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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汀集/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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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录 月汀集
附录
作者:尹根寿
1773年

尹月汀枢府阁下书熊化再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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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固足下优游风议之馀,覃思抉精,力竟大业,甚善。不佞之闻足下名最久,祗役而东,江上之游,两觏足下于舟次。接麈无几,即举一代制作之林,取衷蒙瞽,岂悮信不佞或亦尝豹窥于此乎?时欲有所称述,而苦于情辞之不尽达,抱此以往,耿耿于怀。而足下驰书追及我于途,倂致其佳稿二。大海之观,满愿而返,以东国多才而足下修古前茅,宜乎竞爽者之彬彬也!

今且渡江而西矣,所欲吐者,敢不为足下陈之?夫文章之业,于今为盛。藏燕宝朴,盖难言之矣。作者取法欲高,撷精欲广,传志之书,自《左》、《国》而下,子长孟坚双悬日月。序、记、铭、赞等体,代有高步,而眉山长公实数百年来一人。凡有所作,必先拈一意,转换出之。法轮毫端、须弥芥子,自是此公独得之妙。

至其任意行文,嬉笑怒骂,令人可思乃其天才横逸,亦不自知其所至,而学之者反失焉。故作者视古修辞,宜高千古之目,含毫啮指,宁失之苦,而一切投时谐众之语,无落笔端以取一时之适。盖古人龙骧霄汉,攀髯而堕者,亦已多矣。而复欲坐井窥之,又何怪古今之不相及乎?

至于风雅之业,人张众射之的,勉力气格,藻丽次之。迩来溺于藻丽,賸粉残膏,改面迭出,而矫枉之过者,欲剜肌见骨以胜之,是又向者诸君子所笑也。夫毛嫱丽姬,人所共美也,乃尽褫其靓籹冶服而促衿椎髻,以视人曰“此绝代之艶也”,又谁信之?故文不根于,诗不根于,皆妄作也。

东国缨緌林立,后来之俊,自不乏人。而足下建鼓登坛,从高而招,其应自速,故不佞敢述其所闻。若不佞之浅薄,君所知也,又何敢挟其固陋,以矜诩于作者之场?惟足下亮之。文序如命驰上,倥偬所得而才又不迨,但恐唐突西子耳。承索数事,不佞又何知焉?敢以臆对具别状。

尹月汀枢府别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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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夫知足下素喜读国朝诸名家书,博综亦何勤也?承问二家,有传本而无训释,惟《七子选律训释》差备。然书亦不多文评解,全本绝少,而其说时错见诸他集。《韩文句节三家会粹》,闻其板在,而书不甚行,不佞亦未尝见。至于诗,惟为时所独宗,故多耑本。而李义山诗,则统见诸《诗纪》、《诗所》诸书,编帙浩繁,难于槪释。即间有诠记,亦不能全诸家各见,不止徐锴一人也。

盖诗之妙,正在可解不可解之间,一着色相,则未免痴人前说梦耳。如“天寒月近城”与“时明月时关”等语,冠绝今古,果可着象求之耶?故中朝作者多不喜读诗解。惟引用事实,不妨塡注,而诗家用事,无取大僻,则亦见晓者多。

义山诗不能如为时所独宗,注解之本亦不甚传。或好事者选,则多附笺训以侈博,然皆考训诂为之,故亦不为博古者所欣赏。若二家,则又无甚难解矣。元美之才俊,兼以博极群书,文兼各体,时或有率意处,未免强弩之末。于鳞之才沈,而目不喜读以下书。其文以《左》、《马》为宗,而伤于雕画,字句之奇,或累大雅。中有难解者,乃用句之僻,非用事之僻也,但循彼语意,读之再周,亦自了了。至屡烦推勘而后达者,自是于鳞之病,不足法也。远承下询,敢附所闻,惟高明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