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仁祖实录/十八年
春正月
[编辑]1月2日
[编辑]○甲寅,左副宾客辛启荣以病乞递,许之。
○左参赞朴东善卒。东善为人淳谨,虽无骨鲠之姿,而立朝殆五十年,未闻有疵累,人亦以此多之。
1月4日
[编辑]○丙辰,分遣备局文郞厅三人于三南,点检舟师。
○以南以雄为刑曹判书,吴竣为左副宾客,赵廷虎为右副承旨。
1月6日
[编辑]○戊午,全罗监司元斗杓请修筑茂朱赤裳山城,许之。
○备局启曰:“今此战舡分定之时,京畿则买船之价,不可责出于民结,请以本局馀丁绵布十五同,户曹绵布十同,兵曹绵布十同给之”上从之。
1月7日
[编辑]○己未,掌令柳硕上疏曰:
臣性本踈愚,不识几微,且信己见,不能俯仰,见嫉于人久矣。金尚宪以官高宠重之臣,有忘君负国之罪。臣知有君父而不知有权,臣宁陷机阱,而不忍负殿下。曾叨本职,略陈所怀。臣亦有肠,岂不知一论此人,奇祸立至,而盖其狂妄之见,不可移也。今日朝廷之上,无非尚宪之人者,张目切齿,必欲杀之,而幸赖天地父母,曲加宽贷,得备员品,以至今日,而狙击之谋,藏于未形;含沙之毒,伏以伺影者,人所共知。臣亦自料,处心行事之诮,何可免也?殿下深居九重,何以知今日景象?盘据之势,𬊤爀之焰,威福一世,十有八年,以己异同,穷达其人。臣亦人情,苟有患失之心,则何必舍必利之途,触难犯之怒,而自取颠顿也哉?尚宪之疏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无不死之人。”身是匹夫,而犹不能自决,乃欲以沟渎之谅,望于奉宗庙社稷之人君,何其不思之甚也?臣即殿下之臣,可爱者君。虽万被诛戮,义难缄口,臣亦戚矣。
答曰:“台论之不正,予已洞烛。尔勿控辞,安心察职。”
1月8日
[编辑]○庚申,以李行远为右副宾客,崔惠吉为大司谏,柳𥳍为掌令。
1月9日
[编辑]○辛酉,大司宪朴潢启曰:“窃见柳硕之为人,一生行身,浮薄险诐,听言观眸,必非吉人正士。此臣平昔之恒谈,人孰不知?不幸同席,率意弹劾,略示激浊,以存体面而已。今见柳硕自讼之疏,疏辞狼藉,情态尽露,人之为言,一至此哉?臣之论,何与于金尚宪,而乃执此为纲领,其心不过揣摩逢迎,以为激天怒之地耳。噫,柳硕之见斥于尚宪久矣。乘时逞憾,攘臂攻击,有识之人莫不唾鄙,犹不知耻,反以尚宪为奇货,一以为立身之阶梯,一以为陷人之机阱,掇拾古小人惊动时君,酿祸乱阶之语,张皇文字,眩惑天听。不亦轻君父,而蔑朝廷乎?尚宪退伏田野,犹谓之权臣,渠非不知此言之无理,而惟以网打为主,不复念人见肺肝,与之相较,臣实耻之。殿下若绝去偏系之心,平心省察,则是非淑慝,莫能逃于天鉴之下,而伏睹圣批,至以台论不正为教,臣诚惶惑,置身无地。目今时事可言者何限,而论一微细之事,乃反见疑于君父,环顾自省,愧忸欲死,将何颜面,复入台阁乎?请罢臣职。”答曰:“卿之疑人若此,人之疑卿,无足怪也。且金尚宪诈死欺人,不顾兄丧,其心行可见也。安卧乐土,口厌膏梁,其苦节可知也。其所为不过如此,卿等勿以为贵,亦勿烦辞。”持平尹得说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正言沈熙世启曰:“柳硕之见弃于公议久矣。宪府之请递,亦可谓轻矣。硕不自省循,乃反以金尚宪事,张皇辞说,以为奇中之计。其中且有臣则殿下之臣等语,岂意圣明之世,有此謟媚之言也?臣于处置之际,欲并论劾,而为同僚所沮,请命罢斥。”献纳李曼启曰:“同僚以柳硕之疏,辞说张皇,显有构捏之态,欲为论劾。臣意以为,被论之人,唯当引咎静俟,不宜自起陈辨。且其疏语未免过激,若谓之乘愤而发则可矣,遂以构捏之罪加之则恐非同朝推己及人之道。且此非系国家存亡之事,而处置之日仍为论劾,殊欠从容,要与更加商确,务得其中,是臣平日之所欲。事中省事,而不欲待人,太薄之意也。岂有一毫容护之心哉?臣于柳硕,仅稠中一二接,素无往来交游之分,实未详其为人之如何。且其所为,臣亦不敢尽以为是也。而至于今日之汲汲再论,增惹闹端,臣未知其果为妥当也。臣虽素厌纷扰,而屈己从人,又非臣之所敢安也。再三论辨,必欲镇静,而事与心违,竟起一层风浪,反以微细之事,未免渎扰之归,请镌罢臣职。”并答曰:“勿辞。”大司谏崔惠吉以与尹得说相避,不敢处置之意引退。玉堂处置以为:“恶其浮薄险诐之态,举实论劾,诚得谏官激浊之义。横逆之来,不足与较,未安之教,实出情外。身被重论,肆然陈疏,满纸张皇,荧惑天听,举正其罪,乃是谏臣之职。游辞泛语,混其是非,托以镇静之说,隐有营护之意,其情可恶。既有相避,势难处置。请持平尹得说,大司宪朴潢、正言沈熙世,大司谏崔惠吉出仕,献纳李曼递差。”答曰:“依启。大司宪朴潢、持平尹得说、正言沈熙世,亦递差。”
1月11日
[编辑]○癸亥,校理赵钖胤、修撰赵启远等上箚曰:
“掌令柳硕,性本阴邪,济以倾险,其行僻、其口利,以倾轧为长策,以植党为能事。自未发身之前,有识已忧其不吉,才通仕籍,乃与同志数人,酿出怪论,心迹叵测,虽其素所亲切者,亦皆侧目而视。知其为巨奸大慝,而人皆咋舌,不敢开喙,独金尚宪严辞斥之,硕坐此坎轲,十有馀年,稔恶藏锋,觊觎衅隙,非一朝矣。见金尚宪得罪于时议,鼓吻闪舌,逞其宿憾,加之以无君不道之罪,硕之真形,至此毕露,而独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其为害于国家,岂特嘉谷之蟊贼而已?殿下察今日朝廷之臣,果有无君自专,盘据威福者乎?今日有论硕者,则硕以尚宪当之;明日有论硕者,则硕又以尚宪当之,一以尚宪为注,以为终身自固之计,吁亦巧矣。至于臣即殿下之臣等语,亦昏朝贼臣之遗响。其时闻者,犹且惊心,不意此言,又出于圣明之朝也。朴潢之启,未尝及金尚宪之贤否,而殿下因硕之讦诉,历举而数之。噫,不料圣明之偏系未祛,而又下情外之教,一至此也。柳硕处心行己,酿祸妨国之罪,姑且置之,其轻蔑朝廷,构捏荧惑之罪,不可不惩。伏愿圣明,虚心察理,洞辨是非,亟命罢职,以靖朝著。
答曰:”柳硕之疏,虽曰过激,其言未必尽非也。今日廷臣,实如箚辞,则所当加勉而已,何敢为此不美之举,以实其威福之言哉?“
1月12日
[编辑]○甲子,谏院启曰:“被弹之人唯当自省,而掌令柳硕,乃敢陈疏,与台官相抗,强引不当引之事,以为自明箝人之地,诚可恶也。况既被台评,久带宪职,揆以事体,尤有所未妥。请命罢职。”上竟不从。
○以李敬舆为大司宪,郑泰齐为持平,林𪩍为献纳,沈世铎、李彬为正言。
1月13日
[编辑]○乙丑,太白见。夜,月入东井星。
1月15日
[编辑]○丁卯,吉州牧使崔有海别备谷三千馀石,本道监司以闻,命赐熟马一匹。
○上下教曰:“春寒甚于冬节,其令该曹,分给襦衣于军士之薄衣者。”
○以洪瑞凤为领议政,金寿贤为大司谏,闵应协为副校理,李曼为修撰,慎天翊为司谏。
1月16日
[编辑]○戊辰,领议政洪瑞凤上箚辞职,温谕不许。
○王世子遣司书郑知和来问安,以正朝也。
1月17日
[编辑]○己巳,谢恩副使李景宪面请于礼部官,备陈国王病日益痼,乞以大君交替,欲见世子于生前。龙骨大招使臣于户部,不受谢恩方物曰:“前日满将之去,自此处严饬,只见病患轻重,省弊往来,而尔国多有赠赂,亦甚不可。况此方物非正朝贺节之比,于礼于理,俱不可受,亦不可为谬例,以贻后弊。”又曰:“尔朝廷既以世子归觐事,有此陈请,使臣今又恳告,足知国王病势之深重。所当自此专价往问,而尔国才经满将之行,必多接应之弊,故今不送人,尔其归语本国,另差一人,来报病势如何,则自此当有处置云。”
○沈阳宰臣等驰启曰:“龙骨大与范文程等,偕来馆所,诘问加筑南汉城、向化、逃人不即刷送等事,因言:‘尔国一如当初约条,则世子、大君自当任意往来,而至今不得出去者,无非自致。’又曰:‘今来申文乃国王所不知之事,朝廷自以其意为之。在世子之意如何?’世子以南汉等事,反复论辨。又曰:‘申文事,未知其曲折,而国王之不知者,必是病势添剧而然也。’龙胡入汗所,俄而来言:‘在本国大君,尚不一来,今不可不来,元孙亦宜与之偕来。当闻其发程之报,然后许令世子出去,使之相替于凤凰城,而世子虽出去,嫔宫则当留。以此意,急通于本朝。’云。”备局请发遣宣传官,星夜驰去,以报二大君发程之期,仍言:“元孙则年尚幼稚,时在襁褓,又多疾病,决难远行云似当。”答曰:“卿等不遵予意,强请送人,致此罔测之事,今则快于心欤?膝下唯有此两儿,而今皆驱送异域,则病里心怀其如何哉?非但此也。目今客使又将出来,两西生民何以堪之?”
1月18日
[编辑]○庚午,平安道慈山、成川等地地震,京畿杨州水落山崩。
○清国敕书,自沈阳而来,其略曰:
原以尔国,反复不常,质王二子,尔若能遵命。兀良哈人户及自此逃还者,尽行刷送,凡有征调,不致稽迟。尔纵不得亲来朝觐,遣所留在彼之子,稽首称谢,则我疑自释,王之二子,必令往来无间矣。然则二子之不归,非我不使之归,因尔自疑,以致我疑,故不令之归耳。今又违前旨,擅修南汉、平壤,蓄积粮刍,凡别处城池,类此修缮,我应疑尔,而尔反疑我,是何心哉?王之土地,我已得之矣;王之甲兵,我已败之矣。王之身、王之妻子,诸臣之妻子,我已全收而复置之矣。今亦何所利而再起兵端乎?若尔之忠诚实著,则不特世子遣归,即诸儿之在此在彼,庸何伤乎?今仍遣世子归省,尔可将在彼所留之子及世子之子,速发至凤凰城,我亦即出世子,使之相替于凤城,俟其省疾而还。在此之子,亦令归觐,慎毋背天而违命也。
备局请招诸大臣,定于榻前,答曰:“病未开窗,未能引见矣。”诸臣会于宾厅启曰:“观此文书,许多辞说,无非胁我疑我底意,而似非出于寻常卒发之语,日后难处之忧,恐不止于此。大君之行不可中止之意,则臣等已尽于前启中,元孙幼稚多病,尚在襁褓,岂可堪数千里行役?此则在我辨释有辞,或有动听之望,宜令承文院撰出文书,急差中使,星夜驰报。”答曰:“以今日出来文书观之,则元孙亦不可不往,更议以定。”又启曰:“二大君之行,恐难中尼,急遣解事宣传官,先报大君入往之意,似不可已。”答曰:“更加详察以启。”
1月19日
[编辑]○辛未,备局诸臣以为:“元孙之行,决不可轻许。宜以年幼多病,不堪远行之意,措辞陈请。”上曰:“国事至此,他无善策。今日之计,莫如快从其言,以解其疑怒也。世子来往,当在于舟师整齐,百谷播种之时,西路生民,势必失农。舐犊之情虽切,保民之政为大。文书中以大君、元孙入去之后,世子则六七月间出送之意,措辞以送为当矣。”备局回启曰:“圣虑及此,辞旨恳恻,瞻聆所及,孰不感泣?当令承文院,依圣教撰出文书矣。第念,彼之许还世子,为省圣候,而今以民弊为辞,则彼必有致讶之意。且以臣民之情理言之,世子苟得回驭,一时之弊,有不暇顾。圣意虽切于为民,群情不胜其缺然。至于六七月出送之言,则自此定其月朔,亦涉未妥,只可陈其曲折,以观其处置之如何,似合事宜。”答曰:“启辞如此,宜以农隙书送。”
1月20日
[编辑]○壬申,备局请:“依前启,以元孙稚病为辞,则此非推托之言,彼或动听,必不至于大忤。更观其所应答而处之,亦未晩也。”答曰:“彼若以为,自此出送之儿,未满一岁者,皆能得达,而五六岁儿,何独不堪远行耶?以此执言,则将何以答之?且观其意,则非但发于疑怒,予病非轻,故预先招去,以为他日之计。终不得免,而反有后悔,则以何策善其后耶?”
○上下教曰:“麟坪大君多病,势难独往,使之挈眷以去。”
○以全湜为大司谏,郑太和为右尹,特旨也。赵启远为掌令,南老星为校理,尹敉为正言,金始蕃、朴安悌为修撰。
○兵曹判书李时白、应教李时楷、修撰赵启远等,皆上疏以为:
元孙面目,人无见者,宜以他儿,送自宫中。
上皆不从。
1月21日
[编辑]○癸酉,宪府启曰:“纪纲一解,邦宪不严,无赖之徒,恣行无忌。前县监石之珩妻,独居京中,山城出身赵士立者,侮其孤单,敢生强暴之计,累夜来劫。邻居摠戎中军申景瑗,壁人捉告于捕盗厅,则大将申景禋为军官辈所误,不加严讯,旋即解放,事极可骇。请大将申景禋从重推考,士立依律处断。”从之。
1月22日
[编辑]○甲戌,领议政洪瑞凤、左议政申景禛以世子东还之期,自我退以农隙,必致彼疑讶,上箚争之。右议政沈悦亦上箚,极言其不可,上皆不从。
○持平曺汉英上疏,极言舟师不可调送,元孙不宜赴沈,留中不报。
1月23日
[编辑]○乙亥,谏院、宪府皆以元孙之行不可轻许,东宫之还不可待农隙,请令庙堂更加熟讲,上竟不从。
○右尹郑太和陈疏乞镌新授官资,答曰:“卿才实合擢用,宜勿控辞。”
1月24日
[编辑]○丙子,太白见。
○右议政沈悦十三度呈辞,答曰:“卿辞至此,今姑勉从焉。”仍遣史官谕之。
○宪府启曰:“爵赏,国家之公器,凡有迁擢,当与众共之,非人主之所独私也。右尹郑太和出身未久,功效未著,数岁之中超授亚卿之秩,除目一出,物情俱骇。请新授官资,亟命改正。”答曰:“此人明敏有才,如是擢用,未为不可也。”
1月25日
[编辑]○丁丑,以沈悦为判中枢府事,姜硕期为礼曹判书,洪茂绩为掌令,沈泽为正言,赵启远为校理,柳淰为修撰。
1月26日
[编辑]○戊寅,北部参奉河榏请于元孙之行,代以他儿,舟师之役,先报天朝,疏入不报。
1月27日
[编辑]○己卯,太白见。
○以金自点为江华留守,备局请之也。〈史臣曰:“国家之所以委靡不振,遇敌必败者,实由于纪律之不严也。向使军法得行,自点安得保首领哉?国言藉藉,犹痛当时之失刑,今乃起废于数年之后,畀以江都之重任,将何以服人心,而御外侮乎?”〉 ○备局启曰:“元孙虽在幼冲之年,今作异域之行,百官不可无送行之礼。请令该曹,讲定施行。”礼曹以仪注入启,上下教曰:“拜送,于礼似过,立送宜矣。”
1月28日
[编辑]○庚辰,安山郡自丙子乱后,出役仅三百三十馀结,而将复设司饔院渔箭,渔箭复户三百结,其所馀只三十结。郡守李文宪欲以结箭物力,收米贸鱼以进,牒报于司饔院,本院以猥滥,请推考,上特命罢职。政院启陈结箭之弊,上命限今年停罢。
1月29日
[编辑]○辛巳,以李德泂为礼曹判书,金寿贤为副提学,成台耉为持平,许积为副修撰,黄缉为黄海兵使。
○宪府启曰:“前修撰朴安悌于除拜之后,有旨到其家,则非但不即祇受,反加诘责于赍去之人。祇受有旨,自有其礼,是乃大不敬,无人臣礼,请命削去仕版。”答曰:“拿推禁府。”以无人臣礼,系是一罪,请结案捧招,上命减死定配。
1月30日
[编辑]○壬午,巡检使朴潢请设镇于扶安格浦,跨据湖南水路之要冲,上从之。
闰正月
[编辑]闰1月1日
[编辑]○朔癸未,太白见。
○吏曹参判李景义以风痹免。
闰1月3日
[编辑]○乙酉,太白见。
○宪府请还收金自点江都留守之命,答曰:“才难愈甚,外任不重,今姑更用,以观其所为可也。”累启而竟不从。
○上下教曰:“月课中,有无益有害之诗,其勿科次。”以副司正李彬诗,有几日重瞻大统年之句也。
闰1月4日
[编辑]○丙戌,以李显英为大司宪,李植为吏曹参判,李敬舆为大司成,边虎吉为掌令,金光爀为副应教,柳颍为吏曹正郞,柳淰为吏曹佐郞,金振为修撰,李䅘为正言,李廓为忠清兵使。
闰1月5日
[编辑]○丁亥,太白见。
○庆尚道咸昌儒生蔡以恒上疏,略曰:
今之国事,有必亡之道。弊国竭财,以充溪壑,而不至数年,财尽力竭,则彼将弃前功而益喝我,此,必亡之道也。今宜亟反其道,及其财未尽、力未竭,而变为图存之计。伏愿殿下,宜及此时,奋发大志,昭揭大义,密与大臣,规画于经幄之中,默算世子归期,亟定江都之计,因天堑而固守,控三南而漕运,使西犯舟师,仍以捍御,则人皆欢呼踊跃,乐为之用矣。虏若闻我有备,必先以使价来诘,不敢即举大兵,往复窥觇之间,必迟一两月。然则我国之措置已成,形势已固,彼虽来抢,我何惧焉?我当奏告天朝,使关上大军,示以乘虚蹑后之形,则彼势自弱,而我势自强,奉送大君嫔宫,如天顺之于也先,而一变危机,终底于人心悦服,宗社灵长矣。
疏入,留中不下。
闰1月6日
[编辑]○戊子,拿正朝副使李景宪、书状官申翊全于义禁府,决杖,定配于南阳、杨州等地。上以李景宪等不遵上旨,请还世子,致令元孙有入沈之举,故有是命。宪府、谏院启请还收,上不从。
○赍咨官李俒以大君、元孙行期,报知于沈阳,清人言世子发程,当待大君入来,以为进退之计。仍谓俒曰:“前者尔国缚送熊岛部落庆河昌等,而馀存者尚五百馀人。自此处送百馀骑,已尽收捕,而并皆绝粮云。尔国须以沿路近邑之米,照数计给,则日后岁币米,亦当依减云。朝廷不得已令镜城等邑,待彼来索,计口拨给。”
○送种子稻五十石于凤凰城,清人求之也。
闰1月8日
[编辑]○庚寅,太白见。
○校理赵启远上疏,备陈金自点赴难之由,讼其冤状,且言其才有裕于留守之任,上以为事涉猥滥,还下其疏。启远曾于丙子之乱,为自点从事官,与同去就者也。
○兵曹判书李时白上箚曰:
臣于顷日,妄陈一得之见,冀回天听,而圣批未下。元孙北行,只隔一宵,举国臣民罔极之情,亦必洞烛,而断恩割爱,忍且为之,臣未知圣意之所在也。臣所献秘计,反复思之,有百全之势,无一害之理。今若断自圣衷,亟下一兪,则日后设或有难便之事,处变之策,臣自当之。明日发行之前,虽未及周旋,中路用计,亦为未晩。更加三思,以定大计。
上不报。
闰1月9日
[编辑]○辛卯,元孙北行,大君及夫人亦偕行。政院、玉堂诸官,立送元孙于差备门外,百官出送于慕华馆,都中士女莫不呜咽流涕。
闰1月10日
[编辑]○壬辰,宪府启曰:“校理赵启远曾以金自点幕下之人,固不敢与议于其间,而当公议方张之日,投疏营救,荧惑是非,其无公论,蔑朝廷之罪,不可不惩。请校理赵启远亟命罢职。”答曰:“推考。”
○又启曰:“臣等昨出都门,祇送元孙之行,满城士女莫不捶胸失声,况殿下之心乎?宰臣既以元孙之年幼多病,不胜远行发言,而彼亦不甚迫促,则狼性虽暴,容有动听之理。我行已发,足为取信之端,五岁孩儿跋涉在途,雾露致伤,宁保其必无乎?若有蹉跌之患,无及噬脐之日矣。请命庙堂,密令善处。”答曰:“事势难便矣。”累启而不从。
○备局启曰:“世子回还时护行官梧木道,乃彼中秩高权重之人,而陪护出来,其意望必不在小。凡干接待之礼,当视满将而为之,依前启下,设接待都监,以户曹判书李溟差馆伴为宜。从之。
○又启曰:“世子渡江之后,则宾客以下宫僚、翊卫司等官,所当陪从而行,令该曹趁速差出,候于湾上。”上以一路人马有弊不许。
闰1月11日
[编辑]○癸巳,上以庙堂请还世子,致令元孙、大君并入异域,有未安之教,左议政申景禛上箚乞免,上不许。
○以南以雄、李显英为左右宾客,尹履之为都承旨,郑致和为司谏,兪㯙为应教,李襘为持平,金始蕃为修撰,李行源为说书,李天基为兼说书。“
闰1月12日
[编辑]○甲午,太白见。
○礼曹启曰:“端午扇子乃是下三道土宜,故只令所产各邑封进,数亦不多,不至于大费民力,而减数封进,已至累年,实有损于享上之礼。请令下三道监、兵使,依乱前例封进。”答曰:“姑依上年例。”
闰1月13日
[编辑]○乙未,备局启曰:“江华非等闲久旷之地,金自点之除拜,出自简畀,而台谏论之不已,上下相持,已费多日。朝廷不可一向等待,而不思变通之道,请金自点递差,急出其代以遣之。”答曰:“别无紧急之事,姑置之。”
闰1月15日
[编辑]○丁酉,礼曹启曰:“王世子回辕,实是一国无前之庆,祖宗在天之灵,想必喜悦于冥冥之中矣。王世子在京迟速,虽未可预料,此等大事,不可不告庙社,乃礼文有事必告之意也。”答曰:“勿为也。”
闰1月16日
[编辑]○戊戌,吏曹判书李景奭三度呈辞,只递兼带大提学。
闰1月17日
[编辑]○己亥,忠清道赴西兵粮船一艘,行至竹岛前洋,遇风败没,失军粮三百馀石。
○以金应祖为掌令,李时楷为校理,尹得说为正言,郑知和为副修撰。
闰1月18日
[编辑]○庚子,礼曹条陈东宫回辕时节目。预送伞扇于湾上,送舆辇、仪仗于碧蹄。入京之日百官分半,以戎服出迎于迎曙,在京百官亦以戎服,诣阙行问慰礼。世子亦以戎服,拜谒于大殿、中殿,仍诣宗庙及肃宁殿,展谒行礼。入京翌日,颁教八方,百官进笺陈贺。上下教曰:“陈贺则勿为也。”
○判义禁府事具宏上箚辞职,上以为,秉心公正,不畏强族,不许。先是,李景宪、申翊全之下狱照律也,以决杖徒年,禀旨施行,玉堂以拟律过重为言,外议亦多非之者。
闰1月19日
[编辑]○辛丑,吏曹判书李景奭请选西北武士可用者,悬录于西铨,随阙注拟,上从之。令咸镜南北道试才,得三十一人,以备后日调用。
闰1月20日
[编辑]○壬寅,太白见。夜,月犯房星。
○庇仁县赴西粮船,行至红元串前洋,猝遇贼船二艘,皆黑衣着唐帽,或持钩镰,或执长枪,可二百馀人。拦入我船,击伤七八人,尽掠所载军粮而去。漕舡过海时,沿海镇将,例于所管地方,哨探护送,而马梁佥使金克谦初不瞭望搜讨,致有此变,故命拿推。
○备局启请速差大提学,撰述沈阳文书,命招大臣、政府东西壁、六卿、判尹,使之圈点。郑弘溟、李明汉俱以堂上,得与其荐。自宣祖朝,至今上朝,以通政陞授大提学者,李德馨、李植二人而已。
○以姜硕期为右议政,复以李植为大提学。
闰1月21日
[编辑]○癸卯,骊州等水上五邑,饥馑尤甚,以江华米一千石分赈,使之待秋还偿。
闰1月22日
[编辑]○甲辰,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北斗星下。
闰1月23日
[编辑]○乙巳,校理李时楷、副校理赵锡胤等皆上疏,极言元孙之不可送,并不报。
○以金堉为刑曹参议兼大司成,成台耉为持平,金振为副校理,郑知和为修撰。
闰1月24日
[编辑]○丙午,右议政姜硕期上箚辞职,答曰:“卿之德望俱重,允合是任。宜勿控辞,卧阁论道,以副上下之望。”
闰1月25日
[编辑]○丁未,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北斗星下。
○括出庆尚左道民丁二千四百馀人,以充丁丑年战亡军额。
闰1月26日
[编辑]○戊申,宪府启曰:“前兵使申景琥定将之后,厌避海役,托称伪病,重赂行计,曲遂己意,至于罢还之际,偃然乘轿,其蔑君命,轻朝廷之罪,不可不惩,请命削夺官爵。”上从之。
○右议政姜硕期三上箚辞职,上温谕不许。
闰1月27日
[编辑]○己酉,完城府院君崔鸣吉回自龙湾,病未肃谢,上疏待罪,上慰谕之。
○元孙在道有疾,备局启请勿遄其行,留住平壤,徐待元气完复,使之前进,从之。
○直讲曺汉英上疏,略曰:
臣之愚计,元孙虽已在途,及其未出我境,尚有善处之道,惟在殿下,断自圣衷,亟定大计。密令亲信有智虑之臣,往谕于平安监司,使之从便善处,则其间计策,不必尽言。
又曰:
兵家之策,贵在奇密,阃外之事,委以专制,临机应变,转祸为福,只在于受任之人。若以此意,密谕舟师大将,则其间处置,自有便宜,不必自此而遥制矣。虽然,古今天下,未有臣事丑虏,而终免不测之祸,汴宋刘豫之事,前鉴足征。与其民力既竭,国势已倾,举族尽北,而终亦必亡,无宁早为之图,免贻噬脐之悔乎?殿下何不及此世子才到,元孙未发之时,下八方哀痛之诏,罢五千舟师之役,君臣上下先入江都,而沿海之民尽移诸岛,山谷之民皆入山城,使各道方伯,固守要险,而别择大将,屯守南汉与江都,相与掎角,而控引三南及岭东北,以为声势,分遣诸将,各据形便以待之,则贼虽复至,我岂遽出其下哉?少出师则不足以伤我,大举兵则又恐天朝议后,彼必进退狼狈,羞畏乞和如项羽之归太公、吕后,嫔宫可还,大君可还,大耻可雪,大仇可复,中兴之业于先王,有光矣。
疏入不报。
○领中枢府事李圣求上箚请:
急遣一内官,告以元孙冒寒登程,仍致重伤,不得前进之意,使之留住平壤,以待东宫回辕。若不得又留,旋即北还,则元孙虽不俱入,彼必无辞矣。清人许还世子,必有德色,在我迎接之礼,不可不优务,得其欢心,以为日后再请归觐之地。且清人方以我国增筑山城、储粮海岛,为执言之地。彼若闻起废金自点为江都留守,则必致疑讶。况自古保障之地,以宽得力,未闻以猛济事宜,择慈详廉谨之人,以畀其任。李浣以舟师副将,将赴海役,而尚留京中,倘或临时至军,必有窘迫之患,宜令抄选军丁,整顿器械。李景宪等虽有违教之失,久滞牢狴,亦足以存后戒。至抵重谴,恐拂舆情,宜加放释。
答曰:“箚辞当留念焉。”启下备局。备局回启以为:“宜从其言。”上命递金自点,趣遣李浣,馀皆不从。
闰1月28日
[编辑]○庚戌,东莱府使驰启以为:“对马岛主自江户还本岛云,朝廷遣译官洪喜男,致书问慰,仍探日本事情。”
二月
[编辑]2月2日
[编辑]○癸丑,左议政申景禛呈辞至九度,上许之。
○以金自点、沈器远为扈卫大将,旧带军官,使之复属。
○兵曹请于世子回辕时,令侍讲院、翊卫司官员,出迎于碧蹄,从之。
○清将马夫达病死,仍备局启请,致赙物于其家,且致慰于其兄满月介,从之。
○以申景禛为平城府院君,李行远为大司谏,李景稷为江华留守。
2月3日
[编辑]○甲寅,黑气起自日傍,掩日良久。
○宪府启曰:“国有喜庆,必上告庙社,下布臣民。此与众同庆之义,古今通行之道也。今者王世子还辕之举,实出于祖宗之默祐,亿兆之至愿,则此国家无前之大庆,而告庙、颁教节目,遏而不行,以此朝绅缺望。且陪行彼人接待之礼,比之满将,有所降杀云。厚薄之际,人情之难处也。在我所待,反不及前人,则逢怒生衅,灼然可知。揆诸情礼,实未妥当,请令该曹更议善处。”上不从。
○元孙仍留平壤。
○济州进贡舡五艘,遭风败没,渰死者百馀人。上闻之,令本道优恤其妻子,所载贡物,并许荡涤。
2月4日
[编辑]○乙卯,流星出渐台星下,入艮方天际。
2月5日
[编辑]○丙辰,流星出大角星下,入乾方。
○清国移书曰:
我兵捕获诸岛未归顺种落五百馀口,将移置于庆源、庆兴之间也春地方,尔国计口发粮,付我差官。
于是,朝廷令北兵使,发仓米给之。
2月6日
[编辑]○丁巳,全罗左道赴西船四艘,遭风败没,左水虞候边以震亦渰死。上命举行恤典。
2月7日
[编辑]○戊午,忠清道瑞山赴西船一艘,至江华前洋,遭风败没。
○备局启曰:“世子回辕时护行清人八人,俱是内庭亲信之人,不可以其无敕,而有所节损。请于安、定两处,依敕使例迎慰。”上不许。
○以朴𥶇为左承旨,兪㯙为司谏,赵启远为副修撰,赵复阳为检阅。
2月8日
[编辑]○己未,宪府启曰:“米绵各司,请台开闭,其法周详。壬辰以后,设置别营,收捧三手粮等谷,所管之重,与广兴、军资两仓无异,而诿之权设,素无请台之规,出纳之际,该掌之官各有谨不谨,报其用馀,或多或少,皆由任意低昻,而亦有中间消耗之弊。自今依两仓,请台出纳。”上下其事于户曹,户曹请令都监禀处。都监以为:“都监体面自别,非如小各司之规。若以监察监之,非但亏损事体,备员请台,例必迟滞,实有妨于军兵给料之际,不可施行。”从之。
○兵曹判书李时白上密箚曰:
今此舟师,诚国家所不忍之举,而事已至此,尚何言哉?虽迫于威劫,不得自由,亦当周旋两间,随宜应变,以求善处之道,岂可无先期密通之举乎?陈都督之言于金堉者有五,其一勿许舟师。虽不得不许,必须先通之意也。今虽不幸而不能不从,并与先通之事而不为之,国人谓何,天下谓何?殿下之心亦当如何也?纵彼不言,我不忍不通。况其所言,不啻丁宁者乎?今若先通以迫不得已之意,而使之豫为之备,则彼必喜我之相通,而怜我之本情,亦可以有辞于日后矣。惟殿下深思熟虑,无贻后悔。
留中不报。
2月9日
[编辑]○庚申,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今于舟师,郭山郡守洪世虎为前营将,德川郡守李洽为左营将,中和府使李景颜为中营将,顺川郡守具阳升为右营将云。”
○闵圣徽请添定马军一百人,以备东宫仪卫,上不许。
2月10日
[编辑]○辛酉,领议政洪瑞凤请释尹昉,从之。时,昉放归田里故也。
○谏院上箚,略曰:
殿下在莒之时,虚襟开纳,延访不倦,微官末班,皆得进陈。还都之后,堂陛自尊,晋接稀简,亦知玉候违豫,有所不暇,而倘许引入卧内,从容赐对,则不但有补治道,宣畅湮郁,裨益调摄,其视妇寺,亦必有间。当今事势,无一可恃,只恃圣上有躬勤之德。倘不通万物而交上下,则三百年宗社,环东土生灵,更何所望?
答曰:“箚辞不无所见,当留念而施行焉。”上有疾,不接臣邻者经岁,谏院以此言之。后数日,始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
2月11日
[编辑]○壬戌,平安监司闵圣徽入送月朔物膳于世子馆所,駄数逾于定限,上命推考。宪府照律以启,上下教曰:“每朔馔物,定其駄数者,情非不足,意在除弊。为方伯者,何敢巧作名目而加送乎?癸亥以后,人皆正直,予以为污习丕变,邪意永绝,今忽复见,不胜寒心。其处心不美,所宜施罚,以警后人,而此时递易非便,今姑置之。”
○京畿监司许启启请定军守直三田渡碑阁。兵曹言宜以犯罪者三四人定配守直,上从之。仍下教曰:“令本道检饬守护,俾无虚踈之患。”
○承旨具凤瑞启曰:“两湖船只相继漂没,前后死者几近八十人,孤人子、寡人妻,其数不少。恤典之命,诚出恻怛,第念,外方恤典,不过若干米布,万无惠及生死之理。以丙、丁战死者言之,反令其妻子,定其代而又征番布,呼冤彻天,诚可哀也。今此渰死中,名在军案者代定时,勿责于其家;未代定者,勿征番布于孤寡;非正军者,量蠲结内税外之役,移文该道,申饬举行,则胜于循例恤典矣。”上从之。仍下教曰:“战亡人妻子,亦令依此例勿侵。”
2月12日
[编辑]○癸亥,沈阳人设屯于庆兴府之北岸。胡将沙乙纠来庆兴言:“方以所掳得胡口千馀,置部营田于也春地。”督出人马、粮料、农粮、种子等谷三千四百馀石曰:“当以此数,计减凤凰城币米。”府使申应材以为:“此非沈阳文书中语,又无朝廷分付,守臣不敢擅许。”沙乙纠发怒,捽出府使,开仓出粟五十馀石而去。且曰:“疾具粟输来。不然,我且恣意抢掠。”先是,沈阳人言:“庆兴北岸,将有设屯之举,本国当接济。”至是,果来侵索。也春距庆兴仅馀百里,自此将为北方之患。备局言:“沙乙纠所求种子,则非沈阳咨文所及,今宜百端防塞,而如有生梗之患,则亦可量宜备给。申应材以边方守臣,擅自容入客人,请推其罪。”答曰:“依启。且咨文中不及种子,使之据理开谕,更勿觅给,以杜后弊。”
○谏院启曰:“骊州牧使李敬舆才学过人,素有雅望,今因私恳,遽授外职,请留之。”不从。未几,敬舆遭忧。
2月13日
[编辑]○甲子,检阅赵复阳上疏,略曰:
殿下三子一孙,惟一孙一子在侧。今又生并质之心,有此举族北辕之举,呜呼!尚忍言哉?又况元孙年未五岁,身在襁褓,宫禁之内,尚难轻动,此行何行,沈阳何所?一入虎穴,复还何日?稚弱难行,彼亦知之,恳陈力争,理或动听。如其不听,则婴杵之计,亦何所不可,而一言不敢出,一计不敢措,俯首束手,一任彼为,元孙何辜,宗社何依?田舍翁有弱子孱孙,犹欲保全,无所不用其极。殿下以万乘之大国,不得庇五岁之圣孙,驱送异域而不恤,永绝国本而不悔,徒欲取悦于无厌之虏,为人父母,胡宁忍此?今若罢遣舟师,追回元孙,急定大计,以伸大义,则固为大善。纵不能遽如此,亦岂无随宜处变之道乎?海路之梗,既已如彼,斯言腾播,彼亦必闻,藏舡诸岛,勿复入送。但以覆败路梗,据实言之,必不遽致大兵。如是迟延,自可善图,而亟发间使,暗通督府,与之协谋而周旋,则可免天下之愤怒,而得以有辞于日后矣。亟奉元孙,还住内地,姑为巽辞,以缓行期,徐待东殿回辕,以决大事,则人心感愤。天降之祐,转祸为福,其不在此乎?
上不报,焚其疏。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上出兵曹判书李时白密箚示之曰:“箚意如何?”领议政洪瑞凤曰:“时白诚心奉公,无出其右。臣与商议,亦久矣。一叶舟相通之意,此诚不可无之举,而使后世,知吾本情可也。林庆业备谙彼此情形,委之此人,必无宣露之患。”姜硕期曰:“若使庆业,以私书相通,设有脱漏,亦不至生大事矣。”上曰:“于义于情,通之岂不可乎?但于大事,既不能不从,而于小事如是,则非必我人泄之,汉人必不为我秘之。曾闻,胡人入长城,得汉人必问我国事。若至宣露,恐有大祸,故难之。”判中枢府事金荩国曰:“若以此为大义所在,元不为之则已,一边发兵,一边潜通,而不欲使清国知之,此必不可成之势也。”具宏曰:“荩国之言是也。”上曰:“清国若深信我国,谓已服从,则虽闻此言,亦或不疑,而今方疑我,何可为也?”李景奭曰:“若赖天地鬼神,得以无事,则岂非保国长久之术乎?事变无穷,强弱无常,他日之忧,亦何可量也?”上曰:“予意,天朝必不至大以为过也。胡人若以我为二百年臣事之国,而恕其情则可也。若疑我与天朝合力,则岂不有大祸乎?”
2月15日
[编辑]○丙寅,元孙在肃川,宾客吴竣,以明日欲向安州之意驰启。备局请令待平复前进,从之。
2月18日
[编辑]○己巳,宾客申得渊驰启曰:“沈中闻二大君入来,质可王、九王等请世子于其家,行饯宴,一大君及从臣等并参。及二大君入去,龙骨大等出迎于混河。十二日朝传言曰:‘世子可于明日发行。’午后,皇帝邀世子,行饯宴,一大君亦参。龙骨大引入世子于庭中,先授鞍马,次出衣服,以大红蟒龙衣衣之。世子以为,此乃国王章服,据礼力辞,龙胡告于汗而从之,遂行宴于其寝处之所。仍将银貂,分给从臣。十三日发程,胡将梧木道护来云。”
2月19日
[编辑]○庚午,备局请元孙移住永柔,观势前进,答曰:“久留无益,移往亦似难便矣。”
○以郑致和为执义,金始蕃为校理,赵䌹为副应教,李尚馨为校理,慎天翊、朴宗阜为修撰,特旨以李楘为骊州牧使。
○礼曹请王世子回辕时,展谒长陵,上从之。
2月20日
[编辑]○辛未,遣左承旨朴𥶇,问安于梧木道。
○内医院请于世子之行,送御医于中路,上以事涉文具,命勿遣。
2月21日
[编辑]○壬申,忠清道林川郡赴西船,到长山串,遇风败没,五人渰死,命举行恤典。
2月22日
[编辑]○癸酉,大风。
2月23日
[编辑]○甲戌,领议政洪瑞凤、右议政姜硕期以灾异,请上修省,仍引咎乞策免,答曰:“因予否德,灾异荐臻,忧惧日深,罔知攸答也。静言思之,咎实在予,卿等宜勿控辞。”
○侍讲院官员等请以私马,迎候世子于数日程外,不从。
2月24日
[编辑]○乙亥,昼晦。
○庆尚道善山府大风,天地晦冥,雨雹交下。全罗道一带十馀邑,亦有是灾。
○谏院启曰:“王世子四载异域,获睹回辕之庆,臣民喜幸,圣怀慰悦,祖宗在天之灵,亦必欣慰于冥冥之中。告庙、陈贺等节目,皆付标不行,且于行路,舆辇、仪物及宫僚,一无迎候之举。此虽出于恤民除弊之至意,储君之行,是何等事,而落莫如是?请依该曹启辞施行。”上不从。
2月27日
[编辑]○戊寅,玉堂因灾异上箚,请上修省,且停元孙之行,答曰:“深用嘉尚。当惕念而采施焉。”
○忠清道赴西舡六艘,遇风败没于平安道永柔县前洋,领船将忠清水军虞候韩晊、所斤佥使崔德仁以下一百十二人渰死,其馀则皆漂散,不知去向存没。报至,上下教曰:“不胜痛惨,各别举行恤典。”备局言:“韩晊、崔德仁等,俱是南汉力战之人,其老母、妻子,请别施优恤之典。”答曰:“依启。与前日渰死虞候,一体施行。”备局又言:“三南之船,顷日致败者十艘,渰死者八十馀,而尚可推移充数,故不必报知沈阳,而今则败没之数甚多,将官以下渰死者至百十人,其馀又不知去向。目今事势,万无改措之望。未知清国处置如何,在我之道,宜将实状,预先驰告,请出赍奏官,急急驰送。”上从之。居数日,李浣又报忠清道舡十二艘败没,死者百十九人,庆尚道金海、蔚山舡二艘,亦败没云。
2月28日
[编辑]○己卯,平安道顺安、永柔等县雨土,屋上盖瓦色赤。
○以右议政姜硕期为世子傅,李尚馨为司谏,李崃为掌令,许积为修撰,郑知和为校理。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壬午,吏曹参判李植上疏,其略曰:
近来民间岌岌之状,甚于丁丑。丧乱之馀,其所以然者,非但连年灾旱所致,实由徭役繁兴,椎剥到头故也。窃闻徭役之兴,如岁币、客使等役,势不可已,至于崇用贪残之吏,叠兴浩大之役,以致财力之竭,奸蠧之滋,专在庙堂,注拟失当,此固不可已乎?南汉加筑,既失烧栈之智,今已生梗,归于虚着矣。架山之役,一道荡涸,然以之御倭,则倭兵攻无坚城,窃发零贼,又不深入,以之御虏,则虏岂越数千里,专攻彼城乎?今又起边山之役,欲开大港,以藏船舰,一年之内,港必淤塞,其他繁费,亦当浩大。连陆防海,有同峯山形势,其汲汲动役之意,臣实未晓。惟是庙堂,方主此论,任事之臣,欲速完就,排斥异论,如待仇敌。虽因此驯致大乱,殿下何从而闻之?为今之计,莫如安民,贮蓄次之,变通军政又次之。然事已急矣,军政未易即变,惟殿下一念断决,转祸为福。专以安利元元,为大规模,必拣得最难行底善政而行之,拣得最难舍底弊政而蠲之,庶几上答天心,下耸人望。然后亟下哀痛之教,深陈措置之失,进用踈远敢言之士,置诸台阁,纳用弹论,荡除贪残之吏,广开荐引之路,务用廉谨,专意安集,则民之解悬息肩,专在于此。抑臣之所先忧则有之,储君邈在异域,辅导保傅,比前甚踈,至于陪侍策应之事,亦在所急,而馆所宰臣,只有两宾客,位均势敌,似未免论议异同。臣意只送宾客一员,更置贰师之官,择遣重臣,则庶几东宫有所尊敬倚仗,宫僚亦有所统摄主断。患乱之增益,事机之酬酢,不亦顺乎?又闻馆所臣僚居处、衣服之苦,甚于绝塞戍卒,如臣等辈安居美食,闻之每切惨伤愧恧,而庙堂之臣亦已入往,目见口传之说,则皆是矣。至于资送之条,则裁削操切,如视重囚,此岂自上体群臣之道,同朝共患乱之义乎?臣意,朝家宜别作调度,加有资给,且许家人加送卜駄,使得间吃稻米,稍近滋味,则可以免致疡病,得全性命矣。城中所谓局出身者,聚党作挐,久益难制,至于欧打士夫,劫取妇人,虽其将领,不免逢辱。此属扈卫勤劳,本非骄兵,而缘朝家处置失宜,揭为别样名目。又薄其廪料,苦其番更,使人指点,视为卒伍,故失业怀怨,渐恣不靖耳。群议皆以为,亟罢此局,使之各就所业,则便无事矣。而将臣利其技能,不欲专舍。臣意,此辈令分属扈卫军官,如他例给料分番,名品不别,出入自便,必更自爱重而不至阶乱矣。此则行之不难矣。诸道山行炮手,不属于军伍者甚多。此辈之日盛,似关于气数,若尽为国用则大善矣。或散乱不收,转藉寇盗则大不幸也。臣意,宜令各邑,严加查括,凡以锐技行猎而姓名不在军籍者,皆论以重律,则营军可以渐广,而阃帅邑宰,亦可得牙兵为用矣。
答曰:“条陈之事,当惕念采施焉。”后,差送贰师,加宫僚资给。
3月3日
[编辑]○甲申,遣译官张礼忠于沈阳,报西舡败没之状。
○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谓之曰:“近来风灾愈甚,西船相继败没。由予否德,百姓不得一年安保,又不敢违令而去,死者今至数百人,惨恸何极?韩晊久为内乘,尤可矜惜。灾异如此,何以则可以仰答天谴也?”右议政姜硕期曰:“宁有别样举措?先儒说话,虽似寻常,此外无他。天之示谴,欲不绝国家,宜益加勉励。凡诸营为,宜姑停止。朴潢扶安设镇,亦非汲汲之事矣。”上曰:“目前虽似不急,日后似当得力。宜令姑缓其役,使无民弊。”硕期曰:“掘出人坟墓甚多云,此亦不可也。”上曰:“禁山处自有法例,不可不掘出。”吏曹判书李景奭曰:“谳狱之事,有司存焉,而当此遇灾之日,宜赦被罪中可恕者。”上曰:“宜令审理。”景奭曰:“渰死人等,招魂赐祭何如?”上问于礼官,李德泂对曰:“死于王事,赐祭宜矣。”上曰:“此与战亡不同,而亦是死于国事者,依启辞施行。”
○以李显英为艺文馆提学,朴𥳍为掌令,沈世铎为持平。
3月4日
[编辑]○乙酉,昼晦。
3月5日
[编辑]○丙戌,谏院启曰:“三司之与闻军国事,实非偶然。近者引见时,三司之官皆不得参。政院请招,至有依近例勿招之命,未知近例始于何时,人主耳目,专寄于三司,而经年之后始接臣僚,耳目之臣,一不入侍,踈远之渐,自此权舆。大臣既无一言,政院亦不申禀,岂非缺望之甚者乎?况军国之事,安危所系,博采广询,庶无差失。是非之间,岂无所争之事?请于寝内,频接臣僚,并令三司入参,以广忠益。”答曰:“依启。再昨别无紧重之事,故不使命招矣。”
3月6日
[编辑]○丁亥,以金荩国为世子贰师,安献征为掌令,兪㯙为应教。
3月7日
[编辑]○戊子,世子入京,罢散朝官之在远方者皆来会。百官分半迎之于延曙驿,散官与儒生迎之于弘济院,其馀百官迎之于阙下,阙内入直之官迎之于禁川桥。自碧蹄至阙门,士民塡咽。上遣承旨朴𥶇,请接见于梧木道,世子亦送人,谕以待与偕入之意,梧木道乃进。与世子入阙,至长庆门,与世子立语曰:“传密书时,必辟左右,只与亲信内官一人拆见之。”上许之。上出养和堂,接见梧木道曰:“不穀病甚,恐不得复见世子。今蒙皇帝许令来省,亦赖大人辈周旋,此恩何可忘也?”梧木道曰:“皇帝闻王有疾,令世子归觐,而今闻症候稍减,不胜喜幸。”世子乃入至上前,俯伏而泣,上泣而抚之。侍臣皆泣,梧胡止之。上曰:“不料复得相见,自然悲感流涕矣。”
○平安兵使林庆业请自往沈阳,以陈舟师败没之状。备局回启曰:“庆业久在西陲,备谙虏情,宜使庆业,单骑驰往,相机善处。”上从之。
3月8日
[编辑]○己丑,世子展谒于宗庙,仍往南别宫见梧木道。
○上引见三公及原任大臣、备局堂上、三司长官。上曰:“气殊不平,而昨有密书,故欲与诸大臣议之耳。”乃出密书示之,其书曰:
王曩者谒见时,朕芥滞尽释,即与之坐,而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眷爱如此,岂有不思图报之理?故于王毫无所疑也。唯虑王之臣僚诸人,以巧诈谗言,从中离间,王或信之。又闻诸臣质子,多有庶出、螟蛉及族中远房之子侄。然此事王岂知之?盖诸臣将朕与王,俱朦胧耳,王其详勘而细察。至于使臣马夫达、通事刀里,同病而死。京中诸医言受慢毒,此医者之言,但真与伪,安从知之?朕想来,或官中有恶念之小人,兵间被害之仇家,报怨肆毒,亦未可必。然此事,王亦恶得而知之?特降此敕,使闻于王,王其留念可也。
上问:“慢毒何谓也?”领议政洪瑞凤曰:“沈游击毒平秀吉而杀之,其时有此言。”上曰:“二人以一症死,其生疑固也。此三件事,皆非可秘,而以秘密来,何意也?”瑞凤曰:“疑诸臣也。”上曰:“曾以质子事,归罪于群臣,今皆归过于予,此欲杜后弊也。国家已送世子,朝臣有嫡子则当送嫡子,无嫡则宜送妾子。今则多以他人子代送云,苟不能耕于野,而立于朝,则何敢如是?”平城府院君申景禛送孽孙,判府事沈悦送妾子,至是俱待罪。上曰:“予意则以代送他人子者,为不敬耳。”大司谏李行远请查出治罪,上曰:“分轻重论罪。”
3月9日
[编辑]○庚寅,备局查出宰臣之送假质者以启,上命罢完城府院君崔鸣吉、吏曹判书李景奭,下兵曹判书李时白、前判书洪靌、南以恭于义禁府,定配于中道。
○正言沈泽启曰:“辅导东宫,有国先务,三公例兼师傅,贰师、宾客以至堂下宫僚,皆以一时极选,从公议而择差,意非偶然。世子入沈之后,专倚宾客,责任尤重。为铨曹者,必以才学俱优,位望极显者差送,然后公道可伸,而从前未通清望,未经实职者,杂然并拟,以致苟充之讥。馆所虽非乐土,分义所在,谁不可往,而前后差遣,率多见忤,时议之人稍有势力者,百端谋免,未及注拟。人皆指点,及见除目,果符所言。闾巷至以宫僚为用罚之地,听闻所及,宁不寒心?况贰师,位望尊重,非如宾客,天语丁宁,面命懃恳,铨曹所当极择一时之望,而三望非老病则未厌人望与才经往来之人,正二品并拟之教,果安在哉?金荩国计虑才局,虽负宿望,年迫七十,血气已衰,异域从行,身且不保,何暇任以周旋燥湿之劳,朝夕辅导之责乎?政体乖当,物情皆愤。臣欲以此论启,同僚或以有嫌逼为辞,或以呈辞,终不可否,臣何敢独启?请罢臣职。”司谏李尚馨、大司谏李行远、献纳林𪩍等,并引避。宪府处置曰:“身居言地,苟有所见,则随事论执,实为得体。事有嫌逼,则不欲参论,势固然矣。既呈辞单,虽未入启,不见简通,亦是规例,俱无可递之失。请李行远、李尚馨、林𪩍、沈泽,并命出仕。”行远、尚馨、𪩍等就职后,仍执前言。沈泽独启曰:“贰师三望中,金荩国虽有才局,既已衰老,至于洪靌,人望不协,南以雄陪往才还,前吏曹判书李景奭专席误政之罪,不可以已递而置之。请罢职不叙,同参堂上,并请推考。”又启曰:“献纳林𪩍无他端,而称病出去,不欲同参,此乃不顾是非得失,惟以私党为急。今日之为今日,皆党私之祸也。身为谏官,不顾职分,惟私是恤,此习不可不惩。请命罢职。”上不从,只并推考。
3月10日
[编辑]○辛卯,宗室阳川君凤寿等呈书于备局,乞送人沈阳,赎还其子女,备局以此言于上,上令户曹给价。
3月11日
[编辑]○壬辰,以审理冤狱,命放释定配人尹晕、李震行等七人,又命尹昉叙用。
○司谏李尚馨启曰:“台谏论事之际,或简通、或面议,议不一则各陈所见例也。岂有弹劾同席,而独自击断,不通诸僚之理乎?沈泽劾林𪩍,两日无一言相及,台谏体面,从此尽坏,有何机关,如是汲汲也。泽之所为,诚未可晓。臣既见侮,不可苟冒。”大司谏李行远启曰:“沈泽不议同僚,其所汲汲,臣窃怪之。臣忝居首席,不能为有无,请递臣职。”正言沈泽启曰:“李景奭为政不公,国言藉藉,臣不识时势,徒恃言官之名,实欲论劾。林𪩍之言病出去,显有党私之迹,亦欲举劾,而同僚今以不相通为非。臣以新进,未谙故事,且以元启,既不联名,未即发简,有何机关,而显被同僚之斥?请命递斥。”皆答以勿辞。宪府请出行远等而递泽,从之。
○梧木道求见白岳、南山等处,以无旧规,谕止之,遂出游于汉江。
○舟师上将林庆业驰启曰:“中军别将,人人无不抵死厌避,请令备局,商确分付。”备局回启:“摘发其谋免者,并令本舡充军。”
○以李显英为吏曹判书,南以雄为大司宪,蔡圣龟为正言,睦行善为修撰,特拜李景曾为兵曹判书。
3月12日
[编辑]○癸巳,梧木道计数前后礼单与前《誊录》相准有欠,以薄待发怒。备局请准给西路礼单,且致谢罪之意,上下教曰:“只当准给而已,何必谢罪?”
○梧木道送馆伴李溟,催定世子行期。
○梧木道送言:“闻,崔鸣吉以代送质子获罪云。前日许换,乃龙将与皇帝之意也。龙将必以此为未安,故不得不分疏耳。”伴臣以启,备局回启曰:“崔鸣吉被罪事,梧将言其未安,鸣吉既免相,其质弟自当替还,宜勿拿来。至于罢职则自下不敢擅请。”上曰:“其不送亲弟之罪,难免罢职。只许勿拿质弟。”
3月14日
[编辑]○乙未,平安道祥原郡下雪。
○世子往见梧木道,设宴。
○以赵䌹为执义,李崃为掌令,金应祖为献纳,李以存为正言,朴宗阜为校理,郑知和、睦行善为修撰,尹昉为领中枢府事,李圣求为判中枢府事,具宏为工曹判书,金堉为左副承旨,闵震益为忠清水使。
3月15日
[编辑]○丙申,北兵使郑榏驰启曰:“胡将沙乙纠恐吓日甚,势难防塞。前所求三千四百石,不得不准数以给。”上许之。
○都监伴臣等启以梧木道催行之语,上曰:“卿等不能周旋,难免其失也。”备局请以晦间定行期,而遣内官言于梧木道,上令领相洪瑞凤,往见梧木道以请之。瑞凤备陈主上病势及世子才还,遽发不堪行役之状,梧木道不从,趣之愈甚。
3月16日
[编辑]○丁酉,有一狂人,将潜入沈阳,义州捕之以闻。备局启请枭示,上命查问,乃是失性者,遂释之。
3月19日
[编辑]○庚子,怀安大君芳干,太祖之子也。太宗为大君时,芳干以其家兵攻之,事败,太宗即位,谪瑞山,子孙仍居焉。绝于属籍,官吏定以贱役,其后有李义男、李元白等上言诉冤,仍献私藏一册,即其先祖李愈讼冤事迹也。万历丁未,《璿源录》校正厅以芳干伸雪与否,未得考出《实录》,请依瑢子孙例削去。瑢即安平大君也。宣祖下教曰:“此人等,我太祖子孙,今日君臣,当以太祖之心为心。思想当时,必不过不自谨慎,偶然得罪于一时,于今百年之后,仍存罪籍,使其子枝,定为贱役,流落不保,断非列圣之意也。一时之孽,固宜难逭,百世之派,岂可永绝?予以为,并赦许录,未为不可。予不知厥罪之轻重,然妄自忖度于心,有所未安。今日之许录,乃所以仰体太祖之心,恭奉列圣之意,行其所未遑而已。当日定罪,太虚之浮云也。事既过矣,天体自然,何尝有迹?抑有一说。大乱之后,初修宝牒,许录二人,亦于国体,恐无所妨也。久远之事,如是言之,诚极悚惕,其令礼官,试议以启。”礼官议于大臣,请许录,即从之。其后,李元白等,又未免贱役之侵,复陈诉于宗簿寺,本寺回启曰:“宣祖之教若是丁宁,而尚不载于《璿源录》,当时之事,有未可知。载录当否,令该曹议处为当。”礼曹以为:“似当载录。”上以事系重大,令议于大臣,领相洪瑞凤议曰:“臣曾见太祖朝《日记》,芳干于太宗,实为大逆,而宣庙之教,诚处权保宗之盛意也。其子孙,只令勿定贱役为当。”右相姜硕期议曰:“事迹如是明白,若以不曾载录而致疑,不一厘正,使金枝玉叶,未免贱役,实为欠典。”上从瑞凤议,不许载录。
○以兪㯙为司谏,金坰为掌令,尹得说为持平,李尚馨为校理。
3月20日
[编辑]○辛丑,上下教曰:“在沈之人衣服、居处,有同戍卒云,闻来,心甚惨伤。其令该曹,从优资送,本家奴马,亦令加定入送,俾免病伤之患。”
○赏赐沈阳前后陪从宰臣、宫僚以下有差。
3月21日
[编辑]○壬寅,大旱。遣官祈雨于山川。
3月22日
[编辑]○癸卯,遣判中枢府事李圣求、礼曹参判郑广敬、礼曹正郞李䅘,如渖阳,谢许送世子归觐也。
○备局请以银一千两,赍送于世子行中,以为礼物酬应之需,上从之。
3月23日
[编辑]○甲辰,礼曹启曰:“王世子方在仁烈王后之丧,而有北辕之行,再期祥禫,皆经于异域之中,至孝馀诚,有所未伸。甫尔返辕,旋复启程,今于肃宁殿,〈仁烈王后魂殿也。〉临行设祭,允合情礼。于宗庙亦宜展谒,而告行。”上从之。
3月24日
[编辑]○乙巳,延接都监启曰:“梧木道欲见朴𥶇云。”上许令往见之。梧木道言于𥶇曰:“国王症候,比前差减云,今复何如?”𥶇答曰:“国王所患,苦歇无常,不可以目前差减,为平复也。加以世子之行不远,以此恐有添伤之患。”梧木道曰:“世子从速回去,则必有喜事。为国大计,岂以暂离为虑云?”
3月25日
[编辑]○丙午,流星出大角星上,入钩陈星下。
○译官张礼忠来自沈阳言:“清将三人率从胡六十人而来,其两将则督发舟师,拟于四月上旬下海;一将则监军于安州,待师发当还云。”张礼忠所赍清国敕书中有曰:
朕细阅来奏,皆兵粮漂没,致朕之忧,并无兵粮依期而至,此必欲误我,故预为巧开耳。从来海运千百船,一二漂没者,盖亦有之。即尔国向日引舡,岂无覆败者?尔于崇德三年,曾误我师期,尔已服罪,朕亦曲宥,望尔自效于后日。今复欲误我,由此观之,南汉、平壤之修缮,萌有恶念,信不虚矣。人之报恩,有累世不忘者,尔何三岁间而顿忘之耶?朕阅辽、金、元三史,朝鲜之为国,反复不常,不过贻祸其国,何尝有利益哉?盖为善数世而不足,为恶一朝而有馀。况三岁之中,我何弱而尔何强乎?尔兴此念,诚逆天而负朕也。朕于今月二十日,遣督发兵粮将官一员,押舡将官一员,前往安州,的于来月起行云。
○吏曹以被罪罢散之人,不分文、武、荫官,稍有可用之才,而罪在可恕者,与大臣相议,抄录四十人以启,答曰:“罪重才弱,不合叙用,皆置之。”
3月28日
[编辑]○己酉,特遣左承旨朴𥶇,问安监军于安州。
3月29日
[编辑]○庚戌,清将到定州,郑译曰:“今之出师,一依戊午年军制,都、副元帅、六营将及别将、中军、从事官,皆备具乎?”监司闵圣徽以闻,启下备局。备局以为:“上将即都元帅,副将即副元帅也。到今别无变易名号之事,既有五营将,兵皆分属,必欲加置一营,则以中军移差,从事官则上副将以其褊裨择差,带行为当。”上从之。
○元孙渡江。
3月30日
[编辑]○辛亥,海州大雨雹,积地五六寸,两麦皆损。
○吏曹请于世子回沈时,使在京讲院之官,限碧蹄祗送。兼辅德李尚馨等上疏曰:
今此拜送之情礼,有异祇迎之时,而又有长陵展谒之举,则数日陪往,非徒臣等之至情,抑亦国家事体之当然。
答曰:“论以情礼,则尔等之言果是矣。然国家既有定限,其勿远往。”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壬子,世子谒宗庙、肃宁殿,告行也。
○右议政姜硕期上疏曰:
“臣于明日,当陪鹤驾,祇送于碧蹄,而顾臣癃废既极,朝夕垂尽,日后虽有重还之庆,臣之复睹盛仪,断不可期。倘蒙恩许,使之前往坡州,则两日陪从,诚亦多幸。臣虽溘然,庶无所憾。
许之。
○清将等与舟师上、副将,会于清川江西岸,令诸将列舰而观之。及罢,郑译使人言曰:“副将曾前中矢,病根犹在,故垂头合眼,若有大病者然。如又转剧于舡上,不能从事于兵间,则其责不在病人,而当在于强送之人矣。上将则皇帝所定,虽病不可改,如副将,不必驱迫而行,以致误事也。”且言:“皇帝以为:‘上将虽领兵下海,不当递节度之任’云。”备局以为:“申景琥以六百银啖郑译,得免副将之说,有耳皆闻。今者李浣复踵此辙,此辈若保首领,则六千之众孰不欲反顾,而旋踵也?当俟发船,科断其罪。清将未免郑译之穿鼻,请递副将。今日之势,或递或否,全不由我,诚极痛心。副将若自京差送,则难于及期。定州牧使李溭,以秩高武臣,可堪将领,以此人陞为副将,似为便当。我国官制,与彼不同,且越海赴战,其还不可以日月为期,决难仍带其任。以此意开谕宜当。”答曰:“依启。李浣之事,诚极骇异。以别无疾病,师期已迫,决难改易之意开谕,而终若不听,则以李溭差送,李浣为林庆业军官。前兵使申景琥,亦差为林庆业军官,急速发送。”其后,庆业言于郑译,以李浣为副将。
4月2日
[编辑]○癸丑,世子北归。
4月4日
[编辑]○乙卯,宪府启曰:“庆尚监司李命雄莅任之后,身当筑城之役,所当十分谨慎,以副委寄之意,而措置失宜,刑杖太滥。初用僧军,而就《舆地胜览》所载之寺,勒定名数,僧军既尽,继用烟户,烟户既尽,又用哨军,哨军不足,再用田结。前后之色目虽异,民丁之应役,则一号令颠倒,民不堪命。木石之下,殒命甚多,若使此人,久当此役,则人和既失,有城焉用?请李命雄罢职,另择恺悌之人,善为料理,以完其役。”答曰:“李命雄为国尽心,而不待长官,乘隙狙击,甚不当也。”累启,不从。时,大司宪南以雄,陪东宫往碧蹄未还。掌令柳𥳍、持平尹得说、沈世铎等,以圣批严峻引避;大司宪南以雄,以与李命雄有族亲之嫌,不敢处置,亦引避。谏院处置,请并出仕,答曰:“不待长官之言,轻论任事之人,以予揆之,不知其可也。然处置如此,依启。”
○世子以贰师金荩国老病,使之调理而来。
○前参判郑蕴上疏曰:
负罪臣病蛰穷山,罕与人接,晩闻鹤驾旋轸,举国同庆,而臣独在千里之外,自贻伊阻,臣虽无状,亦人类耳,岂徯望之诚,后于人而甘为辜恩之孽哉?臣年病俱深,已作僵尸,何望致身于五云之下哉?北望痛哭,无泪可挥,臣之情事,不亦戚乎?抑臣之罪,不止于此,臣请略数,而俟诛谴焉。不量时势,妄以狂言瞽说,屡干天威,臣之罪一也。诈剚短刀,欲欺君父,臣之罪二也。偃然归乡,不为奔问,臣之罪三也。至于玉候违豫之日,未齿问安之列,臣之罪四也。凡为人臣,有一于此,犹在罔赦,况臣之兼有,而倂犯者乎?幸赖天地父母,含垢纳污,台评重发,而圣怒犹宽,至于陞资,亦及于婴衅之身,臣之愧心䩄面,当复如何?积谤之馀,又有今日,臣子分义,扫地尽矣。愿圣明,特恢爱而知恶之明,亟正臣罪,以为人臣不忠者之戒。
答曰:“卿其安心,勿待罪。”
4月5日
[编辑]○丙辰,流星出天床星下,入列肆星上。
○前吏曹参判金槃卒。槃,长生之子,继辉之孙。为人忠厚,能守家训,历敭清显,人以谨慎称之。
4月6日
[编辑]○丁巳,林庆业驰启曰:“文臣从事,别无紧关之任,而清人以为不可无云。故辟前都事许灌,姑使清人闻之,而临行当开谕,使之落后云。其后许灌竟不行。
4月7日
[编辑]○戊午,流星出摄提星下,入亢星上。
4月8日
[编辑]○己未,以青原君沈器远为南汉山城守御使。
4月9日
[编辑]○庚申,以赵廷虎为右副承旨,李必行为执义,李彬、金鋿为正言,安献征为掌令,闵应协为校理,柳淰为吏曹正郞,闵馨男为刑曹判书。
4月12日
[编辑]○癸亥,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
○对马岛主平义成以船运材,修葺东莱倭馆。
4月13日
[编辑]○甲子,以赵䌹为司谏,兪㯙为应教,柳景缉为掌令,郑泰齐、郑攸为持平。
○左副承旨具凤瑞启曰:“伏念,国家今日之举,诚出于万不得已,至于系干文书,宜有从便讳秘之道。今此舟师之行,地方形止,俱不可预料,而两将张建谕书,有若常例行军,则未知何如。且谕书中文字节节未安,亦不无彼此文书之烦,而清国必不知谕书有无之轻重。请令庙堂,更议处置。”答曰:“只书合符就命之意以送可也。”
4月15日
[编辑]○丙寅,林庆业驰启曰:“臣密问舟师征发之由于郑译,答曰:‘此举专为水陆并进,大张声势而已,终无交战之意。虽遇唐舡,慎勿交锋,沿边而行,亦勿深入,直向旅顺口可也。皇帝分付不啻丁宁矣。’臣曰:‘中国之人善行侦伺,旅顺口必有遮截之患,奈何?’答曰:‘当就运粮便顺处,卸下军粮。臣以为:‘若如汝言,则莫若直向凤凰城近处,陆路运粮之为便。’郑译笑而不答云。”
4月17日
[编辑]○戊辰,京畿涟川、永平、积城等地大雨雹。
4月18日
[编辑]○己巳,以沈諿为礼曹判书,郑太和为大司谏,权諿为正言。
4月19日
[编辑]○庚午,宾客李行远驰启曰:“清国南草之禁,近来尤重,朝廷事目,亦极严峻,而见利忘生,百计潜藏,以致辱国。请今后犯禁者,一斤以上,先斩后闻,未满一斤者,囚禁义州,从轻重科罪。”从之。
4月22日
[编辑]○癸酉,忠清道舒川地震。
○舟师发行数日,覆败者八艘,平安监司以闻。
○备局请入送绵布一百同、木花数千斤于六镇,分赐北边军民,上从之。
○以崔惠吉为大司谏,金光爀为执义,洪茂绩为掌令。
4月23日
[编辑]○甲戌,流星出织女星下,入艮方。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谓曰:“始以西船为必深入,今见彼人所为,不过运粮而已。”领议政洪瑞凤曰:“不与中国交锋,则岂非我国之至幸也?”上曰:“自初渰死者甚多,已极惊惨。又闻败船多至十艘,无乃水工厌其行役,故令致败耶?”右议政姜硕期曰:“必以监军督迫之故,不量水势,徒欲遄行,以致此矣。”上曰:“顷见彼国密书,其二事可知,而其第一款,语意非若泛然说话,诚不可晓也。〈第一款有曰:凡有征调,不致稽迟。国王虽不亲来朝觐,而既见王之忠诚,疑心自释。王之二子必令往来无间云云。〉盖其意,若日后有事,则必将归咎于执政,深可虑也。”
4月24日
[编辑]○乙亥,世子渡江。
○也春差胡沙乙纠等九十馀人,率熊岛所掠男妇百馀口,撤归沈阳。
○正言权諿启曰:“前判书李景奭以其妻族异姓之亲,代子为质,辱国生事,推勘之后,张皇辞说,欺罔天听,其罪有浮于李时白、洪靌,而朝廷论罪,止于推罢,刑章乖错,物议骇愤。臣欲据实论列,而见沮于同僚,请命递斥。”大司谏崔惠吉以为:“景奭即臣四寸妹夫也。恐嫌于参论,同僚以推托为言,请命递斥。”并答曰:“勿辞。”大司宪南以雄、掌令洪茂绩等处置,请并出仕,上从之。
4月25日
[编辑]○丙子,掌令郑复吉启曰:“得见同僚简通,则乃谏院处置事也。臣以为,李景奭虽有可论之事,似非欺罔之比,而厥罪已正。且权諿与洪靌,虽无相避,既是切亲,而略不为嫌。权諿似难出仕,以此意答送,而不待论议之归一,径先入启。臣之请递权諿者,非有别意。曾闻景奭秉铨之时,权諿见阻于清路,此说传播人口,则不避嫌逼,反欲论启,以此言之,实非公论。且其席上,掇拾往年馀论,以为倾轧铨郞之计,而为长官所沮,其心所在,不难知矣。缘臣无状,坠落台风,请递臣职。”掌令洪茂绩启曰:“臣伏见正言权諿论李景奭之言,则有曰:‘张皇辞说,欺罔天听。’此实不近之言也。臣固知其大不可,而只以景奭送质一事,大本既谬,则一番被弹,未为不可,故相议请出矣。今见郑复吉引避之辞,果如其言,则諿之所论,乃逞憾,非公心也。自前台官以私忌引入,则不见同僚简通,例也。故臣不待其报,安知复吉以此,惹起闹端乎?臣处事颠妄,显被同僚之斥,不可仍冒。”大司宪南以雄以处置乖当引避。正言权諿启曰:“伏见郑复吉引避之辞,人之为言,一至此哉?洪靌果是臣五寸叔母夫也,非以靌为全然无罪。第景奭以其妻族异姓为己之异姓,则比洪靌、李时白,又加一层,而当初施罚,止于罢推。臣所以欲论者,只为公耳。至于景奭秉铨之时,见阻清路之说,臣亦未闻。其谓之传播人口者,不亦异哉?复吉非不知景奭之所犯,而如是汲汲起而攻击,其心所在,不难知矣。吏曹正郞柳淰,不顾物议,冒耻行公。臣于顷日,略以此言及于长官,此亦出于官师相规,岂有倾轧之意哉?复吉窃取已过之事,以为倾陷之计,臣诚愚妄,不量时势,乃欲一言而退,而不料伸救铨郞之辈,巧发丑诋,至于如此。臣既被诋斥,请命罢职。”并答曰:“勿辞。”玉堂处置曰:“论人是非,当据实状,而有意攻击,殊非美事。同僚立异,必待归一,而径先传启,有违常规。代质异姓,物议难免,而断以欺罔,操切太甚。请郑复吉、洪茂绩、权諿并递差,南以雄出仕。”上从之。
4月26日
[编辑]○丁丑,流星出贯索星上,入郞星上。
○元孙到沈阳,龙骨大率子将五人,来迎于秫门,仍谓吴竣曰:“元孙发行,已至四朔,有何故徘徊中路乎?宾客不可免重责。”竣答以元孙稚弱多病,未易前进云,则龙骨大即下马就轿前曰:“无乃以他儿换送耶?吾且见之。”使中官搴帷谛视。
4月27日
[编辑]○戊寅,以南以雄为礼曹判书,许徽为刑曹判书,全湜为大司宪,朴潢为大司谏,郑太和为平安监司,吕尔征为咸镜监司。
4月29日
[编辑]○庚辰,宾客李行远驰启曰:“义州府尹黄胤后初于世子渡江之日,不能整饬舟楫,致有渰死者,又于渡江之后,偃然辞退于江边,揆诸事理,诚极可骇。请令庙堂论罪。”备局请罢其职,答曰:“似不近理,姑先推考。”
○宪府启曰:“前正言权諿于李景奭,显有私憾,则不避嫌逼,果出于公正之道乎?至于首发排摈铨郞之议,而为长官所沮,反以隐然说话,要为驱逐之计。至使席上之语,传播邻居士夫处,諿之欲售其奸,力挤异己,诚可骇也。请命罢职。”答曰:“李景奭之代送质子,事甚非矣。权諿之欲论,未为不可也。”掌令安献征引避曰:“臣于朝日论权諿之时,所当幷举李景奭之事,而谏院之论,时未结局,故未及论列矣。今承圣批,臣之疲软之失著矣。请递臣职。”答曰:“勿辞。”谏院处置曰:“台官之任,职在纠劾,可论则论之,不可论则不论。随其情犯而低昻之,只在于所见之如何,结局与否,亦非他人所知。及承圣批,乃以不论景奭为避,言官论事,殊甚苟且。请安献征递差。”上从之。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辛巳,京畿竹山县雨雹。
○以沈詻为都承旨,金坰为掌令,李庆全为刑曹判书,金蓍国为大司成,金振为修撰。
5月4日
[编辑]○甲申,全罗道砺山郡地震。
○元孙留沈阳,对食不御,辄索我国厨膳,闻者伤之。
5月6日
[编辑]○丙戌,江原道铁原、安峡、平康、麟蹄等地大风雨雹。
○以洪茂绩为掌令。
5月9日
[编辑]○己丑,司谏赵䌹以母病,召不至,上十条疏,极言时事。
其一曰:无忘南汉之辱,以为自强之本。呜呼!南汉之辱,其可忘乎?奉天之围,矢及御床;邯郸之急,朝夕且陷,宗社之不绝,仅如一发。当此之时,殿下食能甘味乎,坐能安席乎?玉体之沾湿寒冻,其暇念乎?躬自流涕,巡拊将士,虽杯浆壶餐,思与下卒共之,此真句践栖于会稽之时也。城下之盟,春秋之世,如曹、卫之微,犹且耻之。况亲举玉趾,步就虏营,则二百年相传南面之尊,于此隳矣。大君、嫔宫,生死于俘虏之中;贰君出质,垂饵于虎口,此则句践之所无,而殿下之独遭也。殿下苟不忘南汉之辱,未髓沈阳之前,身不得不苦,思不得不焦,薪胆不得不设于坐卧。臣未知殿下,真有意于是欤?臣于丁丑,徒步入京,则其时政院,设于御寝十步之内,廷臣无可生之心,莫不挥泣慷慨。其后戊寅入京,进而诣阙下,则昔时虚文,几尽复设,退而对诸臣,则无丝毫忍痛含怨迫不得已之心。今年入京,则有加于往年,我国人心之颓惰委靡,不足与有为,于此可见,良可痛哉。不独诸臣为然,圣心亦自已怠也。往年虏以册使加我,使来则竭生灵之膏血以奉之,使去则苟幸一年之无事。前年又如是,今已五年矣。下及公卿辅相,熟于眼目,狃于寻常,将不复知我与丑虏之异也。庸讵知南汉乎,庸讵知犬羊之易我君臣乎?然则自强何时而可得,雪耻何时而可办?夫造军器、筑城垒、峙粮刍、充束伍,自强之文具也。散内帑、罢内需,减损左右便嬖,凡居处服御,不以人君自处,以励群下,常怀与吴王,接踵而死之心者,自强之本也。臣之请无忘南汉之辱,以为自强之本者此也。其二曰:无忘庙主之辱,以为复雠之举。呜呼!江都之事,尚忍言哉?三帅〈张绅、金庆征、李敏求。〉卖国,相臣〈指尹昉也。〉迎贼,屠戮之祸,延于庙社,刀刃之痕,遍及主身。长陵一抔,又遭破毁,其为我国臣民百世之怨,誓不与此虏共戴天者,其不在此乎?虏以得国不取,执君辄释之言,常矜德色,而一种议论,亦以为然,不欲以陵寝之雠待虏,人心陷溺,一至此哉?仇雠而臣妾事之,金帛奉之者,越句践,宋高宗是也。越有干隧之捷,而宋未免偸安,江左忘其父兄,见诛于春秋。殿下可不惕然于是,而振作之哉?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古今作事,畴不欲以是为戒?今之所谓秘密者,岂非以是耶?然而最可秘密者,莫如元孙之免江都,而最先传说,终使三尺童子,出质虏中,此何为哉?殿下欲真有为,何不严漏泄之诛,而严封壃之出入哉?彼之所为,我全昧昧,我之毫发,彼皆察得者,无他,彼有法而我无法也。噫!我之奉虏,可谓至矣。皇帝之称,渠国人民亦不遍举,而我国八路无不称之。虏使之来,称以诏敕,龙、马〈龙骨大、马夫达。〉以下,必以坐轿迎之者,抑独何哉?殿下如以活我之恩,专心于沈阳,而欲终始一节事之则已,诚有为祖宗雪耻之心,则不可不汲汲与同心同德者一二臣以从事焉。大乱之后凡几年,而何寥寥耶?殿下试于朝臣之中,审度才力之能堪大事者,则抱才略者,何敢自讳,而不能者,何敢虚辞冒达乎?然后复雠之事,一以委其人,凡有谋议,不以文书往复,不以他人间之,谋定即行,更不烦备局堂上引见之语,而所为之事,终不泄也。噫!岁月易得,人心易怠,如此奄过数年,举世之人甘心左衽,不知汉、魏之可择,则后虽欲锐意复仇,终难振起也。殿下千秋万世之后,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乎?臣之请无忘庙主之辱,以为复仇之举者此也。其三曰:无忘大明再造之恩,以通朝聘。呜呼!皇明再造之恩,其可忘乎?倭兵二十馀万,一朝渡海,八路𩙪回,无非贼薮。惟我宣祖大王,越在龙湾,奔命告急,神宗皇帝不顾向道之讹言,出师以救。军兵之多,至于十万,费饷银几千万两,输山东粟几千万斛,遂使邦家再造,生民复业,安乐无事四十馀年者,其谁德也?是故,宣庙于平日,无或一者背燕京而坐,至于咨文、方物,皆极诚敬,至今不泯于妇孺之耳。今虽不幸,制命于豺狼之牙,事势之急,稍异于丁丑,则殿下何不直陈于汗曰:“汗之活我之恩固大矣,明朝活我宣祖之恩,亦不可忘。我忘明朝,则我之子孙亦必忘汗,于汗亦非利也。我欲修聘于明朝,不敢讳焉。”云尔则彼或义我而动心,虽或不从,亦不至以是加兵于我。其视一向畏约,奄奄若泉下之人,而使四方忠义之士,不敢言而常怀愤懑不平之心者,何如哉?呜呼!三月恶风,覆尽赴西舟楫何哉?天心之助天朝、厌丑虏,于此可卜。殿下何不顺天心,而怯于恐喝之一言,复理舟楫,以与之哉?〈前既攻椵岛,今有赴西之举。〉国之兴丧,人之死生,无非在天,未有顺天而不福者,亦未有违天而不祸者也。与其违天而得罪于天下,曷若顺天而抗天亡之虏哉?臣之请无忘大明再造之恩,以修朝聘者此也。其四曰:无信凶狡之言,以保国本。呜呼!此虏循环之言,岂不痛哉?始言以麟坪交质凤林,以元孙交质我世子云,而及麟坪入沈,则不出凤林,元孙渡江,则趣还世子。不知世子入沈之后,果还元孙、凤林乎?噫!已无及矣。若赖天之灵,诱虏之衷,许世子再东,则臣愿殿下,无使复蹈前辙也。臣之请无信凶狡之言,以保国本者,此也。其五曰:无忽上天之警,以鉴丙子以前。呜呼!今年天警,可谓极矣。阴虹贯日无数,湖岭、北关雨雹,关西地震,临津水赤,水洛山崩,风拔宫树,其他物怪,难以殚举。臣不知有何祸殃,兆见于冥冥中耶?然此实上天之仁爱殿下,而欲殿下惧而反己也。殿下诚能惕然于乙亥之灾异,〈乙亥有穆陵、惠陵崩颓之变。〉以廓悔过之地,则庶乎弭此灾矣。其时庙木雷震,陵上有变,参奉洪有一驰报,礼曹、相臣奉审,蔽于无识之言,失实入奏,〈吴允谦奉审还言,两陵之崩,明是水患,与有一所报不同,故疏中以失实为言。〉殿下不察,下有一于理,而施拷讯,其时有司之臣,亦没见识,乃于报灾之日,张乐行祔庙礼。〈有司指洪瑞凤。〉此二事,皆臣下之误殿下也。罪实在臣下,殿下亦不觉悟,铸错如此,其于遇灾恐惧,岂不远哉?明年丙子,果有翟难,有识之士,咸以乙亥之不谨天灾,有憾于天地之大。臣之请无忽上天之警,以鉴丙子以前者此也。臣谨按皇明故事,孝宗皇帝当隆泰之运,一遇灾异,恐惧省躬,责励群下,倪岳之对殚举当时疵政,亦无少隐。其何上天之不回怒,而当时之不太平也?殿下何不一出玉声,罪己而励下也?如今朝廷虽乏人,岂无一二可采之言?上下俱无警惧之意,日夜所孶孶者,唯以尊奉雠虏为事,臣窃闷焉。其六曰:无昵近习,日接儒臣,以助调摄。呜呼!殿下安得无疾病?霜露媒疾,而山城之霜露如何?忧愁成病,而殿下之忧愁如何?百疾莫不由于心,则殿下之心,其能一日和平乎?今时虽下差减之教,而尚靳一日视朝,岂非病根未祛,而自然眷恋于深宫耶?人君九重异于常闾,朝夕所与处者,非妇女则宦寺也。殿下所以静摄者,不过便口体而止耳。外而万几之烦,内而阴邪之寇,交争于殿下左腹,其亦危哉!曷若日引儒臣于卧内,或使之开陈古今治乱,或使之论难当今世务,殿下凭几而听之,则意念之郁郁,岂不少开,而清明之地,岂无少益乎?臣之请无昵近习,日接儒臣,以助调摄者此也。其七曰:无私好恶,辨别贤邪,以振朝纲。呜呼!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此,诸葛亮之言也。当今之世,实无大贤人、大小人,虽若不关于兴隆、倾颓,而然其中岂无贤邪之别乎?性喜直言,至诚忧国者,不无其人,而殿下之所好,未必在于其人;顽钝无耻,唯利私家者,不无其人,而殿下之所恶,未必在于其人。由是薰莸杂进,冰炭同器,胥徒不畏朝士之尊,郞僚不惮大官之严者,无他,朝士大官无可畏、可惮之实也。纪纲之紊,职此之由,况爵赏无节,名器空虚,丰貂金玉,烂然朝班,自古未有如此,而其国不乱者也。臣请无私好恶,辨别贤邪,以振朝纲者此也。其八曰:无拘虚文,着实选将。呜呼!今之世无可将之才乎?选失其方耳。殿下以备局大臣之荐,谓足恃乎?徒虚文,徒偏私耳。臣窃观,宋臣欧阳修箚子妄以为,实合当今选将之方,录其一条。〈修曰:“臣伏见,唐及五代至于国朝,征伐四方,立功行阵,其间名将多出军卒。只如西鄙用兵以来,武将稍可称名者,往往出于军中。臣故谓,只于军中,自可求将。试略言求将之法。凡求将之法,先取近下禁军,至厢军中,年少有力者,不拘等级,因其技同者,每百人团为一队,而教之。较其技精,而最勇者十人之中,可有一人矣。得之以为裨将,此一人之技勇,实能服其千人矣,以为千人之将必也。合十裨将而又教之。夫技勇出千人之上,而难为胜矣,则当择其有识见,知变通者十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之以为大将,此一人之技勇,乃万人之选,而又粗变通,因择智谋之佐以辅之,以为万人之将可也。幸而有技勇不足,而才识出乎万人之外者,则不世之奇将,非常格之所求也。臣所谓只于军中,自可求将者此也。诚能如此,得五七万兵,随而又得万人之将五七人,下至千人百人之将,皆自足。然后别立军名,而为陞级之制,每万人为一军,以备宿卫,有事则行师出征,无事则坐威天下。比夫以丰衣、厚养骄惰无用之卒,而递迁次校至于校帅,皆是凡愚暗懦之人,得失相万矣。若臣之说果可施行,俟成一军,则代旧禁兵万人散出之,使就食于外,新置之兵,便制其始,稍增旧给,不使大优,常习其役,不令骄惰。比及新兵成立,旧兵出尽,则京师减冗费,得精兵,此之为利,又远矣。〉臣又有愚见。我国人民士族、公、私贱,死于翟难者何限,其孤子、兄弟之衔怨枕戈者何限?召集内外,作为一军,其中择宰相、将领子弟,堪为将帅者以领之,以待缓急之用,则其忘身义烈,岂与凡人比哉?宣庙朝复雠义兵是也。其九曰:诚信交邻,以壮国势。日本与我既已通好,非始谋结援也。唯不诚信耳。若遣一介之使,明陈我困于虏之状,则彼之然诺为我国,必不待辞之毕也。议者曰:”日本非亲信之国。“此虏独可亲信乎?事之交之,俱出于不得已也。与其均出于不得已,无宁藉既和之势,以报敌怨之虏乎?况臣之计,唯欲助声势而已,非即曰请倭兵,同我前驱也。彼虏亦常问倭来否,且曰吾亦欲送使至彼,盖惮彼也。诚将如此情实,密谕日本,使之飞一书于虏中,以责侵我邻好,则彼虽始怒我使之,而知我与倭深结,终不能轻易加兵于我矣。此真所谓落其机牙者也。其十曰:抚百姓,以固邦本。呜呼!今日之抚民,不亦难乎?虏之岁币,不责于民而何;虏使供亿,不责于民而何?民之正供,常赋之外,剥肤推髓,头会箕敛者,其可极哉。虽然,苟存心于爱物,则虽一州县之倅,尚能节财用,使民不知胡差之往来者有之,况国家乎?为今之计,莫若自上先行节俭。放出宫女,罢尚方织造,减太仆谷食之马,捐不急之官,严赃污之法,守令必用有荐之人,有不法绳以重律,然后民不被其泽,裕其力,臣请伏妄言之诛。
疏入不报。
5月10日
[编辑]○庚寅,备局启曰:“林庆业入去后,声息断绝,虽有大段事故,无由听知。今若别定哨探船一两艘,入送探候踪迹,或有败船、病卒留落者,犹可救护而回,且知消息。请令平安监司,商量指挥,使一军知朝廷顾念之意。”上从之。
○前观察使吴端卒。命赠右议政,官庇葬事,盖以麟坪大君妻父故也。端为人宽缓,反正后登科,历敭三司,屡官至观察使,至是卒。
5月11日
[编辑]○辛卯,雷震人有死者。咸镜道安边府,平安道阳德县大雨雹。
○礼曹启曰:“乱后三名日方物、物膳,一切停罢,大有欠于享上之礼。请自今年诞日,依例封进。”上不许。
5月12日
[编辑]○壬辰,黄海道瑞兴、谷山地雨雹。
○前察访安邦俊上疏,极言时事,语多狂直。疏入,留中不报。上他日谓群臣曰:“安邦俊不知何如人,而视其疏辞,盖其阔于事情者也。言无可采,且烦于视听,故留之不下耳。”
○宪府启曰:“前判书闵馨男以送质之故,三为尚书,坚卧不起,其无君蔑法,莫此为甚。请西路极边定配。”屡启而从之。于是,定配闵馨男于平安道昌城。领议政洪瑞凤上箚言:
闵馨男今年七十有七。窃考《大明律》,有七十以上流杖以下收赎之语。今此闵馨男所犯,不至应死之律,而流窜绝塞之外,岂不有乖于立法本意?请加宽贷,俾免极边之窜。
上乃命移配于黄海道延安。
5月13日
[编辑]○癸巳,平安道宣川、义州等邑雨雹。
○领议政洪瑞凤上箚曰:
窃闻,赵䌹之疏其一以乙亥穆陵之崩颓,明是雷震,而奉审之臣,蒙蔽不以实闻。其时故相吴允谦以大臣进诣,而申景禛以缮工提调,臣以礼曹堂上,实从焉,相与看审周匝,不啻三四,而大臣复命之日,以目睹实状书启而不疑者,谓天下之目同也。旋有一种人言以为,震变明的,而诸臣矫诬,和而唱之,即遍国中贵耳贱目,衰世常态。今为此论者,果能独免乎否也?追正臣等之罪,固无不可,而必欲自附于天罚之说,多见其惑之甚也。其二以祔庙时张乐,为无识有司之罪云。臣方忝宗伯,取考藏誊故常,则诸陵之有故修改,未及正日之间,国家凡干行礼,未尝因而停废,故以祔庙之日,议定于相臣,而仍行不退。至于用乐,则乃是节目间事,而胶例泥行,亦不自别立,所谓误殿下之罪,臣乌得免?乞递臣职,以答公议。
答曰:“不中之言,不必介怀。卿宜安心勿辞。”
5月14日
[编辑]○甲午,殿讲儒生。
5月15日
[编辑]○乙未,雷震人畜。
○译官洪喜男如对马岛,贺岛主生男。岛主问曰:“贵国经乱之后,与胡相通何也?”喜男曰:“我国文翰是尚,礼义是遵,不喜用兵革。故虏人乘我不意,铁骑长驱,传于国都,苍黄去邠。多少说话,想必传闻,不欲缕陈。”岛主曰:“彼此使价,数相往来耶?一岁所遗复几许耶?”答曰:“互聘而已。所遗亦不过米、布,彼或讨索,则随地之产,往往依副耳。”又问:“自釜山至沈阳,道里几许?”答曰:“五千里有馀矣。”又问曰:“贵国世子、王子,出质于沈,皆能无恙乎?虏人将欲来见我人云,然耶?”答曰:“东宫、王子之在沈者,非真为质。彼虽行成,常自疑我,故一以示诚款,解彼之疑耳。且彼人南来之说,吾所未曾闻者也。”又问曰:“中原路绝,则信使不通乎?中原,天子之国;彼虏,小丑也。奈何相持而久不决乎?”答曰:“一自辽路之阻绝,由海路通使。今则岛中汉镇,不幸失守,他无可由之道,而彼此小船,时或往来矣。”岛主曰:“关白政尚严峻,执政皆俊杰。初闻贵国被兵,莫不扼腕,有乘时出兵之议。吾图之,事遂寝。然而关白常以吾为疑,故即今方遣近臣于此,使之暗察岛中形势,兼探贵国事情。若以贵国之事,一一转报关白,则必致生事矣。且彼人南来之说,公虽讳之,而吾已明知矣。脱有是事,有备无患。夫釜山城初非贵国之筑,即日本之所经营也。今使馆倭移接于城中,多储器械,则虽有意外之变,与贵国相机周旋,岂非上策乎?愿公归报朝廷,无负是言云。”
5月16日
[编辑]○丙申,放释典狱轻囚。
○以赵廷虎为大司成,闵应协为副应教,李䅘为持平。
○阴城县监柳德涵为其孽族,求婚于其县士族家,其家以门户不相敌不从,携其处女而逃。德涵使人捕其妻,其妻恐被辱,遂缢而死,人皆痛骇。掌令洪茂绩请德涵削去仕版,从之。
5月17日
[编辑]○丁酉,世子到沈阳,龙骨大诣馆所,密言于世子曰:“闻舟师征发之初,两南士人有上疏止之者云,是乎?”世子曰:“朝廷自闻征师之命,君臣共尽心力,整舡治兵,惟恐不及。今已下海,幸不后期,岂有止之者乎?”又曰:“向化之落漏者尚多。礼曹以此辈,常备渔猎之用,无意刷送。必僇辱礼判而后,方乃举行耶?俺闻之已详,并即刷送走回之人,容隐者亦多,一皆搜还。”世子曰:“朝廷当随闻见缚送,安敢少忽?”龙胡又曰:“元孙之入沈也,有一年少文官,疏陈代送他儿之策,而国王虑有后患,不用其言。及其发行也,朝廷欲其中止,而国王又不从之,陪行宾客莫适所从,徘徊中路,以至四朔。且闻,申政丞景禛以为:‘舟师不可不遣。’以此见忤于一种论议,称病递职,至于崔相亦罢免。云,是何故耶?”世子曰:“两相之罢,皆以病,无他故也。”龙胡曰:“我已尽知之。”遂起去。其日郑命寿还自安州,来谒世子,因曰:“吾亦闻,两南士人谏止舟师,而不见采,发愤而去,捶碎三田渡碑石云矣。”世子答曰:“讹传之说,不可信也。”
5月18日
[编辑]○戊戌,大旱。礼曹请于宗庙、社稷及北郊,不卜日行祈雨祭,上从之,仍命审理冤狱。
5月19日
[编辑]○己亥,承旨具凤瑞密启曰:“彼人之诇知我国事情,毫发不遗者,岂无其由?凡罪人之应配者,必配西路极边,所谓极边,与彼境只隔一水。怨国之徒,幸其生事,必有往来漏通,而守土之官,不能防禁。如此而欲望事机之密难矣。请自今有罪者悉配他处,以杜奸人卖国之患。”又曰:“兪允之音,亦烦听闻,愿默会而采施焉。”上然之。
5月20日
[编辑]○庚子,承旨具凤瑞启曰:“自上下审理之命。所谓审理者,审察怙终与眚灾,而疏决之也。请召数三大臣及该曹堂上,使之各陈所见,辨晳于咫尺之地,以为应天之实。”答曰:“可疑者似不多,问于大臣以启。”于是,放释李海昌、朴安悌等。
○平安监司郑太和辞朝,上召见之,谓曰:“此时八路皆苦繇役,而未有若西路之甚者也。”太和曰:“西路之最病,而最难支者,人马之弊也。前者,监司颇有蓄积,随宜措办,今则不然。将责于民,民将不堪矣。”上曰:“清人往来之弊,有不暇言,而我国奉使者,不念民力。顷见黄海监司林坛状启,有曰:‘朝廷事目,付诸壁上,往来使命,无不目击,而略无遵行之意,非监司所能禁断。’云矣。”太和曰:“西路守令,多是武人,故丰其供具,以为延誉之地。若以曾经侍从者,间为沿路守令,则庶可少袪其弊矣。”上曰:“非营将所兼之邑,则交差可矣。”上又曰:“潜商之弊,已极痛恶,而做出无根之言,皆为他日辱国之归。不但使义州常加严禁,监司亦可以察之。”太和曰:“臣当与府尹,别为禁条,极加防闲,而奸民巧诈百出,恐有所不能禁也。龙骨大即彼中高官,而乘暮夜,与我国商贾,私自买卖。郑命寿与我国译辈,称以同官,往来无阻。打话之间,岂皆择言哉?言语之泄,未必不由于此,不但潜商为然。”凤瑞曰:“京各司吏胥,半是译辈亲属。凡文书间欲密之事,最先传说,以为赌货彼中之地,事无可秘之理矣。”又曰:“吴达济有遗腹女子,不幸夭死。其兄达升为高原时,达济有官娼之相近者,得生男子,而系是北产,其家不敢率来云矣。”上曰:“事甚矜恻,其令免贱。”
5月21日
[编辑]○辛丑,忠清道大旱。
○全罗监司元斗杓驰启曰:“赤裳山城山势高峻,人居不便。若不募入僧徒,无以守护。请以僧人觉性,称以三南都摠摄,给与印信,使之率门徒,住着城中。”答曰:“称以本道摠摄,以便守护。”
5月25日
[编辑]○乙巳,领中枢府事尹昉上箚,乞免社稷提调曰:
臣之年前被罪,专由奉主不谨,到今决不可再冒提调之任。
三辞而许之。
○以郑广敬为大司宪,柳淰为副校理,李禬、李天基为正言。
○定架山城邑名为漆谷,以尹瀁为府使。
5月27日
[编辑]○丁未,流星出天弁星上,入河鼓星下,又出牛星上,入虚星下。
5月28日
[编辑]○戊申,流星出大角星下,入骑官星上,赤光照地。
5月30日
[编辑]○庚戌,以执义金光爀为同副承旨,李必行为执义。
○大司谏朴潢等启陈户曹胥吏弄奸之弊,请罢其郞官,严刑胥吏,以谢外方民心,上命官员推考,胥吏囚治。
○刑曹判书李庆全以病免。庆全为人诡谲,能涉世,且所着冠服,常如贱者。在昏朝,知尔瞻将败,稍自踈外,遂免于祸。丁丑以后,始拜判书。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辛亥,持平郑泰齐启曰:“臣于顷日,出苎衫之禁,而禁吏执之,乃一相臣家婢子也。俄以即放之意,书诸小纸,着署其末,送于同僚处。同僚以其纸示臣,臣意以为,法之不行,实由巨室之先犯。虽是相臣之请,似难曲从,遂焚其衫。相臣即招本府都吏责让之,又以禁吏勒定为陪吏,以为施罚之地。禁令之不行,将自此始矣,请递臣职。”掌令金坰启曰:“臣在家时,一下人来传相臣之语曰:‘家间女奴,犯苎衫之禁,幸有以分拣也。’取见小纸,则书女人名字,又有着署。臣送其纸于郑泰齐,任其处分。缘臣疲软,未免干请之至,请削臣职。”掌令洪茂绩启曰:“顷日领议政洪瑞凤家奴犯禁,瑞凤即招府吏,勒令减之。臣以为,岂有相臣为此鄙琐失体之事,诿诸隶人操弄之言而止耳。其后瑞凤之婢又被捉,瑞凤以小纸,着署表信,抵于金坰,而愠其不见快施,勒定禁吏为陪吏,以示困辱,困辱禁吏,乃困辱台官也。臣待罪台官,当宰相挠法之日,不即举劾,何敢仍冒?”大司宪郑广敬、持平李䅘亦以此引避。谏院启曰:“不从相臣之请,深得法官之体。禁吏被罚,责有所归。同为法官,要减禁物,殊欠执法之意。大臣居一人之下,体面尊重,不可轻论,而因避诋斥,有若弹一小官者然。直截之风,虽足可尚,待大臣之道,岂容如是?过举在彼,此无所失,请郑泰齐、郑广敬、李䅘出仕,金坰、洪茂绩递差。”上从之。
○领议政洪瑞凤上箚自列,上命勿待罪。
6月2日
[编辑]○壬子,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北斗星下,又出织女星上,入河鼓星下。
○谏院启曰:“顷日特命审理,疏释久囚,庶几慰解人心,导迎和气,而密云不雨,有若郁结,窃恐覆盆之下,或有未察而淹滞者也。或罪名虽重,而情有可恕;或情犯俱重,而久滞犴狱;或孤臣孽子,去国离亲。虽有难赦之罪,怨郁之积,足以感伤天心,亟施旷荡之典,普霈雷雨之泽,则庶可以感回天心。请于即日,特降恩旨,以答天谴。”答曰:“依启。其中情犯俱重者亦赦之论,似或未妥也。”仍下教曰:“令该司更加详察审理,使抱冤者皆得伸雪。”
6月3日
[编辑]○癸丑,以崔鸣吉为完城府院君,兪㯙为司谏。
6月4日
[编辑]○甲寅,全罗道锦山地大雨雹。
○沈阳出送辅德郑致和,来督舟师。
6月5日
[编辑]○乙卯,流星出北斗第五星下,入大角星下。
6月6日
[编辑]○丙辰,以具仁垕为刑曹判书,李以存为持平,崔惠吉为都承旨,睦性善为右承旨。
6月7日
[编辑]○丁巳,行祈雨祭于庙社及北郊。
○对马岛主请见文庙祭器及释奠仪注,我国地图,清国铠甲、鞭棍、环刀、马上长刀,又求骏马及鞍、鹰连、黄莺、野鹤、鱼皮、人参、笔墨、药材等物,皆许之,而不与清国铠甲。
6月8日
[编辑]○戊午,大风折太庙树木,声震殿内,行慰安祭。
○庆尚道义城县暴雷震人。
○以旱灾,叙用李时昉等三十馀人。
6月9日
[编辑]○己未,上下教曰:“予以寡昧,叨承丕緖,恐不克负荷,夙夜忧惧,而兵丧水旱,迭为灾害,十八年间,殆无虚岁。今夏之旱,尤极酷烈,惭惧日深,终宵无寐也。自今日避正殿,以为益加省责之地,减膳禁酒等事,令各司举行。承旨代予草教,广求直言,以补予不逮。且予惟致此灾沴,虽由予否德,其在百执事,岂无其失?其令中外官吏,各勤乃职,恐惧修省,以答天谴。”
6月12日
[编辑]○壬戌,流星出昴星上,入天棓星下。
○庆尚道多大浦大雷以风,破碎战船;京畿安城、振威等邑大雨雹。
○政院启曰:“今年旱魃之虐,至于此极,孑遗之民,举将塡壑,前头国事,尚忍言哉?圣明勿以虚文末节为应天之能事,而恐惧修省,惟尽在我之实德,则庶几下慰民心,上答天谴,而灾沴或可消矣。且乱离枉死之鬼,冤气郁结,感伤和气。江都、双岭、险川、安边等处,别遣近臣,致祭慰解,恐不可已。宜令该曹,禀旨举行。”上从之。
○右议政姜硕期因灾异乞免,仍陈消弭之策,答曰:“箚辞无非至论,敢不惕念?且天之降灾,实由否德,卿宜勿辞。”
6月13日
[编辑]○癸亥,平安道成川、咸从等邑大风雨雹,宣川大雨雹。
○以赵钖胤为应教,李曼为校理,郑知和为副校理,李德洙为左承旨,金弘郁为副修撰。
○宪府应旨进箚,略曰:
求言无采用之诚,用人无公明之诚,上下无交孚之诚,臣邻无任事之诚,此四者,为当今百弊之源也。且内需司设狱之弊,其来久矣。顷者审理之举,虽不知均蒙疏释与否,而王者决狱,有王府焉,有刑部焉。殿下何事于亲自按狱,以刑人杀人莫重莫大之权,付之于宦竖之辈乎?蔀屋之下,不无叩心之民,一夫抱冤,足以召灾。况非特一夫者哉?
答曰:“箚辞无非嘉言至论,予当惕念而自勉焉。”
○执义李必行辞以病,不至。
○右副承旨金堉启曰:“恒晹极备,加以风灾,庙堧之木摧折震惊,天之警告,甚可畏也。殿下之忧勤惕虑,靡不用极,而天心不悔,邈然无应。东土生灵,何辜于天,而至于此极乎?臣待罪该房,日阅囚案,每虑其中,或有抱冤而未伸者。夫漕船之近岸致败者,多由于漕卒之偸窃,宽之则弊固难防。至若茫茫大海之中,猝遇大风,一船之中,死者甚多,则岂故为致败者哉?馀存者幸全躯命,而拘囚讯问,尽征其失,则赤脱一身,见囚于异县,何从而得数百石之米乎?顷者湖南败舡之卒,囚于湖西,以国法言之,纵难轻议,遇灾而别有伸理,则此宜在荡涤之中也。奉常下吏,不有国法,造作中脯,以为防纳之计,此极奸恶。然非显然犯法者,至于二年系狱,受刑亦多,安知其中,亦不无冤痛之情乎?朴忠谦之子廷吉兄弟三人被囚,二人则皆蒙恩释,而廷吉则至今四年,独未蒙放。若使廷吉,果复父雠,则囚而至死,固所甘心,父雠未复,而独为廋死之鬼,则岂非至冤极痛乎?臣以为,此数人者,其罪可疑,而伸理之时,未获与论,恐或以卑贱而忽之也。蝼蚁至微,人君有临漱而避者,况此莫重人命,岂有贵贱之别乎?”上令该曹,详审以闻。
6月14日
[编辑]○甲子,谏院上箚,略曰:
本朝上下堂陛之尊,视前代有加,逮至圣上,不徒晋接稀少,抑且渊默太过,股肱心膂,献纳论思之臣,夙夜惟度,输忠纳规于前者,尚患𫍙𫍙之拒,不能毕其所怀。况踈远之臣,一近清光,不敢吐片辞者,无足怪也。臣等伏闻,我朝赦文,本无关系国家四字,而中庙朝奸臣金安老,欲锢正士,设为此目,事系士夫,则虽微罚薄谴,为阱于关系国家之条,而莫之解脱,吁其为计,巧且惨矣。殿下试观当今赦文,谓之杂犯则死罪以下皆蒙放释,而至于士夫,诿以关系,罢削之类,亦在禀裁,肆赦本意,宁有此理?仁庙践祚之始,即命厘正,上升未几,旋为乙巳群奸所复设,遵而行之有若令甲者。今者纵不能快革旧谬,普施汪濊,若干踈释,恐不足以解冤气,而应天心也。
上嘉纳之。
○谏院启曰:“刑曹判书李庆全在于昏朝,负累失身,反正之后,不即定罪,尚保爵位,恩至渥也。所当竭诚图报,以死为期,而居官任职,不事其事,有若游戏玩弄者然,物情之愤久矣。目见国纲之陵替,时事之危乱,欲免送质,不顾公议,视六卿如避机阱,连上辞单,期于必递,忘君负国之罪,不可不惩。请命削夺官爵。”累启而从之。
○领议政洪瑞凤因灾异乞免,上不许。
6月15日
[编辑]○乙丑,流星出昴星上,入五车星下。
○延安、白川、凤山、黄州等地大风。
6月16日
[编辑]○丙寅,流星出北极星下,入北斗星下。
○以金集为右副承旨,李行遇为执义。
6月17日
[编辑]○丁卯,流星出五车星下,入艮方天际。
6月19日
[编辑]○己巳,江原道旱,春川府雷震,人有死者,原州大风。
○春秋馆启曰:“癸亥以后《日记》,移藏于江华史库,江华陷没之后,逐件枚数,则全卷见失者至四十七册。若不从速纂修,则不成全史。请别择有名望人,分排纂修。”上从之。
6月20日
[编辑]○庚午,流星出心星上,入尾星下。
○庆尚道醴泉地雷震,人有死者。
6月21日
[编辑]○辛未,行护军李景义上疏,略曰:
今日之事,出于不得已,而情虽可恕,迹则难掩。明明之天,安敢望察其可恕之情,而恕其难掩之迹乎?殿下亦尝惕念于此,而伤痛于中,不能一刻安于心矣。殿下是心,孰不知之?实诸臣不忠之罪也。为宰相者失财成之道,为帅臣者无御侮之策,上下恬嬉,架漏度日,务树私党,交相朋比,行私蔑公。贪风又炽,倾危之徒,弹冠而起;恬静之士,敛手而退。好党议者毋论彼此,皆是忘君负国之辈,跳梁奔竞于势利之途,无一人勇往直前,担当国事。当此垂亡之国,有何所欲而纵恣至此乎?殿下居深宫之中,何以知外廷爻象耶?言念及此,不觉拊心痛哭。臣不敢知殿下亦尝体天,而好恶用舍,一听于天,无一毫矫诬违拂之私耶。
又曰:
殿下自丁丑以后,在莒之心已忘之矣。苑囿池阁,游览不已;技艺花石,罗列而进,此亦殿下不得已而为之耶?尚方之臣,争务浮靡,以为取媚之地;内需之官,射利招尤,以为迎合之计,如此之辈,殿下有何所取,宥其罪,宠其身乎?魏太和二年大旱,先儒以为,崇广宫室,侈靡服御之应。此事不幸近之,臣窃痛之。宫闱事禁,非外人所知,街谈巷议,犹有所云云。此,时平无事之日,昏庸之主所不为也,殿下今日尚忍为之耶?臣于是说始闻而疑,终信而惊,痛哭流涕,直欲碎首于殿陛之下,而不可得也。伏愿殿下,以不得已者,恐惧于心,益尽修省之道,惕然反本,改过迁善,进君子退小人,去骄奢、崇节俭,好恶一出于天,至于有罪罔赦,无罪洞释,罢苑囿戏玩之具,袪尚方内需之藏,殿下坐便殿,招群臣,而自责躬、自刻励,使嘉言罔伏,群策毕举,则天人一理,感应无间,岂但滂沱之应哉?
又曰:
臣于贱疾将摄之中,粗得调养之方矣。昔宋儒吕祖谦初因养病之术,即悟养心之法,积累涵养,大得其效。不但疗病,终成心学之功,贵贱虽殊,致效则一也。殿下苟于静摄之中,清心寡欲,着力操存,治心养病,俱得其妙,则安知今日玉候之不宁,不为他日美疢之归乎?伏愿殿下,时于卧内,引接儒臣,人心之邪正,时政之得失,至于召灾之由,应天之道,无不讨论讲劘,毋使宦官宫妾,得干于其间,则今日无疆惟恤,实我东方生民之福,宗社之休也。
上嘉纳之。
○全罗道光州、泰仁、临陂、灵岩、求礼、和顺等邑雷震,人畜多死。
6月23日
[编辑]○癸酉,礼曹请赴西将卒渰死者,降香致祭,从之。
○应教赵锡胤等上箚,略曰:
臣等窃瞷,殿下虽聪明出天,而不以古圣王自期;虽孜孜万机,而素无大有为之志。处事有亿逆之病,听言欠包容之量,好恶进退,或出于偏系;号令施措,或蔽于私昵,政务因循,事多姑息,始初清明之政,渐不克终。拨乱反正之功,日就委靡,根本既病,外侮随至,祸乱继作,终至于不忍言之地。岂但一国臣民之所共痛迫,祖宗在天之灵,亦必尽伤于冥冥之中也。
又曰:
自古帝王,以多难而兴邦,如卫文公、越句践之类,非一二矣。殿下丙子之祸,不啻野处山栖之比,而天地易位,举国左衽之变,又二君之所未有也。当时之举,为宗社也,为生灵也。奉表称臣,卑礼厚币,固所不得免也,而朝宗一念,岂容食息忘也;在我自强,岂容一日缓也?泛海之役,又是不忍中不忍之举,殿下哀痛切迫之心,宜有加于出城之日也。臣等不敢知殿下遭此变故以来,其所以动心忍性,惩前毖后,刻励奋发,不敢自安,果能如文公之布衣布冠,句践之握火抱冰乎哉?臣等窃闻于道路,殿下近年以来,服御器玩,颇事侈靡,苑囿台池,亦为修开,若将有逸豫玩娱之志云。若使此言,流传失实则已,如其万一近似,则岂不大可寒心哉?且念,内需之设,本非圣王以庶方惟正之供之道也。凡人主日用之奉,有司皆足以供之,何必畜私财私奴,以累不殖货利之德乎?殿下新经大乱之馀,犹未免系吝于此,其无一洗痼习,痛自淬砺之志,已可知矣。呜呼!殿下视今日,为何等时也?经千古未有之祸乱,抱百世难雪之羞耻,国之不亡,仅如一发,是宜君臣上下,腐心刻骨,咸有无面目立天下之意,夙夜无怠,思所以弘济艰难。而圣上举措,朝家气象,未见有异于平日,而抑有甚焉。若谓今之时势,犹不至十分危急,则此不待智者而寒心也。若谓国命在彼,无所措手,则屈己竭力,为仇人役,盖出于一时之权,而天经地纬,人之所以为人者,终不得谓之薄物细故,而轻忽绝之也。洒耻自伸,虽不可以仓卒期,而砥砺刻苦,以图自强之策,则天人协应,岂无可为之期乎?
又曰:
东方之民,陷于涂炭久矣。逮至丙子之乱,死于凶锋者几何,死于战阵者几何?疮痍之馀,又困于诛求供亿,饥寒流离,父子不相保,又从而缚束驱迫,陷之于不测之海路,斯民之疾苦冤痛,前古所无。亢旱大无之灾,又胡然而荐臻哉?于此时也,为人上者,苟不哀痛恻怛,汲汲然保护,有如救焚拯溺,则得不获戾于视听自民之天乎?目今八路被灾,既无移粟之路,储畜荡然,又无发仓之势,臣等未知朝家救荒之政,计将安出?夫卖爵募粟,设厅赈饥,自有故事,今之规画,止此而已,则窃恐其不足以救活生民,大慰人心也。臣等窃以裕财之道,莫如去靡财之弊;保民之政,莫如除病民之事。贡物防纳之弊,最其大者也。祭享御供,屡经蠲减,虽未敢遽请又减,而中间私用,倍蓰于正供之数,竭生灵之膏血,尾闾于吏胥之囊橐,岂不痛哉?此不可一日不变通者也。
又曰:
山林川泽,与民共之,圣王之政,而我国有盐盆、渔箭、柴场之禁,此厉民敛怨之大者也。不可不因遇灾之日,而一一革罢,以为活民弭灾之地也。且闻海西芦田,地甚广而土甚膏,其利尽归于私门。若于此设屯,或许民耕垦,而收其半,则其补军国之用,应不细矣。且闻近日检括鸭岛宫家所属之田,至于侵割民田,殿下何不思之甚也?有民而后有国,有国而后富贵可享。殿下受围山城之日,独能保私货私田地乎?已事不远,何至今不能觉悟乎?臣等不胜痛惜焉。且闻尚方工作,殆无虚日,而且多奇巧之技。殿下何遽役志于此也?不但荡圣心而累圣德,其为靡财,亦且不细,不可不即日停罢。此外宫中供奉之具,不切于圣躬者,悉皆省约而减损之,则其于裕财之方,岂曰少补之哉?伏愿殿下,以天德为王道之本,存诸心而发于政,一皆以天为,则日新又新,悠久不息,民心皆悦,天意可回,而殿下之所大欲,无不如其志,则岂至于惴惴然,莫保朝夕也哉?
箚入,即还下政院,仍下教曰:“此箚中有可讳文字,其令改之。”赵锡胤等启曰:“臣等目见天灾孔酷,民事罔极,不胜区区忧国之心,敢因求言之旨,冒贡狂瞽之说,而箚辞改撰之命,出于意虑之外,臣等相顾惊惶,不知所出。所谓可讳文字,臣等愚意,亦以知圣意之所在也。臣等非不知今日此言之不宜妄发,而忠愤所激,言不知裁。妄意,圣上如以臣等之言为可,则自当深思而处之,虽以为不可,亦必不至于宣泄而贻害。今乃不赐可否,而直命改撰,是将箝一世,使不敢言。噫,殿下何至于此耶?臣等虽极无状,职是论思之臣,无论所言之得失,圣上此举,实前古所未有之事,何敢奉教,以伤事体?此无非臣等诚意浅薄,不能见信之致,而其于圣上听言之道,何如也?臣等沥血进言,反贻君父之过举,罪合万死,请命镌削。”答曰:“为此有害之言,贻祸国家,不亦迂乎?删去数语,实非难事,而以箝制为言,至于辞职,亦甚异哉。”
○以李时万为持平,柳颍、柳淰为吏曹正郞,睦行善为副校理,赵重吕为修撰。
6月24日
[编辑]○甲戌,以洪得一为左承旨,金振为副修撰,许积为平安都事。监司郑太和荐其才,欲与之同事故也。
6月25日
[编辑]○乙亥,达城尉徐景霌、判尹金自点陈箚待罪,以李景义疏中,有尚方以奢靡导上等语故也。
6月27日
[编辑]○丁丑,流星出鳖星上,入巽方。
○黄海道黄州、凤山等地蝗。
○礼曹启曰:“目今雨泽既洽,祈祭已罢。请自明日,御正殿,复常膳。”上从之。
○凤林大君将还,范文程等来告世子曰:“大君当出去,元孙亦当偕行矣。”世子曰:“日候甚热,稚儿多病,欲徐待秋凉发送。”文程等曰:“皇帝既许其还,迟速则在世子云。”
6月28日
[编辑]○戊寅,酉时,流星出日下,入坤方。
○庆尚道尚州地大雷风。
○送白松鹘于沈阳。
○先是,尹兼善为判决事,专尚苛刻,各司臧获,以劳而录功者及纳物而免役者,悉皆还贱,甚至以死为生,以无为有,上以为能,而百姓咸指怨兼善。未几,本院文书库火发烧尽。大司宪郑广敬以兼善公正不挠,以致下辈之生变,请罢守直官,而色吏库子,令捕盗厅严刑鞫问,刑杖酷滥,怨讟尤甚,物议皆咎广敬。于是,吏曹参判李植因上疏,极言兼善本屠刽之魁,滥居荫官之极品,专掌刷括之任,虚张上闻,衒能矜名,有识闻之,莫不寒心。顾其朋游盘结,声势凌厉,七颠八倒,犹且掩获称誉,谁敢开口显斥哉?黑夜火偸之变,乃在千百人中,谁复知之?典守为职,尤难自犯,而一任淫刑,俾逞私憾,虽废朝鞫逆之惨,未有如此之甚。城中丧气皆谓,此后下雨,则天道反无知矣,而执法司直之臣,至以公正二字,衮开蛇蝎之身,人心之陷溺,学术之榛塞,有如此者云。兼善、广敬累疏乞递,而终不许,植一疏而递。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四十〉
秋七月
[编辑]7月3日
[编辑]○壬午,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问之曰:“旱灾此极,何以赈救饥民?”领相洪瑞凤曰:“必须有裁损变通之举,而数年以来,减之又减,点检各司,更无下手地。募民入粟卖官,似为便益,而富民所望,在于实职帖。臣非不知名器之至重,而祖宗朝亦有是事。况于纳粟之中,岂无可用之人乎?”上曰:“极择人器之相称者,而授之,严立科条,使无滥杂之弊。”上又曰:“当国家无事之时,不可不预养将材。况今国势愈往而愈艰乎?先得将材,厚加培养,为今日之先务也。自古有乘乱,崛起建功立名者,而我国累经大乱,不闻有一人倡者,何也?”上谓具宏曰:“京畿军兵,分属都监与摠戎者,意非偶然,而今不无掣肘之患,择差摠戎使,如前分属似便矣。”瑞凤曰:“申景瑗其才可合于摠戎之任矣。”大司谏朴潢曰:“败军之将,如孟明则可以复用责效,苟无出人之材,岂可复委以重任乎?”上曰:“顷日玉堂箚中,有不便文字,使之改撰,而终不听从,至于陈疏,必递而后已。人君恶闻其过,命去逼己文字,则为臣子者,不当承顺。至如此箚,语涉清国,而实无所益,坚执不改者,何意也?于此益见上下之不交矣。”瑞凤曰:“宣祖大王每于岁抄,皆加叙用。近来之踏小启字,非古事也。”右议政姜硕期曰:“人皆以此窥圣意,甚非美事也。”上曰:“有罪者幸而蒙叙,则政官必频数拟望,以是难之。”
7月4日
[编辑]○癸未,减内酒房酒米。
7月5日
[编辑]○甲申,凤林大君自沈阳还,令各邑,并勿出站。
○宪府启曰:“西路荡败,已到十分地头,省弊保民之策,不可不讲。使命支供,虽不可已,善为裁减,则一分之惠,可以及民。赴沈员役中译官之数,已极滥杂。至如军官,不过为使臣使唤,虽带数三人,小无不足之患。请令庙堂,酌定员役之数,勿许滥率。”从之。
○以李元镇为校理,沈泽为正言。
7月6日
[编辑]○乙酉,持平李以存启曰:“西铨郞选,大失常规,致有混杂之叹,而犹未见曾经四品者为之也。昨日之政,以前郡守李𥘼,首拟兵曹正郞之望。沈泽曾为正言,言事失当,物议非之,不拟于台侍之望久矣。乃于判书、郞官未参之政,遽拟于正言首望,宁不异哉?臣以请推吏曹当该堂上及请递沈泽事,发简于同僚,言不见信,请削臣职。”大司宪郑广敬、掌令柳景缉以欲待后坐,而言不见信,引避,持平李时万、执义李行遇以与李以存所见相符,引避;掌令李崃以未谙官方,引避。大司谏朴潢处置,而请并出李以存等,而递李崃,答曰:“依启。李以存亦递差。”
7月7日
[编辑]○丙戌,流星出危星下,入羽林星上。
○训炼都监哨官张师汉、尹全之等,捕逆适馀党亡命者金介于完城府院君崔鸣吉弟晩吉家以告。都监启曰:“此贼迎适于松都,称户曹正郞,同适入城,募兵于街上,非等闲卒徒之比。”上命赏师汉等,金介依律正刑,拿问崔晩吉潜匿之罪,窜于锺城。
○两司合启曰:“逆贼金介虽曰贱隶,而逃走复还,已至累年,则足知其为亡命之凶人。崔晩吉容接之罪,已不可言,完城府院君崔鸣吉,在国为大臣,在家为家长,而虑事昏错,不早处置,到今见露,贼既伏法,则容护之罪,不可不治。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答曰:“罢职。”
○庆尚道仁同男女二人,被雷震死。
7月8日
[编辑]○丁亥,前江原监司崔𬀪卒。𬀪,岭南人,素以文雅著名。反正后历敭清显,为江原监司,坐李仁居事废,至是卒。
○吏曹参议金世濂上疏辞职,以李以存弹论故也。上不许。
7月11日
[编辑]○庚寅,沈阳宰臣金荩国等驰启曰:“前日范文程等往舟师所到处而还,其明日文程等传帝命曰:‘林庆业等舟师,使之前进,则不肯进,使下米包于辽河口,则亦不肯往,此何意耶?’世子答曰:‘今闻此言,虽未知其进退难易,而不胜惊愕。’文程曰:‘五月晦日,舟师遇汉船而不放炮,虽放不伤人,前舡亦不相救。且三舡托以漂去,而汉人以一空船,载送鲜人二口。汉船三十八艘,又在于不远之地,而亦不迎战,此非因朝廷分付,与汉人相应之事耶?’世子答曰:‘本国竭力调发,多载火器战具,岂有他意?且定将出境,则成败在将,岂朝廷与馆中所知也?其功罪、赏罚,惟在大国处置,本国何得预知?’文程曰:‘吾今持敕往谕于庆业云。’矣。”
○以李行遇为应教,李尚馨为执义,洪茂绩为掌令,金鋿为持平,金应祖为献纳,李命雄为左副承旨。
7月12日
[编辑]○辛卯,以申景瑗为摠戎使。
7月13日
[编辑]○壬辰,初以汉人男女一百六十五口,分置于平安道阳德等九邑。至是,备局请限今年,安插本处,仍给口料,自明年之后,使之各自谋生,答曰:“限今年给料,则明春必无支活之理,限麦秋给粮。”此乃攻椵岛后,所分汉人也。
○汉人男女五人,自沈阳逃来,被捉于义州,备局请押送沈阳。
7月14日
[编辑]○癸巳,上命忠清监司李厚源、全罗监司元斗杓,限明春仍任,料理赈恤之政。
○以朴𥶇为都承旨,李彬为持平,李时楷为副校理。
7月15日
[编辑]○甲午,庆尚监司具凤瑞驰启言:“丰基居人朴之英,梦得黄池陵墓,仍上《梦书》一册云。”初,穆祖皇考妣,自全州移居三陟,葬于其地,而穆祖移入北道,仍居焉,遂失三陟葬地所在。世传陵在黄池芦洞,有人偸葬而莫之知。《舆地志》亦言在芦洞与东山里,而不知为某丘,自累朝求之,而未能得。朴之英自言:‘因梦感得其地,而其近地居民,发去其墓,偸葬正穴。太祖、世宗、宣祖三王神灵指教其处,令告朝廷云。“其言之传播于岭南者数年。朴潢往来傍郡,闻而异之,言之于洛中诸宰。乃使监司访问,而上其事。所谓梦书,多至万馀言,大槪言:
白头山正脉结于太白,以东海为案,黄池乃为发福兴王之大地。国家王业本由于此,而今为奸民所偸葬,先灵失所,故国多乱离,将至危亡。今若还葬封植,国祚可以延长。三王之灵,痛先灵之被掘,闷国祚之不延,日趣告朝廷,辞甚恳切。
且言:
有志石、表石具在,而藏置某处。
又言:
三王授命牌、玉圭,令以为信。
其言茫昧怪异,所谓圭牌,尤涉荒诞。
○清国使宰臣驰启以为:“舟师一千人今方调用,其馀则从旱路许还。所留之兵粮资及骑马,并皆入送云。”上于是,引见大臣、备局堂上,问之曰:“清国之书如此,诸卿以为如何?”右议政姜硕期曰:“锦州之役必久,粮资何以继之?”上曰:“非徒继饷,替军为尤难耳。”领议政洪瑞凤曰:“衣则以襦衣造送,如粮饷则以银子贸于沈中似当矣。”上曰:“然。”瑞凤曰:“黄池陵墓事,无信史可据,梦寐间事,不可施行。然既有言之者,则亦不可置之,何以处之?”上曰:诸卿之意如何?“金瑬曰:”其言多不经。莫重之事,岂以梦寐为信?必使儒臣,博考而处之,可无后世之讥。“上曰:”先招朴之英问之,酌处可也。陵墓则不知真伪,而若使相地者见之,可知为发福之地。果是发福之地,则禁人偸葬可也。“
7月16日
[编辑]○乙未,沈阳许我元孙还。
7月17日
[编辑]○丙申,宪府启曰:“都承旨朴𥶇,为人麄鄙,不齿士类,而特因其奔走往来之劳,累蒙恩擢,位跻亚卿,酬劳之典亦已至矣。岂复授喉舌之长,以混名器?请命递差。”答曰:“朴𥶇有才有功,今除此任,未为不可。”竟不从。
○谏院启曰:“平昌郡守沈之汉,曾为泰仁县监,当丙子溃军之际,致驱逐王人之变,果有毫分自与之迹,则合置大辟,而朝廷特恕其无情,虽不用律,不可旋授百里之任。请命递差。”上从之。
○以成台耉为掌令,以朴长远为正言。
7月18日
[编辑]○丁酉,南以恭卒。命复其官爵。以恭为人,多权略好党论,前后在朝,唯事倾轧。丁丑后附会崔鸣吉,为吏曹判书,汲汲谋议,大张形势,上不悦,以恭遂辞而递。其后以送质事罢职,至是卒。
7月19日
[编辑]○戊戌,江华留守李景稷卒。景稷器宇俊爽,居家孝友,而在昏朝时,横被情外之谤,及反正,以有才局显,累官至户曹判书,至是卒。
7月21日
[编辑]○庚子,以洪茂绩为掌令,李天基为正言,怀恩君德仁为谢恩使,安应亨为副使,尹得说为书状,睦性善为承旨。
7月24日
[编辑]○癸卯,宪府启曰:“摠戎使申景瑗,身为元帅,不能窥敌,左足,脱身而走,竟为敌所禽。不加𫓧钺,已极失刑,奈何遽授摠戎之重乎?请罢职不叙。”答曰:“申景瑗离城间行,意在勤王,更加详察,勿为情外之言。”累启而不从。又启曰:“顷闻,妖人多发怪妄之语。今闻,朝廷将召问其人,岂可使怪鬼辈,近迹辇下,肆其唇舌?且其所言,不经甚矣。如或信用其言,不但为识者之笑,亦恐有日后难处之变也。请寝朴之英上来之命,以释群疑。”答曰:“召问处置,未为不可矣。”不从。
○以严鼎耉为修撰,申得渊为都承旨,柳淰为校理,朴𥶇为京畿监司。
7月27日
[编辑]○丙午,流星出壁星下,入天仓星上。
○庆尚道大风。
7月28日
[编辑]○丁未,流星出腾蛇星下,入乾方,赤光照地,有声。
○世子遣文学林𪩍,行问安礼。
7月29日
[编辑]○戊申,舟师副将李浣还到凤凰城驰启曰:“七月十五日,领诸军及船格四千六百五十一人,与上将林庆业,发盖州东还,庆业则领军一千五百,向海州云。”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庚戌,流星出天苑星下,入巽方。
8月2日
[编辑]○辛亥,朴之英自丰基来。上令大臣、备局堂上、礼曹堂上,会于宾厅,详问以启。于是,诸大臣招问后,启曰:“其所言不出册子所载。事端既出,似难一向归之于梦寐茫昧之域,而不加省录,一番审视,以试其虚实,在所不已。所谓黄池,在于庆尚、江原两道接界,礼曹堂上一员,率地官、画员,带同朴之英下去,与两道监司,相议具启,以凭处置为当。”且进先朝寻陵记事小册曰:“此是士大夫家私藏,可见祖宗朝酌宜审处之盛意也。”答曰:“所谓命牌、玉圭者捧入。”俄而,上令内医院进槟榔,盖其所谓命牌者,即槟榔,故欲比较之也。命引见大臣以下,上问:“之英何如人也?”洪瑞凤曰:“其人外貌,似不至浮妄,而以梦寐为实事,固难取信,亦不可全然弃之。”金瑬曰:“其言已极茫昧,所持之物,尤涉怪诞矣。”申景禛曰:“渠言有志石、表石,可以指示云,若见此,则可知矣。”姜硕期曰:“若得志、表,则尤极难处。”上曰:“所谓命牌者何物,而玉则何地玉耶?”瑞凤曰:“牌则乃槟榔,玉是成川玉也。”上曰:“此物尤可笑。且其册子文字,使《剪灯新话》语,先王岂有用此言之理乎?其言十二国,必称二六国,其语之无形可知。且言有三龟,而以清凉米粥饲龟云,岂有如此事乎?”上又曰:“以记事小册所录见之,则芦洞似是穆祖皇考妣陵,黄池似是祖考妣陵,此与之英所言,似不同矣。”佥曰:“考之《璿源录》则可知矣。”瑬曰:“圣人不语怪,堂堂国家,岂可为理外不经之事乎?”上曰:“此与宣庙朝访求时事有异。今若因此言而访求,则朝廷事体甚轻,而必取笑于后,不可行也。”李显英曰:“宜使监司,奉审其地。”上曰:“第令本道,定人禁护为当。”
○礼曹启曰:“三名日方物、物膳,自明年正朝为始封进。”答曰:“凶歉如此,姑勿知委。”
○礼曹启曰:“元孙东还,实出至望。群议以为,不可无陈贺之举,宜令庙堂定夺。”备局以为:“事有当为,而亦有不得为者。盖不欲重其事,以闻于彼。”事遂寝。
8月3日
[编辑]○壬子,押送走回者我人二口、汉人男女五口于沈阳。
○黄海道舟师到双岛,遇大风,九十馀人漂没,命并行恤典。
○以郑广敬为大司谏,李行遇为应教,李䅘为持平,柳淰为吏曹正郞,南老星、郑知和、郑泰齐为吏曹佐郞,李以存为正言,睦性善为黄海监司。
8月4日
[编辑]○癸丑,元孙回自沈阳。阙内诸官,迎于阙门。
○领中枢府事尹昉疾笃上疏曰:
臣生无以报答国恩,今将永辞圣朝,不胜恋主之诚,敢以谆谆梦中之语为献。伏愿殿下,亲贤臣、远小人,委任大臣,慎选良将,奖用循良,怀保民生,取士勿循虚名,作事勿尚虚文,勿轻挑强国,再取危亡之辱;勿忽远中国,以备后日之忧。
答曰:“观卿上疏,深感至意。所陈之论,予当留念,卿其善为调理,以见勿药之喜。”仍命遣承旨问疾。
8月5日
[编辑]○甲寅,礼曹启曰:“先代陵墓之在三陟,传自古昔。以年代久远之故,后世未能的指某丘,但以成化己亥孙舜孝所记及万历庚辰郑澈所图上观之,则穆祖皇考墓之在芦洞,皇妣墓之在东山里,俱系三陟地方云者,当时必有所据。列圣虽不更加封植,而守护等事,遵行已久,到今似无致疑于其间。申明禁护事宜,令庙堂定夺施行。”从之。备局启曰:“先陵之在三陟,祖宗朝已为禁火、禁伐,定军守护等事,而茔域正处,虽未的指,明在某洞某里之由,则槪已知之。经乱以后,从前守护之事,未得修举,事甚未安。且令本道,详考古老相传可据文书,一依旧例举行,其洞中如有偸葬者,亦令移出为当。”上从之。
○礼曹启曰:“考诸宗庙《誊录》,则元敬王后神主厚德二字,乃永乐十六年世宗朝所上尊号也;彰德昭烈四字,其后加上谥号也。尊号并书于主面,礼也,而香室祝文,无厚德二字,未知其故,恐是后来,嫌其字叠而厘正也。今者奉审则主面只书元敬王太后五字,徽号无凭厘正。必须考出《实录》,可无差误,宜令春秋馆禀处。”春秋馆请遣史官考出,上从之。史官考《实录》以来。礼曹启曰:“伏见元敬王后《实录》考启单子,则厚德二字,乃大妃时所上之号,而及其题主时,只书元敬二字,而彰德昭烈四字,则袝庙时加上之尊号也。其时诸臣讲定以为:‘主面无追书之例。’且于祭文、祝文,俱书追上尊号,故香室、祝文,遗却厚德二字而不书,未知何所据而然也。今后祝文中,彰德昭烈四字上,俱书厚德二字,似无所欠,而臣等素昧礼经,请议于大臣。”右议政姜硕期以为:“伏见《实录》考出文字,推以事理,则厚德当书于彰德昭烈之上者无疑。其时圣王在上,名臣在下,讲定之际,岂有所未及商量之道哉?窃恐必有微意之所在。凡系厘革之事,如非不得不改者,则遵用列圣相承之故事,未为不可也。”上从之。
8月7日
[编辑]○丙辰,月犯南斗第六星,有电光。流星出天苑星上,入参星下。
○谏院启曰:“朴之英矫诬诞妄之状,圣明既已洞察,特降夬断之教。第念,肆行妖言,邦有常刑,诈称传旨,亦系死罪。此而不治,迂怪之徒将接迹而起。请拿问,依律定罪。”上答曰:“置之。”累启而乃从之。
8月8日
[编辑]○丁巳,领中枢府事尹昉卒。昉,斗寿之子也。为人宽厚清慎,早负公辅之望。当昏朝废论之时,不参庭请,退居郊野。及上反正,擢以为相,无所建白。然于甲子乱定之后,先入都城,有人呈纳一卷文字,即付贼人姓名,不见而焚之。议者谓:“非此公大力量,不得办此事。若使恬退于丁卯之前,决死于丙子之乱,则不失为名宰相。”其言信矣。及卒,上遣都承旨吊之。
8月9日
[编辑]○戊午,行护军朴潢上疏言:
朴之英梦书,不可徒归之虚诞,寻觅先陵,所不可已。
且言:
此事缘臣传播而发,今者朝廷欲治之英之罪,请先正臣罪。
答曰:“勿待罪。”仍下其疏于礼曹。礼曹回启以为:“圣明既烛其茫昧怪诞之状,夬断而痛辟之,今不可复为提起。”上从之。
8月11日
[编辑]○庚申,平安道宁远、江界、平壤、祥原等邑早霜,禾谷损伤,民人号哭,监司以闻。
○谏院启曰:“朴潢以有识宰臣,倾信诞妄之言,传播上闻,已极失当。及其圣断已行,公论已发,则所当惶蹙退伏,以待归竟,而肆然陈卞,导之以必行,朝廷体面,岂可任其坏了?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8月12日
[编辑]○辛酉,宪府启曰:“两湖沿海列邑贡物作米,始俑于昏朝政乱之时,而经费不足,因循苟存,为今民瘼久矣。当初作米,举其槪而言之。一束纸定价三匹,一张弓定价六匹,而每匹折米十斗,他物皆然。自古赋役之重,未有如此之甚者。况今凶歉,沿海最酷,尤宜变通。请令庙堂,商量处置。”答曰:“令庙堂议处。”备局、户曹皆言可罢,命只减斗数。又启曰:“自古奉使出疆之臣,必择文武备才而与俱。今国纲解弛,廉耻都丧,前后使臣往来沈中者,多率市井牟利之徒,贻辱国家,非止一再,可胜痛哉?自今使行军官,必以武臣正职者,极择带行,如有违犯,则使臣及随往者,并置重律。”上从之。
8月13日
[编辑]○壬戌,故参判权尽己妻呈文于备局以为:
子顺长死节于江都,而其女被掳在沈中。请送奴、马,持赎价以去。
备局以闻,上许之,仍令户曹,量给其价。
○江都士民,以丙子死节人金尚容、李尚吉、沈誢、李时稷、宋时荣、具元一及南阳府使尹棨等,立祠祀之。棨以久居江都,故亦与焉。
8月14日
[编辑]○癸亥,忠清道驰启以为,七月二十六日,清州、堤川等邑陨霜;黄海道驰启以为,是月初六日陨霜。
8月16日
[编辑]○乙丑,右议政姜硕期启曰:“臣于奉审之行,道经阳川、金浦、富平、衿川等四邑之境,霜灾之惨,殊极愍然。晩种之谷,雨后始苏,秀而不实,遽皆枯损,前头穑事,已无可望。请令该曹,别样变通,俾无饿殍流散之患。”上纳之。
8月18日
[编辑]○丁卯,遣左副承旨尹顺之,问安于沈阳,以汗出浴温井而还故也。
○忠清道全义、定山、怀德、恩津、温阳、燕岐、尼山等邑下雪,稷山川水皆冻。八月冰、雪,古未尝有也。
8月19日
[编辑]○戊辰,以李时万为持平,赵锡胤为执义,李𥘼为副校理,李德洙为右承旨。
8月23日
[编辑]○壬申,平安道德川郡雪。
○国内大饥,京市米价七八升直,绵布一匹。
8月24日
[编辑]○癸酉,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天弁星上。
○政院启曰:“大旱之馀,继以早霜,野无所收,民命近止。若非大段变通,别样处置,则民事、国计有难两济。必须广加延访,多般讲究,靡策不举,可以保民为国。近观,圣候稍平,许令庙堂诸臣、三司诸僚,入侍前席,各陈所怀,不无裨益。”上然之,而不果行。
8月27日
[编辑]○丙子,以张氏为贵人,赵氏为昭容。
○宪府因灾异上箚,陈时弊,上纳之。
○以李行遇为司谏,李时楷为执义,柳景缉为献纳,朴长远为正言,赵重吕为副校理,兪㯙为应教。
8月28日
[编辑]○丁丑,流星出外屏星上,入天仓星上,白光照地。
○宪府启曰:“南阳君洪振道恃功蔑法,厌惮祭官,敢于殿庭至严之地,承旨传香之际,叱辱铨官,欧打该吏,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己卯,流星出羽林星下,入巽方,又出司空星上,入大陵星上。
○汉人男女八人,自沈阳逃还,命押送之。
9月3日
[编辑]○辛巳,分遣暗行御史南老星、柳硕、兪㯙、郑知和、金振、严鼎耉等于诸道。
9月4日
[编辑]○壬午,宪府启曰:“权涛以清朝侍从之臣,不思廉隅自砺,潜怀图利之计,当山城危急,国事罔极之日,初以奔问,来到闻庆,出入监司阵中,闻泗川县有兵船之故敝者,图受帖文,未久以赈恤御史下往,竟自占取。此是公物,迹涉赃污,请命削去仕版。”累启而从之。乃持平李时万之论也。
9月5日
[编辑]○癸未,流星出五车星上,入娄星下。
○以李植为大司宪,李楘为江原监司,李明汉为吏曹参议,赵䌹为执义,边孝诚为掌令。
9月6日
[编辑]○甲申,宝城郡守赵赟将之任上疏曰:
臣往在丙子,累侍经席,妄陈瞽说。厥后国事大非,以至今日,则如臣者得不与缚送数辈同科,幸复睹天日之光,是,圣上再造之恩也。且臣曾将鲁连、胡铨蹈海之谭,封章自见,而圣度包容,薄加谴责,臣食土荒谷,自分毕命,而许以专城之寄,臣何敢以病为解?第臣慷慨之衷,久而愈激,虽在今日,亦能一言。呜呼!有越句践,尝厄会稽,而得与太王,并美《邹书》者,沼吴之举,有以自解也。故宋儒河镐云:“太王、句践,惟敌之畏,终不自立,则无耻苟安而已,何取于智?”夫君国者,虽或少屈于一时,终能大伸于天下。是以,古人之论,不以屈为屈,而以其居屈为求伸之地也。夫太王、句践之所以能伸者,先儒之论,不过曰外卑其躬而内治其国也。其所以内治者,亦不过曰疆于政治,和其人民而已。句践之于怒蛙,犹且轼之,况民之怒乎?太王之于民,虽将去之,其归如市,则二君之所以能兴业,雪耻者可知矣。呜呼!今之民怒矣。民之弃君,欲如遗久矣,而保民之政,未知为何物,一向退缩,无心一洒,则其于河镐之言,亦多愧矣。愿殿下,惕若省悟,无狃姑息,保邦刷耻,克绍前业,则臣虽衰病,一障效死,不后于人。不然,臣守其愚志,死且不悔也。
不报。
9月8日
[编辑]○丙戌,流星出毕星下,入天苑星上。
9月9日
[编辑]○丁亥,以柳淰为校理,权堣为修撰。
9月10日
[编辑]○戊子,时,庙堂以运粮马难办为忧,讲究多日,未得善策。都承旨申得渊曾以宾客,留沈逾年,故自谓备谙彼中事情,遂陈箚以为:
人马之难办,有若挟山超海。且年前陆军之征也,彼以自当接济为言,虽不运饷,保无后患。
上以得渊为能量彼此事势,令承文院,依得渊之言,制咨文以送,后因在沈宰臣状启而止。
9月11日
[编辑]○己丑,以宗簿寺启辞,命罢宗室之居外者,商山都正濬等二十二人之职。
9月12日
[编辑]○庚寅,清人以运马不来,嗔责万端,平安监司郑太和择拨马三十匹以送之。
○朴之英既下狱,上览其供辞,下教于禁府曰:“之英以药材为命牌,以破缸为玉圭,以欺上下,至以反不如废朝为辞,亦极悖谩,其严刑得情。”其供辞曰:“庚午年间,做得一梦,有仪表异常之人,自谓桓祖大王而教之曰:‘黄池先陵,尚今不得,予之所言,汝可传告朝廷。’云。臣初不知桓祖之尊号,而觉来思之,则自然记录,无一字遗落。厥后每年又梦太祖、桓祖大王,亦累垂教,许多文字无不记忆。臣欲验其虚实,辛未年躬往黄池而寻见之,则主山、案山前后坐向及上下偸葬之坟,一如梦中所闻,而事涉虚无,不敢告达,以至十一年。不意今者,风闻传播,自朝廷招问,不得不吐实云。”右相姜硕期上箚,救之英,答曰:“当酌处焉。”其后命分拣。
9月14日
[编辑]○壬辰,流星出井星下,入参星上。
9月15日
[编辑]○癸巳,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问之曰:“今以运粮事,至于辱国,事将奈何?”领议政洪瑞凤对曰:“欲待军前状报而措置,竟致嗔怒,无非臣等处事不敏之罪也。”上曰:“彼国事皆紧着,我国则常患弛缓。至如一张文书,亦不得从速制之,费了许多日,其故何也?”瑞凤曰:“此实由于论议间详审之致尔。”上曰:“我军之留海卫者,彼以为,不可用而罢遣则幸矣。若有替戍之举,则两西之军,既经再行,此后当用何邑之军耶?”左议政申景禛曰:“似闻彼人以偏用两西军为怪云。若指御营军而求之,则臣未知将何以处之。”上曰:“均是吾兵,彼此何异?”上又曰:“彼人筑垒开屯,以为持久之计云。如此则我军必不遣还,而林庆业以为必无是事者,何也?”景禛曰:“臣愚以为,必无许还之理。”瑞凤曰:“彼虽或许还,而自我先定替代之军,庶无窘迫之患矣。”上曰:“海卫见粮,堇支二月云,所当趁即调发,而运饷亦无善策,罔知攸济也。”瑞凤曰:“送银贸粮之外,无他策。”上曰:“虽欲贸粮,以何财力而能办乎?诚可虑也。”上谓户曹判书李溟曰:“尹集、吴达济之父母、妻子,逐月廪给耶?”溟曰:“依上教施行矣。”上曰:“当此凶岁,尤用轸念,卿可量宜添给。”又曰:“洪翼汉不无罪犯,而死于异域,亦甚矜恻。其妻子亦一体给料。”
○以沈大孚为献纳,吕尔载为正言。
9月16日
[编辑]○甲午,江原道观察使李明汉驰启曰:“臣来到三陟府,询问邑中古老,考见本府流来文簿与礼曹移文,孙舜孝所记、郑澈状启,皆无异同。万历三十九年,观察使申湜因礼曹文移,带同本府府使闵仁伯,奉审驰启,尤为近例所据,臣与府使闵应协及曾前奉审时下人等往审,则穆祖皇妣墓在府西三十里,地名东山里;穆祖皇考墓在府西四十里,地名芦洞。观其山形之环拥,穴道之雄伟,果为非凡茔域,则虽已颓陷,两陵皆在大山深谷之中,而阶级基址,可想当初功役之钜。坐向、主、对、明堂、水、破,亦如郑澈之所图上,故略为图形,更备睿览。”又曰:“两陵间地名,活耆村洞中,有穆祖旧基,墙址阔大,础石分明,家后有泉,传以为御井,东西距两陵各五里许矣。”礼曹启曰:“今以奉审状启观之,则自在先朝,常加禁护,穆祖旧基,亦有故迹云,守护军阙额,从速充定宜当。”上从之。因下教曰:“今后监司巡行时,例皆奉审以闻。”
○命观武才居首者二人六品迁转,边将除授,其馀入格者九十一人赐物。
○户曹启曰:“自上特轸尹集等之死,恩及其家属,闻者孰不感激?尹集、吴达济、郑雷卿等母与妻,各给米十二斗、豆二斗,以为恒式。洪翼汉初无所给,而今闻其老母,率其未嫁女子,方在平泽地云,宜依尹集等例,一样给料。”上从之。
○左副承旨金堉启曰:“海卫递代之军,已令调发于三南,此乃榻前议定之事,臣不敢容喙,而反复思之,不忍终默。三南,国之根本,百役所萃,当此大无之年,又发征调之令,则饥馑之民,必皆骇散,三南既挠,则国不能为国矣。两西之军,虽曰偏苦,一千五百人之外,皆得先归。如有不得已递代之举,抽出于其中,优给资装,厚待其妻子,开谕而遣之,则先后异行,同归一役,亦何多怨?道里稍近,来往甚便,其与径先惊动于三南,不可同日而道也。”上令庙堂议处。
9月17日
[编辑]○乙未,雷。
9月19日
[编辑]○丁酉,雷电。
○右议政姜硕期因灾异请免,上慰谕不许。
○差倭藤智绳来到釜山。使差译问江户消息,则答言:“大君痛禁吉伊施端之法,至于南蛮船来者,杀其人沈其船,只活十馀人,使之归报南蛮云。”
9月20日
[编辑]○戊戌,流星出河星下,入巽方。
9月21日
[编辑]○己亥,以金荣祖为大司宪,崔惠吉为大司谏,以应教兪㯙为同副承旨。
9月22日
[编辑]○庚子,电。
○故相张维妻金氏,以其子善澂妻离异事,呈状于礼曹,礼曹请议于大臣。领议政洪瑞凤以为:“张维在世时,以其子善澂妻被虏赎还,不可仍为伉俪,同奉先祀,请离异云矣。今者其妻,又呈单子,以其性度乖戾,不顺舅姑,且有难便事势,请离异云。窃想其情,亡夫所陈,既不被朝廷之许,则申之以七去之义,必欲遂亡夫之至愿者明矣。惟我东方,最重闺门之礼防,闾阎下贱,莫不以再适为耻,而贞一之行为贵。此则天下诸国之所无,而中华之俗,亦有所不及者焉。不幸顷者兵乱,士女之俘虏污辱者甚多,原其情状,实在可矜。若与自陷淫悖之类,比而论之,不亦冤乎?为今处之之道,既不可责人人以必死,则同居者任他,改娶者勿禁,使怨女、旷夫,各遂其生者,正是宣庙不设禁法之遗意,而亦不害于王者为国之道也。”右相姜硕期以为:“妇有七去,先圣著言,为人妇者,果有可去之恶行,则固不当仍为之配。今者观其辞意,不但恳迫,不顺父母,亦七去中之一,而该曹覆启中,且有变通等语,依愿施行,诚极允当。但念,近来人心不淑,夫妇之间或有乖戾之事,如有不识义理者,徒知国家许开离异之法,而因滋悖伦之习,则其弊难防。此则该曹不可不审处。”答曰:“既已定夺,今难挠改,而勋臣独子,不可不念,特允其请,后勿为例。”
9月24日
[编辑]○壬寅,流星出天撙星下,入中台星下。
○行知中枢府事金时让在忠州地,上箚言事,其略曰:
臣闻,三南量田之后,新结增出,应役者几至十万结。以此计之,则税入之增,亦至数万石,此则丙子以前所无者也。臣又闻,京仓充牣,可兴仓税米之运,不以为急云。据此推之,则虽西粮作木,充补岁币各样之费,似不至大窘矣。若以更改号令为难,则除此剩赋,宣我圣上勤恤民隐之意,似合时宜。
箚入,下户曹议。户曹以为:“乙亥量田之后,三南增出,果至十万结,而其时朝廷虑有民怨,贡赋、徭役一不加出,只收田三税,而以其增米之数,量减田结之役,得不补失。京仓充牣之说,或出于民间。丙子之变,军资监仓尽为灰烬,今虽新造,而容入甚窄,故米谷数千石,仍留可兴仓,将待明春载来,而致有人言,真所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者也。”
○命扈卫军官试才居首者郑桂,六品迁转,其馀入格者朴俊邦等七十七人,各赐儿马、装弓及竹箭有差。
○宪府启曰:“刑曹定配罪人金愈坚,即故执义敏善之孙也。有叛奴投入寿进宫,构陷厥主,至被四次刑讯。愈坚以年少儒生,严杖之下不免有求生之计,终伏压公为贱之律,决杖一百,流配甲山,人莫不称冤。臣等始闻惊讶,取见刑曹文案,则其中可疑之端,不一而足。该曹偏听一边构诬之言,不待狱情归一,而勒定压公为贱,径先请刑,上负钦恤之意,下挠至公之法,使无告儒生,枉被刑配之罪,叛主逆奴,偃息于覆载之间。此而不治,国不为国,请刑曹当该堂上、郞厅,并命罢职,愈坚狱事,更令明查处决。”累启而不从。
9月26日
[编辑]○甲辰,宪府启曰:“今年饥馑之状,有甚于戊寅。以目今所见,计明春税入之数,则其不充一年之经费,不啻十分之六七。庙堂减料之请,虽出于不得已,而所益不多,何异以勺水救薪火乎?御营军、摠戎军,将为上番,四大将军官,其数亦多。至于军兵所给国马,太仆留养之数,多至九百匹。此等耗费,比常时倍蓰,限明年权罢,秋成后复设为当。请令庙堂,商确善处。”上从之。备局回启曰:“揔戎军别无该曹给料之事,御营军则入番者八百人云。若减三百,则五百之军足以留用。兵曹所给三百匹马,若果有益于战阵之用,则粮料之费,固不暇恤,而此则有费而无益,所当变通。目今西路驿马疲残,兵曹择其中堪用者,给于三道各驿,其不合者,则养于三南,以待明年处置。太仆留养之马势难权罢。都监别武士所受官马及私马,则似当量减,令都监详察禀处。至于扈卫军官,其数三百,所费不甚多。且念此辈多是力战扈从之人,举皆贫困,其在乐岁,亦赖此料。当此大无之日,又去其料,揆之情理,亦所不忍,势难停罢。”答曰:“依启。马匹则只去其驽骀,御营军则使之量减。”
9月27日
[编辑]○乙巳,平安道殷山地有白雉,监司以闻。
9月29日
[编辑]○丁未,流星出五车星上,入北斗第一星上。雷。
○户曹以敕使之行,请略收结布,上曰:“此时民间,救死不赡,从略收布,亦所不忍。国储虽竭,民安则可以支过,自本曹倾储措办,其勿分定于外方。”
○以柳庆昌为修撰,林坛为远接使。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戊申,忠清道洪州、大兴、德山、全义、林川、礼山等地,大雷风雨雹。
10月2日
[编辑]○己酉,右议政姜硕期上箚曰:
国家之大患,专在于舟师。当初调送之际,民力已竭,而到今诘责,又及于转饷运马,雇银虽已入送,又未知此后,复加几层恐喝也。或言:“急遣宣传官于庆业处,责之以行师失律、破舡亡卒之罪,而仍饬立功自效之意,则彼之疑怒,庶有可释之路。”此言诚有意见,处变之道,亦不为无助也。且庆业留在彼地,日月已多,朝廷不曾一番送人,以示死生轸念之意,彼人亦不无执此而生疑,是固不可不虑也。前日金堉以替代军兵事密启,其回启时备局诸臣相与商确,陈其不可从之意矣。臣于厥后,反复思惟,则三南乃国家根本,根本一挠,善后无策。况值饥馑,人心不固,一闻抄兵之举,必致逃散之患,而彼处仍留之兵,虽有偏苦之怨,既已致身于军前,自分无奈何矣。国家抚恤其父母、妻子,俾知朝廷德意,而且送一官优赍犒赏之物,面慰久戍独贤之劳,则众情亦不至深怨矣。
答曰:“当与诸大臣议处。”仍下备局。备局回启曰:“林庆业不无破舡亡卒之罪,责以立功自效,且于屯戍军前,一番送人,以示轸念之意,则岂徒师人知感,彼人辈亦无弃绝不顾之疑矣,宜依此举行。至于三南征发之难便,不特臣等之所同忧,中外有识之论,无不皆然。交替一款,姑待魏山宝之回,详议处置。”答曰:“依启。林庆业之行师失律,既以为非,则彼之致疑,似不足恤。其更议处置。”备局又启曰:“魏山宝、尹顺之之回还,想必不出旬望之间,宜观其说话,更议以处。”上从之。
10月3日
[编辑]○庚戌,以赵锡胤为执义,柳淰为吏曹正郞。
○谏院请以有米布京衙门及监、兵、水使,各罄所储,以助敕行酬应之需,答曰:“依启。取用营储,似未妥当矣。”
10月5日
[编辑]○壬子,流星出乾方,入艮方,又出钩陈星下。
10月6日
[编辑]○癸丑,谏院启曰:“市人乘时射利,米价腾踊,法府之痛禁,固其宜也。但人命至重,刑法有章,岂容滥刑以杀人乎?顷日刑曹数日之内,杖杀二人。用法太滥,众皆骇惧。请当该堂上罢职不叙。”答曰:“推考。”累启而不从。参判韩亨吉、参议柳大华也。其后以大华推考缄辞,宪府拟以夺告身之律,命只罢其职。
10月7日
[编辑]○甲寅,问安使尹顺之还渡江驰启曰:“臣入沈阳,则礼部满月介等传帝命曰:‘使臣冒寒疾驰,来候沐浴起居,国王之诚敬可嘉,而亦可谓知礼矣。帝自沐浴以后,风邪尽去,强健倍前,喜庆之报,不可不归告国王。’云。”
○以李尚馨为校理,特除仁同府使丁好恕为东莱府使。
10月8日
[编辑]○乙卯,宪府启曰:“两西、畿甸,一样凶歉,清使之行,又出于意外,站上供费及民间出役,顿无可支之路。两西则除出管饷米布,京畿则除出各衙门所储银货,以济其急为当。且刷马调发之数,多至五六百駄。宣惠厅不能尽给其价,分定于畿邑,民间雇立者倍征其价,民不堪其苦。请令庙堂,商议善处。”上从之。备局回启曰:“海西则曾因本道启请,以米七百石及各司奴婢之贡,折半题给;关西则曾无添给之例,令道臣商量并启闻。衙门所储则曾因谏院启请,既已补用于户曹,势难分给于畿邑。宜以户曹米二百石及六曹绵布十五同,移给京营,以为各站银货、礼单之费。至于刷马,则今秋宣惠厅所捧米六百馀石,虽出六百駄刷马,足以雇立而有馀矣。”上从之。
10月11日
[编辑]○戊午,黄海道黄州地震。
10月12日
[编辑]○己未,流星出南河星上,入柳星下。
○以李䅘为持平,权坽为正言。
10月15日
[编辑]○壬戌,沈阳宰臣驰启曰:“龙骨大及皮牌、范文程等,列书十二件事,来言于馆所曰:‘前日征兵,违误师期一也。今年舟师,称以海上覆败,故为迟回二也。下船之后,军兵所骑马,只送十五匹,运马亦不即送,以至严冬,终归无用三也。走回人等终不刷送四也。向化只以两口塞责,不复加刷五也。城池不修,在于约条,而擅修南汉六也。汉人逃往者,辄皆藏匿七也。曾令以柳琳定将,而故遣之于南方八也。六卿质子,或送庶孽,或送踈族,以欺瞒上国九也。越境采参之人,不加禁断十也。椵岛之役,舟人之逃走者及汉舡之到铁山者,潜自接济,终不捉送十一也。金通可所付授被掳人,托以病死,尚不刷送十二也。既为父子之国,而事事欺瞒,少无诚信何也?’至有不忍闻之语云。”
10月17日
[编辑]○甲子,凤林大君复如渖阳。
10月18日
[编辑]○乙丑,沈阳宰臣等驰启曰:“郑命寿来馆所,辟左右言曰:‘龙将以今月十五日出往本国,而皇帝特念本国岁饥,使龙将留驻湾上,只许博氏等入京,而到湾之后,多有分付之事,宰臣从官,皆可偕往。’世子惊问出去之由,亦虑湾上多窘急之患,欲专人先通,则命寿曰:‘龙将面承帝命,事极严秘,不可先泄。今此之行,槪为十二件事,而主意专在于调兵替戍及水上、下各邑逃汉搜括也。’其翌日,龙骨大、梧木道及刑部官谒沙等来言:‘吾三人奉命,将往义州。年前马兵征发之时及今舟师调送之际,敢生横议,致误军机者,将皆摘发云,而语不分明,莫知端倪。臣等言:‘若不先报,则义州之人必有惊动之患。’云则始许启知云。”备局启曰:“龙将猝然出来,其意诚不可测。自我接待酬应之难,有不可以常情预料。所谓十二条,征兵替戍之举,似是第一主意,而其他横议之说,尤极可虑。此等事,当随机酬答,傧臣下去时,相与熟讲以送,远接使就二品极择注拟为当。且博氏二人自湾上别行入京时,亦当有接伴官。”上从之。吏曹以黄㦿为接伴官。
10月19日
[编辑]○丙寅,月入东井。
○上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问曰:“龙将出来,其意难测。诸卿所见如何?”诸臣皆以不能料度为言。领相洪瑞凤请以尹晖起废,为远接使,别问安使则以时任承旨差送。李景曾请别赠毛裘于承旨之行,以示款厚之意,上皆从之。
10月20日
[编辑]○丁卯,电。
○阳陵君许𥛚卒。𥛚为人轻躁,见弃于世。因上变功,遽跻宰列,附托于追崇之论,累上疏章,语多怪妄,而以文章名于世。
○远接使尹晖辞朝,上召见之,问曰:“卿以今日事势为如何也?”对曰:“以臣观之,异议横生及假子出质之人,恐未免捉致僇辱。且都监炮手及御营军兵,龙骨大曾已目见,或恐以此兵替戍也。”上曰:“横议之说,则一自下城之后,人皆畏服,唯命是从,安有异议之人?绝无是事,以此为答可也。彼之征兵,果如今所料,则卿当言国中忧疑,加之以饥馑,脱有事变,无此军则无以守御。且此辈生长京中,外貌虽不至愚劣,而其技艺,皆不超异,以此答之亦可矣。卿曾与龙骨大相熟,且有识见,烦卿远赴。凡事十分尽力,以副予望。”
○全罗道金堤郡,羔产雏三足。
10月23日
[编辑]○庚午,电。
○领议政洪瑞凤、右议政姜硕期、户曹判书李溟请对,上召见之,谓曰:“今番敕行猝至,莫知其端倪。卿等以为如何?”硕期曰:“彼人曾言十二件事,而今者龙胡住在湾上,酬应为尤难矣。”瑞凤曰:“即闻闵煦之言,其意盖出于以舟师挟憾也。”上曰:“然。”溟进曰:“一月之粮,当以六百匹运送,若不能继饷,则不但生事而已,宜使人赍银以去,就彼贸粮似便,而彼既不许駄运之价,从何办出耶?”上曰:“宜调发八百匹,分用于军兵替代时可也。”
10月24日
[编辑]○辛未,忠清道清安、定山、海美、泰安、瑞山、温阳、青阳、结城等邑雨雹。
○龙骨大等到中江仍留,不入义州,使宾客李行远驰启曰:“领议政、吏曹判书、都承旨及朴潢,皆有面议事,须趁今二十四日以来,如不及期者,必有大患云。”朝廷不敢违,乃先遣领议政洪瑞凤、吏曹判书李显英、都承旨申得渊,朴潢以巡检使方在南中,密旨招来,随后入往。瑞凤等将行,上召见之,原任大臣亦入侍。上曰:“敕使已到中江,其举措何如?”瑞凤曰:“臣已知此行,非寻常事。又闻,盖州兵托以畋猎,出来云,必有挟兵恐劫之意也。彼所以先招李显英、朴潢及臣者,必欲深治横议之人。显英则其子徽祚,曾获罪于沈阳,而显英之时任六卿,虏人所知。潢则郑雷卿之死也,郑译疑其与知,常以为言。臣则山城议和之时,终始往来,而方忝相职。彼所以招之者,必以此也。”上曰:“卿言是矣。”瑞凤曰:“彼若先举横议之人,诘问其名,则将何以答之?”上曰:“彼必使朝廷,分明摘发,不应先自举名也。从前予已虑其有此患,故疏章之语涉清国者,令政院却之,而政院有好胜之病,必皆捧入,以致还下,徒有烦于瞻听耳。”金瑬曰:“事机甚重,不可不十分讲定而遣之。”瑞凤曰:“臣到湾语彼曰:”年少之人,或有为此论者,而朝廷一不采用。屋下空言,何能尽禁?’云尔则何如?“上曰:”如是则彼谓果有其人,而容讳不出,必益其嗔怒矣。“瑞凤曰:”臣到彼,当随事启禀,俟朝廷指挥。“上曰:”卿何为此言?此实国家莫重之事。有以国毙,不当二辞。且禀命朝廷,乃藩臣事,此岂时任大臣之言乎?“瑞凤曰:”彼人托以讲定于朝廷,引兵渡江,则如之何?“上曰:”然则卿将任其渡江,随后尘而来耶?“瑞凤曰:”彼人要充大肚,强为渡江,则臣以螳螂之臂,万无拒塞之理。小臣只当殚尽筋力而已。“上怒曰:”然则国必亡矣。“瑞凤曰:”龙将即臣山城旧面或可毕辞而争。如其终始不听,虽至殒身,亦何所为?“上曰:”彼岂杀卿?“瑞凤曰:”虽不杀臣,缚送沈阳之患,难保其必无也。“大司宪金荣祖曰:”欲令彼军不渡龙湾,唯在朝廷善处耳。不然则大臣有死而已。“上喟然曰:”予于丙子之乱,死于山城,则岂复见今日乎?为宗社生灵,忍辱出城,庶图毖后之策,而事转至此,悔其不死。“群臣欷歔不能对。
○以平城府院君申景禛为左议政,韩亨吉为都承旨。
10月25日
[编辑]○壬申,流星出北斗星上,入招提星下。
○平安监司郑太和驰启曰:“郑译密言:‘领相是南汉约条时大臣,而时在首揆;吏判主一时权衡,进退人物;都承旨出入上前,故欲与讲定大事。若能速来,事甚便顺。且朴潢曾在馆所有所犯,其后亦有干预之事,故欲招问。’云。”
○遣左承旨李德洙,问安于清使。
○以赵䌹为执义,擢柳廷益为统制使。
10月26日
[编辑]○癸酉,流星出南河星上,入坤方。
○申得渊到开城府,魏山宝还自沈阳,见得渊言曰:“都承旨之见招,非但以近侍,尝以运粮人马防塞之故,彼人将招致诘责矣。”得渊闻之大惊,即变服间道驰还曰:“吾将归命于朝廷耳。”其后洪瑞凤等驰启以趣之,不得已乃前往。
○洪瑞凤驰启曰:“臣等拆见西来状启,其中有郑译辈尝言,他国王无不来朝,朝鲜国王不可不入朝等语,不胜惊愕。此辈岂不知此事之不见许也?直以至难之事发端,而必售其所大欲。臣等将明言:‘我朝事中原时,本无此事,惟高丽时或有之,而前代之事,何必因循?况主上三年沈痼,不能出户,若有此举,必颠仆道路。’云。”上下教曰:“状启中措语,似未详尽。以畏风不得开户,脚弱不善行步,决难运动之意答之。所谓古事,勿令提起可也。”
10月27日
[编辑]○甲戌,金、木、水三星,合于南斗,流星出翼星下,入巽方。
10月28日
[编辑]○乙亥,正言朴长远制月课反哺乌诗曰:
士有亲在堂,贫无甘旨具。微禽亦动人,泪落林乌哺。
上览之,下教曰:“朴长远有父母耶?”政院启曰:“长远只有偏母矣。”上曰:“观此绝句,则情见乎辞。一家忠孝,〈其外祖沈誢死节于江都。〉令人感叹。风树之悲,古人所伤。其令该曹,优赐米、布。”
10月29日
[编辑]○丙子,龙骨大闻远接使尹晖来,谓朝廷不择人而遣之,不许入门。备局请遣李景曾以代之,从之。
○清使入京。上病不能郊迎,接见于养和堂,仍受敕书。其书曰:
王在南汉时,曾云若蒙圣恩生养,保全其国,不绝其宗社,则自臣之身,以至举国臣民,莫不顶戴皇上之功,德同天地矣。凡有明旨,毫不敢误,子子孙孙,唯是敬守而已。朕亦以王念生全之德,必能不忘信义,终践斯言者也。故沛我德义,全尔国家,使得世守其宗社。然自玆以来,朕观背旨误事曁误我师期亦多矣。且于未事之先,预为巧饰之地,图后来说谎,以应前言。所行若此,竟非初念,亦非昔日之言也。故特命大臣英俄儿代等,〈龙骨大也。〉至义州,其一应事体,悉向王口宣,结局回奏。特谕。
时,清使欲探视上之𤺌候轻重,故上令宦者,扶掖行礼,不撤衾枕以见之。
10月30日
[编辑]○丁丑,清使往见三田渡碑阁。盖以流言入沈阳,岭南士子有破碑之事云故也。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戊寅,初,龙骨大见世子问:“横议者为谁?”以危言动之,世子怒曰:“我虽在异域,犹是国君之世子。汝何敢胁迫至此乎?死生在天,不可以此胁我也。”龙骨大笑而谢之云。
11月2日
[编辑]○己卯,以李圣求为领中枢府事,李真卿为庆尚右兵使,金述为全罗右水使,李道长为校理。
11月3日
[编辑]○庚辰,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曰:“向化则彼以同类求之,搜送非难。至于走回人,其情势之矜惨,有不忍言而实系人心之去就,决不可轻许也。先以向化若干人,以为塞责之地,而逃汉搜送,亦不可已也。”
11月4日
[编辑]○辛巳,庆尚右道儒生朴翊等上疏曰:
上年出税之时,前监司李命雄以左道田结,移送右道者,一万二千六百二十四结,以赋税计之,则一千六百八十三石。令右道之民征出左道之税,此诚前古未有之事也。愿以移来徭赋,还复其土。
疏下户曹,户曹以为:“王者之政,莫大于便民;便民之道,毋过于均田。该曹每以择遣敬差官,详明复审,为回启,而复审之官不能核实,因循以至累年,左道之称冤固也。均役之议,起自本道,行于庙堂,虽若平均,实非田制,而当此收租既毕,开仓已迫之时,不可续续更改。待明年申明田制,悉依法典。”上从之。
11月5日
[编辑]○壬午,洪瑞凤、李显英等驰启曰:“龙胡之行,大异于前日,十二件事,酬应极难,而其中走回人一款尤紧,若不从之,则彼自搜括云。不可无权宜之举,略副所望,则向化、逃汉,反为纾患之一助云。”
○忠清道黄涧县,僵柳复起立。
11月6日
[编辑]○癸未,以姜柏年为正言,南老星为吏曹正郞,柳淰为副应教。
11月7日
[编辑]○甲申,洪瑞凤、李显英等驰启曰:“臣等到湾上,龙胡使之各接他处,不得相通。后数日,龙骨大与谒沙同坐,令臣等与远接使尹晖、承旨李德洙、监司郑太和、兵使李显达、宾客李行远、辅德郑致和,俱入坐定。龙胡曰:‘山城定约时,洪政丞、尹判书皆与焉,而曾未数年,不践约条,是甚道理?不通南朝,约条所载,而奉书遣使,无岁无之。走回人捉送,向化刷还,逃汉发解,亦系约条,而皆不施行者,何也?’瑞凤答曰:‘三件事当尽力刷入,而至于遣使南朝一款,则服事大国,情礼备至,皇帝亦已下烛,宁有是理?’龙胡曰:‘得其实迹而言之。勿以吾等为不知也。’答曰:‘年前崔孝一得罪官家,逃入海岛,无乃指此而言之耶?且柳琳缘有南警,差为统制使,盖以柳琳曾有御倭之名故也。今闻大国之言,已令上京听调矣。’云。”
11月8日
[编辑]○乙酉,洪瑞凤等驰启曰:“龙胡等三将,同坐一处,辟左右,招臣等,使郑译传言曰:‘有金斜阳者,不用年号,不受官爵云,果有其人乎?’瑞凤曰:‘国中元无金斜阳姓名者,有前判书金时让,以青盲,自乙亥不仕矣。’龙胡又问曰:‘此人同入山城,不随驾以来,仍往乡曲,官爵除拜,全不承受,至于东宫往返之日,士大夫无不迎送,而独不来参。且指教年少辈,妄陈疏章者,果无其人乎?’臣虽知其必有所指,而不敢轻发,稍有趑趄之色,龙胡督迫不已。臣自料终不能抵讳,答以:‘金时让以病不得入山城,有金尚宪者入城,而以病不得随驾下城,无乃指此而言耶?’龙胡遽问曰:‘今在何地?’答曰:‘年老多病,退在安东地矣。’龙胡曰:‘安东是何道也?’答曰:‘庆尚道也。’龙胡曰:‘即报朝廷,使之速来。’云。”
11月9日
[编辑]○丙戌,备局启曰:“伏见相臣状启,彼指名求索,而我即无所辨核,则彼此往来,前后相续。此路一开,因嫌诬嗾之患,有不可胜言,虑远之计,岂但为此而已?尚宪年过七十,癃病沈痼,屏处乡曲已多年矣。今虽欲不计其罪之有无,不论其身之生死,强使之入往,而老病垂死,其势决难得达。令相臣以此措辞,期于善处,似不可已也。”答曰:“依启。尚宪如或径毙,则必当贻患国家。卿等其念之。”
11月10日
[编辑]○丁亥,洪瑞凤等驰启曰:“龙胡来言:‘与相臣申景禛,有面议事,斯速启知入送。’云。”备局启曰:“首相既已下去,此时左相,又复远出,则庶务无所统摄,不可遣也。”申景禛请行,不许。
11月11日
[编辑]○戊子,命户曹,送银六千两于义州,遗胡将等。
11月12日
[编辑]○己丑,右相姜硕期上箚曰:
金尚宪自丁丑以后,自弃于世,分死遐荒,到今年过七十。且其赋性狷狭,不能随事低昻,玆当仓卒,责以弥缝,其势诚难,而议者欲于今日,授以职名,以掩其不受官之迹。非但事不诚实,彼或知之而责以相欺,尤极难处。且彼之所以指尚宪为言者,必是奸细之徒潜通交构之致,彼有所闻而致诘固也。今若怯于督迫,无所辨核,而遽遣之,则目前之急,虽或少缓,而此路一开,渐至滋蔓,怀嫌挟憾之辈,各自抵隙,逞其构诬,则将来之患,有不可言。人心去就、国家存亡,亶在于此。欲望圣明,下询诸大臣,参究利害,采用长算,俾无后悔。
箚入不报。
○同副承旨申敏一上疏曰:
今日国事,可谓痛哭者矣。龙将留住湾上,供亿之费已不可言,而刷还之患,先被关西,延及畿内,又有相臣、重臣招来之言。闾阎之间,荷担相望,不幸有意外之患,则拨路亦将断绝,前日之事,可以监矣。国家无可恃之势,关防无可倚之处,土崩瓦解之形,已在目前,而殿下深居九重,罕接臣僚,岂能尽知如此之状乎?臣以为,殿下虽在静摄之中,宜于卧内,以时召对诸臣,咨询时事,察纳雅言,则必开广聪明,裨补筹画,岂不有愈于与宦寺处乎?
答曰:“省疏,留念焉。”
11月13日
[编辑]○庚寅,谢恩使怀恩君德仁赍敕书,还自沈阳。其书曰:
十月二十五日,乃朕生辰,实中外希恩之日。因仿旧典,除十恶外,凡国中一切罪犯,尽行赦之。朕思中外俱属我国,国内既赦,亦宜恩及外藩。想尔国岁贡米万包,皆取于民者,今减去九千包,使尔臣民,同此欢戴。仍送鞍具马一匹、白金三百两、貂皮一百六十领。
○左议政申景禛请对,上召见之,右议政及诸宰随之。景禛曰:“彼人有招臣之语,而庙堂不许。彼既发言之后,固无中止之理。臣意以为,与其往见于发怒之后,莫如速往而从容应对之为得也。金尚宪处宜急下谕,而尚不举行,未知何如。”上默然良久曰:“不必下谕,姑置之。其人有识,闻必上来。”对曰:“外人以为:‘尚宪赋性狷狭,不无径死之患,而下谕则必无是理,不可不下谕也。”上曰:“事有为国为身之别。为国则何敢死也?素所相亲者,当知其本意所在也。”
○以郭圣龟为持平,吕尔载为正言。
11月14日
[编辑]○辛卯,雨雹。
○洪瑞凤等驰启曰:“郑译言于臣曰:‘前件事莫重莫大。俺等来此,已过二十日,朝廷无明白回报,此由监、兵使不遵朝廷命令之致。八道监、兵使,尽皆捉致。俺与大臣以下,还渡中江,不限日月,事完后当还。且备局有司堂上,亦当招问。’云。”
11月15日
[编辑]○壬辰,押送京畿向化、逃汉、走回人等七十七人于沈阳。
11月17日
[编辑]○甲午,申得渊驰启曰:“三将问陆军、舟师及元孙入往时异议之人,臣答曰:‘陆军之调、元孙之行也,我实在沈未还,其时之事,非我所知。至于夫马一款,我固与知矣。’龙将怒叱曰:‘异议者今乃知之。凡事之一不奉施者,皆都承旨所为也。’臣措辞力辨,而听若不闻,必欲甘心于臣,以为立威之地。臣问可生之道于郑译则曰:‘异议者若皆书示,则可以得免。’云。死生虽云有命,混被他人之罪,以至于死,则死不瞑目,故不得已以崔鸣吉、〈陆军调发之时,鸣吉有自往待罪之语。〉金尚宪、曺汉英、咸昌儒生蔡姓人等〈舟师调发、元孙之行,三人有疏。〉书而示之,则曰:‘金尚宪已使招致。曺、蔡两人,急令下来。’臣仍惟,朝廷欲救解臣身则明,臣本来主和,保无他议,前头刷事,与各道监司,专意句管责成,而赎罪云,则庶有回听之望。”备局回启曰:“申得渊书示之人,设有所陈之说,朝廷既不采用,此不过空言而止耳。今因一人失措之语,遽尔驱纳于不测之地,此实圣明之所不忍,亦恐人心,惴惴疑惧,皆怀莫保之忧也。试令傧臣,婉曲措辞,方便周旋,探观其意,而处之宜当。且申得渊之事,实是无据,而求生之策,亦甚可怜。亦令傧臣,议于大臣而处之,似或无妨。”答曰:“陷人求生非义,贻患国家非忠,而卿等不以为怒,只称无据,今日朝廷,可谓无法也。”
○郑译言于洪瑞凤曰:“上国号令,废阁不行,责有所归。备局有司堂上,斯速入送,左相亦宜速来云。”
11月18日
[编辑]○乙未,上下教曰:“申言从否,使速回答。意在愚弄,事非重难,而在彼从官,俯首听令,莫敢开口。况此重大之事,以何才智、气力,回彼怒兽之心哉?强弱异势,夷夏异情,卿等非不知之,而欲以空言二字,抑其证成之事,予恐无益而有害也。今日之事,从之则情所不忍,不从则事涉轻挑,空言二字,万无动听之理,极可虑也。为今之计,莫如至诚开谕,以冀万一之幸。右相下去,结末以来。”
○右相姜硕期启曰:“朝日伏承令臣下去结末之教,臣即当不稽晷刻,急速启程,而即者左相以自往为请,臣之愚意则不然。顷日龙将之招左相也,既不许进往,又于谢恩使见差之后,以谢恩之行不容少迟,而国事无管摄之人,未即发行之意,微通于彼,彼既知事势之固然,而今乃径先前进,不但前后之言有异,恐非诚信相待之道。因此生疑,以致诘责,则诚有所大可忧者。今臣之行,断不可迟滞,将以明日发行,而备局有司堂上,与之偕行似当。”答曰:“有司堂上今日发送。”左相申景禛启曰:“右相虽至诚开谕,似无动听之理。彼既招臣,今又促之,而臣则终始不往,以他相代往,则实恐事未谐,而益其怒也。臣之此行,固不可已。请速先往,毋贻后悔。”答曰:“观右相启辞,则卿之下去,实涉不可也。”
11月19日
[编辑]○丙申,洪瑞凤、李景曾等驰启曰:“昨夜申得渊恐怖特甚,举措无形。彼所不究问者,先自书示,冀分厥罪,胡乱说话,有同失性之人。金尚宪则臣等虽不敢遽尔明辨于龙胡,每使译辈,言其老病颠错,得罪朝廷,元无职名,待其以此惯熟于耳,然后欲乘机善喩,而得渊书示之后,郑命寿谓译辈曰:‘尔等尝言金尚宪之冤,今至于此。前何以相谩耶?’此后更无容力之地。且臣闻诸译辈,则左相之行,虽无大段所干,而敕使辈素知左相,以国戚宿将,颇有威望,欲于号令之际,倚以为重云。清国言出其口,必遂乃已。左相之见招,亦非等闲,若少迟延,徒益其怒,必有意外之患云。”
○诛潜商两人于义州,因敕使分付也。
11月20日
[编辑]○丁酉,洪瑞凤等驰启曰:“龙胡来言:‘八道监司既令招集,其来与否,何至今不报耶?申相则虽云国王未宁,照管医药,而迟回至此,毋或违拒,以致后悔。得渊所告金判书、曺持平,何无消息耶?且两西诸山城,则皇帝有命,勿复修治,尽令驱出居民,而犹据旧城不下何也?’瑞凤答曰:‘釰山、云岩、慈母、药山、凌汉等城,诸邑守令率其民,皆已下居于平地。龙骨则民家皆在其中,旧邑无一区屋舍,许多民家,何能遽尔造作乎?至于正方,则黄州一邑,土疾甚恶,山城水味颇好,人无疾病。兵使之尚住山城,为此故也,非有他意。’郑译又曰:‘各道监司招集之令,岂是闲漫说话?黄海监司则今月十八日,京畿监司则二十日,咸镜监司则二十二日入来,其他远道监司以二十四日为期。如有后期者,当有大段处置。’”
○备局启曰:“岁币米九千石之减,实是施惠之大者。至以中外行赦为言,敕书入来之日,依例颁教,则于湾上听闻,亦必有光,而至于义州等处,则疏释罪人,尤似着实。”上从之。
○以郑广敬为大司宪,赵锡胤为执义,黄㦿为副修撰,严鼎耉为副校理,卞时益为掌令,金鋿为持平。
11月22日
[编辑]○己亥,赦。
11月23日
[编辑]○庚子,黄海道黄州太虚楼灾。
○范文程车载大鱼二尾、乳酥烧酒一壸,诣馆所,传帝言曰:“此味甚好,可送之国王。”于是,世子使宣传官金繁领来。
11月24日
[编辑]○辛丑,命冬至使怀恩君德仁超资,赐奴婢五口,副使安应亨,书状官尹得说等加资,以岁币米之减也。
11月25日
[编辑]○壬寅,月犯氐星南第二星。
○龙胡等以金尚宪尚无入来之奇,有提兵直到安州之语。上下教曰:“前日大臣请对时,以前判书金尚宪处行会事禀定,而到今废阁,以致辱国,极可骇异。其日入侍有司堂上并拿推。”于是,林坛、许启等被系而罢职,李明汉方在湾上,故有还来后拿推之命。
○备局启曰:“八道监司入来之言,不但为刷事而发,其意不无所在,恐不但已。不可不周旋防塞,宜令傧臣开谕曰:‘今者刷事方殷,若无监司,则朝家命令,亦将不通。且愚下小民,若闻监司之入去,则举将骇散。’将此事意,善为措辞,以期动听。”上从之。
11月26日
[编辑]○癸卯,月犯钩钵星。
○洪瑞凤等驰启曰:“龙骨大言:‘金尚宪尚无消息,俺等非不知驱公等入沈,而所以迟延于此者,盖虑人民见吾还渡,必以为大军立至,而有惊骇涣散之患也。吾知国王及大臣以下,皆与金尚宪同心庇护。若终不送来,则当将公等,盛以布囊,载以杻笼,拘置沈阳。且将往捕尚宪之意,成一文书,晓谕八道,使民勿惊,以兵随之,则到此地头,莫谓吾等今日不言也。’臣等虽累开谕,而恐喝之言,至于此极。数日间若无的报,则恐未免激成大祸云。”
11月29日
[编辑]○丙午,以向化三十馀人,押送湾上。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丁未,黄海兵使黄缉启曰:“正方移营,正当冬月,城内居民一时失所。请依龙骨城例,待明春移营。”从之。
○平安监司郑太和启陈湾上支供之弊。备局以为,宜令咸镜道、黄海道,幷力支供,上从之。
○大司宪郑广敬、执义赵锡胤、掌令柳景缉、持平金鋿等启曰:“目今西路板荡之馀,值此无前之策应,一道物力,竭尽无馀,供亿之役,远及于海西列邑。经乱遗民,荐遭饥馑,塡壑之患,迫在朝夕,倾其甔石,以应征敛。加以一路人马之役,罔有纪极,驿马则殆尽塡壑,刷马则无力继办。凡可以轸恤之道,变通之方,宜无所不用其极也。内需司奴婢在两西者,不知其几何,而自前有杂役复户之规。当此举国人民奔走困顿之日,此辈同是一国之民,苦乐劳逸若此悬殊,实非圣上一视同仁之道。请命平安、黄海道内需奴婢,勿许复户,与凡民一体差役。且其身贡米布,限一路苏完,令各其监司,句管收捧,补用于人马之价,以为纾民力,慰人心之地。内需奴婢发告之弊,为今日病民之痼疾。词讼日繁,冤枉日多,盖缘近来人心不淑,名分不严。弱主之奴,皆怀叛心,缔结内奴,百般投属,改易名字,假托文籍。寒微士族,虽或起讼陈卞,而抱冤莫伸者亦多,怨讟朋兴,诚可寒心。内需奴婢,本非盛世事。圣上虽未能一朝革罢,岂宜开此招怨之路,以累圣德,大失人心乎?得失轻重,较然明甚。请自今以后,永革发告之规,如有内奴奸细之辈,不遵圣旨,复踵前习者,命付有司,绳以重律,以昭王者公平之政。”答曰:“事非新创,革之不可。论之烦琐矣。”宪府以此连启,答曰:“事在法典,考见宜矣。”执义赵锡胤以“身为台官,不识法典,率意论事,致勤圣教。”引避,其辞中有曰:“臣窃恐圣上元来病根,多在货利上,而不能痛加克治之功,故到此地头,犹未能摆脱旧习。乃以未安之教,以为牢拒之地,此非大圣人翻然悔悟,舍己从人之道,臣窃为殿下惜之。”大司宪郑广敬、掌令柳景缉、持平金鋿亦引避,皆答曰:“勿辞。”谏院处置以为:“宪府多官,身居言地,目见生民渴急之状,以此论列者,实出于爱君忧国之至诚,则其论甚正,其意甚美,法典有无,非所当论。俱无可避之嫌,请大司宪郑广敬、执义赵锡胤、掌令柳景缉、持平金鋿,并命出仕。”答曰:“依启。且货利陋事,而赵锡胤斥言正呼,尔等亦以为正论,可谓直矣。然与不曰不廉,曰簠簋不饰之意,不同也。”
○八道编伍军十万一千九百一十四人,武士一万七百一十七人,诸色军二十九万九千四百七十六人,此是兵曹都案数,而兵乱以来,失亡甚多,未尽充定。诸道各驿马三千二百七十四匹,济州官牧场马九千三百一十四匹。
○汉城府及诸道户籍之数,京中五部一万二千四百九十户,庆尚道十五万五千八百六户,全罗道十一万八千七百三十八户,忠清道六万四百六十一户,江原道五千三百七十六户,京畿三万八千四十户,黄海道二万九千四百十一户,咸镜道二万八千十二户,平安道五万四千七百九十户,共五十一万三千一百四户。己卯式年所籍。
○户曹收租之数,京畿则米二千六百三十一石、豆二千七百三十一石;庆尚道则米九千八百十七石、豆六千四百七十四石;全罗道则米二万八千八百四十九石、豆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七石;忠清道则米一万二千一百八十四石、豆八千三百八十五石;江原道则米一百六十七石、豆二百八十四石,米、豆通计七万二千八百四十九石,而或多或寡,每年不同。黄海、平安、咸镜等三道赋税,会录于本道,而不上纳。
12月5日
[编辑]○辛亥,忠清道饥。
○执义赵锡胤牌招不进而罢。
○大司谏崔惠吉、司谏李行遇、献纳沈大孚、正言吕尔载、姜柏年等,以循例处置,反承严旨,引避,并答曰:“勿辞。”玉堂上箚处置以为:
持难之色,既示于论列之际,未安之教,又下于处置之时,竟使群情拂郁,中外缺望。此岂臣等之素所望于圣明者哉?处置请出,正合公议,圣批严峻,曾所不意。请崔惠吉、李行遇、吕尔载、姜柏年、沈大孚、柳景缉、金鋿,并命出仕。
从之。宪府就职后,又以内奴婢事争之,上不从。
12月6日
[编辑]○壬子,升平府院君金瑬、领中枢府事李圣求、判中枢府事沈悦上箚曰:
金尚宪等,终未免异域之行,此岂圣上本心哉?昔在山城危急之日,迫于群议,出送尹集等,而圣上尚且泫然出涕,愍恻之意,形于玉色。今于尚宪等之行,臣等固知益无以为圣怀也。窃念,金尚宪当丙子之春,所见与年少辈迥别,因论罗德宪事,为年少辈所攻,至递宪职,记其疏章有无,自挟自大等语,即其本意可知也。及在围中,见其无可奈何,倡为死守之论,始与和议相左,事急之后,又谓出城必无全理,力执不回,此与当时妄言开衅者,自不同也。独恨素性狷隘,过守己见,原其本心,宁有他肠?不幸流言传播,展转增益,遂为奸人卖国之奇货,可胜痛哉?今日之事,固不可不送,而第尚宪乃先朝旧臣,班在崇品,从前厚蒙恩遇。其馀曺、蔡二人,或已经侍从,或名在儒籍。古语云:“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之事,必须有个道理而处之。岂忍令与逃汉、向化辈,杂沓于尘沙之间,任其驱迫困辱而莫之恤乎?今者清使留湾,耳目颇烦,固不可宣露矜怜之色,以益其疑讶,亦宜差员役,带同入往,名以押送,兼为护行,且给行资,俾不至于颠仆朔野,则幸甚。此人等论议,虽不见施于朝廷,既被迫胁之后,不得已许送之意,彼无不知之理。不可诿以我无采用之实,而晏然而已也。臣等愚意,付送一纸国书,具陈待罪之意,并将尚宪前后事状,从实条列,而其中官教一款,已经相臣说破者及年号指嗾等语,出于讹误之传者,为加分疏,不宜朦胧混说,以添其罪目也。至其所谓诸臣横议文字,臣等既不见原稿,虽未知措语之如何,而其与顷年斥和之论,必有间隔,诚能的当措辞,备悉本情,勿示希冀之状。但令自为解悟,或不无万一全活之望,而又令馆所诸臣,自以己私意,言于郑译曰:“往年杀尹集等,前年杀郑雷卿,皆是自取,有不足言,如此人等,与彼自别。且在赦令之前,今虽不得全释,还付本国,使之自为科罪。其在上国体面,岂不当如是云云,使之转入于龙将之耳,则亦一助也。
答曰:”申得渊既已立证,咨文措语,诚极难便,而卿等所见如此,依启辞施行。“
○备局启曰:“金尚宪今日到京,故移文于傧臣处,使之报知矣。
○平壤府有人,附托于清译韩巨源,多言国中阴事,将欲为奴入沈阳,方山万户白光祖执之以告。命诛之境上,授光祖佥使。
12月7日
[编辑]○癸丑,授郑命寿同知中枢府事,仍给其母月料。
○前吏曹参判李景义卒。景义少受学于其叔父太学士李好闵,颇长于词翰。为人沈毅,有器局。前后封章,多所建白。上方向用而遽卒,人皆惜之。
12月8日
[编辑]○甲寅,上下教曰:“金尚宪之事,尤极惨恻。何以则可以救活耶?以移咨事,达夜思之。或撰出密奏,使中官赍去,则似好矣。”备局启请改咨为奏,上从之。
○金尚宪自安东至京。上遣中使,慰谕之,赐貂裘一袭,白金五百两,他物称是。曺汉英、蔡以恒,亦将北行,命赐汉英白金三百两,以恒一百五十两,他物亦有差。
○造送银器于沈阳,其费七百馀两。
○备局启曰:“金尚宪今将发行,而老病垂死,得达为难。许带子弟一人而去。且入沈之后,或不无从便周旋之地,宜赐管饷银货,以示圣上矜怜之意。”答曰:“银货已令该曹计给矣。”又命给马其子弟之随往者,亦令各邑供馈。“
12月9日
[编辑]○乙卯,刷送向化、逃汉、走回人六百馀人于沈阳。
○金尚宪行且上疏曰:
臣言无少补,身有远行。行过国门,迹阻陞戺,中心耿耿,感慕徒增。不意渊衷,曲体微情,内使临存,天语恻怛。珍裘接手,暖气回春。若登螭头,再睹龙颜,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不胜泣血驰情之至。
答曰:“省卿上疏,予甚悲伤。卿须善对,以副至意。”仍遣宣传官一人护送,都中士庶莫不流涕。
12月11日
[编辑]○丁巳,庆尚道蔚山、奉化等地,疠疫大炽,送香祝设祭以祈之。
○送柳琳于湾上,清人召之也。
○以赵䌹为执义,申翊全为校理,柳颍为应教。
○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谓曰:“金尚宪等事,迫于宗社大计,为此不忍为之举,令人气塞。”判中枢府事沈悦曰:“臣邻之闻圣教者,孰不感泣?”上曰:“国事至此,不能自由,拱手入送,而诚不忍立视其就死。欲为之救活而顾无其策也。”右议政姜硕期曰:“昨承圣教,改咨为奏,奏优于咨,而臣见李植所撰奏文,非但措语龃龉,只举三人之事,有若申理者然,似未妥当。但送奏文,亦似无名,欲以新造金银器,付诸此行,以为先容之地如何?议于诸臣则佥曰:‘宜以走回人刷送事为主意,以金尚宪等事,系之于末端,以示归重于刷送之事为当。’上曰:”予意亦然。奏文中不可言其全然无罪,以露营护之意可也。李植文辞,非不美矣,至于如此文书,殊欠婉顺,与李景奭相议撰出,取其委曲之文可也。今日之事,实出于不得已,而百姓以国家举措为何如也?以汉人事言之,穷来归我,多历年所,束缚而归之,此亦所不忍,而至于我国之人万死逃还,又从而驱送之,惊心惨目,有如是耶?自国家办价赎还何如?“姜硕期曰:”一开此路,则国家财力将不可支矣。“上曰:”虽然,试欲为之耳。似闻,外方不能明核,或有以曾不被掳者勒送云,然耶?“硕期曰:”守令图免目前罪责,不辨真伪,迫胁入送者有之云,不可不摘发科罪。“沈悦曰:”刷还之举,系于人心向背,而括出之际,又有此事,失人心多矣。请以一纸教书,谕于八路,以示朝家恻怛之意。“上曰:”卿言是也。近日气象之愁惨,无异于丁丑,而至于执送宰相,曾所未有。见金尚宪上疏,似其手笔,此乃永诀之意也。“仍泣下数行,群臣莫不感怆。上问于大臣曰:”卿等见尚宪乎?其意何如?“沈悦曰:”其人少无低昻底意。到彼言语之间,不无触怒之患,故亲旧皆以此戒之。又以上意,必欲救活为言,则答云:‘观彼之所为而为之。累送之人别无拘于礼数间。彼若有言,则随问随答,如斯而已。’云矣。“上曰:”然则略不动心乎?“悦曰:”举止无异于平日矣。“李植曰:”曺汉英之陈疏,在于舟师发送之后,其不为横议明矣。汉英之意,欲与申得渊相对辨明矣。“上曰:”汉英为人何如?“植曰:”此人受学于臣,臣熟知其为人。虽不知朝家事体,而志气则不至庸孱矣。“上曰:”到彼应答之际,或不无颠错之患,此可虑也。“姜硕期曰:”臣意则欲以怀恩充使入送,以为周旋之地,而或以为不可,故中止矣。“
12月13日
[编辑]○己未,放释典狱轻囚。
○备局启曰:“再昨登对时,伏承圣教,今日刷还之举,有不忍于怀者。若以自国家办价为言,则虽有分征之举,人将不以为怨苦云,朝廷断不可恝然而置之。但彼壑欲无厌,若自我先发赎还之言,则索价刁蹬,势所必至。宜令下辈之与郑译相亲者,从容探试,知其有许赎之意,然后使留湾诸臣与郑译酌定,则我民庶有可还之路。择遣伶俐一人,详细传谕于诸臣。”答曰:“不可送人。移文以通之。”
○凤林大君入沈阳。
○上下教曰:“天寒如此,其以襦衣,分赐军士之薄衣者。”
12月14日
[编辑]○庚申,遣译官李化龙,赍银货入沈贸粮,清人不许。
○上召见李景奭、李植而谓之曰:“昨见卿等制进之文,专以三臣事为主意,而无归属处。与前日面教之意,何相左也?”李植曰:“三件及三臣事,俱是紧重,不可轻重于其间。故往复参商,非不烂熟,而文势自然如此矣。”李景奭曰:“臣病伏私室,以传闻之语撰出,故未免支繁矣。”上曰:“汉人壬辰之役,落在我国,已为编氓,各有家业,而混被刷还,此一冤也;向化则久居我国,生子生孙,至于我人,谋免徭役,托属其村者,枉被连逮,此二冤也;走回人则当初自阵上溃散者,苟冀一时免役,诡称被掳,而州县搜括之际,亦不得免焉,或有未渡江而逃还者,或有已赎还而失其券者,俱未免系累而去,此三大冤也。人心因此波动,将不能镇定。以此措辞撰出,请令该部,查核处置云云,而以三臣之事,系于其末可也。”植曰:“以恒之疏,亦在于舟师入送之后,宜与曺汉英幷举,而申理也。”上曰:“曺、蔡为人何如?其心术不正,则不无援引之弊,诚可虑也。”佥曰:“必无此事。以恒则言或轻发,而亦非庸流。备局诸臣招而戒之曰:‘到彼酬答之际,勿为触怒之言,贻害于国家。’以恒曰:‘吾身已矣,无望生还,而但有害于国家者,则不敢发言。’云矣。”上为之怆然。参赞官金世濂进曰:“再昨引对时,因沈悦建白,将下谕八路,而远外愚氓何知文字?莫若施以实惠,而但国家经费荡竭,恐不能办此事也。臣取见诸道刷送之数,则才一百馀人。特捐三四千两银,付诸怀恩君之行,使之赎还,则举国臣民孰不感动?”上曰:“初虑人口甚多,力有所不逮,而今闻承旨之言,其数止此,则自公家当办价赎还。”世濂又曰:“臣见东莱状启,倭人所求者无几,而我辄不许,待远人之道,无乃太薄乎?臣未知以此,必起兵端,而恐吓之言当屡至,东南之虞,未必不由于此。”上曰:“彼欲无厌,在我无可许之道也。”时,岛主平义成求彦满岁遣船一只,朝廷不许;差倭藤智绳请受职,亦不许,故世濂及之。
12月15日
[编辑]○辛酉,以银一千两,赂郑命寿,以内厩马三匹、驿马四匹,分给三将。
12月16日
[编辑]○壬戌,清人留义州六十馀日,时当极寒,各邑支供之人皆冻饿,或有死者。
○领议政洪瑞凤驰启曰:“臣问贸粮之策于郑命寿,命寿曰:‘辽沈农民,将一年所收之谷,尽入于八高山之家,贫不能自食,岂有馀资,可以贸换乎?八高山所积之粮,皆在沈阳,贷用此谷,偿纳于凤凰城似好矣。’又问曰:‘虽得此粮,何以运致于伊州乎?’命寿曰:‘闻,本国已备四百匹马,为运饷之用云。莫若先买一轮车二百两,驾之以马,分番相替,则一马所运,计不下三石。’云。”
○以李景奭为大司宪,李德洙为吏曹参议,李道长为吏曹正郞,郑泰齐为吏曹佐郞。
12月18日
[编辑]○甲子,南海有声如雷。
○丁丑,清兵之撤还也,以所掳男妇三人,授译官金通可而去,通可失之。龙胡招平安监司郑太和、兵使李显达而语之曰:“此必贵家子弟,其价不下白金三万两,必以是偿之。如其不能,监、兵使俱入沈阳,备纳三万两然后,乃得归耳。”郑太和曰:“入沈易,办银难。必欲偕与渡江,何敢违也?金通可尚在,而不问其人,以威胁我何也?”龙胡知不可屈而止。
12月19日
[编辑]○乙丑,金尚宪至义州,龙骨大会领相以下诸宰及谢恩使一行于馆中,使之招入。尚宪以布衣、草鞋,扶杖以行,不为拜揖,欹卧于李显英之右。清差三人,相议良久而后问之曰:“俺等已有所闻,其尽言之。”尚宪答曰:“若有所问之语,则吾当答之。今不发端,使之言,吾不知所言也。”龙胡曰:“丁丑之难,国王出城,而独以为清国不可事,又不肯从君出城,是何意也?”尚宪曰:“吾岂不欲从吾君?但老病不能耳。”又问曰:“丁丑以后,屡有除拜而不受官职,还纳告身,抑何意也?”尚宪曰:“国家以为老病,不曾除职。未知拜何官而不受云耶。如此诞妄之说,闻于何处耶?”又问曰:“舟师征发之日,何以沮挠耶?”答曰:“吾守吾志,吾告吾君,而国家不用忠言。此事何与于他国,而必欲闻之乎?”龙胡遽曰:“何以谓之他国?”曰:“彼此两国,各有境界,安可不谓之他国乎?”三胡相顾无言,即使出去。既出,梧木道曰:“朝鲜之人言语媕婀,而此人应答甚快,难当之人也。”群胡拥观啧啧称叹。龙胡曰:“金判书、申承旨当入沈阳,令差使员押来。宾客辅德,当与俺等,明日渡江云。”
12月20日
[编辑]○丙寅,龙胡又求良马,以内厩马一匹赐之。试其步骤,谓左议政申景禛曰:“此马不善走,焉用此为?当留置而去,择骏马,随后入送云。”
○曺汉英、蔡以恒亦至湾上,龙胡使申得渊对辨。得渊曰:“曾在沈阳时,闻此两人投疏,未知主意如何,而苍黄间以此两人之名,率尔书给矣。”汉英曰:“自上玉候未宁,久未引接臣僚。请于卧内,延访大臣、侍从,疏意如斯而已。其时舟师已发,岂宜追论于事过之后乎?”以恒曰:“身居乡曲,目见民役烦重,以蠲弊之意,封疏以进。远方踈踪,何敢言舟师之利害乎?”龙胡曰:“非吾所擅断。并令入沈。”龙胡等遂发行。群胡尽取铺陈及釜鼎等物以去,湾馆萧然一空。
○义州府尹沈之溟、昌城府使许东岦、平壤庶尹曺挺立、青城佥使段希凤、昌洲佥使安润身、庙洞权管金声逸,容接逃来汉人,为清人所觉,将欲执之以归。临行,使郑命寿传言曰:“初欲推问于沈中,而今不拿去。当有后命,不可仍在本任。”朝廷不得已并递其职。
12月21日
[编辑]○丁卯,忠清道泰安郡,海中有声如雷。
12月22日
[编辑]○戊辰,洪瑞凤等在义州驰启曰:“闻,朝廷以三件刷还事,别送陈奏使于沈中云。龙胡之行,专为此事,六百人之刷送,犹以为少。德仁之行,必与龙胡之还相值,或不无沮遏之患,恐事未成而反有害矣。”上以为事虽未成,必不至于有害,仍遣之。
12月24日
[编辑]○庚午,命陞清译李馨长通政阶,盖以有湾上周旋奔走之劳也。
12月25日
[编辑]○辛未,宪府上箚曰:
乃者前执义赵锡胤引避之辞,敢以货利二字,为殿下病根。殿下之心,何尝有累于货利,而年少台臣,辄以此斥言?宜殿下深以为耻,而有所怫然也。古之人臣,比其君于桀、纣、桓、灵,或面折以多欲,而时君不之罪,后世称其美。唐臣陆贽在奉天,请罢琼林、大盈二库,乃曰:“作法于贪,弊将安救?”又曰:“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万乘而效匹夫之藏。”未闻当时,以此为罪。今殿下深耻其陋,则殿下之无此心明矣。既无此心,则容之可也。岂宜形诸辞气之间,有若介然者?臣等窃为殿下惜之。谏院之处置锡胤也,虽答之以依启,继之以严旨,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锡胤之不敢赴召,盖出于惶缩,元非慢命者之比。不进者罢,虽是近例,特贷争臣,亦一道也。且前判书金尚宪之行,实出于万不得已,远近之惊骇如何,朝廷之愁惨如何?其过国门而西也,父老、士女相顾流涕,儿童、走卒,皆为之凄怆,人心之去就、国家之存亡,未始不判于此。辱国之罪,诸臣皆有焉,奚独三臣之罪哉?然殿下推问三臣,亦岂得而已哉?人皆曰:“虽暂下吏,终必无事。及其俱见抵罢,不能无惑焉。纵使三臣有朦胧失误其心,则断无他肠,此事独不足以恕量耶?伏愿圣上,荡涤三臣之瑕垢,痛释舆情之疑惑,则亦可以慰一时之望矣。
上从之。即命叙用许启、李明汉、林坛、赵锡胤。
12月27日
[编辑]○癸酉,以郑广敬为吏曹参判,李天基为正言,加李一元资宪,文希圣嘉义,赏南汉筑城之功也。按,一元、希圣,皆是戊午降虏之人,滥陞金玉之班,人皆骇愤。谏院启请还收,上不从。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