和乐狱讼衰息兵革不兴上下皆有嘉徳而无违心此诚至治之馨香可以感于神明者矣礼曰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而所谓大顺者则莫如风俗之同试思气象则熙熙皥皥道路则荡荡平平百姓日用而不知圣人无为而成化即国家受天之祜申锡无疆莫大于此奚俟麟凤在郊龟龙畜沼而后为盛世之嘉祥也哉夫民之斵雕为朴实君徳有以感化之非必听命于冥漠不可知之神也特其靡然向风不疾而速从欲以治浑乎自然若有非人力所能为者则以为非神之力不及此而原其所以得此于神者惟诚孝感格而后默相者有肸蚃之灵徯应者还淳古之俗则所谓神之福者仍本乎君之徳而已矣















  诗经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
  编修徐玮
  谨按书有曰惟民生厚因物有迁则知降衷生民本无不善而其后不能不日漓也然由厚而趋于薄者习俗之弊则革薄而返于厚者教化之权是必闲其心思耳目之邪以养其敦厐淳厚之气使复还于未雕未斵之天则民志定而民风古本固乃以邦宁矣今使民而皆以智巧相矜以机械相尚此非民之福也王者锡福庶民必使一归于质质者非乔野椎鲁之谓也士农工商是谓四民而皆有其所为质者士质于学忠孝廉节不言躬行而无虚声动众之习焉诗书六艺修身淑性而无高谈横议之失焉言扬行举席珍待聘而无游扬奔竞之弊焉此士之质也农质于野嗣尔股肱纯艺黍稷而惰游失业有戒焉出入相友守望相助而嚣陵诟谇不闻焉献豜私豵跻堂上寿而先私后公弗敢焉此农之质也工质于肆越镈燕函各安其业而见异思迁弗为焉饬材辨器必利于用而苦窳不良不入焉规矩准绳悉程于度而奇技荡心有禁焉此工之质也商质于市布帛菽粟民用是资而金玉珠贝弗贵焉质剂量度禀成司市而诈伪争讼不兴焉懋迁有无止逐什一而垄断居奇弗为焉此商之质也夫天下之大四民焉尽之矣四民之善一质焉尽之矣今使入其国而学无游士野无莠民工无技淫商无豪冨岂非国之福哉亦岂非民之福哉要不外日用饮食而得之夫事有质而不可厌者日用饮食是也而人于职业所当为亦当如日用饮食之不可去故夫弦歌诵习士之日用饮食也耕耘作息农之日用饮食也范金合土工之日用饮食也通财化居商之日用饮食也夫惟各安其日用饮食之常而无妄愿故不争于所无无游思故不惑于所诱于斯时也异端邪说不兴慆淫匪彜不作循循乎其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也荡荡乎其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也质莫质于此矣不然而如程子所云士庶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冨侈民志不定而质漓矣所以古之圣王必谨庠序之教咨保介之官监工司市皆有法度胥天下而返之于质焉此坊民之道也唐虞三代所谓民之质者如此若乃庄周所称赫胥氏之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往含哺而嬉鼓腹而游质则质矣然此太古淳闷之世容或有之而不可语于唐虞三代之隆也




  诗经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厐厐驾言徂东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会同有绎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四牡既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监察御史沈世枫
  小序车攻宣王复古也
  吕祖谦曰车攻所以为复古者何也盖蒐狩之礼可以见王赋之复焉可以见军实之盛焉可以见师律之严焉可以见上下之情焉欲明文武之功业此亦足以观矣
  谨按田猎之事自古为戒而车攻之诗先贤以为复古者诚以宣王之狩非以逞车骑之都畋游之乐也昔者虞廷辑瑞班朝四时皆有巡狩所以敷奏明试者其礼甚密而意甚周至于蒐苗狝狩详于夏官简军实撰车徒遂献禽以供宗庙宾客之用所谓因田猎以讲武事也厥后此礼几废至宣王之时遂有东都之会此诗人详述其事而美其能复古也观其车攻马同建旐设旄言有司先为戒具以待乘舆也逮乎税驾东都未事田猎先事会同曰赤芾金舄会同有绎可见天子意在柔远是以遐迩倾心威仪容与也会同毕而后武事兴则曰既调既同不猗不失见纪律整严不矜诡遇也曰悠悠斾旌徒御不惊见军容暇豫不事奔驰也至获禽以献则曰大庖不盈可知意不在于从禽亦不嗜杀之至意也宜诗人拜手而毕其辞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然则田猎固圣贤之主所不废特忘其典则而但以驰骋般乐是务者即长杨上林之类是也诚能于率由旧章之中存无敢怠荒之意惟藉是以布招携之徳使列服输诚明司马之法俾戎行作气则不独銮舆所过颂声四作即垂之奕禩亦传为盛事矣













  诗经
  鸿雁美宣王也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
  编修王会汾
  谨按天下安危之本视乎生民而生民忧乐之原系乎主徳未有诚心保赤而物不得其安者也亦未有铺张文具而民得蒙其福者也文武以实心逮下其时万物由庚兆民允殖天下之气如一人之身息乎踵达乎颅流畅乎四肢而动荡乎关节故无水旱昆虫之灾凶饥札瘥之患其要无他以诚心感生至和而已宣王即政之初遇灾思惧治绩勃兴惜其执徳不坚美业中废今其诗见于小雅者什有四篇六月采芑则南征北伐之词也车攻吉日则蒐田复古之事也此四篇皆有美而无刺至鸿雁一诗悯万民之失所而能劳来安集之故序说亦以为美宣王然哀鸣中泽万口嗷嗷虽无怼怨之辞而民穷盖亦可见且其言曰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意当时朝廷士大夫及四方司牧之臣必有不能恤下视水旱凶饥为运数之适然者故其后卒至于依樗采葍从其婚姻而不见收恤也窃料宣王之时民困矣财殚矣人主狃于治绩之小成典章之粗举不复能以忠诚恳恻实致于民所以天和不应民卒流亡生理既窄则风俗日偷古先王睦姻任恤之意荡然无复存者一变而为繁霜曷足怪欤易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为民父母当常抱纳隍之虑切引罪之思故能使气应情通上下交泰今鸿雁之诗所谓穷者欲达其情劳者欲歌其事而犹抱有言不信之忧则否隔成而民气悲矣序所云矜寡无不得其所者傥亦后儒附益之说而非其实欤又按鸿雁以下诸篇庭燎则因美致规也沔水则忧心念乱也鹤鸣则师傅教诫之词恐其不诚而因以不明也至于军士悲其转恤贤人勉尔遁思而民困遂以不拯矣终之以斯干无羊者亦因以为讽也若曰闾井之流亡如此而犹得安于莞簟乎穷黎则沟壑将填而何暇广蕃庶类乎此孔子序诗之旨也总之文武之徳泽所以蟠结乎人心者在于周知疾苦而曲致其情观四牡采薇诸作忠厚蔼然真盛天子也宣王内修外攘一时文章歌咏灿焉可观而淳化未流民生日蹙岂非诚意有未孚欤卫文之騋牝推本于塞渊鲁侯之垌野根极于思无邪帝王将务安辑其民冨而教之其尤不可以不诚也





  诗经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检讨张鹏翀
  朱子集传此诗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陈善纳诲之辞也盖鹤鸣于九皋而声闻于野言诚之不可揜也鱼潜在渊而或在于渚言理之无定在也园有树檀而其下维萚言爱当知其恶也他山之石而可以为错言憎当知其善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理其庶几乎
  谨按鹤鸣之诗小序以为诲宣王郑笺谓教王求贤人之未仕者朱子始定为陈善纳诲之辞尝讽咏而䌷绎之觉义蕴无穷人主能时时玩味入心则居敬穷理通徳类情内圣外王之道无所不该而要在慎独以存诚则所谓诚之不可揜者尤其本也夫圣人之道动静一原密室显地初无二致然班朝莅官之时庄敬易持而深宫燕闲之间怠肆易起故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渐习古圣王虽从容燕闲必有诵训箴谏而左右前后罔非正人所以防未萌之欲者甚严盖知细微幽独之偶肆甚于共见共闻之难揜也后王燕逸恒视为宫闱事閟外人莫知宦官宫妾巧为承迎声色货利日相浸渍一为所引势若顺流明知其非道而牵于所爱狃于所便固已溺而难挽矣虽有正言谠论且多方为拒饰之计佳鹞毙于袖中美人即离辇侧者有几人哉汉唐已事炯鉴具存当时所恃为秘密而罕知者大则正史书之小则野史载之起于一念之忽微而不能揜天下万世之指摘诚不可以不惧也诚能谨小慎微虽处幽独得肆之地凛然若天帝之鉴临则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而中和位育之效皆自睹闻莫及之地操之正如于野于天鸣声远闻被四表而格上下诚之不可揜如此夫若夫理之无定在则穷理之功尤为切要盖存诚在乎主敬而穷理在乎集义尝反复程朱之书提纲举要不外乎敬义夹持所谓直上达天徳者此也敬所以涵养此心心无放佚乃能穷理理无不在故无定在在渊在渚即随时处中之谓耳中无定见则游移两可中有成见则执滞罕通此程朱即物穷理之功为不可缺也诚能慎简名儒博延俊彦俾日亲便坐研究道义讲磨治体则睿知益明王猷允塞辅养君徳孰亟于此且知言尤穷理之要博咨群议固可集思广益然非中有权衡大公无我安能执两用中故有同一言而此言之为公彼言之为私者有同一言而为国言之则公为身言之则私者是以知者或不敢言言者或未必知是非疑似淆惑实多此知言所以难也窃谓进言者但当计其理之是非不当计其身之利害听言者但当问其理之当否不必问其意之公私无补于国计民生虽公何益有补于国计民生虽私何损一洗拘挛牵制之习而后是非疑似之介不以两在而或淆在渊在渚虚衷察理活泼泼地体物不遗诗人之旨所以引君于道者至矣至于爱憎之所施则又贤否之去留群情之向背所系而不可不深察者檀之与榖玉之与石知者皆能辨之至爱憎之心系于一偏则爱而不知其恶憎而不知其善者多矣加以左右近习之炫惑则檀榖倒置玉石不分者又多矣故诗人以为园中之檀可爱而勿并爱及萚则择能而使舍其短而取其长引类以升举其直而错其枉不牵于私爱而宠禄无所过矣至如他山之石既粗矿矣又疏远焉宜无足留意者然而用以攻玉则可效磨砺之功成温栗之质岂修徳者所宜废乎盖言莫予违但觉顺从之可乐而潜滋其骄逸之心孰若近正士闻正言有所严惮切磋以助成徳业之为美即其人果有可憎亦当察其素行不以一𤯝掩徳乃能收攻错之益耳爱能知其恶憎能知其善则嚬笑不妄加赏罚不滥及不动声色而成顺则之治矣此诗人陈善纳诲之志也朱子所谓触类引伸者请诵古语而推言之语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人不踬于山而踬于垤言人情能谨于难而不免忽于易也语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言勤于始者每怠于终也语曰安乐必敬无行可悔言燕安易溺覆辙当诫也语曰毋谓胡伤其祸将长毋谓胡害其祸将大言不矜细行终累大徳也语曰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言人君当以正人为鉴勿近邪僻也语曰屋漏在上知之在下言察民休戚验政臧否也语曰马不可极民不可剧言民力易竭言利之渐不可长也语曰违山十里蟪蛄之声犹尚在耳言为政喜静而恶哗毋使俗吏滋扰也略举数端以抒一得其诗人引伸靡竟之意乎备员侍从职司文墨虽不专任言责然窃谓面折廷诤直陈可否者谏臣之事也从容讽谕陈善责难者词臣之事也故虽不敢朝夕献纳而每于说经之次致其拳拳之愚忱焉








  诗经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监察御史高景蕃
  朱子集传言诚之不可揜也理之无定在也谨按君子之学不外诚身明善而已诚身则一真无妄而有以立万事万物之原明善则炳烛几先而有以尽无方无体之用自夫人以缘饰之心处之将伸节昭昭而惰行𠖇𠖇而不知微显有必至之符也抑以胶固之见乘之将守其方隅而遗其变化而不知随在皆一理之贯也鹤鸣之诗所以善为喻也夫是诗为纳诲而作将必上稽诸天命下察诸人心中参之庶事于以验从违之不爽晰至理之微茫庶几返观内照而不忽于诚中形外之几度务揆时而不拘于畛域偏私之见此纳诲之常也而诗不正言其所以然也罕譬而喻使夫深思而自得之故不言诚之不可揜也而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不言理之无定在也而曰鱼潜在渊或在于渚盖鹤微物也托足九皋若至幽遐矣而引吭长鸣则声闻于野焉是其嘹喨之音虽欲揜之而必不可揜也已如此抑鱼亦一物耳渊泉自得若有方所矣而水岐之渚又未尝不在焉是其游泳之致欲执一定以求之而不得也又如此由是推之暗室屋漏之地不啻九皋之邃密也发迩见远之征不啻四野之声闻也事虽散于广远道不下带而存不啻在渊之鱼而又或在渚之鱼也故夫天地非大吾身非小千古非遥一念非近几之所著莫能掩也事有精粗理无精粗事有大小理无大小于彼于此无可执也使其自欺于幽独之中而谓可矫饰于大廷之际以一已有尽之见而欲求尽乎千变万化之无穷也此必不可得之数矣是以君子务戒惧慎独以诚其身格物穷理以明乎善推之而刀剑有铭盘盂有儆不敢以纎悉自弛其诚也昌言必拜迩言必察不敢以满假自隘其明也诚至故参乎天地动乎鬼神而无不之也明至故妙乎百为达乎万事而无不当也知行并进明诚两立修己治人一以贯之矣此诗人纳诲之意也欤











  诗经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
  监察御史陈仁
  朱子曰山极高矣而或陟其巓泉极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于其言恐耳属于垣者有所观望左右而生谗谮也
  谨按诗之言当矣切矣盖以人君施为举动皆当谨之于几微之先不可轻露其意使他人得以窥测之茍或一露其几不惟听吾言者有所观望而生谗谮亦且伺吾意之所向而有所假窃然此姑不具论请即谗谮之一端而究言之夫木之高也风必撼焉石之峻也水必激焉贤人者庸人之所深不乐也是故积贤生美积美生誉积誉生忌积忌生谗夫谗人者必小人也谗于人者必君子也君子之谗于人亦可悲哉忠臣不得卒宠于君孝子不得终爱于父贞女不得暴志于夫良士不得全交于友古今来罹此患者盖不少也楚之屈平可谓忠矣汨罗之沉至今悲之吴之子胥其功显矣鸱夷之浮惨何极焉非独此也西伯大圣人也而羑里之囚不免申生致胙父子至亲也而待烹之殃奚为而至诗曰萋兮斐兮成是贝锦述谗之奸也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著谗之害也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恶谗之严也久矣谗之为患不可不辨也夫泰山之溜可以穿石洪炉之火可以烁金深壑之雾可以障天层山之云可以蔽日贤人之行不坚于金石而巧言之毒甚于水火吾心之明不皎于天日而壅蔽之患多于云雾则谗之难辨曷可胜言乎是故知吾有所善也则伺其隙以疑之知吾有所恶也则多其过以重之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未识吾之心也则微词以尝之未必吾之从也则他事以探之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或势所不达则因其嬖以致之语所不在则迂其说以及之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短其事而阳为不知其人述其语而故为不解其意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虞其核也则托于所闻恐其怒也则触其所忌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反辞以多誉之而实以暴其短假事以深恶之而因以发其私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托为误泄而卒讳之俟急叩之而后言因所概论而泛及之若缓语之而不切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何也无故而然其中必有故也大抵谗人之为谗必先窥伺上意上意所向谗人亦向之上意所背谗人亦背之方谗之始君容之而不拒则乱生及谗之进又信之而不辨则乱成必也闻谗而察知谗而去好恶明白决断不疑则乱为之止矣故人君杜绝谗邪之道一曰明二曰断明则视听不惑断则除屏必力且夫大奸似忠大佞似信听言者非心如明镜物无遁情媚之而不喜激之而不怒者未有不堕其术中也昔成王嗣位之初周公以叔父至亲居冡宰之任而管蔡流言成王几至猜阻赖天动威而后悔夫以成王慈祥乐易之主一闻谗言尚不能无疑于周公况其他乎故曰恺悌君子无信谗言使为人主者心正意诚私邪不能蔽公听并观信任无所倚则魑魅詟于震霆雨雪消于见𪾢虽有善为谗者且不敢为矣即进而为之亦莫之听矣此又人主守约之方也因朱注谗谮二字而申言谗之为害与谗之难辨如此







  诗经
  靖共尔位正直是与
  监察御史张湄
  谨按天之道动直地之道直方人受天地之正气以生而刚徳具焉故直为人之生理不直则无以为人观赤子之啼笑其端无间于中和匹夫之是非其论不谬于贤圣则直本根乎天性之自然而因以合乎人心之同然孔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又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夫蚩蚩之民无所私曲且如此矧臣工之在位者忍以不直事其君哉是故靖共之道不一端而引君于当道务以直为之主书所谓安汝止其弼直者此也顾直必兼言正者正则无不直直者未必正三代而下人臣招其君之过以沽名此挟私妄上至无礼之所为君子尝深恶之而目之曰讪曰讦曰绞则不正甚矣乌得为直乎正直者无一念之稍渉于伪无一事之或顾其私易称敬以直内书称直哉惟清盖直焉而能敬且清斯可谓正直之至者矣且夫正直必刚刚者阳之象也不正直必柔柔者阴之象也阳刚之象不易觏而于廷诤之时偶见之阴柔之象不可逢而于面谀之际数见之然而不易觏者每为人主之所不乐觏不可逢者偏为人主之所最欲逢此正直之臣不世出而非神圣之朝则其途甚危其类亦甚杂也何则上有纳谏之君斯下有敢谏之臣从来君骄则臣谄主圣则臣直人苐见引裾折槛者偘偘自将謇谔不屈以为古人臣何风采可畏爱若是而不知实由圣君之宽容大度为能相与以有成故曰正直是与也窃尝综览前史而叹臣之正直者无逾汉之汲黯唐之魏徵然武帝知黯之贤而不能用太宗知征之贤而几欲杀之是则好谀恶直虽哲后亦复不免乎要之非独其君之过也正士在朝群邪所忌盖未有既犯众人之所忌而犹得蒙一人之独知者故诗人以靖共责同僚一则曰正直是与再则曰好是正直明乎邪佞之臣其势聚聚者必有比匪之伤正直之臣其志孤孤者贵有相助之理善事君者于此而维持之辅翼之此兆民之公心万世之常道而两间之正气也









  诗经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给事中卫廷璞
  谨按周家以农事肇基制地之法宜莫善于周乃此诗首章不归美于本朝而遥溯神禹盖因观南东之亩而静念所从也书称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今考诸司马法制度殆极精详然实则踵夏后之遗事何以见之周礼遂人之法大概同于匠人先儒于遂人治地谓是成周之制于匠人为沟洫谓是前代之制其所谓前代者虽未确指为禹而以虞书濬畎浍川之言观之则有明文夫利之在生民者前圣为之而有端则其事可继后圣循之而有绪则其功易成惟后圣有可见之功则前圣愈有难忘之徳矣其所称南山者传云即终南山也尝考禹功所在尤莫详于西北今西北一带平原多而川泽少似乎禹甸难施不知西方属金固水所由生也北为亥子之方又水之本位也观于西北夏秋之交泉随地涌此正沟遂所宜用而蓄泄有兼资也自水道通而地利尽高者不旱下者不涝而畇畇原隰曾孙得以田之矣所谓我疆我里南东其亩者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自高趋下亩之所向沟遂从之或南或东大致然也夫有沟遂之类则有径畛之属由径而畛以达于川上之路其为不田之土多矣圣人非不知惜也资为道路实藉以堤防故田不污莱而耕馀三九且自郊而野田庐在内沟洫在外地势高下参错有以限戎马之足在易地中有水伏至险于大顺取象于师而昔人所云以水佐耕者丰以水佐守者固亦此意也又周礼有曰凡行停水磬折以参伍郑注谓坎为弓轮水行欲纡曲也南东其亩则或遂纵而沟横或洫纵而遂横有以杀乎水之势而又有以生乎水之情此又圣人制度之妙也春秋传国侨伍田畴前后汉书召信臣杜诗辈开陂泽其功何敢望于圣人而其民犹歌且颂之则此诗因美曾孙而上追神禹岂能已哉












  诗经
  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编修汤大绅
  朱子曰疆者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沟涂也亩垄也其遂东入于沟则其亩南矣其遂南入于沟则其亩东矣
  谨按信南山诗意而知农田与水利相乘未可缺一而不备矣盖帝王之治以贵粟重农为本而𤱶亩之制以分田树榖为先田何以分必沟洫浍川之正其界而农夫无越畔之虞榖何以树必燥湿高下之别其宜而土膏收长亩之利故欲力田必先计亩欲计亩必先明其疆理伊古以来圣君贤相留心民瘼未有不于田功亟讲者也夫后代之天下犹古之天下后代之地利犹古之地利户口日益繁人力宜日益广矣然一遇歉岁民或不聊生者得非地有馀利民有馀力生榖之土未尽垦山泽之产未尽出欤尝考禹贡所载冀州土惟白壤田惟中中扬州土惟涂泥田惟下下此其土宜地脉相去悬殊不待智者而后知也乃江淮之间岁收秔稻足供东南之食而北方所植不过高粱小米又收获无几不得不待给于吴楚之区无他疆理之法久湮而目前耕作皆有类于缦田也然则疆理之法其可不为之加意哉俗儒之论辄谓井田为必可复其说诚迂阔而难行然井田之制虽不可复而代田之法犹足相参汉书食货志有云武帝以赵过为搜粟都尉过能为代田一亩三甽岁代处故曰代田古法也又云一岁之收常过缦田亩一斛以上善者倍之是则代田所获之粟数倍于缦田所获之粟矣由一亩而推之一顷由一顷而推之一乡由一乡而推之一县一府以至通省其田日益辟其粟日益冨也平原之土其有类于分畦筑垄之方盖如此若夫滨水之地尤资堤障之功周礼不曰稻人掌稼下地以潴蓄水以防止水以沟荡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浍㵼水乎诚使水利既兴而复详求于疆理之术俾经界有定播种以时将时和年丰家给人足出作入息含哺鼓腹之象何难再见于今日哉











  诗经
  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给事中汪榯
  谨按则壤首详于禹贡地制大备于周官自古力农者必先治田而治田者必明水利疆理既定亩制复详使土效其官水归其壑润下之性克顺作甘之气乃升其所以为农田计者至周且密矣诗所云我疆我理者因地势以定井则分合不可以不辨所云南东其亩者因水势以治田则利害不可以不明疆以别乎其大也提封百井规模贵整肃矣本匠人之制起而疆之径外有畛畛外有涂涂外有道复有路虽一成之地不啻画域而分疆矣理以析乎其细也甫田九万节目易纷纭矣修遂人之法起而理之川中有浍浍中有洫洫中有沟复有遂虽千里之内无不有条而有理矣疆理定矣土不可以无水五行有相资之用水更不可以无土二者有互济之权于是更详其亩之制有如遂之水自西而东注于沟也不峻其亩于南则水不入沟而入田惟南其亩而遂之水不溢于田者田亦可时资其水于沟也举一南而凡纵横之尽变者准此矣有如遂之水自北而南注于沟也不障其亩于东则水在田而不在沟惟东其亩而遂之水归于沟者沟亦可时引其水于田也举一东而凡经纬之尽善者视此矣要之疆理者顺地势之所宜南东其亩者顺水势之所宜而沟洫不淆经界益正在昔大禹之濬九川距四海必濬畎浍距川小水治而大水并治是不惟河渠水利本相通而治水明农实一体也三代而下不必尽井其田而耕之诚能通沟洫之制因其高下随地制宜使蓄泄有方旱潦有备则原隰垦辟黍稷翼与地无或遗之利岁皆大有之书疆理南东洵力田之要务欤
  诗经
  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监察御史马燝
  朱子集传疆者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沟涂也其遂东入于沟则其亩南矣其遂南入于沟则其亩东矣
  谨按帝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所以详为区画者盖以经界沟涂乃治地之良规实万世所永赖故其时不特耕者灌溉有资咸勤稼穑即公卿大夫亦莫不以农事为先务此信南山之诗所以追维禹甸而详言疆理也疆以治外为错壤之经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此大势之宜正者也理以治内为平畴之纬一夫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此节目之宜详者也由是而遂之自西而东入于沟者则南其亩遂之自北而南入于沟者则东其亩旱则受其输及涝而泄之亦无泛溢之忧矣考之周官营沟行水之制则职之匠人止水蓄水之令则职之稻人浚导之功潴积之事虽有旱涝犹可以人力补天时之所不及法至善也后世断不能遵循古制兴复井田而其讲求于平日以庶几水旱无虞者自可通古人之意而治之盖大川巨浸方略则寄之重臣疏濬亦自有专职至于田间水道缕析条分为灌输所恃者实牧令之责是以汉之循吏无不以此报最而唐宋以来经济之臣纪绩尤多诚使司民社者时留意于沟洫甽浍相其源流观其通塞督之以疏凿之方教之以启闭之节自不至一遇雨水愆期即听其荒芜而莫之救也且夫田非不广袤而水泉自有馀也所患者听其自然积岁不为整治塞者任其塞通者不复通得雨则相庆逢旱斯束手耳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若农时使之力穑而暇时又教之勤治沟渠则习其劳而可以广生养之途者并可以杜游惰之渐也观于诗而疆理有经斯屡丰有庆故即继之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又继之曰疆场翼翼黍稷彧彧此所以受天之祜而报以介福也朱子曰赈济无奇策不如讲水利是在良有司矣











  诗经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监察御史马燝
  谨按此为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方社田祖之诗而周家以稼穑开基重农贵粟上行下效有以见井田之法焉有以见节用之道焉有以见用力之勤风俗之成焉其诗曰倬彼甫田岁取十千十千云者一成之田也地方十里为田九万亩而以其万亩为公田是十分而取其一自天子至公卿无异制焉则井田之法也用力既勤收获必广岁取十千则其所获者广矣虽然用之不可不合其宜亦不可不有其序设使当千仓万箱之际而遽启侈靡之心以致费用无度变丰盈为匮乏固属不可即或心存节俭惟恐蹈骄盈矜夸之习而出入是吝升斗是惜视主伯亚旅之俦无一体相关之谊而农夫之不足者不知补不给者不知助则恐太仓之粟陈陈相因且有红腐而不可食者不且重物而轻人化有用为无用较之奢侈者得失相距亦岂甚远哉其诗曰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则新者既积而陈者不致于无用且食农人则用之合宜矣取其陈则用之有序矣夫非丰年不能岁取其陈然丰年之庆亦惟此食时用礼者为能致之耳所谓节用之道也传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又曰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此言食之关于民生甚重而穑事之不可不勤也其诗曰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不可见其当屡丰之后而罔敢暇逸如是哉一亩三亩广尺深尺播种于其中稍耨垅草因壝其土以附苗根垅尽畎平则苖根深而能风与旱焉所谓用力之勤者此也古者士农商贾各执一业农之子恒为农其野处而不昵者秀民之能为士者也商贾不与焉其诗曰攸介攸止烝我髦士髦士即农民之秀出者耳夫公卿大夫力田奉祀亦止稼穑之常然而土物心臧既冨方榖机之相引固有自然而致者焉盖其平日承化于上沦浃既深耕耘馌饷之馀父与父言慈子与子言孝箕帚诟谇之习日消则诗书礼乐之华渐启所以曾孙来止得以进髦俊而考徳问业焉非风俗之成欤然则或耘或耔岁取十千者农夫之力也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者曾孙之庆也上庆有年下烝髦士者曾孙与农夫皆食力田之报也而要之务本崇俭爱民养士周先王所以涵煦覆育之者至深且远矣





  诗经
  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
  编修冯祁
  朱子集传言于此大田岁取万亩之入以为禄食及其积之久而有馀则又存其新而散其旧以食农人补不足助不给也盖以自古有年是以陈陈相因所积如此然其用之之节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虽甚多而无红腐不可食之患也谨按此诗乃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祀之诗公卿田禄皆取之于农而此言取陈以食农者见公卿体天子惠养斯民之意施赈恤之仁即以劝耕耘之力所以家给人足而时和年丰也夫什一而赋谷之入私家者甚多奉公上者有限岂必待赈恤而始足顾惟百亩之田一岁之入供八口之用饔飧赖焉被服赖焉农㙲农具赖焉一切吉凶经费俱在其中虽遇丰年至来岁耕耘之时而所蓄已竭者比比也所蓄已竭无以为农本方且日谋口食之不给其为农也必不力而要非惰农之罪也所赖者在上有补助之法在周礼地官旅师云凡用粟春颁而秋敛之王制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国家之蓄积皆以为民也民以奉上上以惠下上下相通和气交浃天地感应而雨旸时若三农之所以咸庆八蜡之所以常通诗之所谓自古有年者未必不由于此且夫有年不可以常恃也水旱灾荒虽盛世亦有之以自古有年之时尚不免于补助则偶逢歉岁其赈贷更当何如公家有限之粟岂能供此无穷之用是可见公卿大夫虽有田禄莫不崇节俭戒封靡存稼穑艰难之思无日不以敦本力农为重而又荐其馨香䖍祀方社以迓神庥其兢兢为民何如哉国家求民瘼而树之公卿大夫公卿大夫承主徳而布惠于民以广君惠至忠也以副民求至仁也以格神祗至顺也合君臣上下神人以懋厥农功而图其穑事自古有年不亦宜乎














  诗经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禾易长亩终善且有曾孙不怒农夫克敏
  给事中罗凤彩
  真德秀曰当时农之所耕者自有之田也而上之人又从而崇奖劝励之故斯人亦以为生之乐而勤敏和悦之气浃于上下后世之农所耕者他人之田为有司者岂复有崇奖劝励之意故数米而炊并日而食者乃其常也田事既起丁夫之粮饷与牛之刍槀无所从给豫指收敛之入以为称贷之资粝饭藜羮犹不克饱敢望有盐酪之味乎晓霜未释忍饥扶犁冻皴不可忍则燎草火以自温此始耕之苦也燠气将炎晨兴以出伛偻如啄至夕乃休泥涂被体热烁湿蒸百亩告青而形容变化不可复识矣此立苗之苦也暑日流金田水若沸耘耔是力稂莠是除爬沙而指为之戾伛偻而腰为之折此耘苗之苦也迨垂颖而坚栗惧人畜之伤残䌸草田中以为守舍数尺容膝仅足蔽雨寒夜无眠风霜砭骨此守禾之苦也刈获而归妇子咸喜舂揄簸揉竞敏其事若可乐矣而一饱之懽曾无旬月谷入主家之廪利归质贷之人则室又垂罄矣自此之外惟采薪于茅贩鬻易粟以茍活而已岂不重可怜也哉
  谨按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自古圣王未有不周知稼穑之艰难与小人之依以为敬天勤民之本者也三代盛时有任土之法而天下无不耕之地有任民之法而天下无不耕之人盖朝廷所嘉惠者惟农官府所分作者亦农故颂之臣工君以是戒其臣也风之七月臣以是进其君也君民上下相勉以农有不啻父兄子弟者今读甫田之诗曰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以君上之尊出入田亩而不为屈也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以田畯之官相忘豆觞而不为耻也禾易长亩终善且有其力勤者其效必著也曾孙不怒农夫克敏其情亲者其功益力也夫曾孙之来为劝农来也田畯之至为劳农至也劝劳之道得而民有不习耒耜而服勤田亩者哉所以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上之爱下有先私后公之心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之忠上有先公后私之意春耕秋敛补助时闻暑雨祁寒怨咨不作所为民气和乐而天心效顺也欤







  诗经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检讨吴泰
  朱公迁曰曾孙之所欲者丰年而已故用力致此黍稷以顺之
  辅广曰既备乃事凡事豫则立也播厥百谷见其种之多也农夫以百谷庭硕为顺曾孙之欲则上之意孚于下而下之意顺乎上矣
  谨按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故善政莫大于养民养民莫先于重农洪范三八政一曰食周礼太宰以九职任万民一曰三农生九谷诚以谷之为物生之者天成之者地作之者人而因天乘地嗣尔股肱以克有秋者则非人能自为也大田之诗所由咏曾孙欤曾孙者何重农之令主也盖曾孙之心欲其地无遗利也欲其人无遗力也欲其时和年丰而家给人足也且夫曾孙之爱我农人甚矣其为食我农人虑者周矣孟春则祈谷于上帝季春则为麦祈实矣孟夏则命野虞劳农劝民无或失时矣季秋则举五谷之要矣季冬则令民出五种修耒耜具田器矣计一岁之中无时不以农为念举四海九州之遥亿人兆人霑体涂足之苦筑场纳稼之勤崇墉比栉之乐妇子盈宁之休皆宛然心目之间是以其时之农夫作为诗歌以志其感激之情忠爱之意而不遽颂曾孙也为之咏绣壤之相错曰大田为之庆公私之咸足曰多稼为之纪其种之无不良器之无不具曰既种既戒所以图于未事之先者如此其豫也而又必为之形容其东作之方兴曰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而又必为之摹写其西成之在望曰既庭且硕以为是帝命之率育也是曾孙之锡福以谷我士女也夫乃颂美之曰曾孙是若亦似惟此乃可以慰曾孙之心可以快曾孙之欲岂非其感之者深爱之者切并忘其胼胝之勤苦而但有君上之宵旰时往来于寤寐也哉粤稽自古帝王未有不以农事为先务者尧典首羲和之命虞书载咨弃之辞夏勤畎浍之濬商授七十之产周则康功田功用咸和万民非惟其君然也即其臣且作无逸以陈小人之依作豳风以示稼穑之艰至于周官之设为农事经画者居其半焉非惟二帝三王然也汉之文景唐之太宗宋之仁宗劝农贵粟之诏时下蠲租赐复之典频颁亦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谓之有道之曾孙谁曰不宜然则治天下者扩已饥之怀行保民之政将见主伯亚旅服本业于南亩之上稻粱黍稷报介福于多稼之秋百谷用成岁取十千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久安而长治者其以此也夫

  诗经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
  监察御史马燝
  朱子曰种择其种也戒饬其具也
  谨按盛王之世必以重农贵粟为首务而事不可以不勤尤不可以不豫夫上之人率作兴事既勤且豫矣则在下者亦必沐膏泽咏勤苦于欢欣颂祝之中而寓震动恪恭之意今观大田之诗先儒以为农夫颂美其上而作而自叙今岁之冬戒来岁之事必先择其种焉饬其具焉盖田大则种必备稼多而事以烦也窃尝考之诗歌所载多有道田家作苦稼穑艰难之什而先时而图者一则见于豳风亟其乘屋之一言一则如此诗既种既戒之两言曰亟其乘屋者恐以他事妨之曰既种既戒既备乃事者则于先事豫之也今就此诗绎之月令季冬令告民出五种即既种之谓也命农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即既戒之谓也曰既备即周官所谓修稼政也曰乃事即周官所谓趣稼事也上以岁取十千之咏祝农人以或耘或耔下乃以大田多稼之歌报曾孙以既庭且硕所由农事既毕岁晩务闲犹兢兢不自暇逸如此而其民俗之勤民风之厚往往于言外见之朱子以楚茨以下四诗为豳雅谓其与七月载芟良耜等篇相类洵非无说也抑论者谓周以农事开国故言稼穑之事独详于前代此其说似矣而不尽尔也夫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自神农氏已然上之人诚留心于重农贵粟即小民亦安有舍本业以嬉而不为先事之图者详周官之典而修月令之政上以勤导下下以勤报上岂独周民善于颂祷也哉



  诗经
  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穉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编修王锦
  辅氏广曰雨我公田尊君之义也伊寡妇之利及众之仁也
  陈氏栎曰欲雨公田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君利及寡妇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人忠厚若此其豳风之气象乎
  谨按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诞降嘉种阴阳和而风雨时者天之道也重农贵粟正井疆而咨保介者君之事也务本力田谋盖藏而通有无者民之情也周自后稷以穑事开基圣圣相承豳风七月之章称极盛焉周礼龡豳雅以乐田畯先儒以楚茨甫田大田当之朱子谓大田为农夫之词以颂美其上若以答甫田归美农夫之意而就此章言之田事修饬稂莠既除虫蝗不害所望者雨泽耳而必先公后私者盖三代盛时君之爱民无所不用其极民之爱君亦无所不用其极虽瞻云望雨之下惟愿公田霑足而后波及私田迨雨泽既敷丰年遂兆而穉有不获穧有不敛遗秉滞穗留有馀不尽之利以养鳏寡始之以尊君亲上之心终之以恤贫赈乏之意谢枋得谓上好仁而下好义于此诗见之至所云公田者考汉书食货志建步立亩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方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馀二十亩为庐舍孟子曰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此衣食足而风俗醇也后世井田既废冨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储备之计疏偷薄之风恣然而古今异宜井田之制断难复行汉唐以后限田均田法似近古乃卒不见其利而民受其病此井田不可复之明验也总之法制不必师古而君之爱民民之爱君则万世如一者也人主轸念民依思艰图易凡所以为闾阎计者至周且备而斯民沐浴膏泽感戴王仁尊之如天亲之如父母纒绵固结而不可解易曰有孚惠心言君之实心利民也又曰有孚惠我徳言民以实心戴君之徳也君民一体感召天和雨旸时若大有频书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此急公奉上之义与睦邻敦族之谊一时并摰者也宁特课晴问雨上念公家遗秉滞穗旁及寡妇哉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七
  诗经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
  检讨出科聨
  谨按此咏歌文王之徳而指圣徳之及人也夫人之知愚贤否万有不齐安能一一启廸其聪明变移其心志耶然而圣人不以一身之徳为徳而必使天下之人材得所成就则三徳六徳合之皆足以见圣徳此作人之所以歌文徳也今夫天上有云汉积气在箕斗二星之间而天文以昭圣人享祚绵久积徳于缉熙敬止之内而人文以萃其致一也顾考文王当日三分天下才有其二风声则仁暴杂施习俗则淑慝异路窃疑其教化之多扞格然而文王以亹亹之徳薰蒸浸灌故一时疏附先后奔走御侮无不各得其人虽肃肃兔𦊨皆干城好仇况乎以圣人之徳履九五之位其作人之盛不与在天云汉彰彰明㢤尝因是求之天下未尝无才也惟人主有以作之槃圆则水圆盂方则水方作之以观感也洗金必以咸刻玉必以酥作之以造就也马之蹄啮者必善走其不善者必驯作之在驾驭也贞观之朝励精图治当时君明臣良而裴矩之佞于隋者亦忠于唐祥符之世崇信邪说当时一倡百和即王旦之謇谔于前者旋且依阿于后宋臣杨时有言战国之士务奇谋而不循正道西汉之士喜功名而不务奇节东汉之士贵节义而不通时变东晋之士乐恬旷而不孚实用岂独其时使然㢤亦上所以作之者异耳夫作之之道非一朝一夕之故必需以岁月渐以教化然后耳濡目染咸鼓舞于不自知其在天也金水之精积而云汉为章圣人之久道化成以甄陶一世之人才亦若是而已思齐之咏文王也曰成人有徳小子有造此文王作人之实也清庙之诗又曰秉文之徳夫多士自修其徳而反曰文徳不可见圣徳之及人者深而作人之雅化足以立极千古也㢤












  诗经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检讨张鹏翀
  朱子曰追雕也金曰雕玉曰琢相质也勉勉犹言不已也凡网罟张之为纲理之为纪追之琢之则所以美其文者至矣金之玉之则所以美其质者至矣勉勉我王则所以纲纪乎四方者至矣言文王之徳有以振作纲纪天下之人而人自归之又语录云四方皆在他线索内故牵着便动也谨按朱子云文王性与天合乃生知之大圣又言文王之圣与尧舜一般固所谓不思不勉从容中道者已乃诗之咏文王者曰亹亹曰翼翼而此诗又言勉勉若不容有一息之或间者何与臣尝诵而绎之以为追琢金玉者圣徳之纯也纲纪四方者王道之备也而勉勉不已者一敬之贯彻乎始终表里而为天徳王道之总会者也盖人心之危而道心之微虽上哲不能无人心故书有惟狂克念作圣惟圣罔念作狂之言且人主一心而引之者百端无论声色嗜好即意念之萌稍有所向则投间抵隙不自知其浸淫而入矣故以文王之圣而勉勉不已未尝有瞬息之或间是以缉煕敬止而为万世法也诗所谓无畔援无歆羡不显亦临无斁亦保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者尽之矣臣尝推论文王之圣所以极乎追琢金玉之美而为纲纪四方之本者不独徳极其盛遇亦旷古独隆王季作于前武周述于后而复有思齐之圣母嗣音之圣后为之养成赞助于其内故自雝宫肃庙以逹于邦国之远皆其盛徳之积厚而流虽不敢盘游不遑暇食而未尝无灵台灵沼之乐琴瑟钟鼓之娱内而樛木螽斯宫闱化洽外而薪槱棫朴多士景从凤鸟和鸣驺虞叶应其徳遇之盛感被之深若此而皆自勉勉之一心操之宜乎四方之怀徳畏威无不就其纲纪也至其纲纪四方之实政虽不可悉考如书所称眀徳慎罚恵鲜怀保孟子所称发政施仁必先茕独制田树畜善养老者足以该之而视民如伤望道未见尤其心法之纯统乎天徳王道之全者也窃谓为治之不可无纲纪也微独三古即汉唐以来亦未有舍此而可以治天下者朱子谓汉大纲正唐万目张宋大纲正万目亦不尽张盖纲纪虽具而为治之本不能如圣人之纯亦不已则必有偏而不举之处而天下之弊即乘之尚宽者必流为姑息尚严者必入于苛急盖宽者为政之大体而姑息非宽适足以坏宽法制禁令不得不严而施之过当操之过急徒足以滋扰而无益其弊皆由于纲纪之不肃民无定志以至宽猛杂施慢残交困而文武之道所为一张一弛者不如是也我
  皇上徳盛遇隆洵可嫓美成周而薄海内外声教四讫视岐丰之化行一隅固宜不足为比然窃仰见我
  皇上圣不自圣之心安益求安之治则所谓追琢金玉勉勉不已之功固必期至于尧舜而后止而所谓纲纪四方者尤愿日加之意焉当今宪章完具而奉行不免懈弛徳泽日加而宽厚或误为姑息游惰众而生养益难狱讼繁而盗贼滋炽诚使纪纲法度截然而不可犯则幸免者息心偷惰者涤虑宽大之意自流于恪恭震动之中重农桑以殖衣食除奸宄以安善良大端不越数事每岁责成大吏核实考课不过一二条必求实效母取具文数年之内纪纲备举黜陟严眀渐摩既久自然沦浃纯王之治不难比隆若但随时补苴逐事匡救纵有良法美意杂然并行奉行文书徒挂墙壁朝更暮改徒滋怠玩必致互相蒙蔽政以贿成恐非所以纲纪四方之道也然则先儒所谓有天徳乃可行王道如文王之勉勉不已则四方虽远日在运量之中正朱子所谓牵着便动者宁有偏而不举宽猛杂施之弊乎更有进焉者天徳王道要在慎独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崇高富贵之难处有甚于贫贱忧戚者此尧舜所以战战栗栗日慎一日惕然于人心道心之危微而以一敬为之枢要也










  诗经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检讨傅隆阿
  元许谦曰此言文王之徳之纯也文之见乎外者固若金玉之追琢质之存乎中者则实金玉也表里如一岂致饰于外而已故勉勉其徳之我王能纲纪乎四方也
  谨按帝王之所以为治即帝王之所以为学而帝王之所以为学亦曰敬而已矣盖敬则无间故自内及外表里如一也敬则无息故自始至终后先罔斁也人见总揽万方纪纲大政以为此帝王之治也而不知实本于学人见夙夜黾勉不敢荒宁以为此帝王之学也而不知总归于敬此棫朴之诗所以于文王得人之盛推本其敬徳之纯而以追琢金玉兴我王之勉勉也夫以文王之徳而言则徽柔懿恭恵鲜怀保方且不闻亦式不谏亦入矣此固天姿粹美不假修为者若论其得人之盛则有疏附有先后有奔奏有御侮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斯即端拱无为亦坐致海隅宁谧矣又何须勉勉㢤而不知圣人之质虽处于生安而圣人之心自昭其严翼故其敬之在于一身者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何勉勉也而无然畔援无然歆羡则为一身之纲纪矣敬之在于一家者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何勉勉也而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则为一家之纲纪矣敬之在于国与天下者不敢自暇自逸以成康功田功何勉勉也而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则为国与天下之纲纪矣然则敬也者为学之本即出治之本也自尧舜禹汤以迄文王所谓忧勤惕厉以为传心之要者此耳许谦因文王得人之盛推本于敬徳之纯诚见夫张之为纲理之为纪者胥于是出矣信乎帝王所以为治即帝王所以为学欤
  诗经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
  编修邵齐焘
  毛苌传相质也孔疏引王肃云以兴文王圣徳其文如雕琢矣其质如金玉矣
  郑元笺相视也犹观视也追琢玉使成文章喻文王为政先以心研精合于礼义然后施之万民视而观之其好而乐之如睹金玉然言其政可乐也谨按此诗毛郑异觧孔颕逹谓笺之所以易传者以上言作人下言纲纪皆是政教之事则此亦述政教矣圣人体自生知性与道合不当于此辄誉文王美质故易之由传言之则是观追琢之文而知其有金玉之质茍非实有是质即不能成其文盖重乎其有金玉之质也由笺言之则是有追琢之功然后成金玉之观茍其功有未极则其观亦不光盖重乎其有追琢之功也夫谓圣人本有其美质而后能修饰以成文章此其理固然然此特就其自然之文质而誉之耳若夫郑氏之说则以圣人之于政教其専精殚虑必如良工之治宝器使观之者莫不欣喜乐睹而知其可贵此则举圣人研辨义理之精思与万民舞蹈徳化之气象皆可䌷绎而得其意焉较而论之笺义为尤长矣夫圣人修身治民之道未有不由研精义理而得之者盖义理之为数最为深微而谨严圣人之用心独能密致而详尽其研之也至周至悉故其施之也至精至当此即中庸择善之功虞书执中之事也夫然后粲然成文万物乐睹此即所谓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者也今夫金玉之为物其精纯也无纎芥之杂其粹美也无毫发之疵而非有良工者为之磨砻攻错雕文刻镂亦安能成其宝器而示人以可贵㢤以此知诗人比物连类盖不独叹美之词实有推本之论焉且不特此诗也夫淇澳之诗始之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言学问自修精而益精也其诸追琢其章之谓欤终之以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言盛徳至善其光有耀也其诸金玉其相之谓欤












  诗经
  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监察御史胡宝瑔
  谨按治天下之道必本乎君徳之纯惟懋修在上纯而无间则缉煕光眀内外皆主于敬而所以维系乎人心者虽以四方之大其趋向之诚莫不共在帡幪之中而连而相属矣棫朴之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集传云勉勉犹言不已也黄佐曰勉勉即是敬兼内外而言内外皆主乎敬则所以修己者在斯所以治人者在斯天徳王道一以贯之矣故其首章曰济济辟王言敬徳之见乎外也此章曰勉勉我王言敬徳之存于中也盖文王翼翼小心亹亹不已是以雝雝在宫肃肃在庙无时不敬即无时不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文王之谓也夫以生知之圣其聪眀天亶万倍众人而又加之以学问则其严恭寅畏之心鼓舞一世而有馀此云汉作人圣人所以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也其日昃不遑之治统括六合而无遗此追琢金玉圣人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也诚如是则功愈纯而业愈广者本一敬以该乎天下即合天下而聨以一敬其纲纪四方皆由于勉勉也盖治道之隆张之为纲总而举之使之皆有所统而无所遗理之为纪详而整之使之各有连属而无所紊当是时圣徳高深清和咸理上方慎修思永下则天下归仁此推行之广也致治之盛也而我王则勉之又勉不以此而稍自暇逸也王柏曰维持天下之功如此其大只収在勉勉于此可知人君所以端治化之源而操抚御之柄者惟在乎主敬作所也然则勉勉我王其日新之谓盛徳乎纲纪四方其富有之谓大业乎单心宥密深于宵旰之勤时㡬交敕常凛怠荒之戒而东西南北无思不服海隅日出罔不率俾其不言而信不令而从者人心之一道同风主徳之纯亦不已也尧曰钦明光被四表舜曰温恭四方风动禹曰祗台声教四讫汤曰圣敬肇域四海武曰执竞周道四逹唐虞三代圣帝眀王所以纲纪天下者皆谓之勉勉可也君徳之纯其致治之本欤











  诗经
  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监察御史柴潮生
  谨按君心为万事之根本凡纪纲之大小无不受成于此常以毋不敬为主则气质清明义理昭著视天下之事脉络条理灼焉分明举而措之无不曲当故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勉勉者不已之意即不已其敬也纲纪四方者以是心而推之大纲小纪必知明处当而六服群辟罔不承式也夫以文王之至圣其所以经理四方实不大声色而自臻上理而诗顾归之勉勉若实用其力者盖圣心之睿知聪眀虽首出乎庶物而其惕天命畏民嵒之至意实无刻而稍释于怀惟善知圣者能知其徳之安安亦惟善知圣者能知其心之勉勉诗曰小心翼翼又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书曰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孟子曰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惟其战兢惕厉出于自然而无始终久暂之别非若大贤以下之人过而后能改绝而后能续是文王之勉勉即为生知安行之至非真不加思议而自动与天符也今夫盂水可奉而志难持六马可调而气难御虽以上圣不得不戒慎于其间在尧舜为精一执中在禹为祗台徳先克艰厥后在汤与武王则为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以敬胜怠以义胜欲皆与勉勉之言相表里盖敬者列圣相传之心法而勉勉即主敬之纯心棫朴之咏歌文王以金玉追琢之躬启雅化作人之盛而归功于此可谓得圣学之本矣后世学文王之学者荘敬日强以植其基至诚无息以要其极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前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其必由此始矣


  诗经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监察御史张汉
  谨按是诗小序云受祖也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太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故有是作朱子则谓君子即文王连前后数章意推之亦以咏歌文王之徳鸢飞鱼跃郑康成谓鸢者鸱类鸟贪恶者飞至于天喻恶人远去不为民害鱼跃于渊喻民喜得所抱朴子则谓鸢在下无力及至乎上耸身直超飞不用力亦如鱼跃怡然自得不知其所以然朱子集注主其说谓鸢鱼顺化于天渊各得其所文王化成于天下莫测其妙是以鸢鱼兴君子飞跃兴作人道固有取尔也郑康成训遐为远训作人曰远不作人者其政变化纣之恶俗近如新作人之义朱子则训遐为何训作为振作谓岂弟君子何不作人乎言其必作人之意也今夫人与物之并生于天地也有各得之性焉鸢吾知其能飞也而不自飞也有飞者有飞飞者鱼吾知其能跃也而不自跃也有跃者有跃跃者夫非有所作而致其情也若夫人则上不在天下不在渊藐焉中处者也而有圣人焉使之而后变则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由关雎麟趾之意及于有徳有造之流固皆迁善而不知而化行俗美人才众多即兔置之野人亦有干城腹心之誉则待文王而兴亦不失为豪杰之士也不恍然一鸢鱼飞跃之象在其目中乎乃子思引之以言道则又曰言其上下察也为此诗者其知道乎窃由程子吃𦂳为人活泼泼地之言一致思焉本天亲上本地亲下又有言不尽意者引而不发跃如也按子思引诗言文王之徳之纯即天之所以不已然则飞于天者不独鸢可以悟覆物之道跃于渊者不独鱼可以悟载物之道且岂弟君子作人尤出于夀考久道而化成又可以悟成物之道如此者岂必见而章动而变而为而成乎㢤于是想文王之徳之纯正浩浩其天渊渊其渊也中庸言至诚所以専举一文王乎抑闻诗人之于君有颂有规旱麓之诗戾于天而跃于渊王国之克生王心之所以宁也参以小雅鹤鸣之章闻于天而⿰氵⿳⿰天天一日 -- 潜于渊者诗人之诲宣王欲求贤于未仕也亦欲仪刑文王以作人㢤








  诗经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编修吴绂
  孔氏颕逹曰作思齐诗者言文王所以得圣由其圣母所生文王固天性为圣亦由母有圣徳故歌咏其母言文王之圣有所以而然也
  朱子曰此诗亦歌文王之徳而推本言之曰此荘敬之大任乃文王之母实能媚于周姜而称其为周室之妇至于大姒又能继其美徳之音而子孙众多上有圣母所以成之者远内有贤妃所以助之者深也
  谨按圣人之生代天宣化为人神之主而跻一世于仁夀平康之域故天之生之也恒不偶然此思齐之诗所以歌咏文王之徳而必推本于大任之为圣母也周家自后稷以来积功累仁世有令绪至于文王其徳弥至其命维新文王大明棫朴旱麓诸篇言之详矣曰亹亹曰穆穆曰小心翼翼反复讃美铺张扬厉要不外乎缉熙敬止之一言然则敬也者岂非文王之所以为文者哉诗人则曰是徳也盖自其母而已然矣故首歌之曰思齐齐者言乎其荘敬也孔子之系易也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为义之体义为敬之用大任有思齐之徳则言敬而义在其中矣曰文王之母者眀乎非是母不能生是子也大姜为大王之妃助大王以兴岐周之业皇矣之诗所云天立厥配者也大任实能媚而爱之而称为京室之妇以庄敬而事其姑孝莫隆焉诗之歌大任也曰乃及王季维徳之行刘向以为端一诚荘是其徳也盖即思齐之意而推之也以荘敬而相其夫顺莫大焉及其娠文王也目不视非礼之色耳不听非礼之声口不出非礼之言生文王而眀圣有由然矣刘向以为胎教是也要其致谨于视听话言之间者秉持有素习惯自然非强于一时也特至是而尤加饬毖焉耳教之以一而识百固文王之睿知夙成㢤大任之教抑可见矣荘敬以豫教其子慈莫笃焉是则大任之徳无善不备而总以荘敬为之本也文王之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敬之至也不闻亦式不谏亦入敬而行之以义也此其生而知之安而行之者而岂非圣母思齐之徳有以毓之于载育之始而教之于降生之后者乎至当之徳既隆百顺之福斯备大姒嗣其徽音则端一诚荘又克继焉至徳薰蒸太和翔洽天锡纯嘏多夀遐龄而麟趾螽斯至于百男之众厥后子孙千亿宜君宜王绵奕世于无疆胥四海而仁夀信乎圣母圣子圣君圣后荘敬之徳积之深而发之远也夫


  诗经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编修王居正
  严粲曰此章言纯亦不已也文王之诚一也在宫则和在庙则敬随所寓而形见也不显之处人所不见而亦若有所临洋洋乎如在其上也无射之时践履已熟而亦自保守悠久无间也
  谨按思齐一诗文王徳盛化神内圣外王之全体也首章推本圣徳之助而次即及其徳化之隆当是时神人胥协家邦同孚齐治之道于此焉著协和之风于此焉溥可不谓徳之盛而化之神欤顾圣人者神人之主而君徳者又其所以协神人和上下握建极绥猷之本于一心者也盖徳非可假显之在伦常日用之地徳不容间微之在暗室屋漏之中而思齐之三章若为文王曲传之曰在宫在庙槩其地也曰雝雝肃肃著其美也曰亦临亦保正不显之实功而无射之极致也随其地而得时中之妙纯乎天而无㡬微之间徳如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文王之所以徳协幽眀而化及家邦者其在斯乎抑尝闻之圣人之徳一而已一者诚也敬者又求诚之本而入圣之基也故大学中庸挈历圣授受之心法而归于诚敬释明新之至善则以文王之缉熙敬止为宗论至诚之不息则以文王之纯亦不已为极可知缉熙敬止正文王纯亦不已之全体也而诗人乃以雝雝肃肃对举朱子又以和敬分属二者是岂诚之外又有一敬而敬之外又有一和乎盖一念不放自念念皆实敬则无不诚也道心常存自天君常泰敬则无不和也敬与诚殊途而同归和与敬异用而同体观中庸首章详言戒惧慎独而终之以致和至朱子又畅发其旨曰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可见和由敬而出非离敬以为和也且朱子既以和敬分属雝肃而又曰观文王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便可见敬只是如此则和与敬之异用而同体不益信㢤然则人主建位育中和之极而思以嫓美乎二帝三王非敬其奚由㢤是故恩威刑赏之用其中而辨名定志别嫌眀微则礼逹分定而雝雝者不独在宫矣声色货利之绝其萌而敬天尊祖节用爱人则表正影直而肃肃者不仅在庙矣且也体钦眀之徳而谨小慎微凛无逸之训以持盈保泰密其功于不睹不闻严其防于莫见莫显则临保深而显微一致无斁永久矣审若是是即尧之兢兢舜之业业禹之孜孜汤之日跻文王不已之意也易之乾乾书之精一诗之于穆记之不息之旨也而天徳王道一以贯之矣关雎麟趾之化其不可坐而观成㢤

  诗经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监察御史朱凤英
  朱子曰言文王在闺门之内则极其和在宗庙之中则极其敬虽居幽隐亦常若有临之者虽无厌射亦常有所守焉其纯亦不已盖如是
  谨按此章言文王之徳之纯一天道之自然不待勉而能者也维天于穆不已时行物生在在皆天而不见其运量之迹维圣纯于天道亦不已作止语默在在皆性而浑忘于严翼之神配易简于知能而声色俱泯体生成于广大而上下同符圣心之合徳于天者一诚之相为无间而已矣今试即诗之咏文王者绎之天伦人纪本一体之条贯故恩眀谊美而至情生焉拟曰雝雝和之至也盖自寝门侍膳以至雎麟起化之原无一非纒绵笃挚之思矣上下神人本一理之昭假故忾闻僾见而眀信孚焉拟曰肃肃敬之至也盖自恵于宗公以至昭事上帝之典无一非严威俨悫之忱矣夫是敬与和也阳舒阴肃而礼乐备仁昭义立而天地官由是而端冕垂裳凝旒缀黈百为未起之初是不显也而上顾天命下视民嵒长若有所临焉而缉熙敬止之心益以密矣由是而日昃弗遑康田恐后志气如神之始本无射也而不动而敬不言而信长思有所保焉而求宁观成之志益以切矣诗之赞文王者如此是知道莫贵于法天学莫先于知性性者万物一原天人一体贯古今而无殊极湏㬰而罔间者也知性则知天而高下散殊同流合化而合敬同爱之道得矣元徳统天乾行不息而大中至正之模立矣而文王以法天之心存之为亹亹之令徳而实以尽性之学密之为翼翼之小心故曰诚也诗之赞文王者屡本诸天以为言盖因其理之同而词遂不能独异也而推本于性则见天于文亦见文于天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型文王万邦作孚此文王以尽性之学继天而立极也夫













  诗经
  不谏亦入
  编修王居正
  谨按傅说之告高宗曰木从䋲则正后从谏则圣伊尹之美成汤亦曰从谏弗咈可知自古贤圣之君盖未有不以纳谏为孜孜者即以文王论缉熙敬止者其徳望道未见者其心兢兢业业未尝一念少自暇逸岂曰吾之动静语默俱已优入圣域而无事臣工之赞襄㢤乃诗人之美文王则曰不谏亦入果何谓耶先儒谓文王之徳己底于至善不思不勉从容中道故虽无谏诤之者亦未尝不入于善传所谓性与天合是也窃以为文王之徳诚如是其纯也诗之所以美其先王者诚如是其不诬也而文王之心究不如是夫文王之心固惟恐己之不入且惟恐人之不谏耳不然舜禹亦大圣人也迩言则察昌言则拜喜起之朝时闻吁咈文固合徳于舜禹者而有弗先后同揆也㢤故曰此诗人之美其先徳而非文王之心也然而文王之心亦从可识矣今夫人主之一言一行动关天下之安危民生之休戚使必待谏而后入则夫谏所不及遂可任其戏渝耶且即从谏如流人君受听言之美名而事之所不及谏与夫谏矣而不克匡救匡救矣而天下已受其损者又岂少㢤是故惟恐人之不谏而莫闻其失此文王虚受之心也人所易知惕于不谏之地而独致其慎此正文王不已之纯也人所难窥乐人之谏则可谏者自稀恐己之不入故不谏而亦入此文王之徳之所以光大而随地咸宜欤且夫师古者取法乎上进徳者立基于实存文王望道未见之心致文王不谏亦入之诚廓然大公物来顺应而上下之情通矣此谏而入者之所以圣也静存动察戒惧慎独而位育之基立矣此不谏而入者之圣之所以纯也通乎诗人之意而深体乎文王之所以为文者则知诗书之旨各有所属而其有禆于圣学则固殊途而同归也欤













  诗经
  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编修陆嘉颕
  谨按人材之盛与君心相感通者也当周文王之时多士聿兴教化翔洽大雅诸篇类皆咏歌圣徳而一则曰遐不作人再则曰遐不作人何其言之重辞之复也思齐之末章更进而切言之以推其潜移默化之原先儒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备焉者信不诬矣盖尝取其词绎之曰成人曰小子尽乎人之类曰有徳曰有造尽乎作之方以棫朴之夀考参观之优裕中有严密之义以旱麓之岂弟参观之乐易中有不息之强曰无斁者敬之谓也敬徳之本也不曰斯士誉髦而曰誉髦斯士眀乎敬之所积者厚则徳之所被者广诗何善言古之人若是夫是诗也成王时之诗也缉熙敬止之徳惟周公亲见之故能极言之虽其时官礼未备而上庠下庠之制有虞氏以来未之改也商末之世士气卑弱右学左学之分徒视为具文文王起而振兴之凡二十而冠入大学八岁入小学其中节目之周详或徳成而上或艺成而下莫不乐就其范围所谓怙西土而光四方者孰大于此周公作雅诗以昭徳作周礼以立政其体则异其旨则同大司徒之设亦犹行文王之志也要之贤才视乎国运教思启于皇衷观我乃以观民成已即以成物吕祖谦曰圣人流泽万世者莫大于作人当成王时诗所言成人小子皆周之桢矣岂徒四友十乱为后世所指名而已㢤此又诗人览斯士之众多追古人之盛徳而流连慨想于无穷也



  诗经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廱
  给事中卫廷璞
  谨按历代学制莫备于周而其建学所自则于此诗见之古者教必兼养程子曰有弦歌以养其耳有干羽以养其血气有礼义以养其心如此则非僻之心无自而入是故自有虡之世司徒与典乐之官并设周礼春官既有大小司徒矣而于大司乐则又曰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乐之重也彰彰如是此诗虡业维枞二语吕祖谦虽曰文王之民乐文王有钟鼓之乐而实即辟廱所以为教也于论鼔钟朱子训论为伦即书无相夺伦之义乐有伦理斯听者有以平其心焉故其教不肃而成也辟廱者贾逵以为周人本成均之旧式又云三代天子学总曰辟廱按董仲舒曰五帝名太学曰成均周以辟廱为太学则谓为本成均旧式是矣而以辟廱为三代天子学之总名则未有可据盖见于经者夏后氏太学为东序殷为右学皆不名为辟廱张子曰辟廱古无此名其制盖始于文王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学斯言足订贾氏之误矣他若项安世枝江学记所称天子之学谓之辟廱班朝布令则以为眀堂同律候气则以为灵台混三者而一之此又沿蔡邕旧说不可为典要也至辟廱取名之义先儒笺注不一而尤可异者胡寅则直谓辟廱非学后人已详辩之兹不具论而求其训释之最精者惟朱子援振鹭之诗曰振鹭于飞于彼西雝谓雝泽也水旋邱如璧而其学即所谓泽宫也又据苏轼引荘周言文王有辟廱之乐遂以辟廱亦为乐名而曰古人以乐教胄子乐以学而得名尤与此诗意合夫乐之为教优㳺涵养鼓舞动荡有以深入乎人心故此诗美辟廱以于乐也观此而周初所以成材者岂小补云乎















  诗经
  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监察御史周礼
  谨按王者之御天下莫不以敬天法祖为大端而总本于至诚无息之一心人君能存此心而不放斯有以尽敬天法祖之实而至徳所孚天下颙颙焉托命于上无思不服而久安长治之规成焉固非縁饰之术驩虞之功所可同也若诗之称武王足法已周自太王王季文王以来世有圣哲积功累仁施及百姓其眀圣显懿之徳深仁厚泽之施久已上洽乎天心而下孚乎民望武王以执竞之徳承之继志述事集大命于厥躬使三后之世徳永观厥成此丕承之烈所以传美于百世也今由诗言绎之其曰世徳作求非法祖之谓乎一代之兴其创业垂统在于祖宗其绍闻衣徳在于孙子在祖宗艰难缔造积徳以佑启后人亦望世世守之以益笃乃祜而后嗣罔克纉承荒坠先泽祖宗以殷忧而开之子孙以逸豫而失之若夏商之季可太息也武王以恪共之心敦继绪之事夙夜孜孜不敢荒宁且所求者惟世徳而不徒在法制禁令之迹宜其成配京之大烈与夫世徳与天命无二理也世徳皆实心所形著而天命一实理之流行故法祖即所以敬天求世徳与配命无二事也特恐暂合而遽离暂得而遽失以一出一入之心而为或作或辍之事斯无以成王者之大信耳若永言配命则终始惟一也钜细罔间也体上帝监观求莫之心而经久弗渝凡所以存心而行政者无不协乎天理之正而合乎人心之公则王者之徳著于下而天下之心应乎上孰不天地尊之而父母亲之也㢤其成王之孚有以也盖于穆不已者上天之命而至诚无息者圣人之心心易放而难存者也兢业一息之稍弛即以隳全体之纯粹而无以孚天下之心故书曰慎厥身修思永良以干惕贵其有恒而精勤期于无斁尔武王惟以作求者配命而至徳纯于无间故以成孚者配京而丕基奠于万年然则敬天法祖设诚于内而致行之洵万邦作孚之本也欤











  诗经
  昭兹来许䋲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修撰于敏中
  朱子集传言武王之道昭明如此来世能继其迹则久荷天禄而不替矣
  谨按一代兴王之业必有世徳之相承基之于前圣徳之凝命成之于后用能享国长久臻致太平要未有不以法祖敬天为勤勤者周之王业肇于后稷艰难缔造忠厚开基家法相传孝思弗替形于雅颂者可考也正雅诸篇大抵受釐陈戒之辞往往推原天命上述祖徳纒绵恳摰称颂再三猗欤休哉此其所以为盛徳之隆乎迄今取其诗而读之文王棫朴旱麓灵台皆咏歌文王之徳皇矣大眀则美文王而推本王季之笃庆文王有声则美文王而兼及武王之诒谋于绵则述太王肇基王迹之原于笃公刘则陈公刘建国君民之始于生民则更详履武发祥受天眀命有邰家室之初而下武一篇则専言武王纉绪垂统上继积徳累仁之业下开卜年卜世之长周家一代之规模实于是乎备焉其首章曰世有哲王三后在天言先绪之所从来已久而三后之精神上与天合也二章曰世徳作求永言配命言武王所求者皆先世之徳故能长配天命有天下而传无穷也三章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言武王心纯乎孝而民信之亦莫不兴起于孝所谓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也四章曰永言孝思昭㢤嗣服言武王永念孝思而不忘昭昭然能嗣其先世之事也至五章曰昭兹来许则又言武王之大信大孝极于光眀足以福及后世故即承之以绳其祖武绳之为言继也欲来许之继续而不已也武王本善继善述之孝又有常永无间之诚上合天理下孚人心故后世之法之者亦当以武王之心为心以武王之政为政施之于外无一事之不合焉无一物之不周焉存之于中无一时之或懈焉无一念之或忘焉兢兢业业日慎一日夫是之谓能继也夫是之谓能䋲其祖武也乃极之以于万斯年受天之祜斯言也岂惟是善颂善祷已㢤盖自帝省其山作邦作对以来天之笃周者厚矣至武王大勲既集天眷式凭白鱼赤乌之祥再见叠至眀乎武王之徳一天之徳故法武王即所以法天而天祐武王因并佑法武王者万年受祜理固不爽有以知徳在是福亦在是也惟其受天之祜因以四方来贺不遐有佐终焉为此诗者又何其徴于天验于人而反复咏叹之也由是而知有周君臣之殷勤劝勉者初不必远稽唐虞上引夏商苐敷扬本朝之世徳举而归之于天如既醉言孝子不匮申之以君子万年景命有仆假乐言干禄百福终之以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亦足与此诗相发眀矣至于功成治定美盛徳之形容告于神眀颂声乃作颂也者显祖业因以美当时也其编次亦与雅诗相类是故自清庙以至我将类多尊崇文武而天作则兼溯太王思文则远追后稷又附以时迈诸诗于是乎敬天法祖勤民一以贯之而治道大备若夫祭以受福而必曰曽孙笃之曰子孙保之曰仪式型文王之典曰继序思不忘其于䋲武之意益深切著眀矣宜其丕基永奠受福无疆继继䋲䋲声施烂然而流誉天下万世也㢤







  诗经
  假乐君子显显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威仪抑抑徳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编修王峻
  诗序假乐嘉成王也
  朱子曰疑此即公尸之所以答凫鹥者也
  刘瑾曰首章之言乃一诗之大旨二章之不愆不忘三章之威仪徳音所以为显显令徳也三章四方之纲四章之纲之纪而民之攸塈所以宜民也三章之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四章燕及朋友媚于天子所以宜人也至于二章之干禄百福子孙千亿三章之受福无疆又皆所谓受禄于天而自天申之也
  谨按成周之世太和翔洽正君臣交泰之时此诗所言皆保泰之道令徳为致治之本必秉聪眀首出之资具仁义礼智之徳然后足以统臣民而为元后以是徳而治民则能教养兼施以是徳而用人则能举措各当民人咸宜则万姓以安百官以治和气充积于上下斯福禄之受于天者亦无穷天人相因理固如此子孙蕃衍而多贤可以永保天命所谓福禄莫大焉法祖为人君继治之首务不愆则无聪眀乱旧章之失不忘则常有继志述事之心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孟子亦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徳之在身为威仪发于外为言语抑抑则谨密无失动容周旋罔不中礼秩秩则审定有常教诫号令各当其时犹抑之诗所云敬慎威仪维民之则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二者乃令徳之著见下文纲纪之根本也密于修己又必公于用人一有私怨恶存于心则虚眀之鉴先有所累安能烛贤奸而不淆无怨无恶此心廓然而大公由是因群臣之才品各循其类而衡量之大成大小成小所谓建官惟贤位事惟能者此也君徳既盛贤才众多皇极建于上政教行于下自然受福无疆而有以为四方之纲天下虽大总在统摄之中矣大曰纲小曰纪于政治之大体既已总之而无遗即节目之小者亦必理之而不紊纲纪既立则大权归一臣下得以各尽其职而无纷更丛脞之虞所谓安者非宴安之谓盖和衷协恭心志皆定也在外之百辟在内之卿士皆赖君而得其安自必各怀忠荩咸知爱戴于上上言无怨无恶君推诚以待下此言媚于天子臣尽诚以事君君臣之间心孚志同如此岂非天地交泰之时乎然泰之时人情习于久安易生偷惰自古帝王于极盛之时每以怠荒为戒惟持之以敬操之以勤则纲常张而不弛君无逸而民乃逸所谓不觧者又安不忘危保治之要道欤又按此篇之诗与虞书皋陶谟相类皋陶曰允廸厥徳犹此诗言显显令徳也皋陶曰在知人在安民而下文敷陈九徳皆详述知人之事盖非知人不足以安民此诗首言宜民宜人而率由群匹燕及朋友亦详言宜人盖宜人正所以宜民乃智以成仁之事至于皋谟之戒逸欲崇兢业懋政事敬有土则皆不觧于位之义也又大雅棫朴之篇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此诗曰四方之纲继之曰之纲之纪唐韩愈言天下之安危视乎纪纲之理乱宋朱子谓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秉之宰执察以台谏人主以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斯纪纲自正可见人君为治之道在立纪纲立纪纲在任贤才贤才布于庶位纲纪张于四方天下国家永享升平之福其即此诗之旨也㢤
  诗经
  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监察御史陈其凝
  谢枋得曰不愆则无作聪眀乱旧章之过不忘则常有继志述事之心
  彭执中曰旧章盖成王周公制礼作乐秩然成章传之万世可以遵守
  谨按典章者治天下之法也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法先王立法通天下而计之当轻当重宜缓宜急知之无不眀处之无不当故其法之行也合乎天理当乎民心天下奉之而无失奕世遵之而不谬此旧章之所以为贵而书之垂戒乱旧章者至切也乃世易而不能无偏而后之欲补其偏者每用其心思以增其所不必増时移而不能无弊而后之欲救其弊者每出其智虑以易其所不可易自以补偏救弊之政超于前人制作之上及屡变而屡有所不便而犹以为变之未善也夫岂变之未善㢤先王之旧章不可变耳诗之颂宜君宜王而归之曰率由旧章推其率由之本则曰不愆不忘夫不愆者深知先王之法非后人心思之所能及而敬以承之不敢忽旧章为不可遵而改弦易辙以失先王制作之精意不忘者深信先王之法非后人智虑之所能周而恪以守之不敢疑旧章为有所遗而举一废百以失先王贻谋之令典如是则知所循而不致过用其心思而无当于理有所据而不致怠忽其智虑而有遗于事书之言无作聪眀乱旧章者必本于率自中其是之谓欤孔子之告鲁公谓文武之政布在方策人存则政举人亡则政息是知先王之旧章未尝不可率由而后人之愆忘有以失之也语曰有治人无治法非谓先王之法不可以为治也无人以举之则良法美意总无益于民生得人以行之则故典遗章皆有禆于国计然则先王之制作虽可以为万世之遵守而非善继善述之后人亦不克率由典常而有以彰其耿光大烈也董仲舒曰道者万世无弊弊者道之失也先王之创为典章斟酌损益有改制之名无变道之实及其弊也道之失耳率而由之则礼眀乐备纲举目张而天下无难理矣不然先王通天下而计之后人就一节而改之徒失乎制作之意而自蹈于愆忘之咎岂所谓示民有常者耶







  诗经
  威仪抑抑徳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右中允朱良裘
  序假乐嘉成王也集传言有威仪声誉之美又能无私怨恶以任众贤是以能受无疆之福为四方之纲又言人君能纲纪四方而臣下赖之以安则百辟卿士媚而爱之维欲不觧于位以为民所安息也
  谨按唐韩愈有言曰善医者不视人之肥瘠而察其脉之病否善计天下者不视天下之安危而察其纲纪之理乱四支虽无故不足恃也脉而已矣四海虽无事不足矜也纲纪而已矣纲纪之义大矣㢤夫天下至大兆民至众其势纷其情涣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相维于不敝此非一手一足所能为功而表端影正纲举目张则自凡百辟卿士至于庶人皆视乎大君一人之身有以鼓舞而振兴之旱麓之诗曰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又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先儒谓纲纪即作人之意人才作于国中则纲纪张于四外文王以夀考之年勉勉不已而贤才于以奋兴政事于以修举是可知人君所以鼓舞天下之人才即所以经理天下之庶绩而养群生以和平之福者胥在乎是矣成王继文王武王之序夙夜敬止日就月将懋学于缉熙单心于宥密所以养其在躬之清眀者无少间隙故其发见于外者有抑抑之威仪秩秩之徳音而一时之佛时仔肩示我徳行者皆一心一徳之俦有嘉徳而无违心故曰无怨无恶率由群匹此纲纪所以振而克受无疆之福也盖人之元气不存虽盛且壮不足为一身之福国之纲纪不立虽强且富不足为人君之福诗人以受福祝其君而继之曰四方之纲又继之曰之纲之纪其意至深且远人君以一身托乎亿兆臣民之上若日月之照临南朔东西皆其神眀所贯注纲之举于上者元首眀而股肱良纪之振于下者百工釐而庶绩熙此王道之成所以四逹不悖而外有以极规模之大内有以尽节目之详者也夫树之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凡以为民也必百辟卿士无一人不能于其官而后群黎百姓无一夫不获其所惟纲纪既立则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受大受小不淆其分职详职要各尽其才于以亮天工熙帝载君臣上下之间诚意交孚而忠爱悱恻之情油然以生凡厥庶民皆得安其出作入息之常遂其食徳饮和之愿是合天下臣民之福为一人之福其福宁有涯欤先儒又谓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为泰之时也泰之时所忧者怠荒而已故终之以不觧于位然则诗人之意即虞廷载赓之意而维愿纲纪之张而不弛也乎抑闻之宋朱子之告其君曰何谓纲纪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然纲纪之所以振必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而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阙也纲纪既正则天下之人各自矜奋更相劝勉以去恶而从善盖不待黜陟赏罚一一加于其身而礼义之俗廉耻之风已丕变矣又曰纲纪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纲纪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眀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正也又曰一二习见之臣上则蛊惑其君之心志使其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悦于功利之卑说不乐荘士之谠言而安于私𥊍之鄙态下则招集士大夫之嗜利无耻者彚入其门所喜则阴为引援所恶则密行訾毁不惟坏天下之纲纪乃并其君所以立纲纪者而坏之焉朱子之言其剀切详至如此然则诗人之以纲纪颂其君也其意诚深且远㢤











  诗经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给事中汪榯
  谨按国家之治主之者君辅君以出治者则惟臣其道总不外于安民而已人君诚以安民为心则必奋大有为之志气率作兴事慎宪省成薄海内外无不在一人总理维系之中劝农课桑以厚其生通工恵商以利其用庠序学校眀伦立教以复其性凡设为经制布之章程者委曲周详纎悉靡遗而朝廷之上一日二日万㡬握要不烦而大纲毕张错综尽善而众目备举上令而下行上作而下应朱子曰四方皆在线索内牵着便动如是纲纪四方则所以贻民之安者君皆有以任之矣于是辅理之臣共清乃心各勤乃职兢兢业业时凛旷鳏无非推广九重之徳意承宣一人之恺泽登斯民于仁夀告厥成功坐臻上理故曰之纲之纪燕及朋友夫上下一心眀良交庆君既有以燕其臣臣亦有以媚于君将见外而百辟内而卿士莫不鼓舞兴起献其媚兹焉媚之云者非阿意以顺从也亦非歌功而诵徳也君心以养民为急则竭其诚求之力以仰合乎恵鲜怀保之思君心以教民为重则殚其敬敷之方以曲体乎匡直辅翼之意要使四海之外八荒之内无一物不得其所无一夫不被其泽以此言媚爱之至也敬之至也忠顺之至也顾泰交之世亦有畴咨同徳之朝尤勤惕厉天下之大宝曰位而守位曰人居万姓之上而任代天理物之责岂可一念假满一事玩愒㢤惟以安民为心即以勤民为务终日乾乾不自暇逸抑抑者益慎其威仪秩秩者益谨其徳音无怨恶者益勉于率由单心夙夜知天位之维艰淬厉精神期帝位之不疚则纲可常张纪可常理而天下之民亦永赖之以休息矣岂徒燕及朋友而已㢤此媚于天子者必以不懈于位民之攸塈致其惓惓也观诗所以燕其臣下与臣所以媚其君上者举不外于安民则肃纲纪而率臣僚非即所以延万年有道之长也乎











  诗经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监察御史周人骥
  吕祖谦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为泰之时也泰之时所忧者怠荒而已此诗所以终于不觧于位民之攸塈也方嘉之又䂓之者盖皋陶赓歌之意也
  谨按天生民而立之君固以生民之命特付于一人而一人不能独理于是立官以为之臣使分任治民之事书曰眀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盖言君臣之道皆以为民必使民各得其所而后克尽乎其为君无负乎其为臣也使为君者宵旰忧勤时时以民生为念而为之臣者不能仰承徳意顾祗茍且塞责涂饰耳目视民间之疾苦漠然不关于其心则朝廷虽有善政之施而奉行不实利不果兴害不果去泽不下究情不上通诚以所用之非其人也惟是君为主而臣为辅设君于用人行政之际或偏有成见或信任不专即有忠直公正体国爱民之臣建一议而人訾其非举一事而多掣其肘将以顾忌之念阻任事之心而欲实政之及于民抑又难矣然则上下交而后徳业成眀良会而后庶事康君臣之相遇岂偶然㢤诗所云燕及朋友非徒庆臣之赖君以安谓君有纲纪而臣乃得安其身以安斯民也所云不觧于位民之攸塈非以安民之事专诿之君谓必君不解其纲纪而臣乃得修其安民之职也三复诗旨于称愿中寓规戒足见古君臣交儆之意至不解于位一言尤千古为君之炯鉴也古来愿治之主当其始莫不励精久之治具已张见以为不妨稍逸则左右近习即以声色玩好窥其隙而中之遂有不期觧而自解者夫天下之疾苦皆一人之志虑所周天下之才力亦一人之精神所鼓一事觧所失不止一事一时觧其害不止一时古帝王制治保邦兢兢业业惟预防夫觧之端力遏乎觧之渐故朝廷之上鼓舞振兴共相翊赞此所以得民心而保天下欤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八
  诗经
  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编修林枝春
  谨按人君之位谓之天位言承天子民非以位为乐也易系辞云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言如天好生必常厥徳以保厥位也国曷依依于民后非众罔与守邦众奚托托于上思艰图易民乃宁然则兢兢业业一息无敢康者明王奉若天道抚临兆民于是乎在而约而言之圣学之所以慎终虑始不外此克勤无怠谨小慎微之一心是则人主持心必以忧勤惕厉为要矣夫假乐之诗公尸所以答凫鹥也当是时君燕其臣臣媚其君一徳泰交可称极盛乃臣熟复其辞始举其令徳以明受禄之由继及其子孙以著申命之美终之以不懈则又归本王心而致其祈天永命之意其心即卷阿矢音之心也其义即虞廷飏言之义也然则久安长治总在克艰而无逸丰亨豫大勿忘儆戒而绸缪诗人之旨可谓深切著明矣闻人主图治震动恪恭奋厉于始者恒易强毅果断维持于后者为难何则即位之初志气方锐百度维新动必有功施易见徳是以乐于有为期其咸理至数载以后纲纪既已釐定臣民既已服从徳化之所施惟在优游而渐渍之故其图㡬愈微而得效渐寡自非度量过人足以大有为之主则识见稍狭必沾沾自喜而隘其经纶而志愿稍卑亦将悠忽茍安而漫为退托于是阘茸无能者借安静之名憸邪媚悦者进爱身之说人主忽而不察久将信以为然则懈心一萌百为日弛建功立业者虽知其有为终苦其多事直言极諌者虽无疵其建白之意终不便其拂己之私于是乎水旱盗贼有不必尽闻观逸游田有不能尽废而其志荒矣欲民之受其福讵可得乎夫事以渐而成而㡬自微而著勤之易而为懈也必其敬之弛而为肆敬之渐弛则强者渐偷明者渐暗董子曰积善在身如长日加益而人不及知也积恶在身如火销膏而人不及见也然则寖昌寖微语其极至于尧桀之分而其间曽不容以发亦奈之何不慎也闻窒穴蚁之隙则滔天之势无自而成遏攸灼之焰则燎原之忧无自而起谨言行之枢则千里之外即时而应人主九阍邃密俨若帝天而起居嚬笑时或传于小民之口无微不彰良可儆惕此夙夜罔或不勤细行不矜终累大徳大保奭所为叹息而言也亦在乎谨小慎微凛之又凛而已夫一日万㡬天位至艰惟明哲之后能无逸而乃逸故一馈十起禹所以兴夏也昧爽丕显汤所以造商也不遑暇食文王所以肇周也古之人君日出视朝退适路寝听政旦则考政夕而纠虔天刑是则深宫燕处无非克艰天位之时若谓四方之耳目既周在廷之职业无旷不妨于清闲之燕暂一留连物玩陶写性情不知此心有所系著即非虚灵本体即使天性高明见而不惑而可欲之事日陈于目前则抑畏之心难保其无替魏徴有言虽未全妨政事不复専心治道乐之将极渐不克终可为深戒且徒耽外物不求义理丧志之累典籍犹然况竭百工财力仅以供耳目口体之所奉者哉旅獒之训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人主茍心存俭朴则宫室台榭之饰皆属虚縻志甘淡泊斯服食器用之外别无重宝有秉道畏义之诚则淫乐慝礼不足以撄其视听凛宴安鸩毒之戒则徽言大训无往不切于羮墙班朝治军莅官行法无惰容则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可知也前巫后史宗祝瞽侑在左右则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可知也逮夫膏泽旁流太和洋溢农桑乐利之休歌咏太平永永勿替而民心洽天位巩矣书曰允廸兹生民保厥居其即攸塈之谓欤由是百辟卿士益效其媚兹纲纪四方胥泯其怨恶上以答保佑申命之隆下以绵子孙千亿之祚皆自不懈之一念基之矣抑泂酌之诗亦曰岂弟君子民之攸塈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则可谓能休息斯民矣㡬有悦安强教之世而弗立隆于主徳者乎夫岂弟之君子即假乐之君子其无安厥位锡福庶民一也






  诗经
  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监察御史彭肈洙
  谨按养尊处优之说此中世之臣所以谀悦其君而古之人无是也古之人知天下不可宴然而治而又不可恃天下之既治而暂释其忧勤故持盈保泰之虑虽笙簧酒醴间犹相与咏歌而不忘是以物阜民安其治遂臻于上理昔者姬周当成康之世主圣而明臣贤而良纲纪毕张刑措不用君若臣宜可以优游而无为矣及读假乐之诗一时百辟卿士何爱君之深忧民之切谆谆以不自暇豫之词为君勗也其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非其证与尝试论之国家不难于治而难于长保其治人君不难于勤而难于刻守其勤当其海宇未清敉宁未奏之日虽中主犹知戒惧及其四方无事中外乂安即圣主不免有侈心何者天下既无忧警之虞而又见国富民殷何求不遂渐觉九重之上宵衣旰食苦于拘束而不情而荡心佚志之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转以为太平之盛事其后遂至于荒纵而不复计闾阎之所安故惩宴安严隳惰圣若成康臣下犹兢兢乎难之则可知天位维艰而民生之劳塈诚视乎君而不可一息或懈也且夫民之劳塈亦何常之有上之所见为塈下之所见为劳也上之所见为劳下之所见为塈也人君无声色货利之好则输将塈人君无台榭苑囿之娱则繇役塈人君无虞田弋猎之乐则供张塈人君无好大喜功之念则兵革塈是故勤率作力耕桑胼手胝足而不言其况瘁者民之不自塈也忧勤惕厉儆于有位夙夜不敢康则是君之所以使民塈也民之塈由于君而君之所以使民塈者由于不觧故曰尧舜有为人主之勤无为人主之欲故天下各得济其欲有为人主之位无为人主之心故天下各得肆其心假乐之臣工其知爱君矣是以成康保此道而太和翔洽禄自天申其后宣王有中兴之徳而不慎厥终故雅诗一变而不复正也













  诗经
  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监察御史卫廷璞
  谨按此周家一代田制所自始而八百年王业所由开也周礼地官小司徒之职与遂人稲人所经理皆端本于此而四语之中经制之详明推行之次第亦可细按焉度其隰原者犹审其高下也治野之法遂沟洫浍皆以通水于川要皆自高而趋下盖居其民于皇涧过涧之间水利可资因而限之以沟涂表之以封植使其民通力合作计亩均分而制度以定然非酌其高下之宜则无以定行水之道故必度隰原而后可以彻田也夫古者资农以立国资水以溉田黄帝经地设井禹尽力乎沟洫濬畎浍距川其来旧矣公刘当播迁之始即留心于此此其规模固已宏远矣且古人有可耕之田必有可牧之地周礼所谓井牧也盖六畜有所养而后无伤于稼穑原隰之间牧事可兴而田事愈治然后自近而远度山西之田而益广之由是豳人之居于此益大矣尝闻昔人有言曰以水佐耕者丰以水佐守者固古者内为田庐外为沟洫使戎马有限即以伏险于顺此地中有水所以取象于师而齐之田亩不东所以塞乎晋谋也公刘精心于治田故其民尽泉源之利而又得防卫之资豳居之允荒也不亦宜哉厥后文王本之以即功周公遵之以定制卜世卜年即谓兆于此焉其亦可也






  诗经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
  编修窦光鼐
  谨按泂酌诗序云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徳飨有道也善言天者必有徴于人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生之休戚其气机常与天命流通而往来相应惟有道徳者为能成民而致力于神此泂酌之大义也辅广曰毎章上三句有远近相湏彼此相益贵贱相资之意故以为兴也苏辙曰虽行潦之陋而无所弃犹父母之无弃子也父母之于子也爱之深故其为之虑事也精以深爱而行精虑故其为之避害也速而就利也果夫君子之于民亦若是则已矣记曰凯以强教之弟以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传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可谓民之父母矣其继之曰民之攸归何也天下无欲离其父母之子也则天下无能离君子之民也灵台曰庶民子来此之谓也既来之则安之故以民之攸塈终焉何以安之则仍安之以父母之心尔父母之于子未有不至于无憾而即安者也子之于父母亦未有相处而不相安者也君子以父母自处而备尽其鞠育之诚民各以子自处而相忘于怙恃之徳天保云民之质矣日用饮食安之至也群黎百姓遍为尔徳有道有徳之孚也神之吊矣诒尔多福皇天亲之飨之也此诗三章之义进而益深而岂弟君子终无异词何也君子者道徳之极也皇建其有极而后敛锡有本会归无外风雨同好燠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时若彻上彻下治明治幽胥准诸此矣兆民允怀而帝命不违明信聿昭而溪毛可荐书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徳惟馨此可与诗序相证明者也顾此诗之辞备极揄扬而序以为戒何也曽巩有言曰歌其善者所以导其向慕兴起之意因以防其怠废难久之情盖履极盛之势而动之以戒惧者明之至知之尽也夫履极盛之势而保之以戒惧徳惟日新道以时升将使万世得以戴巍巍履栗栗臭芳烈含甘实镜纯粹之至精流恵恺于无极斯天下之上则已由斯以谈则成周之盛至今存也







  诗经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少詹事张鹏翀
  孔氏颕逹曰公刘泂酌卷阿俱召公所作厚民之事人君之急务故先作公刘非有道徳则不能爱民故又作泂酌欲王之修徳行道也君虽有徳不能独治又作卷阿使王求贤用士也
  辅氏广曰毎章上三句有远近相湏彼此相益贵贱相资之意故以兴下两句
  朱氏公迁曰此以小物之功用兴大徳之功用明人君不可无岂弟之徳也
  谨按人君奉天子民有父母斯民之责父母之爱其子无所不至人主之爱民必如父母之爱其子始无愧为民之父母然爱之不得其道不免为小恵小信而无以尽乎强教悦安之实此泂酌之诗所为惓惓于岂弟君子也夫以流潦之微酌之于彼以挹其涓流注之于此以致其澄洁尚足以资餴饎酒食之用祭祀燕享无所不宜况以大君之徳操挹注之权所为裒多益寡称物平施使远迩均沾上下各足岂特如行潦之挹注而已乎顾挹注之权操之自上而一有不得其宜不特小恵小信如行潦之细不能沾溉即欲竭其仓禀府库以为施济而民终不能遍被其泽者盖非有道徳以为酌剂不能明乎远近相湏彼此相益贵贱相资之理往往颠倒失宜急遽无序欲以利民而适以为厉者有之矣惟有岂弟君子之徳者岂以强教而非示威弟以悦安而非示恵至诚恺恻之意流溢于家人父子之间然后能施济咸宜教养毕备故惟岂弟君子始无愧为民之父母也然人君之为民父母其爱则同而势则远于万里不能亲莅民间而为之挹注不得不授权于代为挹注之人自监司以至于州县长吏皆是也而州县最亲民间所恃为父母者尤在州县而自州县以逹之天子其势甚悬一有壅于上闻则疾苦无由知而膏泽不下究甚者或掣其肘虽有挹注之便袖手而不得施则所以宣上徳而逹下情使挹注之适其宜者不尤在监司之得其人乎今之监司惟督抚最重虽藩臬为地方専官率奉其意指耳处最重之势而于民甚疏一有不得其人则好恶任情为害非细尝论稍申藩臬之权使得与督抚互相检察以救偏重之弊而于州县之治务持大体勿责苛细俾得从容就理斟酌适宜岂非远近相湏彼此相益贵贱相资之道乎是以流连于召公泂酌之言而弥觉其义蕴之无尽也夫以潢污之水而欲资酒食之用挹彼注兹其中有无限道理沉静者能之而浅躁者不能也廉平者能之而贪恣者不能也忠信者能之而诈伪者不能也明辨者能之而暗昧者不能也持以观人亦足知吏治之大槩矣今之州县岂少稽古爱民之良吏但令监司皆得其人善为表率而无掣其肘循良之治必多可称请令吏民表其实迹得上史馆采其尤著者褒显之以风励天下使互相观感以成至治斯则挹注之宜操之自大君而有馀者矣窃有虑者食货赢绌系生民大命方今海宇承平休养日久而闾阎不见盈溢之象仓库时厪不足之虞平时仅足支持缓急恐无可恃是当酌盈剂虚以筹挹注之术而后可以成州县之善治也尝读唐书食货志太宗听魏徴仁义之言贞观四年斗米四钱外户不闭开元初政任姚崇宋璟海内富贵斗米之价钱十三青齐间斗才三钱自后天子骄于佚乐用不知节岁出之数常过所入于是钱榖之臣始事朘刻赢馀竞进以奉燕私卒至民物耗弊天下萧然夫明皇以一人之身勤俭而致富强奢侈而成耗弊至耗弊之后乃事朘刻以供侈费譬如挹潢潦之水灌以漏卮涓涓㡬何涸竭可俟耳宁得为挹注之善术耶古者民有恒产故无甚富甚贫今则贫富悬绝不可强齐均田限田法虽可称迫而行之徒足滋扰为民父母固不能挹彼之富以注此之贫然而劳农劝相倡兴勤俭使贫者得免饥寒教以睦姻奖其任恤使富者不至骄侈此则良吏所能为是亦挹注之道也当今虽未见丰盈之象未至有耗匮之虞惟是清心寡欲量入为出省无益之费罢不急之役自朝廷百职事以至监司郡县皆仰体为民父母之意震动恪恭率作兴事日计不足月计有馀庶㡬国用日充闾阎渐裕政平刑措风俗还淳其斯为挹注于不竭之原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斯足当强教悦安之实而无愧矣

  诗经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侍读周玉章
  谨按自古君臣合徳之朝乃有拜手飏言之盛工虞水火极都俞吁咈于命官之时元首股肱合喜起明良于𢋫歌之下此后世歌诗之所由作而君臣倡和之有明徴也若夫游观之事圣王不废岱宗衡华按方岳以周巡灵沼灵台与辟廱而并建推之省耕以勤补助田猎以选车徒无非上关国典下切民依岂苐曰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而已哉迨夫登渉所至作为诗歌或志山川之灵秀或咏风物之恬熙或念岁时之丰歉而忧喜互形或辨俗尚之贞淫而劝惩并著或忆丰功伟烈而深思缔造之艰难或悯暑雨祁寒而周知闾阎之疾苦一唱三叹莫非干惕深衷依永和声真觉神人协听一时扈从之臣授简摛辞导扬盛美笃棐之心形于颂祷讽咏之下间以箴规如召康公卷阿之诗其大凡矣有卷者阿志地也飘风自南纪时也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叙事也尝受其诗而读焉既以伴奂优游极游歌之乐即以弥性受命迓纯嘏之常先公百神交儆于宥密圭璋闻望纲纪乎四方凤翙梧生多吉人亦多吉士冯翼孝徳媚天子亦媚庶人岂弟君子不惮词复言重矢诗不多无事铺张扬厉因善歌继声之中寓随事纳诲之意故成王非盘游而康公非虚誉也不㡬与虞廷之𢋫歌比烈欤抑谓不特游观也即燕飨亦时有之传曰享以训恭俭燕以示慈恵鹿鸣皇华蓼萧湛露诸什君所以燕其臣而天保颂其九如既醉备夫五福又臣所以答其君善乎朱子之言曰君臣之分严朝廷之礼敬然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故先王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盖平日分职课功无尺寸之地可宽而暂时酒醴笙簧俾堂廉之分不隔优其礼益以厉尔官常聨其情愈以生夫忠荩由是诗以言志歌以永言必且上如皋陶之载𢋫次亦如康公之遂歌于以鼓吹休明赞襄鸿烈耀当时而传后世诚盛事也他若子虚上林虽意归讽諌而究以藻绘为工词章之末无关要典唐太宗谓汉书载之为过也宜哉









  诗经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编修王居正
  朱子曰此诗旧说亦召康公作疑公从成王游歌于卷阿之上因王之歌而作此以为戒
  谨按古帝王继天立极而开一代有道之长培万年无疆之基者要惟是此心之兢业与百尔臣工共相砥砺于无逸而后君徳以端王猷克茂焉顾忧勤惕厉千圣同揆而守成之时恒严于创业盖开国之初规模未定纪纲方新承大统者方凛凛于天命之不易集人心之不易聚贤才之不易得而远大之谋成于刻励此盛治之所以开其先也若夫太平无事之时以三光则得其明以四时则得其序以庶类则得其所祖宗之积累至此而发其光气运之培养至此而焕其采是诚可乐者乎然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治道之盛衰判于主志此古之圣王持盈保泰朝乾夕惕恒虑之于极盛之时而有虞所以有皋陶之赓歌有周所以有卷阿之矢音也窃尝取所矢之诗而绎之其大旨要不外乎求贤以辅治而已思天眷之不易承也则首言夀考福禄之盛以著受命之有本思君徳之不易成也则次言颙卭闻望之美以见亲贤之有益思君臣一心明良一徳也则又言其相湏甚殷而相得益彰者以坚其侧席旁求之诚其旨切其词婉言之者其有厚望欤独是成王之时果何时也耶考之竹书纪年成王三十三年游卷阿斯时三监已去顽民已靖洛邑已成一统太平故驻跸卷阿君臣赋诗以鸣国家之盛所谓太和在成周宇宙间此其时乎然当时佐命诸臣已多凋谢而周公亦致政归国是君心之敬肆人才之进退天下之安危治忽其机在此一时故召公作此以相规也诚以君心者万化之原贤才者国家之本君心不可一日不敬不以太平游衍之时而可忽也贤才不可一日不进不以多士师济之时而可缓也召公之随事效忠因时纳诲也如此其亦忧盛危明防微杜渐之意乎故曰虑之于极盛之时也抑又闻之范处义曰召公进戒曰求贤足矣必曰吉士吉人何也周公作立政以告成王亦曰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盖憸利之人常近于薄吉善之人常近于厚使人主于用人之际必求吉善之士而信任之虽其天资静重不求赫赫之名诚足以夀风俗之脉为国家之福也由斯言观之周召之所以效忠于君者从可知矣而其所谓贤者亦从可识矣且天之立君以为民也君之求贤亦以为民也故冯翼孝徳之士用以辅君徳则为良臣用以任民社则为良牧易曰养贤以及万民书曰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与召公媚于天子媚于庶人之意互相发明乎夫成周之佐周召为最而七月之篇推王业之根本所以端其始卷阿之歌励君徳之无逸所以谨其终二臣之纳诲虽异而其致君于尧舜则一也此成王所以享宇宙太和之盛而为有周八百年之令主欤后之君天下者不忘乎民因以不忘乎人才之进退则贤才辅而善人多一徳成而天下治太和宇宙之盛庶㡬再见于今日哉









  诗经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编修杨述曾
  诗序曰卷阿召康公戒成王求贤用吉士也谨按郑氏诗谱大雅生民下及卷阿成王之时诗也先生民以尊祖次行苇以仁厚美则有既醉凫鹥嘉乐戒则有公刘泂酌卷阿而求贤以自辅尤为致治之本故卷阿一诗三致意焉窃诵其辞而绎之卷阿屈曲有虚中之义喻求贤之心也飘风长养有育物之功明求贤之用也伴奂尔游际闲暇之时茀禄尔康享和平之福而归之于弥尔性推之于媚庶人盖人君之用贤也莫先于陶成徳性莫大于爱养万民古之圣王徇齐敦敏得于天者厚矣然必斋戒其心神明其徳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犹恐出入之暇或有过差耳目所及或未周广于是敬礼老成弼亮之臣与之从容讲论慎选温良端正之彦使之布列左右既有以渐摩其徳义涵养其性情复有以防其闻见之非节其嗜欲之过故能习与性长化与心成否则居崇高之位处丰豫之时百官奔走而惟恐或后万方崇奉而所欲必得则骄淫之渐逸欲之萌皆得乘其间而中之其为徳性之累夫岂少哉至于民惟邦本凡为上者未有不知爱养者也然所谓爱养者岂切切然今日降一诏明日行一事煦育之以为恩施济之以为泽哉得其人而理之则海宇乂安人民乐业不得其人而理之则或果于自用而措注非宜或颓堕委靡而奉行不力本欲以兴利而适滋其害本欲以除弊而益増其困纷纭丛脞既非治道所宜宣布施行徒饰听观之美于民何赖焉说命曰惟后非贤不乂言君虽明圣不能独治也立政曰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言惟吉善之人有以恵民也从来憸利之人以苛为察以刻为明矫饰外貌似是而非吉善之人天资静重悃愊无华日计不足月计有馀诚使得吉善之人而任之则虽无赫赫之名殊异之绩而慈祥恺恻之恩忠厚长者之道自足以培福禄之基绵仁夀之脉其利赖岂止一时已哉君徳日充民气和乐土宇昄章极九州之广圭璋闻望为四方之纲昭受上帝申命用休由是礼明乐备则凤凰之雝喈鸣国家之盛此文章之事也觐光扬烈则车马之庶闲任驰驱之用此克诘之备也求贤之用如此其广用贤之效如此其大召公所以矢诗告诫欤抑又闻之小雅南山有台乐得贤也其辞曰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又曰乐只君子徳音是茂夫君子即冯翼孝徳之人所谓吉人吉士也得之以引翼乎一己则百神主焉弥尔性之谓也以引翼乎万民则四方则焉媚庶人之谓也徳音不已保艾尔后则与颙颙卬卬纯嘏尔常之说有互相发明者宋臣曾巩有云二雅之作劝帝者之功美昭法戒于将来圣人所以列之于经垂为世教也王者循类取称本隐之显自足兴道致治垂诸无穷岂徒比其声音播之弦管而已哉











  诗经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编修董邦逹
  孔颕达曰言有善行可以为凭依者有艺能可以为辅翼者有至孝可以为感化者有大徳可以为轨训者王当以此长尊之以此恒敬之得此四等是乐易之君子可以四方为法则矣
  谨按国家之用人臣子之事君以徳为本以才为末徳可以统才才不可以槩徳故周官司士功诏禄能诏事久奠食必首之以徳诏爵焉其在书曰翕受敷施九徳咸事则才在其中矣而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亦曰六徳六行六艺先以徳行不先以艺也夫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谓徳古来纯臣致主未有不本诸躬行心得而惟以才华表见者今观诗言冯则倚仗之谓非徳何以为倚翼则辅助之谓非徳何以为辅孝则徳之本也百行之原也是冯翼孝徳分之异名合之实一徳耳孔颕达以有翼専属之艺能则偏而不该矣当斯时夀考作人之治化犹新镐京辟雝之钟鼓方盛而成王复基命宥密缉熙单心以日就月将继序思皇于是人才軰出无不争自濯磨廸徳修行以储朝廷股肱心膂之用故后章所云圭璋闻望之美弥性之验也蔼吉雝喈之盛冯翼孝徳之材也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会神相得益章从游矢诗盖纪实也维时朝无不饬之纪纲野无不同之风俗上下无间驩忻交通为法于天下可传于万世盖成周之极盛庶㡬乎赓歌喜起之风矣古大臣之颂扬其君其知本哉后世人臣宜何如其砥砺廉隅束身圭璧俾徳优于才才本于徳实体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之学足以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克副官材论辨之典始膺引翼之选而不愧也而学校之中所为陶冶而成之者尤当以徳行道艺树之标凖务使草野之内具有经纶康济之猷而不屑以辞华相尚则所谓有冯有翼有孝有徳者安在不如古哉亦可知上之所取乎人材者在此而不在彼而下之自励其行以为效用之地者本末轻重之间辨之不可不早也











  诗经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编修张为仪
  朱子曰言得贤以自辅如此则其徳日修而四方以为则矣
  吕祖谦曰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起善端涵养徳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者矣
  谨按卷阿之篇序以为召康公诫成王之作其前数章先详言受福之盛而此第五章则推原致福之本在乎君身而君身之修在得人以自辅也盖人君以一身居崇高之位持威福之柄所欲必得所为必成则其志易满其情易肆茍前后左右之人不能陈善闭邪以引君于当道则凡耽乐玩好之事其始特偶然行之耳继且习为固然日新月异有加无已纵耳目之欲违起居之宜其所关于君徳者非细故矣古之圣王惟深鉴乎此故既立三公以经邦论道又设师氏保氏以劝𡠾諌恶下逮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则匪僻之端不得乘隙以入纵或万㡬之馀偶为游观以适意而心有所主斯伴奂优游自喜乐不失其节所以君徳日隆而四方咸奉为则也三代以下如唐太宗宋仁宗皆史册所称贤主尝考唐贞观初年即置宏文馆精选文学之士令更日宿直听朝之暇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榷政事宋景祐元年置崇政殿说书日轮二人以备质问夫唐宋二宗徳性虽由天授而学问之功其取资于诸臣者固不为无补也且夫人主之学与常人异何也常人之学期于通章句工文辞退则讲道论徳能训廸子弟进则承流宣化能播政邦国如是已耳若人主则以一身任天下之重其事至赜其㡬至微其所以蔽之者又至巧而且众茍徒恃一己之聪明而不能参伍以通其变执两以用其中将意以为仁而或流于姑息意以为义而或流于苛刻盖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者故曰自用则小好问则裕此非若常人寻章摘句之学可以専门名家者也故必虚怀忘势兼听并观审取冯翼孝徳之臣崇其礼秩假以颜色时复召对便殿与之从容讲论则庶能献可替否拾遗补阙有以周知天下之情形而不为所蔽在君身则收诸臣引翼之功在四方则沐大君岂弟之泽岂不盛哉在宋明道程子尝告其君曰愿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以辅圣徳又择天下英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延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闻听而伊川程子亦谓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而熏陶徳性故请谨选贤徳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以备访问从容燕语不独渐磨徳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日积既久自然通达固皆卷阿此章之意也














  诗经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检讨齐召南
  朱子曰言得贤以自辅如此则其徳日备而四方以为则矣此章以下乃言所以致上章福禄之由也
  谨按自古言治未有过于虞周者也虞廷赓歌载在尚书周室矢音列于大雅千百世下诵诗读书者犹可以想见当日君臣之遇虽语有繁简体有质文辞有婉直而丁宁往复以规为颂当太平极盛之日皆兢兢乎有持盈保泰致治无已之思诗书所称若合符节书言敕命诗言弥性敬天之学同也书言百工熙庶事康诗言四方为则为纲勤民之政同也其所异者舜歌喜起责难股肱皋陶赓明良责难元首诗惟有召公矢音之词耳然即召公矢音以论所谓颙颙卬卬如圭如璋者非即元首之起与明乎所谓有冯有翼有孝有徳非即股肱之喜与良乎必有冯翼孝徳之助然后君徳备而福禄全非即舜所谓股肱喜而元首起乎冯翼孝徳即吉士吉人之选亦即皋陶陈九徳所云彰厥有常者也能引能翼为上为徳而媚于天子为下为民而媚于庶人此贤者之所能自必者也有冯翼孝徳而不以为引为翼多吉士吉人而不使之命之此非贤者之所能自必者也惟君子能用冯翼孝徳而后收引翼之功能使吉士命吉人而后获媚天子媚庶人之益斯又岂非皋陶所谓元首明而股肱良者乎故曰诗书所称若合符节也抑又有说焉周自文王天章云汉夀考作人武王燕翼诒谋保有厥士至于成王周召作辅太公为师毕公君陈康叔史佚之伦穆穆布列乐正所教司徒所兴司马所论徳行道艺之士罔勿在位贤才众盛千载一时诗言冯翼孝徳时固实有其人诗言以引以翼时亦实有其事岂尚有吉人吉士伏处岩穴沉滞下僚未及升庸者耶就使偶有一二其徳其才亦必不能与周召诸公并而召公犹复孜孜以旁求俊乂为成王劝古大臣虚怀若谷亟于得贤为国家久安长治之计至深且远固如此乎哉周公陈立政拳拳于三宅三俊之克宅克俊且曰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此其所以致周之治比美唐虞也欤








  诗经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检讨胡泽潢
  谨按天佑下民作之君白虎通曰君者群下归心也不扰匹夫匹妇谓之皇又尔雅释言曰皇匡正也诗曰四国是皇是也史记正义曰徳象天地曰帝仁义所往曰王皆君称也而又称君子者白虎通曰道徳之称也言能全备道徳以作之极而四方胥会归焉所谓则也则之立不立视乎徳之修不修而修徳之要则在取人以自辅孔子告哀公以为政在人数语可谓约而尽矣自尧舜以来经史所载颂扬主徳未有不言得人者凡其明目达聪廸知忱恂克知灼见兢兢焉致难且慎者非但以群䇿群力备股肱耳目之司实赖以启心沃心示荡平正直之极也召公匡辅成王继文武之盛当时侍御仆从罔非正人犹以冯翼孝徳为规何也从来创业难守成尤不易成王守成者也得人则徳立而四方是效失人则徳隳而其盛难久故切切焉以为朝廷选建庶官而但得頥指气使之軰将日即于怠惰恣肆非所以示表的于四方也必日与严气正性者居同慈祥笃实者处于以感发善端涵养徳性镇其妄而消其邪日改月化而风动之休不难坐致矣其曰冯者出入可依也翼者左右有辅也孝则至性最笃徳则宅心最醇引如行之有导翼如飞之有羽惟冯翼可为引翼之资惟孝徳可当冯翼之任惟引翼乃可成君子所谓表端影正仪型不忒者也其曰岂弟何也礼记曰凯以强教之弟以说安之君子于严气正性者而得岂于慈祥笃实者而得弟于以说安强教于四方皆引翼得人之效也御者驾啮膝乘旦之良周流八极万里一息冶者铸干莫之剑水断蛟龙陆剸犀革何则有其资者易为功也冯翼孝徳之于君子亦犹是矣独是宣力必藉乎才若孝固徳中所包举者耳诗不以才徳并称而重言孝者盖才徳从古无分言者皋陶九徳皆才也八元八凯之才皆徳也言徳而才在其中况孝为百行之首求忠臣必于孝子故举其重言之耳其先言纯嘏福厚而后言得人为则者何与上智者言则直颂之或直规之禹皋益稷诸谟皆是也若上智而下姑先举其效斯易入而乐从孔子之于哀公亦此意也此诗通体皆颂惟此节正告之后复以车马之盛讽之以见人君本有得贤之资但患不求耳成王贤主也而召公规之若此可谓善成其君者夫子所以列之于雅欤




  诗经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检讨周孔从
  朱子曰冯谓可为依者翼谓可为辅者孝谓能事亲者徳谓得于己者引导其前也翼相其左右也言得贤以自辅如此则其徳日修而四方以为则矣
  谨按卷阿之诗其前所敷陈者既极夀考福禄之盛而此章归本之论不外用贤以修徳盖徳为致福之原而贤为修徳之助人君所宜加意也今夫人之贤行至不一矣以其适于用者而言谓之冯翼以其本于心者而言谓之孝徳吕祖谦曰贤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徳者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自有以兴起善端涵养徳性是即以孝徳为可冯翼之人也然分而论之忠谅可托心膂冯也才猷可任股肱翼也善事其亲斯有移忠之心有得于心斯具正物之学孝与徳也宋刘挚有云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馀上也才识不逮而忠实有馀次也是冯翼孝徳各有可见之行即各有奏效之实特患不举而用之或沦弃于草野或沉浮于下位虽有翼为明听之能亦莫由自表著耳以此知有之云者非任其有于下乃归其有于上也有之则必以为引焉更必以为翼焉引者资其开导所谓示我周行引君当道也翼者资其赞助所谓股肱惟人左右厥辟也夫人主继天立极法天行健广厦之间细㫋之上所为朝乾乾而夕惕若者固自有懋昭厥徳之功非外假于臣邻然要惟不自恃其聪明而广求乎贤哲使辅弼无非正人启沃尽属良佐斯君徳修而皇极建明哲所以作则也其总归之岂弟君子者何也盖仁者天地生物之心也人君有岂弟之徳又得贤人为之辅佐以培养其仁厚之基推广其仁爱之泽斯足副天地生物之心所以表仪型而作四方之则者在是所以承天眷而膺诸福之祥者亦在是矣可见人君莫要于修徳修徳莫要于用贤诗之颂文王者既述疏附先后奔奏御侮以徴济济多士之盛而召康公复举冯翼孝徳劝勉成王则求贤自辅洵君天下者之要务哉










  诗经
  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监察御史刘方蔼
  朱子曰言得贤以自辅如此则其徳日修而四方以为则矣乃所以致福禄之由也
  谨按先儒谓治天下有则是圣王之所以范围天下天下之所以受治于圣王者归于则焉已矣自性命之微以及伦常之大制度品节之详莫不各有不易之矩焉皆所谓则也盖有物有则者君子与四方所同得于天者也顺帝之则君子所以法天有典有则君子所以法祖明哲作则君子所以修身式和民则君子所以宜民以斯知则之难言而为则之不易君子不知何如进徳修业而始得此于民也且夫水不能自为方圆而方圆一视乎盂草不能自为起伏而起伏一视乎风君子于四方分相维也势相统也情相属也性相感也其所以凖绳规矩乎四方者一视乎君子而况四方之广四方之人之众风气异宜质文异尚将使之一道同风群归天则而欲君子以一人之心思耳目为之普遍周详势固有所不能而力亦有所不给是所赖众君子之群䇿群力宣上之徳达下之情共成一君子之岂弟使四方之人莫不各有一岂弟君子在其心目中作之君作之师渐磨以仁义陶淑以礼乐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使之遵道遵路而国不异政家不殊俗也由是知先公之酋皆为则中之积徳累仁也百神尔主皆为则中之上下皆有嘉徳以荐馨香也纯嘏尔常皆为则中之天不爱道地不爱宝人不爱情也凡四方之是则是效者莫不以岂弟之心为心以君子之品为品则在性命而遍为尔徳也则在伦常而五典克从也则在制度品节而是训是行四达不悖也岂不盛哉则夫岂弟君子之所以必求众君子列于庶位以广冯翼孝徳于四方者端为维民之则重焉尔














  诗经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编修张湄
  朱子曰媚顺爱也
  谢枋得曰媚于天子爱君也媚于庶人为王爱其民也
  辅广曰此因时凤凰之至而以兴贤者之来集也维君子使命谓委命于君一听其使令也媚于天子见贤者无勉强不得已之意媚于庶人见贤者有维持浃洽之徳
  谨按人臣之事君也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献可替否而不容委蛇者道主乎敬其协恭和衷而无所矫拂者心主乎爱敬非爱则矜或至于争而爱非敬则群必流于党故媚之为言爱也人皆知之而朱子必训曰顺爱凡以情之无当于理者不得为顺顺爱云者盖本敬之道以行其爱之心者也以是言媚则媚于天子而上交不謟矣媚于庶人而下交不凟矣媚天子者爱君如爱父不独将顺为爱即有时匡救亦爱也媚庶人者爱民如爱子不独戒休为爱即有时董威亦爱也非然则妇寺之爱姑息之爱其为不敬莫大乎是岂冯翼孝徳之人所敢出此哉且夫君者民之心民者君之体而使吾君与吾民上下欢欣交通于无间者多士引翼之力也是故欲媚于天子未有不媚庶人而能媚庶人即所以媚天子其在书曰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此以媚天子者媚庶人也其在诗曰柔远能迩以定我王此以媚庶人者媚天子也然而媚天子者维君子使媚庶人者亦维君子命所谓奉扬仁风宣布徳意人臣之道不过如地之顺承乎天而已地顺承乎天乾坤所以成泰交臣共令乎君明良所以称一徳在昔虞廷赓喜起凤凰来仪周室盈太和鸣凤在郊志壹则动气观物类之感召而知卷阿之咏与箫韶之奏后先嫓美若出一辙者信乎其在君臣之际也












  诗经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编修诸锦
  毛苌传云梧桐柔木也山东曰朝阳梧桐不生山冈太平而后生朝阳臣竭其力则地极其化天下和洽则凤凰乐徳
  郑元笺云凤凰鸣于山脊之上者居高视下观可集止喻贤者待礼乃行翔而后集梧桐生者犹圣君出也生于朝阳者被温仁之气亦君徳也凤凰之性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菶菶萋萋喻君徳盛也雝雝喈喈喻民臣和协也
  谨按雝雝喈喈纪一时之凤鸣如此以为和也析言凤凰为二统之则凤凰一也王充必举礼记瑞应篇以相难雄者曰凤雌曰凰雄鸣曰即即雌鸣曰足足此声异也声审则形不同使审同诗与礼异世传凤凰之鸣故将疑焉然荀子又云凤凰秋秋其翼若干其声若箫有凤有凰乐帝之心矣是秋秋并凤凰而言之也郑笺善矣王充所见殊细又此诗为召公所作与尚书君奭篇相表里周公曰耉造徳不降我则鸣鸟不闻矧曰其有能格又曰天休滋至惟时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徳明我俊民在让后人于丕时是即下章车马招贤之意盖自虞廷来仪之后阅千有馀年乃得有此天休实系非常之瑞得贤人以酿成太和之景运此老臣经国太平长久之深衷非徒为忻幸承奉之词也毛郑两家之外朱子未畅其旨故发明之





  诗经
  询于刍荛
  监察御史丛洞
  谨按圣人经纶天地所以明察于伦物而贯彻乎天人者惟其神灵之哲烛照于无外亦惟其虚谦之怀谘访于不遗也盖恒人以一己之知识为知识圣人以天下之聪明为聪明极天下知能之理合而归诸圣人广大之天而谘诹谘谋至不遗于匹夫匹妇之微则圣人之所取者愈广而所通者愈微此先民所以有询于刍荛之言也稽古帝王明目达聪嘉言罔攸伏一时良弼硕辅以及百僚庶士济济赞襄各效忠款裨益多矣即有时清问下民博采舆论或亦当世之隐人君子出其卓见敬抒一得以备集思广益之一助至于刍荛至微至陋不过牧竖樵夫者流耳其人非有特识也其所称道亦可意想而知也而且恳恳焉询于其人何也今夫㤗山不辞土壤故能成其高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圣人不遗迩言故能成其大昔者禹拜昌言设钟鼓鼗铎以来四方之士卫武公髦而好学日求助于国人是以自古圣帝明王之廷虽瞽师工贾皆得修其职事而纳其忠款诚以天生蒸民均有恒性不识不知亦顺帝则刍荛虽贱亦秉彛之人耳其心未必遂无知觉也其日用饮食之质所得行而著习而察者未必其尽梦梦也夫天命之真无物不体浅近之迹至道所存刍荛者诚未堪以致其广大而尽其精微而一物之所利一事之所宜得于父老之传闻而成于技业之熟习意境亲切之致有时闻人达士所不到者或为山叟野老之所悉以为刍荛而忽之窃恐勤恳访道之心已有及有不及矣是以先民之询非必滞于刍荛也而自不遗乎刍荛盖天下理道之所寄以盛满之怀视之则无深之非浅以虚谦之怀取之又无浅之非深自刍荛而集之由刍荛而通之无贵贱无小大其闻见皆足以相益其心思皆足以相资大其心以体天下之道即虚其衷以求天下之言大舜执两用中而孜孜于迩言之察者此物此志也











  诗经
  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
  监察御史高景蕃
  朱善曰谟之𬣙犹之远自纲领上说所以立一代之规模者也命之定告之辰所以为一时之政事者也
  谨按自昔圣帝明王之致治也必以可大可久者立一代之纪纲而后能聫四海为一家贞万年于一日而要其发号施令之际则又非茍焉而已盖二三非所以集事怠忽非所以图功惟人主徳行备于厥躬则精神直贯于事后念虑常烛于㡬先其措之政令间者既一成而不易亦当可之谓时而游移丛脞之习举不足以中之斯以成可大可久之业而无难也何则徳见为谟上自朝廷而下行草野类非一身一家之计也亿兆之生灵系焉徳见为猷肇自创始而迄于垂成更非一朝一夕之计也百世之丕基裕焉此岂犹夫近功浅效者可以茍且迁就于其间耶必也体父干母坤之义而为经世宰物之图本朝乾夕惕之衷而为必世百年之虑利所在与天下共兴之即为万世开太平害所在与天下共革之即为万世杜隐祸𬣙谟也远犹也讵不足以立一代之纪纲哉顾三代以下非无英君察后规模宏远亦自有孜孜求治之想而徳行未纯其始无审度之能其后有纷更之扰抑或倦勤中止无肫恳诚至之思以告诫于宫府内外间岂古圣王励精图治无逸艰难之意也哉夫所谋既大则号令自不得轻发一令而朝行夕改不能𬣙谟者也所谋既远则丁宁不得不切令不时而坐失机宜不能远犹者也其在书曰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斯定命之谓也易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又非辰告之意也与卫武公以此自儆所由内自庭除之近外及蛮方之远细而寝兴洒扫大而车马戎兵必至此而虑无不周备无不饬也庶㡬哉圣人不泄迩不忘远之盛心矣













  诗经
  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监察御史冯钤
  谨按天下有可潜之形而必无可讳之心人心有自弛之境而断无自昧之良大廷广众天下属耳目也幽独隐微寸衷所默喻也地则有分理无二致使岐而视之而心之縁以为敬肆邪正者又何可穷极哉众著之顷畏指摘独处之馀无纠虔将易一境以微窥逾一时而递变向之俨然动罔不臧者静而证焉直有前后若出两人者矣是苐知检点于昭昭之节而未尝警惕于冥冥之修共睹共闻之地文饰有馀不睹不闻之会操持不足若此者纵能逃乎物议能无愧于屋漏耶性理观物内篇谓人之善恶形于言发于行人始得而知之但萌诸心发于虑鬼神已得而知之矣又云人之神即天地之神人之自欺所以欺天地可不慎乎尔室之中正工夫吃𦂳之际故一举念必凛其念之所从来无论不善之念不可以告人不可以盟心为有愧也即本属善念或一时有为而为有激而然斯世即无从斥其隐而返观内省遽诩诩然自信其为善可乎由是思愧愧正多矣夫人非圣人亦安能浑然天理念虑之间有善无不善哉要其隐隐自持以矢诸旦明者不可不常存此愧心也故诗不曰无愧而曰尚不愧者诚以知所愧或庶㡬可以无愧茍不知所愧势且憧扰于中形役于外可愧之端日益积知愧之天日益漓久而汨其本真彼其独居尔室固未尝不俯仰泰然然而临之在上质之在旁试三复于诗词其又何以自安十目十手指视维严虎尾春冰箴䂓倍切古之人勲业隆天壤而衾影实凛四知大节在千秋而冰渊祗存方寸固有确见乎心之不可出入而理之断难宽假也书曰无载尔伪作徳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易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礼曰执虚如执盈入虚如有人自昔圣贤收敛身心鞭辟入里特多方著为𦂳切之语垂诫后人言各有伦而有脊理固同条而共贯焉耳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九
  诗经
  于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斁于人斯
  给事中倪国琏
  朱子曰此周公既成洛邑而朝诸侯因率之以祀文王之乐歌言于穆哉此清静之庙其助祭之公侯皆敬且和而其执事之人又无不执行文王之德既对越其在天之神而又骏奔走其在庙之主如此则是文王之德岂不显乎岂不承乎信乎其无有厌斁于人也
  谨按颂者所谓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天子之德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无不覆帱无不持载于是和乐兴焉颂声乃作盖颂声由其时之君德洽于民显其祖父之功所以颂子孙也书大传曰周公升歌清庙茍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此其升歌之辞也又书称烝祭文王而此祗颂文王之徳者卑统乎尊也事神之道尚洁故文王之庙曰清庙言其肃然而清静也文王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今助祭之诸侯皆能肃雝是皆有显著之美能体文王之徳者济济多士即与祭执事之人宗祝有司之类中庸言序事所以辨贤是皆能执行文王之徳者文王往矣其神在天其主在庙而助祭之公侯及执事之人莫不蕴抱美徳极诚尽敬既能承顺其素如在生存又能奔走疾大敏以劝事而妥侑神灵岂不光明文徳而顺承其志意与此可见文王之盛徳至善沦肌浃髓没世自有不能忘者即庙中可以槩天下矣故曰无斁于人斯是时成王为祭主一时在位之人助祭及与祭者皆能敬且和诗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则成王穆然奉祭之气象又不言可见矣夫孝莫大乎宁亲宁亲莫大乎宁神宁神莫大乎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成王夙夜基命宥密缉熙单心靖安天下其入庙而致飨也凛绍庭之义深继序之思光昭文武之令緖联合百官万姓之爱戴怀思以萃涣而格祖所谓盛德之至颂声之作岂虚美哉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礼曰惟仁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此之谓也然则颂文王之德正以颂成王前圣之深仁厚泽浃于人心而后王之丕承谟烈者又骏惠以笃厚之此所以绵福祚于无疆也与






  诗经
  无封靡于尔邦惟王其崇之
  编修张映斗
  毛苌曰封大也靡累也崇立也
  郑康成曰崇厚也无大累于汝国谓侯治国无罪恶也王其厚之增其爵土也
  朱子集传曰封专利以自封殖也靡汰侈也崇尊尚也言汝能无封靡于汝邦则王当尊汝
  谨按诗序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当其时姬宗既奠百辟来廷成王因其助祭而训诫之固当切示以侯度之当谨与天位之无私则不专利不汰侈固其要矣古者六德而为诸侯胙之山川封之茅社代天子出治保乂万方虽或焦陈蓟祝仍先代之封䢴晋应韩笃本支之谊要惟稽古崇德象贤德足以称之而后授之岂惟不大累民遂使茍居藩服也毛郑之说不及朱子之说明矣夫列邦各君其国各子其民自天子视之犹一家也专利则曲防遏籴友邦如秦越矣分疆赐履食税衣租天子藉以加惠斯民也汰侈则竭泽朘膏小民如鱼肉矣惟封与靡蠧民之尤王制所不容天讨所必及岂但不崇以位而已哉且夫无封靡者非仅怀清守洁谨身寡过已也群侯能救灾恤邻笃亲念旧本此以导民即睦姻任恤之型立而民俗以淳能屏绝奇邪袪除僭滥推此以坊民即耗斁物力之源塞而民生以遂民俗淳民生遂是即侯绩之克张矣其崇之也固宜天之仁爱斯民也眷命天子以治民又生群才以佐天子使之同民欲恤民财教民相生相养之道凡以为民也诗书所载稷契周召诸臣皆其勤劳为民者也于己何利焉天之生贤圣也不数身有其具即有其责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分定故也贤臣简在帝心承流宣化惟切遗艰投大之忧岂容荣身肥家之念即龙光燕誉拜手扬休亦惟自幸遭逢怀才表见于天下不仅仅戴德感恩以为己利故足述也若夫计爵秩之崇卑较赋禄之厚薄心劳日拙器小易盈国家安赖有是臣哉












  诗经
  天作高山太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
  右中允齐召南
  朱子曰此祭太王之诗言天作岐山而太王始治之太王既治而文王又安之
  谨按自古国祚之绵长以世德浅深为准大都积之愈厚则流泽愈光发之愈迟则垂庆愈远三代享国最久首推有周周之先起自后稷振于公刘与商之先起自司徒振于相土无以异也而武王代商与成汤代夏则稍有殊何则汤及身奋兴未闻有贤如太王圣如文王之开其先也周则太王肇基文王新命其功德已盛于代商以前而天之眷顾有周亦若寸积铢累故为迟迟以展其势而宏其规其自邰而豳也既似断而复续其自豳而岐也乃因弱以为强至于走马胥宇率归市之众而木㧞道通鸣凤呈祥懋作述之传而燕天昌后由是而程而丰而镐而洛遂全抚九州六服以衍卜世三十卜年八百之灵长是则前代邰豳之绪非岐山何以承后时程丰镐洛之休非岐山何以启帝迁明德与之宅而省其山帝怀明德笃周祜而对天下岂偶然也哉兴王大业始于翦商成于修和有夏盖不待戎衣牧野已知天命在周此大雅绵及皇矣二诗所为道其详周颂天作高山一诗所为揭其要也夫雅颂之作讵徒以咏歌先德云尔哉陈创业垂统者之缔造艰难所以诏圣子神孙守成缵緖者继继承承于千万年敬戒而不怠也周自宅镐卜洛以还重熙累洽一道同风致治之隆于古罕觏若为溯厥原本则扩陶复陶穴之俗而立室家殚康功田功之勤而受方国世德深厚原为自古所无易象言王用享左传言成大蒐无亦周家故事世䖍祀事讲军实于岐山以励其念祖聿修之思乎流览川原肃瞻宫庙皋门应门规制具在洽阳渭涘形胜长存想栉风沐雨之苦辛考拓土开疆之次第见城邑则曰是我太王时爰始爰谋筑室于兹我文王时伊淢伊匹聿追来孝者耶见井野则曰是我太王时廼宣廼亩自西徂东我文王时树谷树桑助而不税者耶见民人繁盛则曰是我太王时成聚成都文王时让路让畔者耶见贤才众多则曰是我太王时始立司徒司空文王时遂备疏附后先奔奏御侮者耶见版图恢廓车马修整则曰是我太王时扫除荆棘所谓柞棫㧞而行道兑者耶我文王时赫怒整旅所谓四方以无侮无拂者耶思荒之康之之甚难自思保之之不易既治而图长治既安而求久安宜何如廪廪也大雅曰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祐此即子孙保之之义也夫


  诗经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侍讲张映辰
  朱子曰此诗多道成王之德疑祀成王之诗也言天祚周以天下既有定命而文武受之矣成王继之又能不敢康宁而其夙夜积德以承藉天命者又宏深而静密是能继续光明文武之业而尽其心故今能安静天下而保其所受之命也
  谨按天德王道一以贯之而其要总在于敬历观自古帝王尧曰钦明舜曰温恭禹曰祇承汤曰圣敬文曰敬止武曰执竞心法之渊源即治法之统宗也成王以不敢康宁之心成宏深静密之德以宏深静密之德成继续光明之业命之基基于其不敢康也心之单单于其不敢康也观其念切绍庭不忘继序时勤访落重赖仔肩而且无逸以念民依立政以戒卿士盛德大业诗书所载尤详而深探原本则不敢康之一言括之是知富有日新皆无时豫怠之念所积累而生也抑更有论者二后开基之主也而诗曰成命成王守成之主也而诗曰基命盖守成之主丕承先志佑启后人不惟已定之规模固自此要其成而无疆之鸿业实自此基其始周之王也肇自后稷历千馀年而大命始集此二后成命之效也迨其后卜年卜世国祚灵长而推命之所由基则明文昭定武烈戡定厥功以遗后人休者非成王有以致之欤尚书召诰曰自贻哲命曰祈天永命即基命之说也曰疾敬厥德曰王敬作所即不敢康之说也后之继体守文如成王者念日监之在兹笃前人之成烈万几待理宵旰不遑虽治已进于郅隆而心益深其惕厉于以克绍前徽而奉答天命有不自不敢康之一念基之者哉
  诗经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洗马佟 保
  晋叔向曰昊天有成命颂盛德也其诗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夫道成命而称昊天翼其上也二后受之让于德也成王不敢康敬百姓也夙夜恭也基始也命信也宥宽也密宁也缉明也熙广也单厚也肆固靖和也其始也翼上德让而敬百姓其中也恭俭信宽以归于宁其终也广厚其心以固和之始于德让中于信宽终于固和故曰成谨按古今来有天下者当祖宗缔造时往往艰难拮据以成带砺之基迨后嗣席丰履盛蒙业而安而敬天勤民之志荒焉皆康之一念误之也周之成王者千古守成之令主也彼其弱龄践阼戡定三监上缵十五王之传下垂八百年之緖者功何伟哉要其所以基之者则惟此诗不敢康之一语尽之盖康则其气盈盈则不宥矣康则其志浮浮则不密矣康则物得而间之间之则不缉矣康则私得而蔽之蔽之则不熙矣又安望王心之克单而四海之绥靖也哉成王之心不敢也成王之心二后之心也昊天之心也昊天命之之心也即二后受之之心也闵予小子则不敢康者在一身遭家多难则不敢康者在一家暑雨祈寒则不敢康者在下土多方多士则不敢康者在万邦赫赫明明昊天有命文王有大德而勲未集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成王毅然自夙夜基之但见其心之宏且深也何其宥也静且严也何其密也于哉其心之缉也诚一纒绵亹亹焉无少间断也于哉其心之熙也光明洞达昭昭焉毫无掩饰也盖其所以笃二后之庥者此心所以凝上天之眷者亦此心休哉成王圣子神孙垂裕未艾卜年卜世反侧潜消肆其靖之夫非此不敢康之心有以致之哉是心何心陟降左右主敬之心也所其无逸克勤之心也要其觐文光扬武烈者一一皆仁人孝子之心也则成王之不敢康者正所以为子孙千亿宜君宜王者垂其康于无既也后世守成之主尚以成王为前事之师哉








  诗经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编修李龙官
  谨按此言祖宗受天成命而继之者能懋厥德以安靖四方而保其所受之命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心固以生民为命者也彼其监观四方求民之莫无日不爰究爰度以耆致之至于眷顾而得其笃祜对天者则其心亦由是而少慰何则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斁亦保缉熙敬止之德作孚万邦者固已于昭于天由是陟降左右虽命之不易而亦克凝于勿替人见其保佑受命若此其观成而配京也而抑知其小心翼翼畏天威而时保者久已取四方而日靖之岂或有几微戏渝驰驱之念哉虽然天造草昧经纶于云雷之际祖宗之功也日就月将绍庭于判涣之间子孙之业也祖宗积功累仁艰难开创几年而得之子孙优游逸豫视下民为无足念天命靡常凝于尔躬者亦将遏于尔躬矣且夫天下大器也崇于上者必固其基于下是故基命不在于显而在于密我求懿德肆于时夏丕显之功也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夙夜之心也然而养心之道亦难言矣孔子曰操则存舎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言心之神明不测而操之宜密也故心一也而所以间而荧之者且不可胜计卑之或进以声色犬马之娱高之或耸以封禅甲兵之盛或歆之以土木或动之以货利在外者百出以相诱在内者四应以交酬心之存焉者寡矣古之人所以祈天永命而增其式廓者岂有他焉亦曰缉熙单厥心而已矣心之运不息而有一念之或间则勿缉心之体无私而有一念之或杂则勿熙圣人知其然兢兢业业持守此心虽在纷华波荡之中幽独宴闲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复之如对神明如临渊谷凡饮食酒浆衣服次舎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莫不制于一定之法故其事皆足与天下共见而其心之惕然于屋漏者惟鬼神之堪质斯民日受教养之泽锡福而不自知而圣人之所以钦崇天道者至此为无憾也夫民犹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是故民性易动动则思有以靖之自昔有国家者其所为深谋远虑岂不亦致饰于礼乐严肃其政刑而究之不克明作而大有功者则以其心非缉熙之心而藏于密者固与昊天之成命抵牾而不相受故也夫周之积仁累善至成王之时为最盛而于郊祀天地凛然述祖德而严惩毖盖履极盛之时而深之以戒惧明之至诚之尽也窃以为成王者其万世继体守文之君之极则欤

  诗经
  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编修王居正
  谨按圣人而为天下君以承天眷则帝心之所鉴观也以缵先烈则王业之所式凭也以厚邦本则民情之所瞻依也是故言君德者必曰敬天曰尊祖曰勤民而要其贯彻于三者之中历初终而无或渝惟视乎人主之一心而已盖君心正然后君德修而帝命之隆祖緖之昌天下之治且安端必由乎此顾开创之主缔造维艰往往知天命之难忱民心之难得而竞兢焉若乃王业既成太平有象则丰亨豫大之形日狃于目而戒谨恐惧之意渐弛于心此守成之难同于创业而三代令主所以首推成王欤周颂昊天之诗解者不一朱子以为多道成王之德今考其词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其即书所谓祗勤于德夙夜不怠嗣守文武大训无敢昏逾之意乎则其为成王之诗无疑独是言不敢康矣又曰夙夜基命宥密其义何居朱子曰宥宏深也密静密也辅氏广曰不宏则体不尽不深则见不彻不静则不能到冲漠无眹处不密则不能到万象森具处宏深阳之德也静密阴之德也窃尝由二说而推论之人君一天也体天之心以为心即法天之德以为德是故在天德为元亨利贞而在君德则为仁义礼智仁不足则立体不宏义不足则致用不深能宏而宽裕温柔足以有容者在是矣能深而发强刚毅足以有执者在是矣此与天之元亨合撰所谓阳之德也且礼不足则神莫能静智不足则识莫能密能静而齐庄中正足以有敬者在是矣能密而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者在是矣此与天之利贞合撰所谓阴之德也具是德也而基之以不敢怠康之心加之以夙夜无间之学则成王所以集昊天西眷之明命续二后贻谋之显烈而克尽君道深培元气以成有周八百年王业之隆者其在是乎独是缉熙光明基命宥密成王之德也而所以成其德者周公则有无逸之训召公则有卷阿之歌反复其意不过始终望成王以不敢康而已故曰君心者君德之基而敬天尊祖勤民之本端必由之也不然者略主德而言治术则是无关雎麟趾之意即可以行周官周礼之政也不亦失其本哉昔司马光言王安石有三不足之说盖以天变为不足惧人言为不足恤祖法为不足守是直与诗之所言显为悖戾故宋神宗具大有为之志而不获身致太平伊谁之咎欤然则人主欲效唐虞三代之治而人臣欲致君于尧舜其当以诗言为龟鉴乎

  诗经
  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
  检讨叶一栋
  朱子曰言成王能夙夜积德以承藉乎天命者又宏深而静密是能继续光明文武之业而尽其心朱善曰不敢康以心言宥密以德言以不敢康之心成宏深静密之德以宏深静密之德成继续光明之业则所以基上天之命者在是所以继先王之业者在是而皆不外乎此心故又以单厥心终焉
  谨按天下之治治于人君之一身实治于人君忧勤惕厉之一心君心不自逸而天下乃长享其逸君心不自安而天下乃长享其安所以圣王哲后必夕惕朝干极深研几殚精毕虑以承上天之休命以光前王之伟业因以竭其兢兢业业继继承承之心于无憾昊天之诗其颂成王之基命者可绎矣曰夙夜言无间断也曰宥密言无虚假也曰于缉熙言继序不忘绵大业于富有昭盛德于日新也凡以尽其不敢康之心奉答乎天命也故申之曰单厥心夫成王当日者以文子文孙立政立事文武之谟烈未远周召之左右维勤固已乐备礼明化行俗美乃犹夙兴夜寐植命丕基既宵旰之不遑复隐微之交毖扩其基之之体使并包无外精其基之之识使旁烛无遗躁不足以入德则守之以静踈不足以凝道则藏之以密而且绍庭上下日就月将至治馨香觐光扬烈如是其有严有翼不敢自逸自安者岂非以所受之成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也哉且夫成王所受之命即二后所受之命也成王所单之心即二后所单之心也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文之所以单心新命也我其夙夜畏天之威武之所以单心集命也成欲基命敢不心文武之心欤然不特成王心文武之心即在廷诸臣莫不心成王之心以共心文武之心周公尝告王曰君子所其无逸召公亦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史佚又尝对王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时君若臣又相与严恭寅畏敬戒不怠以祈天而永乎命也此所以缵丕显丕承之绪嗣敬止敬胜之徽学底于光明业臻于久大绵奕世和平之福享万年有道之长治化之隆守成之盛独懋千古者举基诸此矣故曰天下之治治于人君忧勤惕厉之一心







  诗经
  夙夜基命宥密
  编修路斯道
  国语夙夜恭也毛传云基始命信宥宽密宁也郑笺云早夜始顺天命不敢解倦行宽仁安静之政以定天下
  朱子集传基积累于下以承藉乎上者也宥宏深也密静密也
  辅广曰宏深阳之德也静密阴之德也合是二德则能承藉乎天之命我者矣夙夜者无间断也谨按天人之际其旨微矣盖天之仁爱人君也常泯声色于不见不闻之中而人君之承藉天命也惟敕几康于亦临亦保之内是以易著干惕书首钦若诗戒驰驱礼言主敬无非本昭事之小心以凛夙夜之明威而祇承天庥垂统奕䙫而已第天道远人事迩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谓于穆之命杳茫而难知修省之德切实而可据故不求之于高高在上而常求之于旦明之间是以一心原本太极静而为五常动而为五事而休咎之征恒必由之则天之与人又若呼吸可以相通而不啻谆谆告诫耳为提而面为命者故曰日监在兹也然则圣人之法天法以心也格天格以心也而其所以承藉天命者亦基之以心而早夜之间即暗室屋漏之义敬存于中而万理具足何其宏也湛然太虚何其深也敬要于久而一私不扰静之至矣浑然无间密之至矣即守约施博之道而先儒以事功当之谓宽仁所以止苛刻安静所以息暴乱犹浅之乎言诗者也故朱子不从康成之说或者谓王者得天以实不以虚徒存敬畏之意未若验之于政发乎迩见乎远出乎身加乎民者之为深切著明也然圣王之治体用一源有主敬存诚之功必有因心作则之事而民胞物与翕然纳群生于在宥则有如阳德之并包而知周道济曲成不遗矣有经天纬地之业必有斋戒神明之德而黜聪蔽明凛然藏万有于至密则有如阴德之静涵而保合各正黄裳元吉矣是知帝德与王功初无二致人事与天道非有岐途传注有云一人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则一人心天地之心以为心也心正则气亦顺故又云一人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则一人体天地之体以为体也推而极之阴阳和而风雨时约而言之天君泰而百体喻由此而茀禄康宁保佑申命孰非此夙夜之间有以基之而宏深静密也哉





  诗经
  夙夜基命宥密
  编修欧阳正焕
  谨按圣人首出抚图膺运以受丕基其业在绍祖其道在承天而其原则在懋德德具于心廓一心之全量以宅万理则体备用宏休嘉上应而皇天之所眷佑即祖宗之所式凭故万世无疆之业总托于一息无间之诚也姬周之业文王开之武王成之文王之诗所谓其命维新武之诗所谓嗣武受之是也至于世德作求永言配命则成王实居之矣今夫百年必世之规模一夙夜之积也寰宇之广几务之繁民物之殷且富一宥密之所约而载也为人上者虽欲自康其可得哉天祐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挈神器而畀之惟皇建极之一人书曰奄有四海为天下君盖言天命之也顾其业广矣大矣其理复散著于动静语默之际流行于礼乐刑政之中苟非要此心于宥密则所受未广而所遗者已多夫受之不广则偏倚之见生所遗者多则渗漏之端启精于迩也而远或遗之张于勤也而暇或弛之是故必兢兢于夙夜而后全体悉该也且夫天人相与之际微矣董仲舒有言为治者必求其端于天夫天未始有言也于命审之命不可得而见也于心卜之人主之精神气志独超万物之表故息息与天载相通其始也严恭寅畏人主之于天敬之而不敢懈其既也笃挚纒绵天之于人主亦眷之而不忍释如植木然根深则枝叶日茂如构堂然址固则楹棁相承此则基之之说也臣观成王之事天揆之二后非有二致也本朝乾夕惕之衷成日就月将之学以觐耿光则令闻不已依然缉熙之矩以扬大烈则无竞维烈依然敬胜之模如是斯可谓宥密矣惟宥也故宏深之量众理渊涵而物不能究惟密也故宁谧之衷万象森然而私不能淆盛德大业富有日新下可以答黎庶即可以上对祖宗而无惭明可以顺人情即可以幽赞天道而不忒皇自敬德帝命不违若成王者诚善承天眷也欤












  诗经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编修朱佩莲
  谨按周颂三十一篇多周公所定郊祀后稷以配天则歌思文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歌我将成万物者上帝成王业者文王有同功遂同祀故郊者古礼明堂者周制也奉昊天上帝之主居其中迎文王主配焉凡听朔以特牲告至季秋乃大享之以报其成功其诗曰我将我享维羊维牛毛传云将大也谓大享也大享之礼帝牛一文王骍牛一养兽之官择其毛而卜之吉帝牛必在涤三月文王之牛惟具不及于羊此先以羊者羊人共羊牲以衅积柴也曰维天其右之郑笺以右为助谓牛羊得天气之助朱传以右为尊谓天降在牛羊之右按仪礼少牢馈食之礼右之凡三见皆以席东面近南为右以便食也则此句为布陈神坐以俟天之降鉴耳天冲穆无朕文王纪纲为宪欲克享天心莫如仪刑文王文王之典布在方䇿不善法之必谓文王以文治不以武功多士多方廸屡不靖亦有难歆其祀者仪式刑善用法也善用法文王勤施四方或以文令或以武竞期于绥靖而后已伊我锡福之文王厥既在右而坐飨之如将见之夫如是孰不谓宗庙飨之子孙保之者然于天则曰其右之盖不敢必飨也于文王则曰既右飨之盖能必飨于文终不敢必飨于天也未必尽飨之又安必尽保之然则为之奈何曰是诚在我我惟知皇天无亲鬼神无常飨福不幸邀威则可畏夙兴夜寐小心翼翼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庶几默为呵䕶以能保我子孙乎祈天永命之道不外于此祭义曰惟仁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飨者乡也乡之然后能飨焉是故配后稷于郊尊尊也配文王于明堂亲亲也尊尊亲亲皆本于一己畏心之存大哉畏乎万变生于无所畏万福集于有所畏君臣所当共勉君以天为天则畏天之威以夙夜图治而已臣以君为天则畏君之威以夙夜尽职而已此周公心法史迁作鲁世家记公北面就臣位匔匔如畏然可谓得周公制作之本矣








  诗经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编修秦蕙田
  朱子曰夙夜畏天之威然后天命可以长保矣谨按圣贤学问之道多端一言以蔽之曰畏天而已矣何则天之道诚也诚者不欺之谓也夫欺之名人所不乐受顾往往蹈之而不知者由其心之无所畏也故必使其心知有所畏而后能直其心而无敢欺则可畏而不可欺者莫有如天矣小人不知畏天故自欺欺人其究至于披猖溃败而不可问君子惟知畏天故戒欺求慊谨几慎独而无一时一事之茍且第欲畏之必先知之朱子曰儒者以穷理为先理者天理也天者自然而然不假勉强不差毫发有几微谬戾是违天也有几微造作是背天也有几微踈忽放纵是慢天䙝天而弃天也故儒者之于理必极深研几至于一旦豁然而后已者亦唯曰知天而已知之故畏之也夫既曰畏之则非徒明其理也其威之灵显赫奕而若有凭者尤彰著而不可掩程子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故说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而只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彻上彻下不过如此诗曰陟降厥士日鉴在兹又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孔子曰吾谁欺欺天乎夫以古之神圣贤人其性情之纯粹学问之渊深必且什百于众人而于处心积虑发谋行事之际即于欺者或寡矣然观其夙夜之间动色相戒兢兢焉业业焉恐惧悚息而不敢忽者岂非天之昭假降鉴诚有不得不畏者乎且夫威之可畏其感应实有通于呼吸者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盖天非特苍苍在上之谓其自九天而上九地而下自吾之皮毛骨髓以及六合内外无非天也是以动一善念而天知之动一不善念而天知之善则应之以祥不善则应之以殃无他自感自应也自感自应所以为诚也所以为天也然则学者之畏天也宜如何曰毋自欺而已毋自欺则慎独而已矣夫隐微之地一念初起其善也孰知之其不善也孰知之然人不知而己独知且最真最切至见至显无过于此者是乃所谓天也于此而能慎则去伪存真不欺其天也祇不欺其独也不慎则私欲横肆天理微灭欺其独也实欺其天也儒者之学所为舜跖之关人禽之辨喻义喻利之别为己为人之分宜莫切于此也是以古圣王严㳟寅畏天命自度自宫寝燕游及班朝莅政总将之以敬畏之心而临之在上质之在旁默默感孚于无间故阴阳和而风雨时五谷成而万民顺长保天命其以此欤而儒生所以立身行己以事上者尤莫切于不欺诚于屋漏衾影人所不见之地刻刻以畏天为事朴诚自矢而缘饰不萌则庶几有以自主而不入于小人之途于以求圣贤之道不远矣














  诗经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釐尔成来咨来茹
  编修沈昌宇
  朱子曰此戒农官之诗先言王有成法以赐女女当来咨度也
  辅广曰命他官皆无诗而特命农官则有诗者周人以农事开国故成王周公特作诗以戒敕之以重其事也
  谨按农者衣食之本圣人深知生民之仁起于菽粟故农事尝首天下之政戒农官而统饬臣工者国之重务在农臣下皆有兼责也周自后稷以来以农事开国树艺之法讲求备矣顾稼穑之艰难非一日之积其相天之时因地之利自浸种而始苗自苗而穟自穟而实自实而熟有其节次皆赖人力以相助之是生民之诗所谓有相之道而来咨来茹不可不敬以将之也尝考周官大司徒以下不必以农名官而渉于农事者几半焉制其沟洫经其涂畛经界正而旱涝有备矣而畜水止水均水之法复见于稻人不易一易再易既别之于上中下地矣而土化之法复见于草人十有二壤之物辨其土宜矣而穜稑之种周知其名与其所宜地以为法县于邑闾则司稼之掌也岁时之合耦既有以治稼穑矣而简稼器修稼政则遂大夫之掌也年之有上下则巡野以观之耕之有勤惰则兴甿以劝之其任之也非一职其理之也非一人法之䂓于上者纎悉偹具而所设之官亦朝夕与民相亲民间种植收获之宜日得之于目见耳闻而悬其法式时其消息以教导之君臣上下之间以此为先务之急由来旧矣诗人述其戒农官之词而必重叹而深敕之欲其震动恪㳟以率时农夫其成法之赐于上者讲求审度而后行而不可卤莾焉以幸其成也当是时风俗敦厐务本者众农未有不习于耕者也上之人复修明其法命官以左右之其因天乘地物土之宜而布其利虑无不详且尽矣而力于农事者又为之崇奖劝励故斯民从事其间勤敏和悦之气浃于上下而忘其服田力穑之劳主伯亚旅各勤其事迨其稼之成也崇墉比栉百室盈而妇子宁是则圣人所为导利而布之下者诚莫有大于斯矣









  诗经
  宣哲维人文武维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后
  侍读吕炽
  朱子曰此美文王之德宣哲则尽人之道文武则备君之德故能安人以及于天而克昌其后嗣也辅广曰人为万物之灵惟通与知所以尽人之道文武之德所该者广尧之德广运亦曰乃武乃文而已人道立则天道成故能安人则燕及于天也天之祐君者莫大于予以贤子孙是以能燕及于天则能昌我后嗣也
  谨按从来言君德者必曰聪明睿知故诗颂文德首以宣哲为言盖人君身居九五必有以晰事理之微尽物情之变明无不烛幽无不通而后举而措之天下无非所性之德故言智而仁义礼信皆在其中矣所以能尽人道也宣哲言其心文武言其政文非徒粉饰治平而已本乎心之灿然有章者而见于事之秩然有理盖礼乐其大端而凡张弛措置之间有经有纬者皆文也武非徒奋扬威烈而已本其心之确乎不㧞者而见于事之毅然有为盖兵刑其大端而凡政教号令之间能断能持者皆武也此惟宣哲者能之文之能文人皆知之文之能武所谓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者诗人兼言之以见君德之备也三代以后若汉之文帝专务以德化民可谓仁厚之主然而匃奴宼边则欲自将出征法纪所在未尝过纵所以为汉之令辟而得不竞不絿不刚不柔之道者也夫天之视听即民之视听文武德备而民安则阴阳和风雨时宇内清宁灾沴不作所谓天地位也燕及皇天治之可大者如此由是贻谋式谷谟烈显承延及子孙丕基永固文武之道永永勿替矣克昌厥后治之可久者如此秉聪明睿智之资而裕经邦定乱之略至治之馨香格于天德泽之涵濡裕于后非大圣孰能当此者乎















  诗经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侍讲双庆
  朱子曰成王受群臣之戒而述其言曰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无谓其高而不吾察当知其聪明明畏常若陟降于吾之所为而无日不临监于此者不可以不敬也
  谨按成王述群臣之言以作歌深得君道之要当其时国家重熙累洽而兢兢业业交修于庙堂之上者惟是求端于天以无负乎对越之义此所以克臻守成之盛而为后世致治者法也夫敬者天德王道之本也人君抚驭万方其位至高其任至重自公孤卿尹以下逮于百官众职无不禀承意旨奔走赞襄之不遑而临之在上者则天也且夫人主之敬天岂必求之苍穹之表而徒饰夫升降祼献之文哉雨旸寒燠征之一身风霆流形通之一念是举动皆天也天叙天秩惟君操之天命天讨惟君奉之是政事皆天也故敬天之道不外君身而得之一言之微一行之细无愧于心则无愧于天矣一贤否之黜陟一赏罚之荣辱不愧于人则亦不愧于天矣尝观周书召诰洛诰诸篇一时明良交儆反复于天人之际者深切著明与此诗足相表里宋儒真德秀纂辑大学衍义于崇敬畏一条历引古帝王敬天修己之事以证之盖实有见于天人一理通逹无间故备述之以动黼座之省览也抑成王之诗为君言也孔子谓事君敬其事则臣道之要又岂外于一敬哉诚使君以敬天者率其臣臣以敬君者对于天斯君臣一德而国家收久安长治之效矣


  诗经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编修刘慥
  朱子曰成王受群臣之戒而述其言曰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无谓其高而不吾察当知其聪明明畏常若陟降于吾之所为而无日不临监于此者不可以不敬也
  谨按人君受天命为天子则天与君息息相关之际其临监倍严而昭视倍显自非敬何以善承天心也哉盖天以万方臣庶寄于一人则天下之人皆待命于一人天爱天下之人必重爱一人爱之重则责之甚周察之甚密匪第曰天高听卑己也自呼吸语默以及周旋百度真无时无地无事不与一人相维系其感通昭鉴捷于影响又隐以予夺之权得失之机深为儆惕则一人之所以畏天法天其敬可容稍懈耶朱子释敬曰主一无适又曰心有主则自治严人君惟常存此心寅恭俨恪久而弥纯斯可与天吻合于无间然自古帝王非不刻励于前而每多怠荒于后者无亦以心之不克有主而因以敬之不克有终乎昔唐太宗谓近臣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辩口或以謟谀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辏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所以难也观太宗斯言知敬之在人主尤易失而亦易怠夫转瞬之失百行莫补片念之怠终身莫赎虽积从前之兢业且尽隳于一旦而天命之去留即隐系于此者人主返观内照可弗思所以坚厥志欤夫君道乾道也惟体干之刚健以持敬则时无久暂地无远迩事无钜细俱常凛一陟降厥士日监在兹之心刻刻戒惧凡一动一静憬然有觉久则内念不起外念不生而非几之贡无自萌矣由是用人行政皆体天位天职之意与为经纶而或举或措必协其宜为张为弛必求其当勿拘一己之见勿徇一念之偏勿率意而茍且权宜勿随时而因仍迁就则私欲尽净天理流行此心廓然大公物来顺应用人而朝皆善类行政而野无浇风斯天命其永保矣乎无曰高高在上者盖人君视天为远则妄念必乘不知念之所由乘即几之所毕露匪特纷纭憧扰大拂乎天即过任聪明予智自圣亦皆弃天䙝天之渐萌所以匹夫胜予欿然不足虽𥊍御左右燕闲斯湏无时不有钦承上帝者惕于其侧易曰敬以直内惟内直则偏倚邪慝于以悉泯将清明在躬治化咸理五行不相沴四时若其序即景物山川皆可以征敬德之洋溢也且天心仁爱人君董仲舒尝言之矣国家偶有灾患或亦气数适然然人君不得诿之气数也天既明以象告则所以致此者必有其端因而倍加修省益深干惕斯灾消患释转危为安由是以思则天道之显不更昭然如揭耶夫成王接文武之心传敬止敬胜家法可师且宥密基命其至德渊微有非臣下所能窥者若乃群臣之戒亦属恒言而并转述其词弥切谨凛盖其无念不敬即偶有所触尽皆箴铭不敢以习见熟闻忽而不察此亦犹夫厪昭事拜丹书之心所以绍庭陟降缉熙光明君德成而圣治备周道于以永昌也







  诗经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编修赵青藜
  朱子集传曰显明也思语辞也士事也
  谨按集传以此诗为成王述群臣进戒之辞而成王法天之实即具于此夫天命流行物与无妄诚之所以行健而不息也终日乾乾对越上帝敬之所以贞胜而有常也程子曰诚则无不敬敬则可以至于诚是敬者千圣之心传百王之大法而基命凝承所以事天之实功也人皆曰高高左上者天耳冥漠之表不知其为显也又乌识所谓命之不易哉顾以为冥漠之天则远以为陟降之天则迩以为冥漠之天则隐以为监兹之天则著且是陟降而监兹者岂冥漠中真见上帝之临汝亦此心自具之天不可掩耳不可掩者诚也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出王也游衍也孰知之又孰知其及之乎故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人者必有见于心易列阴阳柔刚而推本于元亨利贞凡人性之仁义礼智与人情之喜怒哀乐悉根乎是矣其言天也精而微畴衍水火木金而次及于貌言视听凡建极之肃乂哲谋与赞化之雨旸燠寒举统乎是矣其言天也广而大广大者非远精微者非隐则皆天之陟降监兹也则皆人心之敬不可斯须去也矧在上之天与在心之天政不相远如以为冥漠而忽之何以曰天视天听又何以曰帝省帝谓且曰乃眷西顾耶故书曰天有显道厥类维彰惟此心自具之天不可掩故动而有为则天机之触发也静而寂处则天理之默成也人无一事不依于心即无一事不依于天天固无一事而不陟降焉人无一时不运乎心即无一时不运乎天天固无一时而不监兹焉无一事不陟降由是则虽有其事之可自便者而有所不为也无一时不监兹由是则虽有其时之可自安者而有所弗肆也兢兢焉业业焉贯终始彻内外惰慢之气不设于身体匪僻之私不形于动静诚知天命之不假易而庄敬日强以尽事天之实功也是以成王之时嘉禾来归四海乂安岂不可以优游而臻上理黼黻而享太平又况天之命周周之受天自后稷以迄文武共阅历十数王于兹命之有常诚莫若周而其臣之进戒与其君之述以自警于天命真若有难谌者盖天命与斯心相呼吸而斯心以敬肆争去留敬有时或间而取必于在天之命成王所不敢也故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其为周之令主宜哉



  诗经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检讨陆宗楷
  朱子集传成王受群臣之戒而述其言曰敬之哉天道甚明无谓其高而不吾察当知其聪明明畏常若陟降于吾之所为而无日不临监于此者不可以不敬也
  谨按圣人之膺图受箓而抚驭寰区也继天立极者宠绥之任代天理物者君师之责其实天人相与之际流通罔间息息有其相关必念念深其无逸而后有以克享乎天心则敬者圣功之本王道之全出政临民之大原而保㤗持盈之至计也是以古之帝王莫不兢业以亮天工尧曰钦若昊天舜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汤则顾𬤊明命文武则小心翼翼以昭事执竞无竞以对越皆此意也至于成王承奕叶之积功累仁缵再传之耿光大烈而君臣之交儆惕于天命之不易而重言以致敬者非无说也盖守成之主席丰履厚其经营缔造不必如开创之艰则晏安易起况成王之时天下之太平久矣声教四讫兵革不兴岁庆屡丰俗称刑措已治已安而或自暇自逸亦贤哲所不免也且以冲龄践阼虽疑丞保传毓德青宫养成睿质而干惕之偶弛不能要诸久道尤宜随时加警者也所以君歌臣拜而作诗以告䖍者凛凛于天有显道惕惕于天高听卑念陟降之非遥思监观之有赫而总以一敬为兢兢且夫天者非冥漠之谓也有在我之天有在天之天求在我之天者处深宫而若帝鉴之孔昭对大廷而如在帝之左右清心寡欲必求无违乎天理发号施令必思无拂乎天心求在天之天者严对越则必慑志而凝神大肆类则必竭情而备物瑞应所昭不敢自侈益懋德以副天心咎征所值不敢自诿必责躬以回天意万几无不理一息不敢康而后可为祈天永命而不愧虽然天道远人道迩言天者必有验于人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又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心之仁爱全在斯人圣主之敬天端在勤民而已盖有以下孚乎民隐即有以上契乎天心其感应之不爽影响鼓桴莫喻其捷此唐虞三代之治万古常昭成王虽处明盛之时殚缉熙之学而不惮反复申明以致意也语曰为君难不诚然乎哉






  诗经
  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
  监察御史李文驹
  谨按圣人之性生知安行者也其天亶聪明原自首出庶类而揆之圣敬之思则有亹亹焉与时交进者盖人以学为学圣人以天为学所谓健行不息与日月合其明也周颂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成王之自叙其学也夫圣人之学也求多闻而建事师古训而有获穷理居敬夙夜不敢康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董仲舒曰彊勉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由是言之学也者圣功之本也朱子曰考之事为之著察之念虑之微求之文字之中索之讲论之际自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当然而不容己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盖圣人以刚健为心懋昭厥德日有所就则念兹在兹释兹在兹也月有所将则往而不息进而无疆也说命有云惟学逊志务时敏非就将之谓乎由是学与学相继有缉之象焉学与学相融有熙之象焉时序代嬗而绵绵不已文王之德之纯也时时用其袚濯即时时进于昭融成汤之日新又新也推致之功既至不息之用斯彰存为悠远发为高明有不自就将中来者哉易曰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又曰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居九重之上而光照乎四海九州之遥立一时之法而明见乎百年必世之远此圣人宪天之学偕日月同运并行而与天不息者欤





  诗经
  自今以始岁其有君子有谷诒孙子
  监察御史陆秩
  谨按诗传曰有有年也谷善也或曰禄也诒遗也郑康成曰君民相乐则阴阳和而有丰年其善道则可以遗子孙何楷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使岁岁丰登家给人足是即君子之享有天禄也曹粹中曰治道得自此年谷常登子孙相承力于为善黄佐曰丰年而继于后则常有以需国用而赡民生善道而传于后则常有以固人心而承天命盖古者天子以多福绥诸侯俾缉熙于纯嘏而诸侯亦均其福于万民夫福者备也顺也无所不顺之谓备诗之勤民者曰率时农夫曰稼穑匪懈顺作讹成易之宜备雨旸燠寒之序凡以言人事也若夫百谷顺成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帝命率育于是贻我来牟而多黍多稌万亿及秭妇子以宁百室以盈是即所谓福也是故人臣之称愿其君者未尝侈陈瑞应惟以绥万邦屡丰年为自天降康为农夫之庆则所以锡兹祉福者在此所以惠我无疆者在此而子孙于以保之矣春秋于有年大有年必书公羊谓其以喜书也岂不诚然乎汉食货志曰馀三年食曰登再登曰平三登曰太平又云岁有上中下三熟上熟其收自四馀四百石中熟自三馀三百石下熟自倍馀百石韩诗外传曰夫百姓内不乏食外不患寒则可教御以礼义矣诗云以洽百礼百礼洽则百意遂百意遂则阴阳调阴阳调则寒暑均而三光清风雨时而群生遂刘向之言又有云朝臣和于内万国欢于外天应报于上以和致和则获天助也今诗人君臣宴乐而相期于以介我黍稷以谷我士女垂裕后昆勿替引之可谓和矣故邓元锡云有駜有小雅慈惠之心焉上下交则和而安抑得推广其说春为岁之始寅为春之始揆诗人之颂君子者有百度维新之象焉且夫君子以谷诒孙子固矣而天下之臣民皆君子之孙子也万世之臣民皆君子之孙子也天下为家万世永赖其君子罄无不宜受天百禄之深旨哉











  诗经
  圣敬日跻
  侍读学士齐召南
  谨按自古帝王之治皆本于道帝王之道皆本于心治法或随时世以变通心法实亘万古而不易诗书纪唐虞三代之治详矣并其致治之心而详之若揭其要归则未有外于敬之一言者也商颂赞成汤曰圣敬日跻至哉言乎心一耳而人心道心判焉判于敬与怠也其自敬而日流于怠也甚易其自怠而日趋于敬也甚难善学者惟其不安于易而必为其难使志常足以帅气理常足以胜私如登高者鼓勇直前如行远者积久不息则希贤希圣自递进而不自知彼德至圣人极矣圣人以上宁可复加然其自强必与天之健行相准以其勉勉积为安安何尝有一日不用其振厉恪恭之精神乎哉即如成汤天锡智勇固生而具圣德者也而其所以为圣则实惟此圣不自圣之心是故不迩不殖清其敬之源也制事制心践其敬之实也日新又新持其敬于久也克宽克仁大其敬之施也事天以敬则明命顾𬤊临民以敬则人纪肇修立政以敬则执中建中竞絿刚柔悉化用人以敬则克宅克俊贤德忠良毕登乃至身无可检犹曰检身如不及身本无过犹曰改过不吝邦家已辑宁矣栗栗危惧犹不胜其咨嗟兆民已允怀矣子惠困穷犹未释其隐念表正万方者当守典常故匪彛慆淫之戒必谆切于造邦也垂裕后昆者先防逸豫故三风十愆之刑备儆于有位也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故从谏勿咈即前世悬鼗设铎之心勿虑胡获勿为胡成故昧爽待旦即古帝兢业万几日慎一日之心也汤之圣德日跻于高明固即其敬德日跻于纯笃者致之乎典谟以钦始以钦终舜之告禹曰敬修其可愿诗称文王曰缉熙敬止武王之受丹书曰敬胜怠者吉帝王以心法为治法固千载一揆也














  诗经
  圣敬日跻
  检讨德保
  严粲曰敬为圣人之敬言至诚也日跻言至诚无息也德日新又日新是圣敬日跻之实即文王之纯亦不已也
  谨按圣学统于主敬自古帝王建极绥猷其道不越乎此粤稽成汤以天锡勇智表正万邦其勲业隆矣汤之子孙所以歌颂之者宜乎恢张功绩形容盛美乃必以圣敬日跻为昭假上帝之由何哉间尝反复其旨而知诗人不独善于美汤抑且深有见于圣学之渊源也在昔尧舜以生知安行之圣开精一执中之传尧之德以钦明舜之德以温㳟皆不外一敬厥后禹之祇德文王之缉熙武王之执竞亦惟此主敬之念以缵承前圣道统焉易乾卦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夫惟以干惕之心自彊不息然后可以法天行健坤之六二曰敬以直内盖人之一心至虗至灵具众理而应万事必主一无适以全其无妄之体而后虗灵不昧者可以复存是心者一身之主宰敬者又一心之根本也洪范曰敬用五事夫貌言视听思必以敬为纲维而妄念乃不得以相乘故有㳟从明聪睿之德焉礼三百三千其要统于毋不敬盖敬则玉帛仪文非为虗器记曰敬德之舆也有敬乃可载德以行不然徒为虗车耳周子通书圣学章曰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虗动直静虗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夫无欲之心即主敬之心也主敬而无一息之间断则纯乎天理而无欲无欲则明通公溥裕如矣程子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朱子则曰知者学之始行者学之终敬者学之所以成始成终是知敬之一字乃致知力行之本存心以敬则致知自能默会乎事理之当然力行自能刚健笃实以还其性之本然文王小心翼翼孔子告仲弓以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盖深知敬乃彻上彻下之圣功也中庸言戒惧慎独敬也而中和位育胥由是焉可见自下学立心之始以至于参赞化育笃㳟而天下平总不外于一敬故汤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以义制事以礼制心皆一敬之所充积也惟圣敬至于日跻则德日新又新凡所以昭假上帝者以此即所以懋昭大德建中于民者亦莫不以此焉然则敬之一字诚圣学之渊源而帝王建极绥猷之本也夫





  诗经
  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侍讲学士邹升恒
  朱子曰竞强絿缓也优优宽裕之意遒聚也辅广曰汤之负荷天休非有他也本其圣敬只中道上行更无偏倚故其为政不强不弱不刚不柔优游宽裕此固百福之所聚也
  谨按此言汤之为政能用其中故能凝承天命也自古论政者不出宽严两途以为政惟以中为主宽严二字皆可不设何则理所当宽则从其宽而不得名之为宽也中也理所当严则从其严而亦不得名之为严也中也惟承积玩之后不得不绳之以法或者目之为严而实亦非严也中也承积威之馀不可不喣之以恩或者目之为宽而实亦非宽也中也吕刑世轻世重周礼轻典重典之文谓随时而矫其偏以适于中云尔不然而心一有所偏则轻重皆失中而宽严皆有弊而中又非调停于宽严之间而各用其半也有极其严而亦中有极其宽而亦中惟权其事理之所适而已诗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言汤之建中于民宽严皆不足以名之也或曰君道以宽为本故虞书之颂帝也曰御众以宽过于宽犹过乎仁不失为君子也曰是则然矣独不曰宽之过且流于忍乎如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其后郑国多盗兴徒兵以攻萑蒲之泽尽杀之则至慈变为至忍矣子产谓火烈民畏卒称惠人诸葛亮治蜀用法尚严而国大治王猛之治苻秦也亦然是皆于明罚敕法之中寓慈祥岂弟之意义正所以成乎仁而亦无非中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宽而有制政是以和乌得借口于含容而渐流于纵废乎古称商道骏肃而臣之颂其君者则曰克宽克仁可以思矣敷政优优百禄是遒者盖竞絿刚柔之胥泯则上无苛刻缴绕之烦亦无颓惰纵弛之患下令而民服有作而必成优游端拱出之裕如而百禄之绥永集于建中之主矣要之汤政之善又本于圣敬日跻敬则不迩不殖志气清明而偏陂好恶之不作敬则制事制心交修罔懈而惟和惟一之化成此敬之一字尤为中所由出日新又新所以为敷政宁人之本也欤









  诗经
  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侍讲学士陈悳华
  先儒义疏辅广曰言汤本其圣敬只中道上行更无偏倚故其为政不强不弱不刚不柔优优宽裕此固百禄之所聚也
  谨按敷政者帝王得人心固天命之大端也而政务剂其偏以归于至当王道平平王道荡荡圣人尚焉是故政有失之好胜而欲速者则为竞有失之因循而茍安者则为絿有失之夬厉不平与选软不断者则为刚与柔而汤皆无之若此者所谓中也孟子曰汤执中此其实也古之人有董安于者性缓佩弦以自急有西门豹者性急佩韦以自缓是二人者皆自知其病而思有以调之如此若汤则自然中节者也又子产之论为政也曰火烈民望而畏之水懦弱民狎而翫之权于宽猛之间而以二者相兼为难汤则二者适善其施焉孔子曰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优优云者和之至也此中之用也盖中则未有不和者也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此中和之应于天地者也岂弟君子民之攸墍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此中和之感于人心者也盖百禄是遒之说也汤以圣敬之德上接尧舜之心传而造有商之天下如此又尝考之书仲虺之诰有曰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夫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即所谓建中于民也亦即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之实用也但其义无二而词有不同诗人之词是本其已然而推美之也诰则犹为勉词焉汤圣人也夫岂不足于此必以待勉之而始然然使汤自恃为吾已能是则非圣人矣且仲虺不以是为汤所已然而仍复陈告是真拳拳于君者也此其所以为圣君贤相欤诗经
  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
  监察御史周人骥
  庆源辅氏曰汤之负荷天休者非有他也本其圣敬只中道上行更无偏倚故其为政不强不弱不刚不柔优游宽裕
  谨按天下事理不越一中中也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谓如竞也刚也失之过者也絿也柔也失之不及者也而总以心之偏倚致之惟心主于敬则偏倚之见不生而过不及之弊自泯辅氏申明中道推本圣敬诚有得于天德王道之奥旨者请推而论之自古英敏之主每多好大喜功其政失之竞与刚者居多宽大之朝易致优柔寡断其政失之絿与柔者居多夫英敏以才胜宽大以量胜果敛其才而裕之以量扩其量而济之以才于中道其庶几乎然使见理有未明则以好大喜功为戒必至以茍且生废弛以优柔寡断为惩必至以急遽启综核将免乎竞与刚之弊而絿与柔已中之免乎絿与柔之弊而竞与刚又中之虽孜孜求治而遇事周章方补偏救弊之不暇乌睹所谓优优者哉朱子云中无定体随时而在凡事之来以成见与焉则偏惟顺其自然之理以处之可行则行可止则止可急则急可缓则缓将见明作所以有功不可谓之竞与刚惇大所以成裕不可谓之絿与柔而独是事物之理是非介在毫发从违判于几希况人君日有万几非此心至虗至公何以坐照无遗权衡不爽是可知致治之道不徒视乎才与量而惟视乎人君之一心书曰启廼心沃朕心董仲舒曰正一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诚以君心固天下万事之枢纽也夫从来锐意图治之主夙夜忧劳何敢一息自逸第恐精勤之久或自谓已治已安而左右近习窥探意旨竞以声色宴游之娱杂然并进君心因之而稍懈庶事必因之而渐隳历观史册炯戒昭然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是惟在谨好尚远嬖幸矢兢业于深宫防怠荒之潜伏庶乎志气清明措施咸当此圣学之极则即政治之源流也考书之称汤有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斯其说不有可与商颂参观者哉








  诗经
  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
  监察御史宫焕文
  谨按立政之道贵于权缓急之用而施之悉协其宜酌宽猛之经而措之各当其可盖竞絿刚柔四者推于政体不可以或无而其用不可以偏胜何则事有次第就理而不可以操切病其严平易近民而不可以英明形其刻者若一于竞且刚焉则太过亦有朝计夕行而不可迟疑以失事机之会专断立决而不可隐忍以开姑息之原者若一于絿且柔焉则不及过者毗于阳不及者毗于阴毗于阳者妨于仁毗于阴者妨于义皆非优优敷布之道也易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又云知柔知刚万夫之望人主诚明乎时之义则竞絿刚柔之用左宜右有而皆不外于一中执其中以敷之四者不惟不相妨而且以相济不惟不相胜而且以相成是以诗言不竞不絿非政无竞絿也竞絿各协于中而竞絿之迹胥泯诗言不刚不柔非政无刚柔也刚柔悉合于中而刚柔之迹俱化由是以敷政则为之有本末措之有经权纪纲法度之出于上者能弛能张而不患其或需而或躁庆赏刑威之及于下者能翕能辟而适成其有执而有容将万事得其理百物顺其则朝野上下安其常而王政之优优不可想见于从容敷布之日欤观成汤之为君也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其政可谓不苛然而昧爽丕显又曷尝有因循不振之气致隳其明作之才此则不竞而亦不絿之明验也克宽克仁彰信兆民其政可谓不猛然而布昭圣武又曷尝有牵制不断之为致亏其沉毅之度此则不刚而亦不柔之明征也要之竞絿刚柔之用非化其偏则无由平其政而不偏竞絿不偏刚柔之政非主夫敬则无由得夫中汤惟有日跻之敬德以为本故其见之政者无太过亦无不及而当世仰表正之功于不替后世犹颂昭假之烈于勿衰尝因是思之王者所存之心即天心也其所行之道一天道也今夫天道与时消息而日月寒暑自相感于屈伸与时惨舒而雨露雷霆且并彰其温肃王者法天以为政则缓急一视乎重轻而不疾不徐之中有自然之变化宽猛悉准于中正而不纵不弛之内有互济之权衡果其为事宜姑待欤如需之饮食宴乐可也而不然则施禄及下义有取诸夬矣果其为道宜驯致欤若坤之厚德载物可也而不然则健行不息义有取诸干矣盖百年必世之䂓模固不容不出以整暇而一日二日之综其几务则又必于怠荒豫儆群臣百姓之绥乂固不容不抚以温仁而一予一夺之断自宸衷则又必使威命常伸然则本敬以用中由中以出政惟有纯王之心斯有纯王之业也夫















  诗经
  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侍读学士汪由敦
  朱子集传封大也
  辅氏广曰天虽高而实下其监视甚可畏也民虽卑而天实以为视听不可忽也惟高宗上畏天下敬民而见于刑赏者未尝有僭滥之失存于中心者不敢有怠荒之意故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
  谨按殷武一诗颂高宗之功而此章言其基命之本也圣王行事必求其端于天者诚以天命不易日监在兹君心之敬肆无一息不与天地相流通而往来相应仁人事天如事亲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职是故也天无心以民为心民心之所向即天意之所归故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人君顾畏于民碞斯能以小民受天永命天人一理通逹无间求端于天者亦于民乎求之而已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廸畏天显民衹必致谨于刑赏而深戒夫怠荒何也刑赏者人君之大柄而治乱之所由分也顺乎天则与治同道矣咈乎民则与乱同事矣官不及私昵爵罔及恶德斯谓之不僭用其义刑义杀勿用非谋非彛斯谓之不滥然使有一念之弗谨则怠气乘之而僭滥之端不能自制故皋陶陈谟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而即继之曰政事懋哉懋哉此所谓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诚恐稍戾乎命讨之公而偶违夫无怠无荒之戒也诚能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则朝无幸位国无冤民庸庸祇祇威威各得其道于是百度惟贞万事就理朝廷清明民气和乐天心昭应有不锡之以福者乎诗曰昭事上帝聿怀多福人君普其福于四海而即以四海之福为福福之所以大也书称高宗嘉靖殷邦至享国五十有九年颂亦曰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其福不亦大乎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其必于刑赏政事加之意哉












  诗经
  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编修夏廷芝
  朱子曰天命降监不在乎他皆在民之视听则下民亦有严也惟赏不僭刑不滥而不敢怠遑则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
  邱濬曰人君之刑赏非一己之刑赏乃上天之刑赏也非上天之刑赏乃民心之刑赏也赏一人必众心之所同喜刑一人必众心之所同怒民心所同即天意所在也
  谨按人君抚驭万方臣民待命而鼓舞激励所以建极于天下者大权有二曰赏曰罚而已赏罚之权惟君主之而君未尝私擅也必本其道于天所谓天命天讨者是也天之命讨亦非可臆度也必协其理于民所谓公好公恶者是也民心协则天意从而君之刑赏乃悉当夫权衡以永弭夫僭与滥之失焉唐虞之世五服五章五刑五用君咨臣儆凛凛而不敢忽成周以八则治都鄙以八柄驭群臣而于爵赏之事缕析条分详其规制唐太宗曰有功则赏有罪则罚谁敢不竭心尽诚以修职业诚以赏罚者国家之纲纪朝廷之劝惩臣工之法守百姓之从违胥于是系焉纲纪立则劝惩行劝惩行则法守定法守定则从违准其君子知赏之不可幸邀也益勉为君子而小人则知一䧟不义放流诛殛不容稍宽将惕息恐惧化其邪慝之𮕵趋于中正之路岂非鼓舞一世之人心激励天下之志气端藉是哉抑又思之赏罚之权固在持之不易而宜赏宜罚之理尤在审之必真惟圣人之心鉴空衡平本无偏倚其未与物接也存之以诚主之以敬无时不凛上帝之监观及其既与物接也又能随感辄应剖决是非权衡得失赏所当赏罚所当罚则恩泽所加如天之雨露沾被乎庶彚而无所私也惩创所及如天之雷霆震动乎万物而不少贷也用舍悉当乎理好恶胥同乎民将天下之臣民莫不遵道遵路共安于范围曲成之内而大君之所以建其有极以锡福于庶民者亦永永而无斁矣









  御览经史讲义卷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
  春秋隐公元年
  春王正月
  监察御史刘方蔼
  左传春王周正月
  公羊传春者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天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榖梁传虽无事必举正月谨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曰王周正月周人以建子为岁首则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为正其书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则知月不易也后乎周者以亥为正其书始建国曰元年冬十月则知时不易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时冠周月何哉圣人语颜回以为邦则曰行夏之时作春秋以经世则曰春王正月此见诸行事之验也以夏时冠月垂法后世以周正纪事示无其位不敢自专也其旨微矣
  谨按春王正月胡传谓以夏时冠周月夫以从周之圣人作春秋经世章首即背时王何以示尊奖何以惩僭窃且周以建子之月为岁首是以十一月为正月周本冠冬于正月圣人强冠之以春是周原行夏时而圣人反改冬为春不特不从周并非所以行夏时尊王垂法两者俱失安国之说似未允也商以丑为正是以夏之十二月为岁首其书即位不言惟元祀正月而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又曰惟三祀十有二月朔则商改正而不改夏之月数明矣豳风周诗也月令周制也皆与夏正合或疑月令出于秦未足证周但豳风所纪皆从夏时夏月或疑公刘国于豳正当夏代豳风乃周公追述前事宜从夏正但十月蟋蟀之下而言曰为改岁则十月后之改岁明属十一月是豳风纪月悉从夏月而寓改岁于其中周虽改正而未尝改月改时明矣且周诗言四月维夏六月徂暑以四月维夏推之则正月维春可知又臣工诗言维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牟将受厥明盖言暮春则当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麦已将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赐夫麦将熟则建辰之月也是周之暮春即夏正之季春以二诗考之周改正不改月并不改时益明矣蔡沈谓三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盖朝觐会同颁书授时则以正朔行事至于纪月之数则以寅为首也此足以正安国之说伏惟圣人代起皆后天而奉天时者也周若以改时为改正则以冬为春而四时递舛何以顺天何以授时夫为新天下之耳目乃至乖天下之节候恐非王道之所出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者政教之始春秋以正始为重圣人作春秋以道名分而开端即改周时既非所以道名分亦非所以正始天徳之至者恐不出此合三传绎之窃意以岁始之春一统之正谓圣人俱系之周王而谨始于无事之月焉可乎












  春秋隐公元年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侍讲刘藻
  胡安国曰人臣义无私交祭伯畿内诸侯来朝于鲁而直书曰来所以杜朋党之源为后世臣子事君而有贰心者之明戒也
  谨按左氏谓祭伯朝鲁非王命也盖祭伯内臣不奉命而出境外交是以私意相结昧人臣在公之大义矣故书于册以为后戒由此推之凡身列朝端而远递书信营求请托是即祭伯之类不得以未出境自文也顾胡安国不直斥祭伯为朋党而曰杜朋党之源源之义深远矣今夫奸回邪僻朋党之类著者易见而媕婀依违朋党之隐中者难知源之不杜流将安底惟在严辨于公私之间而已矣故宰辅不以论道经邦为事而以首䑕摸棱养体是即宰辅朋党之源也卿僚不以率属倡牧为心而以援引亲知树徳是即卿僚朋党之源也言官不能以远猷启沃而毛举细故摭拾浮词将建白或有所授意欲弹劾又惧其反攻是即言官朋党之源也词臣不能以文章报国而陶情诗酒寄兴声歌白昼则徴逐于侪軰暮夜则乞哀于公卿是即词臣朋党之源也部属不思以勤慎尽职而随例说堂轮班画卯揣合堂官之喜怒屈指岁月之升迁是即部属朋党之源也督抚以察吏安民为职乃或凭爱憎以黜陟任意见以兴除是即督抚朋党之源也守令以清廉子惠为良乃或废职业而曲意逢迎无实徳而猎取名誉是即守令朋党之源也所望内外大小臣工屏除旧念杜绝私情精白乃忱公忠无我庶㡬会归于荡平正直之极耳是以胡安国既曰杜朋党之源又曰为贰心之戒盖人臣敬事惟在此心有私则杂而不专不专则精神不动精神不动则才气不出精神才气不足以自奋而天下事无一可为者是皆贰心之为累非必背主误国而后谓之贰心也抑又有进者正一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建极倡化必自人君始故尧舜禹汤之治深宫渊穆志气清明百体从令万事万物莫不各由其道而淫朋比徳自潜移默化于不自知也










  春秋桓公三年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编修金相
  谨按春秋大义首重尊王王者有道则礼乐征伐朝会聘享悉禀命于天子而诸侯不敢自恣周室自平王东迁而后政教不行势微力弱列国兵争夫子托始于隐明一王之大法要皆直书其事而善恶自见初何容心哉鲁桓三年齐之僖公卫之宣公皆非谨尔侯度者也曰蒲则纪其地曰胥命则纪其事命者何谓约信也胥命者何齐命卫耶卫命齐耶大者宜倡小者宜和大则齐小则卫以齐命卫则归功于齐以卫命齐则齐仅随从不以强弱为先后故曰胥命也然则正乎曰不正也命者天子之命也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周礼大宗伯掌六礼以诸侯相见春朝夏宗秋觐冬遇时会众同非此六礼无得逾境私出此盛王之制也今此之命出于齐卫非出于王朝也非出于王朝不正孰甚焉不正曷为予之曰非予之也近正焉尔春秋之世强欺弱众暴寡战争攻取殆无虚日口血未干干戈从事二国独能结言而退不复刑牲㰱血较诸朝盟夕替者不可同日而语矣圣人善善长而恶恶短春秋书此其即齐桓晋文不没其功之意欤或谓齐卫相命为方伯则经未尝明著其事况胥命之后齐卫未尝有会盟征伐之事则非相命以伯也明甚二国为会不为盟诅公榖谓为近正荀卿谓春秋善胥命程子胡传皆宗其说岂不信哉圣人予之而不尽予贬之而不尽贬权衡折诸至当是非判于㡬微褒贬寓于言外凡此笔削非圣人不能修也



  春秋桓公十有四年
  夏五
  监察御史张汉
  谨按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甚矣夫史之当慎也夫人即聪明胜古人亦何必与古人争胜况聪明又不逮古人乃以所见异词所闻异词所传闻异词者妄出臆见以増之是虽补亡订误欲成信史以释后世之疑而反不足取后世之信使后世不得见古人之真则亦未闻圣人之训也即如春秋桓公十有四年书曰夏五岂非经之疑有阙文者乎夫以时冠月圣人所以因时而建正也乃夏而仅继之以五不成其月也以数冠月圣人所以计次而加闰也乃五而不继以月又并不成乎数也吾夫子以作者之圣自居述者之明亦何难援笔而増益之使人涣然尽释乎其疑而不致滋人以拟议而夫子于阙文必因之以存疑此何为乎盖天下事有吾见闻所不逮者书阙有间不必今人之是而古人之非古人所不必争与不能争者则亦听其为断简而必不可妄増之以乱圣经而欺后世岂非所以致慎乎于是推之十三经其间阙疑者正不可胜数也按诗书仪礼间有逸文春秋礼记及孟子荀子所引之词亦有小异孟子有中外十一篇今存中篇七篇逸外篇四篇王允荀子引其语今不可考矣经有补阙文者礼经阙乐记房庶以亡乐记补之不以列于经诗阙笙诗六章束晳补白华亦不列于诗周礼阙冬官河间献王以考工记补之或以为冬官不止考工且以干先王之典罪之余夀翁軰采五官中合于冬官者补之或以裂章句乖旧典讥之即朱子补大学致知传董槐叶梦鼎軰谓还知止物有本末二节次子曰听讼节即致知传朱子多此一补也欲以补经反以失经之真矣若夫尚书有古文今文汲冡之分论语有齐论鲁论古论语大学有古本石经孝经有古文今文间有同异如此之类不知书亡于秦火之后而有异同乎抑自秦之先而已然乎读经者俱以存参不必执臆见为定于春秋阙夏五之意可类推也孔子曰多闻阙疑慎言之道亦即穷经之道哉










  春秋僖公三年
  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
  监察御史宫焕文
  左传春不雨夏六月雨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为灾也
  榖梁传不雨者勤雨也一时言不雨者闵雨也闵雨者有志乎民者也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胡安国曰闵雨与民同其忧喜雨与民同其乐此君国子民之道也观此义则知春秋有惧天灾恤民隐之意
  谨按阴阳和而后雨故易言雨以润之诗言芃芃黍苖阴雨膏之有志乎民者所以计之必切也观小畜密云之象文王厪念于西郊读大雅云汉之诗宣王蒿目于下土可不谓忧民之至欤春秋一书灾异备录经于他公书旱者有矣僖三年不书旱而书不雨者有以见僖之心常不忘乎雨也盖僖公怀恤民之心方冬不雨则冀春暨春不雨则冀夏至四月不雨而公心危矣圣人知公心之危故毎时首月而一书以著其惧灾之甚悯农之切也若文二年书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年十三年再书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曰自曰至不一举时而总书以括之者盖以见文之无心于雨乃榖梁所谓无志乎民者也知文之无志乎民则知僖之有志乎民此书法之所为异也传称僖公足用爱民务农重榖是平时固励精图治今又遇灾而惧百姓见忧宜能感召天和而致澍雨之应此僖三年书六月雨为春秋特笔予公所以录贤君精诚之感也盖冬春夏连书不雨于上六月雨而喜可知已不书则无以见乐民之乐情有如是之欣欣也书六月雨则示旱不竟夏先四月犹书不雨者非是无以见忧民之忧情有如是之汲汲也此所谓同忧王事之始而同乐王事之成者也或谓经于文公书不雨至于秋七月则八月必尝雨顾削而不书何也曰先儒谓不书以见文之无心于雨其说固然窃以书不雨至于七月则旱竟为灾而雨无益雨可不书也按周六七月夏建巳建午之月也左氏称龙见而雩月令称仲夏命有司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春秋凡过时而雩皆谨书于䇿以志旱是知己午月之雨尤为可喜之雨过此以往则苖㡬于槁虽雨后时矣此春秋书六月雨不书八月雨所以著旱之成不成而二公之勤与慢亦因事以见者也尝即事推之洪范之言休徴曰肃时雨若乂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若说者谓貌泽水也而雨亦属水故时雨若言扬火也而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亦属火故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若然五行虽配五事自伏胜作五行传班固而下诸史踵为五行志徴应颇多牵会朱子云肃有滋润底意思乂有开明底意思所以说时雨顺应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顺应其实人主一徳修则诸徳皆修非谓肃自致雨无与于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乂自致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无与于雨也且如君徳克懋喜怒悉持其平则以和召和而五日一风十日一雨也刑赏胥得其当则以顺致顺而风不鸣条雨不破块也时雨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君心即天心春秋书六月雨盖即僖以示子民之道也










  春秋僖公三年
  六月雨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周正之六月夏正之四月也当清和时草木昭苏麦禾蓬勃其望雨也切矣故雩祭之期必于四月而天适于其期降厥雨可喜孰甚焉此六月雨所由书也然考春秋书法文公二年书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年书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夫不雨至于秋七月其八月雨可知而不书者何也盖其不雨也未尝忧则其于雨也不必喜淡然漠然若视为天数之固然而一无所关乎其心圣人亦即以其固然者书之以是知六月雨之雨为志喜也喜草木之得雨而由昭苏以致茂盛喜麦禾之得雨而由蓬勃以致与翼喜阴阳之忽和而既雨既处民心乐易惟君亦得以同其乐也故于雨之前辄言不雨以示忧民之至不雨而与民同其忧雨而乃与民同其乐君子以僖公为深得子民之道其号称鲁国令主也固宜何休云僖公饬过求已循省百官放佞臣郭都等理𡨚狱四百馀人精诚感天不雩而得澍雨其事虽不可考然鲁颂閟宫一篇朱子断其为僖公之诗无疑今读其辞曰春秋匪懈享祀不忒言公之致敬于郊庙也曰三夀作朋如冈如陵祝公之夀考于无疆也而其卒章曰万民是若则公诚非无意于民者也参观于文公不雨之书而饬过求己固有可信之理焉非然者雨不雨同而书何以不同书之不同者直以其心所不同揭之以垂法万世而或者谓贤僖公而生此说岂圣人特书之旨哉亦昧于天人相与之故矣夫天所寄为视听者民也民所仰为父母者君也君日忧勤于上则民日安全于下和气薰蒸休祥毕集雨之时若特其一耳洪范列庶徴推本于五事貌不恭欤言不从欤宜可不为汤虑乃七年旱必自责而后雨益以见天之仁爱人君儆戒以玉成之者无所不用其极而大圣人之修省刻励亦必有精益求精密益求密于幽独者不可以寻常测若其恐惧以答天眷盖自古为昭也且夫人事不修而天符或至君子不以为祥若宣公之冬大有年是已宣公履亩而税重困农民诚不得与忧勤之僖公比故其冬大有年亦不得与六月雨同观孙觉谓有者不宜有汪克宽谓闵鲁国之民而幸其仅有年则信乎其不得为祥矣然则有年非祥不雨非灾凡皆以忧民不忧民之君心决之㡬判于毫厘应捷于影响甚矣夫天不假易儆戒可乐而洗心退藏于密者不容以不慎其春秋垂法之义欤



  春秋左传僖公五年
  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
  编修周煌
  杜预曰分春秋分也至冬夏至也启立春立夏闭立秋立冬云物气色灾变也传重申周典不言公者日官掌其职素察妖祥逆为之备
  谨按王者敬天勤民莫不有忧劳干惕之心终始乎其事非徒有备无患而已也盖天垂象矣日月星辰风雨露雷之属为之佐使时未至而兆先见所以然者何也天心仁爱降于下土若曰是其未可假易也周礼保章氏以五云之物辨吉㓙水旱降丰荒之祲象郑玄云物色也视日旁云气之色降下也知水旱所下之国郑众云以二至二分观云色但言分至则启闭可例也此周典之大凡也惟天之去人不远其象亦彰明而较著顾暗者见之于已然之后而明者审之于未然之前左氏于其书云物也解之曰为备故夫备亦何可不亟讲哉天时之偶失其宜人事之或违其节偏灾流行何代免此坐待则无功早图则有济未雨绸缪备之谓也昔者成汤祷于桑林以六事自责周宣中兴诗歌云汉类皆蒿目时艰焚心民瘼然其时之旱或动至七年或既成太甚二主之勤劬苐如是之补救于事后乎无亦㡬烛于先道立乎豫而匪朝伊夕也王制曰冡宰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㓙旱水溢民无菜色后世之言积贮殆本乎此虽名因时异弊由人兴要其为备则圣人不易法耳又惟筹积贮以备之者守常之规也审占验以备之者济变之术也时候既殊方隅自别其君臣早作夜思必有所精神独注之处以酌盈而济虗经始而善后思专则罔遗力并则难格是故日官所掌盖其重欤若夫多瑞以生乱遇灾而能兴理则有此事亦固然天人相感之际岂其微哉故谓非徒有备而无患者此也













  春秋左传成公二年
  卫侯使孙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将侵齐与齐师遇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既卫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噐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噐噐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
  监察御史西成
  谨按仲叔于奚有功于卫赏之县缨孔子谓名噐不可假人不如多与之邑岂非以此名噐者受之天子传之先君国之所以为国政之所以为政者胥系乎此以之假人是犹有短垣而自逾之且废王章弛侯度也哉乃前此僖公二十有五年晋文公平王室之难请隧以自宠襄王弗许与之阳樊温原攒茅之田矣此所谓名噐不以假人而宁多与之邑者乎而臣考宋臣吕祖谦博议谓隧固王章也千里之畿甸亦王章也襄王惜礼文不以与晋自谓能守王章抑不知割地自削则畿甸之王章不全矣惜其一而隳其一乌在其能守王章耶周自平王捐岐丰以封秦既失周之半矣奈何子孙犹不知惜今日割虎牢畀郑明日割酒泉畀虢王今又捐数邑与晋是弃粮于陈蔡之间挥金于原曾之室也祖谦之论如此则与人以邑不尤甚于与人以名噐哉后此定公十有二年孔子相鲁谓定公曰臣无藏甲邑无百雉之城将堕三都夫三家之有此三都也岂非因先世有功得受此邑以传至今日哉孔子重名噐而轻田邑则相鲁柄政首在革三家之歌雍诗舞八佾旅泰山矣而孔子何以不问独为堕三都之举是孔子之重与人以邑更重于假人以名噐也且一邑之中有民人焉有社稷焉名噐君之所司也邑独非君之所司乎假人名噐与人政也与人以邑独非与人以政乎名噐所假犹礼文耳有功可以与有罪尚可以夺多与之邑所与者实在之形势也有功邑且再増有罪邑难复夺盖邑多则人众人众则力强力强则势参而名与噐皆可得而僭故多与人邑无异多与人以名噐况国家之封邑有限而臣民之立功者无穷使有功之人而皆多与之邑卫自康叔受封迄于君角㡬九百年矣焉得有如许之邑以为酬功之用乎窃谓名噐不可假人斯言是也不如多与之邑立言则有病矣意古君子曽有是言而左氏附会为孔子之言欤或曰仲叔于奚与晋文公之事不同晋文公外臣也朝受图而夕设版矣不当与之以邑也仲叔于奚内臣也虽多与之邑犹卫地也然则鲁三家独非鲁之内臣乎而费郈成独非鲁之内地欤

  春秋左传襄公三年
  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举善也夫惟善故能举其类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编修杨开鼎
  谨按古大臣公忠体国以身事君鞠躬尽瘁遑问其他然以身事君量止一世以人事君量且百世泰交之朝以正引正以贤引贤则得人要矣左氏襄公三年传晋祁奚请老晋侯问嗣焉称解狐狐其雠也又问焉曰午也可午其子也其代羊舌职也又以赤赤其偏也此其识之明见之公为嫌为怨不以入心后之举贤自代者可于是焉为法故哀公五年传又云晋范氏之臣王生恶张柳朔言诸昭子使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雠乎对曰私雠不及公及范氏出张柳朔谓其子尔从主勉之我将止死王生授我矣我不可以僭之夫柳朔本王生之雠而王生不以私憾废公致令柳朔以矢志报主者不僭王生是王生之所以服柳朔者至深且切而且足以激发所举之人之忠又一明证矣非摭拾古说有偏重举雠之意谓于雠能举则其于贤能举可知于雠能辨其贤则其于非雠能辨其贤可知所以史迁云萧何素不与曹参相能及何病孝恵自临视问谁可代者对曰知臣莫如主孝恵曰曹参何如顿首曰帝得之矣盖以公忠为国报君之心老而勿替所举而贤臣不任功所举不贤臣将任咎非只以弛己之担使朝廷之上用非其人而贻他日之忧也且周礼太宰以八统驭万民三曰进贤四曰使能七曰逹吏谓虽小吏勤劳亦必使之上逹此即举其偏之说也盖大臣为国荐贤其班聨之肩随乎我者吾识而志之以为推挽之用即职列末僚位当下吏而茍其徳之既彰才之既著而可㧞者入之吕相囊中以备朝廷之采择不敢少有疏略也檀弓谓赵文子所举于晋国筦库之士七十有馀家夫管库贱职举之于君以为大夫士礼称其不交利不属子固矣而其汲引微贱尤可重也又东汉锺皓为郡功曹辟司徒府临辞太守问谁可代卿者皓曰明府必欲得人西门亭长陈实可太守遂以为功曹此虽非大臣荐贤自代之事而一功曹之任必荐一确为可代之人比例而观令皓时在大臣之位必且于陈仲弓辈者推为公孤引为保傅不虚矣至若举其子而不为私者祁奚固然而宋之曹彬亦谓臣之子皆可为将然璨不如玮玮后果继父为名将吕蒙正老真宗幸其第曰卿诸子谁可用者对曰有侄夷简宰相才也此皆以至公之心但知其贤不知其子与侄故所举皆得其人而天下后世亦不谓其私然必啧啧于此以为美谈援以为例恐古人至公之举胥为后之私其亲属者借口故有可偶行于前而不可常行于后者此类是也虽唐李绛用人不避亲曰非亲非故孰谙其才茍所用非人朝廷自有典刑而究非笃论盖令其亲故果贤所谓锥处囊中必且脱颕而出我即不举必有他人知之而举之者设不为他人所举则其贤不肖已判然可定矣明乎此数者而后推贤而进能也不牵于私而识自明不昏于识而见自公酌已准人度才量徳以卿荐卿必其经济实出已上而后举以自代非徒矜逊让之虚文以卿荐士必其噐识实堪造就而后引之同升不必拘势分之悬绝所以前秦苻坚时吕婆楼当国知王猛之贤以己仅刀环上人而荐猛于坚坚一见如旧交自谓如昭烈之遇孔明任以司隶校尉而秦以大治至北魏崔浩论近日将相犹以王猛之治秦为苻坚之管仲岂非吕婆楼知己知人而荐之得其当乎故茍自知其职之难称而即悬车归田脱然以去是恝置其君亲矣于此而举非其人是又甚于恝置其君亲宋王安石去位荐韩绛吕惠卿以自代时号绛为传法沙门惠卿为䕶法善神盖贤与贤为类奸与奸为类皆因安石事君根本已差遂挈类呼朋以病国又非荐之不得其人而已也以是知荐贤必己身正而后所引之人正所谓端范之下无欹噐直表之下无曲影事有必至不可得而诬焉然又必以至公之心抱至明之识不以小嫌为憾不以党同为疑如宋王旦数为宼凖所短而旦独专称凖真宗一日谓旦曰卿虽称其美彼专谈卿恶旦曰理固宜然臣在相位久缺失多凖于陛下前无隐益见其忠此臣之所以重准也后旦求避位真宗谓天下事付之谁乎旦曰惟明主自择时张咏马亮皆尚书帝历问二人不对乃举笏曰以臣之愚莫如寇准他人非臣所知也即旦此事以观真无愧古大臣以人事君之义矣又按宋王曽进退人人莫知之范仲淹曰公盛徳独少汲引耳曽曰执政而令恩归于己怨将谁归也盖先见得受爵公朝拜恩私室为大不可则在己无一毫市恩之念于人自无一毫偏袒之私其人而屈意于我必有所求伸于我者也其人而淡漠于我必无所冀幸于我者也盖人之孤介自持者不能茍安于人其负性定然刚直若其人而言既柔美行复圆通处处皆宜人人尽合今日之乡愿即异日之谀佞也宋司马光荐刘安世充馆职因谓曰知所以相荐否曰获从公游旧矣光曰非也光居闲足下时问讯不绝光位政府足下独无书此光所以相荐也又王旦为相张师徳两谒之不见旦曰可惜张师徳吾尝称其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则自司马光王旦观之其于人之严毅于己者则取之于人之周旋于己者则弃之此真可为万世取人之则盖天下未有能守而不能有为者亦未有失己而能治人者也至若以不称之才居难副之位而恋恋不舍此固庸鄙不足比数即或矢志君恩而必尽责于一己之身其为量犹隘而浅前明正统时三杨秉政士奇欲尽瘁报国死而后已荣曰先生休如此说吾辈衰残无以效力当换㡬个后生报圣恩耳此乃忠爱无己之心也摠之登明选公者大君御世之权也荐贤为国者大臣交赞之美也雠如解⿰犭? -- 狐徳怨可忘矣子如祁午亲疏勿计矣偏如伯华尊卑无论矣惟善故能举其类一正人倡之百正人继之子孙之朝犹享祖宗树人之福而绵绵延延茀禄无穷此岂非贤以举贤之留贻也哉


  春秋襄公九年
  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
  监察御史沈懋华
  左氏传曰三驾而楚不能与争杜预注曰三驾三兴师也
  胡氏曰虽城濮之役不是过矣
  谨按三驾之绩千古艳称而其实非也晋悼之世楚共王当国子囊为政牛首之役晋遇楚师而不敢战嗣是楚执郑良霄又秦人败晋于栎其所谓三驾者晋未尝胜楚未尝败郑人往来其间乌在其不能与之争也先是秦乞师于楚伐郑子囊不可王曰吾既许矣虽不及晋必将出师是不欲战者楚也已而荘夫人卒王未能定郑而归是不欲战而还者又楚也此楚之情形也诸侯伐郑门于剸门门于师之梁门于北门魏绛斩行栗表道树所谓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锐以逆来者使知武子果能善师而阵善阵而战则楚之逾箐越阻孤军深入者即只轮不反可也计不出此而既以郑为饵旋以郑为壑郑能无痛心而疾首乎哉考其时郑之畏晋也甚于楚楚一至而已自居疾于虎牢而境上之陈匪止牺牲玉帛也供亿之烦抄掠之酷所谓辛苦垫隘人民愁叹之声晋一来而郑不啻二被楚也诸侯之被困也甚于郑郑多事之国也至于诸侯无岁不从无岁不会虽杞小邾不得免焉诗曰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又曰何草不黄何人不将诸侯一困于从行再困于城戍虽欲同晋以与楚争亦不可得矣饰三驾之文为七合之举晋之复霸其谁欺乎灭偪阳以通吴欲以挠楚也而适寇秦以资敌结为世仇为国老谋何以至是盖霸术多欺人而晋悼其尤也左氏之浮夸即晋史之浮夸也读春秋者所当弃传以从经焉耳春秋左传襄公二十五年
  子太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
  编修万年茂
  谨按子产之相郑也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一年而舆人谤之三年而颂之夫以子产之贤任一国之政所行者又皆周官之法乃当时人心未能遽晓而子产始终不渝卒成其志意其执此可谓坚矣及观其所以告太叔者然后知其挟持甚深而有具也周官曰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盖行之则必慎之慎之则必思之行而不慎何以无反不思而行何以能慎行既不慎而所司之日旷固其势也夫政必素见成事焉然后其致之也有渐而成之也有形故曰君子以思不出其位又曰设诚于内而致行之惟能思故气沉气沉故虑深虑深故周知其事之当否而豫审其成败之故于是出之以至诚逹之以至勇要之以久道而是非无所眩于其间夫人之是非不可诘也而事之当否至难知也以疑事而尝试之其为行也必无济矣行之无济势将废行行既格于不思则其取舍益淆而行常出于所思之外今夫春耕而夏耘高黍而下稻小民终岁勤动以事田亩然莫不相其寒暑度其原隰审其肥硗其成算既定于心而多寡赢绌之数皆可得而逆知之故荆扬之人而与谋蓟豫之产则踈并营之土而以授雍梁之夫则拙何也彼固未能思于畔外而行之无有巧便焉故也昔者太公治齐周公治鲁相谓曰何以治国太公曰尊贤上功周公曰亲亲上恩夫二公之立国当无不同也乃礼俗有因革报政有难易而子孙数十世之彊弱豫定于一日岂非所谓素见成事焉而为之者欤人之材智非远于古也丛杂而授之则亦丛杂而受之茍且而责之则亦茍且而报之随行而入逐队而趋大吏不能决而听寮属之指陈寮属不能决而听胥役之援比及其委蛇退食而国家之事有了不与焉者矣职安得而不旷也而黠奸之吏因其怠废则又乘之以捷给误之以多方以滋事为练逹以讦人为风采行与心违计不终日盖因循之后变而文巧相激使然何足怪焉故行必有思思必有畔而行其思者必专以久铸剑者三年而成久也宋斤鲁削迁其地而弗良专也天下可成之绩常后见难成之象常先形不专以久谁肯与人首事之功结人未成之局耶夫责数事不如其一事也责一日不如其百年也万全之利无以小害而弗为万一之弊无以小利而轻举然而不臻上治者未之有也

  春秋左传昭公二十年
  郑子产谓子太叔曰唯有徳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编修周玉章
  谨按为政之道不外宽猛两端书曰敬敷五教在宽曰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曰克宽克仁彰信兆民子产谓有徳者能以宽服民诚哉纯王之治也曰其次莫如猛此则杂以霸术要亦因郑国风俗淫靡公族怙侈非猛不足以为政其心则专以爱人为主后世如诸葛亮之治蜀王猛之治秦皆法此意然而以猛为政可以救一时之弊而不可恃为长驾远驭之术当其人情纵侈职业懈弛不得不整肃而惩创之使吏皆守法民不犯奸迨天下既知所警畏然后优游乐易为生民养和平之福则始之以猛未尝不终之以宽也子产岂不知刑服之不如徳化而教子太叔以猛者特以救郑国之弊而非好为火烈之治故孔子既善其言而又发为宽猛相济之论夫而后习尚申韩者不得藉为口实矣盖宽与猛俱足以致治而偏胜之与互济则有辨汉文躬行节俭薄赋减刑天下乂安人民殷富庶㡬以徳化民者然而宗尚黄老意主清静未免有过于优容之处孝宣综核名实信赏必罚号称中兴乃厌薄儒术专事刑名徳教未有加焉故不得与三代盛王比烈也闻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弛而不张所谓宽则民慢也张而不弛所谓猛则民残也必宽以济猛猛以济宽而后政得其和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师保之宽仁慈厚为政之本也纪纲法度佐治之具也平时盖之如天容之如地休养生息广其衣食之利导以亲逊之风俾服畴食徳远至迩安其有作奸犯科者罚无赦此除稂莠以养嘉禾不得少存姑息而于明罚饬法之中不失慈恵子谅之意是以徳洋恩溥而泽不滥令行禁止而法不苛百姓得其职万事得其宜阴阳调爕人民夀康所谓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而和之至矣古圣王仁以育万物义以正万民有并行不悖者不待民慢而后纠之以猛不待民残而后施之以宽所以无竞絿刚柔之迹而太和之气翔洽宇内也司马光曰宽而疾恶严而原情政之善者也斯言可谓深识治体者矣







  春秋左传昭公二十年
  政宽则民慢慢则紏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编修白瀛
  谨按阳舒而阴敛者天之道浑厚而精明者君之徳天无心以成化而雨露与霜雪并行而不悖君有心以无为而爵赏与刑罚相济而不穷是故仁以育之义以正之道有兼偹而势无偏废也今夫论政之说有二经术之士恒主于宽刑名之家恒主于严主宽之说者曰包含遍覆乾坤之量含垢纳污山泽之常故徳化者圣王之所尚而刑杀者仁人之所隐也主严之说者曰峻防则民寡过弛禁则民多辜火烈而避之者众水柔而溺之者多故鞭朴不必施于家而法制不可弃于国也愚以为二家之说均有遗论焉主于严者虽切于用然任法而少恩终不免于刻核之弊主于宽者虽縁于道然迂文而寡效亦不免为腐生之谈大抵变而通之存乎时推而行之有其要时也要也所以适于中正之途而无畸轻畸重之弊者也是以圣主在上操转移天下之权而乘时而施宜宽则宽而天下咸服其大公宜严则严而朝野皆谅其无私循乎其迹似若相反而原乎其心縂归一致也试观父母之于子也惟其爱之也至则欲其行成而名立故始而训导之至教之不率又必尽其防闲之方施其督责之术盖爱则必劳非劳无以成其爱也孔子相鲁子产相郑当时之民始则谤之继且歌之盖凡民可与乐成难与图始故非常之原黎民所惧而圣人处之不啻日用饮食之安迨至法立而民不玩然后天下食圣人之仁而莫能名圣人之徳是一时之严正所以养千百世之宽而煦育之恩未尝不藉整饬之法而流也子产之告子太叔曰惟有徳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则谓惟有徳者能善用其猛而终成其宽此所以天心合撰而无为化成也与














  春秋左传昭公二十年
  政宽则民慢慢则紏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检讨周孔从
  谨按好生者天地之心而阳舒与阴惨互用雨露与雷霆并施不如是则生意或有时而不能遂人君之为政也体天地生成之心引养引恬原欲斯民各遂其生而恩威并行刚柔兼克要不可倚于一遍此子产宽猛之论必徴诸夫子之言以为断也盖宽者非姑息之谓养欲给求仁慈恻怛而已猛者非酷烈之谓节性坊淫纪纲明肃而已为政者操教养之权具仁育义正之用涵育熏陶自足令天下回心而向道何待民慢民残始思补救哉然而时至事起警其偷而化其暴非因时为权衡鲜有能调剂以得其平者故曰慢则紏之以猛残则施之以宽也独是矫枉者必过其正过正则不协于中不中则不能和彼偏于姑息者固水懦而易狎若偏于酷烈将残民以逞其害更有甚焉者则矫其偏乃所以即于偏也于是继之曰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夫相济则不流于偏而政得其平平则中中则和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庶不失好生之徳而民之生于以遂矣且夫一张一弛记之所以称文武也不刚不柔诗之所以颂成汤也书曰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惟有制于宽之中斯不失之宽亦不失之猛而导和以从容乃天地之所以保合也然其效必积久而后著试即子产之治郑观之其先有孰杀之讥矣藉非久于其任安必其后有谁嗣之颂也哉窃以为太和之治其本原在朝廷而承流宣化则在司民牧者之善体徳意勤加抚绥使其精神志气平时与小民相习而腹心既聨臂指可使干名犯义之风固将不禁而自戢汉黄霸之守颍川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外宽内明得吏民心唐崔郾之治陜也见土瘠民贫则抚以宽仁或经月不笞一人及其治鄂地险民杂剽狡为奸则严峻刑罚以惩之诚以土地异宜民生异俗因时逹变以底于治非迂拘俗吏所能胜任而愉快也不然朝廷下一宽大之令则相循为纵弛稍一整肃又从事惨刻而民不堪其命岂所以体好生之心而赞休和之盛治哉然则宽猛相济洵千古为治之要道而端主极以协吏治协吏治以厚民风固不能舍是而他求也与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一
  礼记
  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监察御史刘方蔼
  朱子曰言君子修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要足以安民乃礼之本故以冠篇
  真德秀曰曲礼一篇为礼记之首而毋不敬一言为曲礼之首盖敬者礼之纲领也曰毋不敬者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貌必端严而若思其言辞必安定而不遽以此临民其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修身治国之道略备其必圣贤之遗言与
  谨按敬者一心之主万理之根修身之要为政之本圣贤之所以为学帝王之所以为治未有外乎此者毋不敬则内焉五性以敬而全外焉九容以敬而正成诸百行以敬而无所不纯措诸万事以敬而无所不当实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而其徴诸一身与万物相接者莫要于容貌辞气俨乎若思斯敬形于貌而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由是以主敬之心思入天下之民之身家性命曲谋其安全以居敬之貌言感天下之民之血气心知同归于宁谧而在君子以敬作所之心则虽俨若思犹恐或愆于仪而德容不足以为民表则虽安定辞犹恐或愆于言而德音不足以为民训则虽斯民举安犹恐一夫不获而深予辜之惧故其求安于已安之中弥凛驭朽弥畏民碞兢兢业业于无穷而为斯民锡福锡保者总以一敬为终始再以其见于帝王之政圣贤之言者验之尧钦明而致时雍舜温恭而臻风动禹祇台而成允治汤以圣敬式九围文以敬止歌孔迩武以敬胜颂永清孔子谓修己以敬而安人安百姓子思谓笃恭而天下平程子谓上下一于恭敬而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此皆以敬致安后先相同之旨也至若颜子之不惰曾子之日省子思戒慎恐惧孟子之持其志求放心程子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又言整齐严肃则心自一朱子敬箴谓当事而存靡他其适惟精惟一万变是监动静弗违表里交正诸儒用力于敬各言所得实于毋不敬之一言互相发焉篇首凡四言而举内圣外王之学天德王道之全无不毕具宜朱子以为古经之言乎






  礼记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监察御史柴潮生
  谨按敬者德之聚也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权舆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盖敬则志气肃志气肃则清明生清明生则百志熙矣发为徳容而俨若思发为徳音而安定辞于以安人安百姓不难矣故诗以思无邪一言而蔽三百之全礼以毋不敬一言而冒四十九篇之旨良有以也间尝稽考经史圣王哲后所以自持于身心之地而古大臣之孜孜赞赞所以陈善于君者千载而下如将见之尧之圣神文武而史臣颂其徳者首言钦舜之重华恊帝而史臣叙其徳者备言恭禹祇徳而文命以敷汤日跻而九围以式文敬止武敬胜成王敬毖创业守成卜世久远此以见生安异质性反殊途而徳性之渊涵学问之懋勉存心敕躬用人行政未有不本于此者建元中董仲舒对䇿曰尊其所闻则高明行其所知则光大高明光大不在于他在王心加之意而已愿陛下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唐太宗曰朕上畏皇天之鉴临下惮群臣之瞻仰兢兢业业犹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徴曰此诚致治之要愿陛下谨终如始则善矣宋孝宗时朱熹入对言一念之顷必察夫天理人欲果天理邪则敬以充之而不使少有壅阏果人欲邪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则圣心洞彻而天下之事惟所欲为无不如志矣由此观之自古圣君贤臣一堂咨儆莫不本此以敕几康以惇治化者诚有见于敬与肆不容并立出此入彼即人心道心之争于片念而判于几微也是以人无众寡事无小大存之心者必谨毖而勿敢忽本诸身者必寅畏而无敢疏凡出入起居寝兴食息自至纎至悉以及班朝莅官理财用人体国经野之大始之终之无不载之以兢惕而处之以祇惧则一心有主万善同归迈三代缵唐虞胥于是乎基之矣又何汉唐宋之足云哉












  礼记
  论辨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爵人于朝与士共之
  给事中程盛修
  谨按人主所与共天下者贤才也贤才为天下之公物而非己之所得私亦必惬天下之公心而非己之所得与古帝王名器之重登进之审其难其慎之衷实有如不得已焉者虞廷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九官十二牧济济师师亮工熙绩夫以圣人为之君又得圣人为之佐何难高下在心取舍任意犹曰知人则哲惟帝其难反复谘询期于允当况其下此者乎故论辨而使不轻使也任事而爵不轻爵也位定而禄不轻禄也所为宽之以程期俟之以岁月试之以盘根错节岂故为是委曲繁重也哉不如此则人才不出而九重之上奔走天下之豪杰而服其心招徕天下之俊良而鼓其气未有不于始进之时为兢兢者夫诏爵授糈而一人悦不如登明选公而千万人悦升于云霄之上而身受者逾分不如拔之俦伍之中而逖听者餍心爵人于朝与士共之此物此志也或曰破格之举可间行乎破格者所以待英才也宇宙之大英才有几与其破格而长侥幸之风不若循例而养恬静之气古来唐太宗之用马周破格之最善者而不善用之则三科武举骤升司谏其流弊可胜言哉是故一岁九迁四时仕宦非史册之美谈也使贪使诈采葑采菲亦权宜之偶见也朝进一人焉而天下知其进之故暮退一人焉而天下知其退之故进而复退焉天下不以退为枉退而复进焉天下不以进为嫌慎之至公之至矣人主爵赏予夺一本于天天命有徳五服五章非一人意见所得与左右未可诸大夫未可以独断致其精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以兼听收其益如是而贤才不日蒸日盛以驯致明良喜起之休者未之有也














  礼记
  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
  编修丁一焘
  汉郑康成曰陈诗谓采其诗而视之市典市者贾谓物贵贱厚薄也质则用物贵淫则侈物贵谨按圣王治天下在厚民之风俗而风俗之厚薄徴于民之好恶夫一人端居法宫洗心于密制节谨度既有以清其源而发号施令六服承流陶淑性情使风清俗美远近之民无有敢作好恶者民气必由是而醇矣然而天下之情伪知之不可以不周防之不可以不豫王制巡守之典所以谆谆如此也当夫制治之始期以同民风者教之大纲则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宾客礼之大经则冠婚丧祭乡饮酒士相见政之大体则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系之以九两任之以九职施之以十二教保息以养之本俗以安之荒政以聚之劝则乡三物以宾之惩则乡八刑以纠之固足以养其和平俾讴歌乐利沐膏泽咏勤苦而雍雍以成俗若乃处百工于官府藏商贾于市㕓而伪饰之禁在于民商工贾者各十有二其详虽不可殚闻然如圭璧金璋命车命服牺牲戎器不粥于市用器不中度布帛精粗不中幅数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锦文珠玉成器不粥于市五榖果木禽兽鱼鳖粥于市者各有其制至于命夫过市罚一盖命妇过市罚一帷以防其趋利之渐故民之期于市者不过日用之恒需无奇技淫巧以荡其心则好恶之邪何自而启哉然而民风者趋时而渐变者也好恶者悦异而思迁者也圣王巡守之期必欲有以观之而陈诗则命太师纳贾则命司市何也古之侯国皆有乐官而太师为之长其以六徳为本六律为音而教六诗者厥为専职故其国之歌诗自国君以及卿士大夫田夫野女之作均在焉爰命陈之或美或刺或志所忻或言所苦玩其发端即此可以见彼揆其含意因显可以识微而托物感时又皆本于风土观诗而民风暸如指掌则得失可因是而正也司市之职主平市贾禁物靡结信以质剂取予以书契其贾或上下之因时或低昻之有定皆稽考所必周而有簿籍之足据故物之质者侈者好恶所尚则用之多寡因之多寡所趋则贾之低昻上下因之命之纳贾而民情可见志淫者好必僻而惩禁之法于是而施即奢靡之性因是而节由斯二者以观而知圣王坊俗于未染遏淫于至豫其虑民良深远也夫采蕳驱兽其始必有所由倡而积久寖以成国俗锦绣被墙其奢必有所自开而众情踵以相矜尚使当陈诗纳贾之日甫开而即禁岂其至此哉抑观三代而后汉治犹为近古汉史所载张堪守渔阳其童谣曰桑无附枝麦秀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岑熙守东郡其民歌曰我有枳棘岑君伐之我有蟊贼岑君遏之狗吠不惊足下生牦是亦民风之形于诗者也龚遂以俭约率渤海带刀者使卖刀买牛带剑者使卖剑买犊由是侈俗渐移而郡中有蓄积是其转移交易亦好恶之可徴于市贾者也然则欲观民者虽无太师之陈诗市司之纳贾如以风俗人心为先务稗官野史必绝其书淫词艳曲必革其俗省察其登市之物奇淫有禁僭妄有刑侈靡有罚颁之典礼一其耳目定其心志其于厚风俗端好恶以成道一风同之治岂无补欤





  礼记
  冢宰制国用必于岁之杪五榖皆入然后制国用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
  给事中马宏琦
  谨按财赋邦国大本生人之喉命天下治乱安危系焉周官太宰以九赋敛财贿以九式均节财用其属有职内有职岁有职币总之以司会掌之以司书凡以惜民财经国计下以制有司俾不得擅取上以约王后世子俾不得过用也而其要不外乎量入为出之一言盖国家事绪日繁岁出之数恒有增而无减而年榖丰耗不一岁入之数恒有减而无增使非通乎盈虚消息而为久远计将一岁之入仅足供一岁之出丰年无事虽若可以粗安而歉岁则必至于束手矣又其下者用之不给取之益多取之益多则财殚民病而国亦随之矣所以冢宰制用而必准之以三十年之通盖其所规者远而不求近利常使三年馀一九年馀三积之三十年而有十年之馀虽有㐫旱水溢而储备有馀可以补赈贷之所不足此尧汤所以九年水七年旱而野无捐瘠国无乏用也后世废井田定额赋罄天下岁杪之所入大半以之养兵而其他经费又递增递益而未有已于是常赋之外别营私财以待用如汉有大农而复有少府水衡唐有转运度支而复有琼林大盈宋有户部三司而复有封桩内藏此皆制国用之权不一操之于冢宰加以年榖不登兵戈扰攘司计之臣四顾无措于是告缗算舟车借商税间架以及经总制钱一切罔民取利之具无所不为而悖而入者亦悖而出矣夫国家当创造之初君若臣阅物力之艰难莫不约取缩用以期无乏承平既久府库充溢丰亨豫大之说起遂举累代累岁之所积不数年而耗之然则三十年之通制国用可为千古积贮备荒之法而侈心一生出入无准即三十年之经营有一旦扫地耳是以量入为出者经国不易之方而戒侈靡谨节度俾冢宰得以举其职而无或旁有以挠之则仍视乎主徳之恭俭云











  礼记
  冢宰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
  侍讲学士任启运
  郑康成曰通三十年之率当有九年之蓄出谓所当给为多不过礼少有所杀也
  孔颕逹曰郑注给谓给百官宾客及民人为谓造国家器物
  李觏曰先王治田荡之以沟均之以遂足以御凶旱舍之以列写之以浍足以御水溢而犹恃九年之蓄待天灾之尽也
  马端临曰预备不虞古之善政凶旱水溢天变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至三十年之通人力也人力备则可以应天灾
  陈祥道曰王者乐以天下忧以天下虽水旱而民无菜色天子日举以乐岂不宜哉
  谨按民为邦本而食为民天古有云终岁不制衣则寒一日不再食则饥饥寒交迫于身而尚能无为非者盖寡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故王者诚欲惠安元元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则非有以经治其所重不可夫自古人君亦何尝不以民食为重而汲汲于足民苐不深察乎民足之所自来而徒为一时之补救若汉武移江南下巴蜀之粟以救江陵唐西都不稔迺幸东都虽于目前不无少济然蠲赈不继旋见溃败则孰若三十年之通先有以预使民足之为计得哉尝考金穰木饥天行自有定数然古者虽有不为灾诚以政之为豫备者至详且悉也周礼以九职任万民三农生九榖其首重也他若百工饬八材商贾通货贿嫔妇治丝枲臣妾敛疏材闲民转移执事盖如是则生财之道廼备而又可无坐耗之虞若夫祭祀宾客羞服以及匪颁好用则又定以九式虽曰惟王不会而要统于太宰有不如式太宰得以均节之毋或有滥费也而犹恐九职之民或不勤于职故国语曰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而犹恐其或侈于用故上下异服老少异粮五十始衣帛七十始食肉诗曰采荼薪樗食我农夫言老者则食以甘旨也又曰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书曰厥父母庆洗腆用酒故群饮有诛当其时内外男女各修其职各安其分珠玉锦绣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民生不见靡丽之可悦而左道乱政者杀无妖淫邪诞之说鼔惑其间以故太和洋溢戾疾不作自无水旱间有水旱而荒政十有二条不过散利薄征弛力舍禁去几𤯝礼杀哀蕃乐多昏索鬼神除盗贼而已初何尝有岌然不终日之虑而孜孜焉议蠲议赈为哉故馀三馀九诚根本之至计而足民之善道也夫后代之天下犹古之天下后代之地利犹古之地利然一遇歉岁民或不聊生者何欤晁错云地有遗利民有馀力生榖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其在汉时有然抑或不仅汉时有然欤冀之北土唐虞夏殷之都也邠岐丰镐周之所兴关中乃所称天府之国而古之雍冀多富农今之山陜多富贾其名为农者耕耘收获之法大抵卤莽灭裂曾不若江南之惰农其妇女都无事事故耕桑沃壤半弃为石田矣愚尝以为西北之民宜先使尽地利古沟洫经纬之法诚不易复但劝民自为沟塘其所开地即除田赋改塘赋大约塘方一亩可济禾十亩得利多而相效者众则沟渠备而水旱无虞水旱无虞则田事日兴而逐末者将渐返而归农又其馀荒弃之地听民辟垦树艺不收其赋则民更无不踊跃而趋赴者然后简其善农者若古力田之科优其给使教耕耨有成效则畀之官若古田畯之职记曰山林薮泽民有能取蔬食者野虞教道之是可仿而行也至若江以南地利未尝不尽农事未尝不精然一䜩之费动逾钱十千乡里妇女必曵罗绮以为容或一婚而费百金者有之或一葬而费百余者有之十室之里岁必梨园演剧名为酬神罄一夫力作之入而不偿也舁一土木神像周走阡陌闾巷旌旗彩服绵亘数十舍谓之香会罄十夫力作之入而不偿也遇有疾病则师巫起而蛊之牲牢酒醴之费更或积数岁之获而不偿也又安能尚有馀蓄哉故凡冠昏丧祭服食器用经制宜定而邪说淫祀尤所宜禁止者也大学言生众食寡为疾用舒盖生财之道不外于开其源而节其流孟子言易田畴薄税敛又言食以时用以礼意亦与大学无异故反复推求馀三馀九之所自来而知古今无异民则古今亦断无异治且即制国用之一端而王政之大全固已櫽括于其中非徒以夸诩盛世丰亨悦豫之象已也不然一出入之节一赢馀之数凡彼悉心会计者绰乎能之而胡为以冢宰与持筹之事且以为天子忧乐之所系哉忧以天下乃能乐以天下而圣人之忧民有不沾沾于目前者盖如此










  礼记
  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
  编修蔡新
  谨按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自古帝王未有不以民食为先者然使必解衣推食家给而人赐之虽尧舜犹病是故顺天之道因地之利导民之力三代以来未之有改也考之周礼如散利薄征振穷恤民诸政非不尽善然其取于不匮之府藏于不涸之源者则莫如馀一馀三之可恃也或谓三代以前民无甚贫亦无甚富终岁勤动仅足供一家之食亦焉得人人而有馀一馀三之积乎谨稽之古制按之当今之则约略计之而知其不诬也周制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一夫受田百亩程子以为当宋之四十馀亩若以周尺计之为今之二十馀亩岁可得榖五六十石此其入数也周礼民食月自二鬴以至四鬴今以八口之家计之日食米不过四升计岁食米为今之十有四石四斗榖数倍之为二十八石有奇此其食数也以所食之数准所入之数仅居其半而其时民俗俭朴布帛取之树桑蔬菜取之园圃鸡豚取之孕畜冠昏丧祭宾朋燕飨各有限制岁费不过十石计可馀榖三之一积至三年适敷一年之食此臣所谓以今凖古约略计之而知其必有者也或又谓三代之世地广人稀后世田不加辟而戸口日增势必不能又窃以为不然夫天地之所产自足以供天下之食以人数之渐多而疑天地之不给未可为定论也况自尧舜以至成周千有馀年圣君代作休养生息虽夏商之季亦不闻有杀戮攻战之事文武成康继之分田制产食时用礼男女以正婚姻以时不宜民数之尚少战国以后秦项三国六朝五季经数兵革不宜民数之较多也谨按王制方百里者为方十里者百为田九十亿亩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其馀六十亿亩是大国地方百里为田万井去三之一为六千三百井实五万四百户次国半之为二万五千馀户小国又半之为一万二千馀户成周盛时千七百馀国戸不下三四千万虽有上地中地下地之殊一易不易再易之分未必地各为井井各八家然概从减数大率亦不下三千万此其可考者也两汉极盛民数不过千六百七万馀戸唐天宝十三载亦仅九百六万九千馀戸即使隐匿逃亡诡寄脱漏概从增数亦不及二千万由此观之西周之世民数固不减于汉唐而自汉武拓地开疆以来土田又实浮于古也亦何人满之足患哉诚使仁圣之君念稼穑之艰难思民生之不易力图邦本深计治安游惰何以复业贫富何以相通田野辟矣而榖何以不加裕年岁登矣而户何以少盖藏沟渠畎浍之不修沃壤亦等于石田也吉凶宾嘉之无等多藏可至于立匮也官吏知催科而忘抚字则胥役皆耕耘之扰也小民轻菽粟而重金钱则膏腴亦别种是图也其当宽以示教者则如月吉布令正岁读法而不为迂其当严以示罚者则如宅不毛者有里布民无职事者出夫征而不为刻因地制宜随方立政而又清心节用正本澄源使旱潦无灾百榖顺成以一人而养天下斯以天下而奉一人玉食万方日举以乐岂不休哉





  礼记
  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
  左谕德嵇璜
  徐师曾曰度地居民则既无虚旷之土每夫受田故亦无游惰之民为之难故食之有节为之疾故事以其时
  谨按孟子谕制民之产必使俯仰无忧丰凶咸足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戴记此条实相发明盖王者建国君民固以教学为先然民生未遂则教化不可得而施是以虞书三事先正徳而利用厚生次之者从其重也洪范八政先食货而宾师次之者循其序也地邑民居必参相得特先定其规模耳至土之所以无旷民之所以无游则有劳农劝相之实政焉是故孟春则命田舍东郊自是而后命司空修利堤防命野虞出行田原命司徒循行县鄙其所以劝之者如此其勤也惰游之服垂緌五寸周礼以圜土聚教罢民其所以惩之者如此其至也岂度地受田遂以毕吾事而无游旷之患乎食之有节也二鬴三鬴上为之定其制事之及时也毋作大事毋起土功上为之一其力凡民之所以得安其居秋毫皆上之赐也恻怛之爱忠利之教盖已油然洽于民心乐事劝功尊君亲上有非可以作而致之者夫然后因其机而利导之本恒性而绥厥猷学之兴也易矣不然则孟子所谓奚暇治礼义者学校虽设师儒虽置亦为文具而已安能致易俗移风之效哉又惟古今异宜南北异势财成辅相之方有不可概施而例视者如每夫受田古之良法也井牧废而此法已不可行劝惩之法如月令及周礼所载宜若可仿而行也然使冠盖之使四出而圜土之逮系日众又不免为闾阎之扰畎浍距川古人所为农事之先资也今东南之水利不无湮淤若西北之地安能使复禹旧迹乎食时用礼古人所为恒足之至计也今西北之俗虽富而尤尚纎啬东南之俗虽贫而仍事华靡示俭示礼岂可无适中之制以行之乎然则欲求民之安居乐业也诚莫先于足食足食诚莫先于劝农而劝农之道莫如责成郡县欲责成郡县必先宽其力而重其权使无困于簿书期会之繁至佐贰以下皆得各举其职以佐长吏之不逮夫然后劝惩之法可得而施而家给人足比戸可封有以驯致而无难矣






  礼记
  无游民
  编修林枝春
  朱子大学生财节注引吕氏语曰国无游民则生之者众矣
  谨按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寡人君富有四海岂无贿之患然聚人理财易著其训则知理财云者理其在民之财而已欲理民财必使生财国有游民耗财之大者也周礼冢宰以九职任万民其九曰闲民无常职转移执事夫以转移为事则职在转移非谓先王之世风俗淳厚犹有闲居无事之民也若近世游民则不然华衣美食乃逸乃谚是国家一大蠧也即衣食不必华美而日用所需计不得不饥而食寒而衣也夫以农夫红女竭终岁之力尚不足于供而安坐耗费之者且将数倍日侵月削其不交尽而俱困者希矣故曰国有游民耗财之大者当峻其禁防者也抑又有说焉承平既久生齿益繁所以资生者利亦稍诎计农工商贾自食其力之外势不能人益之田宅戸给以资本彼愚䦣无能坐受穷困虽迹等偷安而情非得已则夫筹及纎悉导其窽要俾得所自养而不至于游又有存乎禁制之先者矣今国家幅陨既广休养日隆直省内外分置司牧抚绥可谓有要然榖食财贿之数大抵合一省而较其出入至于郡邑之中风气迥殊情形各别因其势而利导之使彼此不相谋而相合则未闻随地分析而灼见其利病之源者夫大吏统辖或千里数千里地远而势难周若藩臬为钱榖刑名之总汇又不能躬历田野则夫相土地之肥硗审民力之勤惰酌风俗之奢俭权物产之赢绌固守牧之责也诚使各谕守牧咨访民依而委邑令専其任凡邑几乡几里田几等榖几种宜桑与否薮泽林麓凡几处渔畋畜牧之利有几麻枲果实之利有几其比闾习尚何事女红织作何等其懋迁于外者什之几他邑来取给者什之几悉躬亲而目睹之勿猥勿遗书之于册守牧简稽虚实酌缓急轻重之序别为宜行宜罢论列于简端每一郡州为一册逹于司农司农上之朝廷凡册籍必精详而简要原委了然便于省览如此则贫富之等赢绌之差可按籍以求而徐议其经画之方矣自古迄今民情土俗之不齐数十里而异数百里而大异非区分而界别之何以洞其精微而握其要领惟要领既得则经画易施王制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简便易行之道惟使民得所养而他无滋扰焉夫守牧之吏知所上册籍皆朝廷所欲讲求而施行也皆将尽心以求民瘼而无敢茍且以从事知上所考课不外乎册中论列之数事也必且率县令以实力劝劳而不敢饰诈以求名数年之内就其政绩而殿最之而察吏之法亦备焉古之圣王垂拱岩廊虑周蔀屋如周礼职方所掌辨其人民财用九榖六畜之数要周知其利害使同贯利胥是道也窃尝思之守令者亲民之吏守令与民不亲则民隐不逹人主不与守令亲则无以宣上意而施实徳于民如果定为章程凡守令所莅之土有利弊得以闻有设施得以告斯情意相通膏泽下究而游惰失业者寡矣大吏操表率之权司牧奏循良之绩上有实政则下有淳风此旋至立应之效也若慆淫匪彛舍其本业而坐耗民财者刑必及之劝惩并行驱率有道然后财用日足礼教可兴矣




  礼记
  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徳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
  给事中邹一桂
  陈澔曰此乡学教民之法而大司徒则总其政令者也六礼七教八政皆道徳之用道德则其体也体既一则风俗无不同矣篇末详六礼冠昏丧祭乡相见七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也
  谨按六礼即五礼也冠昏为嘉礼丧为凶礼祭为吉礼乡者乡饮乡射乡举诸事相见如士相见皆宾礼不言军者有发则徴于乡司徒教之以车甲则军礼固在乡之中矣七教即五教长幼者兄弟之推宾客者朋友之类也八政即礼教中之等级隆杀虞帝时同律度量衡修五礼如五器者大略相似事为者百工之技艺有正有邪异别者五方之械器有同有异度量有长短大小数制有多寡广狭齐之不使有僭拟诡异之端也盖帝王御世必期于道一风同而风俗之同由于道徳之一道德之一由于教民之法之详而且切也五方风气虽曰异宜习俗渐靡虽曰异染茍教之得其人而有其法未有不从欲而治者周礼大司徒掌邦教而九州六服则责之乡大夫乡大夫之下则有州长党正族师闾胥比长各掌其教治政令三年而大比之拔其尤者而选造焉道德一风俗同贤才出故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今之州县犹古之乡大夫也而能教民者谁欤民间之自为教也童蒙就塾即读四子书而洒扫应对之事不习稍长学举子业而孝友睦姻之事不讲庠序之内月吉读法孟月纠戒之令缺无闻焉今之所谓教官者大率寒微愦髦尚不能月课其弟子而学政一官亦仅以岁科文字相校即偶有训诲亦不能及于百姓又安望其能化民也汉诏曰与我共此民者其良二千石乎夫亲民之官衣食于是乎赖礼义于是乎兴其不能教者必其不能养者也但教之法不可不详泛然而教之曰尔为善民不知其何以善也曰尔无奢民不知其何以俭也大约民生日用相同者不过数大端冠昏丧祭乡相见是也其伦类相处不外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而日用之最切者莫如饮食衣服而事为异别度量数制各有贵贱之不同故六礼不修则民性流而不节七教不明则民徳乖而不兴八政不齐则僭忒而入于淫乱而凡所以修之明之齐之者皆以一其道徳而同其风俗也散之为礼教政合之为道徳精言之曰道德广言之则为风俗道德体也礼教政用也风俗效也其归一而已矣后世生齿日繁财用日乏而风俗日竞奢靡即如冠昏丧祭富者以财相夸贫者无财坐废有能合乎礼者少矣且民之贫者衣食不足无所事为百工技艺好尚奇淫度量广狭数制僭差牧民者过而不问见之若无睹也其视民风之厚薄若越人视秦人之肥瘠漠然无所动于其心以至嚣凌诟谇骨月相戕干分犯上之事往往而作是谁之责哉王制一篇虽汉儒所作而历举三代之制可谓后世法与周礼六官尚书周官相发明即其教民一节若仿而行之至治可期且以为三年考绩之据不亦信而可徴也欤







  礼记
  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
  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检讨张鹏翀
  谨按王制所举即周礼司徒三物宾兴司马论秀书升之法其自乡里举选以迄于论官授爵无不该备此成周得士之盛所为旷古独隆也盖治天下以得人为先得人以养士为本士习者民风之倡也教化者廉耻之原也士必有耻而后可用则人才所从出必视乎教化之既深而廉耻之素厉矣今天下学校林立教士之官选士之法视古綦备而士习有不古若者文具繁而臻效寡声华盛而行实疏也科举之学昔人尝议其陋欲去之而复乡举里选然窃意乡举里选之人未必果优于科目也古之人材皆兴于学校其品节次第之详渐摩化导之法如王制所举自选造以至授官皆有定论而无可侥幸故浮华矫饰之士不敢托足乎其间德行文学之美皆灼然见诸平素而不待乎一日之考核一人之察举也汉唐以来不务其本而求其末或取诸选举或取诸制科虽德行才杰之士未尝不出乎其中而谓可灼然有得而无失者举未可信也无他教养不素豫而论士于一日之优绌取士于一人之察举故也然谓考核察举之未可信而欲求之乡举里选则草野悠悠之论遂足胜于明廷之荐剡抡才之钜典乎浮华矫饰随声附和且不胜其弊矣故曰乡举里选未必优于科目古今之势异也然则养士于学校而取士于科举固一定不可易之制而士习有不古若者特教养之未尽其实耳王制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盖免其繇役而养之学论秀而升无多人也今学校之士多者数百岂能尽养然补之廪膳固已养于乡学矣贡入成均则已养于国学矣馀当察其甚贫者稍振业之如学田学㕓之类有者量増无者酌给亦不致大损经费也稍有产业者别为衿戸免其杂汎差役毋令有司折辱养其廉耻之原又择其秀者养之书院饩之义塾毋使或滥则养之有素而教可施矣教士之官古所最重今或视同吏隐无所短长或老迈龙钟莫能倡率揆其所自良亦有由古人四十强仕五十服官今廪生候贡约三十年又十馀年始得教职虽有强力已就衰矣任职十馀年始得俸满亦未即得陞荣进之望既賖桑榆之景又迫能不视䕃媮息者几人用违其时殊可悯也似宜量减出贡受职之年俾无及耄令学臣时加体察年老不任职者荣以章服才德出众者即为荐扬则人知自奋而教职修矣昔人有言学校非爱老怜贫之地教官是正己率物之身诸生是世道民生之赖诚能一洗积习大宏教育之规明经学正彛伦与书院义学之长交相引掖而学臣提挈其纲薫陶既久学业渐醇试以文艺必不为浮游无实之词察以行能必不为空疏无用之学可以膺选举可以光制科奚患无实学真才供国家公卿岳牧之用乎且制科之中未尝不备选举之法也苐积久而渐失其实耳今自应童子试以上例取廪生保结两邻甘结五童互结近复设五生互结其结也曰身家并无违碍并无刑丧过犯无违碍无过犯而后得与于试则行检不修乡里指摘之人其不得与于试也明矣如果乡党有公议学校有公评违犯教条罪及保结孰敢不濯磨砥砺自进于功名之路乎至于试士条例先以经书欲其根柢实学次以表判䇿问欲其通逹古今核实学以辨真才原可万世无弊科举之弊非法弊也文具而或失其实也保结虽具徒縻纸墨而已题问虽多所重不过二三馀皆得备拟抄袭如春秋一经备题满百已无遗漏此为经义何易如之诚能一洗拘挛之习而务求其实宽以养士严以程材庶几实学奋兴真才辈出矣至
  殿试对䇿乃人臣进身之始前代多以直言为尚近来泥于成格限于字数共习为对偶软熟之调臣窃陋之宜复汉唐对䇿体制勿拘长短对偶字数多寡及字画工拙俾直抒素蕴进呈
  睿览亲定甲乙以宏忠谠之风是即虞廷敷奏以言周
  官论辨官材之实也我
  朝重熙累洽正当人文极盛之会拔茅连茹朝野同庆臣窃谓风会当极盛之际不可不防其流则科举学校之规必务加振刷以杜侥幸之门登明选公庶可万世无弊养贤之效即致治之实也谨以说经之次究极言之伏冀
  圣明俯赐裁择











  礼记
  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编修冯秉仁
  谨按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是以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太学之制由来尚矣粤稽有虞氏太学为上庠小学为下庠夏后氏太学为东序小学为西序殷则有左学右学之分周则有东胶虞庠之别各代之命名不一而其承师问道之旨总以崇孝弟之风鼓文明之化牖民成俗以为国家储有用之器夫礼乐诗书古先哲王本精一执中之义准阴阳二气之符为之提纲晰类以立不刊之典其在于人则无贵无贱咸有一日不可偏废者故夫诗以言志书以逹政礼乐以节性而陶情学者自离经辨志而后由小成以迄大成不能舍是而别就夫范围亦莫能越教而遽希夫躐等则乐正之所系不綦重哉夫是以就入德而言名曰四术就垂训而言著为四教而于造士之用谓之曰顺者其即春夏秋冬之序所为承天之道以育物者乎顾秋主敛而礼以立体春主散而乐以导和夏宜条畅而诗以灿其菁冬主严凝而书以核其实四术四教之配乎四时固有然者而文王世子不曰春诵夏弦乎于此见四者之并行不悖原无弃此习彼之说而立教者恐凌躐而无序且倚重而偏轻也故表而志之以为力学者示之的云尝考其制而论之周礼大司乐职掌夫成均大司成论说在东序保氏有六艺之教师氏有三德三行之司造士之法夐乎上矣降及后世良法代新而各重其典教之寄汉兴未遑庠序之事武帝立赵绾王臧首明儒学逮及太乙之校石渠建武之拜桓荣时论盛之至唐贞观初举太学设宏文馆崇文馆一时就学者及外裔之子弟迄龙朔开元之间休风未坠然典教者如瀛洲学士之选及马褚诸人相继而作其资格可不谓严乎至有宋若安定之经义治事汝南之昌明洛学新安之正心诚意百世而下奉为典则典教者之得人其所系为何如夫郅隆之世彬彬文物海宇向风万邦黎献胥挟䇿观光以遂其学古入官之志孰非诗书礼乐之化所感奋而兴起者而正恐学校之制相延日久渐至奔竞之风胜忠信之俗违徒为雕篆之文无复进修之志则皆典教者之失也夫善歌而后可以使人继声善教而后足以使人继志惟以司马三升之法即以定乐正课最之程则勤惰判而优劣分是非公而劝惩著将善人多而师道益立矣行见诗书礼乐之风渐被暨讫其所以绍唐虞三代之隆而驾乎汉唐宋之上者其在斯乎

  礼记
  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监察御史锺衡
  郑康成曰乐正乐官之长掌国子之教崇高也高尚其术以作教也春夏阳也诗乐者声声亦阳也秋冬阴也书礼者事事亦阴也互言之者皆以其术相成
  孔颕逹曰术者道路之名诗书礼乐是先王之道路谓之术郑以经言春秋教以礼乐则秋教礼春教乐冬夏教以诗书则冬教书夏教诗互言之者春教乐兼有礼秋教礼兼有乐夏教诗兼有书冬教书兼有诗故云皆以其术相成但遂其阴阳以为偏主耳
  陈澔曰文王世子言春诵夏弦与此不同者古人之教虽曰四时各有所习其实亦未必截然弃彼而习此恐亦互言耳非春秋不可教诗书冬夏不可教礼乐也
  谨按先王之世所以造就多士者有其人有其术有其时人者何乐正是也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自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与焉书传适子十五入小学二十入大学馀子十三入小学十八入大学乡人当与馀子同其说备矣术者何诗书礼乐是也诗理性情书道政事礼谨节文乐备声歌四者缺一不可是人人共由之路所谓藏焉修焉息焉游焉者也时者何春秋冬夏是也凡习业各视其时之所宜春夏阳也阳气发舒春教乐乐为和平之音夏教诗诗有温厚之旨均主于发舒也秋冬阴也阴气敛藏秋教礼礼为严凝之体冬教书书有骏肃之意均主于敛藏也文王世子篇云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郑注干戈用动作之时学之羽籥用安静之时学之其义正与此同又春诵夏弦注云诵谓歌乐弦谓以声播诗阳用事则学之以声阴用事则学之以事四时分习其说一也先王立制必如此区分类别者业専则精功纷则杂也再按内则篇十三学乐诵诗二十学礼可见初学入德之始方按年之长幼以定学之次序岂有乐正教国子而不随时立教者哉或谓诗书执礼圣人雅言之教断无四时各习一经之理不知圣门弟子学业成就圣人犹必时时提撕者欲其学不厌耳总之四术兼习者大成之日四术分习者小学之年有其人有其术而又有其时斯造就有方而贤才出焉辨论官材之法备焉然则乐正之所以教士者其责不綦重哉



  礼记
  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
  监察御史孙灏
  陈澔曰明视聪听而察之于辞色之间忠爱恻怛而体之于言意之表庶可以尽得其情也
  谨按王制言听五刑之讼而曰悉其聪明即辞听色听之类是也致其忠爱即哀矜勿喜之意也自古明慎明刑之原无若此两言之曲而尽者诚以凡狱之成必有其情情之匿而难窥者可察之以知情之屈而自献者必感之以仁非聪明无以烛诈谖之变而击断之能不与焉非忠爱无以存恻隐之公而姑息之恩不与焉聪明者其明也忠爱则诚而已矣明则物无遁情而诚则可以动物如是而狱之情尽治狱之道亦尽矣抑是二者尤以忠爱为本乎明不出于诚则明非其明矣若夫诚则未有不明者也此以见忠信之长慈惠之师其决狱必神又以见诪张为幻终不能逞于仁人君子之前而俗吏不察顾操之以一切之法者谬也且夫狱必定于初情而法莫详于始谳彼其先不明不诚既已増辞饰非以成其罪后虽有明察宽恕之才其孰从而辨之汉景帝诏云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谳夫谳于廷尉者特狱辞而已其析律不当用法不平固有察之于辞而得其疑者然必不能察之于无疑之辞而得其情茍察之于无疑之辞而不得其疑斯狱定矣然亦安知不有如路温舒之言捶楚之下何求不得也成錬者众文致之罪明也奏当之成虽皋陶听之有馀辜也此最足痛也天下岁断狱千百廷平之官不过数辈而有司之贤不肖者纷然不齐也故夫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云云者小大之吏宜何如尽心焉虞舜之命刑官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周书立政曰太史司冦苏公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罚曰钦恤曰敬慎而至诚恻怛之隐自流贯乎其中是又忠爱之本而聪明之用所从出也夫













  礼记
  有圭璧金璋不粥于市命服命车不粥于市宗庙之器不粥于市牺牲不粥于市戎器不粥于市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粗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锦文珠玉成器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五榖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
  给事中吴元安
  谨按周礼司市掌市之治教政令以通节财贿凡市伪饰之禁在民者十有二在商者十有二在贾者十有二在工者十有二始窃疑为繁琐委曲无当于治迄今思之而知其杜塞奢僭也微培养世风也厚维持教化也深使民日撙节爱养而不自知盖习俗之敦醇成于人心之朴素人心之朴素由于淫巧之不滋淫巧之不滋在乎务本而崇俭而其所以荡节俭之源开淫巧之渐凿朴素之心坏敦醇之化者其端一启于市且夫市之日趋于伪也亦其势不得不然何则五都之市百货纷陈有一弗备者弗售也有一弗精者弗售也备矣精矣有一弗异弗新者弗售也所以奸商蠧贾穷极其耳目心思争万物之先以为必售之技彼徒知利之所在故趋之遑恤其他哉圣王预烛夫流弊之所极故设为厉禁以坊之欲民之尚朴也故有金璧圭璋锦文珠玉之禁欲民之安分也故有戎器兵车之禁欲民之勿骛于邪也故有奸色乱正色之禁至于命服命车宗庙之器原非士庶之家所宜有其禁之也因当若夫布帛五榖果实林木禽兽鱼鳖之属此固民间日用之需耳其精粗长短大小广狭之故似可听民之自便而必斤斤于中度中数中量中伐中杀者何哉圣王曰天地之生财有数诸生之攻取日烦使不严为之禁以防之吾恐滋斯人之嗜好以重敝天产也臣观圣王之世有一人必责以一人之事治一事始食一事之报故闾师之职曰凡民不畜者祭无牲不耕者祭无盛不蚕者不帛不绩者不衰皆以耻不勉也而闲民之以属游饮食于市孰非司虣之所禁者若以游手无业之民操赀入市即可以免于饥寒民亦何苦而不趋于逸乐哉此衣服饮食不粥之微意而即为谨民财之一端欤虽然此特其末焉尔董仲舒曰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惟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镕惟冶者之所铸诚使人君躬行节俭以风厉天下焚雉头之裘却千里之骏惜中民十家之产不贵异物而贵用物不宝金玉而宝菽粟下逮三事大夫时凛素丝之节世家贵族恪遵由礼之风岂必待命市纳价而始知民之好恶无偏哉如是而奇丽之源不绝淫巧之风不熄奢僭之习不革朴素之俗不成者则未之敢信夫古者前朝而后市诚重其事也岂独王制为然耶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二
  礼记
  盛徳在木
  编修陆嘉颖
  孔颕达曰天以覆盖生民为徳春则为生天之生育盛徳在于木位
  谨按造化之运行循环旋转惟春则在寅之月岁之始天道发育之意于焉泄其机缄而五行之序有合于生物之心此月令于天子迎春之事有盛徳在木之说也今夫上天之徳广矣大矣天运四时总以生成万物为功者也生物之始曰元于时则为春生物之通曰亨于时则为夏生物之遂曰利于时则为秋生物之成曰贞于时则为冬四时之推移各自运行而无错杂而独春之为徳也与冬相交接贞下起元天地交而二气通于卦为泰自子至寅三阳生而三才之道咸备夫然后夏长秋收冬藏逓为乘除而万物生息于不穷是盖天有元亨利贞之四徳而元无不统因之有春夏秋冬之四序而春生之气无不统也其为盛徳固有然者若夫仁主春生东方木也易系辞曰万物出乎震公羊疏曰阳气施生爱利之道是则春者养生之首木于是乎畅茂焉尝以五行论之有以水火木金土言者行之序也有以木火土金水言者生之序也盖木生于河图天三之位専属阳而其行于春也亦为阳阳之发达于木有定质焉月令之言盛徳固取其相生以著春令之发生云尔且夫天运四时以生成万物君子法五常以教化于人上而朝廷百官下而农工商贾大而礼乐兵刑微而法令品式何一非顺时者方春之日其位居东取义于木尤为人事所肇始覆盖生民之徳于焉日新矣吕氏春秋曰太蔟之月阳气始生草木发动令农发土无或失时圣人仰观俯察敬授人时从此耕获菑畬筑场纳稼各以其候群生雍容万类咸若相与咏歌盛徳而为此春酒以介眉夀也夫












  礼记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榖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耤
  监察御史马燝
  郑注谓以上辛郊祭天也
  春秋传曰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是故启蛰而郊郊而后耕上帝太微之帝也元辰盖郊后吉辰也耒耜之上曲也保介车右也置耒于车右与御者之间明己劝农非农者也帝耤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也
  谨按古圣王之敬天勤民也每以农事为兢兢故一岁之中有祈有报有耕有藏莫不慎重周详垂为盛典诚以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而孟春建寅之月土膏初动尤农事之所肇兴此祈榖耕耤之礼所以次第举行必躬亲之用仰神庥而奠民命敬之至也臣尝考春秋鲁襄公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从传以既耕而卜郊为非礼乃知启蛰而郊祀后稷以祈农事即孟春之祈榖于帝也郊而后耕即祈榖之继以耕耤也郑氏引此以见天者民之命而食者民之天其典至钜其事相因均无敢忽耳且夫耤田以供粢盛季秋藏帝耤之收于神仓祇敬必饬古者祭祀必待亲耕之榖不以他榖为祀榖梁传曰天子亲耕王后亲蚕非无良农红女也以为他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若己自亲者也而谓可不躬亲之为天下游手惰业弃本逐末者劝哉至于耤之为义应劭云天子耕耤田千亩耤者帝王典籍之常韦昭云耤借也借民力以治之以奉宗庙而劝农胡瓒云耤蹈藉也以躬践为义非假借之称诸说不同要之躬耕为古今大典而借民力所治之田以躬亲之为天下先上以备粢盛下以兴农功皆圣王之盛举也是惟有敬天之心者乃克尽勤民之事有勤民之念者益以见敬天之诚故祈榖以为民也而必于帝则知致庆盈宁皆本佑助乎天噫嘻之章所以咏昭假也躬耕以承天也而名曰耤则知亲历陇亩无非借资乎民载芟之什所以咏其耘也与凡日必用其吉辰必择其良不惮勤劳至周且悉茍非农事之厪念者甚深安能盛典之举行大备如是哉








  礼记
  聘名士礼贤者
  编修任端书
  谨按月令一篇或曰成于吕不韦后世儒者多疑之宋陈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以为聘名士礼贤者随时可行不必正月而始举其事著以为令也臣尝详考其旨古者布政必顺乎天地之气而合其理是故刑威施于秋冬庆赏施于春夏此二者固庆赏之大端于方春而奉行之无疑也在易正月为三阳之卦泰卦也自此而同人自此而大壮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君臣交而志通象以著焉是以王者法之而布为宪令则名士之聘与贤者之加礼孰有宜于此时者乎汉王充曰才士者朝廷之鸿宝贤人者国家之云雨鸿宝登则金玉聚而赀富不穷云雨盛则润泽多而被物斯广故圣王在上欲使天下治安社稷长久未有不勤勤于此者也今夫贤士之伏于蓬茅犹珠玉之藏于山泽求珠者必于赤水之中采玉者必于昆山之内彼士之与贤抱道自重不求闻达箪瓢陋巷乐在其中蓬戸桑枢鸣琴在室其萧条寂莫之况行自甘焉初不计上之聘与礼否也故逸诗有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𫄨纻良工不得枯槁于野夫使抱徳之人怀奇之彦含章不耀韫彩勿呈托泉石以深藏处山林而终老若是者圣王所甚念也于是春日始和命使者饰安蒲束帛加璧往贲幽岩尺一赐书褒称素履彰虚己之美节宏侧席之高风聘以当官共斯天位加之崇尚用懋人伦方使朝廷得之以为荣四海闻之而景慕其在书曰野无遗贤又曰俊民用章用此道耳由是观之古之圣王思闻至论则企晤英人欲求共治则殷翘哲乂故虽朝已师师士皆济济而胥靡版筑尚惟肖以旁求渭水持竿命后车而共载人君欲为天下计治安社稷谋长久其亦顺天地之气以行庆赏之政而可哉














  礼记
  命野虞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
  监察御史胡宝瑔
  谨按帝王体国经野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所以为小民裕衣食之源者至详且悉是以既务农功必兼理蚕事治田之法即有树桑之政书曰桑土既蚕言水土平而可就蚕桑也诗曰爰求柔桑又曰蚕月条桑豳风之言农事详矣而于蚕桑亦必备述其始末至卫文公营立宫室卜吉允藏亦曰降观于桑以其地势宜桑乃可以居民遂命倌人勤桑田之驾盖昔之圣君贤侯莫不于此加意焉而礼经遂著为令季春之月命野虞毋伐桑柘野虞者主田及山林之官桑为东方神木柘亦桑属皆蚕之所食当蚕将生之时司其事者先禁民戕伐恐其有妨蚕食而爱之重之也当是时鸣鸠则拂其羽戴胜则降于桑物之应候而至者随耳目之所遇咸足以䇿其心力之勤其亦布榖催耕之意欤于此可以知天时焉可以审地利焉可以观物理焉皆所以劝人功也蚕事渐近而天时已至矣地利方兴矣望嘉植之向荣听禽声之在树细推物理如告以女红之伊始焉一时井里之间胥勤勤于本务其淳朴之风太平之象不诚可绘哉夫一女不织或受之寒凡为政者孰不念桑柘之利与稼穑同功然知蚕之人南北各殊养蚕之地古今亦异岂其事之不可尽兴哉亦在亲民之官善于劝课而已考魏书食货志初受田者男夫一人给田二十亩种桑五十树宋史太祖建隆时诏所在长吏谕民有能广植桑枣者止输旧租伐桑枣为薪者有罪此即野虞毋伐之遗意所以广植桑之利也然南史罗研传又谓研为信安令故事置观农谒者围桑度田劳扰百姓研请除其弊惟善为化𨗳则民受其益而行之无实民亦苦其弊果得良有司以劝谕之使民自获其利而欣然乐从则天时可乘地利可资动植有咸若之休织纴无怠弃之业斯衣食之本裕而永享乎乐利矣













  礼记
  命野虞出行田原为天子劳农劝民毋或失时命司徒循行县鄙命农勉作毋休于都
  给事中锺衡
  谨按食者民之天农者食之本先王念农事之甚重既以元日祈榖于上帝矣又亲载耒耜帅公卿诸侯大夫躬耕帝耤矣又命田舍东郊以教道民矣迨至孟夏之月田功日盛民之趋于田畴者劳苦亦倍至天子于此岂不欲亲履畎亩进农夫而告之以时不可失率作之不可以怠训之以民生在勤勤则不匮然而田园县鄙之间势不能以遍及也于是外官则命野虞内官则命司徒野虞习知田事郊外田原之地所宜出行者也司徒职掌地官郊内县鄙之地所宜循行者也先是下令于民曰凡尔农夫各举尔趾各服尔耕土不备垦是谓弃地其有禁室有悬耜是谓废业其有禁而由是劳之以奨其劳劝之以趋其功勉之以作其勤戒其惰凡若此者非好为此劳劳也荀卿有曰迨时而作过时而止老弱之力可使尽起又曰得时之稼丰失时之稼约然则时其可失乎一夫不耕或受之饥故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然则可使暂休于都乎夫力田之事在下而董民之责在上考之周礼教稼穑则有遂人巡稼穑则有遂师简稼器修稼政则有遂大夫至合耦于锄与夫趣其稼事而诛赏之先王为农设官既详且尽若此乃月令之篇则有野虞司徒以崇奨劝励之宜其上下相亲日周旋于耰锄袯襫之间民用罔不震动恪恭于农也诗曰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上下亲爱之意蔼然可见又曰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则命之以尽心劝课意更何如其肫挚也后世非无巡农之官而或视为具文或无以宣上徳意欲以兴田功而洽民情难矣然则巡行劝课使地无遗利民无遗力日相习于勤劳而几忘其督率者不在乎实意之流通也哉













  礼记
  命农勉作毋休于都
  监察御史胡宝瑔
  陈澔集说勉其兴作于田野之内禁其休息于都邑之间皆恐其失农时也
  谨按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惟本实既裕则民生日遂而稼穑为宝其自养之道不穷此民为邦本食为民天所以开蕃殖之始广阜育之源者诚莫大于农政矣夫农天下之本也炎帝兴耒耨之教轩辕肇画井之功唐虞之世播种树艺烝民乃粒而万世永赖焉至于无逸豳风诗书所载其言农事者甚悉三代圣王知兴化致治政在养民而养民之道必以服田力穑为先务故当耕作之时勤于劝相使之力诸原而勿休于邑其重农贵粟之意无有加于此者而礼经于孟夏之月遂著为令曰命农勉作劝服勤也曰毋休于都戒游惰也劝与戒交致农职于是乎益详故周官之制旅师省耕遂师巡野载师征惰民县正定赏罚司其事者日与小民相接于田野之间督率奨劝之方可谓备矣诚讲明而力行之以此为教民岂犹有自惜其力者乎汉时毎敕有司以农为务且置大司农丞十三人人部一州劝农课桑天下安乐戸口綦盛焉一时循吏如龚遂黄霸召信臣杜诗辈皆以劝课致民殷富唐择明识通方之臣持节劳徕宋亦有农师劝农使元则分布劝农官巡行郡邑皆古之遗风也盖天子躬耕帝耤既已率先天下至于遣谕计吏少府水衡各置农官而刺史之行部又复乡亭有劝载锄耒于轺轩亲芸获于陇亩下观而化民自知勤也使良有司能通此意而不视为具文勤宣上徳亲课其民其于农事岂仅小补而已哉且夫天时有生也地利有养也天时不能无愆伏而地利之高下肥瘠亦互异故必人功尽而天地之泽可以资其有馀并可以补其不足所谓治田勤谨则亩益三升不勤则损亦如之其増减之在人者不可以天时地利为辞惟贵于人之能尽其力耳经所为勉其兴作禁其休息欲民之务本也诚足为后世言农政者之所取法欤











  礼记
  仲夏之月律中蕤宾君子斋戒处必掩身毋躁止声色毋或进薄滋味毋致和节耆欲定心气百官静事毋刑以定晏阴之所成
  侍讲学士任启运
  高诱曰阴气萎蕤在下如主人阳气尊重如宾客阴气始起于下阳气强盖其上故争争故必静以安之
  郑康成曰节耆欲定心气微阴扶精不可散也晏安也阴称安
  孔颕达曰君子谓人君以下至士齐戒所以敬𨗳萌阴也处不显露又不躁动恐干阴也歌乐华丽之事为助阴故止之既止声色故嫔房不得进御侍夕亦为微阴始动不可动于阴事也凡此清静止息之事皆以正定身中安阴之所成就
  方悫曰止声色欲其视听之专毋进御女以解缓之时虑摇其精也薄滋味毋致和恐昏愦其志意也耆发于外欲动乎内皆主乎心故节耆欲乃以定心气静事毋刑不欲动而有为也
  徐师曾曰若此者正以天地之气顺则和和则致祥竞则逆逆则生咎故谨于内外皆以正定晏阴而至于成不使微阴侵身而生疾侵阳以致灾此顺时致和之道也
  谨按蕤宾之义是时纯乾阳徳方盛微阴始生似阳为主而阴为客而先儒皆谓阴主而阳客者盖阴既生而在内则在内者主而在外者客有必然之势矣国语曰安静神人献酬交酢也盖阴之性柔而善下能顺能悦阳见其柔顺可亲欢然酬酢似相得之晚而不知由此以前自复而临而㤗然后大壮大之壮也如是其难即至于夬而犹孚号有厉即至纯干而犹终日乾乾夕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若厉若是乎其难也乃甫一姤而易已言女壮矣阴之壮也如是其易故古语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坠吾心理欲之几贤奸进退之界国家治乱兴衰之故皆隐于至微迁于不觉甚可危也甚可惧也君子以一心之中和位天地育万物要不外于斋戒两字尽之斋也者湛然虚明无一物之得撄吾宁也戒也者惕然儆惧无一刻之敢或戏渝也月令于仲冬仲夏两言齐戒仲冬阳之始也所谓于复见天地之心也仲夏阴之始也所谓于姤见柔之遇刚也君子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何时不齐戒何地不齐戒而于此两言之者阴阳之始善恶之几也中庸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必慎其独此之谓也而于仲冬言去声色禁耆欲于仲夏言止声色节耆欲似于不必尽去之禁之者非宽之也盖是时干徳全盛阳徳方隆焉日中则昃而此未见其昃也月盈则食而此未见其食也骤而语之以声色必去耆欲必禁似非人情然而曰止曰节已若怵乎为戒者其词若宽而意深切矣盖天地之道有阳不能无阴而此耳目口鼻之欲亦人所不能无也然天命之理藏于心而耳目口鼻之欲乘乎气合心与气以为身心者气之帅气者身之充而身者天下国家之本也心足以帅气则足以检身而理天下国家之本立矣故定吾心乃所以定吾气也定吾气乃所以安吾身也今夫心万物之鉴万事之衡也鉴空而后物无不照焉微尘集之而鉴已不空矣衡虚而后事无不平焉燥湿移之而衡已不虚矣声色耆欲滋味皆所以尘吾鉴而移吾衡也偶一即之曰是何伤诚无伤也偶一快意曰是何害诚无害也譬之洪罏而点雪焉岂虑其灭譬之巨木而加一斧焉岂惧其拨然而不可不惧也姤者微阴之始也而易曰女壮矣坤之初六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甚危乎其始凝也诗曰相彼雨雪先集维霰甚惧乎其先集也浸假而声之悦吾耳者㳫而来浸假而色之悦吾目者踵而至浸假而滋味之适吾口者纷而集我于此能不留乎能不逐物而化于物乎故曰止之危乎其不复能止也曰节之危乎其不能复节也又况声之来必有进是声者色之来必有进是色者滋味之来必有供是滋味者必争曰是何伤是何害且必曰非如是不足以怡情适性而爱养其身非如是爱养其身安得精神以理家国天下之繁任天下国家之重所谓其言大甘其中大苦者不可不察也盖阴之性善下若最有礼者莫如之其用以柔若最适吾意者莫如之然始而窥其欲继而中其欲又继而逢其欲而耆欲遂无能复节矣又况阴得其志且假阳之势窃阳之权骎骎乎坚冰之至哉君子之齐戒也于声色之来怵然若惊曰此伐性之斧斤乎于滋味之至惕然若惧曰此晏安之鸩毒乎常以道心为吾身之主而人心之动于气者皆退听焉则阴阳不至于争而生理常存而命自我立矣至于百官亦戒以静事而毋刑盖天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动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书曰率乃祖攸行盖阳主动阴主静阳动而妄则阴慝乘之而作故凡国家之多故未有不由于喜事者也其曰毋刑者阳为徳阴为刑董子言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功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此以见天之任徳不任刑也如是则养吾身之太和并养天下于太和而阴之生者不惟不足以害阳而反足以助阳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位天地育万物其道应不外此如此则干徳统天阴虽浸长而阴止足以为阳之助不敢为阳之敌丰之彖曰王假之勿忧宜日中子曰王假之尚大也言王者尚阳之大则阳常为主也勿忧宜日中宜照天下也言王心无欲常如日之中则中天之治且万世无疆矣
  礼记
  君子齐戒处必掩身毋躁止声色毋或进薄滋味毋致和节耆欲定心气百官静事无刑以定晏阴之所成
  检讨程恂
  郑康成注微阴扶精不可散也晏安也阴称安孔颕达疏齐戒所以敬𨗳萌阴也自齐戒至无刑皆是清净止息之事以正定身中安阴之所成就谨按闻天有六气而阴阳为之本春作夏长阳也阳极午中一阴廼生十二辟卦以姤当夏至六日七分董仲舒言阳得阴之助以成功使阴入伏于下而时出佐阳则自夏至六日七分始也以天地之气验之春则和煦在外而地中尚温夏则炎燠在外而地中始寒然必阴生于中然后阳极于外故夏至十五日而温风至又十日而土润溽暑传曰夏无伏阴言阴气上搏斯阳气毕达也今夫人身一天地也冬则中实其胍石夏则中虚其胍洪中虚者阴生于中之象也阴之性静而其始生也柔静则可以扶阳之精而植其根荄柔则不胜夫耆欲之攻而趣归销散故使阴时出佐阳而有功必先廉固节啬以保此萌阴使日即于翕聚充实而后有以合乎阳而为之助是以月令仲夏之月条君子齐戒之事视仲冬不啻加详焉绎郑注之意微精之生以扶阳精故不可使散也阴称安犹阳称壮也又绎孔疏释经之意居处不显露又不躁动恐干阴也歌舞华丽之事为助阴静故止之也女御不进微阴始动不可动于阴事也自齐戒至无刑皆清静止息之事所以正定身中安阴之所成而已阴之所成谓阳也元臣吴澄亦曰内而掩身外而静事皆是顺时保养以安定初生微阴使渐至完成而无所亏伤是也陈澔主扶阳抑阴之说谓夏至之阴犹微阴微则盛阳未至至于甚伤故但言节耆欲冬至之阴犹盛阴盛则微阳当在于善保故直言禁耆欲其说似凿又曰夏至举阴事则是助阴抑阳也故止静不行以备阴疾是谓阴生虽微总不当助非礼意矣夫月令之意正谓夏至微阴初萌感阳而生者得阴而成圣人于此敬𨗳萌阴使正定于中以辅阳而成功非助阴抑阳也助阴所以助阳也知仲冬之月齐戒掩身诸事皆为安养微阳则仲夏之月齐戒以下略无异文其为敬𨗳萌阴又无疑也所以然者阴阳之精互藏其宅阴阳之气循环迭至以人身而论血阴而气阳交滋互养则谐畅而多夀非有畸轻畸重之分也又如六腑属阳而五藏属阴阴性易于亏损难于充盈尤以滋养生息为贵岂可以助阴抑阳訾之哉更如姤之彖辞以勿用取女明示抑阴之意而圣人论卦之体则曰天地相遇品物咸章究非助阴而抑阳也月令仲冬仲夏皆曰阴阳争亦曰阴方盛而阳欲起阳方盛而阴欲起云尔阳极阴生亦即品物咸章之义此与履霜之惕金柅之戒同归而殊涂当求之法象之自然而得之也夫食味别声被色圣人之同乎人也顺其时中其节圣人之应乎天也然则齐戒以神明其徳者圣人事天之全功而月令独于二至著其文正以阴阳萌动之初当正定以安养之耳熟复诸儒义疏窃以郑孔吴澄之说为得礼意云








  礼记
  天子乃与公卿太夫共饬国典论时令以待来岁之宜
  编修罗暹春
  谨按月令一书王者因天之制也于季冬之月谆谆于国典时令者盖事必筹于未事之先政必谋于立政之始其因时而制宜者乃其所以体天而出治者也夫日往月来天之健行而不已者原有日新之势圣人则之生者因之以生成者因之以成有一时则有一时之政虽其政已行而先事图维又何尝不兢兢焉以求其后此之宜乎季冬之月岁将更始其经营于一岁之中者固已告厥成功而来岁或有不同者不可不于季冬审之经之所谓国典者即周礼之所谓六典是也治典者冢宰之职教典者司徒之职礼典者宗伯之职政典者司马之职刑典者司寇之职事典者司空之职其经国之大纲致治之条目无不备具所赖一人垂裳握其枢以运之也而民事不齐其间之或烦而或简者必调和而饬正之则来岁之所颁乃推行而各当此人事之不同者也其所谓时令者天体左旋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行少迟月行尤迟其间之参差而不一者固岁岁皆然由积累而致之也而季冬之月必有以论之者盖来岁之时令各殊则来岁之寒燠亦异寒燠既异而农功之先后以及政令之缓急又宜详察而审定焉此又因天时之不同而斟酌以待之者也然则寒暑推迁者天道生物之功自强不息者圣人法天之用当四序既成之日犹与公卿大夫详求焉思所以待之则天时运于上人事推于下来岁之所以经邦国理万民者固已纲举目张而政无不立治无不成合上下同流而无毫发未尽之憾矣臣故曰月令一书王者因天之制也
  礼记
  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
  监察御史周祖荣
  陈澔曰此承上章言政之事
  谨按鬼神者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王者父天母地而子万民鬼神为之凭依焉气机之默孚根于性命而礼乐富教其显焉者也上章言政本于天即董子道之大原出于天之意此章言天徳与王道本同条而共贯天与地偶其益无方降𮕵于民厥有恒性圣人允执厥中以为尽性至命之本由是尽人物之性致人物之命于以成位乎中并列而为三焉其敷而为政凡仁义兴作制度亦极变化而不可测矣而皆由祖庙山川五祀而推之易曰成变化而行鬼神又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以是观之圣人儗并鬼神正所以参赞天地此盖持乎政之原善乎政之用而使之纲纪灿陈以克协宗子之任阴阳之司也天子建中和之极必以礼乐为首务盖天地鬼神之所存上下设其象幽明鼔其机其弥纶而不可遗者一经礼之三百也其散见而不可象者一曲礼之三千也圣人明以处之则所过者化而别等明恩秩然其不淆矣天地鬼神之所乐交泰协其功合莫契其化其洋溢而显诸仁者一万民之遂生也其保合而藏诸用者一万民之复性也圣人默以玩之则所存者神而绥来动和畅然其毕达矣此富教之任所由起而其要盖自有本焉彼四时运化天所生也百货流行地所生也人亦资始于天资生于地而父实生之人亦宜效乎天宜法乎地而师实教之惟君人者承天覆地载之任父乎天下之赤子师乎万世之屯蒙稍有偏私治道以歉故王道以正为主政者正也诚得其正而用之则吾之心正而天地之心亦正吾之心正而气顺而天地之气亦顺由是以正朝廷正百官正万民所为裁成辅相以左右民养生送死而教学明伦者皆为鬼神之所默契又何一之不臻其极哉虽然过中者必失正近功速效皆过而失中非纯王之上理也是以王道大中而至正中者无过不及之名凡处事之得其正必由于不偏不倚能用其中乃立于无过之地而克建乎皇极耳非苐谨身寡过之谓也中庸之言中其义详矣至王天下有三重归于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乾九五之刚健中正大人之学也孔子称其与天地合其徳与鬼神合其吉凶以是知议礼制度考文即此治政而处所存玩所乐之意也乾九五之中正即此以正用而立于无过之意也合而观之庶见王道之极则欤















  礼记
  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
  侍讲彭启丰
  延平周谞曰天子之于事则无为而其所有为者言动而已
  谨按周官有左右史记其言事盖今起居之本汉武帝有禁中起居后汉撰明帝起居注自魏至晋则著作掌之唐六典有起居郎二人上掌天子之动作法度以修记事之史属门下省又有起居舍人二人上掌天子之制诰徳音以修纪言之史属中书省宋沿唐制起居郎与舍人皆不典本省事而典职者自号修起居注凡二人朝会对立于香案前常日则更畨逓直于崇政迩英殿明初起居注为专官隆万以后乃归之史官至今因之夫人君动为世道言为世法当其㳟己南面中心无为以守至正本无待监史箴规而后心存警惕然自盘铭言日新丹书陈敬胜盛则为卷阿之矢音衰则有祈招之进谏伺厥起居编诸简牍非徒夸记载之详备而已唐臣杜正伦云臣职当修起居注不敢不尽其愚直若一言乖于道理则千载累于圣徳非直当今损于百姓也由是思之自动作燕闲以至班朝莅官既恐以怠忽偶萌者淆宥密之原又虑有非礼勿籍者为盛徳之累此则古来设监佐史之微意也昔贞观注记称为毕备太宗欲观记录何事褚遂良不与君明臣直于此可鉴自唐宋以来慎重兹选所谓当用第一流者岂徒备员而已哉密迩徳音陪侍经幄常愿圣心湛然终始如一王猷允塞日盛月新凡有言动之媺懿炳然与星日为昭而足垂千秋之彛训则载笔之光荣即遭逢之至幸也内返臣心惟以夙夜匪懈者积诚感动因事敷陈庶如古者兼知谏院之职并效拾遗补阙之忠而不徒存撰述之空名矣礼记
  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
  编修程景伊
  谨按礼仪三百皆垂范于躬修而玉藻一篇尤致严于言动凡以尊居人上视效攸关位在徳元听瞻所系必纎毫之不忒乃闻望之兼隆然而崇高实多自便之虞而圣哲亦有无心之过或容仪偶失而一嚬一笑播于四方或风旨微愆而如綍如纶传之千里鹤鸣闻野既有实以毕彰草偃从风亦其机之甚速惟尊崇之莫抗故瑕颣之常滋与其贻悔于方来不若设防于未事聿稽往牒特置専官分左右而各畀乃司合言动而并书于简相沿勿替振古如兹载考经文非无深意盖因人以戒乎已则法宫之抑戒必深制外以养其中而圣性之中和益懋凡属难施于载笔自将弗蹈于云为诚所以消过于无形而塞违于未兆者也较之风声既著乃为白简之争形迹已成始效彤廷之谏其为事有后先之别而用力有顺逆之殊洵黼扆之良规实古今之善制敬诵其辞深思其旨窃惟制动之道在于未动戒惧于不睹不闻之顷则敬以直内而动之源清矣慎言之道在于未言斋绂于无声无臭之中则志能御气而言之本端矣是其操存涵养之方虽不必尽资于臣职而检制防闲之力实足以大助于宸修其大端可约举而知而要义必推详而见昔宋臣范祖禹有言人主一言一动如临之在上质之在旁则可以常享天下之奉盖爱君之笃毎忧明圣之偶亏而献日之愚不觉刍荛之甚陋敬仿盘盂之诫恭陈左右之铭极知抒末照于前编爝光有限袛以矢微忱于小草葵向无穷铭曰穆穆皇躬下土之式端冕垂裳臣民仰极颙颙卬卬四方为则慎乃起居罔有不饬凡动之道贵惟厥时几微稍纵咎即随之缅彼哲王兢业自持立之左史记载是司毋曰予圣动无不吉在昔有言一人三失毋曰予贵动辄随心居高可畏履薄临深邃宇深沉重扃奥穾圣人居之俨如廊庙杜彼非几谨兹宴笑大廷赫奕前殿尊严圣人履之常抱㧑谦正其袺襘尊乃视瞻玉⿰⾞⽝翠华入跸出警茍非其时弗驱以骋星旗云䍐析羽垂旄茍非其事弗游以遨允克若时动容中礼如玉如金可法可纪是惟勿书书则盛美敬为此铭敢告左史以上左铭
  洋洋圣谟纶綍以宣民听匪遥远迩争传禁其躁妄廼保静专非礼非法舍曰无然出好兴戎罔不惟口易诫昭彰括囊无咎宣圣有训言无所茍繄古哲王载言在右宁尚其简勿尚其多惟多则败虽悔如何宁尚其质勿尚其缛惟缛则支召愆莫赎细㫋广厦宣谕臣僚庶尹咸在屏息而朝慎乃出话徳音孔昭凤诏鸾书播告寰宇万国承流式歌且舞敬兹涣汗声教用普宽严互廸旨贵得中勿因喜怒而紊厥𠂻前后敷陈义宜画一勿以烦多而岐所出慎此以往钦哉训辞十行一札靡不可思传诸奕禩典诰同垂右史识之葑菲无遗以上右铭











  礼记
  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
  编修邱柱
  谨按天下有人材而后有治功有学术而后有人材朝廷日求贤以敷治而士毎不足副其所求盖学术疏而其所挟持者无具也是在教之得其道而已古圣王所以教士者周礼王制载之备矣学记复序其节次而要之于大成曰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甚哉其言之切也今夫百家九流偏长曲艺皆必习之专攻之久而后可以成其业而况为治者礼乐兵刑田戸赋役之类其事至繁而所关甚钜是岂可以素所不习之人而尝试之欤圣门如子羔夫子犹患其未学诚慎之也曽巩尝言古之人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始终之要无所不知其在堂戸之上而四海之业万世之䇿皆得乃所谓知类通达者乎虽然天下乂有能言之士一旦身当其任迟疑顾虑而一筹莫展者矣朱子曰有所爱而不肯为者私也有所畏而不敢为者亦私也古之君子其于天下之事知之不惑任之有馀则汲汲乎其时而勇为之盖强立不反而后得乎知类通达之用也故曰大成也由是升之于朝授之以职遇一事则心知其理出一令则吏服其明我之施于民者有批郤𨗳窽之能民之感于我者有响应景从之乐故曰化民易俗而近说远怀此事之还至而立有效者也三代以后教士之术渐疏而为学者犹能切于当时之务故两汉唐宋之世处则为通儒出则为名臣者代不乏人传之史册迨士习益卑相率而趋于文艺而学术不堪问矣诗书礼乐仅袭其糟粕之空言钱榖簿书群笑为风尘之俗务及其获一第授一官也刑名案牍触目茫然即间有才识之异于众者亦惟奉行成法茍无大过足矣安望其化民易俗乎哉马端临曰所教非所用所用非所教盖儒术敝而吏治未有能善者自然之理也夫三代以后教士之善者莫如宋胡瑗之经义治事经义斋择疏通有器局者居之治事斋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二者即知类通达之遗意也然行其法者无取乎名而务求其实诚使始于国学达之乡校慎择其师长严定其科条按时而稽考之即以是为登进焉将见四海向风争自砺其学术以为世用何患人材之不广而治功之不登于上理乎





  礼记
  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学鼔箧孙其业也
  检讨李金台
  谨按王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设庠序以教于郡邑立大学以教于国中诚以师道立则善人多而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人材成而风俗美也是故学校者贤士之所关王政之本原圣王兴大学以养天下之士所为尊崇道艺而鼓励心志者已端于进学之初学记有曰皮弁祭菜示敬道也祭用菜者欧阳修谓为弟子见师之贽窃意菜即𬞟藻之属义取其洁示学者当明洁其心志云尔至宵雅肄三官其始者旧注谓以居官受任之美诱喻其初志或疑初学之时不当诱以功利之说不知诱喻云者朱子谓圣人教人合下便要他用入学之始便教他为忠臣孝子嘉宾贤臣故以此三诗使之抑扬反复玩其音趣以兴起其劝勉效法之思而又虑夫亢厉之气不可以从事于学因于入学时鼔以发箧中之篇籍盖鼓声讙讙以动众又能消人高亢之心使有㢲以入之之志说命所称惟学孙志者也夫先王立学重之于始事而鼔舞之多方凡以纳之轨物泽之风雅俾登之于朝而授之以事者罔不各尽其分是以人材成就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学校为政事之本道徳之归而不可以一日废焉者也善乎吕祖谦之言曰学校之设非为士之贫而养之也又非群其类而习为文辞也事亲事君当以何者为法希贤希圣当自何门而入道徳性命之旨当如何而明治乱兴衰之故当何由而达考之古以为得失之鉴验之今以为因革之宜此士之所当用心者也昔汉崇尚儒术而贾董匡刘诸人皆以经学湛深为儒臣之冠馀如文翁之学见于成都延夀之学见于颍川俱能以经术饰吏治者其后伏处之士若王烈受经于仲弓郭泰翘材于太学或以徳行化其乡人或以风节厉其侪俗亦不失为经明行修之彦然则人材之成风俗之美固劝学造士之明效大验而唐虞教胄成周辟雍之化俱可于此焉进求之矣










  礼记
  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
  编修宋邦绥
  孔颕达曰此一节论教得理则教兴也
  谨按圣王在上将欲尽天下之士而陶成其徳艺以兴其行其意至无穷而道盖有在也取其秀民加之造就立辟廱于国中而下逮党庠术序无非学者是以一时人才茂兴而朝廷获收其用然而学既设矣至其教之之法又不可不讲之详而制之备必备且详而后教者有所施学者有所循及其成功彬彬然郁郁然莫不材具而器通易曰先王以教思无穷董仲舒曰设庠序以教于邑设太学以教于国而钟鼔管弦之声四达者此物此志也至论其教之之法最为详且备者莫如学记之文矣其辞有曰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旨哉说乎盖人性皆善而气质不能不偏偏者所发往往戾于道而拂于性故必及其未发而禁之而为之制防易所谓豮豕之牙杨雄所谓巩童牛之角必皆于其始而制之使有所不敢是以驯焉伏焉久而遂安则习与性成而即圣人蒙以养正闲邪存诚之本也凡物莫不有时而学者功有精粗浅深之不齐时不至茍欲语之深而不可也即欲语之精而不知也传曰圣人不先时不后时管子曰时不至不可强成今夫耕者以春耘者以夏假使冬而耕之春而耘之虽后稷之神明不能以成稼穑故时不可不讲而教者于学者尤必以其时也学者之患又每在志欲速成而天下固无速成之学也书曰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记曰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言进必有序也使失其序则节必乖节乖而学之功紊功紊而欲学之有成难矣在易之巽曰微而善入说命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则不陵节而施之谓孙也易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诗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其所谓相观而善者盖于此有取焉尔管子之论编栈也曰以直木𫝊曲木则直者无所施矣以曲木传直木则曲者亦无所施矣夫物两相规益之谓摩盖人必相观而后善不善见焉必相摩而后可去其不善以至于善焉凡此四者教人之法已备是以古者人材皆出于太学而国之收其用者常多诚使推而行之自国子之学以及四方州县之学宫凡教士者一以是为准将见材全徳备而济济有成菁莪棫朴之盛遍于天下矣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三
  礼记
  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
  检讨吴泰
  孔颕达曰天地气和而生万物大乐之体顺阴阳律吕生养万物是天地同和也天地之形有高下大小之限大礼别尊卑贵贱与天地相似是天地同节也
  黄裳曰大乐致和大礼致中天地之于万物生以和成以节而先王之大乐大礼赞天地之化育故与之同其和同其节
  谨按帝王之治天下也功成作乐治定制礼乐以和民声使之合爱而流通其精神礼以节民心使之合敬而经纬其秩序礼乐乃制治之原也顾制礼乐者帝王而其本则由于天地天地之气与物交而为和和则有声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大乐兴焉天地之气与物辨而为节节则有形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大礼行焉是和节之本乎天地者原根极于心性之微而和节之著于礼乐者乃符合乎易简之蕴是以律吕相恊而四时顺万物生同天地之和也等威有辨而百昌若兆民安同天地之节也与天地同和所以淡而不伤和而不淫四海之内欣喜欢爱之心油然以生而皆知亲其亲矣与天地同节所以天泽分而君臣定卑高陈而贵贱位四海之内庄敬恭顺之心肃然以生而皆知尊其尊矣盖天地之和节不可见而于时物之行生寒暑之往来其有情有文而无偏无党者皆自然之礼乐也圣人作乐以宣畅其和心顺成其节序显之验于民物而精之格乎神明惟其同出于一原所以潜通乎两大也孔子曰民之父母必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记曰知礼乐之情能述张子亦谓不闻性与天道而能制礼作乐者末矣然则制礼作乐者必有圣人之徳居天子之位惟圣人道高徳厚基命宥密养爱敬之本笃爱敬之施致一心之和始能同天地之和致一心之中始能同天地之节此即易所谓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者也此即中庸所谓赞天地之化育者也此即记所谓大人举礼乐天地将为昭者也岂非本性命之真建中和之极而兼总条贯乃能使宇宙之间恩明谊美而上下与天地同流也哉总之礼乐之说管乎人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播乐以安之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者端在于此是以尧舜禹汤文武之治迈百王而首出起千古而独隆无非本斯二者夫是以南靣而立而天下太平也夫


  礼记
  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类以成其行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
  监察御史霍备
  陈澔曰反情复其性情之正也情不失其正则志无不和比类分次善恶之类也不入于恶类则行无不成曰不留不接不设如论语四勿之谓皆反情也类之事如此则百体从令而义之与比矣谨按理涵于性而性具于心情者性之所发性无不善而情或杂以形气之私志者心之所之心有不存而志或乖其中正之则斯著之于行不能有善而无恶矣然而此心本体之明自在则其为善之类与恶之类要自烱然君子唯省察操持不使恶之类得以滋长而所行一出于善之类则反情比类之谓也故奸色乱声不留聪明者所以养其外也淫乐慝礼不接心术者所以养其内也外无声色之诱则内以正矣内无淫慝之惑则外以正矣惰慢之气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气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设于身体则外而耳目口鼻百体内而心知皆由顺正以行其义而自养之功成矣人君居上临下一切膳食之美章服之华宫室之壮与夫左右侍御之奉台池苑囿禽鱼花木之观凡所以戴尊亲而致爱敬于万方者故皆分所当然然而孟子曰耳目鼻口之于声色臭味四肢之于安佚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诚以此皆人心惟危之类稍不裁制而物欲日滋则必务精丽竞绮靡进奇技逞淫巧以至燕乐游畋渐相引诱而不之觉自非以不留不接不设者用力克治将外凟聪明而内淆心术故虞廷授受丁宁于危微精一之间而惟几惟康制事制心圣圣同揆莫不兢兢以致谨也唐之太宗三代以下之贤主也亦尝曰人主惟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辨口或以谄谀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辏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此其所以难也然太宗尝欲幸南山严装已毕而竟不行魏徵请其故笑曰初实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辍耳此太宗能自制其欲而贞观之治所以称独隆乎夫情之漓性嗜欲最为易溺而客感之荡志声色淫慝最为易流人君修己以安百姓亦惟敬义夹持内外交勉俾道心常昭人心退听而已矣







  礼记
  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
  监察御史傅为𬣞
  真徳秀曰君子之所以自养者无他内外交致其功而已故奸声乱色不留聪明者所以养其外也淫乐慝礼不接心术者所以养其内也外无声色之诱则内亦正矣内无淫慝之惑则外亦正矣惰慢之气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气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设于身体如是则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体内而心知皆由顺正以行其义自养之功毕矣颜子四勿之功可以庶几也
  谨按为人君者不难于治天下而难于治一身夫人主一身耳而天下固有无穷之声无穷之色窥其隙而投之使溺于其中而不自知且曰此固乐也礼也而不知其为奸矣乱矣且淫矣慝矣于是乎聪日以淆明日以蔽而心日以昏心既日以昏则一身耳目鼻口即欲强为端庄勉为强固而有所不可得何也失其顺故也失其正故也而达之天下者又何以时措咸宜而皆得其义乎圣王知其然也是以将制礼作乐以进天下于中和必先于一身乎慎之夫以圣人之履中蹈和也岂有奸乱之声色得至于耳目哉然而圣人不敢恃也茍一有声之近于奸者色之近于乱者则必斥而去之矣岂复有淫慝之礼乐得溺其心术哉然而圣人不敢忽也茍一有乐之近于淫者礼之近于慝者则必屏而远之矣至于惰慢邪僻之气此皆声色之所由乘而礼乐之所由坏也是故圣人犹必谨之使周旋动作之间有庄敬之容而无安肆之态若此则外有以修其身而耳目鼻口之小体无不恭内有以正其心而心知之大体无不敬若是者皆天地之经而民物之则也所谓义也义之为用也顺以顺治已而天下之民无不顺义之为体也正以正持躬而天下之事无不正岂非礼乐之原而与天地同其和节者乎虽然体有大小心者身之主也圣王先清其心以立万化之原则耳目口体自不言而从令盖心正而身自正矣身正则天下莫不正矣









  礼记
  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徳而五榖昌疾疢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弦歌诗颂此之谓徳音徳音之谓乐
  右庶子金相
  陈澔曰四时当谓不失其序也妖祥祥亦妖也大当大化之均调也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言圣人立父子君臣之礼为三纲六纪之目也三纲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也六纪谓诸父有善诸舅有义族人有叙昆弟有亲师长有尊朋友有旧也先序之以礼乃可和之以乐然后有正六律以下之事
  谨按古今者时也盛衰者运也礼以节民性乐以和民声则存乎圣人之徳当古昔盛时草昧初开文明乍启民生其间耕凿之外别无嗜欲疲癃残疾无其人昆虫草木无其异此盖乘天地五行最清之气生人生物独际其盛圣人者出恐其无别也则制为三纲六纪以教之使民明父子之亲识君臣之义严男女之别而大经大法由此以立所谓礼以节民性也而犹恐其或即于离也则取诸六律以正之使长短轻重之无差准诸五声以和之使清浊高下之均宜文以琴瑟则为弦长言咏叹则为歌触物感情见诸比兴则为诗宗庙享祀形容盛徳则为颂凡此者皆所以化其心知血气之偏消其亢戾粗厉之习使风移俗易天下和平所谓乐以和民声也夫礼者理也乐者和也物得其理而后和不得其理则其分不安其分不安则其情不遂其情不遂则其气不平此圣人作乐所以必俟之纪纲既正天下大定之后也故樽爼筵席者礼也而非所以为礼羽旄干戚者乐也而非所以为乐圣人徳盛于中文见乎外欲民之纳于轨物也则仁敬孝慈道积厥躬而礼非虚设欲民之血气和平也则喜怒哀乐发皆中节而乐非伪为故曰徳音之谓乐夫隆古之时阴阳不忒氛祲无闻风雨时序百榖顺成谓非气运之独盛乎然愚以为时无古今运无升降亦存乎人主之修徳而已矣昨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宁夏地动兵房尽皆坍塌则损伤民人何可忍言我
  皇上深宫修省降有
  明旨
  特遣大臣前往周视发帑抚恤俾无失所尧舜爱民之深忧民之切何以加兹闻天道有关人事灾沴必无妄行尧水汤旱圣人不讳言灾亦不诿诸数惟省身克己深谋远虑为未雨绸缪之计尧则命官咨岳忧勤见乎辞汤则六事自责剪瓜为牺周宣王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故诗人美之然则圣王非因灾而始惧正因灾而惧益切亦可见矣夫父母之爱子也无不为之计长久稍有未安则殷勤告诫不遗馀力盖其爱之也深故其忧之也远忧之也远故其戒之也切想天父母万物仁爱下民之心亦若是焉矣况人君固天地之宗子哉故夫日月星辰丽乎天山川草木丽乎地凡反常为怪者皆垂象示儆之意正玉成圣贤之心故曰惟天聪明惟圣时宪伏愿我
  皇上念政事之既勤则曰得无或即于懈乎念游畋之既远则曰得无或恋于中乎念谠言之既开则曰得无有壅蔽者乎念阿谀之悉屏则曰得无有隐伏者乎念民力之维艰则曰得无有无衣无食者乎念礼让之宜兴则曰得无有相欺相诈者乎念谨小慎微之为难则曰得无积小成大由微致著乎念边防武备之为重则曰得无偶致疏虞渐近废弛乎凡此者我
  皇上
  圣修纯粹
  睿虑周详业已无微不入非下浅见陋识所能窥然古人云非知之艰行之为艰非行之艰终之为艰则思艰图终当有慎之又慎者焉书曰惟徳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由此观之修徳禳灾孰大于是伏愿我
  皇上法大舜之格天师成汤之日新至诚感召捷于影响天气和于上地气和于下人气和于中五行顺四时当风雨节寒暑时百榖丰登庶民平康岂非天下万世臣民之福哉






  礼记
  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赞善罗源汉
  谨按帝王挟操纵万物之权以御天下必相天下之缓急而善其施何则万物之气久而易盈亦久而易耗盈则日骄耗则日促故治天下者操之太严则难乎为下养之太宽则难乎为上宽与严相济而张弛适中此文武之道可以治万世而无弊今夫御者之于马也必调其气息均其步骤缓则磬之急则控之然后履险如平六辔有如琴之妙设使御马者骋追风蹑电之足不惜其力时加鞭䇿久之马力既竭必至踣顿而不能进否则奔逸四出破轮坏辕而不可制而反其用者狃于周道罔所堤防一旦衔橛变生颠坠于不自知压覆于不及觉此又势所必至者治天下之道何以异是夫人情莫不乐安逸而恶拘束古圣人虑其安逸而流于肆也故为政令以制之刑罚以威之俾凛凛然束于规矩之中而不敢纵又虑其拘束而无以自适也故饮食通其情男女顺其欲俾人人有生人之乐而无自苦之心张以维弛弛以济张有缺一而不可者尝试综古今得失而论之文武之治莫可尚矣迨其末天子守府纲纪废坠遂頺弱而不可复振秦用商鞅智驱术役骤致富强始皇承之严刑峻法民不堪命论者谓周失之弱秦失之强诚不诬也汉高除秦苛政约法三章文景继之恭俭仁惠犹有三代遗风至于孝武强才远略好大喜功卒致轮台之悔毋乃过张之失欤而元成而下则又威福下移优柔寡断此则过弛之明鉴也若夫唐之贞观宋之开宝雍熙类皆因时补救宽猛酌中能措一世于太平而其后每不能无失或诿任酷吏而法外行残或事决北司而人主袖手或东封西祀而罔识忧勤或青苖均输而纷纷操切伊古以来张而不弛弛而不张其弊何可胜道夫阴阳者天地之化也张弛者帝王之权也一阴一阳而岁功成一张一弛而治道著彼黄老之学高言清静申韩之学徒事刑名是文武所不能亦文武所弗为也况夫张之太过进锐退速如强弩之末力不能穿缟其势反归于弛而弛之太过天下侈然自放骤起而更张之势必如救火扬沸非武健严酷不能胜此又害之相因而至者也诗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得斯意也可以神张弛之用可以复文武之休岂但可与之观蜡也哉




  礼记
  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
  检讨韩彦曽
  谨按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似人与物各有其本而祖宗为父母之父母天地为祖宗之父母实则一本而非有二本也报本之大典莫大于郊社禘尝郊以明天道父事天也社以神地道母事地也明物本乎天之义而合天施地生为一气即合明天察地为一理此心即天地之心也五年而一禘义率祖也四时而一尝仁率亲也明人本乎祖之义而合祖功宗徳为一脉即合尊祖敬宗为一诚此心即祖宗之心也事天如事亲求其格也事亲如事天致其尊也明人物一本之义而合飨帝飨亲为一念即合圣人孝子为一身此心即天地祖宗合同而化之心也是以成周制礼郊祀后稷以配天后稷远矣配稷于郊非徒以尊后稷也以冬至气之始祖者人之始故冬至祭天而以祖配之也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文王近矣配文王于明堂非徒以亲文王也以物成质于秋人成形于父故季秋享帝而以父配之也此成周之礼所以独隆千古也唯圣人孝子以天地祖宗之心为心知吾身而上有父母焉兄弟者父母之所生也则友于兄弟即由孝于父母推之也知父母而上有祖宗焉族姓者祖宗之所生也则睦于族姓即由孝于祖宗推之也知祖宗而上有天地焉民物者天地之所生也则仁民爱物即由孝于天地推之也上之所逹愈高则下之所扩愈广下之所扩愈广则上之所冒愈周曽子所云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者非此之谓与若夫言行交修以守其宗庙此卿大夫之孝也忠顺不失以守其祭祀此士之孝也谨身节用以养其父母此庶人之孝也凡为臣民者无不体天子孝治天下之心为心所由海内治安民气和乐百谷用成庶草蕃庑以臻于大顺之隆也夫













  礼记
  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
  监察御史沈懋华
  谨按孝弟一理也为孝子者必能为悌弟王霸岐途也言王道者不必言霸功何则天下之庸行莫如孝弟天下之至徳亦莫如孝弟是道也发诸朝廷行乎道路至于州巷放乎蒐狩修乎军旅其事为家庭爱敬之常其功在经纬民物之大禹汤文武之世所为声教四讫绥靖万邦者由此其选也举一孝弟而王道尽此矣岂特近之云尔哉若夫齐桓晋文秦缪宋襄楚庄之徒则不然挟天子以令诸侯强凌弱众暴寡名曰假仁仗义实则三王之罪人而已是以仲尼之门五尺童子羞称管晏贱之也祭义乃曰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是欲分孝弟而二之且欲合王霸而一之也此岂孔氏之遗书也哉盖战国之时微言大义澌灭无闻故纵横家言往往艶称五霸汉儒袭其流风形诸议论遂举王与霸而并言之耳非孔氏之遗书也表记曰道有至有义有考至道以王义道以霸考道以为无失经解曰义与信和与仁霸王之器也与祭义所言如出一口盖几几乎以王霸为一矣吴氏曲为之解曰伯者诸候之长王者天子之称霸王犹言侯王非五霸之霸也如是则表记曷不言义道以侯而乃言义道以霸乎经觧曷不言侯王之器而乃言霸王之器乎凡为此说者绝不知王道之尊也绝不知霸功之贱也并不知孝弟合一之理进乎王而大远乎霸也不止不塞则学术大坏而王道终不可复矣是不可以不辨




  礼记
  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孝以事亲顺以听命措诸天下无所不行
  编修佟保
  郑康成曰亲长父兄也睦和厚也尊长出教令者孔颕达曰此一节明爱敬之道人君欲立爱于天下从亲为始言先爱亲也己先爱亲人亦爱亲是教民睦也起敬于天下从长为始言先敬长也已能敬长民亦敬长是教民顺也睦则恩慈故云慈睦民既慈睦各贵所有之亲教以敬长民心和顺不有悖逆故贵用在上之教令以此二者措置于天下无所不行
  谨按此言爱敬二端为齐治均平之本也夫蒸民之爱敬由于秉彛然往往忘之者非天之降才尔殊也无以感发其善端鼓动其至性而已抑知亲亲仁也敬长义也仁义宣乎德教通乎四海而其推之也必有所自始仁始于爱亲而爱其亲以及人之亲故曰自亲始义始于敬长而敬其长以及人之长故曰自长始夫不乖之谓睦不悖之谓顺尧典曰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则教民睦者爱亲之道也孝经曰以敬事长则顺则教民顺者敬长之道也爱始乎亲而教其睦于天下凡有亲者莫不敦一本之恩而剥枣烹葵皆徴赤子之至暮故曰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敬始乎长而教其顺于天下凡有命焉莫不奉长上之令而修矛执㦸不忘同仇之壮怀故曰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夫亲亲长长君子所自立而孝以事亲顺以听命爱敬肇于家庭而德教加于百姓不待家喻户晓而光天之下合爱同敬故曰错之天下无所不行书曰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又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可知爱敬之理上下同心治平之机古今合辙倡之而即应感之而随通其效有如此者虽然立之之道亦难言矣盖奠其基之谓立植其根之谓立栽培而善养之之谓立深固而不可动揺之之谓立立而后尽其不学不虑之良立而后广其明天察地之用立而后见仁人孝子保合太和之极功爱敬可易言立哉









  礼记
  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
  给事中宫焕文
  谨按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者也是以君子致礼以治身而庄敬严威所以作天下之肃致乐以治心而易直子谅所以导天下之和然人心之仁根于内而达于外其秩然而有序者即为礼蔼然而至和者即为乐是礼乐之本在于心也而礼乐之实著于身盖不越言与行之两端言行得其道则礼之行不仅在升降酌献酬酢之数而乐之达亦不仅在缀兆羽籥钟鼓之文孔子赞易于履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于豫曰先王以作乐崇徳是礼以践履为本乐以和乐为义其大旨也繋辞传又言圣人之所以广业者而曰礼卑法地朱子本义释之云循理则礼卑如地而业广盖人之步履未有凭虚而可以致远者故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中庸所言慥慥笃实与修辞立诚所以居业者同义圣人之言一以贯之而已周子易通论乐三篇而冠其首云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太和万物咸若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盖乐和民声者也而乃自百姓太和始至太和之所以成又惟在乎圣王之正三纲而叙九畴则行出乎身而天下乐之乐之实具是矣由是观之言即为礼而行即为乐君子之所为明于礼乐亦明乎言行之道耳岂待讲礼之数习乐之文而后谓之礼乐耶抑又推之行所以践言也言而履之即为行行得其序而天下乐之则乐之和固由于礼之序以致之孔子曰履德之基也又云履以和行乾卦文言亦谓利物足以和义盖言而履之惇庸秩叙各得其宜则百行具备措之于身而身安施之于政而政治被之于民而民和子思所谓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者必自圣人之出言为经举足为法礼与乐交至以驯致夫太和之休而圣人所以达乐之情者必本于明礼之节也若夫秉礼定乐王者所以治世之大经而易俗移风必由于是则升降之数缀兆之文又未尝不明且备焉此所谓礼乐之全也










  礼记
  奉三无私以劳天下
  编修窦光鼐
  谨按天地者生之始也人者治之始也天地生人而人治天地故人者天地之参也然而天地无时不生而人有时不治者何也蔽于一曲而暗于大理也荀卿曰万物为道一偏一物为万物一偏愚者为一物一偏夫一偏之不足治万物也审矣故欲观乎三王之徳者无私尽之也易曰法象莫大乎天地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夫天之为覆也地之为载也日月之为照也夫人而知之也然指一物而名之曰若为所覆所载所照不得也是之谓无私无私故物莫得而私之是以生而不谢杀而不雠也王者乘其道而兼用之故其徳与之为凖易曰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无私覆也又曰君子以厚徳载物无私载也又曰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无私照也大造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是同运而并行也顾不曰准而曰奉何也奉之为言犹曰夫有所受之云尔易曰后天而奉天时此之谓也然则奉之之事若何记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天地垂象圣人则之仁义礼乐刑政皆其具也王道荡荡无偏无党天下会归如影如响易曰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无私之孚也虽然三王之所以奉之者又有本焉不求其本而逐其末未有不离而日甚者也尝约其弊而论之曰深曰察曰恵曰猛何也上者下之仪也上易知则下亲之矣上难测则下畏之矣亲则从畏则遁故曰主道利明不利幽利宣不利周不然则且贯日而治详一日而曲列之语曰墙之外目不见也里之前耳不闻也而况天下之大乎故曰主好要则百事详好详则百事荒不然则且举天下而拊循之唲呕之譬之犹泉涸而鱼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也何可长也不然则且傮然要时而进事遂功而忘民譬诸琴瑟弦急而不更调谁能听之故曰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又曰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圣王知其然也故尝返而求其本何谓本曰敬而已矣敬则静静则虚虚则公公则以无私劳天下而我无事矣记言汤徳之无私而引诗曰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祇帝命式于九围夫敬徳之聚也三王之所同也兹所以奉无私而参天地与






  礼记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
  监察御史 葛徳润
  谨按天地之间物各有理穷理乃所以为学也夫天地变化昭然示人于覆载之间人莫不见之然未能穷其理习焉不察视为陈迹其孰从而感发之夫惟熟玩众理验之以闻见会归既久一旦涣然左右逢原然后知造化之迹无非至理而发见洋溢皆其取之不尽者也盖天有四时运行于上地载神气动作于下春秋执生杀之机冬夏极阴阳之用风雨之散润霜露之凝结其施于庶物者无非天道至公之教也风之动荡霆之震耀流形于下化育庶物使皆呈露发生者无非地道至公之教也夫神气天气也风霆天地所共有也其偏繋之地者以天降神气而地载之风著于土雷出于地故也至若雨露之所润莫不物资以生而独言风霆者以风霆无方而莫测尤为气之神也是盖天地之贞观随在必察而流行变化是皆不得已而然也张子正蒙有曰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盈天地之间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离不相睹也又曰浮而上者阳之清降而下者阴之浊其感遇聚散为风雨为雪霜万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无非教也朱子谓天道至教圣人至徳与孔子予欲无言天与圣人一而已矣然则圣人之修道立教可知己在易上天下泽观履而制礼雷出地奋体豫而作乐巽风行而申命行事雷雨作而赦过宥罪皆效法天地之义也郑太叔论礼而引子产之言略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亚以象天明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汉儒董仲舒亦曰明王正喜以当春正怒以当秋正乐以当夏正哀以当冬上下法此以取天之道由此观之圣人体天地之心以为心即体天地之教以为教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均一大公无私而已故曰圣人与天地合其徳







  礼记
  清明在躬气志如神
  侍读涂逢震
  陈澔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即至诚前知之谓也谨按圣人在上奉三无私以劳天下故其徳与天地参此三王之所同也成周之世耿光大烈盛于文武而其清明之全体如神之妙用则有以豫于深宫斋祓之地而周于一日万几之中故盛徳获福机非适逢而事非强致孔子所为深溯本原以明奉若之实也夫人主以一身立于亿兆臣民之上宗庙之所式凭社稷之所依赖公孤卿尹百司庶职用人必当其才礼乐兵刑工虞水火立政必合其宜近而侯甸远而要荒有易匿之情形散如星棋异如箕毕有难齐之好恶此孰非环向交至以待理于一人者而九重之上凝旒黈纩以塞聪明警跸传呼以慎举动虽忧勤惕厉夙夜不遑而有意以迎之则邻于逆亿无心以置之又惧其废弛此从心之所以难先觉之所为贵也非有如神之气志何以物来顺应时措咸宜哉虽然天无所不覆非有心于覆也地无所不载非有心于载也日月无所不照非有心于照也其无心者其无私者也是故皇极之施神其变化而王心之一约于清明人主之徳侔天地明并日月者亦本之以无私而已矣圣人无欲无欲则静静则清圣人无偏无偏则正正则明清则澹泊无为万物不得乘之以喜怒而淆之者息明则条理毕照万物不得引之以好恶而蔽之者消是故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其静也一物不有而万化之宰已立于不见不言之先其动也因物付物而研几之哲适如其何思何虑之天盖无私则理全理全则以身遇物皆以理遇理故往可数来可知迩不泄远不忘万物之命百世之福胥于是乎基之夫天道无心而成化而万物之气无不和万物之志无不遂圣人有心而无为而顺天地之气以布理继天地之志以达化要其清明之体一故其如神之用亦一也由是观之有无私之徳必有去私之学古先哲王明徳怀矣不辍缉熙聪明亶矣不忘执竞则质任自然之说固非圣王之所敢出也易曰穷神知化徳之盛也通书曰诚精故明言无私之徳也商书曰修厥身允徳协于下惟明后言去私之学也盛徳获福岂偶然哉







  礼记
  子云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
  监察御史刘方蔼
  陈澔曰上酌民言谓人君将施政教必斟酌参挹乎舆论之可否如此则政教所加民尊戴之如天所降下者矣
  谨按君者民之天也言者民之心也民心各有其天君惟务洽其心君之所以天乎民者必从其言入民之所以天乎君者以所施而见夫以天下之民之言之纷然岐出何由悉达于上而从而酌之古圣君明目达聪好问好察有纳言之官有采风之史有庶人传语之典诚以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是以博采民言无远弗届无微不彰举民所虑之于心宣之于口者酌之理以求其当酌之情以求其平酌之时以求其宜酌之势以求其顺善则行之败则备之行而弊者变通之行而漏者补苴之由其言以考其俗与心浮者黜之奢者节之薄者革之頺者振之朴者文之淑者旌之而且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朝廷之上四海之遥言以施而上施以言而下合亿兆人之隐微幽独曲陈于天子耳目之中而一一如其心之所虑口之所言为之权衡斟酌以纳之于生成教育而无一夫之不获则是君之体民一天之体物春夏秋冬之不愆其侯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寒燠之必顺其时曲成不遗而覆帱无私也亦不过如是焉耳是以礼以型民则曰天秩爵以劝民则曰天命刑以威民则曰天讨事以治民则曰天功天以生生为其心君以好生为其德政事以生其身家教化以生其性命亦如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故民以君之施为天之施天下无非戴天之民即无非戴君如天之民也而上之所以得此于民者惟在酌民言民言之不可忽也如此夫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四
  礼记
  君子荘敬日强安肆日偷
  编修龚学海
  方悫曰荘敬日强者进于勤也安肆日偷者薄于怠也
  周谞曰荘敬日强可以言君子安肆日偷亦言君子者谓虽为君子果荘敬则日入于强或安肆则日入于偷
  谨按君子为学必期于进徳而非主之以敬则泛泛为功亦无实地可据故此二语切指敬肆得失之机以明其要也日强日偷俱主心志而言心之果确奋发处便为强心之牵制䧟溺处便为偷二者相为倚伏如水火然此盛则彼衰也盖荘者所以持身也敬者所以养心也身心异用似有各致之功然敬为徳之聚可以合内外彻上下故天下未有敬而不形为荘者威仪丕著聿昭其定命之符寅畏时深早裕乎作肃之本如是则制外以养中因志以帅气尊所闻而高明行所知而光大由希贤希圣以逹于天无悠忽之情而有逊敏之效也此而欲其不日强也得乎至于惰慢之气设于身体而毫不知检是之谓安天下亦未有安而不出于肆者鉴本朗也翳之则昏玉本洁也玷之则污以有用之心置诸无用之地则茫昧之衷锢而不开嗜欲攻取之端必且环伺其有瑕可指之隙而迭起以为扰衔辔疏而气之决骤溢于奔驷堤防失而情之横放甚于溃川势固然矣世之人徒以为安肆便已而不知其既尝此味则相煽相引寖深寖溺志气之浮靡神思之流荡有潜滋暗长而不觉者或者欲去其偷而不悟乎所以荘敬而日强之道乃妄从事于擎跽曲拳正坐拱默之类遂谓可以息朋从之扰而安一心之宅也譬之履彼周行而故岐其径以窘步误不已甚哉臣尝伏而思之天人有互胜之形善恶无中立之界虽为君子果荘敬则强或安肆则偷诚有如周谞所云者然以为不独君子之进徳然也人主之澡身浴徳必先有其纲维之具而后能握乎宰制之原朱子曰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说尧之徳钦是第一个字钦即敬也而所谓允恭者非庄而何元德如舜岂复有当戒之事而当日一廷之上有虑其或即于安者益之戒怠荒皋之戒逸欲是也有虑其或入于肆者禹之戒傲虐是也可见人心惟危自昔所畏虽上圣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不敢废箴儆之益岂非以有强而无偷乃君徳之克明耶愚谓欲崇荘敬在守之以恒而欲杜安肆当防之于渐人主斧藻深宫而有上顾天命下畏民碞之思则必整肃其容体齐戒其神明以主于一而不渝其闲又况耳之于乐目之于礼左右起居盘盂几杖悉仿古人所以警心之具而动息皆有所养焉将见清明在躬而盛徳大业之恢皇驰骤乎帝王而莫之能御所谓进于勤而恒久不已也至若安肆之渐固贵乎始有以防之涓涓之滴流为江河合抱之木生于萌蘖况乎人主一心而诱之者甚众惟预察其端而严为屏之匪第奸声淫色珍货美利之杂陈而毋撄其虑也宫庭屋漏之中皆体程子防欲未萌之言而涤其原弥其隙一念之微方且乾乾夕惕之不遑又何至薄于怠而燕嬉娱乐之是务哉夫强与偷判于俄顷而必系之以日者闻惟日周天惟圣宪天圣敬日跻而有进进无已之意缉熙光明而有亹亹无穷之功此汤文之所以圣而益圣也使非法天行之健而渐染人欲浸淫之久天理泯亡不日进则日退焉而已可不慎欤智识迂疏敢就庄敬安肆之旨推衍其说以见夫人主徳业之消长治理之污隆其本胥于是乎在伏惟
  圣明究心焉













  礼记
  君子庄敬日强
  监察御史孙宗溥
  谨按易象传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盖人君继天以出治必当体天以立极天之为道也寒暑昼夜未尝有一息之或停故其体常健人君之法天也动静云为不可有一端之少懈故其用宜强强者非猝致之效盖有积渐之功亦非自然而能之有存乎强勉者焉要使存诸心而措诸躬者皆能合乎天徳之刚以肖乎天行之健是非荘敬不为功今夫吾身进徳之始要不可无严惮之意以摄之故外貌斯须不荘不敬则慢易之心入之矣其何以能强立而不返乎况夫身之所接尤有易即于偷者奸声乱色所以眩其耳目者有之纷华靡丽所以惑其心志者有之宴安耽乐所以惰其四肢者有之日用周旋之地稍有未检则精明强固之意少而頺墯委靡之气生欲其徳之日起而大有功也不綦难哉然而君子之所谓荘敬者又非仅致饰于外以从事乎观瞻之末也夫人君一身百官象之万民仰之左右近习从而窥伺之原自有不容不致谨者特以为见闻之所属而始矫而持焉则其所操者亦已疏矣惟君子不徒慎乎班朝莅官之时而独严于尔室屋漏之地是故戏豫之念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情不形乎动静其心之凛凛乎不敢自暇逸者殆无一息之间断也由是精神以振刷而益生愿力以操持而愈固要使吾心中无刻而非天命之流行则道心为主人心从而退听所谓中立而不倚者此也斯真强也盖根心生色而自然睟面盎背者成德之验也制外养中而后能顺正行义者进徳之渐也惟庄敬也历久而不衰则其强也亦日新而不已方其始也举措动作若以为拘苦而难安久之习与性成渐近自然转以忘乎服习之劳而形其从容之乐此所以厥德修罔觉欤且即其义思之荘敬则操履不违守乎礼矣日强则战胜有权近乎仁矣君子之道日进无疆本直内方外之功以克尽己私纯乎天理即以协刚健中正之徳而无难是故日强之学即法天之学也










  礼记
  子言之事君先资其言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
  给事中刘方蔼
  程子曰君子之事君也尽其诚以感发其志而已古人事君克行其道者以己诚上逹而其君信之之笃耳
  朱子曰今之仕宦不能尽心尽职者是无那先其事而后其食底心
  谨按舜典称敷奏以言明试以功禹曰敷纳以言明庶以功又曰乃言底可绩说命曰说乃言惟服礼曰以徳进以事举以言扬汉取士以䇿唐以诗赋宋元以䇿论明则兼而用之是唐虞三代以来凡以父母之身出而事君无有不以其言为先资者顾先之以其言而实其言则以其身举其言与其身而一之则以其信信也者出之性命成之学问天地鬼神以矢其心日星河岳以昌其气笃棐笃弼以尽其才敬事敬官以既其用者也盖君之所取于臣者以言为端而难必其信于言以身为质而难必其信于身是君能用其言而不可得而用其出言之心君能用其身而不可得而用其致身之心若始之不予其心于先资继之不予其心于拜献而其言安得不虚而其身安得不伪即侥幸而不至以虚且伪者败而其隐微不信之心君且以天地容之而卒不能逃天下后世之诛要之成信者非为君之见信而然也先资不信自欺其言拜献不信自欺其身欺其言与身即负莫大之罪于臣子而又何能诚动而取信于君君而不知其自欺而优礼之适以优礼者增益其罪君而深知其自欺而曲全之更以曲全者戮辱其心斯尚可以䩄颜事君乎且信成于事君之后要必立于事君之前信立而言不肯虚始能立言信立而身不肯伪始能立身然后以其言为事君之先资则信成于言以其身为事君之拜献则信成于身以其信为事君之所以成始而成终方可称其言为诚然先资称其身为诚然拜自献也古大臣如皋夔稷契与伊尹之咸有一德傅说之启心沃心周公之作周孚先诸葛亮之鞠躬尽瘁以及唐陆贽宋范仲淹司马光李纲之属皆能以先资拜献成其信于自者也否则小廉曲谨不知靖献之大猷不逹为政之大体不明忠君之大义虽成其信于事君亦不过小信而已矣宁有当于圣人所谓事君之信也哉






  礼记
  事君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
  监察御史邹一桂
  郑康成以利为君之禄赏大利小利即下文所云大禄小禄吕大临则以为利非利己之利利及天下泽及万世大利也进一介之善治一官之事小利也谏行言听利斯从之矣如谓言之入而遂望其禄赏则主于为利而已小人之道非所以事君也
  谨按此节利字乃义之利也义大则其利自大义小则其利自小望合君民朝野而言以为人臣望禄则非进言之道矣吕说极明盖政无大小其因革创建皆有一定之是非即有量时度地随机变通者一衷于天理人情之至当方为无憾为臣者自宜虚衷度务精白一心为靖献之地不宜预设成心曲为趋避以为希荣藉宠之计也近见内外臣工遇有陈奏事件必窥探意指揣度局势惟恐不合时宜有忤
  圣意即当请者缓置勿请当行者议格不行此皆利害之私蔑其是非之公身家重而君国轻也天下是非所在局外者易知当局者亦未尝不喻特转念起而趋避随之即不至以非为是以是为非而规模仿佛迎合希冀之心即不可以对君父况揣摩得当者言或可行而心实不可问揣摩不当者竟以必不可行之事为有合时局妄为陈奏此则趋避之中又有明昧之不同要皆非以诚事君者也夫公私义利之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儒者读书辨志时即当讲之于素彼揣摩之人借急公之义以求遂其贪利之私自谓识时之豪杰而不知己归于徇谀之小人则皆望利之一念基之也易曰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言其无所为于前无所望于后也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是行义而为责效之心且不可况求利乎
  皇上严饬内外臣工凡有敷陈必洗心涤虑屏除旧习各矢精白之心共效公忠之谊则是非出而从违可定忠荩竭而谋猷可嘉且于
  睿览之下见其事出己见毫无依傍者欤虽言之未当亦其识有不足而此心无他弃其言而取其心可也见其所言之事有所规为摹仿是即巧于观望有意逢迎者虽言之可采亦取其言而诛其心可也伏见
  圣主万几之下事事诚求而诸臣章奏之中多以意揣
  是以罔知顾忌直抒愚悃惟
  圣明熟察之




  礼记
  子曰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
  监察御史张湄
  严陵方逢辰曰守和者过于和则流而为同不及于和则乖而为异故在于能守守则适中而无过与不及之患矣
  谨按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四方者君之事也而辅理承化共襄至治则群臣与有责焉易称上下交而其志同书称慎厥身修思永而即继之以庶明励翼可知有克艰之臣斯有克艰之后惟聚精会神两相得而益章也何则君天道也臣地道也欲与天地同和必君臣咸有一德而同本于寅协本于恭不竞不絿不刚不柔若八音之克谐若五味之相济此守和之说也百官承式固在乎君之率作兴事然日宣日严亦厚望诸浚明有家亮采有邦者故曰百僚师师百工惟时由大法而致小廉则百官之正非宰正之而谁属哉至于四方去朝廷远矣人君不下堂阶而周知闾阎之疾苦虽在遐荒亦如几席之近此非有为之逹下情者则君门万里几何其不壅于闻也昔舜之告禹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时乃之休洵乎虑四方者之惟大臣是赖矣窃尝综而论之迩臣入参密勿非疏逖之伦和在献可替否岂迎合之谓思古建官曰三公公则无私矣曰三孤孤则无朋矣故出一言也但求其理之是而不存偏党之𮕵行一事也务酌乎时之宜而绝去畛域之见禹皋伊傅渺不可追若汉之丙魏唐之房杜宋之韩范诸公同心辅政而议论有时各出不得谓之非守和者水火不相入而相资琴瑟不一音而同调晏子和同之喻固己辨之熟矣进退百官非臣下所得操其柄顾激浊扬清引善良抑侥幸要于当国者示之表焉旷观前史宰臣以合意者为贤即以异己者为不肖以姑息为安则忠言沮以避谤为智则直道废一君子用则众君子集一小人用而众小人从所谓臬正则影正臬不正则影斜百官之系乎宰不诚重哉四方之水旱盗贼其发于有形者易察其隐于无形者难知大臣徒润色太平可使有形常若无形大臣愿绸缪未雨可使无形常若有形盖安不忘危备则无患制治保邦之要惟大臣之能先虑者得之是则为迩臣为宰为大臣其所居之地位职业或不同其与人君共有天下国家之事则一也若而臣者必其诚意之学先积诸隐微匪躬之节时矢诸靖献而又名不必自己出功不必自己成夫然后谟明弼谐可以为百官之总可以为四方之纲而太和之气亦遂盈溢于宇宙之间矣故刘更生有言曰众臣和于朝万物和于野若是乎百官四方之各得其理其皆自守和始哉
  礼记
  子言之曰为上易事也为下易知也则刑不烦矣
  编修蔡新
  谨按乐记曰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是易简者礼乐之端而礼乐者刑罚之本也易系传曰干以易知坤以简能天地惟易简故五行之吏四时之官各司其职而寒暑昼夜长养收藏视此矣圣人惟易简故命官分职选贤授能各举其事而有亲有功可久可大视此矣此政简刑清治道之所以隆也后世人不足而问之法法不足而济以刑上疑下之难知而故为不测以神其术多为防闲以定其志下疑上之难事而争为揣摹以迎其机巧为隐避以逃其罪其始也起于上下之相遁其究也必至上下之相蒙易事易知两无当矣夫法制禁令圣王之所不废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然要皆以人用法非以法用人也以法用人毋论法未必尽行即使令行禁止而商鞅终不可以治秦毋论法未必有合即使引经据古而王安石终不足以治宋无他弊常生于所防之外而情每抑于用法之中也昔汲黯奉使以便宜持节发河南粟赈贫民寇准欲擢指挥使吏以例籍进准曰用牙官尚须检例安用我辈下不以此自疑上不以此为罪诚有得于易事易知之意者也若必胥天下而纳之于科条律例之中则爕理钧衡之职掌几何不等于吏胥而学士大夫之绳束亦将自同于舆隶政体有亏而廉隅日顿正苏洵所谓以天下之大而无可信之人国不足以为国者也是以人主于此章好慎恶信赏必罚使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盖汲汲于辨人材而不汲汲于讲法令是缁衣命篇之意也夫

  礼记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焉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
  监察御史熊学鹏
  谨按君民感应之机上下从违之故而知人言为君之难固若是其深可畏也从来人君代天子民未有不欲禁奸止邪而或奸邪之风日炽未有不欲兴仁讲让而或仁让之俗不闻者此岂无令以防民哉要之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浊之源也夫民之与君分谊虽有崇卑而此身此心所赋于天之正理则一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尧舜之道不外孝弟以其理根于至性所以上行下效捷于影响间有资禀气质之不齐于是冇教以一之教之所不及又有刑以辅之教与刑皆令也而端教与刑之本者则必先于上之好恶谨其几而正其始然后令行禁止民自必信而必从若夫不善之应其验既神其弊更甚上心稍自纵逸则下群习于宴安上心稍务侈靡则下竞尚夫淫巧上之好恶发端甚渺而一念之所昭下即有以知其意指而私相则效所以易曰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诗曰敬慎威仪惟民之则即唐太宗亦曰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理而下乱者可见君为民表平天下之君子当有正心诚意之学以先慎其好恶矣顾慎之一字在上为更难尔好恶无定则天下莫知适从好恶易窥又奸人得以傅会况位当乎九五身处乎至尊纷华靡丽杂陈于前生杀予夺悉操于手左右前后之人畏其威权而望其宠任希旨顺意者多犯颜敢谏者少茍无一定之学识以处之则虽不好声色而无往不可为声色所侵虽不好货利而无往不可为货利所引昔唐开元之治鲜克有终而千古传为鉴戒可不慎哉为人君者诚知此心之好恶所系于生民者甚重兢兢焉省察必严而克治必谨逊志时敏懋勤夙夜之修舍己从人广集忠谠之益宦官宫妾之巧伪必杜其微闾阎妇子之艰难常思其状主敬以立体内有以清好恶之源随时而处中外有以善好恶之用将见表正于上徯应于下君建极而民归极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熙熙然化行俗美天下共臻一道同风之盛矣







  礼记
  子曰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故长民者章志贞教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己以说其上矣
  编修张为仪
  元陈澔曰章志者明吾好恶之所在也贞教者身率以正也所志所教莫非尊仁之事以此为爱民之道是以民皆感其子爱之心致力于行己之善而悦其上如子从父母之命也
  谨按人君继天出治宜无不以体仁长人为任者而天下归仁之效不能多觏何也盖以仁为志而志有未光以仁为教而教有未孚则好仁而不笃与不好等故礼经言长民者必章志贞教以尊仁斯为能好仁者也盖天下之趋向常视乎一人之意旨茍为人上者其好恶稍徇一己之私而于仁民之心有未尽则天下之人皆将窥其隐而投其隙是以古之圣王敕天之命惟时惟几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要使朝廷之心实可晓然共白于天下斯大小臣工其承流而布化者自趋赴而恐后所谓表正则影端源清则流洁此自然之理也若夫条教号令则人君驭世之大权寄焉所谓贞教者固不仅身率以正而已其在易曰重巽以申命盖言教人之道必丁宁反复当详审于未命之先尤当力持于既命之后审之详则其教也正持之力则其教也固能正而固斯足尽贞教之义也茍其始或失于详慎轻为布告逮既行之后设有牵制格碍而不可卒行则是诏令所及特为具文有其言而无其事有其事而无其效将仁心仁政何由翔洽于宇内哉故商书仲虺之诰曰克宽克仁彰信兆民言章志也大雅抑之篇曰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言贞教也即汉儒董仲舒之言曰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贾谊之言曰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皆可与章志贞教之义相发明盖必如是以尊仁而后可谓之好仁必如是以好仁而后民乃行己以悦其上所谓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而治天下可运诸掌者此之谓也











  礼记
  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矣
  修撰庄有恭
  陈澔曰君之待臣表里如一故曰可望而知臣之事君一由忠诚其职业皆可称述而记志此所以上下之间不疑不惑也
  谨按君臣会合虽有上下之殊而于天下国家则均有难弛之责故必其心皆可以共见而后能追其盛于泰交观上古之世君无不吐之腹心臣无不披之肝胆九重之上正心诚意以端其本敬天勤民以规其大举凡刑赏黜陟喜怒威福皆合于天理之公人情之正故为之臣者亦莫不精白自矢靖共为怀三公则论道经邦三孤则贰公宏化六卿则分职率属以倡九牧而阜成兆民夫如是故事无不立而功无不成也降及季世猜疑忌刻不合不公其君既以不明而好察不信而好疑者生逆亿诈伪之心其臣亦以相遁于文法相高以机巧者为茍且侥幸之计臣罪固无可逭矣抑君实有以阶之故君之与臣有各尽之道焉亦有交勉之谊焉何谓各尽之道君人者堂廉高远尊严若神每易启人之疑畏茍非诚意洞逹宫府俱为一体内外罔或异心则稍有瞻望顾惜者亦孰肯以轻尝而辄试昔唐太宗有言朕以至诚治天下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御其臣下者常窃耻之宋太祖坐寝殿令洞开重门皆端直轩豁谓左右曰此如我心若有邪曲人皆见之是二君者皆开创英明其行事虽未能尽醇而无疵然味其言则于可望而知之义得矣至于人臣食君之禄当思致己之身天下原无分外之事亦原无可自信之功虽定大䇿决大疑奠饥溺之众维社稷之安议者以为勲振天壤烈光前哲而纯臣用心犹恐托付不效职守多亏有负圣明而伤高厚即或天心未谅臣志未明而鞠躬尽瘁罔敢宁居者诚以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也人子不以父母之不我爱而懈其孝思则人臣亦岂以君心之不我属而隳其官守昔太宗欲魏徵存形迹之见而征不奉诏仁宗赏富弼救河朔之灾而弼不拜爵人臣能常存是心庶知所以自励而有可述而志者矣故曰贵有各尽之道也何谓交勉之谊易曰孚于嘉吉书曰咸有一徳言君臣之相得盖如此其至也舜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皋陶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君臣之交相责难又如此其切也夫惟君以无党无偏者示其臣以天怀之坦臣以为徳为民者报其君以忠荩之诚上下不相蒙而艰难共济身心可大白而携贰潜消即有时可否未协而献可以去否替否以成可要皆有固结不可解之情以维系其间斯无负于交勉之谊矣不然既不知所以各尽又不知所以交勉则隔上下之交而成暌离之势亏天泽之义而启壅蔽之端欲以致天下国家之治而追盛于泰交也难矣













  礼记
  子曰有国家者章善瘅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
  给事中马宏琦
  谨按治天下之大柄赏罚二者而已赏不当善虽赏不劝罚不当罪虽罚不惩书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此言人君之赏罚必本乎天也而天之视听寄于民夫民有善无恶者其性也好善恶恶者其情也今将使天下之大万民之众善无不章恶无不瘅诚有所甚难而但使见一善从而奖励之又从而股肱耳目之见一恶从而教诫之又从而放流诛殛之章在善而人知善之当为瘅在恶而人知恶之当远准立于上教宏于下移风易俗不亦可乎或者谓善善长而恶恶短章善盛徳事也瘅恶毋乃尚刑威而伤于厚乎非也盖天以阳生必以阴成王者以仁育必以义正张子曰察恶未尽虽善必麤又曰徒好仁而不恶不仁则习不察行不著故夫章善而人皆劝善是示天下以为善之路者也厚也瘅恶而人皆创恶是示天下以远恶之途者也亦厚也故曰刑赏皆忠厚之至也虽然人君莫不操章瘅之权而往往苦善恶之不分禹曰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程子曰圣人之心譬如明镜好物来时便见是好恶物来时便见是恶镜何尝有好恶也由斯言之非果能穷理以精其识好问以去其壅固无以别其孰为善孰为恶而之其所亲爱而辟之其所贱恶而辟心有偏着好恶已乖是以大明黜陟使天下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者人君鼓舞一世之大权也而其实必以正心修身为本



  礼记
  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恶以御民之淫则民不惑矣
  监察御史张湄
  谨按民之于上也不从其令而从其所好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故维风敦俗济世安民之主在上必谨其所好恶以立之表使天下晓然知吾意之所存则固有当务之急焉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礼曰国奢则示之以俭君民者诚欲化民俗而防民淫舍节俭何以哉夫天之所生地之所长人力之所产其生之者有限而日用之耗之者无穷一饮食衣服之微而布帛之与锦绮蔬粝之与肥甘其相去不啻数什伯千万也苟无限制又何所不至哉彼富贵之家资蓄饶裕既恣为夸靡辗转效法而贫贱之子亦不自揣量勉相比俪罄家涂饰祈免诟耻由是资财外耗藏蓄内空富者贫贫者窃矫䖍争夺之风日竞而贪残悖逆之祸益繁皆由风俗之侈靡有以使之然也昔贾谊有言黼绣偏诸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节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然而天下不屈者未之有也自汉代以来世之衣锦曵绮冠貂裘腋者横塞道路王侯士大夫与工贾优隶淆然莫辨其冒上无等又岂特长沙云尔哉若是者何也盖开创之君艰苦备尝民情洞悉故能鉴衰世之流弊而力以挽回使颓风一返于淳古若继世而后承平日久忘其祖宗创造之艰穷奢极丽狭陋前规一时左右大小臣工遂争为豪华炫耀以应之加以妇寺之忠别无所效惟知顺导其君之欲凡所为悦耳目娱心志者莫不毕力远致以求宠于一人则好尚既乖趣舎益下货赂公行贪墨滋炽维彼小民复何所取法而知谨身节用以自免于罪戾乎史称汉文躬行节俭身衣皂绨后宫不曳罗绮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尝欲筑露台以费中人十家之产而止故在位二十馀年尽蠲民租而太府之钱贯朽而不可较太仓之粟陈陈相因红腐而不可食唐太宗谓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剥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朕以此思之故不敢纵欲也又尝曰治安则骄侈易生骄侈则危亡立至故贞观之治得以嫓美成康而中外乂安比年丰稔率由于此且非独君为然也杨绾清简俭素及命为相制甫下郭子仪辄为减声乐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驺从甚盛省之止存十骑中丞崔宽第舍宏侈亟毁之所谓示民不佻是则是效者讵不信乎人主茍体汉帝唐宗之行事以观感于上而在廷之臣又有杨绾之清操以风励于下然后为之辨上下定尊卑别贵贱使服饰有常宴飨有节居处有度以至冠昏丧祭莫不有制凡一切淫声艶色珍禽异兽雕镂纂组金玉锦绣之具悉为严除而厉禁之庶几民志不偷而晚近浮靡之风可以一变闻汉章帝时马廖上疏曰昔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由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又第五伦言于章帝曰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师尚然何以示远由此观之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人主一身实为风化之本原而京师者又风化始出之地也君诚能正身修德崇尚节俭为天下先自一人之起居服食以及左右妃嫔之属宗室贵戚之俦皆恪守高曾之矩矱百官而下复何敢有纵欲败度怙侈灭义以自戾于先王之教者乎如是则小民之力作不耗于无益将天下之财用自积于有馀衣食渐足礼义可兴跻薄俗于醇良化嚣风于朴茂其斯为兴致隆平之先务而万世不敝之永图也欤















  礼记
  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
  侍讲学士蒋溥
  马睎孟曰心者体之主而体则从心者也故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也君者民之心而民则从君者也故君好之民必欲之也谨按天君泰然而百体从令者此心所以为一身之主也惟皇建极而万邦表正者大君所以为兆民之主也人之一身五官役于物百体效其能亦纷然而莫定矣要惟虚灵之地隐然为之主宰则四肢百骸确然有所秉受而出于不容己动于不自知无他气相感天相喻也人君位于天位以临宇内由朝廷以及百官由百官以及万民其贵贱之等层累阶级而不可以数计然而发号施令通欲类情自上逹下由近及远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呼吸感通捷于影响意之所向则不令而行不禁而止有不知其所以然者无他性相洽情相属也故君犹心也民犹体也夫心为体之主体为心之辅心非体则无以收役属之用体非心则无以握统驭之权主得辅而尊辅得主而顺尊顺不失而大体小体乃各安其分心既庄则不必有意于体之舒也而体自无不舒矣心既肃则不必有意于容之敬也而容自无不敬矣故曰心好之身必安之自然之理也惟君之于民也亦然民必藉衣食以生民之衣食即君之所解推也倘或不免于饥寒是何异疾痛之切肤而中心早为之怵惕民必藉礼义以立民之礼义即君之所表建也倘或不免于邪僻是何异颠蹶之偶形而此心已为之震撼夫饥寒邪僻至于迫其身心则未有不恻然而为之所者矣是以圣王之于民也养之以农桑畜牧恤之以赈赉周给一如体之饥欲得食寒欲得衣而不可斯须缓也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一如体之周欲中规折欲中矩而不可丝毫差也夫然故心得其职而下之从上也不啻目之视耳之听手足之持行而动罔不臧是以孝弟行于宫闱民咸知祗父而㳟兄矣礼让隆于治术民咸知兴廉而尚耻矣节俭行于贵近民咸知食时而用礼矣政刑肃于官府民咸知循法而守纪矣上之所好民必欲焉如百川之归壑如日中之趋市风行草偃不足喻其机表立影从未可喻其捷岂非心之与体精气融洽血脉贯通真有神动天随者哉故君以民而验其德化犹心以体而验其出入民以君而作其从违犹体以心而作其动静身心无间君民亦无间推而至于百官曰股肱曰奔奏其各述乃职以事上而临下者亦何以异是哉昔唐太宗有君犹舟民犹水之喻窃以为警切深至若观连属之象察感应之机心体之说尤不可不加之意焉















  礼记
  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
  监察御史刘方蔼
  陈澔集说民以君为心者言好恶从于君也君以民为体者言休戚同于民也
  谨按一理贯彻而无精粗一气呼吸而无表里一形周浃而无间隔者人但知心之与体然也圣人则谓君之与民其亲切本如是以民视君即宰体之心以君视民即载心之体故朝廷者万民之灵府兆庶者大君之全躯体之主宰在心民非后所以罔事心之运动在体后非民所以罔使天子藏富于天下而食租衣税民养君也是即合充体之血气以养心天子不言有无而行庆施惠君养民也是即运心统之血气以养体民苦饥寒而君忧恤之体之阽危而心怵也民罹刑罚而君哀矜之体之伤残而心痛也民畏寇盗而君武卫之体之患难而心为之预防也体安舒而心乃自得乐民之乐也体劳苦而心即不宁忧民之忧也千里万里而下无不逹之情体之有触即觉乃心之管摄乎体者无间可容一日二日而上凛兢业之怀心之无刻不谨乃体之系属乎心者无微可忽也穷筋骨饿体肤而正所以动其心故天下饥溺仁君必归之己视不见听不闻而皆由于心不在故百姓有过圣君必反诸身非礼之视听言动心勿之而体自从中节之喜怒哀乐心得之而体自顺是惟以仁义为性命以中和为元气以敬畏为精神以法度为筋脉以教养为荣卫而统以元首弼以股肱济以耳目心广体胖而睟面盎背四体不言而喻君明臣良而移风易俗万民不令而从天下之肥也身之肥也其道一而已矣礼运谓圣人以中国为一人程子谓仁者以万物为一体即心君体民之谓也全乎道心斯百体皆安徇乎人心斯百体皆危必尧舜之君民乃可为道德之心体与














  礼记
  近文章砥厉廉隅
  编修张九镒
  谨按三代以上之儒不甚相远也彼其克自振㧞而不敢茍且其行者鄙其文之不雅驯而骎骎然与古为徒患其诣之不端方而介介然勿损其节盖素所树立然矣否则为浮为伪而放焉自恣将不免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乌可谓之真儒也今夫所谓真儒者知文章以载道也而为圣贤阐精微廉隅以检身也而为古今立名节其实心为己不大远乎末俗之行哉末俗之行循名则是责实则非识者知其学守之兼败矣其兢为文章亦尝博极群书肆其议论其弊也非失之野即失之浮诩诩然务为炳炳烺烺饰采色夸声音而以为能而于道何其远也夫良玉虽珍必加雕琢美锦为质不废纂组而况文章乎昌黎云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夫非谓藉以彰身也谓其沉潜仁义涵泳诗书则根深而膏沃其为文也皆醇而后肆焉以此为传道之书经世之言古之所称不朽者不在兹耶虽然儒者既苦立言之无本尤患持身之无术则廉隅其大要矣夫脂韦以自便凿枘以求通是自逾其防也逾其防者始则屈节从人继且放轶礼法而不可止故欲慎其操持非自峻以绝人也以为廉耻之道不存则志行必乖是非之界不明则名义易坏夫堂之有廉室之有隅以其等级出入之有限也君子严气正性宁养岳岳怀方之望毋为录录因人之行所以直内方外而无敢自懈其功者其亦如石之砥如金之砺焉斯已矣不然硗硗者易缺皎皎者易污以正直之难合而瓦方以自毁尚得为有道之士乎哉或者曰淹雅则鲜质峻厉则伤和似非儒者所尚也而不知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彼其自返之学守而无愧者盖严且密矣迨其后声华不敢袭而必本于淳粹之原圭角所弗存而一归于浑融之境不久且优㳺渐渍乎圣域而无忝于三代以上之儒也耶












  礼记
  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侍讲学士熊晖吉
  谨按财者生于天地而流布于人间人主挟崇高赫奕之势非不知纵其欲者之可无不得也以为专所利而敛怨为德者之必无可幸也竭泽而渔将必无鱼焚林而猎将必无兽故损下益上谓之损损上益下谓之益损益者聚散之谓也古之王者九赋九式定为邦经贵义尊仁施厚敛薄其肫肫然联亿兆而一身也若元首肢体之相为系属也其殷殷然念匹夫匹妇之不获其所也若慈母之煦妪其赤子而惟恐伤之也且夫垂休缵绪世际清宁真无前之伟业上治之规模也而圣人静推消息每不胜日中之惧焉何者衣食之源生民之本自升平久而人数日众也耕桑无业而资生无䇿矣而阴阳愆伏天时不齐山林川泽之生殖取精多地力亦不能不竭也如以鱼盐薪蒸漆枲𫄨纻金铁竹木一切征榷由后溯前代增无减顾瞻海宇总总林林富者日贫贫者益迫譬诸少壮之人非不魁然大也而元气实中索焉即加意保之犹虑有他也是以圣者惕于朝夕而庸者狃于丰豫历观秦汉以来中世之主亦非尽无才也而利心一动若有物凭方且凿空起事攘夺多端括山海之藏竞锥刀之末而怨愤所郁遂使全盛之朝一朝瓦解此可为太息已夫利者害之府也匹夫放利犹共疾焉况人主乎血脉之结涩也溃必为痈痤焉河流之壅塞也一决而泛溢不救矣善哉乎司马光之言也曰天地所生财赋百物不在民则在官国实则民虚所谓夏潦而秋必旱也故经制之外何有羡馀公府已藏奚事私蓄生息者终虞朘削进奉者大抵侵牟夫与其取之以积而不用也毋宁与之而化为有用也且既不忍听其取以饱贪吏之槖也曷若沛然竟多其与以惠颠连无告之穷也故曰上以厚下安宅故曰本固邦宁此物此志也夫有天下者莫不欲身尊名显中外环拱以绵祚无疆也然而得失相反者何也一者患于侈一者患于啬侈则封靡以瘠天下而主仍瘠啬则屯膏而天下瘠而主究何能独肥也史称汉文帝躬俭素示敦朴为天下先而赐租减税诏旨频下夫俭素非侈也赐租频频非啬也世有明德之君寡欲清心恩施广大固将遂万物之生顺万物之情导利上下而益道光焉要以甘言易入窃惧小人之伺隙者工为蛊媚而君志不觉遂移故桑孔进而汉业衰延龄相而唐室危非断然不惑乌可恃哉圣人知其然故于聚敛之臣贱之等鸡豚牛羊而恶之反过盗贼斯乃塞源之论所以砭膏肓警鸩毒也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五
  周礼
  乃立天官冢宰使帅其属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国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尚书周官首三公而周礼六官阙三公论者谓三公道尊故不下列于六曹而非其人居其位则三公之官存三公之义亡尤不如其阙也此其说似焉而实不然夫道之教训曰师傅其徳义曰傅保其身体曰保详究厥义天官冡宰中已具之矣帝王之学与师儒不同一动作而国事之治忽随之一举念而民生之休戚系之故其道之教训者非以博典故多文为富也傅之徳义者非以高清浄㳟默独善也保其身体者又非悦耳目娱心志姑息以为爱也今考太宰之职掌建邦之六典偏言则一职专言则包六职尔雅曰冡大也是以为之冡宰以治官府曰八法以治都鄙曰八则而体国经野之规画定以任万民曰九职以敛财贿曰九赋以均财用曰九式而开源节流之大道明以致邦国之用曰九贡以系邦国之民曰九两而甸卫要荒之经制详八柄驭群臣也王有废置太宰诏之八统驭万民也王视治朝太宰赞之以至祭祀燕飨朝觐会同皆一一佐吾王而成嘉礼内外相维神人胥悦国事民生无非所以尽辅导之实也若夫治忽之㡬辨于内志之清明休戚之故切于至诚之恻怛则保身体又其本焉宋之彭龟年曰后世宰相兼三公之贵而不任三公之责道之教训傅之徳义仅委之经筵至于保身体之事虽世之贤者未尝留意程子曰大率一日之中亲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徳器成就此二臣者皆知本之论今观天官所帅既有内宰以阴礼教九嫔以妇职教九御而掌妇学之法者重之以九嫔书内令者详之以女史则虽宫寝燕室森然若堂陛之尊严宦官宫妾俨乎若士君子之陶淑晏安之私不形情欲之感有制饬其情以正其性谨其独以纯其修其保之于内者至严且慎也若夫侍卫以䕶身而宫正宫伯属焉饮食以养身而膳夫酒正属焉行息以安身而掌舍掌次属焉衣裳以章身而司裘司服缝人染人属焉其保之于外者又至详且备也然则位冡宰兼三公其责诚钜任之者必其专且久承之者必其公且忠是以宏敷帝徳之广运用咸和万民而君臣一心宫府一体以长治而久安也哉使阙三公之官而并失其义甚非所以弼成君徳也成周盛时周公以太师兼冡宰召公以太保兼宗伯陈无逸戒异物其于师傅保之义亦大略可睹矣具其义于冡宰抑周公之志也夫

  周礼
  以九职任万民一曰三农生九谷
  检讨周长发
  郑司农曰三农者山泽平地之农也
  郑玄曰原隰平地农民可于三处营种
  谨按虞帝咨牧曰食哉惟时洪范八政首食与货豳风自于耜举趾以及筑场纳稼其言农事为尤详盖民间作苦稼穑艰难所关于至治者不綦重哉先王体国经野其制备在周官太宰以九职任万民一曰三农生九榖在郑司农则以山泽平地为三农在郑玄则曰原隰平地农民可于三处营种是皆以地为别矣而或谓上农中农下农为等则农以人别其说盖未尽善也粤稽禹贡则三壤以定赋雍州黄壤厥田上上冀州白壤厥田中中扬州涂泥故列下下而他州胥准此矣孔颕达谓九州之内视地肥瘠区为上中下三等以成贡赋之法其实一州之内大约亦有此三等也夫区田之法始于伊尹田长十有八丈分十有五町中间十四道其法有三等以上农中农下农为别此三农以人别之说之所由起也不知区田之法本乎代田代田之法创乎后稷甽长终亩一亩三甽一夫三百甽而播种于甽中岁代处故曰代田汉成帝时议郎氾胜之曰昔成汤时伊尹善区田教民播种岁收粟每亩百石胜之试为之得四十石皆此法也然以之定疆界别丰歉则可而以之分三农则犹未足以为准也尝考周礼一易再易之制虽雍冀间亦然而一夫授田百亩惟以不易者为定尔雅之三田自一岁以至三岁曰菑曰新田曰畬所种愈熟得榖愈多而井田之法有遂有径有沟有畛有洫有涂有浍有川有道有路以达于畿经界一正而民得按亩以耕此三代之所以乐康也周礼大司徒以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分野十二邦上系十二次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他若九土见于左氏九地见于太元班固艺文志农凡九家书一百四篇管子吕氏春秋淮南子贾思勰齐民要术唐中和节有进农书之例宋景徳时有农田敕之颁凡载在经史诸子百家者班班可考而知也郑司农以山泽平地为三农其说是矣然山多荦确地多低洼黍稌未必皆宜惟郑玄原隰平地可于三处营种之说实本乎大司徒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物各有所宜生而櫽括其词以列诸注疏卓然为千古不易之论焉要惟取代田区田之法相其高下备其旱潦审量而善用之上追周官周礼之遗意使民务本力穑百榖顺成由是以经术为治术导之以礼乐泽之以诗书而厚生正徳教飬兼施唐虞三代之治不是过矣

  周礼
  以九式均节财用
  监察御史周祖荣
  郑氏康成曰式谓用财之节度
  谨按国家之用财不可不慎也财出于赋赋出于土自邦中四郊甸削县都以及关市山泽之民皆终岁竭蹶胼手胝足奔走转运出粟米泉布作器皿通货贿以供上所需一丝一粒皆民脂膏也故圣王不敢轻用其财立之式法以为节限隆杀有差出入有度掌之以冡宰而共之于有司是以人主不得逾式法而过取百官亦不得违式法而过与凡祭祀币玉之奉宾客饔饩之等膳羞裘服之制凶年施舎赈贷之条下至酒人授酒材掌皮颁皮革委人共薪蒸材木职币敛币馀职岁赞逆会大府颁货贿皆称其所给足以待事岁有常经用有常数大约按毎岁所赋之多寡以为定总计所入如干所出如干四分为率量用其三而存其一积至三十年则有十年之赢邦国有故不待加赋而王府所藏沛然自裕民或偶值水旱又得以蠲赋减租而无病于国故天不能灾岁不能凶国计不绌民力不匮此古昔盛世所为经久保盈造原立本端在此至纎至悉也夫以成周之隆家各授田民有恒业又俗尚敦朴人知节俭岁计所入各有馀饶不待仰给公上而上之人犹日汲汲焉惧民生之或蹙民于时乐事劝功鼓舞率作力出赋税而先王犹不敢泰然享之节之又节惟恐侈用以病民也夫其恤之也甚周取之也甚薄而用之也犹甚啬如此况后之民视周之民其苦乐又加远矣田制坏而贫富不均生齿繁衍地力就衰加以僧道之飬兵役之饷及一切俳优饮博征逐闲游不事生产仰屋而食日耗米榖习俗既浇争事奢丽服舍玩好之饰宾祭昏葬宴游之费计贫民一岁所获不及一朝之资而豪右墨吏又从而朘削之迫之以水旱困之以转输重之以疾病死丧穷居蹙处不自聊赖而民于是始无以为生矣古今殊势于此而欲治以周官之法以求足民非惟罔效适以滋扰计惟得其意而善为之要在均节财用而已考之史传如汉之文帝宫室苑囿无所増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减诸服御狗马时赐田租令丁男三岁而二事其时人给家足海内殷富至武帝轻用其财外事征伐内兴工作大府日匮乃置均输告𦈏钱卒至虚耗奢俭得失昭然可睹然则足民之要别无有所为治财之术也欲治财必致笼天下之利利归于上则下益竭善计者惟撙其财之所出而不悉其入则用之者无渗漏取之者无过差省约之馀留为施舍财不聚于上泉府所流转相灌输民得各自为生而又简其节目去其苛禁一人躬行俭朴率先天下则而象之谁敢餍纵耳目以荡厥家闾阎之产锱积黍累日计不足岁计有馀此财以用而得生以节而能流信乎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孟子所谓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保民之长䇿利国之良规莫有善乎此也











  周礼
  以官府之六叙正群吏一曰以叙正其位二曰以叙进其治三曰以叙作其事四曰以叙制其食五曰以叙受其会六曰以叙听其情
  编修王会汾
  谨按哲王御宇所以措一世于雍和者必先使万事万物各得其序而朝廷为起化之原则澄叙官方尤不可以凌节杂施者也周礼小宰副冡宰以赞王治辨之以六职合之以六聨合则群僚共为一体不至乖隔而不亲辨则诸司各守典常不至侵官而越爼法如是亦云备矣乃于职首必先正之以六叙者何也记曰百官得其序传曰众贤和于朝物必有序也而后能和此礼乐所由兴而万化所从出也天地之气运行有渐是故风雨节而寒暑时人主设官分职布教立事亦民之风雨寒暑也安可不以其序乎观小宰之六叙举凡程功赋食上计受成皆有秩然之次第而非任意以为后先此法守所以有常而民听所以不惑也因是知古之铨衡考课一循其叙必无有逾阶躐次者矣或谓爵禄者天下之砥石人主所以厉世摩钝也循资限年岂古制耶曰非然也太宰以八柄诏王则驭富驭贵王自操之原非官司所得与其有茂材异等显绩殊勲以布衣而位三公不逾时而登保傅何不可者若材能不过中人劳绩又非显著则但以入官之久近制爵秩之崇卑斯二者固并行而不悖矣冡宰赞元经国故举其通变者以诏王小宰谨守章程故循其画一者以明制斯小大之辨也夫陈殷置辅惟贤是求鼓舞人材难拘一辙有不次之荣以达儁异有积劳而授以励中材天下异材少而中材多则圣王之驭吏也越次者少而循序者多非惟作吏治之精勤亦以杜人心之浮竞吏皆出于精勤则不至居官如邮传而职业举矣人尽消其浮竞则不以请谒玷官箴而风俗淳矣汉制郡县守相高第者擢二千石二千石治行最者入为九卿其褒迁似乎太速然汉之州部刺史犹后世节𨱆大臣则己位居常伯矣自是而九卿而副相行能虽高尚需历试岂无能者而可侥幸于捷得哉铨叙人材必稽名实茍无殊绩莫若循资故徳均以才才均以劳汉唐以来亦犹行古之道也周礼一书其中若六曹署吏九命设官三年大比之类后代皆师其意而朝廷官府之治尤礼乐教化之原其所为叙正群吏者诚万世铨衡考课之要术欤





  周礼
  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编修储晋观
  郑玄曰听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计有六事弊断也既断以六事又以廉为本
  谨按帝王官人之道克知灼见因材器使尝慎简于登进之途敷纳明庶委任责成必综核于职业之地唐虞之九徳所以断之于其人也成周之六计所以断之于其官也夫六官之属名位之大小攸殊庶务之繁简不一其中英髦杰魁之伦积日累劳建功奏绩始著羽仪之用而终堪梁栋之任者岂伊乏人要举此六者足以该之盖善则循良有以宜民矣能则猷为有以敷政矣克敬则不懈于位矣守正则不违于道矣执法者不徇乎情矣明辨者不惑乎事矣先善于能者善自徳言之能自才言之徳为才本故善居能先也敬正主徳亦善之端法辨主才亦能之类也王安石曰廉者察也谓察于此六者则群吏之臧否自见而六者之外不复有所为廉之名与郑说稍异管子曰廉不蔽恶则行自全夫廉虽训察亦即褆躬厉行检制精明之意而以之为臣工劝则夫内而衾影之无惭外而簠簋之必饬胥此物此志也窃以郑元之解文义较为完备且六事之必本于廉者其理亦甚切而易明矣人必志气洁清身家之营寡而后其徳昭焉操履淳白取舎之分严而后其才当焉不廉则曰善曰敬曰正者无非邀誉之术而曰能曰法曰辨者又适足为济贪之资也且廉者人臣之当固无足异而六事乃居官之绩也故徒廉而已则不足以概六事而六者之中或得其全或得其半或得其一人材之优绌不能齐也然均不可以废廉考之周官成王所以戒卿士者与此实相表里其曰阜成兆民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曰敬尔有官曰以公灭私曰议事以制其尔典常作之师曰蓄疑败谋比皆六计所櫽括其曰恭俭惟徳无载尔伪作徳心逸日休则又以廉为本之义也自唐虞始立考绩之典周礼大宰之职以八法治官府八曰官计以弊邦治三岁则大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然则小宰之六计其即成周考课之法欤三代而下汉法以六条察二千石郡国守相高第入为九卿唐考功法流内之官叙以四善二十七最四善一曰徳义有闻二曰清慎明著三曰公平可称四曰恪勤匪懈宋时考吏能否为三等以公勤廉干惠及民者为上大都仿成周之遗制而为一代黜陟之课者也虽然小宰所听治者六官之属耳若六官之长则有大宰之六典在焉盖三公九卿居论道经邦之职非可以六计求之而膺高位而享厚禄则廉固宜不待于言矣记曰大臣法小臣廉此之谓也抑尝思之立朝而无忝者其素行之修也莅职而克举者其藏器之良也故断之于其官必先断之于其人大司徒乡大夫之职三年大比考其徳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此其法良意美与小宰之六计相为维制而有合乎唐虞九徳咸事之䂓者欤官人之要亦略具于是矣









  周礼
  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检讨兴泰
  郑康成曰听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计有六事弊断也既断以六事又以廉为本
  谨按人君代天理物统莅臣工纲举目张丝聨绳贯俾得各励名节为国家效股肱耳目之用考课之法固其最要者也周礼天官以六计弊治之条掌诸小宰以平治官府之功善则悃愊无华能则因时取济敬则各居官次正则操履端方法则守典弗坠辨则临事不疑此六者吏治之所从出也而要必以廉为本何谓廉有天理而无人欲者也人性感物而动不能无利欲之私故圣人严植其防使之相束于礼教名义之中而各安其分自知砥砺廉隅制节谨度上不负国中不辱身下不病民品行从是而端气节从是而立汉世取士曰兴廉调吏曰廉察夫亦犹六计上廉之意云尔然廉未有不从节俭出者元徳秀为鲁山令岁满笥馀一缣仅驾柴车赵抃守蜀惟以琴鹤自随盖能俭以养廉故取与一无所茍后世居官者一切服餙器用馈遗往来耗费多端俸薪不敷所用于是巧取渔利而民不胜其扰矣那移侵欺而国帑亦多致虚悬矣周公盖早鉴戒乎此故分六计而各冠以廉俾为臣者以此为标准则簠簋不饬之行自清课治者以此为劝惩则苞苴竿牍之弊不作岂非万世不易之良法欤抑闻礼记曰大臣法小臣廉是廉之一言尤大臣之所以表率百僚者也后汉祭遵屡掌兵戎家无私财光武叹为忧国奉公张奂为属国都尉羌有献金马者奂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厩使金如粟不以入怀悉以还之威化大行然则属员之廉节惟在为大僚者激厉而振兴之而于考课之时务必激浊扬清精详甄别果有封鲊却金皭然不污者显加褒擢以为廉吏倡其败检逾闲贪冒无耻者严加黜罚以警其馀如此则察典不视为具文而臣品克端人心风俗亦蒸蒸丕变矣











  周礼
  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检讨徳保
  谨按注疏云善善其事有辞誉也谓有善事四方令闻辞誉也能政令行也谓虽无辞誉而政令得行也敬不懈于位也谓敬其职位恪居官次也正行无倾邪也以其行正直言公正无私也法守法不失也谓依法而行无有错失也辨辨然不疑惑也谓其人辨然于事分明无有疑惑之事也廉者洁不滥浊也既断以六事又以廉为本不揣愚陋谨就六计廉为本而广其义为六箴云理烦治剧周流不滞令闻广誉声称四至内重外轻如轩如轾以廉为本明道正谊不计其功不谋其利
  右廉善箴
  卓哉能吏之纲之纪上令下行如臂使指暮夜怀金风頺波靡以廉为本饬其簠簋臣门如市臣心如水
  右廉能箴
  不懈于位以事一人佩垂佩委王之荩臣昭昭表节𠖇冥堕行以廉为本匪貎祗承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右廉敬箴
  重规叠矩行表言坊敬内以直义外以方苞苴弗却蝇玷圭璋以廉为本无欲则刚煌煌令典浊激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右廉正箴
  森然宪章金科玉律尺寸不失修其边幅式饮贪泉或出或入以廉为本无惭衾独凛冽霜威不寒而肃
  右廉法箴
  鉴兮本空衡兮本平惟虚生白惟公生明蔽交于前夺吾之精以廉为本玉壶冰晶清斯浊斯濯足濯缨
  右廉辨箴












  周礼
  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监察御史胡宝瑔
  注听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计有六事弊断也既断六事又以廉为本
  疏皆以廉为本者此经六事皆先言廉后言善能之等故知将廉为本廉者洁不滥浊也
  谨按朝廷设官分职随其才能而器使之务令各尽所长以共襄盛治然众材之毕集必考核之尤精惟衡以定品而平治官府之法昭焉曰善曰能曰敬曰正曰法曰辨六者不同同归于廉夫所谓廉者非矫世以鸣高饰情以干誉也古之良臣清畏人知无愧衾影本乎不敢自欺之诚以坚其夙夜匪懈之志则职任无旷而庶绩咸熙胥由此也盖独知之地不为物欲所移则介然之操自不为权利所夺有其徳而徳本于光明有其才而才亦归于中正以之服官敬其事而后其食以之治民高其行而从其教故弊吏以廉为本洪范之垂训也有猷有为必兼有守子贡为信阳宰孔子曰劝之慎之又告之曰治官莫若平临财莫若廉廉平之守不可改也观圣人之言则信乎有守为入官之要而察吏之道即莫先于此小宰之职听之以六计欲其循良足以宜民贵乎善善必本于廉乃昭内志之精纯欲其才力足以处事贵乎能能必本于廉乃见中情之粹白敬者谓其不懈于位也惟廉而主一无适长守此严翼之心正者谓其行无倾邪也惟廉而至公无私不改其端方之素持守不阿者取其法因廉而法所以遵循而无失也临事不惑者取其辨由廉而辨所以昭晰而无疑也然则何一非以廉为本哉夫不贪为宝以贫而贺子文无一日之积王曽志不在温饱惟其品诣己端不为外物所染夫是以公明正直皭然不滓确乎不㧞有徳以用其才而才乃不入于偏私不流于巧伪所谓欲影正者端其本也厥本既端则存心砥砺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心宜乎清标可以风有位羔羊素丝诗人所以咏委蛇也洁行可以振頺风凤凰瑞麦史臣所以书治行也以廉为本而律己则先洗涤其心论人则先衡量其品由是国家有得人之庆在位无逾检之臣善也能也敬也正也法也辨也不皆各效其长以成郅隆之治哉于此知周官六计弊吏之为先得其本也





  周礼
  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监察御史刘方蔼
  郑玄曰听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计有六事弊断也既断以六事又以廉为本善善其事有辞誉也能政令行也敬不懈于位也正行无倾邪也法守法不失也辨辨然不疑惑也
  谨按九徳之中一则在廉十愆之儆一则惟货是知官府之计寡廉必黜群吏之治以廉为先盖人一不廉则自封瘠民安能善不廉则恣欲慆心安能敬不廉则赂章官邪安能正不廉则败度败官安能法虽不廉之人多有能者辨者但干事之才为欲所诎其能不足任也见事之智为利所昏其辨不足用也一不廉而吏治遂无一可取此廉所以为官府之大本而听官府之计之大要也但国家分职于官府与百姓重赖有群吏者茍能洁己不剥民廉矣犹未足以既乎其职也故有六计以弊吏治一则廉善而徳惟善政二则廉能而位事惟能三则廉敬而钦乃攸司四则廉正而正色率下五则廉法而各守尔典六则廉辨而庶明励翼必六者有一乃称循吏六计中善为本能为用善之分著为敬正能之敷施为法辨而六者均以廉为本能廉则善敬正因以可兼惟廉则能法辨方为可取顾官吏之廉其根本倡自朝廷周之时九赋以义取九式以节用圣主之慎乃俭徳惟怀永图周以前皆然也帝尧富而不骄贵而不舒舜禹有天下而不与皋陶犹戒以无教逸欲有邦成汤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盘庚不肩好货武王廉于财廉于色召公犹戒以不役耳目百度惟贞成王言恭俭惟徳无载尔伪皆以一人之清心寡欲为天下官吏倡率斯为臣者各能砥砺廉隅基徳于廉而増美焉庶可以六计弊之而成大法小廉之盛也














  周礼
  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一曰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茍
  编修荘存与
  谨按虞书舜命契曰敬敷五教在宽司徒教典宜莫重焉乃别言十有二教何也愚以为五教者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而非空言所能喻必施此十二教而后可以敬敷之于民焉尝考先王制祀礼莫大于郊社莫隆于禘尝尊事上帝以训民事君顺事祖考以训民事亲孔子著宗祀之典于孝经我将之诗是也其诗曰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又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圣人昭事之忱于是为至是以其民不赏而劝不怒而威恪㳟匪懈竭其忠孝以复其性以修其职而治化成焉圣人之教不肃而成者祀礼教敬之谓也
  二曰以阳礼教让则民不争
  臣谨按宾射飨燕饮食之礼所以亲兄弟宗族而和朋友宾客也俗贵爵则民争于位俗贵富则民争于财俗贵徳则民争于名茍有所贵则必争争必于其同类是以失序而相诈也圣人以礼示之觞酒豆肉之间朝廷几席之位莫不导民致其尊让夫射以观徳君子不徒让也然升降进退揖逊雍容善犹不争而况财与位乎是以其君子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其庶人耕者让畔行者让路礼之化也
  三曰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
  谨按婚姻之礼所以经夫妇之别而厚人伦之本也周之盛时文王躬上圣之徳有内助之美周公制礼咏歌其义以风化天下后妃则有关雎之徳葛覃之本卷耳之志国君夫人则有鹊巢之行采蘩之职大夫列士之妻修采𬞟之法度此六诗者乡饮酒之礼则歌之是以其民笃于行廉于色男女正婚姻时怨旷之感息和平之化行此教亲而民不怨之效也
  四曰以礼乐教和则民不乖
  谨按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七情出焉情有所向则僻僻有所甚则乖名义不及顾刑法不及畏平则悔而思思则悟而和圣人作乐以教民所以防其僻而导之平也夫雅颂之音六代之舞固足以动四气之和而著万物之理至于闾巷四野之所习又为之土鼓苇籥以吹豳诗笙磬琴瑟以合乡乐鼓舞之师以作其气采诗之官以达其志是以其民欲心平躁心释迁善远罪日化而不自知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之谓也
  五曰以仪辨等则民不越
  谨按公卿大夫列士庶人上下有章贵贱有等所以承王命而崇国体也圣人在上谋议及于众庶谘询不废刍荛其卑易近民如此而民服事其上莫敢逾越者贵有常尊而贱有等威也夫贵乘其势以陵于贱则法令废下慢其位以抗于上则朝廷䙝圣人制宫室车旗之等严服物采章之辨以九仪之命轻重布之茍无其爵虽有其财不得服其服而行其礼民知尊爵而朝廷益尊冒上无等之习所由禁也
  六曰以俗教安则民不偷
  谨按四方之民各有其俗狃近而忘远舍本而趋末此俗所以日偷也为终日计者其民散为终岁计者其民扰为终身计者其民愿为数世计者其民仁盛衰之数恒由此起圣人以本俗教民疆理有宜室庐有固衣服有恒器械有式树畜有经亲戚有谊公刘之迁豳太王之迁岐虽迫遽扰攘而纎悉具偹定数百年之经制于一日二日之间是以其民重厚而难动揺惇笃而善守业也
  七曰以刑教中则民不虣
  谨按民之不能无邪恶犹榖之不能无稂莠也治之则驯纵之则虣圣人不忍听其虣于是刑以威之约其情防其欲凡勇敢强有力之人能用之于礼义不得施之于斗辨书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又曰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祇徳夫伯夷典礼皋陶作士而播刑之廸以伯夷为法者士师之用刑惟以礼为断也是以守礼者虽弱无所惧犯礼者虽强无所恃乡无暴俗国无幸民大化之隆天下无一人之狱焉所谓刑期无刑民协于中者是也
  八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
  谨按安乐之民难治忧患之民易化善教者在使民知恤而已盘庚之时商之臣民自以为先王之旧人席其宠禄恃其宽政傲上之令而逸豫是从玩于近娱忽其远患故其告群臣曰予告汝于难告庶民曰今予告汝不易言民生之不易而戒惧之不可以怠也故又申之曰无戏怠懋建大命圣人之于民未安也为之求其安既安也为之思其危若父母之训子孙寕或过虑而无有不及诰誓之言惟是为切是以其民忧深思远长虑却顾早夜不怠以从上教书曰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此商之所以盛而周公之所以告召公也
  九曰以度教节则民知足
  谨按天地之所生筋力之所治田畴之所获山泽之所出其饶乏有大数而度量不生于其间则物力有限民欲无厌富民厚积而不知其极贫民偷取而不虞其尽此天下所以常苦不足也圣人教之以度受禄者不予民争业家不藏重器国不贵异物商贾不擅山泽之富农夫不逐什一之利鸟兽草木取之有时用之有节故无甚贫甚富之民流俗不相耀则心和平而性恬安阴阳调四时正万物盛多而可以赡民之欲民无贪心物有馀利而或不知足者盖未有也
  十曰以世事教能则民不失职
  谨按四民之职民职之大者也迁其业则弗能为良世其教则不劳而善故士处学校农处田野商处市井工处官府父兄子弟相授受以成其业家无弃材则国无游民传之既久所谓士食旧徳之名氏农服先畴之畎亩商循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曽之规矩艺日以精俗日以厚亲贤乐利虽百世犹不忘先王之教也
  十有一曰以贤制爵则民慎徳十有二曰以庸制禄则民兴功
  谨按爵禄者人君之大柄而教民之枢机也人情莫不欲富贵而恶贫贱无以制之则茍得者不知愧而徳行日废功效日隳以徳制爵以功制禄尊卑厚薄各有定分近无所滥远无所遗是以其民之慎徳也为善于国不如为善于邑为善于邑不如为善于家其民之兴功也安居必先公而后私有事则就劳而恶逸书曰敢不敬应言劝赏不遍加乎天下而天下从焉此教之成也













  周礼
  周礼大司徒之职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三曰缓刑四曰弛力五曰舎禁六曰去几七曰𤯝礼八曰杀哀九曰蕃乐十曰多昏十有一曰索鬼神十有二曰除盗贼
  侍读惠士奇
  郑康成曰散利贷种食也薄征轻租税也弛力息繇役也舎禁无禁利也去㡬去其税也𤯝礼凶荒杀礼也杀哀省凶礼也蕃乐闭藏乐器而不作也多昏不备礼而昏娶者多也索鬼神求废祀而修之诗所谓靡神不举也除盗贼急其刑以除之饥馑则盗贼多不可不除
  贾公彦曰舍禁谓山泽所遮禁者舍去之使民得取蔬食去㡬者㡬谓呵禁也关市去税而犹几之谨按荒政十有二外考之史册又有三利有三弊三利者一曰开渠二曰运籴三曰鼓铸三弊者一曰抑价二曰贮粟三曰掘井谨一一条陈之于左
  宋史汪纲知兰溪县会岁旱躬劝富民浚筑塘堰大兴水利饿者得食其力全活甚众于是部使者列为一道荒政之冠此岁毕开渠之法也今水利方兴似宜推行之于天下前汉召信臣为南阳太守好为民兴利务在富之乃于穰县南六十里造钳卢陂累石为堤起水门提阏凡数十处以广溉灌岁岁増加多至三万顷民得其利郡以殷富及后汉杜诗为太守复修其业故时歌之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今南阳郡属河南省魏贾逵堰汝水为新陂通运二百馀里人谓之贾侯渠邓艾修淮阳百尺二渠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之南穿渠三百馀里溉田二万顷今河南郡县多古所开水田之地収获多于陆地数倍后世皆淤塞不通莫能疏濬一逢岁旱束手无䇿坐以待天岂非河南水利不兴之故哉即以江东水利言之常州有望亭堰闸置于隋之至徳彻于宋之嘉祐至元祐七年复置未㡬又毁宋臣章冲以为说此堰牌有三则潦岁则泄其水而无淫溢之患旱岁则蓄其水以溉田兼运河有节启闭以时足通舟楫永免作埧车水科役百姓之烦扰故修建望亭上下二闸固䕶水源而三利备焉孝宗隆兴六年监进奏院李结献议谓低田恃堤为固乞于常秀苏湖诸州水田塘浦要处乘此农隙作堰増令高阔则堤成而水不为患方此饥馑俾食其力因其所利而利之秋冬旱涸泾浜断流修筑尤为省力而户部以其议切当因晓有田之家各出钱米与租田之人更相修筑官无所费民不告劳从之由此而推之天下凡郡县有古时水道昔通今塞者长吏悉心筹画疏而通之濬而深之因修立水门堤阏固䕶堤防并令饥民得食其力此荒政之一大利也南宋时浙东大饥朱熹为提举奏请尽出内库之钱为收籴本又江右大饥安抚辛弃疾始至榜通衢曰闭籴者配彊籴者斩次令尽出公家官钱银器召官吏儒生商贾市民各举有干实者量借钱物不取子钱使领运籴期终月至城下发粜于是连樯而至其直自减民以不饥此运籴之法荒政之一大利也或曰官榖在仓无烦运籴不知官榖赈饥民仅及近城三十里内耳穷乡僻壤势岂能来老幼疾患之人必有馁者未若令民运籴其粟益多以民赈民必能周遍而穷民无不蒙其泽矣周官司市国凶荒札䘮则市无征而作布注云无征谓市不税金铜无凶年因物贵大铸泉以饶民然则鼓铸亦备荒之一䇿也去岁江苏岁旱歉收钱价腾贵前此每钱千值银一两二钱五六分犹不至日益増昂者赖有宝苏局开炉鼓铸搭放兵饷得以流通于民间也今开江省从前收买民间黄铜器皿尽归苏局鼓铸用讫无存因此停铸未得源源接济钱日减价日増伏思铜禁已开国无庸再行收买旧铜器皿而洋铜有馀原许商舶售销粤铜开矿亦得流通各省似应仰请
  敕下江省督抚酌动帑项采买铜觔接济宝苏局鼓铸仍照近例搭放兵饷则钱益充裕市价自平矣物少则贵多则贱自然之理也岁饥榖贵谁能抑之故抑价则民间必有强籴者由是盗贼滋丰白昼劫掠不可禁止宋时抚州大饥黄震为知州坐驿舎署文书不入州舎严禁强籴不抑米价其后米价渐省而后入州视事诚以米价不可抑而强籴之渐不可不防故浙东饥朱熹为提举始拜命即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入境而客舟之米已辐辏则米价不抑而自省矣故曰抑价足以召乱増价足以招商然则抑价者荒政之一大弊也宋孝宗时江右大祲郡檄万安丞刘清之视旱徒步阡陌亲与民接凡所蠲除具得其实清之曰有粟之家闭不肯粜实窥伺攘夺者众也在我有政则大家得钱细民得粟两以为便此粟在民则为法以出之规画防闲民赖以济又辛弃疾安抚江西运籴邻郡而信守谢源明乞米救助幕属欲勿予弃疾曰均为赤子皆王民也即以米舟十之三予信此粟在官则分张以助之此疆尔界一视同仁故曰毋蕴年毋壅利谓蕴积年榖而专其利然则贮粟者荒政之一大弊也
  掘井溉田一见隋书李徳林传一见金史食货志徳林为怀州刺史在州逄亢旱课民掘井溉田空致劳扰竟无补益为考司所贬此固昔人已行之而无效者也安可复踵其失乎金泰和八年诏诸路按察司规画水田部官谓水田之利甚大沿河通作渠如平阳掘井种田俱可灌溉比年邳沂近河布种豆麦无水则凿井灌之计六百馀顷比之陆田所收数倍以此较之他境无不可行者然则凿井种田乃沿河豆麦之田非稲田也又皆在平阳邳沂近河之田而欲推行之于他境则李徳林已尝行之徒劳扰而无补益矣然则掘井溉田岂备荒之善䇿哉











  周礼
  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
  编修于振
  东莱吕氏曰尧水汤旱民无菜色其制度不可考周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至春秋而秦饥乞籴于晋鲁饥告籴于齐九年之制已坏其后如李悝之平粜丰年収之凶则出赈亦三代以后之良䇿也汉诏载粟入关得毋用传宋富弼在青州措置流民种种有法赵抃在会稽不减榖价商贾辐辏皆属可行汉耿夀昌为常平仓至宋遂为定制韩琦又请罢鬻没宫田募人承佃为广惠仓嘉祐间又置广济仓宋之徳泽洽民三仓盖有力焉
  谨按赈荒之法圣人育物之盛心也盖周礼详焉然条目虽具而非其人不能行故圣人任人而不任法盖圣人不能使岁之必稔而能于丰岁预为歉岁之储不能使民之不饥而能使饥岁不失丰年之乐亦曰慎选亲民之吏而已天子以生民之命寄之于大吏大吏以生民之业属之于有司有司取百姓之身家谋之于夙夜随时补救因地制宜未雨绸缪先劳后逸其事至委曲其道至纎悉不可以殚述也诗曰曽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此言天子之重农也又曰嗟嗟保介维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此言诸侯之劝农也农事劝则収获丰收获丰则储蓄厚储蓄厚则水旱不足忧矣古之有司与民常亲亲则耕凿出入豆区釡锺之细皆得以量其缓急而节其盈虚今之有司与民甚疏疏则刚柔燥湿有无登耗无由悉其情形而为之通变且以一邑言之百里之中有业者几何无业者几何令所当知也有业之家其在高乡者几何其在低乡者几何令所当知也潦则低乡受其害而高者或有丰收旱则高源被其灾而低畴间有成熟此可以理推者也被荒之家其为稍给者几何其为赤贫者几何稍给者犹可待赤贫者不可缓也茍不留心于平日则逐户稽查必滋纷扰茍不详察于临时则文移驳诘动渉兼旬及至得请而𣪚给不得其术委用不得其人反致鸠形鹄靣升斗莫沾而兼并豪强仓箱滥及胥吏恣为影射奸商借此居奇既而上司风闻白简从事而流离琐尾展转沟壑者不知凡几矣详考古今言荒政者大抵开仓赈济平粜截漕煮糜禁酿是数端者虽使李悝耿夀昌辈生于今亦无以易也但必如富弼之综密周详赵抃之实心任事行之方有实效盖朝廷之指授惟举大纲而有司之经营每多掣肘非置身于功名得失之外不能适惬乎闾阎疾痛之微故曰有治人无治法得其人则仿古人之法可也师古人之意亦可也不得其人则慕古人之名而无济者泥古人之法而将不止于无济也故曰慎选亲民之吏而已且夫州县之有常平等仓出陈纳新以备不虞法至善也乃铨注者闻所任之地仓榖数多每每心惊色骇夫岂不知此陈陈相因者凡以为民哉或虑仓厫坍塌而修建无资或恐浥烂相寻而出纳无术必至因縁亏空身挂弹章功名之念既重则恤民之念不得不轻瞻顾若此而望其实心抚字不可得也又朱子社仓其法尽善然说者谓其可行于乡而不可行于邑可以委之耆社而不可属之有司止可任其力之所能为不可强以情之所不乐故有司之务名者奉行故事不过虚张其数莫济缓急之需甚有不肖官吏比户征求名曰乐输实同抑勒则又与社仓之本意相去甚远矣非法之不良行法者非其人也夫身为长吏而四境之内高下不知贫富莫辨良顽罔别休戚不通无是理也设或有之是旷官也不然则地方大吏不能躬亲化导之也夫国家亦岂能旦夕间得数十百富弼赵抃而用之哉亦在为大吏者体九重宵旰之忧宣朝廷慈惠之泽平日风厉属员不以趋走承顺为恭不以便捷敏给为能属吏中有实心爱民者不以其悃愊无华而鄙之不以其迂拙戅直而弃之立考课之法以农政为殿最宽之以岁月加之以激劝考成既满则上其绩于朝或如汉之赐爵赐玺书以旌异之必得可继其功者然后冲替如此则各属向风群相则效有不吏治烝烝者乎故尹铎用而晋阳无茧丝卓茂封而东汉多循吏上行下效捷于影响端不诬也由是言之欲讲赈荒之法当先筹备荒之䇿欲致养民之效当先简亲民之官官得其人则水旱无虞丰凶有备周官十二可无泥其文矣此徳惟善政政在飬民所以必归之知人则哲之后也哉


  周礼
  正月之吉始和布教于邦国都鄙乃县教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教象挟日而敛之乃施教法于邦国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
  检讨张鹏翀
  郑康成曰受者宅舍有故相受寄托也
  乡大夫之职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退而颁之于其乡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考其徳行察其道艺三年则大比考其徳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乡大夫帅其吏与其众寡以礼礼宾之贾公彦曰用乡饮酒之礼以礼贤者能者宾客举之
  谨按周礼为成周致太平之书纲举目张无所不备而保息安养化民成俗之事于地官之职尤详夙昔讲求以为无变今之法不失古之实者莫如今制所行保甲乡约等法有比闾族党月吉象魏之遗意得其意而善用之则无更张之扰而有复古之渐焉盖王者之于民将欲教之必先养之将欲养之必先有以整齐而聨属之而教养之政即行乎其间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此属之有道也徙于国中及郊则从而授之徙于他则以旌节行之无授无节则唯圜土纳之此制之有法也有小司徒以统其众有乡大夫以均其力有载师以掌土事有司稼以制民食有三物以教八刑之紏师氏保氏司諌司救之设以长其善而匡其失而又有泉府以收壅滞委积以待凶荒闲粟屋粟以供散惠施利其至详至悉也如此盖治四海九州举如其一乡故曰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今制保甲十家为甲十甲为保甲有长保有正其整齐聨属之法合乎比闾族党之意而简径易行其十家相坐之制或虞牵渉太多转相推诿则稍加变通参用五家为比有罪相及之文五比为保十保以上为里保有长里有正制皆如旧里统于乡乡统于县令丞以下分巡四乡时时体察务悉民隐令四民各占所业毋相混淆佣佃转移及艺技杂流附于籍有役则按籍均之给以食奇淫无益民用者与游惰同罚壮丁二人保长以下轮值一人共相守望村置鼓津置栅门关市肆倍严稽察使奸匪无所措其足如此则一乡之良顽勤惰缓急有无皆可遍察而周知矣鳏寡孤独废疾有族党収恤者时加体察官给口粮者时亲验阅责成里保无使失所或有冻馁流为丐乞者即时设法收飬有他处流丐须量为安插使有生业或量给资粮移归本籍不许再入我境此中或有盗贼混伏甚有采割人者可为隐痛又有丐头及杂流匪类相助为恶宜严禁而绝其根则良民得安息穷民无失所此保甲之大要也邑有耆儒硕彦或仕而归其乡者请为乡老其次为约正月吉率其乡人而读法讲约倡明友助亲睦之义而功罪相及之法行乎其中盖天理民彛之大有不可一日不讲者不得因民生未厚而视为缓图也况今天下生齿日繁靡费日广生养难遂风俗益以偷薄乡约之讲尤不可视为汎常必明五礼之序使明暁易遵申八刑之纠使警惕无犯至里塾之师亦必考核人品使董率子弟共遵循谨庶浇漓渐革亲逊可㡬乡有孝友睦姻任恤之行则约正书之三年无变则乡老举之所举三人以上以乡饮礼宾之且上达而俟察举焉如所举不当或素不教戒而丽于刑者乡老以下议罚有差三丽于罚则更易之乡饮弗宾如是则劝规并行功罪相及而群知兴行矣务使四境之内无盗贼无争讼无冻馁丐乞人勤耕织户诵诗书四民乐业百姓亲睦而后为能行保甲乡约之实效所谓无变今之法不失古之实者此也我
  皇上广雎麟之徳心行官礼之法度察吏安民简贤久任使上官无掣其肘小民各输其情簿书期会日简农桑教化日兴上下孜孜交勉复仿汉时増秩赐金之意以风励将中材知勉而贤能益奋成周太平刑措之盛必可得而致也以说经之次敬抒管见冀有禆化理之万一伏惟
  圣主裁择而进教之





  周礼
  正月之吉始和布教于邦国都鄙乃县教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教象挟日而敛之乃施教法于邦国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
  编修刘纶
  贾逵曰正月之吉谓建子之月一日也正月之时调和教典讫即布于邦国诸侯及畿内二鄙公卿大夫等建寅之月使万民来就雉门象魏之处观教象文书从甲至甲为挟日而后敛藏于明堂也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者若据邦国则使诸侯若据都鄙则使公卿大夫也
  谨按成周端本正始之义莫先乎立教故成法所在既已垂诸方䇿信及臣民而岁首必举而县之盖天运周于上人事应于下此地官教法所由翼天官之治法以行也顾考礼文所纪布化承流之职至备且详于邦国有诸侯于都鄙有公卿大夫次第以相及则是司徒出之贤百执事率其所属而禀承之即万民亦得各就其长上而讲明切究之矣乃雉门魏阙之间更为之丽其教于象且丽其象于挟日而始敛者亦以圣人之爱民周坊民至而目著心存之道寓焉尔易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书曰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月令曰孟春之月命相布徳和令命大师守典奉法王者于顺时播化觉世牖民诸大政常使天下饮食寤寐莫不见其昭天地而灿日星然后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是以周之导民也溯其纲维所自振则权必统乎尊揆其服习所从亲则治必详于近如司徒始和教法其职要其属繁其去民亦远故其于法也曰布曰县曰敛曰施而不曰读下此为小司徒则曰颁法乡师准之又下此为乡大夫则曰受法乡吏从之而犹未读者以其所统之州且有五也至于州长乃一岁而再读法焉谓正月及岁时祭祀是已至于党正乃一岁而七读法焉谓四时孟月及春秋祭禜与正岁是已至于族师乃一岁而十四读法焉谓十二月之吉及春秋祭酺是已降而至于闾胥并无常地无定时岂非与民愈亲则数愈密入愈渐而化愈深者欤夫民者邦之本亲民者教化之本圣人观于乡而识王道之易此物此志也故方其敷教也劳来之诏固由上以逮民而及其教成也风俗之书又自民而登上再稽乡举里选之典闾胥选于二十五家则敬敏任恤之小善可书矣族师选于百家则孝友睦姻有学之累善可书矣党正选于五百家则徳行道艺之大善又可书矣由是州长考之乡大夫宾之且以升于司徒而象益验其明法益知其备教益观其成矣夫是故成周端本正始之义莫先乎立教也

  周礼
  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
  监察御史沈廷芳
  郑康成曰此所以劝民者也使之者皆谓立其长而教令使之闾二十五家族百家党五百家州二千五百家乡万二千五百家
  谨按周礼所言即后世之保甲法也大司徒之比闾族党州乡行于六乡者也遂人之邻里酂鄙县遂行于六遂者也而五家为比十家为聨则于族师之职言之五家相受相和亲有罪奇邪则相及又于比长之职言之一官之中于保甲之法惓惓数致意焉诚以治民之道散处而杂治之则势暌而法难周整齐而聨络之则情亲而教易立人各有所统则互相稽察可以代官长之烦家各有所聨则彼此赒恤可以敦睦姻之俗孟子云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自古治四海九州之众而不异于一井一疆者诚莫善于保甲之法矣若夫奉行之道贵乎务其实而不以其名师其意而不泥其迹盖户悬一牌里设一籍法似密矣然而里居之迁徙不常生齿之登下无定今岁之所编或有异于来岁春夏之所籍或不符于秋冬是不可以按图而索刻舟而求也周礼不云乎以国比之法以时稽其夫家众寡徙于国中及郊则从而授之若徙于他则为之旌节而行之大槩比闾之长以时稽其生齿之多寡民居之迁徙层累而上之随时更正互相考核以符实数小司徒复有三年大比之法以要其成是故云不烦而政亦易举至于泽居者编排之以舟楫山居者编排之以棚寮山陬海澨无往不宜后世所以推广而行之者总不越乎比闾族党州乡之法故无事则相保相受有事则相赒相恤善则相劝过则相规旌扬善行采之于乡评郊遂有移惩之以不齿设有追胥力作固可按册而稽或凶祲赈恤不难计口而授洵乎治四海九州之众而不异于一井一疆者莫善于保甲而为万世不易之良法也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六
  周礼
  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徳知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检讨廖鸿章
  谨按育才造士之法莫备于周而此则教之行于乡者司徒主六乡故以乡三物教乡内之万民至于三物教成而举贤者能者以礼礼宾之则俟之三年大比而乡大夫之职也徳先于行者得之于心而后能措之于行也艺次于徳行者本末轻重之分先后之序也记曰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又曰凡语于郊者必取贤敛才焉或以徳进或以事举或以言扬曲艺皆誓之以待又语盖造就人才人主之所首重而取人之道未有不于根夲之地求之而仅取其枝叶者六徳六行六艺之教虽行之于乡学然观于师氏保氏之文则所以教国子者亦未尝舎是而别有他术也师氏以三徳教国子曰至徳以为道夲敏徳以为行夲孝徳以知逆恶教三行曰孝行以亲父母友行以尊贤良顺行以事师长夫至徳即知仁圣义忠和之徳也徳修而后行道之基以立敏徳郑注引书惟学逊志务时敏释之朱子所谓蓄徳广业之事也勤于六艺之学学明而后可以见诸躬行至于人之行莫大于孝言孝徳则诸行胥统之矣而三行之教顾与六行不同者居乡则重睦姻任恤国子则以亲师取友为先义固各有当也行笃自可以息悖逆之萌三徳三行其不异于乡三物之为教也明矣若保氏所谓养国子以道而教之六艺者盖道之与艺精粗同原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皆至理所存故经文每徳行道艺并称教以艺正教以道也又如大司乐以乐徳教国子曰中和祇庸孝友夫知仁圣义必以中和为至中和即至徳也孝友即孝徳也学者之心贵乎敬而有常则祇庸即敏徳也此与师氏保氏之教无以异亦与大司徒三物之教无以异也成周之教之行于乡国者岂不同条而共贯哉夫贤才国之夲也国学之士又由乡学而升者也教化之行非自近无以及远而欲养其材于大成必先端其趋于始事乡举里选之法在后世或所难行而教之之具或亡其实微特徳行无取即艺亦无足观记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亦惟务其所以教之之实而已矣




  周礼
  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徳知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监察御史赵青藜
  郑氏康成曰知明于事仁爱人以及物圣通而先识义能断时宜忠言以中心和不刚不柔善于父母为孝善于兄弟为友睦亲于九族姻亲于外亲任信于友道恤振忧贫者
  贾氏公彦曰按保氏掌养国子以道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彼注云五礼吉凶宾军嘉六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五御鸣和銮逐水曲过军表舞交衢逐禽左六书象形会意转注指事假借谐声九数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嬴不足旁要彼注又云今有重差夕桀句股
  谨按治化之成在人才人才之盛在教育不有以教育之于前而思得人以理是楩楠杞梓不植于山𫘧駬骅骝不畜于厩虽使伯乐匠石过而顾之亦孰从求之又孰从空之故教不可以不亟也孔子曰唐虞之际于斯为盛言周才之远绍中天而夏与商不及也论者谓文武为君周召为相礼明乐偹休和之气蕴于人心发乎谣俗播为声诗而周南兔罝之什至以赳赳武夫上备公侯干城之选未已也夫且歌好仇咏腹心郁郁乎文哉抑知希其光者沃其膏繁其枝者培其根盖其教之也必以实胜焉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宾谓以饮酒之礼宾之是下所观而化也兴犹举也是上所拜而受登于天府者也乃其操以为教术者初不出乎三物之外凡以实胜焉尔三物之目一曰六徳所以厚其源二曰六行所以端其体三曰六艺所以炼其能而要徳之终曰和所以验其养居行之先曰孝所以葆其天冠艺之首曰礼乐所以归于道司徒颁之乡大夫受之师非是无以教弟子非是无以学规模素定率由罔倦而道徳于是乎一风俗于是乎同虽其书之闾胥者敬敏任恤而已书之族师者孝弟睦姻有学而己徳不必全行不必备而其崇实以黜华则观于闾胥族师之书而益信西汉去周未远恵帝有孝弟力田之科而文帝举孝廉武帝䇿贤良其法犹为近古至东汉顺帝课诸生以章句试文吏以笺奏而士骎以华矣沿及两晋踵而日甚洎乎唐宋未能尽革虽有愿治之主思以复古而上求以实下应以名撷秀摛华争事进取曰吾以博人间富若贵与一切功名才望也谁复退自省察其所为徳行道艺者果何如哉故其时自好之士忧其实之漓也多从而叹惜之韩愈曰礼部所取类于俳优之词令人忸怩不宁杨时曰文字自售古人必不如此而朱子并谓科目之设徒销天下英雄之气宋神宗擢司马光为学士光辞曰臣不能四六神宗曰卿既学进士取高第赋亦四六也以诰敕授光光不得已受之此数人者其平居立身行己皆有夲末莅官任事亦复卓有可纪而其见于言词论说者乃如此则世之所以重士与士之所以自重固有在矣夫三代以下教不命于天子而徒以任之其父兄所恃以转移士习者亦第以取舎决从违耳未有上作而下不应者也玉之在璞也惟其所琢泥之在钧也惟其所铸是以君子务实胜而虽谓卷阿鸣凤棫朴薪槱一代人才之盛皆原夲于三物之宾兴焉可也若夫司徒地官而教民之事属焉固即虞廷命契之意抑以见逸居饱煖未足𫍯我万民而期会簿书未足借手以谢安扰邦国之责也是又周礼微旨也夫
  周礼
  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
  监察御史刘方蔼
  朱子曰古者学校选举之法始于乡党而达于国都教之以徳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盖其所以居之者无异处所以官之者无异术所以取之者无异路是以士有定志而无外慕三代之教艺为最下然皆有实用而不可阙其为法制之密又足以为治心养气之助而进于道徳之归此古之为法所以能成人材而厚风俗济世务而兴太平也谨按古者学校之教其夲则五性其末则六艺其具则易象诗书其人则大司徒乡大夫州长党正族师闾胥比长是故一学校也人材出其中风俗出其中政理出其中选举出其中道统治统以此而尊国夲国势以此而立则学校之系乎天下国家为至大而要以一诚为根夲盖三物者原出于万民之性分所固有职分所当为六徳一实徳也六行一实行也六艺一实用也由乡而州而党而族而闾而比其属民读法也或以正月或以四时孟月或以每月朔日其书以待考也或书其孝弟睦姻有学者或书其任恤者即一乡以及六乡六遂遍乎天下而放之而皆准所教之地有远近人有众寡官有尊卑事有繁简法有详略而教无不备之物诚不肯以茍且待人也取无或遗之长又不欲以纯备苛人也圣天子重念此三物者天下人材非此不成天下风俗非此不厚天下世务非此不济天下太平非此不兴至诚恳挚以身教于上而大司徒乡大夫以下典教之官日赞赞日孜孜莫不各输其诚心以教所属之民如父教子如兄教弟勤勤恳恳惟恐徳行道艺之无所于成而在受教之民莫不相与感孚乎诚而各动于性情所不容己亹亹焉修其徳敦其行习其艺或徳成而上或艺成而下或行成而先或事成而后以待取于岁终而待举于三年三年内既别勤惰得失以驭分教之官三年外乃别贤能高下以奖受教之民是圣天子能操斯民义理之命以胜上天气数之命而使天下民生之气禀悉变化于教思学问上以诚为教下以诚为学合朝野上下而以一诚相灌输是以六徳皆实徳六行皆实行六艺皆实用而所为纲纪乎万民鼓舞以宾兴考校以三年而循环不已以兴太平于无穷者实根柢于圣天子敬教劝学至诚无息之一心也然则三物之教宾兴之典皆为治具而治夲则在一诚孟子谓徒法不能以自行程子谓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行周官之法度荀卿谓有治人无治法是皆孔子所谓其人存则其政举之意也夫


  周礼
  遂人掌邦之野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
  编修官献瑶
  郑氏康成曰遂沟洫浍皆所以通水于川也遂广深各二尺沟倍之洫倍沟浍广二寻深二仭径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车徒于国都也径容牛马畛容大车涂容乘车一轨道容二轨路容三轨
  稻人掌稼下地以潴畜水以防止水以沟荡水以遂均水以列舎水以浍写水以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芟作田
  郑氏康成曰潴者畜流水之波也防潴旁堤也遂田首受水小沟也列田之畦㽟也浍田尾去水大沟也作犹治也开遂舎水于列中因渉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去前年所芟之草而治田种稻
  谨按周官沟浍之法先王所为用人之力以尽地之利任土之宜而补救乎天时之偏者也而既有遂人职复有稻人职者遂人所掌旱田之法也稻人所掌水田之法也顾成周之时遂人之法最详其为利最溥彼稻人之职苐以佐遂人所不逮而已自周以后稻人之法浸偹其为利亦浸广而遂人之政竟辍而不讲此三代之民常有馀而三代以后之民常不足其大端多由于此为治者不可不尽心乎此也何以明其然也周官职方所掌之州有九其地之宜稻者惟荆扬二州耳其馀诸州皆宜黍稷菽麦者为多自遂人之政修而此宜黍稷菽麦之土旱常不至于干水常不至于溢地广而所入丰则耕三馀一耕九馀三势所必至彼稻人之所掌者惟区区下隰之地而已故曰苐以佐遂人所不逮而法最详利最溥者莫遂人若也秦汉以还阡陌兴井田废而五沟五涂之法亦从而废矣迺稻人职所谓蓄水之潴止水之防荡水之沟舎水之列写水之浍行于东南者则未尝废也岂惟不废而已方且渐详渐偹渐辟渐广而岁之所入亦渐多曩之财赋盛于西北者今且转而之东南矣东南之水田既饶于是言水利者又将以东南之法行之于西北如班固沟洫志所载有郑国渠龙首渠白公渠其溉田或至五千顷或至万馀顷皆古稻人之遗法也然同是法也有行之而利者有行之而利害半者有行之未获其利而但受其害者行之而利必其为可稼之下地而其土性又宜于秔稻也行之而利害半必其地势虽下而泉源之迁徙靡常或土性疏而不宜乎秔稻也行之未𫉬其利而但受其害必其土不宜乎秔稻且去水源远其为防不因水势为沟又不因乎地势也夫南北异方高下异势燥湿异性故旱田之不可为水犹水田之不可为旱也今必欲以荆扬之物产遍植之雍冀是苐知言水利而不知因地之利以为利也且果行遂人沟洫之法则西北旱田其利亦何减于东南何则西北诸州其地之广轮既数倍于东南且榖之种类繁多有宜五种者有宜四种者有宜三种者周原膴膴土脉厚而水源深其肥沃比东南之涂泥又奚啻倍焉所患者惟水与旱耳沟洫修而水旱有偹则西北诸州岁之所入非徒不减于东南且什伯而无算矣或疑井田既废欲复遂人之法势有所不行是又不然夫善复古者亦师其意而已矣观周礼遂人之法原与稻人之法不同盖稻田不可一日无水故以潴畜之以防止之以遂均之矣又必以列舎之而后以浍写之焉旱田则潦之为患者十之六七旱之为患者十之二三故遂人五沟之大小不同其实皆沟也揆先王为沟洫之夲意苐欲使水多之年水行沟中而不泛水少之年又可畜沟中之水以滋田耳今苐相其地之下者以为行水之区又相其地之最下者以为畜水之所疏其节而阔其目不用尽复古沟洫之制而已获沟洫之利矣然此非可以旦夕期也又非一二人可以集事也其道在以治地之法责成有地治之官盖今之邑令州牧即古乡遂之吏也三年大比课其事之成否果有明效者大吏以闻或加秩或赐金而毋易其任其未效者亦且课督之以观其后果无状乃斥去之其工程尤大者官为民治之其小者则劝民自治如此则吏思效忠何患不可与图事民争骛利何患不可以虑始哉夫今之为吏者多置西北沟洫之政于不讲其讲沟洫者又苐知有稻人之法而不知有遂人之法故因周官而推论之如此云



  周礼
  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
  编修赵青藜
  郑康成注曰遂沟洫浍皆所以通水于川也遂广深各二尺沟倍之洫倍沟浍广二寻深二仭径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车徒于国都也径容牛马畛容大车涂容乘车一轨道容二轨路容三轨都之野涂与环涂同可也
  谨按遂沟洫浍川圣人之所以备天时尽地利以奠民居而为功于万世者也画野经土肇自黄帝至成周最为详密周之兴在西北西北地多广平非若东南高下相错故东南水利半由天造而西北尽关人力沟洫之制不容以己也其后坏于鲁隳于秦亦非一日之积矣汉唐宋儒者每言复井田其论诚为难通然以井田之难而并置沟洫可乎夫沟洫之制不定属井田也郑康成注匠人曰此畿内之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及公邑朱子曰沟洫以十为数井田以九为数郑氏注分作两项却是是则乡遂之田不必画井而遂沟洫浍川既著于匠人又著于遂人者非以其制之尽善而无以复易欤匠人言沟洫有广深之寻尺而此但辨夫家之众寡别径路之大小意固谓路下即沟沟下即田惟导之流行而不必拘其深广且即其闲暇而相与修除则以一夫治径遂力无不足积之合万夫以治路川又岂有不足者而苏洵谓非数百年之久不能此皆狃已成之局而惮于作始之辞也惮于作始而沟洫不治则天时无由偹地利无由尽民居无由奠矣窃计天时之行以十岁为率其间水旱不过一二年诚使旱有所蓄水有所泄则岁得八九熟也乃以其耕馀救其水旱而亦不为无偹是可岁岁熟也若夫地利之不尽岂惟荒芜之谓哉习见东南之田一亩所入其上者可得粟三四石最下亦不减一石西北田所入其上仅足当东南之下地利可谓尽欤夫荒芜而不治驱民力以垦之可耳治之而利未尽将终无尽时矣甚可惜也是以沟洫之制宜行于西北而其效之最著者于以定民之居以安所止而作息有常业俯仰多馀乐出入相亲睦且以水佐耕者丰得以省挽运之劳以水助守者固有以限戎马之足昔人论之矣而以为河水之漫溢亦可因以无虞夫西北河患秋汛为大所以然者西北之雨多在夏秋其滂沱无所归必泛滥而并纳于河河不能容而堤将失固非特其天气使然也沟洫治而高平之地皆成沃壤沃壤之区皆能容水即皆代河为消纳而汛可递减大禹自言其治水之功而曰濬畎浍距川者此尔然秦鲁之君卒坏圣人之制者何也盖其时徒知富国欲加赋于民而恶无由因以其所开之阡陌授之曰吾予尔田尔输吾赋民即有水旱而国固已独富也圣人不忍忘其民故宁弃其地以为沟洫而正供不妨其俭饱煖必欲其遂究之岁不为灾而戸日以増民无失所而情日以结既富方榖礼让可兴和气致祥所得孰多故曰此万世之业也









  周礼
  仓人掌粟入之藏辨九榖之物以待邦用若榖不足则止馀法用有馀则藏之以待凶而颁之
  监察御史葛徳润
  谨按君以养民为夲人君之所以储财积粟凡以为民而已故既有廪人以掌九榖之数又有仓人以辨九榖之物掌者司入辨者司出无非酌盈剂虚留有馀以为民也夫九榖皆藏而曰掌粟入之藏者一岁所收惟粟为多而又可久故举粟以槩其馀也榖之品各殊邦之用亦异辨其物以待用则精粗各有所宜而邦无不给之用矣其曰榖不足则止馀法用者盖法式所用有虽不足不可以己者有待有馀然后用者所谓止馀法用则是待有馀而后用者此时皆可减省也其曰有馀则藏之以待凶而颁之者丰年则敛之非敛之以为己利也收民之有馀以备他日之不足凶年则散之非散之以为己惠也济民之不足而发前日之有馀积而能散无非充裕民之仁政也于是知积贮者信天下之大命茍储蓄多而偹先预则何为而不成虽三代之制远而难复而师其意以行之莫如常平之可久苐古人所储凡以九榖而后世则或限以三四品是以敛之于民者専而聚之于官者恒不广夫江南止于一稻而江以北则有粟有麦有豆西北之地杂粮尤伙惟当丰收之年不拘何色米榖相其贱者广谋收籴而酌増其价以益农所收诸榖各贮一仓验市所少而发之使人适足价平即止此外或借耔种或给官粮先其易腐者随地随时通融分散而留其米榖之耐久者以为储蓄之偹此则收自优戸穰岁之有馀散于贫人凶年之不足不使富家大贾挟轻资蕴重积乘时所急十倍其利以侵夺于吾民斯则恊于大易裒多益寡称物平施之义符于遗人郷里委积恤民囏厄之法继取陈食农之美而得月令振乏之宜岂非有偹无患裕民足食之常经哉若夫课农桑禁游惰兴陂池之利修疆里之功使民馀一馀三而自无不足之虑则又有在于积榖偹用之先者矣











  周礼
  大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
  编修杨述曾
  郑康成曰风言圣贤治道之遗化赋之言铺铺陈政教比取比类以言之兴取善事以喻劝之雅正也言正者以为后世法颂之言诵也容也诵徳广以美之
  朱子曰风雅颂者声乐部分之名也赋比兴所以制作风雅颂之体也众作虽多而声音之节制作之体不外乎此故大师之教国子以是六者三经而三纬之
  谨按虞书诗言志歌永言诗序诗者志之所之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窃彚其义而绎之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情动于中而哀乐之心感言形于外而歌咏之声发诗之所由作也诗既作矣声音之节不同制作之体亦不一于是风雅颂以经之声之所以成文也赋比兴以纬之文之所以成章也且夫诗之为道其理本乎天地其用管乎人情雷之动风之偃皆诗之象而体未著蒉之桴土之鼔皆诗之用而文未彰自唐虞始肇其端至成周乃极其盛观风问俗上有采诗之官论徳陈功下有颂声之作美刺讽喻有其文琴瑟埙箎有其噐诗之用于是备矣乃六诗之教则掌于成均其故何哉盖诗之感人最深其为教柔而易入故成均之法先之中和祇庸孝友以端其夲继之兴道讽诵言语以习其辞由是肄之以风雅颂导之以赋比兴使之抑扬咏叹以尽其情优游渐渍以求其趣久之而感发惩创之心油然而自生鼔舞动荡之机从容而自得其功非旦夕之所奏其效非法禁之可几此虞廷教胄所以领于典乐之官周代成均所以掌于司乐之职其揆一也后世诗之教不明诗之学亦寖失经师学生溺于章句训诂以言诗而兴观群怨之旨晦文人才士托于风云月露以名诗而温柔敦厚之道衰其或𣺌闻浅识之徒则以诗有别才非由学问抑或泥古拘墟之士又以诗可不为无关理道是二说者将使空踈者敢于逞辞弇陋者假之藏拙岂知汉魏以来扬风扢雅之作断非不学之所能程朱大儒玩物适情之咏何尝非至道之所寓哉善乎孔颕达之言曰诗理之先同乎开辟诗迹所用随运而移今之诗不必皆古之诗古之教无不可通于今之教关雎鹿鸣文王清庙此崑岷之导源乐府歌行古诗近体此江河之𣲖别欲溯其源先循其委唐宋之体裁皆可为篇章之法式乃帖括之家丹铅卒业不觧风骚操觚之士南北殊音莫谐竞病夫诗夲性情亦兼声律声律既乖性情亦不可见窃以为学诗者当先严其声律则五七言为之宗欲自理其性情则三百篇为之夲故曰今之诗不必皆古之诗也古者十三诵诗豫于小学之时乐正夏教以诗习于大成之日虞周以诗教士而董之乐官唐宋以诗取士而行之大比仿虞周之意以通于唐宋之制则学校之试不妨参用诗篇经艺之馀亦可兼观音韵故曰古之教无不可通于今之教也抑闻之诗者所以导扬盛美兴起教化虞之君臣际明良而作歌周之成王致太平而兴颂方今和气翔洽文徳诞敷诚使子衿之列乐志弦歌占毕之儒别裁风雅将见润色鸿业鼔吹休明彬彬乎嫓美虞周岂不盛哉






  周礼
  籥章掌土鼓豳籥中春昼击土鼓龡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鼔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鼔以息老物
  监察御史赵青藜
  谨按郑康成觧豳诗即豳风七月篇朱子已然其说觧豳雅豳颂亦即七月一篇而三分其说以当之朱子以为无是理也因疑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篇为豳雅思文臣工成王丰年载芟良耜六篇为豳颂其说见于大田良耜篇末集传而意与郑氏异夫七月一诗仰观星辰俯察时物用逆寒暑义固昭已若豳雅豳颂古无明文而夫子删订又未尝明掲其旨郑氏虽去古未远欲以经文之所谓风者即指之为雅为颂义诚难安今观楚茨信南山诸篇其中如以御田祖以祈甘雨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洵与祈年之文相应思文臣工诸篇其中如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有飶其香有椒其馨亦与息老之文相符而其馀则不必尽合故朱子亦疑之谓未知其是否也兼采众说著之集传者一谓夲有是诗而阙之一谓但以七月全篇随事而变其音节以为风雅颂究乃自伸其说曰雅颂之中凡为农事而作者皆可冠以豳号此诚深有得于周公制礼之夲而凡周之所以立国以期于上下交勉君民相亲继继绳绳重熙累洽者胥于此而窥其全矣夫周自有邰以农事开国至公刘而迁于豳后之人溯王业所自始以为卜世卜年之基必推夲于此而歌咏者固以后稷建邦启土而公刘克笃前烈也故朝夕所陈不出农桑衣食而总以写其俗之忠爱春祈秋赛不外祭祀燕乐而总以道其君之忧勤祖宗之足法也臣下之力夲也在公之必敬也以臣事君而累世之法守必借此以入告以君饬臣而来茹之职业悉自是而釐成上以诚逮下下以忠利上于斯备矣周公之制礼也于逆暑迎寒祈年祭蜡必龡此以歌其盛其殆击鼓龡豳君民咸在而尊祖敬宗尊君亲上之风不可不随时而加督也且夫周人以豳地发祥而亦以豳风裕后盖自后稷公刘以蚕绩耕稼之事教民而民之饮和食徳者遂不觉风俗之何以厚而礼教之何以明周公欲以是式化于天下也故于一岁之中三致意焉厥后讽诵既久渐摩独异成康之朝海内刑措阅世三十历年八百而国祚之绵远较之定鼎所卜之数而实过之此以知衣食者礼让之原而民气之和乐神保之所为灵长也上帝胡以降福丰年焉耳时夏胡以陈常率育焉耳是以圣王务先成民好稼穑力夲业简其游惰导之俭勤土物臧而人心淳人心淳而习尚朴合耦相助也移用相恤也机械之巧不作诟詈之事无闻阴阳和矣百昌蕃遂矣曽孙若而夀考万年矣由是咏歌勤苦曲道情思风人之致固即七月之义焉而状其丰俭正其礼俗何必非雅志其盈宁告厥成功何必非颂故惟朱子之义为契其源窥其全而纷纷之说俱可以不论云












  周礼
  籥章掌土鼓豳籥中春昼击土鼓龡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鼔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
  编修王际华
  谨按国以民为夲民以食为天农田者天下之大计也自古言农事之详者莫如周考司徒之属于任土任民之法亦既备矣而春官复有籥章一职盖周自公刘居豳修行后稷之教其民好稼穑务夲业实为王政之基周公辅成王追维祖宗积累之勤咏歌树艺田功之烈上陈于黼座下播于民间因以祀神而吹之此籥章一官所为设也夫农霑体涂足其事至劳晁错言农人之苦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故在上者固宜董劝之尤宜鼓舞而休息之周公用是谱田间之事于声歌其词称昔日之美示之知所法其乐用先代之噐令不忘其初迎暑于昼以求诸阳迎寒于夜以求诸阴祈年以开农事之始祭蜡以报岁功之成所吹之诗郑氏谓各歌其类若豳诗固七月之章矣至豳雅豳颂郑注亦以为七月朱子曰一诗不宜分为风雅颂先儒或以生民诸篇当雅思文噫嘻丰年载芟当颂其皆名豳者以周王业起豳故总繋之豳也盖一岁四举既以节宣天地之气昭扬先世之徳即以踊跃氓庶之情风示忠爱之义俾国中之民闻人主之勤劳稼穑先民不倦如此其挚也丰年之家给人足风醇俗厚如此其可乐也斯竞勉于东作西成而惟土物之是爱矣则籥章一官正王者劳民劝相之精神周浃于袯襫耒耜之中而激昻振厉之倍至所以𫍯万民而动天鉴屡致降康之庆也要之王者敬天即在勤民成周之盛调和时令鼓舞人情祈年报蜡息老劳农凡以尽人事而代天工自然民和而神降之福况物土诏种之得宜川渠灌溉之有法与夫惩游惰轻徭赋更非一朝一夕之故民生其时极终岁之勤而忘其劳苦尊君亲上妇子恬熙四宇从风人人各得其所观所咏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二语忠顺之意油然见诸言表此岂无所致而然哉然则盛王之世上辛有祈榖之典吉亥有耕耤之礼与夫书无逸于御屏绘豳风于内殿何莫非此意也欤








  论语
  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侍讲学士任启运
  饶鲁曰古者寓兵于农无事则并隶于司徒有事则隶于司马大率古以五夫养一卒足食即以足兵也民信之信其有养有教使我勇且知方可以敌王所忾也虽曰三者实只是一事未有食足而兵不足食足兵足而民不信者也
  谨按六经无屯田之说然此即屯田所自始也盖古之时无所谓兵兵即民之农者也春耕夏耘秋收皆以农事为重而春蒐夏苖秋狝皆于农隙以讲武事焉是为食谋者亦未尝不为兵谋食茍足而兵自无不足也考之周礼仲冬教大阅其法特详于三时以兵事为重而罗氏献禽草笠而至其尊野服与息民之草服同是为兵谋者即为食谋兵足而食亦无不足也降至战国之世有武卒有召募而兵与农始分农出田赋以养兵兵代之征戍以息民夫使兵而果足以卫民且代之征戍则农力耕而食之亦相报之义而无如承平日久兵非兵实惰民也视饷给以为当然甘其食䄖其衣且修餙仪容如妇人好女甚至典其甲胄弓刀以供朝夕之醉饱即朝廷恩恤之令屡下而百金之赏不足供其十日之欢是兵之食无日而足也食不足而兵何以足哉猝有征伐之事使令及之则骨战齿闘己身且不能自卫况能卫民是农民力耕而输之司农以养兵者皆虚縻也且兵自少而壮自壮而老身既生子子复生孙老疾既足以縻饷生齿又必为之加饷日复一日加于胡底则莫若为之计经久计经久则莫若设屯田古圣人之养民也道在制民之产使仰足以事俯足以畜后世不能人授百亩之产而于兵则犹可为计也盖兵极多不能加于古者一国之民而合天下未辟之田亦不下于古者一国之地则欲为兵足食诚莫若屯田汉文帝时从⿱日黾 -- 鼂错言募民徙塞下使屯戍之事盖省输将之费益寡此以民屯而即化民为兵也屯之一道也宣帝时赵充国击先零羌罢骑兵而留步士万人以屯使部曲相保烽燧相通羌人不得扰田者而蓄积日多此以兵屯化兵为农兵护农而农饱兵也屯之又一道也二者居屯法之大端矣盖兵之气欲其实不欲其骄明戚继光募兵惟农民许入行伍市井游手尽驱去之故以战则胜此即古人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之遗意也不然养骄兵如养骄子筋柔骨脆稍或劳顿疾疢大作况望其蒙犯霜露䟦履山川哉如是而欲其为我战胜攻取不可得也兵之心欲其一不欲其分家无内顾之忧则其前也有力气已胜也不然未行而先顾其家气早馁矣嬴三日粮而出其递而输者悬悬也气更馁矣故兵之食足于官不如其足于家也足于京不如其足于地也二者非屯田莫由也且屯田则兵与地相安唐韩重华之营代北也东起振武西越云州中极受降城凡六百馀里列栅二十此非为国守直为其家守非为国战直为其所食之田战也视遣戍之与地不习者相去远矣且屯田则兵亦与农民为依诸葛亮屯渭滨兵居民间而百姓按堵邓艾屯淮南北农官民田阡陌相属者四百馀里此在异国且然况于㝢内视客兵之与民不习者又远矣或曰屯田固善然行之开国则易行之继世则难用之兵争之时则易用之承平之久则难盖耒耜虽劳视锋镝之危则安矣当此而使之屯是去其所甚危而予以所甚安诚有不待再计决者若承平则不然矣昔宋太宗欲行屯于河北东路以陈恕为营田使恕密奏戍卒皆游惰仰食县官一旦使冬被甲兵春执表耜恐变不测因而卒止此非承平日久必不可行之明验欤然而陈恕之后何承矩亦为屯田使矣屯雄霸诸州当其时沮之者亦甚众武臣既耻于营葺而初年因早霜不成议者益嚣哗四起承矩不动不变卒以有成众乃大服则又何也盖愚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不知久远之安惟偷旦夕之逸禹疏九河徒则大骇未几而大使徒众民乐赴功矣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故为丛而爵自趋之为渊而鱼自归之欲行屯之大计当先示以耕之小利密计天下可耕之地凡几可使耕之兵凡几但先募民之善农而无田者量给其饮食之费令其相度何处近水于稻为宜何处陆海黍稷为宜任其择地之上者自行开垦不收其税人见其收获之利必有继者不数年而此耕者已成富人则艶而效之者日益多且举其率先而化导多者授以散职令焜燿于田所曰此以农而得官也由是而兵之愿耕者给以牛种且教道之奖厉之愿耕者日益多然后举所计度者官为之疆界畀为永业若西自西山南至保定河间北抵檀顺东至迁民镇元脱脱成法具在略可放行其后耕者即以先耕者为之师如此则兵可化为农又仿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之法使先耕者亦与兵同其射猎则农亦可化为兵而兵与民之情胶固守望相友出入相助民之情亦与地胶固战则同胜守则同强溥天皆王土即率土皆王民举天下若泰山而四维之也斯足食足兵之至即民信之至也






  孟子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
  少詹事裘曰修
  谨按孟子经世之学偹于七篇而树桑一语凡三举之以为王道在此以是知树蓄非细务也而今日蚕桑之利止于吴越数郡即三楚之人盖有不知其务者至于北地更概乎未之闻焉毋乃执拘墟者之见以为是盖非吾土之所宜乎夫孟子之告于齐告于梁者其地非必东南也其说非空虚而不可徴诸事实也且稽之禹贡之书于兖州则曰桑土既蚕是知兖州之宜桑也于荆州则列元𫄸之贡是知荆州之宜桑也于青州则曰岱畎丝枲既有丝枲而青州之宜桑又可见矣若夫吴越则固禹贡扬州之域也扬州之文亦仅厥篚织贝一言而已则当其时扬州之桑固未必多于兖与荆青兖荆青三州之桑亦未必少于扬州也迺今天下衣被之所赖皆仰给于吴越数郡此数郡丝帛之所出贸迁于遐迩其民待衣食于是者几与田畴等而他处举无之夫土田犹是也民人犹是也而地利物宜有尽有不尽则在乎人之讲求之而已矣臣尝论桑之性宜下隰亦宜高原宜旷野亦宜狭隘诗不云乎彼汾一方言采其桑是下湿可桑也阪有桑是高原可桑也降观于桑是旷野可桑也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是狭隘可桑也观于诗而见魏之宜桑焉卫之宜桑焉秦之宜桑焉豳之宜桑焉魏禹贡冀州之域也卫禹贡兖州之域也秦与豳禹贡雍州之域也九州之地无不宜桑也豳风七月言蚕织尤著然则无地之不宜桑也审矣而又何所疑于南北哉又考坑冶之利皆起于后代证诸史册汉唐之世民间有无相将多以粟帛而四方之贡献闾阎之上供朝廷之颁赐率是物也是知昔人于此致力多而施用广夫农桑者衣食之大原前贤言夲政必农桑互举今天下有不耕之人然无不耕之土农事偹矣而蚕桑独旷焉缺焉虽祀事维隆礼仪毕举而大河以北行数千里之地不闻缫丝作茧之声非夲计之得也今官堤种柳在在皆是或仿此行之于阡陌庐舎之间悉令树以桑而以吴越善蚕者为之教课毋冀其速效而徐考其成功用力不劳于民无扰由渐推之以及于远或亦事之可行者乎至于师古而不泥于古使良法美意行之而无所扞格此又变而通之存乎其人者矣






  孟子
  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
  编修庄存与
  朱子曰易治也畴耕治之田也
  谨按孟子此言诚富民之良法然不考之于古验之于今则未知其言之必有效也所谓易其田畴者非辟草莱任土地之谓也有垦辟之名无垦辟之实则既治之田与弗治等是以圣人贵人力之勤而不贵土田之广一夫百亩所受均也较其所获上农与下农相差者四人则知系乎人而不系乎地矣欲尽人力以治地莫如代田之法此汉赵过所修后稷之遗教也一亩三畎而播种于畎中苖生叶以上稍耨垄草因壝其土以附苖根则根深而耐风与旱诗曰或耘或耔黍稷薿薿谓是法也赵过以是法教田于三辅每田五顷用二牛三人民或少牛则以人挽犁相与换功共作一岁之收多缦田亩一斛以上善者倍之田五顷则增谷千斛矣此法简易可行令出而民不扰法无便于此者也古者任地之法田以植榖宅以树桑诗曰税于桑田是也窃徴之经史传记桑蚕之利北土为饶禹贡九州皆有贡篚而兖州特曰桑土既蚕七月之诗言豳之桑蚕至详且悉职方并州之利布帛史记亦曰燕代田畜而事蚕迨及唐宋尚未之改北土宜桑明甚特未有以教之耳昔贡禹欲罢铸钱之官而以布帛为用夫布帛不可尺寸分裂交易非钱不行禹之论诚为矫枉过正然使布帛与钱币并用如唐宋之时计绢为直令精粗广狭皆有常式则行之无弊而桑蚕之利有不待劝而民争趋之矣总之戸口日益而田不加多桑蚕之利兴则八口之家无坐食之民城郭村落之间无荒弃不治之土而谓民不可使富盖未有也尝考历代赋民之制税敛之薄未有如我
  朝者也古者什一而助谓之中正然尚有布缕力后之征军旅田猎之赋今正供之外无馀征而尚未及于什一法更优于三代之盛时况自我
  皇上临御以来赈贷蠲恤动盈千万复
  特沛大惠普免天下正供钱粮停徴耗羡俾终岁不闻追呼之扰诚亘古未有之盛事也顾或者私家之租重于公赋则税敛之薄足以厚富民不足以厚贫民夫财不在上则在下富民既裕贫民亦得资其生岂必夺彼以与此哉其所以裒多益寡整齐流通而鼓舞不倦者固自有道焉尝论今之业戸纳正赋而收田租虽非食禄之人与古之有田禄者相类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又曰我取其陈食我农人盖其恤民之厚治田之勤至于如此今也不窥畎亩坐而待收田事之利病农夫之休戚若罔闻知操其赢馀重困贫弱政令不能齐科条不能禁唯在顺其情而导之耳宜开力田之科设劝农之爵以齐之令民有能兴修水利垦辟荒地著有成效及捐助榖石以备积储假贷贫民不收赢利者酌其轻重酬之以爵定等威品列之制严冒滥矫伪之禁俾爵重而人知所劝夫官之与爵名实不同而人重之者法令使之然也官有定员爵无常额重爵以劝农则可以损有馀补不足而无旷官废职之弊且以务农而受爵不可谓之侥幸也富民不私其财贫民不私其力畜积日丰风俗日厚或亦富民之一术也







  孝经
  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
  编修任端书
  谨按天下有循其一端终身由之其效极于至广而不可御孰有加于孝弟乎哉其事为孩提之所知能其量必圣人而后能尽守之则为至徳行之则为要道推而施之则为大顺厚而积之则为太和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自古帝王备号隆美而化成天下者未有不由此也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尧舜之圣至矣书称帝徳曰光被四表元徳升闻其功业之崇盛荡荡巍巍莫可名颂而孟子与曹交言独切指为孝弟此岂迂言乎盖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仁义足以备阴阳刚柔之理而总括乎中和位育之全然仁之实事亲而已义之实从兄而已故伊训曰立爱惟亲立敬惟长记曰礼乐备而天地官礼主于敬乐主于和至爱则大乐之所以与天地同和也至敬则大礼之所以与天地同节也是故一言孝弟而格幽明洽远迩胥统诸此矣且夫王者之孝与庶人异彼庶人者服勤就养奉意承志供子职而已王者承天地之重大奉宗庙之尊严非合万国之懽心不可以荐馨非极四海而备养不可言孝思是故受社稷之付托则思保而固之念祖宗之艰难则思敬而承之思身为九族百官臣民兆庶所瞻视则当躬先而导帅之是以亲耕祈榖所以供粢盛也郊社禘尝所以明报夲也鸡鸣问寝三朝侍膳所以昭不匮之节也宗祀明堂配以严父所以显功徳之隆也敬所尊而爱所亲所以推祖考之意蔼蔼蒸蒸延及无穷也至于𫍯和万民仁育万物莫不夲此纒绵悱恻以将之以求极乎其量盖不如是固无以言乎其至而称圣人之盛徳也尝读礼于文王世子见夙夜之纯心焉于诗下武见武王之所以配命焉于昊天有成命与有冯有翼有孝有徳见成王之引贤以自辅与其所以修身焉夫三代之隆至周而极顾推其致此之由亦无不夲之于孝弟故其诗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言武王能继美先王之徳以受天之祐也又曰昭兹来许绳其祖武言成王能光大文谟武烈以基天成命也故其时礼乐兴刑罚措天下之大人民之众欣欣和乐相与笃于恭敬慈爱而天地神明亦因锡以鸿嘉之庆诗曰君子万年介尔景福此太和之符孝弟之至自然之应也夫孝庸徳也一人修之于身而其效通乎神明之幽光乎四海之大上观唐虞之所以盛与文武成王之永祚于久长则所谓至徳要道大顺太和者岂不信然矣哉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七
  史
  魏文侯与群臣饮酒乐而天雨命驾将适野左右曰今日饮酒乐天又雨君将安之文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无一会期哉乃往身自罢之
  编修周煌
  谨按君国子民莫大于信信者帝王之所以动天地而通鬼神也易中孚之彖曰柔在内而刚得中盖为卦兑下巽上二阴在内四阳在外而二五之阳皆得其中又下说以应上上巽以顺下皆中孚之义也夫人言信而不折衷诸义乌睹所谓刚柔互济中正无弊者乎魏文侯期猎一事论者以与齐桓不背曹沬之盟晋文不贪伐原之利同称似已当战国时霸者之馀习竞以功利权术相尚如兹之重然诺矜意气能布其心腹于民谁得而少之者独恨其未闻君子之大道耳然则以其与虞人猎而遽短之欤曰非此之谓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古志之矣于文侯何讥其谓既期猎矣何复与群臣饮也计一日之中沉湎者半畋游者亦半师保厕其间舆台亦厕其间可知其饮也非蓼萧湛露之风即其猎也无农隙讲武之意且古者天子出必警跸诸侯不侔天子而辟除行人固有定制况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期猎虽细事也亦关号令何至左右不知必待命驾之顷而始问其所之哉夫乐行无度而令出何门未见其能师古也盖尝歌卫风矣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美文公也猎之期既不大于农事而天之雨何不怜及倌人是罢之宜亟纵不亲往不为食言必如文侯所为将虞人既有守候雨立之苦而从行者复不免于沾濡欲全信而反以贼恩有是理乎惜其时之左右但曰饮酒乐也天又雨也见其近不见其远规其小不规其大遂使文侯会期之言似直于左右而人不能屈也唐纪高宗出畋遇雨问谏议大夫谷那律曰油衣若为则不漏对曰以瓦为之必不漏上悦为之罢猎以故永徽之政有贞观之遗风设使魏之臣有善对如谷那律者文侯何以待之遽罢则践言之义乖必往则听谏之意悖孰得孰失何去何从君子必有道以处此矣臣故谓文侯之信似也而未善也夫信亦何常唯义所在审于义之可否而利害不得以动其心慎始乃所以图终也不出乎此而但信之云则一尾生犹能之奈何千乘之主而以不克践约为虑哉文侯者令辟也尊师取友则有卜子夏段干木其人置相求才则有魏成乐羊吴起其人从谏纳忠则有任座翟璜田子方其人史于其事不绝书独期猎一节何取焉夫不合于君子之大道者未足以埀训也是不可以不辩















  
  文帝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
  监察御史胡定
  谨按此即袁盎说申屠嘉之言史记汉书俱载袁盎传司马光作通鉴始采斯语入纪于以叹通鉴之书虽迁固有不及其精当者矣为君之德何以加于虚怀采纳乎哉大舜之圣也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文王之圣也曰亦惟纯佑秉德迪知天威乃惟时昭文王是惟能取善于人乃所以为圣也昔汉文帝盛德深仁为成康以后所仅见然其致斯美善亦曰虚怀采纳而已即位之初即下贤良方正之诏求极言敢谏之士既又除去诽谤之条以广聪明之路虽悬鼗设铎置鼓建旌无以过之是以群贤咸升嘉谟毕献用赞德化于醇和登风俗于刑措也今由史传考之以贾谊言崇重农桑礼待臣下以张释之言不擢啬夫不改廷尉奏当以鼂错言募民徙塞下赐民田租以缇萦言诏罢肉刑以贾山言燕游有节以袁盎言慎夫人却坐赵谈退避下车其彰彰较著已有不可枚举者然则当日听纳之虚怀或朝奏而夕报可或面对而无章疏为史臣所未记者又岂少乎哉即如止辇听言非袁盎过为此溢美之词张释之冯唐二传可证矣释之补谒者既朝毕因前言便宜事言秦所以失汉所以兴文帝称善唐为郎中署长帝辇过问唐曰父老何自为郎家安在及唐言廉颇李牧事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是帝之视郎从官也不啻家人父子之欢其求言也不啻饥渴之切而其用言又不啻转圜之易也语曰泰山不辞土壤以成其高河海不辞细流以成其大充是志也与大舜文王比隆可也

  
  上登虎圏问上林尉禽兽簿十馀问尉左右视尽不能对虎圏啬夫从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簿甚悉欲以观其能口对响应无穷者文帝曰吏不当如此耶尉亡赖诏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长者又复问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也上复曰长者释之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两人言事曽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具文亡恻隐之实故不闻其过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争口辩亡其实且上之化下疾于景响举错不可不察也文帝曰善廼止不拜啬夫
  修撰庄有恭
  谨按朱子之言曰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虽位有尊卑官分小大而不可旷官尸位之理则固未尝以或殊彼虎圏啬夫亦有禽兽簿之责者口对响应非越俎而代庖则文帝官之未为过举未为僭赏也而释之独以为不可且引周勃张相如以问上信如释之言则凡居位者将阘茸昏耄缄口结舌如所谓尸厥官罔闻知者而后可耶且上林尉亦安得与周勃张相如比哉周张大臣也弼教化燮阴阳任大责重则问以决狱几何不能对问以钱谷几何不能对谓其厚重少文可以挽頺风而厉末俗犹可言也彼上林尉者苑囿之外无馀事矣而禽兽簿又非甚烦𧷤僻隐不可遽悉之事也乃至十馀问而不能对曽是啬夫之不若耶显示黜陟而超迁之尉亦应没齿无怨也而释之独为极论至令天子欲拜一令而不得噫释之过矣且不遇文帝释之亦危矣然窃迹其事而窥释之之用心觉所以处啬夫者虽疑于过当而立论则固有足取也盖圣人举事亦不能必流弊之必无要在预审其重轻以定吾取舍则其后庶不至决裂而不可以救故效周张而有失其弊为废弛为庸懦善治病者为之疏积滞束筋骸则元气复而弱可使强效啬夫而太过将务为巧言争为苛察谓口舌可以得官肆戈矛而工行诈则其患乃流为风俗深中乎人心而莫可胜言譬之真精沦丧元气全漓者外彊中干虽扁鹊无能施其技也古之帝王岂不知持重迂缓者之无以动人刻核便给者之可以集事哉而周详审慎宁舍彼而取此者盖亦早见其几而深识其流弊矣孔子告哀公取人之法曰无取捷捷无取钳钳无取啍啍而继之曰士必悫而后求知能者焉夫固犹此志也且夫爵者上所擅以厉世磨钝之具也视之轻则得之者易人将妄生侥幸之心矣视之重则得之者难人各自安职守之常矣风行而草偃形动则影随得不在大失不在小是所望于明者之见微知著也故使啬夫当日帝问及而具对宜也问而优以金帛亦可也乃彼方欲炫其能而帝适以济其欲则堕术而长伪宜释之之固执矣尝即此而充类论之贤否之于国家迹疑似而心悬殊同一事也出于忠爱者陈治绩冀以纾主忧持大体思以维国是而觊觎之徒好苛察以示精明恃便佞以为谙练藉邀君宠总为身谋此皆啬夫之流亡恻隐之实为释之之所不取者也君子观于循吏传王成治甚有声而伪増户口以蒙显赏致俗吏多为虚名而释之之思深虑远也益信





  
  汉文帝前三年上行出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走乘舆马惊捕属廷尉张释之奏以此人犯跸当罚金上怒曰此人亲惊吾马马赖和柔令他马固不败伤我乎而廷尉乃当之罚金释之曰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今己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倾天下用法皆为之轻重民安所措其手足上曰廷尉当是也其后有盗高庙坐前玉环得下廷尉治释之奏当弃市上大怒曰人无道盗先帝器吾欲致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承社稷宗庙意也释之免冠顿首谢曰法如是足也今盗宗庙器而族之假令愚民取长陵一抔土陛下且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许之唐太宗贞观元年上以选人多诈冒资荫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几有诈冒事觉者上欲杀之戴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既而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
  监察御史王兴吾
  谨按三代以后史称化行俗美几于刑措不用者汉之文帝唐之太宗也而通鉴于文帝之前三年则记其以张释之为廷尉而详其执法之平于贞观之元年则记其以戴胄为大理而载其议选人冒荫一事以为当时之用法公当如此所以能致其盛也夫文帝于元年时朝而问丞相以一岁断狱几何史称其明习国家事而太宗则又拨乱反正之主也其于刑赏之道久已了然于胸中矣此而欲更定谳词岂真任一时之喜怒以为轻重哉诚以乘舆至重马惊有不测之虞宗庙至严盗器为不敬之大选人资荫诈冒已非违诏遂过几于冥顽而不畏死矣其情皆有甚可恶而法不足以蔽其辜故欲重之以示惩创耳是亦治天下者之用权而未可遽以为非也使当时释之不知谏戴胄不知详加之以族而置之于死天下似亦未必即以为冤后世史臣亦未便即以此为刑政之失而为二帝之累而二臣争之如此其力一则曰法者天子与天下公共者也法如是足也一则曰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者也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观其意若稍有改易而不可者何哉岂不以国家之法轻重自有定衡断决各有应得由笞而杖而徒流以至绞斩其中所以轻所以重皆有确乎不可易之理故同一事而轻重攸分同一人而前后各断皆有一定之情形而不可少为变动也耶夫就一事而论之似乎可以轻而法疑过重者有之似乎可以重而法反轻者亦有之迨乎会其前后左右而论定之而后知其轻重各当茍即一事之情形随而轻重其间则此事似乎平允及统而观之则不失之于轻即失之于重轻则侵轻者之条使情轻乎此者与之同科而情轻者冤矣重则冒重者之罪使情重乎此者与之同科而情重者纵矣况乎重法以惩奸而奸未必即止曷若平情以执法而法立而不可犯是以治天下者贵于执法而不贵于变法也夫狱者天下之大命法者治天下之大道古来明哲之君励精图治者孰不以此为首务而深思而力究之然惟明哲之君而执法更难何则人主之断狱也狱成而上之人主受而听之亦就其事以察其当否耳未尝统其类而观之也其中奏谳不当者无论矣其有事出两可而人主出一时之意见发明旨以示臣下臣下见主上之明圣如此其所指示又如此则惟有奉命以行惶惧恐后而已求其执法而廷诤如二臣者盖亦寡矣于是意见少偏而法因之轻重故以为执法难而执法于明圣之朝尤难惟文帝太宗能不自见其是而以法公之天下宁屈己以从法而不屈法以从己是以刑政和平民兴礼乐几于刑措也猗欤盛哉












  
  错言于汉文帝曰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无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
  监察御史徐以升
  真德秀曰安飬斯民之政在开其资财之道开资财有道在垦田土通山泽使地无遗利禁游民兴农桑使民无遗力如此则畜积多矣虽有天灾数年之水旱而所以为之备者具之有素安能为吾民患哉
  谨按从来备荒之要首言积贮积贮之法始于李悝之平粜耿寿昌之常平长孙平之义仓朱子之社仓而转移补救诸法因之滋起后之司民牧者止以积贮为备荒之要务所谓开财之道反若视为缓图殊不知王制耕三馀一耕九馀三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备荒者莫先于此要亦就每年之所入为之制节谨度量入为出委积之政掌于遗人日积月累以至有备非以先时之所贱济后时之所贵亦非以此地之所盈济彼地之所绌惟开财之道得耳其所谓开财之道仍不外乎恳田土通山泽禁游民兴农业诸大端大端既得则财源日开虽有水旱于天下大势固已无患矣若夫时值荒歉则救荒之䇿又不可以不讲自周礼十二荒政历代相沿其法不一要在因时制宜得其轻重缓急盖师古人者在神明其意不在拘泥其法尝考之往古按之当今救荒之大端约略言之其要有十二焉一曰分被灾之轻重天时晴雨不齐地势高下有别一郡之内分数固殊一邑之中轻重间异所贵查勘得其均平庶加恩不至倒置一曰别贫富之差等灾民固有不贫次贫极贫之分然即极贫之中亦不可槩论强壮之人虽遇歉岁尚可佣工度日如鳏寡孤独无告穷民虽遇有年亦赖赈恤所贵详为区别恩以渐加则老稚不患或遗而经费亦不致过滥一曰酌时势之缓急古人云救荒当如救焚拯溺此指最急者而言然有似缓实急者地方荒歉偶见目前似可支吾将来必有不给及早维图则人心镇定筹画舒徐胥吏无縁为奸穷民得沾实惠一曰酌赈粜之兼施被灾郡县分数既有重轻次极复有差等或此必湏赈而彼止须粜者或先行平粜而后再施赈者二者并行不悖庶区别明而抚绥当一曰赈粜宜计远近城乡散处道里不均赈粜设厂湏从民便惟在有司不惮烦劳不惜浮费多设厂所委曲就民庶饥饿疲敝之人无守候远涉之苦所以保䕶其躯命者为益尤多一曰杂粮必宜参用五谷咸可资生蔬菜尚堪充腹米谷不足恃有杂粮是在身任地方者不拘成例不惮纷繁因地制宜通融接济不但延一方之命实且济正项之艰一曰银米必当兼赈发粟固所以救饥散财亦所以便用或一家数口银米不妨搭配或一赈累月钱银间可兼支茍延残喘之馀更可甦他项匮乏一曰籽种急宜早贷春耕秋敛固有常期时雨时旸亦须应候当荒歉之际不独本年收成无望即来岁耕种乏资所贵早贷籽粒庶得乘时播种一曰量举聚贫之工古者每遇荒年则大起工作于兴役之中寓赈民之惠诚一举两得之道其最宜讲者莫如水利朱子曰救荒无他䇿惟在频兴水利所谓水利者非必三江五湖之谓凡陂塘港汊时赖疏通即大禹尽力沟洫之遗意也一曰慎讲施粥之法穷民中无栖止不能举火者甚多其外来流民炊㸑无具者待哺尤急涓勺之施遂救湏臾之命伊川程子常言救饥当择宽广之处宿戒使辰入至已则阖门不纳午而后与之食申而出之日得一食则不死矣又言凡济饥当分两处择羸弱者作稀粥早晚两给勿使致饱俟气稍完然后一给第一先营宽广去处切不得令相藉赈粥之法无逾于此或曰四月以后时届炎蒸粥易酸饐不拘粞米麦豆磨粉为蒸饼等类照散粥法分给最便一曰广施救病之药被灾之民易生疾病宋吕公著为相为𫗴粥汤药以救疾赵抃知越州为病坊以处病民给以医药然地广人众势难尽病者而医药之莫如按古成方精制丸药一二十种随症领受庶几便而有益一曰慎择贤能之吏救灾恤民固在督抚司道之得人尤在贤能守令以分任守令之难才能者易涉浮夸诚实者恐近迂阔初任者患不更事须择才能诚实而又干练素著者俾任厥事方収实效或不能多得但有数员以总其成亦遂可以倡率各属使奉以为式此十二条者皆现在常行之事凡备官者咸知之然平时讲论不过共晓之陈言临事施行实为不易之良法司民牧者因时以制之次第以布之虽不尽合乎周礼之遗制而实力奉行则救一时之灾荒要亦不外是矣












  
  文帝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何以台为
  检讨齐召南
  颜师古曰今新丰县南骊山之顶有露台乡极为高显犹有文帝所欲作露台之处
  谨按三代以下贤君首推文帝露台一事宜未足以尽文帝之大然司马迁班固皆一代良史迁则入于纪中固则缀为赞语后世言主德恭俭者必举以为盛节窃疑之夫文帝所欲作者不过一露䑓露台所直不过百金耳固非如瑶台璿室章华虒祁之为宏伟壮丽也汉兴除秦之弊与民休息计自高帝使萧何营建未央长乐惠帝时城筑长安其外工作罕见至于文帝宫室苑囿无所増益盖汉之节用爱民为日久矣况帝以德化民致海内殷富兴于礼义庶几刑措之风使及此时诏有司规胜地以农隙馀闲缮治离宫别馆用大府贯朽之钱食太仓红腐之粟率其醇厚之民为太平游观之具虽文王之作灵台歌子来而成不日不是过也区区百金遂足为天下重轻而区区露台一作遂足为帝德之累乎哉及读武帝纪及诸志传而后知文帝为不可及也武帝以䧺才大略招徕贤俊兴造制度外拓边境内侈游观使吾邱寿王举阿城以南盩厔以东宜春以西除以为上林苑后又以杨可告缗上林财物充满廼穿昆池饰馆舍营千门万户之宫立神明通天之台土木雕镂穷工极巧时非无直言之臣如东方朔者也徒以地偿百姓非夺民产钱给水衡非用民财故毅然为之不复计及劳费然后世言治者则不免以此为讥又或持论过甚乃至比于秦皇书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德此之谓也文帝所欲作者露台露台所直百金耳藉令果作大臣如绛灌曲逆故安名臣如贾谊张释之贾山辈亦必谓事无可议而帝不待再计默然中止露台且不作况有什百倍于露台者乎百金且不忍况有千万倍于百金者乎为百姓计则虽蠲除天下之租半租全曽不为少吝为游观计则虽以百金之露台意欲作而不果俭之至仁之至也抑读师古注而有感焉秦以后宫室苑囿之盛莫如武帝司马相如班固张衡所赋三辅黄图西京杂记所书其为宏伟壮丽之观至今犹可想见然欲询其遗址纵复钜如建章高如井干广大如海上三神山皆已莫知其地而所谓文帝欲作露台之处当时并无营建后世犹羡慕之曰此即新丰骊山之露台乡也斯岂非恭俭之盛德有以垂于千古而不朽也哉



  
  董仲舒曰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飬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于上而主岁功使阴入伏于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终阳以成岁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德教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犹阴之不可任以成岁也为政而任刑不顺于天故先王莫之肯为也
  监察御史宫焕文
  谨按书曰明于五刑以弼五教礼曰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政刑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由此观之先王之治天下有司徒以敷教即有司寇以明刑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乐以宣其湮郁政以率其怠倦即为之刑以除其强梗道固相辅而行不可以偏举偏废者仲舒称汉醇儒尤邃于春秋春秋之法善者赏之恶者罚之其赏善也人谓一字之褒荣于华衮其罚恶也人谓一字之贬严于斧𨱆亦未尝专主化导而科条约束可一切废去也顾仲舒对䇿问谆谆于任德不任刑一言推本于天道阴阳谓阳为德主生故常居大夏以生育长飬为事阴为刑主杀故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地夫干之四德元亨以为通利贞以为复如环无端周而复始其功同归于生物故不特资始流行为生而各正保合亦为生乾元所由独称大也仲舒儒者其不究及此义而极言刑不可任其说似有所畸重者今夫人主致治之具一也能善用之则法令滋严而民亦受其福不善用之则纪纲徒废而民转益其辜人臣之进说于君亦一也其为无所为而言则统论治理语必彻始以彻终其为有所因而发则救弊补偏法先去泰而去甚是不可一格拘也臣窃考汉自高祖约法三章文帝承以宽大国家元气深赖培飬及景帝之世恩诏屡下论者犹谓其刻薄任数盖酷吏稍用事矣武帝继体孝景为人英明果断今观其后张汤赵禹主父偃之属相继柄用度其即位之初性情流露必有偏于英武纯任击断之忧将骏厉严肃之意多恺悌慈祥之意少下之人承望风旨弊不至武健严酷如史迁所称吏治若救火扬沸不止矣仲舒因时纳诲虑其弊之将至于此而先事以遏之其称天以好生之德导君以钦恤之恩于古人刑期无刑之本意未始不隐隐有合也独其言阴空虚不用及阴不可任以成岁义似未备然为武帝言欲其专务任德以生育长飬为心必先去其泰甚与统论治理不同不可一格拘也藉使泥仲舒言极其流弊慕刑措之虚名不顾长奸之后患俾无辜罹毒虐者抱沉冤而莫伸而舞文利赇贿者无国法之可畏不毗于阴矣独不毗于阳乎夫风雨露雷无之而非教农夫之务去草芟薙蕴崇绝其本根勿使能殖亦正为嘉禾地也岂仲舒一代儒者而不究及此欤然则治天下者礼乐刑政阙一不可特于其中分本末先后焉使知刑所以辅吾教之穷而非专任乎是一往以刻核操切为也如是则阳舒阴惨春温秋肃相辅而并有功天德王道一以贯之矣







  
  武帝问申公治乱之事申公对曰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检讨齐召南
  谨按武帝承文景之后海内殷富黎庶乐业惟稽古典文之事尚多阙焉嗣位之初即慨然有意于唐虞三代之盛崇重儒术罢黜百家将立明堂以宏制作修礼乐以兴太平首用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聘申公而问以治道申公大儒宜必有崇论闳议上采往古下览今世之宜出于寻常计䇿之外敷陈于前以当上心今其言不过曰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言似至简至质于治道全无所发明然臣以为自古论治之切举未有加于斯言而斯言于武帝尤切之切者也尧舜禹汤文武之治尚书备矣其致治非后世之所能及其言治并非后世之所不能觧功德莫盛于典谟约其旨曰执中廸德慎修知人安民其实也又约其旨曰钦而已天人理数莫精于洪范约其旨曰建极修五事以应五行其实也又约其旨曰敬而已以兢兢业业积为巍巍荡荡之隆以亹亹翼翼驯致赫赫明明之颂岂所操有异术哉能力行而已后世英君谊辟勤求理道何尝不慕效古人而致治远不古若无他议论多而成功少虚文胜而实事疏或明知而不能行或虽行而不力也说命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以武丁之贤圣犹以是相箴勉故曰自古论治之切举未有加于斯言者也武帝䧺材大略超越前古其识见之高志向之广虽贤如孝文犹未足以絜量也黄老之学则岂若六经乎百家之言则岂若孔子乎法度因秦之馀则岂若三代乎然以孝文之治较于武帝则躬修节俭思安百姓不过劝趣农桑减省租赋而天下家给人足贯朽于京师粟腐于太仓矣不闻朝设平准均输之官也若𦈏钱轺车之算也躬修元默务在宽厚不过选任廷尉罪疑惟轻而化行天下人耻告讦至于囹圄空虚断狱四百有刑措之风矣不闻有文深周内之吏显进于公卿也不闻有绣衣直指之使击断于郡国也不闻有见知故纵之条禁网加密而犹虑奸宄勿胜也然则力行与不力行之相去顾不甚远乎哉夫表章六经尊师孔子而效法三代非徒述其语言袭其仪文之谓也固必身体力行而实见于政事而其本在正心其要在寡欲而已汲黯有言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三代之治乎此㧞本塞源之论也董仲舒有言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此端本澄源之论也自古人君固有有其志而无其识有其识而无其才有其才而无其时虽欲致治其势先有所不足若武帝则可谓兼有之矣使其毅然力行内省声色游观之娱旁无佞幸方技之惑外戢穷兵黩武兴作祷祠之扰守恭俭而退计臣远阿谀而任忠直敦教化而宽刑威用其好大喜功之心以专于致治虽以之比隆尧舜禹汤文武不难也岂特优于孝文而已乎故曰斯言于武帝尤切之切者也










  
  上曰古有社禝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
  编修王会汾
  谨按国家所以兴衰者视乎其君亦视乎其臣人君莫不举贤以自辅㧞才以自卫然寻常驱䇿之才易得而忠直鲠亮之士不恒有也忠直鲠亮者立于朝以精诚为献替不以文貌为对扬居安则匪躬宣力而蹇谔之效彰遇事则扶危定倾而苞桑之业固宋臣苏辙有言公卿类多骨鲠则精神足以折冲边境藉以谧宁而民生赖以康乐故国家不可无社禝臣也愿治之主常慨慕乎其人则谓后世人材远不古若夫天之生材岂有古今之异亦视人主所以长飬之者何如耳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宇内之广何遂无贤但荣通丑穷者生物之大情趋利避患者中人之恒态惟豪杰有志之士为能不计利害不贪茍得磊落自树以求无愧乎其心下此则俯仰依违类不免焉故知天下之风俗倡于士大夫而士大夫气习之污隆又系乎人主之好尚主好直则忠謇毕升矣主近名则唯诺盈廷矣唯诺之习既成茍且之风渐煽言及乘舆则动色相戒事关民瘼姑隐忍为高此于臣品固无可言而国家亦何利之有明主诚深思乎此则所以飬士大夫忠直之气者不可不至矣三代以下汉治最为近古君臣之间匡弼不讳如袁盎之却慎夫人席申屠嘉之摧抑邓通张释之之守法不阿朱云之请剑攀槛此数子者非好撄逆鳞以求名也以身体国不敢徇一时之姑息而欲引君当道也若律以后世尊君卑臣之说数子当在可诛之列而书之良史臣主俱荣然则贤士大夫所以上尊其君父者断不可以宦官宫妾自为而人主必先有虚怀纳谏之心然后能振起诸臣之节槩亦已明矣武帝时汲黯尤号戆直积薪之喻多欲之言有同列不能堪者而帝优容之且尊礼之大将军可踞厕见至于黯则不冠不见也其后淮南为梗左吴之徒日夜谋议不畏汉廷诸臣而独畏黯盖帝之英姿伟识亦预知其材之可以倚任矣黯虽以严见惮不得久居禁近然帝始终保䕶至叹以为社禝臣如此则士大夫谁不以蹇谔自任廉耻既立四维克张风俗成乎下而主势尊乎上所谓精神足以折冲者不信然哉人材不预飬于平时未易猝求于一旦明主为社禝无穷之计所当扩非常之伟度破一切之拘挛广开谏诤之门杜塞回邪之路砺世磨钝鼓舞作兴使诚信孚于物而后臣节可敦大化可成也




  
  元光元年令郡国举孝廉
  少詹事西成
  谨按周礼乡大夫三年大比考其德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以礼宾之其未仕者六行以孝为先其既仕者六计以廉为本汉举孝廉之制其昉诸此乎孝悌之举始于惠帝孝悌廉吏之赐帛见于文帝之十二年冯唐以孝著为郎可证也至武帝元光元年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实自董仲舒对䇿发之及元朔元年诏议不举孝廉之罪若孟喜师丹京房王吉盖宽饶王骏杜邺鲍宣并以孝廉为郎龚胜为郡吏三举孝廉路温舒刘辅以举孝廉为丞令得人称极盛焉及和帝时孝廉计口而举则从丁鸿之请也阳嘉时孝廉限年而试则由左雄之奏也当是时请托滋彰耆宿见弃孝廉之举已有谬滥矣魏黄初时始除计口限年之令自晋迄隋孝廉皆以策试唐初遂废原夫西汉之举专考德行东汉之举兼试章句张衡以为捐本求末业已病之自六朝以降一以文辞为去取己不能与两汉比隆矣又安望宾兴之盛典乎惟法古先在准今循名必湏核实立法步趋古人无如人心不古以孝取人勇者割股怯者庐墓矣以廉取人敝车羸马恶衣菲食凡可以倾流俗之观听者无所不至矣虽曰三代以下之士惟恐不好名好名之人犹愈于荡检逾闲不知顾惜名节者然骛名之徒竞进朴实暗修之士耻与同升朝廷所得率皆务华绝根之人国事卒有缓急若軰岂足倚恃况其勉为孝子廉吏原非出于中心之诚然不过藉是以媒利逹则得志之后必仍露其本来面目羊质虎皮见草则悦伪不可以乱真也筌以求鱼得鱼忘筌蹄以求兔兔忘蹄暂不可以持久也而不通于古今之变者犹鳃鳃然以复古之乡举里选为美谈是慕虚名不求实效也愚以为孝廉之举不必著之为令而但风示以意每遇地方大吏朝觐奏对时询问其所管境内有孝子廉吏与否如不知者谆切训谕之令其留心采访如所治内果有为子孝为吏廉无所为而为之人虽朴质无文愿谨无才俱准特疏荐扬加以高爵厚禄以为四方之劝而有司之举保得实者亦优予议叙以昭进贤之赏庶乎懿德之好有所观感而兴起而亦不至于作伪相欺是则善学古人而不泥于古人之糟粕也夫






  
  宣帝拜刺史守相辄亲引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厉増秩赐金或爵至关内侯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是以汉世循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
  修撰金德瑛
  谨按综核名实必使言行相符则浮词饰说不敢妄陈于前西汉循吏之盛由宣帝御之得其道故也当时所任之重而责之严者二千石而己任之重故人得以行其志责之严故吏不敢容其奸驯至海内富庶蔚然中兴不亦宜乎后之太守即二千石也其名同其实稍异古者人法兼用而任人为多一郡之长得以专制其境内由朝廷以下于二千石由二千石以下于百姓更无人焉从中而挠其柄者是以其事直截而易行今则有督抚有司有道层累而下以及于守令文牍之往返意见之参差固若是其多端也是以虽有廉能类多黾勉于簿书钱谷之间谨慎自饬以求寡过倘遇地方公事如水利堤防之营建旱干淫潦之兴发欲入告而不能欲专断而不可不免迁延时月以待上吏之指挥其掣肘而不得伸其志者间亦有之矣此岂徒人才难得由文法羁制于防弊之术有馀于兴利之道不足也盖汉之品秩则二千石也其权犹之督抚也今之政事则二千石以下为之者也其权则督抚操之者也是以贪纵者固惟督抚参劾之而循良者必赖督抚成就之彼任封疆者非必其任意行私也或清约自守而不能身担劳怨或严厉操切而不能随事张弛则下情将阻隔而不尽通必也熟悉全省之利弊深知僚属之才猷又宽以绳尺然后循良得以自展而治绩有成此吏治之机固有不可尽同者欤













  
  汉宣帝尝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
  监察御史陶正靖
  谨按汉循吏之治实足以厚民生而兴教化为后世所莫及其故何也盖自罢侯置守而天子所与共治天下者太守而已其下乃有令令以民情白之守守以闻之天子是天子与民相隔无几也其后増置节镇为控制计非为牧飬计至于大官猥多则守令之承事逾难而民情之壅隔愈甚虽有为民请命之吏上司且层累而遏抑之凶荒待赈往往稽缓讼狱驳结动淹岁时此吏治之所以不如者一也汉世太守权任最重其兵得自将其僚佐得自辟吏民罪非殊死皆得自决遣茍得其人则千里之内令行禁止盗息民安诚权重之所致也夫权重固易以为非亦易以为功权轻则不能为非亦不易为功其贤者苦心干济功不及半其中材则谨自守而文深猾贼之徒倚法为非如故也是谓轻于责功而重于防非此吏治之所以不如者二也汉世迁除之法虽不能详考诸史传或县令征拜议郎议郎出为太守太守入为公卿阶级无多故久任之而不为淹位遇己重故安于职而不萌茍且今士循常调以至太守远者已数十年锐精之气已销戒得之患己及固无足与共治矣而其超资躐序者又多得巧利捷给之才徒长营竞之风无补敦厐之化此吏治之所以不如者三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宣帝又以太守为吏民之本观于哀平之后而吏民讴吟思汉用启中兴则吏治之明效也夫治外之权固不能不重而假之于节镇职名尊而统辖广不免有隔膜之视甚至有尾大之忧此魏晋至唐所以为失也若归之亲民之吏则无虑此此汉制之所以为得也自三代以后享国长久者惟汉唐宋明其为治亦互有得失若以治外之制言窃以汉为最近古矣













  
  春三月赐胶东相王成爵关内侯
  监察御史孙灏
  诏曰胶东相王成劳来不怠流民自占八万馀口治有异等之效其赐成爵关内侯秩中二千石后诏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对言前胶东相成伪自増加以蒙显赏是后俗吏多为虚名云
  谨按王成以劳来流民赐爵而史复云伪増汉书所载纲目仍之由前之言则为循吏之异等由后之言则为俗吏之虚名是二说者将安所折衷耶夫孝宣中兴令主垂情治理有名实不相应者必知其所以然何至以巧伪之风加殊异之擢或谓帝褒王成是执一实以御百虚夫上以实求而下以虚应者人心风俗之大忧且未有明料其虚而犹以实之美归之者也以宣帝之励精岂肯出此抑考班固书循吏自文翁以下才六人而馀皆不得与焉其严若是今成既以伪増见讥则何不遂削之而犹载之也即载之又何不以次他传而必与循吏诸人大书而特书也又按文翁诸传叙事特详而成治效无所见见之诏书而已诏书止劳来流民一事而事涉于伪则乌有循吏而可以伪言者乎然固总序谓所居民冨所去民思庶几德让君子之遗风者成与黄霸朱邑等无异辞焉则又何也尝试思之知人则哲自古为难明足以远照矣而照或遗于用明之中法足以防欺矣而欺转生于立法之外以为任人勿疑而不知偏信亦能滋弊以为公听则广而不知附和亦有同情夫汉宣之于王成所以劝循良风有位也而反为俗吏导其先声岂始愿所及哉故备论之以明观人之不可不详者然则班掾何以循吏书也考成传云治甚有声宣帝最先褒之意当时任事之勇成独称首百姓歌思于下玺书褒美于前蒙纪录之旧文固载笔者之所不敢删也且成位止胶东相不克大竟其施而招徕流散惠莫厚焉心莫勤焉其曰八万馀口者纵谓其加少以为多要必非饰无以为有况伪増之嫌其事隐劳来之绩其美彰春秋之法善善欲长成之治效即不至八万馀口而其去八万馀口之功度亦甚伟矣史安得而削之乎抑尤有说焉名者物之所忌功者谤之所归宣帝以英敏御群臣而成独収异等之效或者流俗猜妒之人因其事之已往声之太隆羞其治之不彼若而巧诋而阴伤之又事之未可知者也读本传或对言前胶东相成云云或之者疑之也疑以传疑则亦史家之法也又并论之以明听言之不可不察者


  
  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信哉是言也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浊之源也昔天下之网尝密矣然奸伪萌起其极也上下相遁至于不振当是之时吏治若救火扬沸非武健严酷恶能胜其任而愉快乎言道德者溺其职矣汉兴破觚而为圜斵雕而为朴网漏于吞舟之鱼而吏治蒸蒸不至于奸黎民艾安由是观之在彼不在此
  右赞善李文锐
  谨按司马迁传酷吏郅都𡩋成周阳由赵禹张汤义纵王温舒尹齐杨仆减宣杜周共十一人其武健严酷如出一辙上损国家之元气下朘百姓之脂膏以之牧民欲吏治之良不可得也伏思其习为酷吏之由及怀诈饰智以济其酷者传中错综合叙可为吏治之戒者有四谨胪列陈之一曰酷吏以吏起家传中所载赵禹为佐史张汤为长安吏尹齐以刀笔迁官杨朴以千夫为吏减宣以佐史给事河东守府杜周为廷尉史至义纵攻剽为盗王温舒椎埋为奸皆盗贼也惟郅都𡩋成周阳由文景时已任为郎盖汉承秦制崇尚法律以吏为师为郎者半从吏始夫吏胥者深文巧诋其居心也舞文黩货其长技也茍为大僚操下如束湿薪必喜苛虐之吏凡忠信之长慈惠之师皆目为迂阔不任事茍为守令其治如狼牧羊安可治民汉初刀笔郎吏往往积劳为九卿多不学无术深刻峻急董仲舒久知其弊故其对䇿谓郎吏未必贤使列侯郡守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岁贡各二人是后不专任刑名之吏由博士文学掌故补郎中左右内史郡太守等官公卿大夫始斌斌多文学之士守令亦多循良一改酷吏之习故仲舒曰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良为上仲舒之意盖不欲专用刀笔积劳之郎吏而别开贡士之途以求贤能非欲于郎吏同官之中后来居上也自后论铨法者不循资格好言保举每借口仲舒之言恐失仲舒之意矣
  一曰酷吏互相援引传中所载汉武帝即位吏治尚循谨周阳由最为暴酷骄恣自后吏治类多由等郅都与𡩋成结驩张汤为𡩋成掾成言于大府调茂陵尉汤与赵禹交驩而兄事禹若王温舒尹齐杜周皆张汤之吏汤所荐者也王温舒以廷史事张汤迁为御史尹齐事张汤数称为廉武迁为关内都尉杜周先为义纵爪牙举为廷尉史事张汤数言以为御史其治与减宣相放杨朴则治放尹齐一酷吏用而百酷吏进援引植党之习也然小人同而不和始合终离故𡩋成义纵张汤赵禹减宣互相倾轧各抵于罪按赵禹先为丞相周亚夫史府中皆称为廉平周亚夫弗任曰禹文深不可以居大府周亚夫可谓有相臣知人之识矣一曰酷吏假公以济私传中所载酷吏必摧抑尊贵强项示公而纵刁民以飬奸如郅都行法不避贵戚𡩋成为中尉豪杰皆人人惴恐周阳由所居郡必夷其豪张汤以深文痛诋诸侯义纵以鹰击毛挚为治王温舒好杀伐行威尹齐之木彊杨朴之严酷赵禹之贼深酷急减宣之重法绳官杜周之内深次骨皆是也而其摘发购告之权无不任用豪恶吏以为爪牙猾民佐治投銗言奸其吏多以权冨愚以为善牧民者爱其身勿骄其志宽其力勿纵其欲良民当恤莠民宜治故行政以均平为主听讼以曲直为断惟官惟货惟来固为五过之三贱妨贵小加大亦是六逆之二使天下之民嚣然无复上下尊卑之节相率而出于刁顽告密风俗頺敝皆酷吏为害也又况其鍜炼周内者尽出于私张汤多诈舞智定罪擅为轻重杜周专以意指为狱不循三尺法至于周阳由所爱者挠法活之所憎者曲法诛灭之王温舒至酷也而善讇有势家虽有奸如山弗犯无势者贵戚必侵辱国家之律令适为酷吏上下其手耳至传末云杜周初为廷史一马且不全及身久任事家赀累数巨万酷以济贪司马迁有慨乎其言之矣是以奸吏侵渔百姓骚动益轻犯法盗贼滋多虽绣衣持节督捕散而复聚吏治之害莫甚于此
  一曰酷吏滥刑而不仁夫刑以弼教不得已而用之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唐虞用刑之心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唐虞用刑之律盖以捶楚之下何求不得故哀矜折狱也观传中所载或一郡族三百馀家或一日诛四百馀人或穷治党与连坐千馀家或株连相告逮系千万人多兴大狱以博能名何其痛楚而不德也郅都甚以倍亲为奉职则无仁心矣夫求忠臣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能忠者也究之天道好还郅都𡩋成周阳由张汤义纵王温舒减宣俱不保其身司马迁详书于传足为酷吏者鉴惟杜周幸免少子延年班固称其行宽厚论史者每疑为有后然考唐书杜氏世系表杜周三子延夀延考即司马迁所谓两子夹河为守其治暴酷与王温舒等者后田仁刺三河皆下吏案诛褚少孙补载于史记天之报施自不爽也
  谨按司马迁之后班固传酷吏郅都等之外益以田广明田延年严延年尹赏四人诸史如后汉北魏齐隋北史新旧唐书金史俱立酷吏传武健严酷又加甚焉均为吏治之害也




  
  卓茂为密令视民如子举善而教吏民亲爱不忍欺之数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遗迁京郡丞密人老少皆涕泣随送及王莽居摄以病免归上即位先访求茂时年七十馀诏曰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今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
  编修杭世骏
  司马温公曰光武即位之初群雄竞逐摧锋䧟敌之人权略诡辩之士方见重于世而独能取忠厚之臣旌循良之吏㧞自草野之中寘诸群公之首宜其光复旧物享祚久长盖由知所先务而得其本原故也
  谨按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治天下莫大于安民安民莫先于吏治吏治两汉称善而吏有不同精明强干发奸摘伏民畏之如神明者谓之能吏宽和慈恕兴行劝善民爱之如父母者谓之循吏能吏之治理狱讼督财赋盗贼鲜少四郊无警赵广汉张敞之徒是也循吏之治课农桑建学校风俗移易比屋有礼让和恒之化韩延夀卓茂之徒是也然而守令民之师帅宣主德而流恩泽惟力行教化乃可臻于善治盖师者教民使之知礼义之谓也帅者率民使之趋事功之谓也其道维何欲蕃民之生则保息而户口増也欲制民之产则兴利而田宅立也欲重民之事则劝相而耕敛时也欲恤民之患则发粟而振贷周也欲修五礼以节民性则有冠婚丧祭乡饮相见之仪欲明七教以兴民德则有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之叙欲齐八政以防民淫则有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之等凡此皆古先哲王固邦本同民俗之先务而守令于民最为亲近奉上德意措施便易无难遍及殆如父母之乳哺赤子有动于中性之本然而风行草偃于不自知者观卓茂令密吏民不忍欺道不拾遗则平日之教民知礼义率民趋事功者真有得于师帅之道史概以视民如子举善而教两言而其教化大行之实事已彰彰矣光武中兴首加旌擢岂非知所先务而得其本原者乎厥后鲁恭之令中牟秦彭之守山阳仇览之长遂亭吴祐之相胶东崇好儒雅政尚仁简大都闻卓茂之风而兴起者然则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以轻为德以重为威类皆俗吏之所为矣且夫茂当王莽居摄以病免归是盖龚胜薛方郭钦蒋诩之流秉礼度义抱忠守节臣也光武是封不独崇吏治固兼励臣道哉





  
  律设大法礼顺人情
  编修吴嗣富
  谨按史称卓茂为密令视民如子宽仁慈爱举善而教口无恶言其为政一意与民休息而其大指则专在于顺人情盖以王道本乎人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所谓修礼以耕之者非烦苦斯人之具不过因人之情縁物之理而为之节文而犹有不率者于是乎有法以齐之法者所以维礼之穷也古之圣人不任法以拂人之情亦不徇情以废吾之法使情与法两尽而天下遂相忘于法以各适其情三代以来民心之所以固结于千百年之久而无一旦土崩瓦觧之忧者以有此具也三代而下言治者必曰汉文帝唐太宗窃考文帝之世禁网阔疏务崇宽大耻言人过化行天下告讦之风易民情笃厚囹圄空虚太宗却封德𢑴之说进用魏徴力行仁义天下大稔岁终断死刑才二十九人外户不闭行李不赍粮是皆教化之渐仁让之流而非一切整齐于法也然则法可废欤曰不可夫民犹水也法犹堤岸也修其堤岸使水不至于泛滥横逸斯已耳搏而跃之激而行之是岂水之性哉以法制民何以异是是故欲求治莫大于厚风俗欲厚风俗莫大于崇礼教欲崇礼教莫大于顺人情比闾族党先王所以使民相保受以各卫其生者也人之生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朋友之谊长幼耆老之施于是有酬酢往来之节吉凶期会飬生送死春秋燕射升降揖逊之仪而犹虑百姓之不亲也于是有无以相通患难以相恤岁时伏腊以相问遗此人道之大经古今之通义自一乡一邑推而至于天下莫不皆然然后知斯民之聨属鼓舞皆发于其不容已而动于所不自知故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后世法令日繁禁制日密禁密则情携情携则势涣势涣则人人但知自为而不顾其他于是乎比闾族党泛然一无所值而天性之谊衰洽比之恩薄亲逊之风远浇漓之习成耰鉏德色箕帚谇语非一朝一夕之故积渐之势然也夫课名而不责实吏必縁饰以取名造伪挟诈趋利无耻法所及防而法行法所不及防而法废矣若夫三代之所以得民者得其心也得其心者顺人情之谓也愚以为得心之道有二一在于大学之言絜矩一在于孟子之言推恩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絜矩之道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推恩之道也彼卓茂之言虽见不及此然其意则有与古圣贤相发明者光武即位之初即召茂以为太傅厥后天下少事文书简寡仅存十一张堪刘昆诸循吏后先接踵其亦洞悉民情而知治本者欤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八
  史
  唐高祖武德九年置宏文馆
  少詹事沈徳潜
  尹起莘曰太宗初政如日方升纤翳不作其清明气象至今可想纲目书置宏文馆初无美词而分注备载其君臣论治之实后之欲考太宗之治者当于是焉观之则得其要领矣
  谨按高祖武徳四年秦王开馆以延文学之士杜如晦以下十八人为文学馆学士时人既谓之登瀛洲矣至是复置宏文馆选天下文学之士更日宿直听朝之隙讲论前言往行商确政事此初政之善也尝思太宗弱龄起兵辅高祖定天下纯乎武功疑于文教有所未暇及观有天下以后于礼乐刑政之属甚详且备由左右翼赞之士所以薫陶其耳目厌饫其心思者皆用人听言仁厚节俭之方也纲目书置宏文馆分注详悉如魏徴之箴以虚已孔颕达之诲以受言杜正伦之记言无隐裴矩之不为面从一一备载而太宗之以诚待人不尚权诈正本止盗不用重法至比刻民于割肉充腹例纵欲于剖身藏珠君臣诫勉谆谆恳恳宜行之二十年风俗更易民安富教驯至回心而向道也则文治之功顾可少耶且其时诸学士中仕于隋者居多加裴矩隋之佞人也乃佞于隋而忠于唐臣之品量固视君徳为转移者耶抑君求士士益求君则夫群才踊跃而元首端拱者固在明良之合徳者耶迨中宗景龙二年置修文馆学士选李峤等善为文者为之而不讲求政治宜天下争以华辞相尚而儒学忠谠之日远也则以太宗所尚者因文求道而中宗所尚者秪在乎文也此治术之所以相悬也与后元宗开元三年置侍读官太常卿马怀素散骑常侍禇无量更日侍读而经术疑义得以质问十年置丽正书院延礼文儒发挥典籍十三年更集仙殿为集贤殿轻神仙之凭虚重贤者之助理纲目并书以美之于时开元之治有贞观遗风岂非太宗贻谋之善为之后者得以观感而兴起也哉夫太宗君臣之相朂者足以兴道致治而不惟文辞之彪炳如此可云有高世主之烈矣然当日之交修者惟求度越秦汉以下而未闻力求尧舜所以治天下之道犹非责难陈善之极则也诚使为君者本有尧舜之聪明尧舜之盛徳矣而为之臣者于讲求文学之馀复能事事引君当道借古以鉴今因得以防失钦哉四邻朝夕纳诲如鸟之有翼如木之植土如鱼之得水渐焉渍焉久而化焉治道之纯不自知其入于尧舜之域也此岂太宗君臣所可等量而齐轨也夫
  
  唐太宗贞观元年以戴胄为大理少卿上以选人多诈冒资䕃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㡬有诈冒事觉者上欲杀之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既而知其不可复㫁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胄前后犯颜执法言如涌泉上皆从之天下无冤狱将军长孙顺徳受人馈绢事觉上于殿庭赐绢数十匹大理少卿胡演以为不可上曰彼有人性得绢之辱甚于受刑如不知愧一禽兽耳杀之何益
  监察御史孙灏
  谨按戴胄之事法中之平也长孙顺徳之事法外之变也昔者汉文帝盖尝行此矣释之犯跸之议卒从廷尉此与戴胄之执法同张武受赂事觉愧以金钱此与长孙之得绢同唐太宗其有慕于汉文之遗风欤然而兹二事者其一得之而微有失其一则失之实甚而不可以示天下何则选人诈冒据法应流胄于是乎能守法矣太宗不以敕令既行夺人臣之守太宗于是乎能平法矣其用戴胄之言无异汉文听释之之请此从谏如流之盛徳所以为得也其微有失者在不审于降敕之初耳若夫胄之犯颜执法天下无冤亦庶㡬释之之为廷尉矣独其言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夫法𠂻于成宪而敕秉于时王敕之不可轻犹法之不可易也书曰令出惟行弗惟反今以大号之涣巽命之申吐徳音下明诏而曰是出于一时之喜怒然者岂端本之论乎释之之告文帝曰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宋儒杨时以为是开人主妄杀之端胄说之未安亦略相似故曰得之而亦微有失也至于长孙顺徳以黩货之愆蒙赐绢之恵事不伦矣乃谓得绢之辱甚于受刑如不知愧杀之何益夫不辱之以罚而辱之以赏不愧之以迹而愧之以心或亦帝王振励末俗之微权偶一行之而已然而偶一行之者即其事之不可以行者也人心所系莫大于是非国宪所昭莫切于惩劝韩昭侯以敝袴之细留待有功虽风似啬陋而君子犹有取焉今也受绢而蒙赐将何以处夫却绢者以受绢之一人而赐之数十匹又何以处夫受绢之軰之踵相接者赐均则禁不行赐偏则令不一且此赐也诚予之乎伪予之乎则必曰伪予之矣乌有人主之尊而示人以伪者哉其用恩为不测不测非所以为教也其命意为过深过深非所以为法也汉文用柔道以治天下张武金钱吴王几杖盖同出于宽厚长者之意太宗追慕前古亦遂踵而行之故今日为赐绢他日为纵囚是皆所以沛殊泽播休声而不知以彰一时之权则可以垂万世之式则不可也故曰其失实甚也要而论之治贵得中而已罚必当罪法但如是而必从而甚之者非也故其从戴胄者为持法之公也赏必有功法不应如是而故从而矫之者又非也故其赐长孙顺徳者非用法之正也虽然由前之说是谓过义由后之说是谓过仁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与为过义毋宁过仁太宗亦仁主也哉








  
  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数十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问其故曰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始悟向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天下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其能遍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以民间疾苦及政治得失
  编修钱本诚
  谨按致治之要莫大乎穷天下之理达天下之情夫人主聪明天纵学问高深万非臣民所能及然而庶物之理以专而精生民之情以熟而悉故以至圣而询于至愚合众人之见闻以成一人之濬哲者明之至公之极也唐太宗以英武定天下乃因弓工一言知物理无穷而智不足恃于是清问群臣博求谠议借以温言得从容自便使事无遗理民无隐情此贞观之治所以比隆三代欤然此非独君道宜尔也即为臣者亦然盖臣能从善然后能善君汉诸葛亮曰凡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我之阙则事可成唐太宗谓群臣曰朕欲公等谏公等亦宜受人谏不可以已之所欲恶人违之夫朝廷重臣总领天下封疆大吏统辖数千里其间民风土俗因时异宜茍非开诚布公集思广益岂能事事允恊而乃体统尊严耳目壅蔽属员进见唯诺惟谨茍出一令虽有不便务相承奉稍或直言忤意非明斥即暗弃之如是而欲求政理得宜民情悦畅无是理矣此风既长虽以守令亲民之官而不能亲民讲约听讼而外不复与士民相见惟藉吏胥以为耳目奸民地棍得以簧鼔其说而良士结舌而不敢伸愚民含冤而无所告矣以为小臣宜虚公以采士民之舆论大臣亦宜虚公以受属吏之直言凡事必详悉讲明得其利害之实而后入告于天子天子折𮕵于至当而施行之所谓用中于民此听言之法也至于进言者受朝廷之延访尤当竭忠尽虑据实秉公宋司马光云居言职者当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専利国家而不为身谋又云任事者当置身利害之外言事者当置身利害之中盖古名臣之用心如此若乃任意见之偏拾琐屑之务夸其利而隐其害举其得而讳其失言之则恺切而可听行之则纷扰而无益甚或明知其不可行而姑言之以塞其责既见其不可行而坚持之以遂其过何其忍于欺罔而不忠之甚也夫人臣读圣贤之书当盛明之世言朝得于上则四海之内夕被其泽其亦何所瞻顾而不以忠言至计直陈君父之前哉总之上以诚求下以实应君臣同徳通天下为一身三代以上致治之要实在于此非特贞观而已也


  
  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数十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问其故曰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始悟向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天下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其能遍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以民间疾苦及政治得失
  检讨傅隆阿
  谨按圣王之治天下也民无难言之隐物无或遁之情且能使天下之人乐事劝功孜孜而不倦故观其朝则谟明弼亮尽耳目股肱之益也观其野则飬欲给求尽饮和食徳之休也虞书曰明四目逹四聪周书曰尔有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诚能得其要领矣唐太宗聪明神武起自戎行宜于天下之事罔勿周知乃于即位之初延见群臣访民疾苦谘治得失以为是道也一举而三善备焉何也人主端拱深宫尊荣安富其于小民作苦胼手胝足之状虽无时不厪于怀究不得躬履田间目睹其事故发号出令或宜于古而不宜于今或宜于此而不宜于彼风土所关俗尚所习虽甚圣明岂能尽悉惟于清晏之时屡勤谘访参伍以尽其变执两以用其中则下情上逹而庶政无不举矣其善一也且夫庶司百职所事不同而人品亦因之以异其恪守职业者固亦有人其怠惰偷安有玷厥职者亦正自不乏虽有大吏稽察之法三年考核之规然其人或浮华奔竞足以投大吏之所好而欺世盗名或直鲁朴诚不足以投大吏之所好而难以表见使得不时延见各尽所长以至公之盛心察群僚之情伪则其人之贤否亦因之立辨矣其善二也至于人之精神志气引之则日生置之则日缩士当伏处草茅每虑无以自效及至有官有守有言责反怠弃自甘不克振奋者亦由因循习染积累而成也圣人御世群策群力兼收并蓄智者得以效其谋勇者得以竭其力彼百司庶府一经召对傥有漫不经心之事既无以仰答圣明又无以保其禄位自宜夙夜黾勉敬修厥职矣赏一人而天下劝罚一人而天下惧大易所谓鼓之舞之以尽神者此其善三也或者虑不时召对未免有迂阔鲜当烦凟听闻抑或有挟私怀诈所奏不实之弊不知事之可否行之缓急在君人者斟酌审量于其间非必有闻而遂行也若其言之公私情之真妄又岂能逃王者洞鉴之外哉太宗之意亦犹是询岳辟门悬鼗设铎之心耳此三代而后贞观犹为近古也



  
  唐太宗曰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
  监察御史张湄
  谨按自古帝王未有生而无过者尧舜性之之圣固所称美善兼尽而无过者矣乃不自以为无过而深责之臣邻曰予违汝弼汝毋面从夫违者过之谓也既无过何有违茍无违又安用弼乎若是则圣人之无过圣人初不自知其无过而且以日知其有过为幸也尧舜且然汤武以下之不吝改过者其皇皇然求知更无论矣盖人苦不自知返视之明恒不如借鉴之明内省之识恒不及外观之识彼夫形之有妍媸也丑好也是生人之所显而易见者也顾其所以显而易见者由时时有暴吾之妍媸别吾之丑好炯然昭布森列于其前若十目十手之指视虽欲揜藏而不可得者则明镜之力为多也设一旦离乎镜抑镜或昏而不明窃恐妍媸犹是好丑犹是而夙昔之所灼见于中而莫之淆者渐且惝恍焉而无凭矣其不至以媸为妍而以丑为好者㡬何哉虽然不见其形其失止在形而犹未足为心累也生于其心而害于其政者惟过之所积为甚微而惟人君之过之所关为甚钜君有过君不知之而臣知之亦非众臣所能共知之而惟忠臣能知之何则忠臣者君之明镜也平日一丝不杂诚精故明一物不扰静虚则明既先以戒欺求慊者于吾心澄其本体自克以绳愆纠谬者于君身致其实用是故君之过方萌惟若臣为能防其微君之过将长惟若臣为能杜其渐献可替否如物来而毕应拾遗补阙亦屡照而不疲明则察乎秋毫鉴则洞乎肝膈有臣若此为之君者其庶㡬可以立于无过之地矣不然者小人大诈若忠每事容悦姑勿论其颠倒是非变易黑白以陷君于过也凡举朝不敢言人主不乐闻者悉付模棱略无匡救此无异抱尘镜以求形之正其乂何形之能见哉故太宗之论笃矣他日因魏徴之没而复申其说曰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知得失彼其所谓人者要非泛属诸他人也必魏徴乃不愧为忠臣必忠臣乃不愧为明镜此可以参观而得其旨矣








  
  唐太宗贞观二年诏举堪县令者上曰为朕飬民者惟在都督刺史朕尝疏其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之迹皆注于名下以备黜陟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乃命五品以上各举堪为县令者以名闻
  编修秦勇均
  谨按郡守县令代天子抚黎元宣徳意恤疾苦平讼狱劝农桑兴教化使民赖其利以安其身家性命者也唐太宗以武功定天下喜功好大宁无动众劳民之举而其后休飬生息民皆殷阜至于斗米三钱外户不闭贞观之治㡬于成康其本在乎任贤纳谏数大端而其要在乎谨择守令恵飬百姓盖其与民休戚之意时往来于怀而不去故吏亦勉为循吏此屏风录名诚为三代以下爱民之盛事也且夫屏风录名固不惟其事而惟其心也人主诚汲汲于爱民惟恐牧民者有负所托则虽深居九重无时而不系念民生之疾苦将守令贤否时刻铭之心版固不在区区屏风之书名所谓参前倚衡也不然者诏令皆为具文选举仅循成例纵慕古贤君之所为坐卧屏风之旁往复姓名之数触于目而不警于心于民何益焉故非实有爱民之心者必不能择吏而非确有择吏之识者亦不能爱民也吏得其人则郡国晏安嘉恵流被闾里勿烦苦而乡亭无夜呼若不得其人将不循职守贪贿残刻政治乖戾和气不兴万民喁喁安所仰恃夫大田之诗其言治田也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贼非特田有蟊贼也政亦有之害民之吏是也欲田之登必先去其害稼者欲民之安必先除其害民者吏之害民其才短者其害犹浅其才长者其害滋深盖才短之人止于懦钝法令不严而民或生玩然使其人操守素严诚朴自矢则与民相习之深犹望其有感孚之效与事相练之久犹望其有才识之增若夫才长而心术不端者以残刻为强干以纷扰为才能茍可逢迎上官虽疲民之力而不顾茍可希冀迁擢虽贼民之生而不辞此择吏者不在于择能吏而在于择良吏不在于簿书期会之著其绩而在农桑教化之尽其心也汉时良吏最多或起于方正之科或试以公卿之荐是以吏道纯而民气和也唐太宗令五品以上各举堪为县令者亦有汉之遗风诚于常格之外广为采访以求得人其现在身膺民社有实称循良之选非徒世俗之所谓才能者许在朝卿贰在外郡守以上各举所知以待核实而加之优奨则天下之大万民之众得良吏数十人引飬引恬于其间畴不观感奋兴以期仰副子恵元元之至意而治效所臻有不轶汉唐而上者哉

  
  贞观四年秋七月乙丑上问房玄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虽性非仁厚亦励精之主也上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群臣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寘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关白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
  编修张为仪
  谨按唐太宗之论可谓识治体矣夫以四海之广万㡬之众而皆待治于人主之一身此虽以至圣之聪明才力亦不能周知而遍及也故必审择辅弼大臣以共襄其事而大臣又慎简乃僚以各效其能然后纲举目张而庶官无旷茍于用人之始择之不审则其信之也不専信之不専则其任之也不重以公卿之尊而稽察检制㡬同胥吏则彼为之臣者上惧君心之疑下虑䜛口之众畏葸顾望拘牵寡断固势所必然耳由是事无大小政无钜细莫不取决受成于君而人君以一身欲尽理天下之事头绪繁冗棼若治丝前后之际易致遗忘诏令所颁遂多舛错大臣不敢进言谏官莫敢执奏坐使奸胥猾吏反得上下其手而倚法行私朝四暮三不可致诘此万事所由丛脞也荀卿云主好要则百事详主好详则百事荒此之谓也然而推原其故实由于不明盖人君义理不先定则于事之本末大小既未能权衡得中而于任事之臣其智愚贤否亦未能洞悉情状势不得不舍询事考言之典而间用逆亿以自炫其聪明加以䜛謟之徒又从而乘之毛举细微曲摘幽隐其始因疑而喜察其继因察而愈疑禁令纷纭上下睽隔重伤国体寖失人心皆不明之所致也故书曰知人则哲能官人易曰知临大君之宜吉诚以君道之贵明也是以古之圣王于深宫无事之时上稽天若下畏民碞奸声乱色不留于聪明淫乐慝礼不接于心术务使其志气惺然常有以自主譬之镜焉有所蒙则不明去其蒙而物来胥照矣譬之水焉有所淆则不明澄其原而遇象呈形矣然犹恐事㡬至众其可否是非之介或未能尽明也又必曰与贤士大夫从容讲论往复辨析不独理义有所折𠂻即人情物态风土异宜广谘博采无不周悉故于其心之未发也廓然而虚公其既发也油然而顺应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事建以六典驭以八柄赏罚明而刑政肃纲纪正而风俗醇唐虞之翕受敷施成汤之经徳秉哲文武之克知灼见胥是道也尝考唐太宗初政以房元龄杜如晦为相军国大事无不谘之复置宏文馆精选天下文学之士令更日宿直听朝之隙讲论前言往行商㩁政事又数引魏徴入卧内访以得失其上书言事者皆粘之屋壁出入省览于时孙伏伽李乾祐等以直谏擢官张元素李大亮等以直谏受赏其用人惟己之美史不绝书故得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人民和乐天下升平三代以下推为贤主惟其能得为政之大体也故宋儒程子曰论学便要明理论治便湏识体










  
  唐太宗贞观四年冬大有年
  侍讲学士沈徳潜
  范祖禹曰魏徴仁义之说欲顺天下之理而治之封徳彛刑罚之言欲拂天下之性而治之太宗从魏徴而不从徳彛行之四年遂致太平仁义之效如此其速也
  谨按大有年何以书志盛也志盛者何美天人之相应也天人之相应何以徴徴于唐太宗之却侧言从正论实能以恤民者格天而天旋以仁民者报君也先是魏徴劝太宗以徳化民而封徳彛进以秦汉法律杂霸之术谓书生虚论不足以治浇讹之俗也徴力破其说而谓五帝三王不易民民而治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其言辨其论正矣帝从徴言而次第行之重农桑蠲租赋赦𤯝灾出宫女禁献祥瑞除鞭背刑凡足以救灾利民者皆切于乃身而行之惟恐不力迨行之四年而天下大稔㪷米三钱东南岭海间至于外户不闭行旅不赍粮也此得于设诚致行之后者也且夫天之仁爱人君犹父之仁爱其子必先以艰难劳勚试之者也贞观元年山东以旱告矣二年关内以旱饥告畿内以蝗告矣三年复以大水告矣使太宗求治之心未専鲜不谓天道之难以感通仁义之果出于迂远者乃当日勤而抚之而不少悔其从善救时之初心所以灾转为祥祸变为福天鉴其诚民受其赐不期效而效即随之也与盖尝思之天之于人其相去甚近其相通甚捷即匹夫为善天必有以报之而况天子于天论徳则为肖子论位则为宗子为宗子则能代天之职为肖子则能体天之心从古以来无建皇极而不致敛福之锡念庶徴而不臻平康之治者是以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殖史书大有人君可操劵必之而非得之偶然者也贞观之治近于三代岂非仁义之明效大验也哉抑又思太平之治固在于徳化而论治之日先决于听言当封徳彛折辨魏徴其辞未尝不娓娓可听若法律杂霸之术真切当于魏徴之议论也者惟人君定其志精其识一切憸邪巧利之说不足以中之斯一徳一心明明穆穆以人感天而天即应焉果如慈父之爱其子而求无不给者矣则致治之要尤在乎严君子小人之分也哉有天下者法太宗而更上求纯王之治将大有年之书有屡书不一书者矣






  
  唐太宗贞观四年冬大有年
  编修林蒲封
  谨按史称贞观四年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岁断刑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及五岭皆夜戸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道路大有之盛如此然考之唐初承隋末之乱武徳以来兵革未息贞观元年关中饥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民生雕敝极矣至于四年即以大有特书治化之美流光史册论者以为魏徴劝行仁义之效如此其速也夫仁义固足以致治而行之必在乎得人天下之大非一手一足之烈明矣尝深求其故窃于纲目所书贞观二年择亲民之官而知其政治之效所由速也周官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汉宣帝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董仲舒曰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师帅不贤则主徳不宣恩泽不流由此观之守令之所系者大矣太宗初政诏举堪为县令者其言曰与朕飬民者惟都督刺史至于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命五品以上各举以闻是时太宗虚已励精于上房杜王魏诸臣竭诚交赞于下询事考言登明选公中外承风勤求至理是以上无不逹之隐下无不逮之恩阴阳和而风雨时衣食足而民俗厚仅及四年遂致太平向使守令非得其人即有良法美意不过视为具文甚或藉以营私扰众者矣太宗虽贤乌能家喻户晓身亲致之于民哉且夫水旱由于天时圣王所不能免惟有抚恤之方得人而任之乃可转危而为安易贫而为富历观前古莫不皆然史称汉初敦尚廉隅法网疏阔为吏者长子孙至于文景海内殷富宣帝明于察吏加意奖劝循良接踵为汉中兴光武与民休息首褒良吏东汉之盛教化风行唐元宗初年引见畿县官戒以恵飬黎民屡遣大臣巡访之开元之治与贞观并此其明验也故自古极乱之世得贤守令足以保障一方者有矣未有守令不贤而民能安其生者守令者一方之命也天下者守令之积也守令皆贤则天下咸理矣盛世不借才而治天下何患无人顾用之何如耳古人有言一介之士茍存心利物无不有济于时况奉天子命为民父母以其急利禄之心而急国家以其谋身家之力而谋百姓虽中材之质皆可勉为循良所谓日计不足而月计有馀者也且天下之事有行于古而不可行于今有宜于此而未必宜于彼者悬而度之虽智必差画而限之虽才亦绌惟守令之职与民最亲处置设施易中肯要举凡课农桑厚风俗抑豪强抚孤弱赈救灾荒安集流散何一非其职分之所当为惟在朝廷明敕大吏専责其成公其赏罚宽其掣肘而徐以观其效吏治未有不淳民生未有不遂者叶气嘉生薫为大和大有之书不求自至本固邦宁何施不可将使仁义之泽洽于四方时雍风动之休可复睹也宁仅贞观之米斗三钱而已哉











  
  唐太宗贞观六年秋闰七月宴群臣于丹霄殿上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辩口或以謟谀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辏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殆随之此其所以难也
  少詹事吕炽
  范祖禹曰人主不可以有偏好偏好者奸邪之所趋而谗贼之所入也书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夫如是则众莫得而攻之矣
  谨按天下之治忽系人主之一心心本虚灵而备万善然不能不夺于嗜好攻取之私况人主之治心有倍难于常人者常人纵有外诱而处势既卑不能悉遂其欲又从而攻之者亦寡以无利可邀也人主势位既崇何求不遂而又操富贵爵禄之权得其欢心即可坐致显荣是以巧以干进之人日夜揣摩探其君性情之所近心志之所乐曲为迎合冀其一当以邀厚利由是而攻之者众矣太宗所言勇力辩口謟谀奸诈嗜欲五事皆君心之所易惑者也然五者不必全受但受其一已足为害而五者之中嗜欲尤为易溺盖纷华靡丽之属奇技淫巧之端所谓娱心志悦耳目者何限君心一有所昵其初以为何伤而其流必至于难返彼小人者窥伺而得其隙则将百计以求媚即謟谀所由来也容悦既工奸谋易起巧言以惑众罔讣国是之安危诈伪以营私惟顾身家之利害文过饰非党邪害正此又辩口奸诈之所由以生故嗜欲者受攻之隙而实为召攻之媒是以古圣垂训以寡欲为要以慎独为功使吾心清明有如止水守道凝固有若长城则邪僻无自而入而外侮安敢相近哉太宗英雄之君于道未必深诣特其聪明果决深烛治乱之机故听言纳谏卫正防邪致治之盛为三代以下所仅见当此之时若更能讲明圣学克己复礼主敬存诚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则治效所臻有不与唐虞三代比隆哉












  
  唐太宗问魏徴曰群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臣观有司奏事常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谏者拂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上由是接群臣颜色益温
  编修蔡新
  谨按有唐贤君莫有过太宗者太宗之徳以纳谏为首称史册所载如孙伏伽戴胄之执法以争无殊于张释之皇甫徳参之激切上陈不异于汲黯帝皆优容嘉纳可谓盛徳矣而魏徴犹劝帝假词色以受尽言者太宗以神武定天下即位之初置馆殿侧聚四库书二十馀万卷选天下文学之士令更日直宿讲论前言往行商㩁政事其天资英迈博识古今当时廷臣才识未有能㡬及之者也意其临朝之际或不免神圣文武之资稍形于词色故孔颕逹以为位居尊极炫耀聪明则下情不逹诸臣召对之多失次三分不能道一其以此欤然此犹就陈事者言之未及乎拂意触忌而谏者也拂意触忌而谏者人臣之所极难也显言之则近于卖直讽言之则邻于刺讥援引言之则疑于迂疏激切言之又疑于毁谤总之皆逆耳也夫君之于臣上下至悬殊也臣之爵禄君所赐也荣辱君所定也不宁惟是即身家性命亦君所生全也既已托命于君谁不愿为将顺之举以自结于恋主之情而独甘为逆耳之言以尝试于不测之威必其实有忠爱恺恻之忱不容自己者也不然则其赋性戅直者也不然亦其顾名思义者也不若是巧者必揣摩以迎合拙者亦缄默以取容矣李绛之对宪宗曰人臣死生系人主喜怒谁敢发口谏者就有谏者亦皆昼度夜思朝删暮减比得上达什无二三与徴所言意正相类是以明圣之君迩言有所必察陈言亦所不厌言及主躬不嫌于过当言及时政无妨以过激即有一二无稽弗询之说亦但弗听勿庸已耳夫岂无狂愚不知大体以自触罪悔者赖圣哲以免也太宗惟能听受故群臣上书亦多可采而贞观之时号称盛治况由此而上之为夏禹之悬鼗置铎大舜之善与人同又有大焉者乎然则谏草之稀不必盛世直臣之众愈彰圣主读皋益之谟可以观矣









  
  唐贞观十年权万纪上言宣饶二州银大发采之岁可得数百万缗帝曰朕所之者非财也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耳昔尧舜抵璧于山藏珠于谷汉之桓灵乃聚钱为私藏卿欲以桓灵事我耶黜之
  监察御史柴潮生
  谨按治天下以义不以利而人主之所最易惑而轻信者莫如言利之说夫易之言利于义之和是乃以在人天然之利足以和义之利固未尝舍乎义而专言利也若言利之臣则以因民之利为在上之利有显背乎义而曲为之说者不知利者民之所同欲不务公之于民而欲私之财聚于上者民离于下自非英明果断之君未有能黜言利之臣而杜祸患之萌者也若唐太宗之黜权万纪有足法者夫权万纪所言宣饶二州银大发采之可得百万缗乃天地间山泽之利初非强取之百姓者也而太宗斥之为言利远思尧舜之抵璧投珠至以桓灵之聚钱私藏为戒者岂非谓兴利必至于害民固不可以不防微而杜渐也哉盖天地生财有数利不在官乃在于民民得其利财源通而有益于官官専其利则利源塞而必损于民万纪欲济其私而言足以伤人害物其视君子之欲行其道而心存于天下国家者迥异矣是不以尧舜事其君而以桓灵事其君也其罪可胜诛哉书曰朕不肩好货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太宗之言近之矣尝综唐一代之治乱兴亡而知大宗之垂裕后昆者总在于利民而不专其利子孙变易其法不特有害于民而实无益于国武徳贞观开国之始授人以口分世业田而取之以租庸调之法蓄兵以府卫兵虽多而无所损设官有常员官不滥而易以禄量其入而出之以为用度由永徽以至开元初年经常简易无庸言利而国充财足自明皇见海内完治偃然有开疆辟土之心宇文融议取隐户剰田以中主欲而利源开天宝以后韦坚杨慎矜王𫟹杨国忠剥下奉上岁进羡缗百馀万为天子私藏由是大历建中贞元数朝琼林大盈库建掌以中人而宰相不得问其盈虚元载裴延龄辈害民蠧政酿成厉阶以元和之英武精明不能不惑于皇甫鏄程异之邪说虽裴度之信任力争而不见听若盐铁转运屯田和籴铸钱括苗榷利借商进奉献助无所不为立法愈烦而愈弊民日困而用日匮以至于亡孟子所谓上下交征利而国危者唐室其明验也太宗之黜权万纪深切著明信为万世之龟鉴也已且夫小人之敢以言利之说进者何也彼谓国家承平乂安经费滋多所忧者惟用度之不足以汉武之雄才大略而不能不惑于桑孔神宗之大有作为而不能不信于安石惟太宗知藏富于民之大义故显黜万纪而无所恤易曰涣王居无咎管子曰与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是故兴王所宜重为惩创以变天下之贪邪者必自言利之臣始













  
  贞观十二年九月甲寅上问侍臣创业与守成孰难房玄龄曰草昧之初与群雄并起角力而后成之创业难矣魏徴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上曰玄龄与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故知创业之难魏徴与吾共安天下常恐骄奢生于富贵祸乱生于所忽故知守成之难然创业之难既已往矣守成之难方当与诸公慎之
  编修张为仪
  谨按唐太宗一生固以创业而兼守成者也故于房魏二臣之说均有所取焉若夫世之论者每谓拨乱返正必得大有为之君而继体守文者直可蒙业而安一若难易迥殊者此则未审思乎时势者也以臣载观史册推其成败之由窃见守成之难固有倍难于开创者请得而历陈之夏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言国家之安危系乎民也其在开创之时天下初定户口尚稀田产未尽辟也山泽之利未尽取也为上者但能劳来劝相之则天地之所施生原足给斯人之用况当疮痍初复民风尚朴民志未侈故积之数年渐臻富庶逮承平既久而生齿日繁矣夫以百金之产一人用之则宽然有馀及逓分之数人则恒苦不给此自然之势也加以雕文刻镂之伤农事锦绣纂组之害女红者竞相仿效以为矜夸踵事增华变本加厉又安望其能馀一馀三以自封殖哉故当平居无事之时其谋生之计已无所不至设一遇水旱而弱者流离强者劫掠矣此承平后之民生所以难也说命曰股肱惟人良臣惟圣言君徳之隆替视乎臣也其在开创之时将相大臣皆以历试之才而受腹心之寄其与人主栉风沐雨朝夕相亲谊则君臣恩犹骨月其信之也笃其任之也专其礼之也重故其时之臣莫不自思奋于功名以报其上遇上有阙失则借箸而陈排闼以谏而无所嫌忌于其间比及后世人主端拱于上百僚奔走于庭召对则限以时黜陟一凭其意由是尊者愈尊卑者日卑其大臣惟以承顺意旨为贤其小臣惟以拘守簿书为恪其任司牧者惟以急徴赋税为公忠其居谏议者惟以毛举细微为风力至于国计民生之大则皆诿为君上之任而瞻顾依违茍且塞责者此非承平时之人才远逊于开国也盖以堂廉暌隔而上下之情不交礼节过烦而臣主之谊已薄故其忧国奉公之诚不足以敌其身家之念也逮至发言盈廷莫职其咎于是为人主者不得不隐授其权于左右近习以相为伺察而孰知所倚以为伺察者乃益以壅蔽其聪明故謟谀之风益盛而人主之势愈孤此承平后之人才所以为难也礼记曰君子议道自己而置法以民言法之贵乎便民也其在开创之时如汉之三章唐之十二条立法甚简而守之甚坚简故易从而坚则莫犯其馀因时变通之制皆听长吏之自为而徐以观其效洎乎后世科条日增文网滋密陈规新例棼若乱丝有司日束缚于法之中而不敢稍出一意偶值细事亦必由下而上自外及内文书往复互相辨诘拘牵琐碎寖失事机其意不过谓徇人涉私而用法则公耳孰知案牍纷纭为长上者势难尽省必且反授其权于吏由是吏之所怒则吹毛索瘢而例从其重吏之所喜则旁引曲证而例就其轻析律贰端朝三暮四坐使朝廷之刑赏特以佐吏胥之威福本期以人用法反至以法徇人上下相遁迄于不振此承平后之纪纲所以为难也系辞传曰何以守位曰人何以聚人曰财言财之贵乎恒足也其在开创之时忧勤之意深而嗜欲之端浅故虽赋税均平而朝廷之经费自裕自时厥后狃于富厚之势遂忘物力之艰宫庭之内凡服食器用声色好玩之属所费渐广而又加以官爵之设日冗宗戚之禄日蕃兵卒之犒赏日增木土之营造日众其用于上者无节而取于下者有制以有制之财而供无节之用势将虑其不继必且举天地间山林川泽之内茍可以取利者胥笼而致之于是聚敛之臣进而掊克之说行利尽于上则民匮于下故国不必遇水旱盗贼而咨嗟愁叹常若不安其生时不必有敌国外患而补苴支缀常苦不足于用此承平后之财用所以为难也凡此数端固由人事之舛误亦系气数之推迁自三代以来由盛而衰之故略尽于此矣夫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者天地之运也而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者帝王之政也惟贤圣之君能思天命之靡常而念守成之不易清心寡欲以端其原旁求俊乂以辅其徳敦本崇俭所以厚民生也开诚布公所以作人才也慎宪省成所以振纪纲也量入为出所以节财用也如此则治者益治安者益安持盈保泰之道庶可比烈于成康矣然必先审知其难而后能慎终如始故易戒艰贞书称知恤胥是道也夫以唐太宗之励精图治虚怀纳谏洵推三代以下之贤主然其后魏徴上疏犹历指其渐不克终者十事又谓往以未治为忧故徳义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然则守成之难不亦可以想见哉








  
  上谓谏议大夫禇遂良曰卿犹知起居注所书可得观乎对曰史官书人君言动备记善恶庶㡬人君不敢为非未闻自取而观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记之耶对曰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黄门侍郎刘洎曰借使遂良不记天下亦皆记之上曰诚然
  编修周煌
  谨按古者左右史官之设与谏官相表里为用者也谏官任耳目之司争之于其口史官居左右之地笔之于其书争之口者情激而辞严笔之书者旨幽而事著盖争之在一时而书之在百世史官所掌匪细故也从来当明盛时君咨臣儆都俞吁咈上下相与孜孜各修其职遂臻治理及乎末造君骄于上臣謟于下有将顺而无匡救载笔诸臣袖手就列而已故其主徳鲜有善者唐太宗三代以下之令主也英姿大略赫赫当时而于其臣禇遂良一则曰所书可得观乎再则曰有不善亦记之耶每三复不言岂太宗有曲䕶已短之意欤毋亦瞿然深念惧天下后世之是非欲返观而内镜之也何以知其然也太宗尝谓每临朝欲发一言未尝不三思恐为民害及闻杜正伦奏赐帛示奨然则太宗非䕶过者迄今览遂良及刘洎之言何其有犯而无讳也君明则臣直其以是欤今夫史臣所纪非徒铺张扬厉而已也景星卿云之属必书之所以明有瑞也非其所自致能不愧乎旱干水溢之属必书之所以明有灾也茍其所自致得不惧乎庆赏鼎钟之及必书之所以明有恩也而若或滥之难免于物议矣刑罚刀锯之及必书之所以明有威也而若或滥之难禁其群訾矣下至一嚬一笑一起一居出之者不及觉载之者务其详盖若是其严且慎也然则何为不自取而观之也观之其亦有触目而警心者乎曰否人主虽圣不能无过而既已言之既已行之茍从万㡬馀暇屏去外縁理会片时便可寻得过处若所谓触目而警心者盖如读缁衣而生爱咏巷伯而生憎非所语于左史之编右史之纪也藉令自观其书安知不从而怒其后耶虽怒其后而天下亦皆记之于君何利独惜其臣依违迁就不敢自尽其职耳夫不尽其职者谓之旷官此遂良守道不如守官之言更深切而著明者也盖尝论天下之治忽关乎主术之纯疵而主术之纯疵又自其心之敬肆判之立之监佐之史庄敬之所以日强也亲佞人远君子安肆之所以日偷也为清其敬与肆之所从来则天地祖宗之凭临子孙臣庶之法守未尝不于一言一动兆其㡬也以故史官一书人君不当以目遇而当以心遇也夫


  
  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以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以滥刑
  编修彭树葵
  谨按天下之大系于人主之一心而其要在思洪范云思曰睿易有之君子思不出其位诚以思者心之官君心正而后百度贞焉静而存之在戒惧动而察之在慎独当其洗心藏密无息不与天下之故相周是以典谟所载古大臣之告其君者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㡬又曰安汝止惟㡬惟康敕㡬之学慎思之谓也求之后世若魏徴之十思疏其庶㡬乎徴之言曰知足曰知止主静立极息事宁人也曰自牧曰百川谦能受益广能容物也曰三驱曰敬终乐不可极安不忘危也曰虚心曰正身执两用中表端自上也曰无谬赏曰无滥刑是非存三代之公刑赏皆忠厚之至也大哉言乎徳业毕该闲存共贯说者谓贞观之治㡬于刑措徴之力居多焉盖人主惟一心而攻之者百危微之界治忽因之少不自检则一之数不敌夫百之数而心之存焉者寡矣诚能念天命之靡常凛民碞之可畏方朝乾夕惕之不暇而敢以逸豫为哉此十思一疏洵座右可铭千秋为鉴也虽然匪知之难行之斯难匪行之难终身而行之斯难贤如太宗治如贞观而十思之后流为十渐然则慎厥始尚克图厥终哉惟古者天子之听政也士献诗史献书师箴𥉡赋近臣尽规庶人传语不揣固陋敬揆斯义期于发明十思之旨依韵成章为十箴以献其一曰情动则流主一则正收视于无立体以静母逸一身而竭百姓方寸之中万物托命惟时惟㡬克念作圣其二曰周成灵台民乐上简汉辍露台上恤民产经野则殚体国以限宅是丕基履若云栈肯构肯堂式在方版其三曰居高而倡下必应之匪惟我应物售其私为暄为润为怨为咨悔生于亢云何不危哲后视远其惟听卑其四曰在器而歌在盈必反容之溉之何溢何损海阔江长源深流远端倪既呈怵惕恐晚水哉水哉监于有本其五曰雅有吉日风有驺虞然而禽荒奔车凛乎声律身度无戏无渝亮乃庶事戒于三驱子云相如丽则非诬其六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慎终如始道积厥躬健故无息敬以守中一其志气与天地通翼翼勉勉纯王之功其七曰衡之在握鉴之在悬明乃昭质中乃逹权穆穆以处或失则偏察察为断或失则専是故睿圣虚中洞然其八曰取是为非变白为黑必有小忠以济罔极至诚如神端由敬徳易事难说承家开国无偏无党刚克柔克其九曰天道下济煦枯而回无私者徳亦必因材情溺则喜滥恩以开酬庸劝徳贻厥方来无有作好廼言念哉其十曰明罚敕法在帝之钦时至秋肃而天何心怒一不测文乃刻深平情当理以为君临刑措在古耻格斯今










  
  唐元宗开元二年秋七月焚珠玉锦绣于殿前帝以风俗奢靡乘舆服御金银器玩宜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无得服罢两京织锦坊后帝使御史杨范臣入海南求珠翠奇宝范臣奏曰陛下前年焚珠玉锦绣示不复用今所求者何以异于所焚者乎帝遽引咎慰论而罢之
  给事中马宏琦
  司马光曰明皇之始欲为治能自刻励节俭如此晚节犹以奢败甚哉奢靡之易以溺人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不慎哉
  谨按明皇初志清明励精图治即焚珠玊锦绣一节宜若身先节俭使天下移风而易俗者乃焚之未㡬旋复求之论者谓其有初鲜终而不知其初原未尝实也使其实有崇俭去奢之意则当如汉文之身衣弋绨足履革舄不言躬行始终一辙又何必举珠玉锦绣焚诸殿前亟亟然表暴于众人属目之地惟其亟于表暴而本心之诚不在是无怪其前日焚之今日求之一人之身而前后矛盾如此也顾从谏之美亦尚有足多者昔太宗初平洛阳宫室宏侈者皆毁之未㡬复发卒修宫以备巡幸张元素以为何前日恶之今日效之其说与杨范臣之直谏同太宗既因言而罢役明皇亦闻奏而罢遣其虚以受人而不饰非以遂过也亦同此开元之治所以㡬于贞观欤然矫强者仅饰于一时面从者亦迫于法语明皇天性本不如汉文之无欲而节以制度又不及太宗是以始为治则戒奢靡从节俭行政听言皆能矫其情之所便厥后狃于晏安昏于嬖宠淫侈败度咈谏拒言遂至前后迥不相顾而以身治之者竟以身乱之然则恭俭果可以声音笑貌为哉
  
  唐开元二十九年春正月立赈饥法制曰承前饥馑皆待奏报然后开仓道路悠远何救悬绝自今委州县及采访使给讫奏闻
  修撰于敏中
  书法书美之也
  谨按唐虞以来救荒之策备见于书曰政在飬民则所以为民计者无弗周曰食哉惟时则所以足民食者不容后也周官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当时国用所通必有九年之蓄廪藏之设遍于天下岁或不登赈粟施恵一旅师遗人之属司之而有馀惟其给之者便耳春秋而后耕三馀一之制不行秦饥乞籴于晋鲁饥乞籴于齐至魏李悝始为平籴后世因之遂称良法汉一海内分设郡县抚绥安辑守令得以自行其意两京循吏史不绝书由事权责于守令也耿夀昌之常平长孙平之义仓朱子之社仓皆古今备荒善政然得其人则为韩琦之广恵仓失其人则为王安石之青苗钱盖唐宋以后设官寖多闾阎疾苦既不能遽逹于九阍为守令者又多掣肘旁挠不得以自行其意一遇荒歉畏葸逡巡驯至于有司莫告安得人人尽发粟之汲黯绘图之郑侠哉夫救荒犹救焚也当其初发即为扑则匹夫匹妇一手足之劳桔橰抱瓮一转移之便乃舍之不为而必呼号奔走望救于通都大邑数十里之人则虽群力毕集而燎原之势成于俄顷必至蔓延而不可遏者此不待智者而知之也是以开元立赈饥法纲目大书而特予之盖从来报荒之弊由于州县之畏缩大吏之驳诘踏勘之迟延吏胥之科敛惟许其不待奏报即便开仓譬如慈母之乳婴儿探怀而予更何有号泣徒闻待哺莫及者哉若云此法一行恐不肖有司将有诡饰灾荒因縁为奸者窃意有司即不肖岂独无人心而敢蔑弃廉隅显干法令上不顾大吏之见闻下不畏道路之口实以冒不测之诛也乎殆有以知其必不然矣伏读
  御制日知荟说极称其法于当赈之刻不容缓奏报之迟缓无济剖晰精明尤为洞悉民隐今年七月中奉
  上谕训诫督抚谆谆以不致玩视民瘼稽延时日为念飭令地方官一遇水灾骤至迅文申报督抚委员踏勘设法赈济务使早沾实恵大哉
  皇仁怀保诚求恩同高厚盖即开元之法以神明变化之而所以体恤斯民之田禾庐舍资生无策者尤为至周且切也惟是水旱之灾事同一体州县之申报展转既多踏勘之委员稽迟尤甚小民之饥馑流离原处不能终日之势必待申报之后再为委员委员之后始许成灾成灾之后方议赈恤展转稽迟而穷谷深山嗷嗷待哺之民已多不及少沾升斗而早填沟壑者矣然则即开元赈饥之法而
  特颁谕旨著为科条许自今州县一遇歉岁督抚司道各上官处同日通详一面相其缓急即行给赈庶亲民之官得以自行其意或亦周礼遗人掌邦之委积以待施恵旅师用三粟以恵民之制以仰副
  圣天子飬民之善政也乎臣谨即其义而敷陈之唯圣明留意焉








  
  唐徳宗建中元年始作两税法
  编修张映斗
  谨按唐初赋税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开元之末版籍寖坏赋敛迫趣取办无凖下户率皆逃徙土著百无四五杨炎作两税之法按现在之田土归诸丁户计必需之经费徴以夏秋此两税之大槩固救时之良法也然陆贽以为财之所生必因人力两税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以致挟赀转徙者脱徭役守业不迁者困敛求夫丁身为本量力授田自古则壤以成赋未尝头会而箕敛也如虑挟赀而转徙即按户计丁安得尽考其赀如手实之法而等其赋税乎吕祖谦谓两税立而三代之制皆不复见纵使屡复田租惟能恵有田之民不能恵无田之民抑思佃田之农虽非蠲复之年亦不肯听豪民之取盈至于不商不耕是为游惰王政方罚夫里之布又何以称焉且夫三代而后井田难复汉祖始轻田税至三十而税一其时算赋钱自一百二十至二十文帝更多减免故田税随田多寡而人税无分贫富魏晋以后户赋始重然晋制丁男丁女皆有占田则出此户赋者亦皆有田之人非凿空而税之也唐初之租庸调亦出于世业口分为田百亩之中中叶之后田亩之在民者不能禁其卖易而官亦无田可授向之所谓庸调者多徴自无田之人又经兵燹民多流移其可凭者独田亩耳杨炎所以视大历十四年垦田之数附丁户于土田幷为两税者也夫国家经费条款多端廉吏与厐民乐其归并黠吏与莠民利其分析盖归并则明白易徴输分析则纷纭难稽察也两税之行据土田以问业主至明晰也即物产以定贡赋至便利也徴以夏秋时不失也课惟二则民易知也外此而户口之盈虚人丁之耗息时有变迁即循版籍之虚文难掩荒辟之实迹近世鳞册之图条鞭之制实本于此然而两税之不免于诟病何也唐之初合先代贡赋徭役之目而为租庸调至是混租庸调之名而为两税前则兼该后复重出盖往往而有之此亦杨炎所不料也炎非唐之良臣然两税之法岂得因其出于炎而过诋之哉








  御览经史讲义卷二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览经史讲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