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诸传会通 (四库全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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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诸传会通 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春秋诸传会通    春秋类
  提要
  等谨按春秋诸传会通二十四卷元李廉撰廉字行简庐江人明杨士竒东里集云廉于至正壬午以春秋举于乡擢陈祖仁榜进士官至信丰令遇寇乱守节死时南北道梗未及旌褒明初修元史时故交无在当路者有司又不知采录以闻故史竟遗之则廉实忠义之士非以空言说经者矣此书以诸家之说荟萃成编自序谓先左氏事之案也次公榖传经之始也次三传注専门也次疏义释所疑也总之以胡氏贵乎断也陈张并列择其长也又备采诸儒成说及他传记略加疏剔于异同是非始末之际毎究心焉然是编虽以胡氏为主而驳正殊多又参考诸家并能掇其长义一事之疑一辞之异皆贯串全经以折衷之如谓仲子非嫡隐公不得谓之摄齐桓之霸基于僖襄三桓之盛兆于鲁僖不书吴败越夫椒责其不能复雠书葬昭公罪鲁不以季氏为逆书葬刘文公罪畿内诸侯之僭书筑蛇渊囿责定公受女乐而荒持论俱明白正大总论百馀条权衡事理尤得比事属辞之旨故
  钦定春秋传说彚纂多采录焉廉自序题至正九年己丑又称读经三十年窃第南归叨录剧司乃成是书考元史陈祖仁榜在顺帝至正二年廉于乡举之岁即登进士第而通籍颇晚闭户著书故得潜心古义不同于科举之学也乾隆四十二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春秋会通原序
  传春秋者三家左氏事详而义疏公榖义精而事略有不能相通两汉专门各守师说至唐啖赵氏始合三家所长务以通经为主陆氏纂集已为小成宋河南程夫子始以广大精微之学发明奥义真有以得笔削之心而深有取于啖赵良有以也高宗绍兴初武夷胡氏进讲笃意此经于是承诏作传事案左氏义取公榖之精大纲本孟子主程氏而集大成矣方今取士用三传及胡氏诚不易之法也然四家之外如陈氏后传张氏集注皆为全书学者所当考而孙氏之发微刘氏之意林权衡吕氏之集解与其馀诸家之议论亦不可以不究但汗漫纷杂有非初学所能备阅者余读经三十年窃第南归叨录剧司心劳力耗旧所记忆大惧荒落而又窃观近来书肆所刊此经类传虽多或源委之不备或去取之莫别不能无憾于是不揆谫陋尽取诸传会稡成编先左氏事之案也次公榖传经之始也次杜氏何氏范氏三传専门也次疏义释所疑也总之以胡氏贵乎断也陈张并列择所长也而又备采诸儒成说及诸传记略加梳剔于异同是非始末之际毎究心焉谓之春秋诸传会通藏之家塾以备遗忘训子弟耳非敢与学者道也迩年颇有传写者弗克禁而丰城掲恭廼取而刻之梓亟欲止之则已成功矣书来求序拒之弗可且念其力之勤而费之重也姑识于卷端与我同志尚加订正焉至正九年己丑七月朔后学庐陵李廉谨书








  春秋会通凡例
  一所编诸传止以左氏公羊氏榖梁氏胡氏陈氏张氏六家为主盖六家皆全书故也
  一左氏专用杜预注公羊专用何休注榖梁专用范甯注及正义与疏并不参用他说庶不误引用
  一程子及诸家说多附见谨案之下盖以无全传难并列也
  一所编本欲并见诸传异同故凡系释经无大舛僻者皆录其有倍礼伤义决不可从者略疏于谨案下而辩之
  一其三传有难系于经文下而有关于经者别为附录庶不紊杂经注
  一其三传义理异同者略疏其是非于谨案下大率多以胡氏为主皆依先儒成说并不敢臆断
  一此经大槩在属词比事故于例之异同事之首尾或辞同而事异或事异而辞同皆通经提掇大意使前后贯通一事之疑一字之异皆发明之并用先儒议论
  一所编诸传务欲撮其精要故未免裁翦删削然所去皆浮词至于确实之语无一字敢弃其注疏中间有一句一字之精者亦采录无遗
  一经中地名人名等有关经义者注之馀不录一经传中制度合考究者并详考于谨案下









  春秋诸传序
  晋杜预左氏传序
  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所以记远近别同异也故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周礼有史官掌邦国四方之事达四方之志诸侯亦各有国史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孟子曰楚谓之梼杌晋谓之乘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与周之所以王韩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周徳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䇿书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仲尼因鲁史䇿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以示劝戒其馀则皆即用旧史史有文质辞有详略不必改也故传曰其善志又曰非圣人孰能修之盖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左丘明受经于仲尼以为经者不刊之书也故传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辨理或错经以合异随义而发其例之所重旧史遗文略不尽举非圣人所修之要故也身为国史躬览载籍必广记而备言之其文缓其旨远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河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其发凡以言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仲尼从而修之以成一经之通体其微显阐幽裁成义类者皆据旧例而发义指行事以正褒贬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曰之类皆所以起新旧发大义谓之变例然亦有史所不书即以为义者此盖春秋新意故传不言凡曲而畅之也其经无义例因行事而言则传直言其归趣而已非例也故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一曰微而显文见于此而起义在彼称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缘陵之类是也二曰志而晦约言示制推以知例参会不地与谋曰及之类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从义训以示大顺诸所讳辟璧假许田之类是也四曰尽而不污直书其事具文见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车齐侯献捷之类是也五曰惩恶而劝善求名而亡欲盖而章书齐豹盗三叛人名之类是也推此五体以寻经传触类而长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人伦之纪备矣或曰春秋以错文见义若如所论则经当有事同文异而无其义也先儒所传皆不其然答曰春秋虽以一字为褒贬然皆须数句以成言非如八卦之爻可错综为六十四也固当依传以为断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大体转相祖述进不成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于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榖梁适足自乱预今所以为异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推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然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恵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颍子严者虽浅近亦复名家故特举刘贾许颍之违以见同异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名曰经传集解又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显其异同从而释之名曰释例将令学者观其所聚异同之说释例详之也或曰春秋之作左传及榖梁无明文说者以仲尼自卫反鲁修春秋立素王丘明为素臣言公羊者亦云黜周而王鲁危行言孙以辟当时之害故微其文隐其义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终孔丘卒敢问所安荅曰异乎余所闻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左兹乎此制作之本意也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盖伤时王之政也麟凤五灵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时虚其应而失其归此圣人所以为感也绝笔于获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为终也曰然则春秋何始于鲁隐公荅曰周平王东周之始王也隐公让国之贤君也考乎其时则相接言乎其位则列国本乎其始则周公之祚𦙍也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绍开中兴隐公能宏宣祖业光启王室则西周之美可寻文武之迹不坠是故因其历数附其行事采周之旧以会成王义垂法将来所书之王即平王也所用之历即周正也所称之公即鲁隐也安在其黜周而王鲁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此其义也若夫制作之文所以章往考来情见乎辞言高则旨远辞约则义微此理之常非隐之也圣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后方复隐讳以辟患非所闻也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论也先儒以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已妖妄又引经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诬据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小邾射不在三叛之数故余以为感麟而作作起获麟则文止于所起为得其实至于反袂拭面称吾道穷亦无取焉
  汉何休公羊传序
  昔者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此二学者圣人之极致治世之要务也传春秋者非一本据乱而作其中多非常异义可怪之论说者疑惑至有倍经任意反传违戾者其势虽问不得不广是以讲诵师言至于百万犹有不解时加酿嘲辞援引他经失其句读以无为有甚可闵笑者不可胜记也是以治古学贵文章者谓之俗儒至使贾逵缘隙奋笔以为公羊可夺左氏可兴恨先师观听不决多随二创此世之馀事斯岂非守文持论败绩失据之过哉余窃悲之久矣往者略依胡母生条例多得其正故遂隐括使就绳墨焉
  晋范甯榖梁传序
  昔周道衰陵乾纲绝纽礼坏乐崩彝伦攸斁弑逆篡盗者国有淫纵破义者比肩是以妖灾因衅而作民俗染化而迁阴阳为之愆度七曜为之盈缩川岳为之崩竭鬼神为之疵厉故父子之恩缺则小弁之刺作君臣之礼废则桑扈之讽兴夫妇之道绝则谷风之篇奏骨肉之亲离则角弓之怨彰君子之路塞则白驹之诗赋天垂象见吉凶圣作训纪成败欲人君戒慎厥行増修徳政盖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履霜坚冰所由者渐四夷交侵华戎同贯幽王以暴虐见祸平王以微弱东迁征伐不由天子之命号令出自权臣之门故两观表而臣礼亡朱干设而君权䘮下陵上替僣逼理极天下荡荡王道尽矣孔子睹沧海之横流廼喟然而叹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言文王之道䘮兴之者在已于是就太师而正雅颂因鲁史而修春秋列黍离于国风齐王徳于邦君所以明其不能复雅政化不足以被群后也于时则接乎隐公故因兹以托始该二仪之化育赞人道之幽变举得失以彰黜陟明成败以著劝诫拯颓纲以继三五鼔芳风以扇游尘一字之褒宠逾华衮之赠片言之贬辱过市朝之挞徳之所助虽贱必申义之所抑虽贵必屈故附势匿非者无所逃其罪潜徳独运者无所隐其名信不易之宏轨百王之通典也先王之道既宏麟感化而来应因事备而终篇故绝笔于斯年成天下之事业定天下之邪正莫善于春秋春秋之传有三而为经之旨一臧否不同褒贬殊致盖九流分而微言隐异端作而大义乖左氏以鬻拳兵諌为爱君文公纳币为用礼榖梁以卫辄拒父为尊祖不纳子纠为内恶公羊以祭仲废君为行权妾母称夫人为合正以兵諌为爱君是人主可得而胁也以纳币为用礼是居䘮可得而㛰也以拒父为尊祖是为子可得而叛也以不纳子纠为内恶是仇雠可得而容也以废君为行权是神器可得而窥也以妾母为夫人是嫡庶可得而齐也若此之类伤教害义不可强通者也凡传以通经为主经以必当为理夫至当无二而三传殊说庸得不弃其所滞择善而从乎既不俱当则固容俱失若至言幽绝择善靡从庸得不并舍以求宗据理以通经乎虽我之所是理或未当安可以得当之难而自绝于希通哉而汉兴以来⿰王⿱亠𭾱望硕儒各信所习是非纷错凖裁靡定故有父子异同之论石渠分争之说废兴由于好恶盛衰继之辨讷斯盖非通方之至理诚君子之所叹息也左氏艶而富其失也诬榖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辨而裁其失也俗若能富而不诬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则深于其道者也故君子之于春秋没身而已矣升平之末岁次大梁先君北蕃回轸顿驾于吴乃帅门生故吏我兄弟子侄研讲六籍次及三传左氏则有服杜之注公羊则有何严之训释榖梁传者虽近十家皆肤浅末学不经师匠辞理典据既无可观又引左氏公羊以解此传文义违反斯害也已于是乃商略名例敷陈疑滞博示诸儒同异之说昊天不吊大山其颓匍匐墓次死亡无日日月逾迈跂及视息乃与二三学士及诸子弟各记所识并言其意业未及终严霜夏坠从弟雕落二子泯没天实䘮予何痛如之今撰诸子之言各记姓名名曰春秋榖梁传集解
  程子序
  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治之而争夺息道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然后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圣贤世出随时有作顺乎风气之宜不先天以开人必因时而立政暨乎三王迭兴三重既偹子丑寅之建正忠质文之更尚人道备矣天道周矣圣人既不复作有天下者虽欲仿古之迹亦私意妄为而已事之谬秦至以建亥为正道之悖汉专以智力持世岂复知先王之道也夫子当周之末以圣人之不复作也顺天应时之治不复有也于是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谓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矣先儒之论曰游夏不能赞一辞辞不待赞也言不能与于斯耳斯道也惟颜子尝闻之矣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其凖的也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春秋大义数十其义虽大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微辞奥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或抑或纵或子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夫观百物然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而欲窥圣人之用心非上知不能也故学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也后王知春秋之义则虽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学不传予悼夫圣人之志不得明于后世也故作传以明之俾后之人通其文而求其义得其意而法其用则三代可复也是传也虽未能拯圣人之蕴奥庶几学者得其门而入矣有宋崇宁二年癸未四月乙亥河南程颐正叔序
  宋胡安国传序
  古者列国各有史官掌记时事春秋鲁史耳仲尼就加笔削乃史外传心之要典也而孟氏发明宗旨目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微乾纲解纽乱臣贼子接迹当世人欲肆而天理灭矣仲尼天理之所在不以为己任而谁可五典弗惇已所当叙五礼弗庸已所当秩五服弗章已所当命五刑弗用已所当讨故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䘮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䘮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圣人以天自处斯文之兴䘮在己而由人乎哉故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空言独能载其理行事然后见其用是故假鲁史以寓王法拨乱世反之正叙先后之伦而典自此可惇秩上下之分而礼自此可庸有徳者必褒而善自此可劝有罪者必贬而恶自此可惩其志存乎经世其功配于抑洪水膺戎狄放龙蛇驱虎豹其大要则皆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孔子者谓此书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世虑至深远也罪孔子者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是故春秋见诸行事非空言比也公好恶则发乎诗之情酌古今则贯乎书之事兴常典则体乎礼之经本忠恕则𨗳乎乐之和著权制则尽乎易之变百王之法度万世之准绳皆在此书故君子以谓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学是经者信穷理之要矣不学是经而处大事决大疑能不惑者鲜矣自先圣门人以文学名科如游夏尚不能赞一辞盖立义之精如此去圣既远欲因遗经窥测圣人之用岂易能乎然世有先后人心之所同然一尔苟得其所同然者虽越宇宙若见圣人亲炙之也而春秋之权度在我矣近世推隆王氏新说案为国是独于春秋贡举不以取士庠序不以设官经筵不以进读断国论者无所折衷天下不知所适人欲日长天理日消其效使夷狄乱华莫之遏也噫至此极矣仲尼亲手笔削拨乱反正之书亦可以行矣天纵圣学崇信是经乃于斯时奉承诏旨辄不自揆谨述所闻为之说以献虽微辞奥义或未贯通然尊君父讨乱贼辟邪说正人心用夏变夷大法略具庶几圣王经世之志小有补云
  胡氏进春秋传表
  伏观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其行事备矣仲尼因事属辞深切著明非五经比也本夫周室东迁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及平王末年王迹既熄故春秋作于隐公之初逮荘僖而下五霸迭兴假仁义而行以推戴宗周为天下之共主号令征伐莫敢不从其文则史官称述无制作之法其义则以尊周为名而仲尼固曰丘窃取之矣霸徳既衰诸侯放恣政在大夫専权自用官及失徳宠赂益张然后陪臣执国命吴楚制诸夏皆驯致其道是以至此极耳仲尼徳配天地明并日月自以无位与时道不行于天下也制春秋之义见诸行事垂训方来虽祖述宪章工循尧舜文武之道而改法创制不袭虞夏商周之迹盖洪水滔天下民昏垫与箫韶九成百兽率舞并载于虞书大木斯㧞与嘉禾合颖鄙我周邦与六服承徳同垂乎周史此上世帝王纪事之例至春秋则凡庆瑞之符礼文常事皆削而不书而灾异之变政事阙失则悉书之以示后世使鉴观天人之理有恐惧祇肃之意若事斯语若书诸绅若列诸座右若几杖盘盂之有铭有戒乃史外传心之要典于以反身日加修省及其既久积善成徳上下与天地同流自家刑国措之天下则麟凤在郊龟龙游沼其道亦可驯致之也故始于隐公终于获麟而以天道终焉比于关雎之应而能事毕矣书火于秦赖诸儒口相传授及汉初兴张子房为韩灭秦以明春秋复仇之义三老董公请汉为义帝发丧以暴项羽弑君之恶下逮武宣之世时君信重其书学士大夫诵说用以断狱决事虽万目未张而大纲克正过于春秋之时其效亦可见矣粤自熙宁崇尚释老蒙荘之学以虚无为宗而不要义理之实殆及崇宁曲加防禁由是用事者以灾异之变政事阙失则默不敢言而庆瑞之符与礼文常事则咏歌赞诵洋洋乎盈耳是与春秋正相反也侈心益纵至汴京失守举族北迁岂不痛哉陛下天锡勇智圣徳日新嗣承宝位于三纲九法沦斁之后发于独断崇信是经将以拨乱世反之正圣王之志既自得之又命臣下有能诵习其书者使训明其义而臣以荒芜末学荣奉诏旨辄不自揆罄竭所闻修成春秋传三十卷十馀万言上之御府恭惟肃将天讨之馀万几之暇特留宸念时赐省览取自圣裁鉴天人休咎之符核赏罚是非之实懋检身之盛徳恢至治之远图式叙邦经永康国步
  宋楼钥陈氏后传序略
  春秋后传左氏章指二书故中书舍人止斋陈公傅良之所著也春秋之学不明久矣先儒以例言春秋者切切然以为一言不差有不同者则曰变例公之书不然深究经旨详阅世变盖有所谓隐桓荘闵之春秋有所谓僖文宣成之春秋有所谓襄昭定哀之春秋始焉犹知有天子之命王室犹甚威重自霸者之令行诸侯不复知有王矣桓公之后齐不竞而晋霸文公既亡晋不竞而楚霸悼公再霸而又衰楚兴而复微吴出而盟诸夏于越入吴而春秋终矣自杜征南以来谓平王东周之始王隐公逊国之贤君其说甚详而公以为不为平王亦不为隐公而为桓王其说为有据依又其大节目如诸侯改元前所未有齐鲁诸大国比数世间有世而无年至记厉王奔彘始有纪年古者诸侯无私史乘与梼杌春秋皆东迁之史也书齐郑盟于石门以志诸侯之合书盟于咸以志诸侯之散是春秋之终始也隐桓荘之际惟郑多特笔襄昭定哀之际惟齐多特笔诸侯专征而后千乘之国有弑君者矣大夫专将而后百乘之家有弑君者矣宋鲁卫陈蔡为一党齐郑为一党公会齐郑于中丘而后诸侯之师衡行于天下罪莫甚于郑荘宋鲁齐卫次之而父子兄弟之祸亦莫甚于五国是可为不臣者之戒矣齐桓公卒郑遂朝楚夏之变夷郑为乱阶侵蔡遂伐楚以志齐桓之霸侵陈遂侵宋以志楚荘之霸足以见夷夏之盛衰矣书公孙兹帅师书公孙敖帅师书公子季友卒习见三家之所从始首止之盟郑伯逃归不盟则书以其背夏盟也厉之役郑伯逃归不书盖逃楚也夷夏之辨严矣自隐而下春秋治在诸侯自文而下治在大夫有天下之辞有一国之辞有一人之辞于干戈无不贬于玉帛之使则从其爵劝惩著矣文十年而狄秦又三十年而狄郑又五十馀年而狄晋狄郑犹可也狄晋甚矣贬不于甚则于事端馀实录而已矣此皆先儒所未发至僖之三十一年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极言鲁之用天子礼乐以明堂位之言为不然惠公始乞郊而不当用僖公始作颂而以郊为夸举祝𬶍之言为证此尤为前所未闻也若左氏或以为非为经而作惟公以为著其不书以见春秋之所书者皆左氏之力章旨一书首尾专发此意昔人以杜征南为丘明忠臣然多曲从其说非忠也公之章旨谓君子曰者盖博采善言礼也者盖据史旧文非必皆合于春秋或曰后人増益之或曰后人依仿之或以凡例义浅而不取或以例非左氏之意盖爱而知其恶者乃所以为忠也又言荘公元年至七年及十九年以后讫终篇多无传疑有佚坠公之求于传者详矣呜呼与止斋游前后三十年不得卒业于其门既兴殄瘁之悲而后得二书其间尚欲质疑而不可得此所以抚卷三叹而不能自已也开禧三年冬至日四明楼钥序











  读春秋纲领
  孔子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又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 又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案此孔子修春秋之本旨也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又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𣏌而不足徴也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
  案此孔子假鲁史以寓王法之意也
  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
  案此孟子发明孔子修经之大旨也
  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
  案此孔子修春秋之大用也
  史记曰孔子修春秋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不能赞一辞 王通曰春秋之于王道是轻重之权衡曲直之绳墨也 邵子曰春秋孔子之刑书也 程子曰春秋圣人之用圣人之用全在此书犹法律之有断例也乃穷理之要 又曰春秋以何为凖无如中庸欲知中庸无如权何谓权义也时也 又曰后世以史视经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馀见程子序
  案此诸家发明孔子修经之大旨也
  易泰卦曰内阳而外阴内君子而外小人 坤上六文言曰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 否上九曰倾否先否后喜象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剥上九曰硕果不食君子得舆
  案此春秋尊君抑臣外四夷存中国之意也
  书皋陶谟曰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孟子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矣 书康诰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 舜典曰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
  案此春秋公赏罚严恕之意也
  子曰齐桓公正而不谲晋文公谲而不正 又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 又曰管仲之器小哉 孟子曰五霸桓公为盛 又曰五伯假之也 又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诸侯五伯之罪人也 又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又曰管仲得君如彼其専也行乎国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 邵子曰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之间有功者未有大于四国有过者亦未有大于四国不先治五霸之功过则事无统理而不得圣人之心矣
  案此春秋子夺霸者之大意也
  礼运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是谓大同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刑仁讲让示民有常是谓小康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
  案此春秋志大道待衰世之微意也
  子曰必也正名乎 又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又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又曰畏天命畏大人 又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 又曰俎豆之事则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又曰兴灭国继绝世天下之民归心焉 又曰季氏八佾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又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陈恒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请讨之 又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案此数条皆春秋正名分谨盟誓畏天爱民讨贼慎战明礼乐之大义也
  赵子曰春秋缀叙之体有三凡即位崩薨卒葬朝聘盟会此常典所当载也故悉书之随其邪正而加褒贬此其一也祭祀㛰姻赋税军旅蒐狩皆国之大事亦所当载也其合礼者夫子修经之时悉皆不书所谓常事也其非者及合于变之正者乃取书之而増损其文以寄褒贬此二事也庆瑞灾异及执杀奔放逃叛归入纳立如此并非常之事亦史䇿所当载夫子因之而加褒贬焉此其三也此述作之大凡也案赵子此条论夫子修经之大凡颇详要故著于此
  胡氏曰春秋大率所书事同则辞同后人因谓之例然有事同辞异者盖各有义非可例拘也又有重叠言者如征伐盟会之类盖欲成书势须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异义但一字有异或上下文异则义须别又辞同者正例也辞异则其例变矣正例非圣人莫能立变例非圣人莫能裁惟穷理精义以学春秋者于例中见法例外通类也
  案胡氏此条论春秋正变之例
  胡氏曰左氏释经虽简而博通诸史叙事尤详能令百代之下颇见本末其有功于春秋为多公榖释经义皆密考其源流必有端绪非曲说所能及啖赵谓三传所记本皆不谬义则口传未形竹帛后代学者妄加附益转相传授寖失其真故事多迂诞理或舛駮其言信矣然则学者于三传忽焉而不习则无以知经习焉而不察择焉而不精则春秋之宏意大旨简易明白者汨于僻说愈晦而不显矣
  案胡氏此条论三传取舍之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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