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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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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
(乙酉)十八年大明万历十三年
十九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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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以金宇颙为副提学。

○筵中语及李珥事,宇颙曰:“或言珥排小臣,此却不然。臣与珥相知甚久,当初见其为人,有学识而性坦夷无滞碍,信而交之。及后所见不同,且其所为多误,人多疑之,而臣独以为其心保无他也。珥亦与臣交密,故虽议论不同,犹欲收拾,至臣攻郑澈,始谓臣暗昧云,别无排斥之事也。”上曰:“排斥之言,予却不闻。但云珥与柳成龙,相排斥云。”宇颙又言:“珥与沈义谦交厚。”上顾问承旨李山甫,山甫曰:“不至交厚。”宇颙又言:“郑澈交结义谦。”山甫又曰:“不至甚厚。”宇颙曰:“山甫与澈交厚,敢讳其恶于君前。”声色颇厉。上曰:“山甫为人,不至饰辞于君前也。”又问:“成浑交义谦乎?”宇颙曰:“亦然。”上曰:“浑在草野,群臣多言其德行,劝我用之,至今日,又言义谦门客,何也?”宇颙曰:“岂至为彼门客?但交厚耳。”又言:“郑澈、辛应时等,多引私党,浊乱朝政,赖殿下明察,以李山海为铨长,而委任之,故彼辈不得肆耳。”上曰:“澈所欲用者,谁耶?”宇颙曰:“臣不能尽识,但其所交及所用,皆是群小,而山海排而不用者多矣。山甫其一家事,必无不知。自上可下问也。”上问山甫,山甫曰:“不然也。”上又问宇颙曰:“汝意谓郑澈欲陷山海乎?”宇颙曰:“臣未之知,但澈所交群小,山海排之,故此辈百计动摇,其势甚危。”山甫曰:“山海是臣从兄,未知有何误事,人多非之,愿赐递免以全之。”上曰:“予不动矣。”翌日,判敦宁郑澈,以筵中之语,引罪乞免,答曰:“浇世人心,反侧诡怪,纷纷鬼说,予亦不免。卿何必与较?”宇颙即上箚曰:“上教如此,即臣所言,未免鬼怪。内怀险薄,倾陷宰臣,罪犯极重。乞正刑章。”上曰:“予泛言耳。岂至目儒臣为鬼乎?”未几,特旨进山甫嘉善职,宇颙因谢病免,遂还乡里。

○以赵穆除工曹佐郞,兼校正厅郞厅。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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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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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夕讲。《纲目》《哀帝纪》,李寻曰:“毋听女谒邪臣。”金宇颙启曰:“曲经邪言,断而勿听,最善。然女谒干请之事,在明主,易为断绝,若假托公论,因邪径而入者,虽明主,或未致察,易为所欺,最可慎也。”宜务崇阳抑阴云云,启曰:“君子为阳类,小人为阴类,崇阳抑阴,乃天道也。故曰‘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如此然后,国家治安。若不能分辨善恶,唯务涵容,一切欲俱收并畜,则目前虽似无事,养成他日无穷之患,其祸甚大也。”本强则精神折冲,云云,启曰:“人才者,国家之元气也。朝廷之上,贤材多聚,则其精神自然风动四方,戎狄自服,逆乱自止。如淮南谋叛,而惮汲直之类。国之强弱,只在人才之盛衰,其可忽哉!”贾让言治河策,启曰:“让言治河事固善。如云:‘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此最为有国之法。夫水势湮塞,则伤人必多,正论郁抑,则人心不平。为国者,必开广言路,使清议常行。最不可使人人惮言也。”讲毕,进启曰:“御书存心养性四字,下于玉堂,令臣等制辞以进,此甚盛意也。臣等本无学识,岂能发挥其义,以赞圣志?但此本非二事。养性之道,在存其心,存心之要,不过曰敬而已。持敬之方,先儒论之详矣,而朱子《敬斋箴》,最为明备。愿殿下常置此箴于座隅,而留心焉,乃存养之要法也。”又曰:“臣奉使湖南,窃见本道饥荒大槪同然。右道沿海七八邑尤甚。冬间百姓已有饿莩,至春必至大急。官无储粟,赈救之策,无由措备,极可念也。大抵下三道乃根本也,民力已竭,而调发未已。国家方以北方为忧,而根本之意不暇顾也,岂非失策?须常留念根本为当也。”大司宪郑琢启曰:“光州牧使权德舆病甚,不能治事,而不敢告病。”宇颙启曰:“臣亲见之,中风不能运身,将至死地,而以罪谴出,故不敢告病矣。”上曰:“人君,一时偶然出送,亦何介意?如此病重,则其递之。”宇颙又曰:“小臣至愚无知,本无学识。但自少读书,他无所学,只知事君如事父。凡有所怀,而不自尽于君父,则为大罪恶,故前日狂妄之见,上澈冕旒,触冒时讳。当伏罪谴,而不为加罪,反加收用。至忝经幄,圣主天地父母之恩隆极矣。而在小臣分上,有不敢承当者二焉。疾病深痼,力不任事一也。学术疏昧,又以病故废书二也。加以踪迹孤危,事势不便,固滞之见,不能变易,而隐默苟容,与时低昻,又非人臣事君之义也。当初陈章,既不蒙允,欲再三陈疏而去。既又思之,欲入侍筵中,瞻望天光,面陈下情,故迟留至今耳。”上不答乃退。

2月日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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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承召命入都,陈疏乞辞。略曰:

今玆翻译校正之任,实为重大,虽以经学精明之人处之,尚且难于下手,况臣少无学识,仅习章句,而不通义理,到今年龄衰迈,神识昏耗,平生所习,十忘八九,茫然如未始识字之人。臣何敢厕于其间,而强其所不能哉?

又曰:

臣伏念殿下以聪明之德,躬稽古之学,名儒硕士,波奔云会,相与讨论经传,以开一世之心目,此实非常莫大之盛典。稍有材学者,孰不明目张赡,愿助圣上文明之化乎?而臣学未能明理,辞不足达意,而老病昏塞,未得劾力于下僚,亦圣主之所宜矜谅也。

答曰:“不允。”

○以赵穆迁拜工曹正郞。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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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讲。哀帝至师丹论溥太后尊号,金宇颙曰:“汉世去未远,故妾母称尊之事,大臣正议如此。师丹本儒者,故其论据礼有法,可贵也。但:‘子无爵父之义。’云云,与追王太王王季之意,有不同。然此在《礼记》,必有所据,似当各为一说。”至鼓妖云云,上曰:“此言牵合。若此则扬忠国、李林甫作相时,何故无声耶?”宇颙曰:“汉儒之言,固多牵合。然此亦有是理。大抵灾异之生,由于人事之失,天人一理,固有是理,不可谓然也,亦不必一一如此。”至师丹、王莾废黜处,宇颙曰:“当丁、傅之时,王莽亦执正议,废非其罪,故天下冤之。且莾当时节恭俭,故人多见欺。”上曰:“莾此时死,则后世将谓善人乎?”宇颙:“当时恶未著而死,则后世不得谓之恶人矣。但其矫饰之事,识者亦必知之。”宇颙又曰:“师丹当时与莾,同执正议而被斥,及莾入秉政,将移汉祚,追论丁、傅事,至于发掘其墓,所为凶惨。而以丹名儒,尊将封侯。是时丹当有正言:‘王氏恣横之祸,有甚于丁、傅。’云云可也。乃泯默受其封侯,俄而身死,想是衰耄而然也。”上微笑曰:“虽非衰耄,当如此之时,鲜有不与外戚交结者。后世虽号儒者,多不免此,想是丹与王氏相结而然耳。”宇颙曰:“交结之事,别无现处,但其去就未尽耳。如孔光,则分明附贼,其罪最重。”上因论外戚窃柄之祸。宇颙曰:“大抵外戚,非有忠贤特异之人,不可使当国政也。”上以为然。讲讫,诣榻下启辞。宇颙曰:“教化不明,人类变为禽兽,至有弑母之人。自上欲行乡约以牖民,甚盛意也。此事施为节目亦须详备,使可施行。然不可恃此而能行也。其本在殿下正心修身,以正朝廷与万民,不然徒为文具而已。自上正心修身之工至矣,如近日御书存心养性字云云,此乃本原上事也。乞须留意勉行之。今日朝廷之上,百僚无敬让之风,万民何所取则乎。此在圣上建极明德,有以消化于不言之中,幸甚。”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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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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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司谏院启曰:“伏承圣批,至举李山甫言似谨厚,而心实险诐,徒知有党,而不知有君。咫尺天威,面谩无忌,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长短是非处,反复下教,上下之间,情意洞然,凡在瞻聆,谁不感激?但山甫之为人,若果朴直,榻前下问之时,当以所见知实对,而反以为不知。山甫之妻与沈义谦藉势外戚,内通宫禁,助攻权奸,反蹈其辙,党援非人,几致浊乱,惟幸圣明在上。身虽退伏,时祸朝端,其根已固,至今士类,不得安于朝廷之上,他日士林之祸,安保其必无乎?族之亲切者也,而郑澈素以狠愎之性,济以党援之谋。初善义谦,得尘清班,又依李珥位极贰公。前后缔结,权势既炽,闻人议己,必欲阴中,其纵恣无忌极矣。而况鸩酬酒色,行己倡狂,馀事官务,每劾异己,至叨骢马之荣。惟幸圣明洞烛,物莫逃遁,退处散地,冤入骨髓。之于义谦,追随交结,路人所共知,则曾谓一家出入交厚之亲,而有不知之理乎?此不可以一时偶然之言而贷之。非特无才器无见识,不当援擢而已。请亟下改正之音。”答曰:“只递大司宪。”

○左相卢守慎天姿萧洒,学问有源。孝友忠信,出入无讥,清攸苦节,家国一致。其耆年重望,求诸东方,岂多得乎?其德足以镇物也,至拟乔岳之重,其文足以华国也。犹有诘屈之态。置诸左右,启沃多年,其所以股肱王室,弥缝治道者,实今日司马相公也。八度呈辞。上遣史官,以安心调理,谕之。

○未正,上御宣政殿。进讲朱子《纲目》,讲及‘天命有德’之说,白惟让出入帷幄,风义自持,虽非伟器,庶几司直。启曰:“三代之君,以爵禄为天之有而公之,故有德者居其位,后世之君,以爵禄为己之物而私之,故不贤者冒其位矣。惟彼干进之徒,或因缘戚里,阿附权奸,忘己量之所称,谓爵禄可求而得之者,皆以人君私爵禄故也。”上曰:“今亦有是事欤?”对曰:“在上者用人惟器,则岂有冒据者乎?”上曰:“人果有能有不能,或敢于谏诤者有之,或宜于论思者有之,至于有宰相之度者焉,有将帅之略者焉。其器各有所长,则其用亦各有适矣。予观近者朝拜暮迁,靡官不践,甚至短于文者,或充经筵之列,其可乎?”对曰:“一时人才,固难皆得以知之。始虽不知而用之,使公论得伸于后,则贤邪杂进夫复何忧?伏见汉末直言者皆被罪,此汉之所以亡也。谏诤之臣,言虽过激,人君必容贷之矣,若不容贷,人孰敢言?”讲至‘单于来朝’,上曰:“自古戎狄,非征伐,无以膺之。”丁胤福识见虽似强明,气度犹愧涵,弘徒以苛察闻亦乏廉隅焉。对曰:“门庭之寇,固不可不讨,如汉武拓土地则不可。”郑彦信第有霍光之病。亦曰:“夷夏盛衰,各有其时,当夷之盛,天下之全力,尚不可抗,况我国饥馑之民?”上曰:“只以咸镜一道之兵,固不可有为,欲征他道兵,一洒羞何如?”对曰:“将救吾民之不赡,奚暇治戎狄哉?”上曰:“然则不举问罪之师乎?”对曰:“罪固当问,问非其时。且焚荡之时,老弱尽鏖,所见惨惔矣。”上曰:“不仁哉!虽曰胡,胡亦人也。老弱无使横罹,予前有教矣。今后可得生擒而来,分配两南耶?”对曰:“分配两南,则不可。”上曰:“北道之守,惟乃之功。”彦信起拜辞谢。且曰:“惟彼北方,虽曰可虞,顾我朝廷,其虞有大。夫四方,四支也,朝廷腹心也。今朝廷不和,是腹心已受其病,其能运四支乎?”上曰:“自分东西,不务其职,边备诸事,皆置诸度外,今日之虞,果如卿言。”胤福对曰:“自上洞烛,是非用舍分明,则孰不尽心于国事乎?”上曰:“予于用舍之间,有何偏乎?用戚里乎?用侫幸乎?”惟让曰:“戚里则不用。但言者被罪之后,仁贤退去者相继。近赖圣明,虽似稍安,坐谪之人,尚未见放。以此人心愈久而益激矣。若论当时之事,则多有伤风可笑之事焉。”上曰:“何谓也?”对曰:“纷纭之疏,岂非无谓之甚?”上曰:“他犹可说,成浑初在山野,自许隐逸,及播高名,势倾宰相。干谒之来,关节之烦,不以为嫌,以此浮薄之徒,多聚其门,一朝有荐之者。上以为隐逸招之以礼。遂承命赴阙,上即致经席,縻以好爵,使留京城,以辅台德,则其所望亦至矣。而每言调病,不趋朝衙。承望风旨者,或遣门生,朝暮问候,或曳长裾杂坐其门,一时炎热诚无比矣。及珥被论,惟知护珥,不顾是非,隐然请罪言者,领相朴淳助而成之。其时言者虽过激,自古盛时,岂有罪言官者乎?一罪言者,纳君于有过之地,陷身于偏党之私。名论扫尽,惭叹逃归。疏亦然乎?”对曰:“浑之为人,臣亦知之。疏中未安之语,臣见浑诘之,浑亦曰:‘吾已知其过矣,云。当此之时,苟非圣明,士类多伤。”胤福亦曰:“浑之疏,多不满士类之心矣。”上曰:“予意,予将言之,史官记之。经席之闲,予未尝答东西之说,纷挐之时,又未尝举东西二字,予别无是东而非西,是西而非东矣。史臣曰:”不可无者是非也。不言是非,故是者亦以为是,非者亦以为是,是非终莫之定矣。曰东曰西,自有是非,党戚里诋斥异己者是耶?扶士类裁抑权势者是耶?但其时之人,以李珥初珥不得于父母,逃去作僧,晩而还俗,得魁司马,趾护孔庭之谒,及登龙榜,退在首阳之曲,交通京洛。气势日张,旁近列邑,奔走候门,惟恐或后,关节太烦,苞苴不辞。至于官库之谷,春而受粜,秋以布偿,邑宰还其布而不征其租,珥亦不以为未安焉。或出或处,连章累牍,圣上既知年少,且谓轻疏,屡加裁抑,不轻许之。第以捷疾之才,辩给之口,亦足以善其辞说,或以珥为可大用者有之。前以戚里之吹嘘,得跻清班,后以朴淳之推誉,位厕贰公。官盛志骄,器小责大,不量时措,欲变旧章。人或纠之,自是己见,至与言官争辨无忌。加之以引进非人,市其私恩,士类之所弃者,悉皆复之。有一儒论珥之短处,求媚于珥者,攻其儒欲黜泮宫。珥闻之即官攻其儒者,以此无敢论珥之失,而至有颂其德者。为卖国巨奸,成浑为义谦之党。二人果小人也,论之者为正人,二人非小人也,论之者为小人。左右其各尽言。大抵珥、浑之为人,予何知哉?在位之人称赞曰:‘珥才士也,浑逸人也,珥可大用,浑宜召致。’及其用之召之。珥以小人斥之,浑以奸党目之,此何如也?予言珥迂阔轻疏,而其时左右力荐,一朝深斥之。彼二人果小人也,论者非徒不罪之,当褒而大用,以励直士之风矣。予意如此,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惟让曰:”李珥扶邪抑正,稍有形迹,故激士子之论矣。“上曰:”论珥时,许篈首唱,宋应漑触犯天怒,极论党比,甘窜遐荒,不负言责。犹有敢言之气,而但感慨时事,心怀愤惋,不觉所论之不中。继之,此二人于珥,有不相得云尔。“惟让对曰:”许篈免丧,铨曹欲拟三司,珥曰不可。人必以此巧构不相得之说也。臣闻两人以文或相好。大槪珥之为人,志趋不快于士类,行事率归于谬误,内外心迹,殆缺于人望,故谏官论之。三司皆殿下培养中人也,岂以攻君子为心哉?随珥所失而论之,其言亦台谏之风采也。自上当宽假之,反流窜相继,以此人皆侧目而不敢言者,垂二三年矣。臣闻不敢言而敢怒,不幸近之矣。“上曰:”应慨与珥不相得,抑何事耶?“胤福对曰:”臣不闻矣。“上曰:”其时,吾闻诸大臣。“对曰:”臣等则不知也。“上曰:”珥与义谦交,予尝谓之非矣。“惟让曰:”上教如此,谁不感激?“彦信曰:”圣上苟能终保此心,则何患朝廷之不靖?小臣往阃外之日,珥以诗赠臣,臣以一语留珥曰:‘当国者,若以人言为嫌,则不可容受之也。’珥不深纳。大抵其才不足。“上曰:”卿言是也。“胤福曰:”当国大事,自是己见,则不偾事几希,而珥有是病,论珥者以此责之,珥亦不辞。而其时论者,多激纷挐之端。许篈作文切直,不务委曲,故其辞多有所过激矣。然使珥有则改,无则加勉,则珥终不为珥矣。“上曰:”其箚,篈制之乎?“对曰:”凡箚,相议制之,非篈所独为也。而篈独受祸,不亦未安乎?“彦信曰:”彼言是矣。“佥曰:”为人诗酒自娱,既无谋身之策,抑无陷人之意。但文人气质必轻,故篈亦有之。“上谓彦信曰:”予授卿咸镜一道之任,如有所言言之。“彦信欲达辞避之意,上曰:”何出此言?“对曰:”臣实有所未安。边将每问于臣,臣何以知一世人才乎?“上曰:”卿如是言,则谁复为哉?“启讫,以次退。”

○罢高阳郡守尹裕后,以御史柳根虽似颖悟,殊非大度。不谨救荒,启之也。

○忠清左道御史姜绅,以木川县监禹伏龙名浮其实,事多立异。忠州牧使郑姬藩天性迂疏,且乏干能。为政简易事,入启。传曰:“前日禹伏龙陞叙事,有传教矣。郑姬蕃,乡表里给之。”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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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有政。

○吏曹判书郑琢荐名之初,人望未著,筮仕之后,名位遂显。则乃尹春年之推扬也。自侧宰列,虽无德可称,而在此无誉在彼无毁。故浮沈循例,得本职,抑乘乏也。时人或以善于涉世讥之,正中其病矣。辞之至再,上不许。传曰:“卿可合,勿辞。铨衡之际,须取忠谨之人,勿用浮薄之辈,以生事于朝廷也。卿其慎之。”

○上御宣政殿,进讲朱子《通鉴纲目》,自夏四月晦,至葬义陵。黄廷彧性愎量挟,名望未著。临得忘苟,家行无称。幸魁庭试,既忝顶玉之荣,及奉天敕乂,叨亚卿之宠。立朝以来,无一德可称,无一绩可纪,而屡超崇班,皆滥恩也。启曰:“小臣上年赴京师时,闻《会典》秋间完了,今见谢恩使书状,则礼部尚书言冬间当为完了云,与臣赴京时所闻,不甚相远矣。臣赴京时承差官赍送之命,臣意妄以为差官虽以监生送,待如天使,其弊必为不赀矣,其时即欲陈达顺付之意。更思之,差官将送,则恩信似为尤著,故不敢焉。”上曰:“《会典》明白,则差官之来不来,何关乎?大抵今者圣敕特下,暴白无隐者,惟乃之休,迨予未报。”廷彧起拜辞谢曰:“此实圣上诚孝之格,臣何功焉?”上曰:“中原制度,与我国有异者乎?”对曰:“学制异矣。我国则使儒生皆聚于泮宫,以之讲学修业,而中国则不然,只使若干儒生居学,而亦非真儒也。臣窃见朱子议乡校书,始知天下之儒,不可皆聚于国,故其制如是矣。但贡生往来,皆给乘马,礼仪供亿,焕然俱备,可见待儒之盛也。”上曰:“我国儒冠,可使与中国同欤?”对曰:“制冠之物,彼此殊宜,比而同之,势似难矣。”上曰:“中国之待我国,视琉球如何?”对曰:“礼部之官,待臣等之时,犹恐失仪,宴琉球时,则不往矣。”白惟让曰:“见《外国记》,我国居首矣。”上语黄廷彧曰:“卿见许阁老乎?”对曰:“于朝班望见,则容仪衰老,殊非昔日之风采也。”许国、魏时亮,曾以华使来此,故问之。盖慕其贤也。上曰:“予闻许国被驳,魏时亮亦见黜云。如二人之贤,不得安于朝廷之上,中原之事,亦可知矣。”

○正言全庆昌性似迂疏,犹有天真孝友之行,有声乡中。谏诤之官,亦不尸居。大司谏李拭,司谏裵三益,献纳韩颙,正言李大海。意来启曰:“爵位,人君励世之具,苟非其人,虚受之刺兴矣。李山甫都宪之任,既已命递矣。然二品宰列,嘉善重秩,名位赫赫,人所瞻仰,惟当择其有宿德重望,可与共天位治天职者在位,然后舆情洽然矣。今山甫庸懦不立,识见凡下,别无才德之可称,显有欺罔之罪失。此则自上既已洞烛,清议之所不容,如此而冒拔擢之恩,据乘轩之宠,政体之傎,孰有加于此乎?国家劝贤之名器,将自此而轻矣。请勿留难,亟命改正。”答曰:“实是可用之人,虽问于国人,亦岂不谓之朴直乎?不可以一言之偶然论斥之,不允。勿为烦执。”

○纳王子临海君珒金嫔之所出也。嫔乃金希哲之女有宠。以淑仪封嫔,临海君即王子之长也。币于许铭立身之初,志操无称,主婚之日,营求太烦。女。

○以郑彦信为司宪府大司宪,权擘天性迂踈,只以文辞,不弃于世。为五卫将,朴崇元性似谨愿,才惭勤干。久冒喉舌之地,自上命递之。为掌隶院判决事。

○全罗右道暗行御史黄赫少无行检,每醉花坊,及通仕路,曳裾权门,前后行身,无足可观。而为郞秋部,赎布尽归于淫娼。出宰邑民,听理颇废于林酒。少年狂悖,尚不悛改而无忌惮,以此见贱于缙绅者久矣。书状:

臣到罗州、潭阳,大贼金国宝等捉囚,必此党胁弄官府,脱出同类之计也。国无纪律,盗贼恣行,至假御史之名,他日弄兵之变,必由于此,极为惊愕。“

寻其贼踪,期于斯得事,暗通观察使事,启下刑曹,刑曹回启曰:”发马行移,何如?“启依允。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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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京畿观察使尹卓然居家无法,行己多鄙。倾听仆妾之言,肆焰阎里之间,厚受武夫之赂,使捷迁转之路。按岭南而尽输赎刑之布,察畿甸而谋夺民人之田,真贪夫也。启曰:“比年以来,水旱极备,饥馑重仍,移转之举,无岁无之。向来本道有裕之州邑,到今一样匮乏。臣巡察本年农事,经冬无雪,过春得雨,两麦成熟,其期尚远。农粮救荒,此时倍紧,臣意本道连境之邻道仓谷有裕处,救荒谷物,从优移转何如?”传曰:“依启。”

○领议政朴淳,以狡黠之性,回邪之谋,结威里植党,与其罔上行私,专国弄柄之状,难一二计矣。罢铨荐,以擅用舍之路,罪言者,以钳一世之口,至于请抄四十人,置诸泮宫,所谓四十人,即附己之徒也。泮宫乃诸儒之关,岂四十人所独居者乎?于朝廷既逐士类,于泮宫又逐诸儒,只欲布置附己之徒,其计惨矣。三度呈辞。传曰:“递与不递,遣史官,问于大臣。”右相郑惟吉则入京后,问之。以康陵奉审,出去。领中枢府事金贵荣气宇似为宽厚,局量亦不浅狭。荐名之初,文章名望,一时俱著,显飏之后,一不见罢,位至台鼎。但言无圭角,临事周旋,或以模棱目之。癸未论珥之时,自上问李珥之如何,贵荣之心以为谓之贤,则是欺心也,谓之非贤,则是忤旨也,于是对以不知,遂被上谴。模棱之诮,恶得免乎?居家处身,抑乏清约之操耳。议曰:“首相重任,举错不可容易。臣有同聋瞽,未知其呈辞,实有患疾否也。事体重大,裁自圣衷为当。”左相卢守慎议曰:“小臣,非但不审朴淳病之轻重,臣病方极,请免不暇,而敢议他人。事体未安,不敢献议。”传曰:“递之可否,政院亦议启。”政院左承旨朴渐,右承旨韩准,左副承旨丁胤福,右副承旨李诚中,同副承旨李辂。回启曰:“进退大臣,当断自渊衷。臣等昵侍近密,凡有下问,固宜随事毕陈,至于相臣举错,亦得与议,其于事体,恐为未安。依传教,明日问于右相后,圣裁何如?”

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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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右议政郑惟吉曾与权奸相善,久为清朝所弃。惟幸圣量纳污以为先朝耆耉,虽人言梁后,而竟置台鼎之位。为人也,素以名家之子弟,早负文章之令名。性且宽伟,器非斗筲,犹有宰相之风度焉。但今日王问,实是阴消之机,所宜将顺以扶阳长之日,而敷奏糊涂,犹涉观望,识者之讥,乌得免乎?以康陵大王陵上莎草改修事出归,今始复命,仍议之。曰:“国势杌陧,人心不一,调和镇静,康济士类,是臣之本心。近因病眩,与死为邻,纷纷之议,臣实未闻。朴淳疾病深浅,臣所不知,久在相位,屡被人言,欲退之情,为如何欤!大臣进退实难,其可递与否,惟在圣鉴。但一夫发言,不究虚实,便斥相臣,潜思后弊,臣实未知其可也。伏惟上裁。”传曰:“昨日启辞与此启辞,并知道。岂以一夫之发言,而有欲递之意乎?此言赘矣。大槪下问之言,皆不为对答,未稳也。”领相处,不允批答。

○忠清道观察使安宗道家庭无所训诲,行己亦为多鄙,乃权奸李梁之所知名者。启本,赴试儒生朴衎等四五人,曳下禁乱官致辱,请治罪事,启下刑曹。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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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刑曹启目:

曺福杀人罪,自上特命末减,使之得生,论以杖一百流三千里为当。但考律文,则如曺福颠狂之人,置之杖流之典,亦为未稳,似当收赎,而自曹擅便为难。上裁何如?

传曰:“议大臣。”且传于朴渐家行虽或有称,虚誉不能副实,以才则时人有驽钝之讥,以学则圣上下扫如之教。或以登第谓朴淳私之也。曰:“见此公事,收赎当矣,政院所见如何?”朴渐以院意回启曰:“曺福杀人应死,特以笃疾之故,而上裁免死。既免之后,舍其本律,旁引注语,并免杖流,是既减而又减也。反逆杀人之与强盗,及欧打期亲尊长折伤应死者,轻重悬殊,断不可以一槪混施也。”传曰:“知道。”领府事金贵荣、右相郑惟吉议皆曰:“减死足矣,又许赎,则未称。”传曰:“依议施行。”

○谢恩使李友真嗜酒失性,病风丧心,随彼半生,贻笑一世。犹以清俭称之。归,进《大明会典》撰写一卷,及闻见小录。传曰:“知道。此册下承文院。”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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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左相卢守慎,九度呈辞。传曰:“安心调理事,遣史官谕之。”

○持平韩应寅布衣之日,不择交游,筮仕之后,亦乏节操。曾责苏残,别无善政,屡叨乘骢,未闻谠论。为人也,少事雕篆,且无器局。以司宪府意启曰:“京畿水使洪致武,年纪衰老,不能戒得。托造战船,各浦积年阙军价布,一时并征。所谓阙军,皆是流亡逋户,督纳之际,弊及族邻,远近骚然。当此救荒之时,重贻齐民之害,及其公论喧腾,自知不免,别无朝家命令,而敢将用馀若干,同送于备边司,以为逭责之计。其用心极为无状,请命罢职。”答曰:“为国事而得如此之名矣,不可罢职。”仍传于右副承旨韩准曰:“征阙造船,似启闻而为之,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今四月初一日,京畿水使,以前日兵曹所受教阙军赎木,捧上本营造船而用,馀木绵四同十二匹半,备边司上纳,以补北道军需事启本启下。而本司以依启本施行事,为公事行移,则馀木已纳于司赡矣。”传曰:“以兵曹受教阙军征赎者,何事也?问于兵曹。”兵曹回启曰:“癸未年,因水使启请,有征阙军造船之行移矣。以此除差使员价布催纳,使之补用矣。”传曰:“知道。”

○义州牧使徐益为人手段奸猾,行己迂渎,抑喜造言生事者也。状启:“造山坪所耕将尽,农幕成村。隔江交通,比前尤甚事。”启下礼曹,礼曹回启曰:“沿江镇堡,交通买卖之人,更加禁断事,监、兵使及义州牧使处,行移何如?”启依允。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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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有政。以林植稍有吟咏之才,且善弓矢之艺。但人物浮妄,馀无足观。为平安道都事,李忠元形容似雅,性度轻疏。得遇龙榜,屡跻显班,犹无适用,名望未隆。为人稍善属文,又善写字。为司赡寺正,许铭为奉常寺正,具凤龄量似不狭,文章犹优,一时名望不为不隆,但处心不正,言论糊涂。为大司成,李洽性似踈拙,且无干局。为忠清道都事,李俊民身无检束,饮酒傲世,教无方范,子弟悖戾。为知义禁府事,李友直为礼曹判书,尹渟为成均馆直讲,尹覃休天性迂疏,且乏斡局。名位虽塞,文章甚优,自上闻其名,欲置论思之地。而未满物望,终不得与其选。为左通礼,卢稙为副提学,赵仁得为刑曹佐郞,李拭性似刚明,持身甚谨。少无随波屈意之态,似有饮酒娱生之意。历敭清显,官至宰列,接人无骄傲之气,亲属有相睦之称。为大司谏。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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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黄海道暗行御史洪宗禄语其性度则温雅,论其识见则精明,出入帷幄,论思亦多。但似软弱耳。状启曰:

安岳郡守金孝元性本刚明,且有文学,早魁龙榜。人望始重,出入台省,名位益显,一时士类多与之。当在铨郞之日,不举戚里之人,以此戚里对之,遂成彼此。及乎癸未年间,戚里之党得志,朝廷之议携贰,排士类甚急,于是孝元力求补外。居官清谨,处事刚明,吏畏民怀,一境爱戴。官具毕张,事皆办集,足为治最一道矣。殷栗县监朴宜以勤干迁秩,前后莅职,声绩颇著。庄以莅下,简以自奉,积弊顿革,民得其所。

传曰:“金孝元陞叙,朴宜乡表里一袭。”

○司宪府启曰:“谢恩使书状官李圣任,率其无赖人,使之恣行鄙陋之事,一带之人,莫不怪笑。且书状乘轿,前者因台谏所启,已令禁断,而圣任非但乘轿,又设面罗帐,至越江不止。其偃然自恣之状,不可不治。请命罢职。自今以后书状官乘轿,一切严禁。”答曰:“依启。”

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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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左副承旨李诚中和易恺悌人也。向善爱士,有儒雅之风。历扬清显,持己谨慎。但性禀弛缓,颇有软熟之态。启曰:“都承旨有阙,明日国忌,当日为政何如?”传曰:“依启。”

○以领议政朴淳,性本狼愎,行己狡黠。初附戚畹,结为心腹,因以得路骤陞,非据居。相位十有四年,无一事可记于策,惟务缔结同己,广植党援。妒贤疾能,乐祸幸衅,投间抵隙,诬上效谮,挤摈士类,营求党与,真可谓患失之鄙夫,卖国之奸人。及今朝野侧目,人言不止,则乃敢引疾乞解,此岂其心哉?势出于不得已也。四度呈辞。传于右副承旨李辂性禀迂拙,才器亦短。循例升迁,位至貂蝉,居家莅职,别无可称。曰:“不允,批答。”

○以黄廷彧善于文词,而性实麤鄙,见弃于清论久矣。往在癸未岁参庭试魁,得陞貂蝉,不厌人望,而趋附于淳、澈之门,因以显用。申申夏,猥膺奏请之行,赍奉皇敕而还,超陞二品之列。从他笑骂,乌得免乎?为礼曹参判,睦詹惑于后妻,颇有不廉之讥。为汉城府右尹,朴渐早事矫饰,不无家行之可称,而虚誉过隆,欺世盗名。学识空空,才气驽钝,且与朴淳辈结为心腹,互相推挽,久占清班,玷辱名器。今于银台之长,物议哗然。为承政院都承旨,韩准谨厚小文,而近于浮俗,行检则未闻。为左承旨,丁胤福器局虽浅,才气明敏。但以罗䊵子弟,早捷科第,显敭清列,不以名节自砺,多有不廉之诮。为右承旨,李诚中为左副承旨,李辂为右副承旨,郑崐寿为同副承旨,洪仁恕斗筲小器,锁锁庸夫,平生心事,徒在患失。看势迁就,有同风草。屡忝台省,罢软不立,有所论议,徒仰人口。为人如此,亦可哀矣。为礼曹正郞。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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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有昼讲。

○左议政卢守慎天姿温粹雅,有志操才行,闻望为一时所推重。往在丁未之年,触忤奸凶,身罹祸网,谪居南荒殆二十年。明庙末年,赐归朝,上自即位之初,已闻其名,不次擢用,曾未多年,爰立作相,人皆有加额之望。壬午岁,丁母忧居庐于尚州地。服阕屡辞不至,上至诚恳招,遂赴召命。于时朝著不靖,士类孤危,守慎负重望,遇主知,岂不欲片言悟君,以定国是乎?第以相时审虑事,周不以轻,别皂白为急,而以培养元气,扶护士林为心。其凝重镇物之功,颇有相臣之风焉。十度呈辞,传于李诚中曰:“安心调理事,遣史官谕之。”

○午正,上御宣政殿,进讲《春秋》定公自‘杞伯成卒于会,止《春秋》之情见矣。’讲至‘许迁于容城’,金睟居官处事,虽似缜密,而行己处心,太无疏淡气象。曰:“许今书迁四处,为楚所侵。不能修德自强,欲迁国有何益乎?书迁为后鉴也。”李𥕏气质纯谨,处心公直,自在布衣,著名侪辈,为公议所荐,补王子师傅,及登桂籍,显扬清列。曰:“囊瓦出奔郑国,君不能择将,至于如此,人君用人之误,可以鉴矣。”上问左右曰:“六镇之事,何以为之?如有所怀,宜各陈之。予意未知所为,恐不得保守也。今人皆曰:‘边方枝叶也,’此甚不然。祖宗兴王之地,当与国相为终始可矣。”崔滉性本躁妄,有骄傲悻悻之气。论议怪激,设心巧诈,人如见其肺肝,亦何益之有哉?曰:“北方之事,孰谓歇后乎?小臣,己卯年为暗行御史,深山穷谷见之,则民家十无一二。其时臣陈疏有莫保朝夕之语矣。”柳永立才器驽下,别无干局,麤鄙一庸夫耳。前守锺城江滩之战,我军死亡之数,不以实闻,已负欺罔之罪。及居喉舌,咫尺天颜,又不直达,面慢君父,仍被劾论,其人无状,此为可见。他尚何说?曰:“臣屡见北道,淮阳有铁岭,岭后渐下。庆兴尤卑下,而风起则不得已着狗衣,乃可御寒,其风气之猛可知矣。下雪则拥塞门户,必扫除然后乃开门户。近来年运比岁凶荒,木端仅受斗米,精兵多入,粮饷甚难。当初事变之起,只率土兵而可御,今虽零贼出没,非如贼势方张之日。不可为此,每入精兵。”睟曰:“名虽精兵,风土相殊,赴防北道,技能各异,虽有锐气,难于适用。”上曰:“或代身入送云,如此而能为国事乎?连岁凶荒,国运殊常矣。”睟曰:“庆兴之凶馑尤甚。虽欲屯田,必丰穰乃可储峙,无草马馁,无粒人饥。若胡地年丰,则可转卖而食,而胡地亦荒云,尤可闷也。”

○以咸镜监司金命元平生行己,以豪侠自许,倡披无行,见弃士论。以弧矢之能,累经边阃,叨忝非据,位跻二品,招物议取笑骂久矣。今按节北门酿虏匪茹之日,正臣子敌忾之时,尚不以御外侮,弛主忧为念,悠悠泛泛,有若平时,未闻有一谋一策,为壮边威敌之举。而至于漕挽馈饷之谷,置之相忘之域,随运随匮,莫知端倪,以重宵旰北顾之忧,则其尸居不职,罪安可逃?书状:三水郡守郑讷自少悖戾,不齿于人类。以弓马发身,通于仕路之后,犹未悛改,恣行贪鄙。杀马作脯,收布民间事。传于郑崐寿曰:“郑讷,下禁府推鞫。”

○正言全庆昌,性质纯懿,悃愊无华,友爱之笃,出于天性。其在台阁,论议直截,不尚苟同。立心坚确,且不喜过激之事。大司谏李拭,司谏裵三益,献纳韩颙,正言李大海。意启曰:“都承旨,乃一院之长,即古之知申事也。敷奏复逆,责任非轻,苟非其人,不可冒处。朴渐为人,本无才识,名论素轻,循例次陛,已有物议。况此银台之长,地望清重,决非此人所可承当。除目一下,物情莫不骇怪,请命递差。”答曰:“朴渐,不须递差。”

○左赞成李山海久典文衡,口口作成,文章学业,不足以陶治一世,则糟粕之讥,难乎免矣。来启曰:“司仆寺贡马,中路多毙。小臣为提调,不能检察,惶恐待罪。”传曰:“勿待罪。”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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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京畿暗行御史柳根文词稍丽,早擢巍科,出入台阁,但才优而德乏,识短而量浅。状启曰:“臣道内列邑,再三巡审,出入村家,操其所储,问其所食,则上年田谷稍实,水田不贲,饥馑困顿,无邑无之。稍有恒产者,百无一二,偿债未毕,已患无食。寄命官仓,计日受出,或继或绝。村民等皆以为,不有公债,相率塡壑久矣云。官谷不实处,所受虽多,所食甚少,饥困之状,倍于他邑。大抵近年,虽甚失稔,癸未年水田稍实,田谷不实,甲申年田谷稍实,水田不实,而官谷匮竭,民饥狼狈,若此之甚,不幸而水田田谷俱弃不收,则不审将何以济其饥乎?畿甸乃根本之地,而民贫役重,困悴日甚,况今饥馑之馀,农务方急,而至如礼葬役军,亦以烟户军抄发。臣往来道路,闻诸故老,自前礼葬等役军,例以当领水军差定者,除其入番而役之也。今则虽当农月,烟户军太半启下。水军一名一朔价布二匹,烟户军一名,一朔价米三十斗,以此废农奔走,多致流散。如不得已,烟户军亦依水军例,定其价布匹数,自其官收合输送,以绝横敛之路。特于农月,勿令差役,则民生不至失业,可蒙一分之惠云。系是民情,不敢不达。臣自受命以来,守令贤否,一意访问。而民间毁誉,未可尽信,悃愊无华者,实难多得,杨根郡守金就砺,办理得宜,积弊顿减,非缘公干,不役一夫。阳智县监赵宗道,为政平易,役民轻歇,凡有废坠,渐次修举。积城县监洪溶,处事颠倒,莅职怠慢,捧纳则重,分籴后时。其馀守令,未见有大段怠弃汎滥者矣。”传于李辂曰:“金就砺、赵宗道,各赐乡表里一袭,洪溶罢职。”

○持平韩应寅识见则内实浮躁,趋时附势,观望进取,鄙哉为人也。以宪府意启曰:“户曹佐郞宋圻骄盈愚妄,无足可道。曾遭祖父之丧,事多不谨,显有物议,请命罢职。连岁凶荒,公私俱竭,今又亢旱,两麦焦枯。至于两界,种不入土,断无西成之望。此正裁成浮费,克馑谴告之秋也。近来闾巷之间,大小贵贱,燕饮无度,酒肉狼藉,丝管腾沸,有同太平无虞之时,极为寒心。请持甁酒,一切禁断事。”答曰:“并依启。”

○司谏院启曰:“前启都承旨朴渐递差事。”答曰:“不允。”

○忠清道御史姜绅驰启曰:“安眠串盐盆禁断事。我国船材之产,不过海西之长渊,湖西之安眠,湖南之边山数处而已。顷者权势之家,指沈通源、尹元衡、李梁等人。视为己物,为宫为室,斩伐无禁,近年以来,严立科条,士大夫之家,未闻有冒禁私伐出入,是则幸矣。第闻安眠串居民,以盐为业者,窟穴其中,昼夜斫伐,以煮其盐。夫船材之养,非至于百岁,则不能成材,而今以幺麿小民,斫取之滥,有甚于旧日权势之家,岂不痛甚?下书于监、兵、水使,一切驱出,使不接踪。如有隐漏潜作之处,令都事虞候等,时时摘奸,治以重罪,则奸民庶绝偸斫之路,而船材之用,可保其无穷矣。”传曰:“下该曹,回启。”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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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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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以金宇颙为吏曹参判,辞不至。

○义州牧使徐益上疏曰:

臣只一介外臣,宜无与于内庭之事也。然有怀不言,臣之大罪,不避𫓧钺之诛而陈之。伏愿圣明,恕其狂僭焉。臣伏以国运中否,士论携贰,初非大段,转成痼疾。论议日盛,攻击相寻,以正攻邪,犹谓不幸,况非邪乎?臣续见邸报,一二大臣,相继在告,数三贤宰,幷见讥斥。臣长吁短叹,不觉泪下也。方期调剂保合,康济士类,何等无良,复启此端乎?道路所传,未宜上渎,虽或失实,然亦何伤?臣伏闻郑汝立于筵中进攻李珥,遂及朴淳、郑澈,故朴淳、郑澈未安其位,走恩而退,其言信然乎?此事他人可也,汝立不可也。汝立本李珥门下士也,身带学士衔,入觐清光,皆珥之力也。方三窜初定,李珥召还也,汝立在全州舍。士人求见,仍问李珥之为人,汝立指庭中柿子曰:“孔子是尽熟的柿子,栗谷是半熟的柿子。半熟者,其不为尽熟乎?栗谷真圣人也。”栗谷乃李珥道号也。又曰:“边士贞乃天下士也。救三贤一章,当流万世而不朽矣。”又曰:“李泼常以师道事李珥,及论议不一,遂生攻击之意,专擅朝政,引进非人,酿成朝家不靖之患,泼有大罪也。”臣时方在其邻,士人以此言言于臣。臣谓学士读古书,何其欲易而不完也?臣未久承召入京,珥则病矣。所亲以汝立通于珥之书言臣,其书曰:“三窜虽定,巨奸尚在,他日之忧,有甚于今日。宜速图之。”巨奸指柳成龙也。臣私谓曰:“郑哥气习,未尽消磨,不勉人以文潞公之事,而反勉之以连紧锻炼,罪论己者乎?况成龙本非攻李珥者,何敢乃尔也?”前亦汝立,今亦汝立,安得于今日亲卖李珥而不知耻也?师友行谊,生死异同,言论风旨,随势向背而曰:“我读书君子。”人谁信之?必反之名矣。臣伏闻,有人论李珥心事可疑也。呜呼!此言发于谁口?君子一言一动,不忘父母,为此言者,其无父母乎?言者谓李珥交沈义谦一事,足以疑也。李珥交义谦,果有罪也,何不于此时论之,反奔走珥之门,执弟子之礼而始知今日援以为攻击之资乎?听彼言者,何其岌岌哉?臣尝与柳成龙,论李珥,成龙曰:“平坦平易,乃珥所长也,所恨,喜变更耳。”嘻!古今天下,安有平坦平易之小人乎?就行事上论之,未免踈脱云尔,则如臣尊李珥者,亦或双手奉听,若谓心事可疑,则举国之人,皆以百口保之矣。朴淳、郑澈,俱以清名雅望,遭遇圣明,置身卿相,怀无不达,言无不从。所未及者,请还三窜一事耳。假使李珥不死,必争之殿下而不已也。呜呼?三臣固有罪矣,至于窜谪,则无已过乎?宋应慨之言,悉皆诞妄,人鬼皆厌,然官以谏为名,何可以使之言,而罪其言乎?许篈以名父之子,济词章之才,弱冠登第,历扬清显,得意多而经事少,虽有过愆,岂可深罪?甲山素号恶土,自非生长于斯者,不为受病者小,故前后谪居者,鲜有生还。青年才子,苟先朝露,其为圣德之累,不既多乎?臣与篈年纪差,升沈异路,只于稠中,一再见面,而未有衔杯酒,接懃之欢,犹恐朝暮死而不得还也,况其亲爱者乎?此所以言论日起而不能止也。无非殿下朝夕近侍之臣,而开荆棘之路,御魑魅之鬼。臣亦知殿下不安于怀也。上年奏请使之还,大沛鸿恩,应存死囚者,皆得疏放,都人皆谓三窜亦尝蒙宥矣。该司以其关系国家,不在应放之类。此法非令甲所载,何守之久而不改也?臣于此时,待罪玉堂,欲与同僚上箚陈列,闻郑澈首起,言于相臣,达于殿下而放之。臣谓:“大臣欲言,玉堂不必为也。”遂停之。日久尚无消息,臣往见郑澈而问之,则曰:“告于相臣,相臣未之行,当启之矣。”旋闻朴淳于阙下,发言于两司,而不克果议。郑澈慷慨言于臣曰:“澈宁自达于筵中,第前有此请,圣颜不假,必须相臣,其事方重,当于诸相更议也。”未久臣恩出补,自后事臣实未知也。臣尝见郑澈,论及三窜事,未尝不停杯发叹,继之以悲吟也。不知澈者,争相归罪,万车訾谤,都萃于郑澈之一身,为澈之计,当复何如?嗜酒之谤,果其实病。臣闻李珥在世之时,欲达于榻前,责之以不饮也。珥适奄忽未遑也。嘻!论郑澈嗜酒之失一也,而所言有公私爱恶之异,不可不察也。澈之嗜酒,直白玉微瑕耳。比之于他山之色,洁者则霄壤不侔矣。李山甫、朴渐孝悌忠信,奴隶所共知。言者以为庸驳,今之庸驳,与古之庸驳不同矣。今以孝于父母,忠于君上,友于兄弟,信于朋友者,谓之庸驳,则臣请古之庸驳,言者当之。前攻李珥之时,以安敏学、李培达,往来珥之门也,加不道之名而攻击之,今番亦用此手段也。安、李为人,臣实未知也,若山甫者,天赋全然,而忠厚慎谨,乃其家法矣。季父之涵,所尝畏也,如此善士,何处得来?但有吃病,语言无章,致之人言,恐或坐此也。臣伏愿殿下深察之。臣伏见左议政卢守慎,蕴经济之学,负乔岳之望,身值圣明,深居庙堂,一士林和朝廷,安国家尊社稷,乃其心也,乃其职也。今乃不然,汲汲以免为意,岂无所以也?守慎厚德重望,初无与于两家,故两家者咸愿助己而收重焉。既不得焉,两家者皆怀不平之意,至见于辞色者有矣。为守慎者,欲两存之,则朝著之间,攻击不止,欲去之,则涣人者出,而空一国矣。欲一存而一去,则然皆士类,何可以去之?不如和而保之,静以镇之,久则自尔定矣。乃今两家之间,浮议益,如水之深,如火之热,衰亡危乱之祸,咫尺在前。欲救则其力不及,欲留则非其所学,故为此苦计,其情可悲也。臣谓卢守慎去就,国家之轻重系焉,臣伏望殿下深思之。臣伏闻:“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臣虽至愚,愿以一得献焉。臣闻,子之不和,其父解之。为父者,遇子之不和,乃非常之变也,遇非常之变者,必以非常之道处之。子不可偏喜怒,使一欣而一戚,不可严罪责,使害恩而伤慈也。世有一父,遇诸子之变,愈言而愈不从,愈怒而愈不协,其父谓不可以言语威怒为也,于是卜吉日,置酿酒,铺席堂中,命诸子而坐之。泣而告曰:“子等,非我所出乎?”诸子亦泣曰:“喩。”“汝等非同气而分形者乎?”诸子曰:“喩。”父曰:“汝等既知出于我,而同气而分形也,何故怀些少之私,伤伦败纪,疚我心怀,乱我家道也?”泣之不已,诸子感父之言,见父之泪冷冷落地,相与离席号泣而拜曰:“父乎?子等不肖。父乎!止泪,唯父之命。”父曰:“诸子复我酌酒,与汝辈乎!”父先饮,次乃诸子,尽同大酌。及其醉也,兄执弟手,弟扶兄衣,歌呜呜而止,各拾其子而告之曰:“吾今日人矣。微父,吾其兽而终也。”其子各拜其父曰:“子等各有自亲,以为私怨,不又解也,今乃释然。”入而资祖父。是后其兄弟爱之如手足,乐之如琴瑟,一堂和气蔼如也。不然,兄仇其弟,弟仇其兄,兄之子攻其弟之子,弟之子攻其兄之子,将数世而不绝,终必覆其家。殆今之诸臣,方父殿下矣,殿下子诸臣,而不解其和,则臣恐为一父之笑也。我苟至诚,金石可通,况非金石者,安得不动?臣伏愿殿下首放窜臣,使得自老于家,次召由近侍,出补于外者,复置左右,慰安朴淳、郑澈,使复其位。乃召大臣诸宰执近侍者,致于前而教之曰:“尔等君乎我,父乎我也,其不从我之言乎?尔等生一时,仕一朝,则是幸而乃如是也。”和颜缓辞开怀,尽诚明之以义理之分,谕之以寅恭之美,则心之感人,速于置邮,莫不和悦感泣之不暇。向来不好心,何从更来?从前满场喧争,只是一笑资耳。然后将恬抑躁,进和平公正之人,退浮妄轻薄之辈,两家或有如前不正者,治之不挠,则臣谓期月之间,朝廷定,士论一,雍容气象可掬也。计不出此,而欲以威怒定之,一成一败,两家子弟,世世为敌,为殿下子孙万世之患也。臣在朝时默见两家之气色,皆以不相容,为伏节死义之地。其中或有论议和平者,则曰:“我以此投彼也,我以彼投此也。”左訾右谤,更无馀力。以此知殿下用一父之计,然后可感众心,而永世无患也。伏愿殿下留神焉,为国家大计,不胜幸甚。且臣有惑焉,请质于殿下。沈义谦之有罪无罪,臣固未知之也。殿下以义谦为奸魁,交之者皆非也,则义谦有人臣莫大之罪矣。然无恙黄金之带,依旧宰相之班,则若无罪矣。果有罪也,则数其恶明其罪,称量轻重,不失其律可也,不可崇爵宠也。果无罪也,臣虽为微,殿下安得以奸字加之也?若谓罪则有之,以先后至亲,不忍加之刑也,则臣有一说焉。刑政者祖宗之所定也,国人所其守,罪固大焉,何效赦之?如其罪状,犹或可恕,则所当置之散地,无与国政,优游圣化,不绝其禄可也。何必明无显说,暴扬其罪,使人不自容也?皇天下临,何物不睹,惟其不言,万类安孚。殿下非法天者乎?臣文不成章,言不中理,固知只取讥笑,无补圣明,区区一念,愿以国士报之。臣伏愿殿下垂仁肆纳焉。臣不胜瞻天望阙,悲惶踯躅之至,谨昧死以闻。

○备忘记曰:

观此上疏,其说诡诞,恍恤难测。盖予之所用贤者,李珥、成浑也,故凡攻此两人者,必以为邪矣。但柳成龙亦一君子也。予以为虽谓之当今大贤可矣。观其人与之语,不觉心服之时多矣。岂有学识气象如彼,而乃是巨奸之理乎?何物胆大者,敢为如是言耶?然如予昏劣无识者,何敢自是己见?至于郑汝立之为人,则予数次相接,观其为人,似是大气者,而实不知其为如何人。虽然汝立亦四体,有以礼判指为巨奸,忍发于其口,必无是理。然汝立有通于李珥书云云,则徐益之言,似有所据,而大抵人情纷纷,甚非美事。又观尔上疏,有怀必达,予用嘉焉。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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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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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司谏院司谏李养中、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全庆昌上箚曰:

今者义州牧使徐益,日睹时事,敢陈疏章,其迹虽若有怀必达,然观其所论,无非己私所发。臣等窃念,事涉自己之私,则虽于朋友之际,小有相敬之心,不敢如是肆言之,况于君父之前,何敢乃尔?臣等请陈其挟私之情状焉。益素与李珥、郑澈交游最密,追逐之绸缪,论议相同,国人所共知,而互相推显,致位清显。李山甫、朴渐,同是交厚之人,而至于朴渐,则出入附托若父兄,益之所以得意翺翔,致有今日,无非朴淳之赐也。此等人进退,益自以为与同祸福,故身在远地,得闻被劾置散,不胜忿恚,沥血封章,至于为不觉泪下,其情可知也。其于自为酬恩报德之地,则果为得矣,于人臣不敢为之义,则何如哉?大抵人臣立朝而事君,惟当守正行义,无党无偏。然后上不负君父,下不负所学,而方可谓士君子矣。傥或染迹于权门,发身于戚里,则虽有重名,他何足观?顷在明庙末年,沈义谦以椒掖至亲,广施私恩,一时名士,多出其门。迨圣上入承之初,交通宫禁,恣行胸臆,援结时类,务专权势,终至于擅弄国柄。是故士类公论,莫不扼腕,而时势不然,终不能发言请罪。而其私相痛愤,则为如何哉?以此趋附义谦者,士论不与,故当时之托迹儒林,自以为名流者,皆指为戚者权奸之桃李,则其能不恕而愤之者,有几人哉?其与义谦相交亲密之人,则或以义谦为无罪,或以义谦为善类,或以义谦为有功于士林,曲护营救,无所不至。其言论,其举措,岂足以厌公论,而服人心乎?惟此一事,转辗相仍,此是之,则彼非之,彼是之,则此非之。以是而至于今日,朝廷分离,士论涣散,国是靡定,人各异心。言之至此,实可痛哭。益之于义谦,相知与否,未之知也,然其所尝亲爱者,皆是从游义谦之人,则其所以救解义谦者,无异于义谦相交之人。故阴挤士类而不自惮,至欲圣上不得明言义谦之有罪,此果何心?小人在朝,使人君不得谓之奸,则将使人君束手附听于奸人耶?是未可知也。义谦之有罪无罪,当刑不当刑,惟在圣衷之所定,益是何人,敢为之指挥乎?且放释三窜,召还侍从,实是朝廷大举措,益曾居密迩之班,尚不言之,出作边倅,乘愤痛言。观其所言,终始诪张眩乱人听,要其归则所论不过阿其所好,而隐然营救沈义谦一事耳。其心所存,已尽败露,凡此曲折,不待臣等之言,圣鉴已灼见矣,何足虑乎?但当今之时,人心不靖,士论睽贰,纷纷诡怪,日甚一日,此正国家危乱之机也。若使邪说得行,惹起猜疑,一时贤才,奔迸四出,则国空虚矣,谁与为理?伏愿圣明,洞烛是非之归,明察长之理,其于贤人君子,任之专而信之笃,勿为浮言横议所动摇,静以镇物,以酿和平之福,则宗社幸甚,士类幸甚。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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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副提学李拭、直提学金睟、典翰白惟让、应教尹先觉、校理李德馨、柳根、著作兪大进等上箚曰:

伏以臣等伏见前牧使徐益上疏,诪张诡怪,欲济其阴计者惨矣。而幸赖圣明洞烛情状,纶音一下,瞻听感激。臣等忝在帷幄,固当将顺之不暇,然若噤无一言,则是论思之地,无公论也,区区所怀,不敢不达。益之为人,素无行俭,加之气暴手滑,使其得志,未必不为朝廷患,以此不容于清论。而惟被朴淳、郑澈等所推许,追随之频数,情意之绸缪,路人所共知。吹嘘赞誉,互相营护,益既借此发迹,凡所与交者,视为一体,誓同祸福。一朝闻相继置散,遽发私愤,不以公议为可畏,不以君父为至严,诐辞险语,眩乱天听,而假托人言,挤陷士林,欲以为图报私恩之地,吁!亦巧矣。发人私书,古人所耻,得于流闻,尤不足征,况敢揆拾一时语言,而笔之于章疏,放纵自恣,而无所惮耶?咫尺面谩,人器不称,则谏官之纠劾,不得不尔。益乃以一国公共之论,归之攻击之资,斥之不已。率是以言,将使有言责者,结舌苟容,而任其所诬罔耶?至如相臣去就,非益之所得议,而乃敢窥度,妄为辞说,阳若推,阴肆重摇,其侮弄朝廷,而探殿下之疑信亦甚矣。大抵十许年来,有此纷纷,无非为一义谦。其缔结荐引之状,殿下亦知之熟矣。一时缙绅,与义谦交密者以为:“义谦何罪,其才可用。有功于士林,其恩不可忘。”号为名类者,俱未免染迹发身之机,则他尚何说?益之与义谦交,臣等未之闻也。然其所相亲爱者,皆是趋附义谦之人,维萝相纠,声势相倚,则益之所以欲救解义谦者,岂下于淳、澈等哉?特以罪状已彰,耳目难,故初不知有罪者然而曲为之辞。一则曰:“安得以奸字加之。”二则曰:“情若可恕,当置之散地。”隐然持两端说,以试君父之浅深。借令颛国主断之奸,接踵而起,则人君抑将拱手见听,而不得名其罪耶?下以杜绝言路,上以荧惑圣听,原其设心,诚可骇也。方今是非靡定,人心不靖,怪鬼谗贼,乘间辄作,殿下虽每以镇静为务,而涣散乖离,殆无以收拾。至于以倾轧之说,目之和平之语,此若不已转辗益发,则其不至于背公死党者几希,而守诚奉上之义废矣。危乱之渐,实在于此,宁不寒心?伏愿殿下,灼见是非之原,明示好恶之正,使清议大行,而谗说永殄,则朝廷幸甚,宗社幸甚。

答曰:“得见箚辞,深嘉峭直。此是不易之定论,予复何言?所可痛者,为一边臣所玩弄,其辱甚矣。夫益之为人,予尝见之,固疑其鹿之态,而观其疏章之辞,阴谋秘计,设心险惨。一以救解同类,一以挤陷名贤,引攻击之说,劫胁台谏,使不敢纠劾奸邪,托死义之说,恐动君父,俾不得辨别是非,阳陈和平之策,实逞胸臆之术。一举而有许多奸计,可谓鬼亦下矣,其布置能而措辞巧。以此观之,此人必少人而有才者,如此之人最为可畏。予前日所谓:‘险不可测。’又曰:‘生事于朝廷可虑。’者,以是也。第以人主之量,不可暴其情状,故含容而不尽之耳。今观人意,或有一种异说者,故不得不明论予意,使直臣无所惧耳。大抵怪说纷纷,是镇者耶?酝酿者耶?玉堂为予论思,倘有所怀,今复极言不讳。”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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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李景震上疏,略曰:

臣闻,郑汝立于筵中,诋斥叔父珥,臣惊怪自言曰:“天下安有是理也?他人而毁之,则无足道也,汝立必无是理也。”阅家中书,得汝立通于叔父之书曰:“自从者,愠于群小,狼狈出关,卧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欲披肝沥血,极言奸人媢嫉误国之状。既而复思,则方以无状,见弃于君父,义不可强颜以言。而复有成丈,为之上章陈辨,虽不言,亦无恨矣。继闻成丈,亦遭谗谤,裹足还山,焚坑之祸,迫在朝夕。忠愤日激,不可复,方欲叫合同志,抗章北阙,旋闻圣心开,如日中天,魑魅之属,将自退伏,又自隐忍而止。以今观之,一二憸人,虽见贬逐,巨奸尚握朝论,乐祸之心,嚣然其未已。不幸而天不悔祸,则恐后日之忧,将有甚于今日而不可救也。目今朋友十分可恃者甚小,区区所望于尊兄者,比前尤切,其志亦可哀矣。”云云。此乃癸未九月,三人免罪,珥将还朝之时也。又有一书,略曰:“窃惟吾君,独排群议,至拔尊兄于众恶之中,使为冡宰,任之不贰,此诚汉、唐以来所未有之盛举也。凡在见闻,孰不感激而立之,喜有甚焉。”此珥还朝之后也。自玆距珥之没,才间一月,岂更有绝交书乎?

云云。

答曰:“郑汝立之所为,不近人情,予初以为或出于流言,厥后闻之,则果非虚诬,而教以反侧无状也。且在我无可绝之道,则人虽自绝,其何伤焉?绝交与否,尤不必辨。”景震,珥之兄子也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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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大司谏崔滉启曰:“郑汝立通于李珥之书,既有云云,而及其入对也,又有云云,其心虽自云觉今是而昨非,其迹未免于随势变迁,朝野嗤笑,人莫不知。而谏院之箚,乃曰:‘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云’,是欲护汝立而欺其心也。曾何异于面谩榻前之李山甫乎?朝廷之不靖,实由于如此等事,不可与同僚相容,请辞。”退待物论。山甫,顷于筵中,言郑澈与沈义谦不相交游,上以为面谩君父。 ○司谏韩颙、正言宋言慎、全庆昌等启曰:“臣等伏见大司谏崔滉避之辞,以臣等箚论徐益之时,其中:‘郑汝立简中之辞,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之言。’欲为掩护汝立之失,以取其相助匿非之讥,至斥之:‘以欺其心,曾何异于面谩榻前之李山甫乎?’臣等文意未达,以致人疑,臣等之罪大矣。然见之者,恐或亦有所未莹也。徐益之疏有曰:‘所亲以汝立通于珥之书,言臣曰云云。’故臣等于箚中,以为其所指,以为郑汝立简中之辞,初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云者,徐益亦未亲见其书,只仍传闻而为言,故据其所言而论之耳。以益之护爱之心,与其书辞互相不同,此可谓出于往来之行言乎?臣等于汝立之书,未尝亲闻其语亲见其辞,而或闻有所云云,故箚中有曰:‘巨奸二字,虽或有之,指柳成龙四字,本非书中所有之言。’则非但以为实无是书也,只攻徐益构虚诬善之情状而已,无一毫欲护汝立之意也。此则圣鉴之所洞烛也。人臣事君,党护为第一恶事,臣等待罪言地,方以无偏党自勖,而欲去其党,此私护之弊习。汝立虽有所失,而何关于臣等,而欲掩他失,反自欺心乎?臣等反复自省,欺心掩护之事,求之箚中,实无可疑。而显被重斥,罪难所逃。请亟命罢斥。”答曰:“郑汝立今之邢恕也。幺麿一小臣之事,有何大关,而岂以此不为相容乎?崔滉之言,谏院箚辞中一款措语,颇似未莹,不至大段。然尔等彼此洞然,须与之相容可也。”退待物论。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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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大司宪具凤龄等箚曰:

伏见大司谏崔滉以谏院箚论徐益之时:‘郑汝立之以简,以为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则是不过欲护一汝立而欺其心也,今不可相容,引嫌而退。司谏韩颙正言宋言慎,以徐益之疏有曰:‘所亲,以汝立之通于李珥之书,言臣云云。’故以为出于往来行言而无据,无一毫欲护汝立之意也,实无可疑,而显被重斥,亦引嫌而退。以此观之,则谏院之箚,只攻徐益构虚诬善之情状,乃举疏中所说而为之辞,初不及于汝立,其书有无不可论也。崔滉之意,以为汝立之书传播已久,而谏院诿之行言,不为直斥,若有所容护者然,其所论不为无见。况初不与箚论之人,岂有不相容之理乎?当此多事之时,大小之臣,所当夙夜忧虑,恪勤供职之不暇,若以微累不关之事,而轻为进退,则国家重言责之意,果安在哉?大司谏崔滉、司谏韩颙、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请命出仕。

答曰依启。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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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正言全庆昌启曰:“臣伏见前日大司谏崔滉避嫌之辞,以谏院箚论徐益之时,掩护郑汝立归罪于臣等,有曰:‘相助匿非。’有曰‘欺其心。’有曰:‘曾何异于面谩榻前之李山甫乎?’夫党比私护,欺心欺君,人臣莫大之罪,是岂人之所忍为乎?臣闻言惊惕,懔不自容。犬马之疾,累日不差,未得与同类一时来辞,顽然无耻,亦已甚矣。但崔滉之辞,语臣等以汝立之简,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为欺心,一之大题目,则滉之意,臣实未晓,而不能不继之惑也。其时汝立通书李珥之语,虽或有之,然皆出于东西传播之流言。近日李景震上疏出,然后人皆以为果然而无疑。然则臣等论箚之时,何敢以未尝目见之事,收拾道听,先为攻发,以达于君父之前乎?徐益之疏,亦曰‘有所亲,以汝立通于珥之书,言臣云。’则是益未尝亲见其本文,而指柳成龙四字,却自添入,其为行言之无据,亦可见矣。况论箚之意,尚在徐益,故其于立意措辞之间,所重在彼,自尔如此而已。今乃抉搐文字数语,指以为欺心欺君,则是虽因臣贱陋无似,故相轻之甚,一至于此,然而士君子平生信人之道,恐不当如是也。今者国势人心,动挠倾危,分离乖隔之端,与日俱生,而乃谓:‘朝廷之不靖,皆由如此等事。’宁不惧然可惧乎?臣与郑汝立,未尝一见其为人矣。事君之道,人各有焉,臣反之于心,求之于箚,实无私曲,而显被深诮。岂有以欺心见斥,而可以为言官者乎?势难相容,请亟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崔滉启曰:“蝼蚁小臣,忝冒言官,敢将浅见,仰陈天听,圣鉴包容,特恕狂妄,教以相容,臣不胜感激陨越之至。且见韩颙等避嫌之辞,臣亦以为或然,承命出仕。今见正言全庆昌避嫌之辞,有曰:‘抉摘文字间数语,指为欺心,士君子平生信人之道,恐不当如是。’等语,臣极为惊怪。臣之初意以为,近年朝著之不靖,实由于或多私其所亲,不见其非,不斥其失,有相匿非之事,故公论日激,当去其弊。而今反先取其相助匿非之讥,则此后虽有公论之发,人心不服,反将目之以挟私矣。然则今日不言谏院之失,适足为后日不能行公论之资。故臣之所谓:‘何乃掩护其失,以取其相助匿非之讥。自处如是,则其何以责人非而服人心者。’正谓此也。至于郑汝立之简,则臣亦未尝亲见之矣。非但传播都下,人莫不知,至如士类间,或有亲见其手书者矣,亦或有汝立自言亲闻其果。其简焉者,乃在谏院陈箚之前,则臣安知谏院之独不闻知乎?此臣之所以直斥而启达者也。臣之生平自期者,一心奉公,以直事君,不干彼此,惟善是取。今乃反取不平之讥,此由臣之无状,不能取信乎人,而致此诋斥,不可䩄然在职。请命罢斥。”答曰:“卿非浮躁者之比,先计大体。勿与啁啾者相较,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韩颙、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等启曰:“臣等显被重斥,忝辱名器,固知强颜出仕之为不可。而伏承圣教以为:‘彼此然,须与之相容’,闻命感激,罔知攸措。昨日宪府之启请出仕,臣等实未晓其意,而更渎天听,深有所未安,故冒昧万死,闷默就职,物情犹以为非。而今见正言全庆昌避嫌之辞以为:‘岂有以欺心见斥者,可以为言官者乎?’此自道其情,而实斥臣等之罪矣。臣等何敢唐突直截之意,反为处置乎?大司谏崔滉再避之辞,则斥臣等之意,无异前日,势难相容。请命臣等之职。”答曰:“谏院安有欺君之理乎?崔滉之言,亦不过警责时人。皆无所失,不可以不关言语,至于不相容。勿辞。”退待物论。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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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大司宪具凤龄等启曰:“正言全庆昌,以大司谏崔滉前日引避之时,本院箚论掩护郑汝立云,而指文字间数语以为欺心,岂有欺心见斥,可以为言官者乎?以此引嫌而退。大司谏崔滉,以全庆昌引嫌之辞,有曰:‘士君子平生信人之道,恐不当如是。’致此诋斥,不可䩄然在职。司谏韩颙、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或以:‘全庆昌虽自道其情,实斥臣等之罪,何敢唐突反为处置乎?’或以为:‘冒昧而出,决不可仍据重地,处置他人。’亦皆引嫌而退。以此观之,则全庆昌引嫌之意,与韩颙、宋言慎等略无差殊,崔滉与韩颙等,前既就职相容,则岂有与全庆昌不可相容之理乎?况韩颙、郑淑男、宋言慎所以再避,特不过同僚处置之难耳,岂有他意于其间也哉?台谏递代,事体极重,岂可以此轻递言官,以增骚扰之弊乎?请大司谏崔滉以下幷命出仕。”答曰依启。

○正言全庆昌、司谏韩颙、正言宋言慎、献纳郑淑男等三避。答曰:“勿辞。”皆退待物论。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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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大司谏崔滉三避。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宪具凤龄等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风宪重地,适值谏院全数引避之时。念当初引嫌之由,不过文字间微琐不关,故启请出仕矣。伏睹司谏韩颙、正言宋言慎等再避之辞,不惟不肯就职,而至以臣等有苟且之失。岂可䩄然冒处,更为处置乎?请命并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玉堂箚子大槪,大司宪以下献纳幷命出仕,大司谏以下幷命递差事。答曰,依启。

○备忘记曰:

宋应漑、许篈,唯玆两个奸人,挟其宿憾奋其诈谋,党比先倡,诬斥贤士,与躁妄者从而和之,遽致朝野大乱,邦国扤捏,按以九刑,必在罔赦。故已将两人,加以流放,使后日之为人臣而怀私病国者,知有所戒。孽自作,罪不可逭。第卿言之,予玆屈意从之。命放释两人,俾于外方居事,言于领相。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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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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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弘文馆箚子,沈义谦罢斥事入启,答曰:“所论极是,蔑以加矣。但予之不从者,非敢以论者为不是也。盖彼虽得罪于国家,予不可以少恩,所以迟回不忍者也。玉堂幸谅予意。”校理赵仁后、洪宗禄、裵三益,修撰柳根、李廷立,正字尹暹。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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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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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辰,两司合启曰:“臣等将沈义谦朋奸擅国之罪,论执累日,自上曲施私恩,不即快从公论,臣等不胜闷郁焉。义谦包凶稔恶之状,自上既已洞烛,不必更为陈列,第以十馀年来,是非靡定,人心疑惧,士类奔波,国势涣散,实由义谦之祟。若非圣上在上,灼见罪状,则国家之乱亡,不日而至矣。今者公论激发,不可沮遏,按之以律,则当伏常刑,而只请罢职,亦所以将顺圣上曲全之意也。请勿留难,亟赐一兪,以安人心。”答曰:“依启。”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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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大司宪李拭避嫌启曰:“人臣进言,义当毕达无隐。故臣之同僚启请沈义谦无状之罪,而恭承下谕,俾陈交结之人。则咫尺严威,臣安得有所容护,而不言之以实哉?李珥发身于沈家门下,举国皆知,而与义谦缔结深密之状,自不能掩矣。生员李贵,徒知师友之为可庇,不念君父之不可慢,巧捏辞说,曲为营救,反以臣等为欺罔,显加诋斥。夫欺罔大罪也,在法难货,臣何敢强颜而立于朝廷?请亟命罢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传:“青阳君沈义谦,以险诐之资,挟城社之势,立党朋比,擅弄国柄,外而朝廷政令,内而宫壸举措,无不指挥,絷君父之手足,箝一世之公论。方居严父之丧,规为起复,毒杀母弟之妻,冒称内旨。吹嘘党比之人,骤跻显之列,所谓一时名为士类者,如朴淳、郑澈、朴渐、金继辉、朴应男、尹斗寿、尹根寿、辛应时、李海寿之辈,相与定为死生之交,表里相倚,声势相校。张皇气焰,恣肆胸臆,缔结胶固,牢不可破。政无大小,无不筹画,邪说充塞,正论消亡。如洪圣民、具凤龄之流,当初皆以义谦之亲友,因而发身,虽李珥、成浑之为人,或以亲戚之厚,或以交游之密,亦受其笼络而莫之耻。是非颠错,国势抗捏,至于十馀年之久,而朝廷之不靖,士论之携贰,驯致于不可救。逮至补外之后,犹不知戒,敢入京师,追逐所亲,昏夜相从,论议时事,复为交乱之计者,无所不至。如此之人,岂可尚带封爵,保存禄位,以基他日之祸乎?论其罪恶,则合置重律,而今日之只罢其职,亦从末灭,以示曲全之意。”事下吏曹。

○府启:“大司宪李拭,引嫌以退。夫李贵诋斥一事,臣等既因玉堂处置,已为出仕,则李拭决无独避之理。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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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观象监,以流星出五车下,入天苍星下,状如拳,尾长五六尺许,色赤启。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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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巳时,日晕,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青。

○平安监司书状:

道内碧潼呈内:“去七月二十七日,天动大作,雨雹交下,大如鸭卵,小如鸡卵,诸谷损伤。”至为可虑。甑山呈内:“今八月十二日酉时,地震大作。”有同时月变异非常。

事下礼曹。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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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观象监,以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启。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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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庆尚道监司书状:道内宜宁、咸安、东莱、三嘉、金海、晋州、知礼、长鬐、陜川、机张、镇海、善山、兴海、延日、灵山、草溪、清道、高灵、庆州、仁同、大丘、巨济、昌原、蔚山、漆原、泗川、密阳、昆阳、固城等官,自八月初九日,至十二日大雨急注,菁川、洛东,弥满成海,民家多数漂流,又多溺死。禾谷方为发穗,逢此水灾,永无收食之望事入启,下户曹。

○司宪府启:“江原道敬差官闵忠男,既以奉命,入其道内,踏验灾实,则未竣事之前,不可迁动,而铨曹忘不致察,除宁海府使,其政事之颠倒,体貌之亏损,莫此为甚,请吏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答曰:“并依启。”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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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礼曹判书李友直,肃拜后辞职上疏。答曰:“勿辞。”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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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平安兵使启本,楸坡万户金仁秀,贼路体探事,行到牛古介岭底,止到时,胡人二十馀名,屯聚炊饭,不意挟击,胡人等多数逢箭奔北。我军追击,斩头五级割耳,持箭弓上送。冒入城底,贼谋难测,防备于事,措备待变,令各镇堡,各别谨敕事入启,下备边司。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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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观象监,以流星出五车星下,入东方天际,状如钵,尾长四五尺许,色赤,五更天中及四方电光,大作雷动,雨雹交下,状如豆,启。

○有朝讲。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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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政院启曰:“近来国步艰虞,民生困极,糜烂之势,非朝则夕。犹赖圣上忧劳于上,庶几天心康济小民。伏睹近日灾咎踏臻之急,方懠王城之内,地震继作,季秋秋月,雷雹不绝,穑事垂成,而水淹雨雹之无日不至,世朝之臣,孰不忧惧。至于夜来天变,尤骇天听,轰轰烨烨,甚于夏月,臣等益复忧闷,莫喩其故也。伏愿反躬自省,对越无间,收任贤才,与共天职,图惟至治,不胜幸甚。”答曰:“近日,灾变非常,极为可骇。”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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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礼曹启曰:“视膳之举,出于奉先之至诚,臣等当时将顺不暇。而然陵上至近之地,石物迁动,功役方殷,此非常时。况且如非不得已之事,则停鼓吹举动,似有碍于人君警跸之意。退行后日,似为无妨。”传曰:“依启。”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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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院启曰:“宁海为府,累经非人,凋弊已极,而且今运粟之事,以此邑为都会,必得刚明勤干之人,然后可以苏残集事。新府使金希弼,性本迂缓,决难堪任。请命递差,各别择遣。铨曹政本,政本不清,何以为国?判书郑琢,器冗浅寡,初授本职,已有不称之讥,久冒非据,益来徇私之诮,请命递差。”答曰:“幷依启。”

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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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府启曰:“各司参下官,以文官交差者,欲其修举职事,以防奸滥之弊,而内赡奉事金应龟,尸居其位,茫不知所掌为何事,请命递差。”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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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观象监启曰:“昨日夜一更,有星见于羽林星,似有芒气,变异非常。别定成泳、宋言慎、许筬,兼教官尹皡,本监官员,依前例,轮还直宿,候察何如?”传曰:“允。”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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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夜一更,彗星见于羽林星下,尾指艮方,长尺馀。至四更,因月光所射,不见。

○府启曰:“亚卿之官,名位至重,固非人人所可冒据。户曹参判尹自新,以斗筲之器,得过情之誉,曾为郞官,虽或有综察之名。及陞堂上,已贻不称之讥。公议之所小者,非但局量而已。今者超授之命,遽出于人望之外,物情莫不骇愕。请命改正,以重名器。”答曰:“未为不合。不允。”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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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观象监,以今月二十八日乙未,夜一更,彗星见于天苍星西第一星内,在壁宿七度,去北极一百一度半。尾指艮方,长可一尺,色苍白。至五更一点,入西方,浊气中,不得看候启。

○两司前启尹自新事,答曰,不允。

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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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两司前启尹自新事,答曰,不允。

闰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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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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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戌,府启:“参判之于一曹事,岂无一才一艺者,所可冒据哉?尹自新之浅少器局,不足以当大任,不但臣等论之,大臣亦言之矣。自上既擢之,宠秩之,公论激发,又不快从,此人心之所以郁抑者也。请勿留难,亟下兪音,以重名器。”答曰:“不允。”

闰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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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府启曰:“近来灾变,叠现层出,君臣上下,所当修省恐惧之不暇。新及第游街,虽系劝奖之事,该曹之启请禁断,实出遇灾警惕之意。请依该曹公事施行。二品为命德之器,参判为亚卿之官,苟非望实俱隆,决不可侥冒以得之。况器局浅少,处事琐屑之尹自新乎?臣等论执累日,兪音久閟,此人情之所以益郁者也。请勿留难,快从公论,以重名器。”

○司谏院启曰:“尹自新之超陞亚卿,大臣讽之,台谏争之,左右国人莫不骇怪。自上胶守独见,不即赐允,臣等窃惑焉。参判宰列也,自新之为人,其可堪膺乎?如其可合,则何必烦论至此支离乎?器局浅少见识卑下,虽有察察之细能,其于处事之际,反伤于国体者多矣。如此之人,岂可拔擢,以溷国人之路乎?请勿留难,亟命改正。”答两司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须论改。修省警惕之道,不在于新及第之游街与否。自前游街,其意有在,不可已也。”

闰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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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两司前启尹自新事,答曰,不允。

闰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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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院启曰:“尹自新事。答曰,不允。

○府启曰:“尹自新事。宁海关防重地,又当运粟,设仓之举,非衰病之人所可堪任。新府使李选,身有重病,年且衰迈,干办策应之策,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以年少有干局人,各别择遣。洪原为县,介于两营之间,虽在平时,尚且烦剧,况今北鄙多事,将士络绎。凡百应务必得其人,然后方可措置。新县监柳崇仁,非独年少未更事,且不识字,决难堪任。请命递差。”答曰:“不允。新启,并依启。”

闰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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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两司前启尹自新事,答曰,不允。

闰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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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两司前启尹自新事,答曰,不允。

闰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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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谏院前启尹自新事,答曰,不允。

○府启:“尹自新事。弥助项,沿海巨镇,正当贼路要冲之地,必得年少才勇之人,方可控制。新佥使朴寿衰老残劣,决难堪任,请命递差。宗薄直长赵大男身有重病,累日不仕,苟保官职,其无廉耻甚矣。请命罢职。”答曰:“不允。新启,依允。”

闰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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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司宪府启曰:“安东府使兪大修,用刑残酷,见毙于杖下者,比比有之,不可一日在官,重贻茶毒于生民,请命罢职。黄州牧使黄允吉,不治官事,坐衙甚罕,加以暴征横敛,怨咨盈路,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闰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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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弘文馆上箚,因灾异陈弊,答曰:“本以寡昧,年来与病为邻,而此心已失,更无提掇洒濯处,抚躬自叹而已。箚陈谠论,极为可嘉。若夫灾异之作,则不辟忝位,其理固然,夙夜兢惕。若夫朝廷之事,则惟天吏可以伐燕,但当自察职事而已,不必争辨。当加留念。”

闰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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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观象监,今月二十四日,夜一更,彗星见于胃星下,色苍白。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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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赵穆,除工曹正郞,兼校正厅郞厅,被召命入都。

宣宗大王实录卷之十九终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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