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正祖实录/二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戊戌）二年_{清乾隆四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壬戌朔，亲行朔祭于孝明殿。

○下纶音于八道、两都曰：

寡人承艰大之业，夙夜祗惧，不遑宁处，恐负宗社之托。临御以来，虽有一二丝纶之宣示朝著，颁谕国中者，而见者视之以循常，听者归之于应文，言愈勤而效愈邈，期月之化尚矣，五年七年之治，犹未可必，荏苒之顷，已三易寒暑矣。反诸身省检，尚觉欿然，奈四方翘首延颈之情，何哉？玆盖寡人不能以至诚导俗、实心求治也，尚谁之咎？呜呼！予惟访落，期在仔肩，而蛾述之工未笃，豹变之美莫见。风俗之乖而人才不兴；纪纲之隳而财用告乏。从以逆孽层生，国势未定，以今日之时象，方之于古，当若何等时也？寡人不穀，虽不足有为，凡百有位，曷敢不各敬尔位，职思其居，以承予一人，况今献岁发春，庶品咸苏。天道届发育之节，王政属维新之会。对时育物，此其时也。天以阳和，喣嘘万物，王者亦以仁恩惠泽，怀保小民。《书》曰：“视民如伤。”又曰：“如保赤子。”曰如伤、曰如保，夫岂徒尔？如伤则必思所以安之之道；如保则又思所以养之之道，安与养也有道。《孟子》曰：“有恒产，则有恒心。”夫富其业而裕其财，匪可以锡赉为也。使我匝域黔黎，勤其农桑，轻其徭赋，仰事俯育，无椎剥之苦，有奠安之乐，则民产不期足而自足，民心不期定而自定。故曰：“民维邦本，本固邦宁。”此之谓也。虽然，惟其富业裕财之道，予不可以独运于上，亶系分忧之臣，念予至意，承流宣化，使惠泽下究也。方当东作不远，耕犂伊始。劝课之政、济恤之道，宜其实心讲究，以求实效。至若畿、湖、关、岭之民，既有水旱之灾，重以盗赋之忧，饥馑颠连之状，如在目中。言念民生，恫若在己。咨！尔分忧之臣，钦哉钦哉！毋负宵旰之忧也。呜呼！苟使民生，既安之、又养之，则可以足衣食，而知礼节矣。夫如是，则本维固而邦维宁矣，何忧乎风俗乖，而人才之不兴乎？何患乎纪纲隳，而财用之告乏乎？又何有乎逆孽层生、国势未定乎？呜呼！寡人不穀，政不足以覆育民生，言不足以感动臣邻。惟此十行谆复，实由心腹。内而三事、百僚，外而方伯、守令，明听予诰，实体予心，俾我一国臣庶，共沐阳春之泽，无有不获之叹，则非独寡人之幸也，实宗社生灵之幸也。勉之勉之。

1月2日

○癸亥，御春塘台，行岁首犒馈，命宿卫所，专管举行。

○教曰：“明日当展拜景慕宫，而明日即太庙大享受香日也。横过庙门，甚为未安，予有承聆于先朝者，当自弘化门，先诣景慕宫展拜，还宫。”

○命阙外动驾，红马木内拦后，依阙内例。经宿则陵、庙洞口，一体拦后，著为式。

1月3日

○甲子，展拜于景慕宫、泰宁殿、延福殿、毓祥宫、义烈宫。

○改差兵曹判书郑弘淳，以节目有做错也。以李徽之代之。

○特擢郑民始为都摠府副摠管。

1月4日

○乙丑，设人日制于泮宫。

1月5日

○丙寅，以李衍祥为司宪府大司宪，徐有防为司谏院大司谏，赵重晦为工曹判书。

○下纶音，敦召儒臣宋德相、金亮行、金锺厚、兪彦鏶曰：“履玆三元，天道方新，而工夫未见其日进，德业未臻于日新，岁色已新，习俗依旧，缠绕而因循，姑息而牵补，但有退托之叹，了无摆脱之效，旧岁只有此等病痛，新岁亦有此等病痛，非徒日计月计之不足而已，虽岁以计之，又如是其不足矣。自顾担负，可胜忧惧？念予一身，万机所由，百责所萃。一有放忽，而怠于惕若，则燎毛之易，荡海之疾，孰得以缓之，孰得以御之？所以维持此心，防范此身之道，岂不在工日进而德日新也耶？是以先王有忧之，设师傅之官，置谏诤之职，前疑后丞，左辅右弼。在舆有规，位宁有典。倚几有谏，居寝有箴。临事有导，燕居有诵。铭于盘、铭于盂，以至几、杖、户、牖，莫不有戒。以圣人之兢兢业业，犹不自圣，其眷眷求助于臣邻者，若是其至矣，矧予否德，尤岂非勉勉处乎？元朝纶音，敷示心曲，以求辅益于凡百有位，予岂忍只资听闻之美，而有是教也哉？且今寡人之虚伫侧席，望其于于者，即是在旌招之列者，而迈迈之意，愈往愈摰。噫！尔等俱以山林读书之士，必有躬行心得之要，政宜责之以君德成就也。古之儒者，必皆慎于出处者，或虑有不当出而出之嫌也，又或量其可出而不可出之间也。若其当出之时，在古高尚之士，亦莫不勉回独善之志，以应征召之礼焉，伊、吕、程、朱尚矣。虽以我朝儒贤言之，两李、两宋是也，非无故事也。有故事而不出，是予礼不足，而诚未孚之致也，骍䩄之外，无以为喩。然予之招贤之诚礼，纵曰不勤，予之求治之志气，自谓不怠。岂尔等一向谦退之时乎？前此尔等之疏批，布予衷曲者，凡几遭矣？冀尔等之造朝，而至于今经岁，虚徐之极，另委一价，复此敦谕。尔等念予如渴之望，共即造朝，以副予求助之意，则甚大幸也，尔等念之念之。”

1月6日

○丁卯，常参朝讲，讲《论语》。侍读官沈有镇曰：“伏读元朝所下纶音，有曰：‘天道届发育之节，王政属维新之会。’体元敷化之意，蔼然于丝纶之间，而春之为气，日渐和暖，积九十日，而后方始为夏。我殿下体仁一念，无少间断，然后可以为礼。有礼则有乐，礼乐兴则升平之化，不期至而自至。致化之基，惟在一仁字推广之如何耳。林放问礼章：‘质为本、文为末。’以本末字形观之，本者，木之据根而立也。末者，木之枝干，从中生出也。元株是质，枝干是文，而元株不自为木，有枝干而后能华实、能庇根。此所以质为贵，而文不可偏废也。文质备具，然后始彬彬。彬之为字，从两木本末兼该之义也。”上曰：“所陈好矣。朱子曰：‘仁者，天下之正理。’《传》曰：‘克己复礼。’仁与礼俱是理，则于仁曰理，于克己曰礼，何也？且克巳复礼之礼字，不曰理而曰礼，何也？”有镇曰：“似指造域之层节也。”上曰：“敬即礼。礼即敬。程、张之教人，各殊何也？知经筵蔡济恭曰：”敬、礼固同，而敬字，即第一防范也。“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承文分馆中金瑞复，当为无点，而错认混圈。主圈诸人，联名呈旬，请瑞复削圈。”从之。

○执义李亨元陈所怀五条。其一，冬雷夏雹，畿湖之旱，关岭之水，实罕有之灾。请侧身修德，动以天则也！其二，大明春秋之义，亟举惩讨之典也！其三，守道林樊之三四儒臣，期于招延，使无不承权舆之叹也。其四，诸道赈政捧税，在前申饬道伯。区别丰歉，较量缓急，从便启禀，亟轸安接之策也。其五，大政不远，申饬铨曹，另择守宰也。“并从之。

○大司谏徐有防启请：“《续明义录》，一依原编例，真、谚印颁，使诸道道臣，宣布坊曲。”从之。又启言：“畿湖之邑，太半凋弊，人多厌避，铨曹辄以老残疲劣之人，苟然差遣，贬罢相望，民邑受困。请申饬铨曹，以曾经守宰素著声绩者，差拟。”从之。

○修撰林蓍喆启言：“近来人心不淑，搢绅之家，虚传伪讣之变。犯夜之人，假托奔哭之举，其在励末俗、敦风化之道。不可以事少而掩置，请令该曹，明正其罪。”从之。又启言：“东北水灾之后，积骸暴露处，请列邑一一收瘗。”从之。

○以郑民始为备边司提调。

1月7日

○戊辰，昼讲。

○教曰：“立节之日，钻木生火，法意深远，亦奉天之一道，而近来专委下吏，不无失时之弊。此后郞官亲执，著为式。”

○校理林蓍喆启言：“新进分馆，法意至重，而槐院分馆，以一名之人，混入圈中，请主圈诸人，并罢职。”从之。指金瑞复也。

1月8日

○己巳，以徐浩修为吏曹参判。

○教曰：“数昨，动驾五处展拜，以致锺下还宫。今闻城门已闭，门外军兵，终夜呵冻于路中云。此后还宫，若至夜深，该房承旨，以城门启禀，定式施行。”

1月10日

○辛未，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洪忠监司徐有邻状启，条列各邑弊瘼。以扶馀等三十九邑，流来初不付种及陈田改量，适值灾年，势将待丰举行，请就其中尤甚处，先为精查，陈田降等、降续，随起随税。德山县宫房出税之过滥、栗峰三驿马位田税之过征，亦许改量降等，从实收税为请。初不付种，实是诸道通患。陈田之弊，己卯查陈之后，又若是，陈荒四千馀结有难一时许免，依道状，待年丰以次举行。德山县宫房免税、栗峰驿马位田，前头改量时，一体查正为宜。”从之。又启言：“道启，又以永春等三十一邑民少军多之弊、报恩等十六邑各寺奴婢逃故白征之弊为言，而烽军之以良私并定，所论有据。监考之以品官差定，《绩典》所载，依请施行。忠义、忠翊卫之假称冒录，尤是避役之渊薮，严禁该府，捧单口传之弊，自各其邑，以可据录券，四祖来历报来后，始许成给口传。将校、监官、面任等名色，并以出身乡品差定，曾经军校及冒录忠义者，查出移定于选武等相当之役，实为良丁稍裕之道，并请施行。甲午减贡时道比摠之朝令，岭南则行之，而本道则不行。依他道例，毋论某邑，以其生产者，一一查括，使之从便充额，以除白征之弊。”从之。又启言：“庆尚监司李性源状启：‘条列各邑弊瘼，以为本道田结，己卯查陈后，屡经大水，虚结白征，为五千馀结，请查实降续’云。己卯查陈，不过数十年之间，随请随许，难继之道。请依湖西覆奏，待年丰改量，陈田还起，并令厘正。”上曰：“道臣必当详查，使之更加亲执，爬栉状闻后禀处。”又启言：“道启又以各宫房赐牌奴婢，勿委宫差，依宫结收税例，自该邑捧纳于户曹，自户曹出给该宫房为言。赐牌奴婢不过私贡，地部举行，有伤事面。如有此辈之凭借作弊，守令报于道臣，严加惩治，道臣不能直断者，报备局重绳为宜。”上曰：“所谓宫差之种种侵虐，无论大小，直自营邑，或刑或杖，无所不可，何必自户曹捧给，然后除弊乎？此后复有宫差之贻弊小民，则监司、守令难免其罪，另加严饬。”又启言：“黄海监司徐有宁状启，条列各邑弊瘼，以凤山等十邑田税，皆详定作钱，而训炼都监、禁卫营、司饔院保军身役，以米豆责纳，民弊多端，折价以纳为言云。军门各司之自京贸米，势难许施，而外邑称冤，专由于京司上纳时斗斛滥觞之致，请严饬各衙门。”从之。又启言：“道启又以海州首阳山城城内田结，为七十六负，而纳税一如平田，募民莫可支保。各山城俱有火田税，而本城独无折受。以城内田结，降续火田，轻其收税，付之本城为言，请许施。”从之。又启言：“京外过婚、未葬之类，㝡为四民之无告者，请令内而赈厅，外而诸道，搜访顾恤，俾得实惠下究。”从之。仍命五部，精抄启闻。又启言：“粜籴半留，法意至严，而近来守令不畏国法，任自加分，如向来关西事，而极矣。今年八路庶有惩戢之效，而犹复冒犯，安得免怙终之律？请更严饬诸道。”上曰：“所奏甚是，故犯之罪，厥有常刑，另加严饬。”又启言：“农家移秧，自是禁令，而小民为其省劳，专取速效。一遇暵干，辄多陈弃，宁不慨惜？字牧之官，身为田畯，无失耕播之期，不夺农时，尤是要道。请严饬诸道。”从之。左议政郑存谦启言：“岭隘封标内，冒耕放火与松田放火，同其律，昭载法典，而升平百年，禁防弛懈，民不知法。岭隘要害处近多间路，以致莫重关防之因此踈虞，请行会诸道，严加禁饬。”从之。

○停诸道春操。命关西、关北，依例行操。

○命杨州牧使郑景淳、前牧使兪彦铉加资。领议政金尚喆言：“二人屡典州牧，望实已著，俱合奖用。”有是命。

○以李柱国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1月11日

○壬申，以金永绶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白东俊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

○昼讲。

1月12日

○癸酉，将行文臣殿讲，旋因上候未宁，命退行于武臣殿讲日。下御题，命年满文臣应制。

○《钦恤典则》成。先是丁酉夏教曰：“予尝观诸宋时故事，艺祖即一中主，虑其狱囚之瘐死，开国之初，命诸州长吏，恤系囚。又以盛暑诏狱吏，五日一检视，洒扫狱户，洗涤杻械，贫者给食，病者给药，小罪即时决遣，自是岁以为常。寡人以为赵宋屡百年基业之绵远者，未必不基于斯矣。况我列祖钦恤之盛德，即我家传授心法。予小子叨承丕緖，敢不式克钦承，对扬休烈之万一也哉。凡系钦恤之政，固当随处惕若，而今当暑月，又值三伏。死囚之滞狱者，屡被拷掠之馀，系之枷而锁以杻，真所谓蓬头鬼形，与马兽无异者也。噫！当刑而不刑，当杀而径放，适足为启侥幸之门，增罪犯之端，殊非刑期无刑之义。而其于审恤之政，勿以大罪、小罪，而区而别之，一仿宋朝之故事，举而行之。抑或为钦哉之一道。咨！尔京外有司之臣，其宜惕念。至若刑具，制各有度。笞杖之长、广、圆、径，枷杻之尺、寸、斤、两，视罪浅深，而异其制焉，即是不易之关和也。近闻京外决狱之地，率多不遵法制之叹。以己之私，而法亦随以低仰，不免为官长开怒之具，可胜寒心。噫！法者，天下平也。虽以人主操其柄，而御其权，犹且不敢以一毫偏私，干于其间。况乎命吏哉？可并知委京外，恤囚断狱之际，体余申勤之教，恪谨遵行。予闻化自近出，政由内始。京师之狱，如彼其杂乱，则外邑奚论？刑房承旨驰往法府、法曹，取其笞、杖、枷、杻之不如法式者，一幷收聚，照法准视，条列以闻。外邑亦当鳞次差遣御史，抽栍凭验。如其犯者，随现重绳，断不饶贷。诸道方伯及居留之臣，发遣褊裨，逐邑摘奸，划即厘正，俾无从后现发之事。已前之违越格式者，非止一二年之弊，则诸道查阅之时，虽有现发者，除非大不法之刑杖，属之令前，姑勿上闻，只令即速革除。”又召见大臣、兵判、五军门大将、左右捕将，问各营门棍制尺数。上曰：“今者厘正之意，盖欲均其不均，齐其不齐，而及其厘正也，反或有加而无减，则是岂厘正之本意乎？至于都监，比他军门稍当异等。予尝仰闻于先朝，以御前所用之棍，则稍异于各军门所用为教。虽金吾刑杖、亲鞫、推鞫之杖，亦有异等，则棍亦不可无差等也。故相金在鲁尝以为：‘罪之可杀者斩之则可，若用重棍，至于百馀度，非法意也。’此言诚是矣。大将乘怒之时，无论罪之轻重，辄皆用重棍，则末流之弊，有不可不念。至于捕厅治盗之棍，则尤当异于他军门矣。”乃命诸臣，参互《大明律》、《经国大典》、《续大典》诸书，著定刑具品制，编为一部典则，至是书成，以活字开印，新造𨱎尺，并颁京外。〈刑具之式。笞，长三尺五寸，大头径二分七釐，小头径一分七釐，用小荆条。杖，长三尺五寸，大头径三分二釐，小头径二分二釐，用大荆条。笞与杖须削去节目，用官降较板如法较勘，毋令觔胶诸物装钉。应决者，用小头臀受。讯杖行用，长三尺五寸，上一尺五寸，则圆径七分，下二尺，则广八分、厚二分。推鞫则广九分、厚四分，三省则广八分、厚三分。用荆杖，其犯重罪，赃证明白，不服招承明立文案，以下端打膝下，不至脸肕，一次毋过三十度。枷，长五尺五寸，头阔一尺二寸，死罪重二十二斤，徒流重十八斤，杖罪重十四斤，轻重刻志其上。杻，长一尺六寸、厚一寸，男子犯死罪者用。枷、杻幷用干木。销项，铁索长四尺，议亲、功臣及堂上官、士族妇女，犯死罪用。堂下官、庶人妇人，犯杖罪以上亦用锁足，铁索长五尺，犯死罪者用，堂下官、庶人妇女犯死罪者，亦用。军门棍制之式。重棍，长五尺八寸、广五寸、脊厚八分。但治犯死罪者，臀腿分受。重棍二字及长、广、脊厚刻志其上。兵曹判书、军门大将、留守、监司、统制使、兵使、水使用之，而用死罪，勿用。行用大棍，长五尺六寸、广四寸四分、脊厚六分。治犯罪者，臀腿分受。大棍二字及长、广、脊厚刻志其上。三军门都提调、兵曹判书、军门大将、禁军别将、捕盗厅、军门中军、留守、监司、统制使、兵使、水使、讨捕使及军务使星二品以上，用之。行用中棍，长五尺四寸、广四寸一分、脊厚五分。治犯罪者，臀腿分受。中棍二字及长、广、脊厚，刻志其上。内兵曹、都摠府、军门从事官、军门别将、千摠、禁军将、左右巡厅营将、兼营将、虞候、中军、边地守令、边将、四山参军及军务使星三品以下用之。行用小棍，长五尺一寸、广四寸、脊厚四分。治犯罪者，臀腿分受。小棍二字及长、广、脊厚刻志其上。军门把摠、哨官、佥使、别将、万户、权管，用之。治盗棍，长五尺七寸、广五寸三分、脊、厚一寸，但治盗贼及关系边政、松政者，臀腿分受。治盗棍、三字及长、广脊厚刻志其上。捕盗厅、留守、监司、统制使、兵使、水使、讨捕使兼讨捕使、边地守令、边将、治盗及治关系边政、松政者，用之。凡棍皆用柳木。凡刑具、重棍尺，皆用营造尺。〉

1月13日

○甲戌，茂山幼学南再兴上疏曰：

窃惟厚州、茂昌、闾延、虞芮、慈城等废四郡之地，东距三水七十馀里，西距江界一百馀里，南至咸兴，不过五百馀里，而地方殆近七八百里。郊野之广阔，土地之肥沃，大异于三、甲之苦寒、瘠薄。地势平隩，霜降最晩，故五谷无不成熟，此诚乐土可居之地。而自丽季至于国初，四郡越边为女真、野人之所据，故四郡之废弃不辟者，良以是也。自清国雄长之后，厚州越边及沿江杂处之胡，悉被驱去。于今一百四五十年之间，鸭绿江北千馀里之地，漠然空虚，绝无胡人居生之迹。江之以南，即我国方内膏腴之地，而公然废弃，诚为可惜。粤在庚子，故判书臣赵启远按本道时，看审形便后，以复设厚州、四郡等邑事，陈疏力请，朝议不一，未克设施。癸丑故相臣南九万按道时，巡到六镇及废四郡，审察方谷要害之处，以茂山及厚州四郡设邑事曁吉州、甲山间开路等三件事，疏陈其利害。且条上《金城方略》，兼献《盛京地图》。惟我显宗大王果为采纳，许其施设。甲寅春，北置茂山、丰山、梁永等三镇堡，西置厚州，以为渐次开柘沿江之计。厥后癸亥，又请设置边将于慈城等地，而新置边将，则以朝议不咸，才设旋罢。又因乙丑庙论之多端，欲并罢茂山与厚州，则九万力言其不当罢，茂山则幸而仍存，今作万户之雄邑。厚州则终不免撤置，可胜惜哉！盖鸭绿、豆满二江之源，并出于白头山，东西分流，而入于海，此乃我国之界限也，第惟江边之邑，山多野少，地狭人众，挽近以来，民间绎骚。愿入于厚州者，可以万数。趁今设施，则万家之钜邑，一朝可成。三、甲之孤绝，声势相依，四郡之废，亦将渐就开拓，两边之坚固，无异于金城汤池矣。且伏况厚州之地，即我太祖大王龙潜，以东北面元帅。率步骑一万五千，逾咸兴地黄草岭，自四郡、江界等，渡鸭绿江，往击东岭府兀喇城，驱逐野人，辟地收功。以此观之，则太祖大王栉风沐雨，跋涉建功之地，今宜可守，而不可弃也。玆敢不避斧钺之诛，猥陈狂妄之言。仍上故相之疏，并献盛京之图。伏愿圣明，询问庙堂，趁即许设焉。

命庙堂禀处。

1月14日

○乙亥，以洪乐性为工曹判书，柳戆为成均馆大司成。

1月15日

○丙子，展拜璿源殿。将以英宗御真，奉安于第二室，先行奉审也。教曰：“其在仰述之道，修理不可张大。勿设都监，户、礼、工三曹判书及户曹郞厅一员举行，而领相监蕫。又命建翼阁于殿之东西，东为内殿展拜之所，西为中排设厅。”

○以徐命膺为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前望点下也。

1月17日

○戊寅，昼讲。

○教曰：“夏冬大政之日，敕勉于两铨之臣，旧例也。予于昨年、再昨年，遵而行之，亦有一二饬教矣。予窃思之，既不先事戒饬，乃反临政勉谕，是何异于已寒而求衣，临渴而掘井乎？虽寻常政令，不可应文塞责，而懋求实效。况此大政，注措官职，甄拔人才，鉴别用舍，所系非细者乎？初仕，为守令之阶梯；守令，系生民之休戚。拣初仕，所以择守令也，择守令，所以为生民也。慎初仕，守令之选，岂非为政之本乎？十考、五考之连上者，道褒、绣褒之首称者，可以奖而迁之。清白吏子孙、战亡人遗裔，可以录而用之。岭湖多经术之士，西北饶武勇之材，尤当悉心搜罗者也。至若，激扬之政，不可不念，而抱才之人，岂其终枳；堤防之道，不可不严，而漏网之鱼，何必尽察？此皆铨臣当务之急，可不勉诸？噫！循资之格，流内之式，固是铨家之掌，故不过一吏事耳，曷若进贤、退不肖，为国家储良材乎？此予所以有味乎前史，而申复于卿等者。咨！尔两铨之臣，念予先甲之谕，公而取之，明而辨之，以答予眷眷懋实之意。”丁酉冬大政，退行于是月，有是教。

1月18日

○己卯，行专经文武臣殿讲。

1月19日

○庚辰，御春塘台行武臣朔试射。

1月21日

○壬午，行酌献礼于景慕宫，以诞辰也。及还宫，召见大臣、九卿、三司长官。上曰：“日月迅驶，先大王祔礼不远，将进册宝于东朝，不觉欣感之交集，而独于慈宫，无一字之上，则情礼俱缺。举缛典、进义号，乌可已乎？卿等其各进所见。”领议政金尚喆等曰：“此固臣等先为之请者，而圣教及此。进号一节，即是彝典。顺康、昭宁亦有近例。于礼、于情，实为允合矣。”乃教曰：“嗣位而上号于东朝，俟祔庙进册宝，礼也。惟予寡昧，纉承大位，奉慈殿，为王大妃，有司议尊号，如古礼。居诸迅驶，先大王祔礼在不远，行将进册宝于东朝矣。礼隆显号，情著报本，此从古帝王尊亲之令典，在予寡昧，亦可谓欣感交集也。然独于慈宫，不得上一字之称，则以情、以礼，得无不安而虚徐者乎？呜呼！予之秉执之大义，抑或臣僚之所已领会，予不更诰。大抵予意以谓礼或近于贰尊，事或涉于压尊，而拂义任私，强欲崇奉，则所谓崇奉，非吾所谓崇奉也。不以不当崇奉之礼，崇奉者，乃吾所谓崇奉也。呜呼！《宫园仪》之泣血撰次，良以是也。至于玆事，既无贰尊之嫌。又叶扬名之义，则其所举缛典，而进美号，乌可缓哉？且求之前史，则后妃之进号，尚属彝典，而虽以皇子、公主，俱有锡号之规。稽诸本朝，则东朝之上号，犹属常事。而虽于顺康、昭宁，亦有加号之礼。况在先朝，赐号于真庙，未及追崇之前。此予所以义起于中，而又以为不可不讲而行之者也。慈殿上号时，慈宫亦为进号当否，询之大臣，爰及九卿、三司，佥议偕同，亦可见不悖于义理也。可令仪曹知悉举行。”

○削工曹判书洪乐性。以特召九卿，而乐性独违牌也，旋命寝之。

○以吴载纯为弘文馆副提学，特拜金用谦为工曹参判。

1月22日

○癸未，大司成柳戆上疏曰：

取考本馆讲规，则每旬讲《易》一卦，又读十箴中一篇，而四学元不举论，只令太学斋生若尔人，塞责应讲。而掌色既不领率师儒之官，又无一员之同参分栍，体面已甚不重。所谓讲说，不过一二叚、五六行而已。如是而安望其习熟，而有实效耶？伏惟我先大王屡下丝纶，劝讲儒生，诚意蔼然，而当时有司之臣，不善奉承，诲规之草率既如此。仍又停废，岁不过一再应文而已。以近例言之，丁酉正月下旬设讲，而其后更不举行。可胜叹哉？三经莫非经世之大法，而讲止《周易》，十箴尽是切己工夫，而譬之四书，不免有径约之虑。先正臣李珥，取朱夫子读法，明示次第于《击蒙要诀》，臣之愚见，一遵此法，下学而上达，则宿儒、蒙学，佥得其益，作人之盛、多士之美，未必不权舆于是矣。伏愿圣上申明约条，使馆学斋任，依节目序次。先从《小学》始，次《大学》、次《论》、次《孟》、次《庸》、次三经，每旬讲尽一篇，则不过三年，殆遍七书，岂是小补？而若其仪节之详，亦令有司之臣，商确禀裁焉。且学舍荒废，墙壁无馀，每当制述之时，儒生鲜入于学庭，遍满傍近闾舍，写券入呈，禁之莫可。科场之不严、国纲之有伤，无甚于此。当修葺墙屋，以革此弊，而顾今经费不足，力难猝办。臣见丕阐堂新筑高垣，移设升补，学舍未及修葺之前，权令就此试制，以无所妨。或者以学试之移设太学，为未可。而夫是堂也，在明伦之外，自前陈疏时，春秋入斋日，学儒皆处于此。况本来监试试士之所，则学制之一时权设，何嫌于贤关之外舍，而为此胶柱之见耶？事关职掌，冒渎至此。不胜悚惶。“

批曰：”月讲节目事及学制处所事，幷依施。“

○昼讲，讲《论语》。上曰：“《关睢章》哀乐二字，果指谁而言也？”检讨官林蓍喆曰：“似指文王也。”侍读官严思晩曰：“臣意则非指文王而言，似是主乐而言矣。”上曰：“上番之言，亦好矣。盖人既乐而不淫，故乐随不淫。此可见性情之正矣。”思晩曰：“文王得性情之正，故推而及之。乐亦乐而不淫矣。”上曰：“大抵《关睢章》所云：‘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或指文王，或指宫人，两说孰是耶？”知经筵金锺秀曰：“似是宫人见文王求贤配之思，作诗叹美之词矣。”上曰：“先朝经筵，亦多《关睢章》讲说，而林泳则以为宫人所作。此则从朱子所谓外人做不到之说，而言也。李喜朝则以为：‘太姒未至之前，有何妾媵，先知文王思服之意耶？’此说亦似然矣。然寤寐辗转，虽指文王而言，未为不可，而盖文王之德化，及于宫人，宫人亦能为文王思求贤配，至发于吟咏之间，尤可见文王德化之深矣。宫人所作之说，当为正论矣。”思晩曰：“以此为正论可矣。”锺秀曰：“臣在春坊十馀年，已知圣学之高明，三代之治，可期于今世矣。嗣服以后，政令施措之间，虽无大叚过失，而与春坊侍讲时所期异焉。此则专由于立志二字，或有一毫未尽处故也。伏愿圣上，时时存察于此等处焉。”上曰：“卿言果好矣。自予嗣服之后，时或点检于施措之间，则无一政一令之可言者。此无他，姑息因循之弊，未能摆脱故也。每自循省，可胜瞿然，卿言及此，良用嘉叹。”

1月23日

○甲申，昼讲。

1月24日

○乙酉，行都政。〈吏曹判书金锺秀、参判徐浩修、参议李义翊、佐郞沈丰之、郑志佥、兵曹判书李徽之〉。

○仍任守御使洪乐性。

1月25日

○丙戌，次对。

○定祥祭后视事、燕居服色。礼曹参判郑昌圣上疏曰：

日昨曹吏，以臣待罪礼官，来示大祥时，变制仪注。臣于此，窃有所疑焉。盖行祀之日，殿下既御翼善冠、黪袍、乌犀带，注曰：“笠则仍用白笠。”此虽因循俗制，非据古礼，而论以从厚之道，犹可说也。至于幸行之际，辇舆之饰、陪从之服，皆从古制。圣上独御纯素，则仪文有斑驳之嫌，群下无从上之义，未知于礼果何如也。视事之服，亦以翼善、黪袍酌定，而宾对、引接，多以便服，则上下制度，又不免于径庭。此等仪节，实有窒碍，而不可不及时议定者。且国俗，居丧自有所着。过祥之后，始用白笠，尚有杀节之可言。圣朝燕御之服，自初至祥，只此一笠。则祥后仍御，殊欠渐吉之仪，固已可疑。臣取考流来誊录，则祥后白笠，本非国典。此不过该曹傍照于齐衰练后之制，遂成古规，其能允合于礼意，亦未可知。伏愿圣明，亟询于大臣、诸臣，俾得博考典礼，斟酌古今，务归得当焉。臣既备礼官之末，既有所怀，不避猥越，辄敢仰尘，以俟处分。

上以问大臣，领议政金尚喆曰：“礼参疏，有先朝已行之例，依此定行宜矣。”上曰：“亲丧，固所自尽。其在从厚之义，禫前素色，礼亦无妨。果如礼堂所陈，陵幸时实多掣碍之端矣。”右议政徐命善曰：“陵幸时则黑笠、黪袍，既有已行之例，今无更商者。乃命视事法讲，陵幸服色，用黑笠、黪袍，燕居服及便殿入侍，依前用白笠袍。”

○展拜于璿源殿，奉审殿内，召见大臣、礼、户、工三曹判书，讲定移安、修理节次。

1月27日

○戊子，昼讲。

1月28日

○己丑，昼讲。

1月29日

○庚寅，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1月30日

○辛卯，吏曹判书金锺秀上箚曰：

仄闻有司之言，靖嫔、暎嫔封园，将依先朝下教举行。而以嗣服初，礼曹启批中，有待祔庙举行之教，今年始当举行云。臣于此，有区区所怀，先事一言，以备裁择焉。夫宫园之礼，是先大王定制，而但止于大王私亲，其外则不与焉。此乃大圣人为万世深远之虑也。以此推之，靖嫔封园，固是按例应行之典，而至于暎嫔封园，似与先朝定制，不相应。仰惟圣学高明，洞见义理之源。凡系典礼之至重至大者，无不一洗千古之陋，务合天理之公，则岂于此事，或有遗烛，而举行之期，今已迫头，臣愚死罪，意者，圣念得无以先朝下教，重于议到也。此亦有大不然者。夫孝莫大于无违，故善继述者，惟以当于理为孝，而不拘拘于其迹。况此事，则先大王当初定制，垂之万世，末年下教，出于一时。噫！恪遵万世之定制，而不敢以一时下教，有所阔狭。乃所以承先王本意也、光殿下达孝也。下臣此箚，博议在廷，如有以臣言，为未允者，乞召臣至前，与之面难，务归至当幸甚。呜呼！此事，寔关国家典礼、先朝定制。臣若有怀不言，是臣负先朝也，负殿下也。玆不得不言，惟圣明察焉。

批曰：“所系典礼之大者也。欲令杂议在廷矣。”

二月

2月1日

○壬辰朔，亲行朔祭于孝明殿。

○命诸臣，议暎嫔墓封园当否。领议政金尚喆议曰：“今因重臣陈箚，以暎嫔封园当否，有杂议之命。是礼也，止于大王私亲。已有先朝顺康园追封时定制，而重臣所论，诚有所据。今于博询之下，畴或有异议，而若臣，则素昧典礼，曾以礼官，未能开陈于乙酉下教之时。惟当讼罪而已，今何敢唐突献议乎？”领中枢府事李溵议曰：“重臣箚论，既有所据。三公献议，亦皆详备。如臣蒙昧，岂有别见？”左议政郑存谦议曰：“重臣之箚有曰：‘宫园之礼，先大王定制，而但止于大王私亲。’臣谨考先朝封园下教之前后载录者。癸酉御制宫园式例小叙中，此岂常有之教？以示垂后之深意，而至若乙亥六月封园时所下传教，则承统二字，昭如日星。寔出大圣深远之虑，永作后嗣王遵守之典。不敢以晩年一时之教，有所阔狭于万世之定制云者，诚为的确之论。臣无容别见，而事系莫重典礼。伏惟博询而裁处焉。”右议政徐命善议曰：“礼莫重于报本。而苟因一时之教，不体万年之制，则非大圣人继述之孝也。重臣之箚、僚相之议，俱皆的确得当，臣无容更议。”兼礼曹判书李景祜议曰：“封园之制，即是先朝义起之礼。而虽以先朝乙亥传教中追崇、承统为二乎之教，观之，可知圣意之攸在矣。”兼刑曹判书蔡济恭、判敦宁府事韩光会、左参赞黄景源、行司直李重祜、户曹判书具允钰、工曹判书洪乐性、兵曹判书李徽之、汉城判尹郑尚淳、行副司直郑光汉、金华镇、郑好仁、右参赞尹东暹、知敦宁府事金孝大、刑曹参判徐有大、行副司直金鲁镇、礼曹参判郑昌圣、汉城府左尹李在恊、户曹参判李在简、吏曹参判徐浩修、行副司直金光国、张志恒、工曹参判金用谦、同知中枢府事任希曾、行副司直鱼锡定、副摠管赵时俊、同知敦宁府事宋文载、李瀁行、副司直边行让、兵曹参判严璹、汉城府右尹郑一祥等议曰：“惟我先大王乙亥下教，实是为万世定制，则今此重臣之箚，尽有意见。”副提学吴载纯、校理郑宇淳、副校理严思晩、修撰林蓍喆、安圣彬、副修撰南鹤闻等议曰：“先大王定制，实是万世之常法。则其后虽有下教，在今遵奉之道，以定制为重，恐合事宜。”大司谏徐有防、司谏洪彦喆、持平李思祚、宋铨、献纳洪周万、正言安廷玹等议曰：“当初封园定制，即我先大王斟酌情文，为万世典则，则虽有一时之下教，在殿下继述之道，宜遵定制。重臣箚论，诚有意见。臣等之议，别无异同。”行副护军李明运、李邦一等议曰：“重臣箚论，既有所据。如臣武夫，不闲典礼，何敢容议。”教曰：“重其事之义，不可不博询。”更议于在外儒臣，祭酒宋德相议曰：“宫园之称，非古也。本以先朝义起之礼，遂成一代之制，则固非今日之所当议也。然就其中不以一时之教，或妨万世之典。已定之名，虽未敢追论，不举之礼，更求其至当。重臣疏语，诚有意见。惟在圣上洞察大义，以定典礼。”掌令金锺厚议曰：“箚论、廷议，幷协于今。今虽于先朝已定名、已行礼之宫字，有难轻议。至于园号，则礼既未举。体又较重，特从佥言，恐为允当。”前参议金亮行、掌令兪彦鏶辞不献议。教曰：“今既问朝、问野，佥议皆同。依收议施行。”

2月2日

○癸巳，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四学儒生金德行等上疏曰：

赠持平尹志述以一介韦布之士，秉千古不易之论，沥陈肝血，视死如归。彝伦由是而不斁；士气由是而不挫。其所树立，卓然如彼。是以先大王即阼之元年，特允三司之请，先伸其冤，又配四贤之祠，幷腏其食，使与前代节义之士，齐美而幷躅，圣德愈光，士林增气。不幸丁未黜享之举，乃在奸凶丑正之日。噫，甚矣！小人之仇视正论也。前既构诬，终至斥黜。忠臣、烈士之遭时不幸，前古何限，而岂有若尹志述之所遭者乎？今当圣明御世，治化日新，凡所以奖忠节、扶义理之道，靡不用极。大老之庭享、儒贤之易名，断自天衷，不俟终日。猗欤盛哉！凡在瞻聆，孰不钦仰？然而尹志述之一黜不复，今玆五十年矣。事迹寝远，观瞻无地。臣等之所欲言者，不于此时，而将于何时耶？第伏念尹志述之精忠、毅节，可以并日月而争光；建天地而不坠。则其黜、其复，固无损益于尹志述，在朝家褒扬之道，宁可一刻迟滞，不思所以慰奖九原之毅魄，培养一世之元气乎？况此四贤祠，即尹志述之所办也。庙貌翼然，遗躅尚存。泮中父老，相与指点，或至于悒曰：“噫！彼贤祠，即我公之事业，当日之忠节，可以同跻而并食，则复享之论，何至今寥寥耶？”其所以爱慕嗟惜者，亦可见秉彝之初存，而公议之不泯也。噫嘻！惟彼四贤，即异代立慬之士。而惟此尹志述旷世同调，抗章建祠，以作俎豆之所。今此臣等之慕尹志述，不啻若尹志述之慕四贤，则复享之请，亦云晩矣。忠愤所激，相率来吁。此与当初请享之举，煞有事体难易之分。伏愿圣明，特从四贤之复配，以新八方之耳目，不胜大愿

不许。

2月3日

○甲午，召见吏曹判书金锺秀。上曰：“卿箚所陈，可谓大事业矣。此事至重且大，非学问到底明见义理者，不敢议到处也。及见卿箚，不悖于义理，故至有询问之举，似无岐异之论。大抵收议者，所以博采众议也。人见各自不同，曰可曰否，各陈所见，则在上者，固当裁择决之。而近来弥缝之习，作一痼弊。大官以先探上意为主，小官以大官之意，作为准则。虽有臆见，初不敢为一言半辞之携贰者，诚为世道慨然矣。”锺秀曰：“诚如圣教。虽尽善尽美之事，若有博询之举，则不害有异同之论。而近来不无雷同和应之弊也。”上曰：“祥后服色，《政院日记》，无可考之例。而见《自内日记》，则有次对黑笠之例。故诸臣晋接时，则当着白笠，而次对，则当遵古例，欲着黑笠矣。”锺秀曰：“遵古为宜。”上曰：“日月如驶，馀日无多，礼当从厚。次对外，既着白笠。则黪袍、黑带，虽有前例，宁以从厚之义，袍用白布，带用白丝，而至于网巾，祥后当着金玉，故当不用素饰。此虽迳廷，亦遵古例也。”

2月4日

○乙未，昼讲。

○以尹东暹为司宪府大司宪。

○教曰：“昨年特命诸道，荐进人材者，岂为文具而止乎？铨曹纵或检拟，皆以过限即递，甚非搜罗之意。此后更加注拟，申饬上来，以为试用之地。”

○特叙前都事李显模。

2月5日

○丙申，设增广监试初试。

○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咸镜监司赵㻐状启，条列各邑弊瘼三条。其一，进上鹿茸，比常定元价，近益踊贵。请依京作贡例，择定营下富实人，各邑鹿茸价，先其划给，当节贸纳，加给不足价布十五疋也。别定差人，安知不如关东参商之弊乎？添给价布，道臣酌定举行。别卜定，则从市直报本司，会减为宜。其一，高原郡丁巳年贡银作钱，放债取利，今为四千九百馀两。而四十年之间，半成鬼录。已捧二千三百两零，从市直贸谷，添付赈谷。其馀二千五百两零，指征无处，请得蠲减也。请依状请施行。”从之。户曹判书具允钰，以财力匮乏，请铸钱。上曰：“铸钱，即耗财之一道，而事势如此，不可不铸。但近来钱样转益薄劣，亦足以观世变，而从古国将衰亡之时，有鹅眼等钱，新铸时，必依古钱样也。”刑曹判书蔡济恭启言：“捕厅以造假银人三名，移送臣曹，推问承款。而先朝癸卯年，有造银数石，行用市上者，不待时正法。己丑年又有造银者，而罪犯差轻，故杖一百、流三千里。当从何年律乎？”上曰：“依己丑例。”

○合扈卫三厅为一厅。以右议政徐命善为扈卫大将，扈卫厅革罢节目已成，而留中久不下。至是命时、原任大臣、吏、兵判、诸将臣入侍，以存罢便否，更询诸臣。诸臣一辞请革。教曰：“扈卫厅革罢节目，尚未启下者，有所商量而然矣。大抵此厅凋弊，全无军门貌样，军卒无料，亦以作挐民间为事。自登极之初，已有革罢之议，而适因龙辉事出，大臣以革罢为奏。更思之，彼千馀军官，亦吾民耳。不可以一凶贼之出，浑疑于三厅所属也明矣。虽或移属他营门，不过为附庸，则于渠辈落莫，亦复如何？朝廷之政令得宜，则淄青将士，可以投戈。四方之民心解弛，则舟中诸人，皆为敌国。何规规于一扈卫厅哉？初无革罢之命，岂有销刻之嫌，节目议定寝之。况今三厅，元非不易之制，始自七厅而为五，五而至三矣。合设一厅，精抄其才艺之优者属之，以存古规，以除冗杂，以慰军心。”又教曰：“扈卫大将，非勋非戚，不可为也。近无勋臣，一厅国舅领之，二厅大臣兼焉。今既合设一厅，则宜复古制。右相虽不策勋，密迩王室，岂下勋戚？以右相为扈卫大将，此后虽大臣，非勋戚勿兼。此非拟望之职，非大臣则将臣中兼之，定式施行。扈卫厅，以本厅军官元额一千五十人内，精抄三百五十人，试射付料，每番三十人，别将一员领率，依前处所入直启。”

○上谓诸臣曰：“我国军门之多，㝡为痼弊。守御厅，则事体固重，而摠厅则，即京畿水使也。既有乔桐，则摠厅之设，亦甚没紧。守、摠两营，合为一营，岂不便好乎？”领议政金尚喆曰：“若罢摠厅则北汉谁当管领乎？”上曰：“北汉，则自有管城将矣。”都承旨洪国荣曰：“守、摠合为一营，则他无摰碍，而在武弁，不无窠乏之叹矣。”上曰：“以文武通融备拟，则亦岂患窠乏乎？大抵，天子统六师；诸侯帅三军；大将一而已。令出多门，为弊非一，且标下军办出，一倍凋残。此尤可罢之一端也。”训炼大将张志恒曰：“初则只有摠厅，分而为二。今又合而为一，亦无害也。”上曰：“事系更张，非造次议定者矣。”

2月6日

○丁酉，设英宗实录厅。

○增建宗庙功臣堂。以将举庭享之礼，而堂宇间架之不足也。

○革推刷官。备边司进革罢节目。〈节目曰，内官之定送刷官，查括奴婢者，即所以除其物故，录其生产。而近来以刷官为名者，不有国法专事肥己。良民之不犯贱派者，亦多恐喝推捉。内奴之明有来历者，乃反幻弄私免，操纵百端，惟赂是索。先朝减贡之惠，非不为迓续景命之一端，而奴婢之不能支保，犹复如前者，职由于刷官之多无良矣。廼者我圣上谅暗恭默之中，深轸舍本矫末之弊，特降丝纶，革罢推刷官定送之规。仍命各道道臣、守令，依先朝乙亥节目，比摠举行。从今以往，累千名贫奴残婢，庶可以咸囿圣泽，各遂其生，而推刷时八路骚然之弊，亦可不期革而自革。其所举行事宜，条列于左，以为永久遵行之地。一，内奴婢口数，乙亥节目之后，近来增加之数，多则为千馀，小不过六七百。今此朝家之必以乙亥节目比摠者，亶出于宁失之意。今后则乙亥比摠之中，虽一口加减不得。一，再昨年推刷，虽已了，当今此成命既以乙亥施行，则推刷摠数，便属无用，各道以此釐定之际，必须多费时月，可免罅漏之惠。今年则姑以推刷摠举行，自已亥为始，各道各邑，一依乙亥节目，比摠举行。各道或加纳一口于内司，内司或加征一口于各道，有所现发，则各别严绳。一，奴婢口数，既从最小之摠，则各邑充数，必将优如，物故老除，一一查出，须即代充，以生产年满者，次次充额。守令如不亲执举行，委之下吏头目之手，任其操纵，则索赂贻弊之端，必当如推刷官下去之时，此则道臣严加廉察，随现状闻。一，推刷官虽已革罢，奴婢则乃是内司奴婢。各该邑一年一次，修正奴婢案，报于巡营。自巡营都成册上送内司与刑曹。一，传教中，代定亦付该道，乃是牢塞奸窦之盛意。凡诸举行既付该道，而又使内司，干与其间，则其为弊端，又必如前。逃、老、故代定及生产入录，各邑守令逐年从便举行，一如军案修正之为，勿为修报于内司，而十年修案之时，只报于巡营。一，奴婢虽自各道主管，若其贡纳名色不一。此非巡营之可掌，上纳之规，依前日例举行。一，推刷官幻弄肥己之端，专在于代点、阙点，两项名色。今后则代定等事，俱系本官。点考一节，永为革罢。头目辈，如或有暗地私点之患，则自该邑报使，严刑禁断。一，推刷官之称以宣头案与各司所上案修正，物力逐户逐口，征得二两钱于奴婢等处，以为入己之资者，诚甚可骇，刷官既罢之后，则此弊不可不从而厘革。各项案册，既不得全废，则容入物力，亦不可不念，限十年一次各其名下，收捧五钱，以备修正之资。一，奴婢口数之一依乙亥节目者，非欲必使之逐邑比摠。或此邑不足，而彼邑有裕，则道臣参量比摠，以其道内推移充数，以期无一弊端于各邑。一，比摠既已从轻，搜括之际！必不无增加之数，此则依岭南馀奴布例，自该邑报巡营，句管备局。虽一口，守令如或有隐匿犯手之弊，则随其现发，各别严绳。一，老除、物故之应免者，不即许免，或有白地征贡，生产之添录者，不即加录，或有漏落之弊，又或有年未满出贡之弊，该邑守令状闻论罪，监色头目，严刑远配。一，宣头案上纳之时，该司下属辈，或不无凭借操弄之患，自巡营直纳政院入启。一，今此酌定之后，各该邑如或有未准上纳之弊，则守令解由拘碍等事，依事目举行。一，推刷官吏，本是内需司所属也。今于革罢之后，以其无所聊赖，每年身贡捧上之时，称以情债！有科外征索之弊，则所犯官吏，一体重勘。一，婢贡除减，既在先朝，今不当更为举论，只作役价四两，依前节目，以己亥摠数收捧上纳。一，五宫奴婢贡，依乙亥摠，都纳内司，自内司，依数分给各宫。〉

2月7日

○戊戌，展拜永祐园。

○放襸妻。教曰：“孤露不死至于今，来谒象设，穹壤罔极。襸罪虽关宗社，今日行礼之际，渠则不在，悲怆交中，无以为怀。其妻岛配者，特为放释，以奉其祀。前席已谕，亦廷臣之所可体予意者也。”三司上箚请寝，不允。

2月8日

○己亥，诣养志堂奉安。以璿源殿有修理之役，将移定是堂也。召见右议政徐命善、户曹判书具允钰。上曰：“明日，即移安择日，故今日为修扫来此，而有古迹之可示者，故召卿等矣。此有三柜子奉安者，二柜，则皇朝列朝御笔、御制及赐与之物。一柜，即我朝列圣御笔及遗迹。卿等进前奉览也。”仍命内侍，奉三柜子，令诸臣就见柜中。出一宝匣，即皇明所赐玉宝。又出一帕，即皇明所赐蟒龙衣。其馀三四帕，即御制、御笔也。上曰：“王宝及蟒衣，即传来宝藏之物也。年久而蟒衣犹不色渝，诚异哉。”命善曰：“臣等曾于文字，见蟒衣觐先王之语，今乃亲见矣。”又启一柜，即肃庙朝送御史时簿录也。又有筹匣，筹筒中有筹。八筹书八道名，三百六十筹，书三百六十州名。上曰：“古则绣衣抽签以送之，即此簿也。”次第还安柜中，奉置故处。命善曰：“三月祥后，仪章当有变制之节，而其中，凡系九锡之类，即受赐于皇朝者，勿论吉凶，初非我国所可擅改。请自今为始，一从本色，著为式。”从之。

○昼讲。

2月9日

○庚子，行酌献礼于璿源殿，移奉肃庙御真于养志堂。

○副校理南鹤闻上疏，讨郑妻、金龟柱、洪乐任之罪，请寝襸妻特放之命。又曰：

人主之宽仁、威罚，如春生、秋杀。有罪者断之，无罪者原之。一弛一张，允合中和。或宥或杀，无所苟且。然后民情悦服，世道靖安。方今元恶大憝，尚容假息，而支流馀裔，寔繁其徒。台阁誊传之启，殆成卷轴。筵席论奏之际，勋费晷刻，阅岁争持，究竟无期。此诚我殿下审慎之至意，姑且含容，不欲遽断。而国体之亏损已多，群情之疑惑转甚。臣谓：亟令大臣及刑狱之臣，更加参核，罪之重者、大者，则宜即诛戮。若有轻者、疑者，则亦所参酌疏释，使反侧者自安。何必日传故纸，徒事玩愒为哉？至于乙未五月榜十二人，敢与贼晦，暗相紏结，使圣上，多贻困恼。论厥情状，万戮犹轻。不幸主试者，径先物故，究问无路。则惟彼十二人，长在人鬼之关，不生不减而已。台端请鞫，在法当然，而对证核实，既无其阶，则无宁置而不论，使作圣世之一弃物，顾何足断断相持也？呜呼！言路之閟塞，实为今日之大患。帝舜，大圣也，尚有吁咈之美。唐宗，中主也，能恢容直之量。顾今上自君德，下及时政，其果无一失之可攻，一事之可言而然欤？是何寥寥寂寂，无一人出位论事者乎？或以谓：‘新化清明，衮职无阙，固不容指的拟议。’此乃将美之言，实非爱君之忠也。虽以近日事言之，坤殿诞日庭候及遭制奉慰时，殿下辄以无情之事，严责喉司，传教一下，满庭骇惑。重宰违牌，岂有他意？而遽令置对，记注倩写，虽或慢忽，而至命立庭。此数者，俱是过中之举也。盖我殿下，天姿卓越，或不无过高之病；圣学贯透，而间多有太察之失。区区愚悃，以殿下不如尧、舜为耻。虽一二微细之过，若为圣德之累，则岂不可惜乎？继自今，凡于发号施令之际，必须慎思、详度，无致事过而悔生焉。方今府库虚竭，财用耗缩，一岁之经费，尚患不敷，则水旱缓急之费，从何责办乎？殿下每尝轸念于上，廷臣亦多讲究于下，而生财救弊之道，亦无长策，岂不可忧乎？传曰：‘节用而爱民’圣人以此四字，为生财之大道者，其言约，而其义大矣。近年以来，营建缮修，工设浩繁，皆是殿下不获已之举，非为游观宴乐之所。而登冯之响，连月不止。土木之功，逐岁斯兴。赴役之民，弃其本业。供亿之费，殆难胜计。许多营作之中，亦岂无不急之构、无名之筑乎？臣谓凡诸不急之役，一切革罢。一以轸重财之方，一以光崇俭之德可也。呜呼！人才之不兴，莫甚于近日。殿下深以为忧，至发于岁首纶音。臣每诵古人才不借于异代之语，窃自谓：‘天之生才，既无古今之异，则岂独于今世，阏而不出乎？’盖有之矣，而用之未尽其才，则此何异于执策而叹曰：‘天下无良马也？’惟我国家，专以科目选士，故自昔名卿、硕辅，皆从白战中进身，而草野穷经之士、岩穴抱奇之人，不能决科出世，则亦白首无名，甘与草木同腐而已。取士之路，若是不广，而比年以来，科弊百出，士趋日非，识者寒心，固已久矣。何幸大明中天，百度惟新，场围肃严，而赴举者绝侥幸之望，黜陟公正，而掌试者励鉴别之明，宜其才隽满朝，吉髦登廷，而仄听数岁，尚无闻焉。臣不知，许多榜额，曾无一才可取而然乎？是必用之不尽其才。故才无可以得闻也。朝家用人之法，或以地势、或以门阀，苟无地势、门阀之可称者，则虽才德兼有者，清官显秩，不得轻授，而至若外官，初无门阀之可论，惟资历之相当，则又何为靳，而不授乎？在昔皇朝设科取士，多令出补，以试其牧民之才，然后陞而用之。此是量才授任之美规。而我朝官方，则重内而轻外，迹厕三司者，以外补为耻，冗官、散职屡典州牧，故朝典籍、暮县监之谚，至今尚传矣。近年以来，荫路渐广，文窠太窄，清班迩列之臣，皆以出外为荣。遐乡无势之类，或多终身不得者。既不授清显之官，又不畀刍牧之任，则顾彼绩文而力学，百战一捷者，其将为何，而勤苦如此？殿下严科场、正士风，必得其才之圣念，亦安在哉？目今，三馆参上与参下，无虑以百数。而寒饿、冻馁，不保朝夕者，盖十居八九矣。疏滞振淹，正为方今先务。而通变之道，只在乎诸道州县，防御边地外，其馀武荫之窠，一倂与文官，通融除补，一为试才之方，一轸疏滞之道，则岂不两宜乎？或以为：‘今若除出荫窠，使文臣，参互备拟，则积年勤仕之人，必多滞郁之叹。’此则有不然者。夫劳精弊神，勤成百艺，老于场围，困以得之之后，坎轲沈顿，才不得一展，志不得一伸。则其冤郁之气，足干天和，岂可与荫官积仕者比也？若论治民之才，则荫官岂必尽贤于文臣，文臣亦岂尽让于荫官乎？惟愿殿下，以臣此议，下询廊庙，断以行之，以实求才之圣心焉。呜呼！朝廷，为四方之标准，教化成于上，风俗敦于下。传曰：‘上老老而民兴孝。’斯岂非圣王躬导之义欤？廼者校理臣朴在源为养其亲，陈情乞郡，而秉铨之臣，以无前例之可据，格其请而不施。噫！彼在源之弟，既在几邑，得以便养，则在源之又求外除。虽似无义，而人子事亲，各欲自尽其情。儒臣乞郡，亦是圣朝美事。则事例有无，顾何较计于其间也？此虽细事，实有歉于成教化，而敦风俗之道，臣窃惜之。臣愚衷所激，不自量分，妄效一得之见。伏乞圣明，俯垂谅察，若有可采者，不以人废言，则国事幸甚。

批曰：“思闻谠言，言者不来，愧予有𫍙𫍙之色，尔章若是无隐，良庸嘉之。台启之尚未允从者，岂有私意于彼也？其他传启中：‘罪轻者参酌疏释云云。’尽有意见，依施。乙未榜事，尚今靳允，予意亦以核实之无路也。厥启之停，在台阁非可以裁择者矣。所陈衮阙，予所省检，而瞿然者，当思加勉。年来慈庆、奉谟之营建，皆有所重。虽出于不获已，言固是矣，曷不体念？文官疏滞事，下庙堂禀处。尾陈朴在源事，外面虽然，下该曹，使之覆奏，则其所据例可否，似无不可矣。”

2月10日

○辛丑，诣璿源殿，亲审修改之役。教筵臣曰：“先朝曾于璿源殿修改时，限讫役亲审，露坐饬监蕫诸臣，所重在焉故也。予小子，敢不体先王之志乎？”

○举京外孝烈褒旌之典。上教筵臣曰：“先大王倦勤之年，尚以孝烈议定事，自朝至夜，谆谆不已。而自予嗣服，昨年孝烈别单，尚未抄出，即此一事，已不胜愧忸也。”命大臣、礼堂，持别单入侍，历询褒奖当否。乃教曰：“以宗臣能尽子职，以武弁善养父志者，故全恩君墩、兵使具鼎焕是也。墩赠谥，鼎焕赠职。”其馀京外孝烈，旌复有差。

2月11日

○壬寅，诣璿源殿，亲审修改之役。

○轮对。

○以郑弘淳为议政府右参赞。

2月12日

○癸卯，亲临文臣制述。居首副正字李家焕陞六品。

2月13日

○甲辰，诣璿源殿，亲审修改之役。

○教曰：“观东伯状启，囕死、瀹死，若是伙然，诚极悯恻。此后着意登闻，一此不懈，以副宵旰思闻四方水旱之意。近来诸道此等状启，颇皆稀阔，岂于方内，果无水旱盗贼诸凡病民之事，而然乎？其令备局申饬。”

2月14日

○乙巳，诣璿源殿，亲审修改之役。

○召见承文正字李家焕。上曰：“向者对策已其该洽，而日昨试券，可谓近来无此作，良可嘉尚。今日借汝前席，须罄素蕴。夫维州之纳与不纳，是非得失，尔果如何看得？”家焕曰：“《朱子纲目》书司马光及胡氏之断，皆有次序，朱子之意，亦可知矣。”上曰：“朱子之意，非右胡氏，而左司马光。以世代先后，记载之序如此矣。”家焕曰：“圣教至当。而臣意，则盖以德裕为优矣。”上曰：“德裕之矫旨受降，亦有以为非者何如？”家焕曰：“大夫出疆，利国家，专之可也。不可以此为非也。”上曰：“吐蕃之部落，起自何时乎？”家焕曰：“未知起自何时，而与吐谷浑相近，盖是四羌也。”上曰：“禹贡曰：‘岛夷皮服。’当其时也，日月所照，霜露所坠，皆入圣化。以教化之所及，言疆理之远近，则五服之外，虽又有五服可也。而反不如后世幅员之大、率服之远。且岛夷，地近而犹袭皮服，衣、文物，尚不及焉何也？”家焕曰：“尧、舜声教，则讫四海，而疆理止五服。若夷狄，则以不治治之。而后世，则穷兵黩武，极其力之所至，而冠带之也。”上曰：“夷狄之入中国，盖自何时乎？”家焕曰：“自汉武帝呼韩邪款塞之时。已有入中国之渐矣。”上曰：“呼韩邪款塞之后，已有乱华之渐，而夷狄之入中国，盖自刘渊始也。”家焕曰：“然。”上曰：“元魏诸君中，最贤者谁也？”家焕曰：“孝文最贤。”上曰：“古者姓氏之法，盖欲其别其族，而传其世也。元魏虽曰：‘夷狄。’改姓，抑何故也？”家焕曰：“元魏改姓，夷狄无识之致也。”上曰：“历代官制，周官彬彬，无容议为。汉、唐、宋、明官制各异，何代为是？”家焕曰：“周则六官灿然，汉则九卿切于实事，唐则仿周官为六官，而相职紊乱，头脑非矣。宋则熙宁改官制以前，半是虚衔，名实紊乱，熙宁以后，名实虽正，槪用小人，无足论矣。明则内、外互相维持，法非不美，而居官者不能殿布矣。”上曰：“大抵大官之重，非他官之比。而唐时大臣，有兼节度使，此亦官制之紊乱也。宋则同平章事、同中书门下省，皆以相臣兼之，亦或兼吏部尚书，或转为仆射。且太师、太傅之职，亦为虚衔。如杨戬、童贯之类，虽不称官，至于二十馀人之多。明时胡惟庸以后，阁臣兼太学士，相职亦紊矣。我国官制，亦无异此。大臣统百官，然后名实可正，而备边司出，而政府作一空衙，提调设六曹不能自主，宾对行而常参便归虚文。我朝官制，亦无足言也。”家焕曰：“国朝官制，若修学，则最近于周官之制也。”上曰：“李德裕有罪，则斥之可也，而降为司户，亦岂非官方之乖舛乎？”家焕曰：“诚如圣教。”上曰：“宋时节度使，亦虚卸乎？”家焕曰：“然。”上曰：“文天祥欲复设藩镇，果可有益乎？”家焕曰：“宋、明皆于败局之后，欲复藩镇，事已去矣，无益也。”上曰：“唐则藩镇为痼弊，宋则去之而亦有弊何也？”家焕曰：“惟在驾御之得宜也。”上曰：“汉则封建而有七国之乱，唐有藩镇，而至于魏博不能管领。宋则又不如两代。尚论千古，似无良法，而无良法三字，非识者之言法。何如，则久而无弊欤？”家焕曰：“自古及今，法久而无弊者，未之有也。”上曰：“新州非远地，何以有荆棘之说乎？”家焕曰：“荆棘，非谓真个有荆棘，只言大臣久不窜逐矣。”上曰：“洛阳，天下之中，四方朝贡，道里均适，岂非商王可都之地？而成周以后，则汉、唐及宋，或都关中，或都汴京，更无都于洛阳者何也？”家焕曰：“周时则内有升平之治，外无兵革之患，故都于洛阳，控制四方，享国长久。而汉、唐以后，虽欲都洛阳，地势平广，无阻山、带河之险，脱有兵革，无以备御，故势不得不取四塞之地也。”上曰：“冀州，即天下之极北，而帝尧都之。冀州地势之形便何如，而且畿内地方，延袤不甚广大何也？”家焕曰：“冀州之说，先儒或有论之，而朱子亦以为：‘冀州之外，又有如冀州之地’云，然则冀州似不为极北也。”上曰：“以舆志言，则冀州当属何境耶？”家焕曰：“在唐则太原也，在宋则安南也。以今言之，则山西省是也。所谓幽州亦在冀州之境矣。”上曰：“汉、唐、宋、明之幅员，何时为广乎？”家焕曰：“汉则北至朔方、南抵交趾、西尽炖煌、东置四郡。唐则北方如汉东南缩，西至河、湟，比汉时似相当。明则失河套、安南，比诸汉、唐，似狭矣。”上曰：“清之幅员，与明何如？”家焕曰：“幅员如明，添之以三姓黑龙江，似广于明之地方矣。”上曰：“宋之幅员，何缘而缩乎？”家焕曰：“燕、云十六州，为石晋所割，安南、宁夏，亦皆失之，故自至渐缩矣。”上曰：“宋袓以黄袍加身，而创业，初既无用兵之可言，其后出师四方，辄至败衄，何其兵力之不竞如是耶？”家焕曰：“文法胜，故将帅不能展其才。其后，割为郡县，不能以便宜行事故也。”上曰：“宋之南渡后，全以四川支保，四川府库之富饶，果何如？”家焕曰：“四川，可谓天下府库之第一，而江南当次之矣。”上曰：“唐之兵制，当最于历代乎？”家焕曰：“府兵之法，未久变为彍骑，彍骑变为边兵。大抵府兵，有口分业田，故能有身庸、户调、田租。而府兵既坏，民不土着，杨炎不得已合为两税。以此观之，兵农一贯，而三代以后，终不能寓兵于农矣。”上曰：“唐太宗即英明之主。贞观之治，可谓极盛，藩镇之设，亦应有条理，而传不数世，便即紊乱，抑何故也？其立国规模，比之宋朝，优劣何如？”家焕曰：“唐太宗英明立法固好，而制度不久隳废，似由于家法不正。故子孙不能世守而然矣。宋朝立法，虽不如唐，而累世仁厚相传。至神宗变法，亦是一心为民，非欲厉民。家法若是其正，故子孙能世守，而不失矣。”上曰：“一自宋宗变法，后世监戒。虽不得不更张者，亦不敢生意，可胜叹哉？王安石清苗法，虽不能无弊，而安石之法，亦岂无一可取乎？司马光入相之日，都民加额想望如何，担负如何，而汲汲更张，必限五日何也？”家焕曰：“安石雇役之法，先儒亦或有是之者，限日尽变，亦过矣。”上曰：“象纬之法，亦颇晓解云，然乎？”家焕曰：“此等事，臣尤空踈矣。”上曰：“期三百注，此是古历法，似无差舛之理。而三代以后至于今，历法不一，分刻节候，各自不同何也？”家焕曰：“期三百注，是古历法也。与今历自不同，而臣未能详知矣。”上曰：“明时利玛窦修正历法，极其精妙。玛窦，以外国之人，何以独解其妙处，亦果能到十分处，不复有差舛之虑否？”家焕曰：“利玛窦之后，又有汤若望等修之，而亦非利玛窦所自创。西洋人，从古多有专门，互相传授造历，以仪器测之。而仪器之度、分、秒，在天体，所差甚大。西洋人已自言其久，则必差矣。”上曰：“时有推迁，节有早晩，则历法不一。或天运星行，有古今之殊而然欤？”家焕曰：“有不合者，历法之未精也。天体则万古如一矣。”上曰：“以浑天仪言之，轮牙干回，春、秋分之相合，无异符契。天体之干运，亦如许乎？”家焕曰：“浑仪以机轮运转，乃人巧使然，非天体本然矣。春、秋分自与天运合，乃轮牙踈密，使之然也。”上曰：“三代以后，道学不明，后世始有学之名，有经学焉，有史学焉，百家众技，莫不有学。诚、正、修、齐之学，尚矣。而至若历涉古今，范围天地，列代之治乱、兴亡，前人之出处、事业，无不该贯，则此亦一道。凡留意于学者，皆有所主，欲为淹贯，则果用何道，而尔则用工以何为主乎？”家焕曰：“臣本卤莾，实无专攻之学，而大抵折节读书，在家则孝于亲，出身则事其君，人之当务也。《记》曰：‘记闻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博览，似无益矣。若天资聪明，自然淹贯者亦好，而终不如修身之为要切。古人有求放心，而记诵自倍者。若屏绝诸念，惠心治之，亦似有强记之理矣。”上曰：“此人该博，正好问难，承旨发端问之也。”承旨李镇衡曰：“常时有所疑讶者。盖中国，天下之都会，人物之府库，而虽朝聘会同，无喧哗之声。我国则无论大小事，全以喧聒为事，此何故也？”家焕曰：“风俗一成，则难变。自唐尧至周千馀年，冀州犹有陶唐之风；我国庆尚道，至今有新罗务实遗风。东方，自古素无纪纲，因成风俗，喧哗躁动，久而不变矣。”镇衡曰：“年前出疆时，见辽野千馀里，尽是沃土。沈阳、山海关之间，若能修治，地利不可胜言，而全无沟洫，五谷不成。如许大地，等闲弃置，未知其何意也。”家焕曰：“貊地五谷不生，惟黍生之。辽、貊错壤，不务耕作，似已从古然矣。”上曰：“辽近于貊，故五谷不生云。则关西亦近于辽，而居民务农，其故何在？”家焕曰：“此理则臣未敢晓也。”上谓镇衡曰：“问以经义也。”镇衡曰：“尧典日中，星鸟、星虚等星，皆南方之星也。四方皆有星，而每拈南方之星，而言之者何也？”家焕曰：“盖众星，皆拱于北辰，而北方之星，隐而不见。故凡言星辰，必指南方之星者，此也。”镇衡曰：“《周易》《乾卦》有曰：‘夕惕若’君子惕若之时，自朝至暮，无非惕若之时。必拈夕字而言之者何也？”家焕曰：“《易》不可以典要。然以其下卦之终，故谓之夕。以其向晦宴息，志气易惰，故必须惕也。”上曰：“向晦宴息云者，与夜寐之意相反。若于向晦之时，即为宴息，则岂无怠惰之虑乎？”家焕曰：“向晦，非必谓向夕，凡自昏黑以后，似皆向晦矣。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怠。天君，为百体之主，若能立心庄敬，则夙兴夜寐，自不为劳，若才放肆，则便归怠惰，非但为志气之害，亦为血气之周也。”

2月15日

○丙午，亲行望祭于教明殿，展拜徽宁殿。

○诣璿源殿，亲审修改之役。

2月16日

○丁未，诣璿源殿，亲审修改之役。

2月17日

○戊申，璿源殿修改工讫。上诣养志堂，奉肃庙御真，还安于第一室。赏监蕫诸臣。

2月18日

○己酉，御仁政殿，行到记儒生讲、制，制居首李显道直赴殿试，讲无纯通，赴会试。

○四学儒生兪彦溥等上疏曰：

四贤祠即尹志述之所办也。志述之秉义立节，忘身报国者，又不下于彼四贤矣。是以在昔先大王特嘉其节，亟许陞配。中间一黜，不幸为凶徒丑正之柄欛者，迄于今五十年。此臣等所以缕缕于黈纩之下，而不知止者也。志述之当日树立，卓然如彼。虽无前日跻配之事，允合圣朝并祀之典。况且先朝已行之举，则实为殿下继述之美。伏愿圣明，特许复配。

召见疏头及制疏金德行，问德行曰：“景庙在宥之时，尔敢为此乎？敢为则为之，如其不敢，敢为于今日乎？”德行等起而对曰：“今而后得闻圣人之精义。”又教曰：“自予御极之后，非不留意于扶植世道。而盖所谓配享者，合天心、顺公议，然后可也。事或涉于可东、可西，而只凭儒疏，一切听之，则后弊难杜矣。四贤祠，皆以太学生殉节，故享于太学。而至于尹志述，先王朝赠职、入享，虽出盛德事。配享一节，其时诸臣建白，太涉过当，故先朝只存赠职，享则还黜。此是至当之处分。到今，固不可轻易议到。且此人，论以土气，则犹有可观之节，而若论义理，则殊未知称当也。况以此事，有先大王受教，揭板于四贤祠。尔等既知有受教，则又安敢请配享乎？”德行等曰：“臣等但知尹志述气节之可尚，未见先大王揭板之受教，故敢有疏陈。今承圣教，万万惶悚。”命持入四贤祠揭板受教，命大司成示之。德行等曰：“今见受教，臣等自知妄率之罪矣。”

2月19日

○庚戌，昼讲。

2月20日

○辛亥，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全罗监司郑元始状启，条列各邑弊瘼。其一，沿邑税谷之晩发臭载，专由于京船渐少。左沿亦依右沿例，请设置漕仓，定差员领纳也。更为商确禀处为宜。其一，本道旧还最久条十一万五千石，太半指征无处，请详查变通也。诸道皆有此弊，有难独许于本道。其一，各宫房、各军门、内司屯结，虽川浦陈荒处，不许查免，民不堪税。一依民结例，分灾实收捧也。请严饬各军门、诸宫房。”并从之。

○以蔡济恭为弘文馆提学。

2月21日

○壬子，亲鞫洪乐任，特释之。两司屡启请鞫乐任，而上久不从。是日教曰：“儒臣疏中，有台启中，轻者、疑者疏释之论，此政合予意也。若论其疑者，即洪乐任首也。虽曰，屡出于贼招，而尚不一问于渠，则何以知真赝与否？是以，前后诸逆，既皆亲问。又捧结案后用法者，即不欲使一人抱幽枉，一人漏王章也。若欲分别，何拘小不忍也？既禀慈宫，洪乐任，令王府，即为拿来。”拿来后，金吾以闻。上御肃章门，谓大臣曰：“今者此举，虽出于不得已，而是时惠庆宫当作何抱？事之䵝昧者，不可不一问，而心有所不忍，至今未果。从容思之，若不亲问，则真赝莫卞。真赝莫卞，则常在人鬼关头矣。予以此意，告于慈宫。则慈宫亦以为然。今日之举，良以此也。”领议政金尚喆等曰：“承此下教不觉感泪之自零也。罪人之不可不一问，诚如圣教矣。”上曰：“奉朝贺，亦入城胥命乎否也？”都承旨洪国荣曰：“闻都事之言，奉朝贺亦随其子，而驰来，未及入城云矣。”上顾大臣曰：“乐任则与麟、谦诸贼，地处大有异焉。求之天理，参以人情，决无是理也。”尚喆等曰：“以渠地处，恐无是理，今日亲问，可决其真赝也。”及乐任拿入，上挥涕曰：“此何事也？惨不忍见矣。问郞下去，先言此意也。”问郞沈丰之还奏曰：“罪人自言：‘不肖无状，万死无惜’云矣。”乃问乐任曰：“汝以王室舅亲，家世受恩，亦已罔极。则抑何心术，符同悖叔，嗾出妖云，至发于鞫庭之招乎？是其罪比诸他人，尤合万死。况且相吉辈，穷凶极恶之凶谋，至于挟匕犯上，谋议推戴。而汝之姓名，又出此招，顾其罪当如何也？国家非不知划即鞫问，而尚此隐忍者，意亦有在也。其勿隐讳，从实直告。”读谕问目讫。教曰：“今日，即渠人鬼关头。使之收拾精神，详细纳供也。”乐任供曰：“臣于一缕未绝之前，有此下问，圣恩罔极，臣敢不罄竭以告乎？臣之父子，救死不赡，朝廷凡事，初不敢与闻。况臣为人踈拙，素无亲知，则云贼何以相知乎？诚以臣之两兄，积忤厚谦，将成仇隙。故臣不得已往访厚谦，则云贼在其座，与之接话。自是云贼数相来访，臣亦以云贼之亲昵厚谦，故善待之矣。乙未科坼名后，云贼忽来见臣而坐。适有客，云贼始有嗫嚅状，终起立窗外，出袖中一简，招臣示之。满纸辞意，皆是凿空党私之说。臣责之曰：‘以子地处，敢论人乎？’云贼耽视臣而去。及徐有宁之疏出，而翔云不复为论人之计，其后，翔云投呈凶疏，遂即书送八条于臣，而八条各书一二字、或三四字。别以一纸，备书勿用外戚之说，似以语属臣家，而详悉也。臣固已疑怪于心矣。其后，得见全本。则虽以臣之无识，亦知其为凶惨之疏，作书养厚，言云贼之妖恶凶惨，劝其疏请拿鞫。此事养厚之兄象厚，亦知之矣。臣以翔云书，欲为他日证据之资，深藏囊中，以至于今，纸皆生毛。若蒙下览，则可以一见决矣。”问汝与象厚对质，则能不屈乎？供曰：“对质则必不屈矣。天日在上，岂敢一毫欺罔乎？至若相吉，臣初不识其面目，启能之家，亦未尝往来。则渠辈凶谋，有何参涉之理乎？自臣叔伏法之后，凶徒辈以臣家为废族，而辄以凶惨之事，拖引臣家。然臣之父子，若有一毫不忠于国家，则万死无惜矣。以何心肠，参涉相吉之凶谋乎？且臣叔既犯王章，虽臣父子，但中夜悲叹而已。岂敢以臣叔之故，萠怨国之心乎？抑臣有二大罪焉。一则与翔云相亲也。一则臣不幸为废族，出于逆吉之招也。此皆臣之罪矣。臣之父子，若非禽兽，则不悖我殿下，而顾反与相吉、弘燮辈，同参凶谋乎？殿下，天地于臣，父母于臣。臣至今生存，皆殿下恩，则今岂敢一毫欺隐乎？”供毕，上顾尚喆曰：“所供，节节有条理矣。上款，以生存之象厚为证。下款，亦皆有据，断无他意，今不必更问也。”尚喆曰：“所供俱有条理，且其援引生存之象厚者，亦足为证左矣。”上命三司、诸臣进前，涕泣下教曰：“予以孤露馀生，所依唯慈宫，而自去秋以后，慈宫饮啖全却，涕泪度日，常以不得面诀奉朝贺之生前，为至痛。每承此教，予心当如何？台启发已经年，其在重国法之道，不可命停。亦不欲见其景像，至今靳允矣。今日不得已有此举指，而所供既皆明白，别无更问之端，故今将特放。自此以后，慈宫复有见奉朝贺之日，予亦有拜慈宫之颜。今日处分，允合于天理人情，于堤防，可谓益固，而无所损矣。”尚喆等曰：“渠供既甚明白，圣教又如是恳恻。则在廷诸臣，孰不感泣乎？”教曰：“今者，执法之所请，即拿鞫而论以王章，亦不可使人在于䵝昧之科、人鬼之关。故百尔思之，则他人犹不可若此，况奉朝贺之子，慈宫之至亲乎？予于登极以后，不幸而遭时艰难，凶逆辈出。除非耳目所亲见闻者，则皆设鞫盘问。必也得情，而后用法者，诚以不妄杀为念而然也。麟汉罪关宗社，固难容贷，而始犹薄窜于近地，及至渊疏上，而辂书出，则不得已围之岛，而赐之死。非恕渠罪也，乃重人命也，待真赃也。今日，乐任之亲问，焉可已也？誊传拿鞫之故纸，亦已经年，而始焉不忍，中焉恻伤，今乃大觉其不然者。呜呼！乐任事，虽屡出于贼招。究其本也，似有似无似是似非。若下一次亲问，则虽有所犯，何以伸法。若无是事，亦岂不冤闷乎！予于定省之暇，以此意，陈禀于慈宫。则慈教亦以为然。所以登捕者，良以此也。今闻所供，一则云疏参涉事，而节节有条理，至以生存之象厚为证左。二则推戴同谋事，而断断无他意。所引亦皆近似，非徒其言有理，其情可知。况其地处，与麟汉、厚谦绝异者乎？求之天理、人心，实无是理，虽有疑似之迹，原其心可也。况初无是事乎？噫！予以孤露馀生，尚今为命，即慈宫也。慈宫，自去秋以后，食饮全却，涕泪常流，每一仰瞻，心肝如焚。呜呼！慈宫所以如此者，即以不见奉朝贺之面而然也。非徒不见，将不得面诀于其生前也。夫天下无不是底父母。则慈宫之心如此，予虽如常起居，强作言笑，亦岂安于心乎？中夜，每自谓曰：‘慈宫之所以支保者，亦惟予在也。予不能以一事、半事，悦慈宫之意，而徒伤慈宫之心。真所谓“无乐为君。”正为此也。’断断此心，屋漏所知，而在廷诸臣，亦岂尽知乎？当初，予意一欲亲问乐任，以判黑白。所以趑趄者，亦以当此时也，慈宫之心，尤难为怀故也。日昨乘间，从容导达，则慈宫泣请予曰：‘吾有吾父且兄弟同气也。岂欲使主上，有此不得已之举？而非此举，亦无以卞吾父彻天极地之冤。须即一问乐任，果有罪，虽诛戮，吾无悔恨也。若无实事，则余可有见老父之日。在国家法纪，少无损焉。在朝廷堤防，不甚关焉。’小子泣涕承教，有此亲问之举。乐任果脱空矣，非但伸其幽枉，予将有拜慈宫之颜。洪乐任特为放送。呜呼！予之初意，岂料乐任之无事？今幸白放，是亦慈宫悲苦之心所感而然也。大抵此事既不关系于麟贼处分，又不干涉于启能谋议。则奉朝贺将有见慈宫之日矣。”上曰：“奉朝贺已入来乎？”洪国荣对曰：“方胥命于阙下云矣。”上曰：“遣史官，谕奉朝贺入对于惠庆宫。”史官还奏曰：“奉朝贺以为：‘臣子之特蒙放释，实出圣上如天之恩。惶感之极，不知所达，而第臣地处，万无复入修门之望。史官来宣召命，而不得趋进，尤切悚蹙之忱。’”史官凡三往返，而凤汉终不入来。上教曰：“卿若不入，则予将亲临同入，此岂卿臣分之所安乎？”于是，凤汉入侍。上握手，流涕曰：“卿家不幸，夫复何言。而今日见卿，予怀难抑也。”凤汉亦涕泣，称谢。上命国荣，读传教于帐殿，使侍卫皆听。上谓尚喆等曰：“相箚宜即赐批。而日前卿等进《续明义录》箚，尚不赐批者，以此事有所商量故也。大抵奉朝贺之终不得一番入对于慈宫，是行不得之事。而若不如是处分，亦不无堤防渐解之虑。今则与讨麟贼之义理，判为两叚，而义理益明，堤防益严矣。”尚喆等曰：“圣教诚然，而今日处分，当载《续明义录》之末，然后可使一世晓然也。”上曰：“可。”又命度支，购给洪凤汉京第。

○以郑尚淳，为京畿观察使。

2月22日

○癸丑，召见江华御史沈念祖。念祖承命，反阅江都内、外库，至是复命。书启曰：

其一，本府会外各谷，与军饷名色自别，不可混同敛散。且于开闭出纳之际，不无夤缘为奸之弊。自今以后，别置一库，俾各典守，以为重军饷、严防限之意。其二，本府司仓，有岭营来别会耗米代添饷钱，随捧积置。六七年来，至于六千八百五十馀两。年年添加，以本色空留库中。便作不殖之货，所失既多，而非当初请得添饷之意。岛中，元无贸米之处，远贸海外，亦不无臭载之虑。又欲分给民人，使之贸纳，则于其不愿，未可勒授。且自今年，又将有湖南耗米代钱一千两之每年来到者，则空然捧置，终难添饷。若欲敛散生殖，则必启岛民无穷之弊，莫如买置屯田。收其所出，添入元饷。则屯田，有岁出之谷。军饷，有岁增之耗。两条生殖，可为万全之利。而十二镇堡，皆处浦边筑堰之地。如欲买屯，则又莫如此地。若以此钱，每镇划给一千两，许买屯田。仍令土卒，耕食纳税，则小不下五十馀石。使之定式作米，添饷本镇。待其列镇饷米之足，移入本府，则本府无年年贸米之难。边将有添耗措手之利。土卒亦皆有安业乐生之望。一举而众便，可收久远之效。其三，本府自丙寅，改筑石城，而每年三百步，分年继筑。故适当继筑之处，则虽闲漫之地，基址稍完者，亦必毁而改之。如非继筑之限，则虽要害之处，崩城败堞，置而不补。且沿江暗门之门只完全者，只是三处，而其馀一处，初不设门扇。一处，癸卯潦水漂失，而至今不改。三处举皆腐伤脱落，保障之备、重门之御，可谓太踈。自今，不必继筑石城，随毁补筑，分其缓急，以为先后，而毕补之后，始用筑石之法，则可免此弊。而八处暗门之缮修，尤当先于补筑。其四，统御使合设于本府事也。〈详见下编〉其五，本府户南库绵布，久不改色，则终归腐伤，甚是可惜。本府所管各镇卒，自均厅所给，为八十四同。有闰则为九十一同。镇卒之裹粮上京，待候受来，极为有弊。以镇卒而受京司，必得短劣不用者。今若以户南库绵布，依均厅例，出给镇卒。其代则以海西附近邑绵布，移纳江都，代充本库。本库八九十同，年年轮回改色，则可无腐伤之虑。至于镇卒，亦无上项之弊。于此于彼，实为方便。其六，御库酱改色之法，曾因民结分给之有弊，变为自官厅改色，而每不遵用，陈久味变，终于无用。御供重需事面未安。至于缓急之需，亦复如何？盖其陈伤之弊，专出于瓮数之太多。一百十二瓮，每年虽改，十瓮亦不免有十年陈久者。必也减其瓮数，近其年条，然后可无此弊，本府官厅应用之酱，不下三四十瓮。今若尽弃不用之瓮，改沈其代。减其元数，定以九十瓮恒留。以六十瓮，每年所沈三十瓮，翼年自官厅换色。收用都数六十瓮，陈不过二年，可以常新，不至变味。以此成节目遵行，似合便宜。

其馀，久勤复旧事也、忠臣录后事也、别库铺陈事也、籴谷改量事也、军器修改事也、大炮试放事也、会外谷别置事也、湖西米事也。

2月24日

○乙卯，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京畿水使洪秀辅状启：‘以戊寅贷来平安兵营钱二千两，散债取殖，二十年来，今为鬼录，民不堪征。自今革罢，依三南兵营划给取耗，以充其代’为言。债钱请依状荡减，以江都饷米二千石，移划取耗，使之充代。”从之。

○命实录厅诸臣二品以上，曰知实录事、同知实录事，三品以下，实录修撰、编修等官，随品启下，著为式。前此，以实录春秋为官衔。教曰：“实录，史名；春秋，又史名。官制则卤莽；官名则架叠。”仍有是命。

○命动驾侵夜，拦后枪剑军，依挟辇军例悬灯，著为式。

○以沈丰之为议政府检详。

○谕设赈诸道道臣曰：“荒政，有国所重。诚以饥民之转穷回苏，系此一举故也。岂非大可敬慎者欤？方今，四道诸邑，多设赈之处，凡在分忧之责者，果皆体予宵旰之念，悉心赒赈，俾无一民之捐瘠乎？噫！昨岁夏秋，始旱终涝，穑事告歉，民皆顑颔。今则春序将半，民食愈艰。噫！彼疲癃，才经疮痍，犹所恃以仰哺者，惟在赈政。言念蔀屋，恫若在己，其于白给干粮，分俵还谷之际，苟能十分董察，另加着意，则虚实庶无相蒙之弊，而否则实泽未究，民困自如矣。甚非委寄百里之意也。咨尔方伯、守令，尚其念予此意，勉哉勉哉！呜呼！惟予不穀，德未孚而化未臻，雨旸燠寒，不以其时，使黔黎不获乐岁之饱，反致塡壑之叹。每一反省，宁欲无吪。意欲遍遣御史，看审赈事，而犹虑夫冠盖道路，徒贻民害，迄此未能。而近见诸道设赈状本，其鹑结匍匐之状，如在目中。古人所谓，不遑宁处之说，政是予忧民生之心也。耿耿之甚，不惮烦复，呼烛申谕，玆敷十行。其须益加诚心赒济，以副予此意。”

2月25日

○丙辰，议定，贞圣王后追上徽号曰：‘端穆章和’，王大妃加上尊号曰：‘庄僖’，惠庆宫尊号曰：‘孝康。’

○宾厅会圈。英庙配享功臣，以领议政崔奎瑞、左议政闵镇远、左议政赵文命、领议政金在鲁九点启。教曰：“此是莫重莫大之事，果无取舍之嫌乎？卿等深加思之，无使杨万里专美于有宋也。”时、原任大臣请对。上召见曰：“会圈既出于公议，则不必自上有所可否于其间。而俄者，无使杨万里专美之教，予适有思而发矣。故相臣金昌集决策之大义、殉身之危忠，实合于先大王庙庭之配食。而所以疑难者，特以未及逮事于先朝故也。此则有不然者。故重臣闵镇厚虽未及逮事，而亦入配享。则此又近例之可以旁照者也。”尚喆等曰：“今承下教，果有近例之旁照。臣等难免昏错之失矣。”上曰：“大臣请对，既有所奏，而少异常格。其宜询问可否。故领议政金昌集配享英庙庙庭当否，收议于来会大臣及六卿、三司、馆阁堂上、政府西壁诸臣以闻。”领议政金尚喆等议曰：“臣等已于筵中，有所陈达。故相臣之为先王一死，实合配食于先大王庙庭，而以其有异常格，初未及抄启矣。既有故重臣闵镇厚旁照之例，今于俯询之下，岂有他议？”兵曹判书李徽之议曰：“故领议政金昌集，既有定策之功，配享先大王庙庭，允合情礼。虽或有未及逮事之论，此不可以常例言。且不无旁照之近例，则圣教之下，无容更议。”刑曹判书蔡济恭议曰：“辛丑定策之臣配食庙庭，情文当然，而且有故闵判书镇厚已行之例。所下传教，至为允当，无容更议。”工曹判书洪乐性议曰：“故领议政金昌集定策之功，宜有配食于先大王庙庭之礼，而以未及逮事，不无趑趄之论。今伏承圣教，允合情礼，无容更议。”右参赞黄景源议曰：“忠献公定策之功，安可不配食于先王庙庭乎？逮事与否，非所可论。臣以为配享庙庭，合于典礼也。”礼曹判书李景祐议曰：“故领议政金昌集，既有定策之功，配食庙庭，实合情文。而虽以事例，初不抄启，既有故判书闵镇厚配享之例，今下传教，至为允当，无容更议。”大提学徐命膺议曰：“当初以故相臣金昌集，为定策立殣，允宜配享也。与大臣相议，停当于抄启矣。有以未逮事人配享，非自下径先举行为言者，故不敢擅决，而心甚惜之。今伏承下教，诚为允当。且有故判书闵镇厚已然之例，岂有他议？”户曹判书具允钰议曰：“故相臣殉身为国之忠，实合于先大王庙庭配享之列，不可以未逮事为拘。特教询问之下，臣无容更议。”吏曹判书金锺秀议曰：“故相臣金昌集之配食先大王庙庭。以功以节，允叶情礼。便成国人之通论，而惟是未逮事之臣，配食庙庭，考之前例，既无可据，则终非在下者所敢轻议。惟在圣上深思博考而处之。”大司宪尹东暹议曰：“故领议政金昌集定策殉身之功，允合配食于先大王庙庭。如以未能逮事为疑，则故判书闵镇厚故事，为可援之例。所下传教，无容更议。”大司谏徐有防议曰：“故相臣金昌集决策之大义，殉身之危忠，虽未及逮事于先朝登极之后，而考之近例，亦有可以旁照者。则今此俯询之下，无容更议。”应教林蓍喆议曰：“故相既有决策之功，则逮事与否，无容更议。”教曰：“故相金昌集事，有不可已者，而又有可据之例，所以询问者此也。大臣虽曰：‘有特教配侑之例’云，而六卿、三司，既已来会，就初别单会圈以入。”仍教吏曹判书金锺秀曰：“宋臣张魏公以有功于孝宗时逮策事，有配庭之论。而其时诸议，以事在异朝，有可否之说。独杨万里以为：‘此人既有建策之功。则虽在异朝，其为配庭，未有不可’云云。此事，虽与故相臣事，煞有殊焉，而足可以援例矣。况有我朝近例之可据者乎？”锺秀曰：“圣教诚至当矣。且故相臣树立卓然，与一丝扶鼎之功，不可同日而语矣。”宾厅会圈。十点领议政金昌集，九点领议政崔奎瑞、左议政闵镇远、左议政赵文命、领议政金在鲁。

○教曰：“当此，法纪解弛之时，所谓闾家之夺入、借入、贳入、白文、斜文卖买等种种许多弊端，难保其必无。闾家此等之弊，在先朝，尝所痛禁，而都民赖以奠厥居。到今以申饬之已久，虽芧屋之一间、半间，若有潜相犯禁之事，是国无法也。从当廉察，以凭虚实。京兆严饬各部，如有违令之类，一一摘发登闻。匿不以闻，则该府、该部官重勘。”

2月27日

○戊午，《续明义录》成。奉朝贺金致仁等，具箚以进。箚曰：

臣等奉旨开局，纂成《明义录三篇》。方其祗献也，窃以为，霜露均施，刑德幷流，庶将因是而劈破既往之凶图，逆折方来之奸萠，导一世而咸囿于会极、归极之治。孰意前逆既锄，而后出愈憯，原书才上，而续篇复成也？噫！人心之难化，邦运之不幸，胡至此极也？虽然，赖皇天祖宗诞垂冥佑，罪人斯得，天讨亟行，曾是呼吸之危，卒底泰磐之安。而凡诸贼之同条而共贯，连肠而结肚者，咸得其情状，而莫逭乎𫓧钺。呜呼！其亦不幸而幸矣。自古乱逆之作何限。而要之，非一朝一夕之故。自辛壬而为戊申。由戊申而为乙亥。其植根既固；流波渐大。此必至之势，而已然之验也。然则，今玆之逆，由末而知本，探微而究显。其故可得而详也。夫危逼、沮遏，厚、麟之为元恶也；剪除、戕杀，恒、简之为剧逆也。当其外内构煽，后先唱喁，种下种子，寔繁有徒。其计莫售于当日，其毒益炽于死后。范凶始俑，述慝遥和，为兴文之匕，为龙辉之鞭，为孝任之诅咒，为启能之推戴，气机之所关通，言议之所传述。始也，君父之与抗。终焉，天日之敢射，危机在乎半夜，宗祊澟如一发。思之骨惊，言之发竖。此其前者，有浮于耉、辉；后者，倍蓗乎麟、亮。苟于千载之下，历观今日之世，则其有不歔欷痛惋于国家之多难，怪变之层生者乎？呜呼！惟我殿下，以圣神不世之姿，有天地好生之德。凡于惩讨之际，克体惟恤之仁，每遵罔治之义。则噫！彼凶徒，亦有心肠，尚或怵威、怀恩，为一分自戢之图，而奈枭音不息，狼性愈肆。幸天网之太恢，乘主势之方孤，啸聚紏结，辗转滋蔓，卒为此罔测不道之事。而自初渠辈之必欲先除者，惟是翊储存社之一介臣。而乃今凶蛊馀螫，不在别人，若相传法。且述贼之以赃投北也，置符诅枕中而去。则其积怼显逞，已在听政之初，吁！亦凶且慝矣。至若逆襸，则以王室近宗。乃为此辈所借口，而把弄认作奇货，推为乱本，以致民心震荡，国势岌嶪。上自公卿，下至舆儓，莫不奔走号呼，不欲俱生。于是乎，臣等流涕而争之。殿下流涕而谕之。勉回恻怛之心，务合经权之宜，义精、仁至。於乎！盛哉。至是而臣等所以钦诵于德音，愤惋于逆徒者，尤有倍于向时。噫嘻！痛矣。原夫前后之逆，固非别件。则原编既在，宜若无待乎续，而然其一团打成，一串贯来，自隐而著，始缓而急者。不有以明之，则孰知夫首尾之共连，根脉之相通也哉！臣等敬依明命，类次成书。若乃纂辑义例，一从原编。书既成，谨拜稽首封进焉。仍伏念，臣等受殿下罔极之恩，曾不能杜祸乱之渐，清凶逆之源，致使至尊，独忧于止，其为罪固已难赎矣。然而自经近日之变，虽愚夫、愚妇，莫不扼腕裂眦，崩心沫血。幸宗国之奠安，而快睹丑类之殄灭也。于以见天畀之所同，而朝家典刑之服人心也。况是书之出，而忠者愈先其为忠，逆者益著其为逆。使览者晓然知向背之分，伦常之不可侮也。以之明天理于将晦，正人彝于既斁，则实为维新邦命，迓绩天休之一大机会也。臣等又不胜其欢忭，而颂祝焉。

批曰：“箚语中：‘前逆既锄，而后出愈憯。原书才上，而续编复成。’云者，尤可见卿等沫血饮泣之意也。呜呼！尚忍言哉。以寡昧，固难望于归极、会极。而龙蛇赤子，亦将有赖于是书。所进《续明义录》，即令刊印，以寿其传焉。”

2月28日

○己未，御皆有窝，阅古今书籍。

2月29日

○庚申，八道、两都，进丁酉会簿。

三月

3月1日

○辛酉朔，亲行朔祭于教明殿。

3月2日

○壬戌，命勿设都监别三房。古例，三都监外，有别三房名色。至是，将设尊崇册礼都监。教曰：“都监之设，虽遵旧例，都监之中，又有都监，甚无意义。章服有尚方，辇舆有太仆，仪仗有户曹，各有司存，别三房名号除之。”

○以先朝淑仪赵氏为贵人。赵氏以先朝嫔御，年过七十，且因祔庙礼近，特命升爵。

3月3日

○癸亥，陈奏使河恩君垙等，以陈奏事情驰启。略曰：“臣等一行，昨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到北京，诣礼部，呈表咨文，则侍郞范时纯领受。以皇太后丧二十七朔之内，不行元朝贺礼。故鸿胪寺演礼，自在停免之中。臣等既任陈奏之事，将于入馆之后，相机另图，当日表、咨文呈纳。后，礼部尚书永贵，招通官朴宝树，先问陈奏事情。宝树详传其颠末。则永贵以为：‘如此逆变，往牒所无。固当即为奏达，而未见文迹之前，似有轻遽之嫌矣。’宝树以为：‘陵幸已定，若待回驾举行，则差迟可虑。朝鲜使臣之持来黑草，及今取见为好，永贵取去黑草。’翌晓，适值太庙祭班，陈禀于皇帝，即命持入奏文。亲览后以为：‘朝鲜，本自恪勤侯度。且闻两敕之言，新王动容周旋，有仪有节。朕甚嘉之。其谋逆者，想以权贵专恣之类，惮王英明，潜怀异图也。谋逆之恶，岂有大小国之别乎？奏文字画，极为精细，此亦尊敬之意，而朕今眼昏，未能详视。自该部改书以入’云矣。午后，特遣中官，催促入之。留中不下，将与准制司诸臣议定。而雍正六年，《戊申誊录》已为取入。云云。礼部侍郞阿肃、兵部侍郞金辉、户部侍郞金简，适有夤缘之路，皆示相念之意。金简、金辉以为：‘俺之先墓，在于朝鲜，何敢忘本当为出力善图’云矣。翌日，序班等，誊示皇旨有曰：”该国有不幸之事，而该国王所办，极为允协，朕心嘉慰。至折内陈辞，有不合式处，该部咨王知之。其所请内地边境，为该国王，诘缉馀党一节，已谕盛京将军、山东巡抚，寔力妥办“云云。所谓不合式者，使任译等，探问于该部。则谓以奏文中，有储君嗣位等字。不当用而用，故上谕即指此云云。本月初九日，皇帝往祭天坛。翌晓，回驾时，礼部以外国使臣祗迎事，照例启奏。只令正使臣垙、副使臣坤、首译朴道贯，祗迎于午门外。琉球国进贡正使耳目官翁宏、副使正议大夫郑鸿勋，亦为同参。方物移准咨文中，馀剩数相左。序班等来言任译曰：‘奉旨移准之物，如是舛错，方有题奏行咨之议’云。故臣等使任译等，密密周旋。取考内务府会计元册子，则丙申年节行方物，移准咨中，馀剩数及谢行皇帝前八起，皇太后前节行三起，谢行八起，合十一起，方物移准数爻中除出。今行方物移准之数，更为参考，则笔、墨、青黍皮、水獭皮四种外，相左。或落漏之数，至于十二种之多。事甚踈忽，势将生梗，不得已以官银中三百两，密结内务府及礼部主事人等，而咨文以开印之前，未及入奏，故推出改书。本月二十一日，礼部成送回咨有曰：‘本部细着原奏内，有储君及国王嗣位等语，未为合式。盖此等语，在该本国，自称原属不禁，而叙以上告，则乖礼制。且该国前此请立世孙及国王嗣爵，皆系请命天朝，遵奉敕旨而行。可见储君及嗣位之语，断不宜列于奏牍。太皇帝，因该国素称恭顺，其措辞不合，自由外邦，未识中朝体式，亦姑不深究。特谕本部，咨知该国王嗣后一切表奏，辞意务留心点检，毋再违舛。’云云。皇太后新陵在于易州，距皇城为三百馀里，而本月二十三日，即皇太后小祥也。十九日，皇帝前期上陵，二十六日回驾。岁币米，本月初九日先纳。岁币方物，则以移准相左之事端，不免迟延。本月二十二日，始得隹呈。二月初八日，皇帝幸圆明园，姑未回驾。表咨文自内阁翻清，正月二十一日，开印后，始为启奏。二月初五日旨下礼部，领赏文书，二月初二日启奏。初六日旨下，故初十日诣阙领赏。上下马宴，亦为停免。受回咨十五度，十一日仍为离发，而陈奏一事，初则事机凑合，将有顺成之望矣。当日所下皇旨之外，更无节拍，故臣等不胜闷郁。连为采探于阿肃诸人，则以为皇上初既嘉之，戊申誊录，且已取入，不久似有特恩云。臣等亦信其言，徒费虚伫。至于今有不可，一向伈伈，故多般斡旋，终未得力。至遣诸译于礼部尚书永贵家，垂涕齐诉，则答以皇上，非不轸念，而尔国咨文，既有所失，故毕竟无格外之典，俺亦无可奈何云。故更送任译于阿肃家，问其前言无实之由，则答谓前例既入，而尚无处分。且尔国使臣祗迎时，皇上不问国王起居，必有所未安而然也。若无言端，则不敢白下更奏，到今诚末如之何云云。臣等起程之时，奏文誊录，适有赉来者。故取而考之，顺治七年奏文，有国君之君字。康熙十九年奏文，有储嗣之储字，则储君二字，可以照此辨之，至于嗣位二字，则康熙十九年奏文与雍正六年奏文，皆有嗣位之句。前后规例，班班如此，则不可不一番明暴，故将欲呈文礼部，先通于提督，则以为：‘皇上敕谕，既出于特旨。非陪臣所敢擅议，此文若呈，则必大叚生梗于尔国，俺以相念之义，不得受去呈文云。颁赏之时，礼部堂上例为来坐，故领赏之日，袖往以传于礼部侍郞王杰，则其言槪如提督所答，而以为：‘本事曲直，姑勿论，既是皇上特旨，则初不奉览于国王，径自请改者，越分极矣。将自礼部有行咨之举，且今日不得颁赏，而先为参论，如是之际，将有许多不好之事。使臣何为此妄率之计云。半饷往复，辞气转益不平，而呈文则退而不受，观其头緖，决无得成之理，故不得不中止。回咨文二度，先为誊书上送，召见时任大臣教曰：”使事虽幸顺成，但以奏文中字句之违式，礼部闻有移咨。不可无谢过之举也。“仍命差遣谢恩兼陈奏使，使臣盘缠，依辛卯、丙申年例优给。以蔡济恭为谢恩兼陈奏正使，郑一祥为副使，沈念祖为书状官。

○赠谥故判书金尚星文宪，故判书金文起忠毅，故判书李昌寿文宪，顺和君𤣰僖敏，全恩君墩孝僖，海安君亿靖毅。

○教曰：“宗班显禄、仪宾绥禄，与文臣、大匡同品，而正使望，以显禄、绥禄，拟于辅国之下。政官推考。”

3月4日

○甲子，教曰：“顽忍至今，遽当此日，穹壤靡逮，尚复何言？於戏！不忘，惟在仿继志一事。今年即戊戌，而毓祥宫忌辰，又是初九日。孝明殿寒食别茶礼后，当诣毓祥宫展拜，行酌献礼矣。”

3月5日

○乙丑，亲行大祥祭于孝明殿。

○赏守陵官以下有差。守陵官恩彦君䄄、侍陵内侍加资，给厩马、田民。

○亲行别茶礼于孝明殿。

○合设祔庙都监尊崇册礼进号四都监，以徐命善为都提调，李景祐、具允钰、洪乐性、李徽之为提调。

3月6日

○丙寅，展拜孝明殿，召见享官及山陵员役，慰谕之。又命鹤城君楡优给衣资、食物，以先朝同庚之臣也。

3月9日

○己巳，亲行寒食别茶礼于孝明殿，行酌献礼于毓祥宫。

○罢御营大将具善复，御营骑士击铮于札驻阵内。副校理严思晩等求对言：“大将有纪律，则军卒敢如是乎？请罢职。”从之。

3月10日

○庚午，以柳𪹯为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3月11日

○辛未，申禁陵幸时，掖庭及上司侵渔外邑之弊。

○将展谒元陵。兵曹以弘化门外摠戎使留阵启。教曰：“古则，有摠厅壮，抄、广智营入直之军，故摠帅留阵。今则，无番上之军，守、摠无异。此后，陵幸，弘化门外守、摠两营，轮回留阵，著为式。”

○特叙前御营大将具善复，复授前任。

○亲押健元陵、元陵香祝。

3月12日

○壬申，命各司内入物种，无标纸，不得进排。

3月13日

○癸酉，谒健元陵、元陵。

○命大司谏徐有防推考，以喝导于驾侧也。

3月14日

○甲戌，大司谏徐有防避嫌。批曰：“昔在肃庙朝，闻阁门喝导之声，教曰：‘台谏入矣，’盖重台阁之意也。而至于昨日，御驾到禁川桥。喝导、呼唱于敦化门内，大乖体统。其在尊朝纲之道，不可例批。依启。”

3月15日

○乙亥，昼讲，兼行次对。领议政金尚喆言：“陵行回銮时，先厢马兵，进退失措。请训炼大将张志恒罢职。郊外迎送，不参卿宰罢职。礼部移咨，蒙然受来，大失奉使之体。奏请使臣，削职。”并从之。

○更定慈殿慈宫进号后京外笺文之式。教曰：“慈殿慈宫进号后大殿京外所进笺文，当同进一笺。而该曹以各笺磨炼，殊非省文之意。依书下以一笺举行。孝康惠嫔宫之称，无义。书以孝康惠嫔邸下，著为式。”

○命兵曹判书李徽之、御营大将具善复越俸一等。入直堂郞拿问定罪，以兵曹御营前排军卒，拦入阙门也。

○以洪国荣为训炼大将。

○召见谢恩兼陈奏正使蔡济恭、副使郑一祥、书状官沈念祖。辞陞也。奏文曰：

谨奏。为仰谢皇恩，俯讼辜愆事。本年三月二十日，进贺陪臣河恩君李垙等，回自京师，承准礼部节该。‘乾隆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准朝鲜国来咨并奏折一件，经本部代为恭进，奉圣旨览王奏。“该国，有不幸之事，而该国王所办，极为允协，朕心嘉慰。至折内措辞，有不合该部式之处，咨王如之。其所请，内地边境，为该国王诘缉，馀党一节。已谕盛京将军山东巡抚，实力妥办矣。”钦此本部细看原奏内，有储君及国王嗣位等语，未为合式。盖此等语，在该本国，自称原属不禁，而叙以上告，则乖体制。且该国前此请立世孙及国王嗣爵，皆系请命天朝，遵奉敕旨而行。可见储君及嗣位之语，断不宜列于奏牍。大皇帝因该国素称恭顺，其措辞不合，自由外邦，未识中朝体式，亦姑不深究。特谕本部，咨知该国王，嗣后一切表奏、辞意，务留心检点，毋再违舛。为此合咨朝鲜国王，遵奉施行可也。’等因。臣钦此，钦遵窃照。小邦，世守藩封，前后皇恩，沦浃肌髓，蠲弛之典，每出特眷，控吁之奏，辄蒙曲副，施及臣身。叨袭封爵，唯皇旨。诰印炜煌，唯皇旨。赐赉便蕃，亦唯皇旨。历选前代遭逢之盛，未有若斯者也。臣虽颛蒙，叨守未久。然其拱北之诚，根于秉彝之天。享上之体，得之家庭之训。凡诸奏御文字，别设一司，简畀仍僚。每当使行，前期撰次，齐会陪臣，八九查准。焚香而拜表，出郊而送使。其所以致敬尽礼，靡不用极者，一惟成法，罔敢荒坠。则岂敢于遣辞之际，有一毫之未尽，甘自取其违越之罪也哉？唯是小邦，壤地僻陋。见闻谀寡，谀寡则以非礼为礼；僻陋则以非敬为敬。倘微我大朝如天地之覆焘，而善恶并育；如山薮之包涵，而瑕瑜俱藏，则小邦之自底邮罚，必无幸矣。顾玆小邦逆孽之诇缉，虽据古例，敢有所请。然语则支蔓，事涉渎屑，方以替猥逾滥，是恐是惧。乃蒙皇上特降明敕，布谕于盛京山东等处，使之查诘其潜逸，盘获其窜入。皇威一播，边关震肃。唯此尺纸诏命，其为小邦之帡幪，果如何哉？北望九顿，已不胜其感结之私。而至其所上奏文，不觉字句之袭谬，自归体制之违式，虽被谴何所不敢辞。今我皇上，以柔远之德，推庇物之仁，不唯不加之罪。乃命该部，譬解诲谕，以警来后。从古藩邦得此异数于天朝者，未知有几。命下之日，小邦臣民，聚首攅祝，益仰皇赐之迥越常格也。虽然，包荒之大度愈恢，惶愧之私心冞切。何者？使小邦若能博考中外之仪式，通晓文字之体叚，则岂有是哉？祗缘委巷之擎跽，乖明廷进退之节，穷谷之言辞失公门，达顺之理，终自陷于违式之科。臣于是含恩畏义，不遑宁处。谨敢复差陪臣，刻日装发，被露诚悃，冒渎崇高。一以颂天朝曲庇之宠；一以追小邦谬妄之罪焉。臣翘首云天，无任兢惶悚栗之至。缘系仰谢皇恩，俯讼辜愆事理。为此谨具奏闻。

3月17日

○丁丑，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3月18日

○戊寅，议上靖嫔宫曰延祜，园号曰绥吉，谥号曰温僖。

3月19日

○己卯，定靖嫔享祀仪节。教曰：“靖嫔既封园矣。祭享仪节，可以讲行，而系是无据之礼，不可无斟量。以当宁私亲而封园，以追崇私亲而封园，恐有间焉。毓祥宫，则不特以当宁私亲而封园。况诞我宁考，笃庆长发，祭礼享式，俱有先朝已定者，今不可容议。而至于靖嫔宫，当用储庆宫新定之例，不当用毓祥宫今行之礼。园则每年一寒食，宫则春秋一祭。依此定式，于礼似不悖矣。其令礼官，就议大臣。”又命储庆宫、顺康园、延祜宫、绥吉园祭礼祭品、祭官合行式例，同为问议。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郑存谦、右议政徐命善议曰：“储庆宫当迁祧，则新宫园祭礼，与已桃之宫园，差有异焉。若于毓祥宫、昭宁园祭礼品式，斟酌损益，恐似得宜。”允之。延祜宫，四仲朔祭三献，告祭单献。绥吉园，忌辰及四名日单献。储庆宫、顺康园，以祧位宫则单献，祭品视延祜宫，饼减二器，肉减一器。园则忌展祭品，视绥吉园，饼减二器，汤减一器，盏用一，著为式。又教曰：“既有先朝定式，又是同宫一冈之内。延祜宫守宫内官及守仆，以毓祥宫守宫内官及守仆兼用。绥吉园守奉官及守仆，亦以昭宁园守奉官及守仆兼用。守护军，亦勿加充。”

○命大报坛忌辰，非亲祭望拜礼，勿用斋戒，著为式。

3月20日

○庚辰，命前执义李惠祚削去仕版。成均馆启言：“居斋儒生卷堂，进所怀曰：‘陵幸祗迎时，前执义李惠祚，非斥升补，再抄诗解题。傍观一儒生谓：“是尤庵箚疑说”，则惠祚大言曰：“尤庵，是何许者也？所谓箚疑，何足道乎？”其时，诸儒生之目击者，誓不与惠祚子侄同场。故大司成令惠祚之子汉肇自处，则汉肇极口丑诋。汉肇，则薄施鸣鼓之罚，而至于惠祚，搢绅儒罚，既有禁令，无以声罪。臣等以尊仰先正之诚，岂可晏然入堂？’云。”教曰：“李惠祚之事，甚为骇妄，自当处分，儒生劝入。”四学儒生金顺行等上疏曰：

先正臣宋时烈所撰辑《朱子箚疑》，乃是先正平生精力之所在。其在后学，当仰之若神明，而赖以作读朱书之阶梯，可也。惟彼惠祚者，不知何状怪鬼。乃敢于稠人广众，肆然诋斥，不遗馀力。盖其馀派，流自鑴、黯辈凶论，而撑肠满腹，消除不得，忽地触激，奸赃绽露。至于其子汉肇，其父悖乱之状，已为多士之所骇愤。则在渠之道，但当俛首低尾，逡巡退出。而乃反愤骂诋毁，无所不至，可知其家传凶肚，世守悖论。惠祚父子之罪，不加重律，则革面而未革心者，将接迹而起。伏乞快施重律。“

批曰：”尔等之为斯文如此者，良庸尚矣。然，予之尚不处分，待朝廷之议也。“校理林蓍喆、修撰金憙等，启请李惠祚窜配。有是命。

3月21日

○辛巳，昼讲。

○以金华镇为司宪府大司宪。

○开城府留守兪彦镐上疏曰：

本府与海西之金川郡，壤界相接，而旧牛峰之地，有所谓大、小南两面者，逶迤陡入于大兴山城之后，介处于长湍、松都之间。广可二十里，长可三四十里，中有白峙佥使镇。旧属本府，往在丁酉年间，移属海西。盖此两面之地，于本郡，则僻在一隅。土旷人稀，税重役烦，一陈才垦，百陈都征。故居民日离，田野益芜，实为等弃之土。于松都，则府民土田，居三之一。虽若门庭之近，而既非管束之地。故自作一区，民俗犷悍，有主原田，不肯输税，欺诈百端。彼此两弃，桑麻耕稼之土，举皆陈废，以用为弃，宁非可惜？今若得此两面，还属本府，移民垦食，俾有容保之地，实合事宜。且以关防要害论之，白峙距黄海监营，为二百六十里。距兵营为二百八十里。仓卒之际，难受节制。敌若舍大路，直逾兔山。则白峙为其捷路。若使松都，而无此镇，是无大兴山城也。何则，大兴既高在万山之中，而无附近镇堡，为之声援，则敌已绕出其背矣。且白峙之距山城，才四十里。距松都，为七十里。则揆以便宜，当受节制于本府，而为山城掎角之势。今也，属之于他道，不听指挥于七十里之近，而远赴乎数百里之外。其利害便否，果何如也哉？然则，中间移属之举，实为失策之大者。海营，若以空割两面为难，则本府亦有代换之土。本府所管粘石屯，在于平山，其地方数十里，军额三哨，还谷千馀石，屯田百数十日耕，而越在他境，事多妨掣。今，若以此，属之平山。以平山南面之赘入金川者，割与金川。则彼此无损，得失惟均。愿下臣章于庙堂，以为指挥处置之地焉。“

批曰：”所陈，诚有意见。令庙堂禀处。“大臣请询道臣后，因道启，寝不行。”

3月22日

○壬午，命禫月内，大小法乐，悬而不作，著为式。教曰：“闻诸先儒之言曰：‘与其礼有馀，而哀不足，不若哀有馀，而礼不足。’盖礼由天理，哀由人情。礼固重矣，虽不得不从，哀之至处，亦不可不伸。是以，礼因人情云者，诚达理之言也。顾今光阴荏苒，先大王丧制垂终。祥祀既过，禫礼在即。予虽强从礼防，奈此至哀何哉？因此近有思得者。按《礼》曰：‘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又曰：‘孟献子禫，悬而不乐，夫子曰：“加于人一等”’。予则窃以为斯乃今日所当法者也。予考国朝典礼，禫之日，陈轩悬，如礼振作。呜呼！慨廓之馀，孺思益切。俯仰穹壤，惟有莫追之恸。则鸣玉被袗，纵循礼制，至若锺鼓管籥之音，岂忍遽闻于当月乎？哀慕之心，无处可寓，有此谕示。莫曰：‘无于国朝之典礼也’。礼有《徙月乐》之文，则抑非可援之端乎？说者或以为：‘古人禫祭，行于祥月之中。故礼曰：“是月禫”’。此云徙月者，指过祥月之谓也。噫！朱夫子，岂不言礼当从厚乎？文公《家礼》之书成，而王肃之说不行。’郑玄之论见取，王之说既绌。则后之看解《礼经》者，当从郑之说矣。然则《礼》之是月禫云者，犹言是月哭也。而徙月乐，亦当云徙禫月看，恐是不悖于《礼经》本旨。今欲遵此而行，庶几稽据无乖，情文俱备矣。又有说者，借曰过矣。亦有上所引先儒之言，取舍于哀、礼过不足之间者，亦是执契之道也。先大王禫毕当月之内，大小法乐，可并悬而不作，以慰予靡逮之哀慕。亦令礼曹知悉，著为式令。”又教曰：“先大王禫毕，当月之内。法乐悬而不作，有所下教，而筵臣之议，多有覆难者。事系重大，不可自信。广谋博询，烂漫同归，亦是恰好底事。令弘文馆，博考典礼。亦令礼官，收议于在外儒臣。”弘文馆启言：“臣等取考朱子曰：‘二十五月祥后便禫。’看来当如王肃说，于是月禫、徙月乐之说，为顺，而今从郑氏之说，虽是礼疑从厚，然，未为当。郭子从问，孟献子禫悬而不作，比御而不入。孔子以献子加于人一等。今之居丧者，当以献子为法，不可定以二十七月为拘。朱子答曰：‘献子哀未忘，故过于礼，而孔子善之。’胡伯量问中月而禫。朱子答曰：‘今既定以二十七月为期。但于其间，自致其哀，足矣。’盖朱子虽取王肃之说，而又有礼疑从厚，哀不忘致其哀之训。且宋臣司马光所谓：‘历代多从郑说。’今律敕，三年之丧，皆二十七月，而除之说，载在《家礼》。则禫毕当月之内，法乐悬而不作，恐合于徙月乐之义。且以国朝典礼言之，先大王命编《续五礼仪》时，至祔庙后饮福设乐条，下教曰：‘此礼，乃列圣朝权停者，而予恐后嗣王，便以为《五礼》所载，而辄行之。’特命永罢，书之编中。此与朱子礼从厚之说，实相符契，惟在广询而行之。”祭酒宋德相以为：“卿大夫、士庶，禫而从吉。纯吉则必待翌月吉祭，而国家，近规禫祫相仍，无是月、逾月之别。岂王朝行礼，与私家不同而然耶？今此圣教，同符于逾月复常之制，臣不敢更容他说矣。”掌令金锺厚以为：“《礼记》《孟献子章疏》谓：‘禫祭暂悬省乐，而不禫作，至二十八月，乃作乐。’当时人，禫后恒作乐。孟献子特异馀人。故夫子云加于人，不谓加于礼。又《礼记》《徙月乐疏》引《郑志》曰：‘既禫徙月而乐作，礼之正也。’据此，则我圣上缘情之教，正得暗合于礼。藉曰：‘帝王家有异匹庶。’列圣朝，自有已例。此则以孔子所谓：‘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与滕父兄、百官之谬说，而断其得失足矣。窃按《记》《孟献子章疏》及《朱子语类》及《仪礼通解》《续丧服图式注》所引朱子语，则恐圣教所论王、郑说，似若有互换者。伏愿殿下，命儒臣，检考诸书，而加讲正焉。”教曰：“依议施行。至于王、郑说引喩之互换，诚如儒臣之言。而当初，传教中云然者，亦有一二考据。按《礼》之三年丧，二十五月而毕。古本笺头，有王肃之说，至以禫为间一月云。而又有先儒之说，中月而禫在祥月，从郑玄之说。以此究之，《家礼》间一月禫之礼，似是舍郑取王。而又考《家礼》及《通解》，与此古注，本有异。而更考注疏，但有疏之引郑、王之说，亦无郑、王分明之论。故只取从古之意，以《礼》注为主，有此传教中云云矣。今又更思，疏说如此。《家礼》小注及通解等众说，与《礼》注之说有异。与其从难稀之古注，曷若从通行之众说？今则，从众逾于从古。原传教中，郑玄之说、王肃之论之句，改以王肃之说、郑玄之论，郑之说既绌，从王之说之句，亦改以王之说既绌，从郑之说。”

○还授洪国荣禁卫大将。国荣以宿卫之任，职务相妨，疏辞训将也。以具善复为训炼大将，李汉膺为御营大将，李国贤为摠戎使。

3月23日

○癸未，次对。

○以赵重晦为议政府左参赞，郑弘淳为刑曺判书。

○进宫人职有差。三年制讫，各殿尚宫以下，例进职品也。

3月25日

○乙酉，以洪国荣为奎章阁提学。

○以奎章阁提学兼校书馆提调，直提学兼副提调，直阁兼校理、待教，随品付兼博士、著作、正字等官。

○大司谏李秉模上疏曰：

臣窃有惑于向来洪乐任处分。噫！使乐任无罪者，渠家之地处何如，圣教之恻怛何如？今日在廷之臣，抑以何心，必欲其为凶、为逆，而与贼同归也？然而义理不可不明，忠逆不可不严。此台启所以经年愈激者也。殿下苟欲使乐任，出人鬼之关，而免凶逆之案。则何不逮捕其证援，查诘其根因，俾愚夫愚妇，晓然的知，而乃反霎时帐前，数语盘问。至于白放之教，不过曰：‘有条理、有证左而已。曾谓鞫狱之重且严，固如是草草耶？私或害公，恩反掩义，大为初政之累。处分之下，伊时，两司之寂无一言。虽出于感激圣教，奉承圣意，而论以台体，终觉苟且。其后多日，一味违傲，显有不欲言之意。臣以为两司之臣，一倂罢职。

批曰：“尔言，虽出于无隐，伊时台臣之不言，亦岂无意也？”

3月26日

○丙戌，上览祔庙仪注，教曰：“王后位，有宫闱令，不宜更有大祝，其减之。”

○进士沈商镇等上疏曰：

李惠祚处分，失之太宽，尚不闻公议之继起，为朝臣慨然。伏乞，亟察惠祚必诛之罪，更加丑类严惩之典，以幸斯文焉。

批曰：“李惠祚，固有罪矣，而究其本事，亦非推上于朝廷者也。然予之处分者，即待先正也，扶士气也。尔等，今又以处分之轻，有此陈章。噫！尔等，既皆读书，何不识事面如此也？尔等以明徽，此诸惠祚，欲请其律者耶？此则有不然者。明徽之罪，不但诬辱先正，笔之疏章，且语犯乘舆矣。其律如此而今也，断惠祚而此律，则真所谓取长陵一抔土，何以加其律者也？且朝家处分之下，非士子所可越俎论事者，而如是赐批，不欲摧折而然也。”

3月27日

○丁亥，特叙冬至三使臣。以反面在近也。

○以郑民始为奎章阁直提学。

3月28日

○戊子，御隆孝门，亲试居斋儒生日次制讲。

3月29日

○己丑，召见冬至正使河恩君垙、副使李坤。

3月30日

○庚寅，咸兴火。咸镜道观察使赵㻐，以延烧四百户启。教曰：“观此北伯状启，民户烧烬，至于此多。言念民情，痛若在己。嗟！彼关北之民，才经疮痍，又当火灾，安能奠厥居，而免颠连之患也？若不别般轸恤，则其所流离之四，予所使然。宁不懔如？延烧民户，原恤典外，管饷谷中数百包，从优赒给，限一年免役，烧死民人，另加周恤。令道臣，将此传教，晓宣父老，使之安堵作业。”

夏四月

4月1日

○庚寅朔，轮对。

○祔庙都监，以上号时，摄行则进致词，而亲行则只上册宝启。教曰：“曾于景慕宫，凭考故例，行致词之仪。而今于徽宁殿不行。则是，宫重而殿反轻。此后，则庙殿宫上号时，毋论亲临与摄行，致词一节，依例举行。”

4月2日

○辛卯，召见冬至书状官李在学。

4月3日

○壬辰，以李邦五为黄海道水军节度使。

4月4日

○癸巳，定掖隶服色。教曰：“节用而爱民，夫子之训也。无恒产、无恒心，亚圣之言也。不特外政然也，内政亦然。近因朝令之严，掖隶似不敢作弊于市廛、闾里。而本以贫寒之类，无只钱、粒米之出。何暇责其服色之侈丽？况红直领、红天翼、黑团领、黑天翼，备例之服色，尤何以新备乎？朝廷章服之制，文武各异。则掖隶何独不然乎？其在复旧、除烦之道，当有一定从便之制。又况易服不远，亦宜及此定式。此后，则掖隶诸般不紧改着之服，一幷革罢，但用红衣一色。差备别监，则城内、城外、阙内举动时及把门时，并用头巾、红色直领。只陵幸、郊行、戎服之时，用天翼。武艺别监，则无论殿座、举动与陵幸、郊行，用天翼、草笠虎须。侍卫外把门时，用头巾、天翼。以此永久遵行，以定规模，以省冗费。”

4月5日

○甲午，昼讲，兼行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南北兵营别亲骑卫，请依本道监司状启，仿召募例，从自愿许属，以为缓急之用。”从之。尚喆又启言：“以咨文一字之误，至有官银二百五十两入用之举，后弊不可言。请赍咨官金鸿喆远配。”从之。行司直李重祜启言：“年前，将臣，北关烽燧摘奸时，咸兴、定平之间，移设一烽，无甚关紧。以咸兴火灾之类，民情皆愿毁撤。”从之。

○以郑光汉为刑曹判书，李国贤为摠戎使。

○礼曹以延祜宫上谥，五月择吉启。教曰：“上谥后，当有贺仪，三月之制未讫，馀哀在心，非情理之所安。”命退以六月。

4月7日

○丙申，刊行《朝贺图式》。以班仪错乱，命酌古参今，仿《五礼仪》旧图，刊行之。

4月8日

○丁酉，窜张志恒于灵岩郡。以训局库储之荡然，命御史赵时伟反阅。时伟书启，条列志恒诸般那移、亏欠之数，至屡钜万。命志恒拿问口招。教曰：“前此朝家之奖用张志恒者，果何如也？岂为其人而然？意或淬砺振刷，期有成绩也。日前，闻大臣之奏，使即反阅本局各库。此亦朝家为志恒曲念之意。大抵志恒自来饫闻喧谤，虑其或涉情外。待此查阅，欲作昭晣之阶。及见绣启，摠计各项攅那之数，外授、散贷、换贸、料贩等名色之所出者，不下几许万。居是任在周岁，而不念报效之道，甘犯违禁之罪，若此而其可曰：‘不负国家乎？’朝家，亦非以上所谓许多弄奸之财货，皆谓志恒之染手。而设使志恒无纤芥之近取诸身者，然，其背公、循私，罪有所归。此朝家所以慨惜于志恒，重为之嗟咄也。今以绣启之胪列及爰辞中发明者，不可不逐条一问，卞之无疑，然后白放可也，严处可也。盖数十同价布、累千两钱货之初不入库，皆令外授，布以易钱。钱以易绵者，有何所据乎？供中云云，称有近例，诿诸愿纳，此说未甚分明。何不援久远之古例，指出给之人名乎？必库之储绵，容易駄上者百同。而策所之绵布，数外加划者千疋。改色借曰古例，搬来曾所未有，还送虽多前规，增输亦是未闻。何其率尔之甚乎？供中云云，不甚别白，何不条列劈破乎？千缗硫铜之买入者，归诸私藏。千文银货之换贸者，迟俟年条。驿保布之限五年预买，山城谷之过周岁未捧。军色钱之累千两贷译，自外面骤看，则俱有䵝昧之嫌。供中云云，多有依违推托之说，何不逐端明卞乎？又如兼料之虚数，取剩军饷钱之有送无捧及军钱几贯之称以杂费，输送策所。牛脂几斤之诿以去滓，私自掘封。丙申准价米，则尚不毕捧。丁酉轻价米，则无名发卖。私裨之擅贷许多公货，各库之不记许多用处等事，莫非骇惑听闻。而似是校隶之作俑，固非主将之躬犯。供中云云，率皆踈略，见之难晓，何不随条的陈乎？其他应问条件，非止一二，而事甚琐屑，姑不烦问。大抵志恒以乃祖之孙，新服之初，首除元戎者，予意槪以执拗虽过，决知其不误国事；自信虽甚，亦料其不负委畀之意故耳。种种病痛，初岂不知，而任用至此哉？噫！志恒十石之逋，可倍他人千石；一缗之欠，可倍他人百贯。朝家之如是严问者，是岂得已而然乎？在渠道理，固当泥首屏气，以万死迟晩，而供中发明之说，全没肯綮。辄曰谬例，又曰散置。又以修举经纪等语，漫漶弥缝，宁有如许道理乎？且念，军需所用，比经用，尤有重焉。若于未及收入之时，脱有缓急之事，堂堂元戎之营，其将以二包谷、数同布，可能接济五千兵马乎？甚至所馀几缗钱，经一奉足，则更无馀在云。不谨典守之罪、潜相换易之辜，自有当施之律。国无法则已，其在惩创、综核之道，不施于此人，而将安用之？以此更加严问取招。”志恒更招。上召问大臣。教曰：“今览更招，可谓令人闷然。不乐命大臣入侍者，亦以此也。志恒所犯，不啻尺寸之朽，而思其祖、想其心，亦不害为干城，则岂忍终弃乎？况渠染指入己之状，初不条列于绣启，亦不见捉于爰辞。宜有一分参恕之道，大臣之意，亦与予意同。时囚罪人张志恒，以不谨典守公货，犯此那移、换易之律，议处。使志恒改心易虑，勿负国家。”禁府以杖一百、流三千里，启。

○副应教李在学上疏曰：

专对之任，其责甚重。而从前，宗班之当是任者，又鲜廉谨。若言其最甚者，则无如乐林君埏者也。行事之鄙琐、归橐之贪污，所可道也，言亦丑耳。臣以古人簠簋不饰之义，不欲索言其某事某事。以伤忠厚之风，而遗臭狼籍，至今喧传。译舌无不怨，邮隶无不唾。甚至于，彼人目之以商大人，则一言以弊之曰辱国也。在朝廷惩后之道，恐不可无罚。臣谓乐林君埏，宜命铨部，勿复检拟于使望，亦即严加处分焉。

命乐林君埏削去仕版，放逐乡里。

4月9日

○戊戌，展拜延福殿，仍行夏享大祭，省器。盖祔庙在近，而真庙神位，自彰义宫，移奉于庆熙宫故也。仍展拜泰宁殿。

4月10日

○己亥，亲行夏享大祭于孝明殿。

4月11日

○庚子，行文臣殿讲。

○大司宪金华镇上疏曰：

前参判李基敬，即启禧家所卵育者。前后甄拔者，皆出其吹嘘之状，一世之所共知。而内济奸黠之性，外假文墨之名，便一欺世者流。数年以来，潜处湖峡，以讲会，招集朋徒，作为渊薮。南来传说，近益喧藉。其在防微、虑患之道，不可一任其偃处。臣谓宜施屏裔之典也。

批曰：“李基敬之为启禧相亲，人孰不知。窜流之典，乌可不施？然，启禧家凶逆，即千古所无。昨秋事后，苟有一分秉彝者，顶天、立地，想不以素所缔交，有回恋之意也。凡事不出人情之外，姑以从宽之义，置之。”

○吏曹判书金锺秀，以亲病，屡陈辞恳许递。以李重祜代之。

4月12日

○辛丑，昼讲。

○以兵曹判书为卤簿使。教曰：“礼仪使、卤簿使，不可阙一，而未遑至今，尚无成法。今后，殿内外卤簿大仗及侍卫军兵陈列诸事，兵曹判书为卤簿使，参判为预差，一依礼仪使启下之例，自兵曹单望启下。使之检饬，郞厅二人，亦为分掌。如是定制之后，朝仪失措，卤簿使该掌郞厅，政院论罪，监察紏督。”

○教曰：“朝会班图，参酌古制，既命印出。大朝会，则依此举行。卤簿之用半仗、用小驾、用法驾时，亦遵古例，依礼文随时陈列。而把门军士，亦令只用于正殿正门。朝贺时、诸凡殿座时，依近例，勿用五卫将之全数侍卫、别侍卫之排立。大辇之陈列，亦依甲士例。台下之月刀、忠壮、忠翊卫等陈列，除之。”

4月13日

○壬寅，教曰：“轩悬，非躬临与权停礼，则未尝设焉，礼则然也。今日，始见慈殿定尊号，百官上笺时仪注。有曰：‘展轩悬于殿庭。’礼曹不察矣。意者，慈宫定号上笺时，以亲临之故，有轩悬。而慈殿百官上笺仪注，混录轩悬者，未及照察于亲临与否而然欤。其即厘正。”

4月15日

○甲辰，以徐命善为沈阳问安正使，南鹤闻为书状官，金锺秀为议政府左参赞，李义翊为吏曹参议。

4月16日

○乙巳，行日次儒生殿讲。居首幼学金廷龙直赴殿试。

4月18日

○丁未，命户曹判书具允钰越俸三等。以璿源殿修改时，斫运安眠岛材木，致防船致破，而初不禀旨也。仍命封山松材五十株以上，经禀后许斫，著为式。

4月19日

○戊申，上册宝于徽宁殿，行改题主之礼，仍行亲祭。上具翼善冠、浅淡服，由明政门，诣徽宁殿，行四拜礼。时至，进致词讫，进册、进宝，还诣殿外，题主于夹室。〈题主官尹坊。〉奉神主，纳于柜安于座，亲祭如仪。

○行朝贺班次习仪，教曰：“朝贺时，排立军兵条仪注则以为：‘承教放仗节目’，则以为：‘除标信解严’，尚无一定之制。此后，朝贺待标信解严，以遵承教放仗之古例，凡系陈列，毋论殿内外，卤簿使专管检饬。”

4月20日

○己酉，昼讲，兼行次对。都承旨洪国荣启言：“故忠臣忠愍公林庆业书院之在忠州㺚川者，年久颓圮。今闻，遗孙与院儒，略办材木，尚未修改云。请令五军门，助财力，本牧使及营将监蕫。”从之。

○两司停朴宗德、李潭、洪良浩之启。

○特擢金华镇为汉城府判尹。

○右参赞金锺秀上疏，进经筵故事。疏曰：

臣之侍讲春坊，于今已十有馀年矣。仰睹睿学之高明，不觉寸心之激昻，殚竭愚卤，披露狂妄。而辄蒙大度包容，虚襟采纳。臣不幸中陷大戾，自分枯死穷山。而乃殿下于嗣服之初，起巨痼废之馀，骤加超擢。圣上终始眷眷于无似之一贱臣，恩至渥也。臣若徒占旷世之荣宠，而了无丝毫可以仰裨于国，则不惟臣内愧于心，天必殃臣。臣用是忧惧，不遑宁处。前后近密之地，经筵之列，时效謦咳之义，每仰翕受之盛，及至前月筵中，天语特地温谆，至举春坊旧事，许令有怀无隐。臣于是，钦叹荣耀，感极而涕。噫！士为知己者死。虽敌以下尚然，况于君父乎？夫以我殿下不自满假之盛德，导之使言又如此。而臣若默而止乎，则是殿下不负臣，而臣负殿下也。臣岂忍为是哉？念臣方待罪经筵，敢仿故事之例，分列十八条目，编成一通册子，熏沐手写，仰备乙览。盖亦不外乎昔年胄筵之常谈，近日前席之馀意也。倘殿下，时赐览观，留神财择，则此岂独微臣之幸？实国家之幸也。恭惟我殿下，以不世出之姿，当大有为之会，新化清明，励精图理。《书》所谓：‘命哲，命历年’，此其时也。天意之眷顾方新，民心之蕲向方切。使此架漏牵补之世界，吃了一番整顿。不于此时，而更待何时？呜呼！岁月逾迈，如川流之不复返。万一荏苒之顷，圣志日益衰倦，而世道遂无可为。则岂不令志士，留恨于千秋哉？惟殿下，懋哉懋哉。臣本拟登筵袖进，而足疾方㞃，末由自力。

批曰：‘所进经筵故事，比例十八条。可见卿眷眷衷曲。良庸嘉叹。其中数三条，尤皆切中予病处者。可不置之左右，以副卿爱君之诚乎？

4月21日

○庚戌，行武臣殿讲。

○以吴载纯为司宪府大司宪，黄景源为艺文馆提学，尹僖东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4月22日

○辛亥，埋安昭显世子愍怀嫔神主于昭显墓下。以神轝具仪奉诣，差出分春、桂坊、分兵曹、摠府堂郞，陪卫。

4月24日

○癸丑，教曰：“予读《孟子》书，至‘王者之民，皞皞如也’之句，反复咏叹，有味乎圣人之言也。是以，凡以做治，每以政懋宽大，俗尚仁厚为心。”又自语曰：“一民之不获时，予之辜也。苟存心于于变，则龙蛇之化赤子，胡越之为一家，不过造次间事也。故于治逆之际，虽有振古所无之凶，而歼彼元恶，纵厥胁从，必启自新之路，俾图革心之方者。断断此心，庶几屋漏所知也。三司惩讨之启，不下几十，则安知无胁从之类乎，一人被讨，愁郁者果几人，讨之者虽甚容易，受之者其心亦果何如哉？然则，其视皞皞之世，何甚相反。台启则亟停为批，筵席则疏释为教。盖欲若此，然后轻罪可以涤瑕，而重犯愈益严防。使义理固，而专于惩讨，人心定，而冀其迁改也。日前，宾筵两司，果然有数三人停启之举，台臣诚可谓知所缓急。予之嘉尚者，亦在是也。虽然，天下事每多偏废，易致此重彼轻，此缓彼急之叹。矧今世道卑下，人心陷溺，其能适中斯两志之间，果以停启，为严于发启，而以匪辟，为重于置辟乎？予之过虑，恐不如是也。万有一近似于所虑，则前此辛勤从宽之意，不几归于虚地乎？大抵目今义理，辨之不难，世道之沧桑，厥已久矣。一转而有厚、麟焉，再转而有恒、简焉。迄于昨秋，逆简之一门长幼曁妻妾、婢仆，以至故吏、门生，凑成一团作逆，三涂为谋，极叵测矣。非特国乘之所未有，抑亦载籍之所未闻也。凡我臣子，又何待手携、面命，而后始可严讨此贼乎？推以事理，环东土含生之伦者，庶几举怀食肉之思，故苟非出于昨秋范、能辈招者，则不可以前日之知面，便归范、能之党矣。上之所以惟轻者此也。，下之所以停启者亦此也。皆出于益明忠、逆之意。此个事理，在朝之人，庶无不知，而今予之更此申申者，意在明之又明，期底悠久也。到今，居台地者，宜念斯义。而近者合启及前启，许久广阙。镇日出牌，以不进为事。茶时监察之留门，徒扰丙枕；违牌台谏之传旨，疲于酬应。固知今日台臣，非忽于惩讨而然。若乃任他之咎，无所逃矣。近日牌不进两司诸台，一倂推考。职在论思，非徒不规，又从以不言含糊之失，不可无警。行公诸玉堂，亦为推考。”

4月25日

○甲寅，教曰：“合启之不得日暮姑停，即三百年成宪也。是以，合启时，则台谏差出，虽在日暮后，若非三更前，则并请牌招，亦在推考房故事。今因推考房启辞，始知近来合启，亦有日暮姑停之例矣。创自昨秋，鞫座侵夜日云，而其时设有特教，系是无例。则职在台臣，争难可也。否则，名以合启，焉敢任自姑停乎？其时之该房及三司，俱有所失，而伊后，诸台亦难免循讹之责矣。此后严饬，复勿如前。”

4月26日

○乙卯，尚衣院，以惠庆宫服色禀。命弘文馆博考。副校理黄昇源、修撰沈有镇以为：“取考《历代舆服志》及《杜氏通典》《后妃章服条》，则别无可据之文。惟《明史舆服志》，皇后翟衣，深青织翟文十有二等，妃嫔翟衣，青质绣翟、重为九等。本朝《五礼仪补》，则王妃翟衣，以大红缎为之。嫔翟衣，以黑缎为之。而俱不可为援据之端。臣等素昧典礼，不敢质言”云。命议大臣。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郑存谦、右议政徐命善议：“《五礼仪补》、《明史舆服志》，儒臣既有考出。而惠庆宫仪仗凡节，皆用黑色。则其于礼服，似无异同，惟在裁处”云。教曰：“惠庆宫所御翟衣服色，系是无例，诚如儒臣之议。只当援古参今，义起创定，而紫色则有贰尊之嫌，黑色则无异例之意。至于红色、蓝色，各有用处，元无可引之例。予意则惟是天青一色最近之。盖如青色，本是东朝服色，而自有紫色定制之后，阁不用焉。今以天青色为定，即取青黑之义也。与东朝翟衣紫色，取其红黑之义，沕然相合，亦有差等。既询大臣，大臣之意亦然，惠庆宫服色，以天青色为定。”

○以金履素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28日

○丁巳，亲押孝明殿禫祭祝。

○兵曹判书李徽之启言：“宗庙动驾，禁军着甲胄，而经宿则解甲。命出还宫时着甲，夜则解甲，著为式。”

五月

5月1日

○庚申朔，行禫祭于孝明殿改具冕服，更诣殿内展拜。

5月2日

○辛酉，禘于太室。跻祔英宗大王、贞圣王后于十三室。真宗大王、孝纯王后于十四室。前一日，上具冕服乘舆，诣明政门外之幄次。通礼进诣孝明殿神座前，启请乘轝。祔庙大祝，奉神主，安于神轝。通礼又诣徽宁殿户外，启请乘轝。祔庙内侍，奉神主，安于神轝，册宝、教命在前。神轝出，上就位祗迎，乃乘舆随之。通礼进诣神轝，启请降轝乘辇。大祝、内侍奉神主安于辇。上降舆，乘辇随之。宗亲、文武百官，以班序从焉。初配享功臣位版，住弘化门外之街东。大王神辇出，位版亦从焉。遂进诣太庙及庙门外。通礼诣神辇，启请降辇乘轝。大祝、内侍奉神主，安于轝。上降辇，乘舆随之。及幄次降舆，入就神轝之左。通礼诣神轝，启请降轝入幄。大祝、内侍，奉神主移安于幄次，教命、册宝，亦陈于幄内。顷之，真宗大王、孝纯王后神辇，自延福殿至庙门外，降辇陞轝。上就位祗迎及幄次。大祝、内侍，奉神主移安于幄次，并如初仪。宗亲、文武百官，就庙东门久序位。上以冕服，诣版位四拜，遂入诣庙内，奉审省器。仍诣永宁殿亦如之。还幄次，改具远游冠、绛纱袍，诣神门外，省牲还幄次。药房三提调、诸承旨，请宿戒于齐殿。教曰：“此我先大王之所尝行也。予小子，其敢不遵承。”中刻，更以冕服，奉审于御幄。是日诸享官先入就位。上具冕服入诣版位。通礼进诣神幄，启请降座、乘轝、祔谒。大祝、内侍，奉出英宗大王、贞圣王后神主，安于轝。执礼前引由正门入，至祔谒位，开柜安于褥席讫。通礼进褥位之西北向跪，启以今吉辰英宗大王、贞圣王后祔谒，仍东向启，请乘轝祔享。大祝、内侍奉神主安于轝。神轝既陞，大祝、内侍引至新室。内侍奉门后神主，安于座。大祝奉大王神主，安于座。庙司率其属，各奉诰命、册宝，入置于案，以次分列，扇盖如礼。既又奉真宗大王、孝纯王后神主，祔谒入庙如上仪。遂陞诣庙内，奉审讫，降复位。以左议政宋时烈位版，追配于孝宗大王庙庭。以领议政金昌集、崔奎瑞、左议政闵镇远、赵文命、领议政金在鲁位版，配享于英宗大王庙庭。读教官读教书：

王若曰：“殷七庙之可以观，肇称不祧之礼。舜五臣之于斯盛，爰与从祀之仪。方深霜露之馀哀，冞结风云之遐想。粤昔宁陵之御极，政勤商岩之求贤。时则有若文正公宋时烈，杰然以王佐之才，出而为圣代之端。壁立气像，盖是邹圣氏后一人；海涵胸怀，悉遵考亭夫子成法。天地撑柱之义理，一部麟经；君臣洒落之遭逢，千载鱼水。消长在道，将天未丧斯文；显晦关时，公论不待百世。第玆文庙腏两庑之后，尚阙武侯祀一体之规。迺者宋诸生疏吁之言，实感予意；适当周太室礼祔之际，若待今辰。肆正第九室配食之班，庸表广百代契合之盛。念我先朝五十年神化，实赖当时一二臣同心。领议政金昌集，以安危可仗之材，有生死不渝之志。传家素节，炳大义于泰山、鸿毛；为国纯忠，焕宸章于丹心白发。力赞辛丑大策，箚陈丁酉故规。十行之慈旨亲承，殉国志决；三宗之正脉独护，卫社功深。慷慨临命之诗，不流涕非仁人、志士。从容就义之烈，将以愧为臣者贰心。汉商皓之调护储皇，何论逮事之未及；宋韩琦之翊戴英庙，固知侑坐之莫先，故佥议之已同，亦近例之可据。领议政崔奎瑞风仪，则若鸾鹄之峙；识虑，则如蓍龟之灵。野渡孤舟，蔚乎寇枢密之宿望；急流勇退，超然钱参政之高风。逮戊申剧贼之图凶，赖当时元老之告急，破三道连兵之势。孰争公功？想一丝扶鼎之褒，有昭天鉴。角巾归第，纵辞尽麟阁之勋，宝墨揭楣，足验高云台之烈。左议政闵镇远，姿是珪璋、金玉，材则柱石、栋梁。陆敬舆之百牍经纶，念国家之兴丧；赵丞相之一身去就，系贤邪之是非。前后苦心，只是辨君诬一节。平生借手，惟在明忠、逆大关。公私休戚之与同王室肺腑，进退忧乐之无间廊庙、江湖。左议政赵文命黼黻弥纶之材，酸醎调剂之手。活国素志，范文正之愿为良医；匡时至诚，吕汲公之独无私党。每谓彼此朋比之祸，必将滔天而燎原；所以上下调停之论，殆欲缨冠而被发。出入将相，荷圣眷则偏隆；文章事功，在舆诵而不泯。领议政金在鲁，其心则谦慎清素；以才则通练聪明。操履端详，进止无尺寸之失；𬣙谟密勿，精神及裙屐之微。初联党籍于熙、豊，士类恃以轻重；终作完人于元祐，明主托以腹心。居辅相凡数十年，望蔚朝野；盖事业难一二计，泽在生民。玆当跻祔之盛仪，俱合升配之彝典。想殷后一德之佐，曰笃不忘；稽周家元祀之文，宜从与享。庸循一国之公议，俾侑二卣之明禋。追穆庙之配文纯，瞻聆咸耸；继长陵之享群彦，名硕滋多。於戏！卫英灵于在天，既克左右；启人于永世，崇降福祥。”〈知制教南鹤闻制进。〉

教孝宗大王庙庭配享臣赠领议政宋时烈书：

王若曰。圣庑之陞跻先正，所以尊斯文；世室之追配宗臣，所以扬盛烈。爰修百年之旷典，庸答一国之舆情。予惟王政莫先于崇贤，祀典尤慎于陟配。若穆庙极从侑之选，亦孝陵揭追享之仪。非但迪简在廷，以道学为重；实惟咸秩从祀，于邦国有光。矧玆旷千载之遭逢，讵缓同一体之典礼。惟卿，天下大老，海东真儒。早从贤师，渊源深而门路正；丕阐圣学，践履笃而绳墨严。地负海涵，规模与朱子同揆；山高岳峙，气像后孟氏一人。集大成于群贤，卓乎造道之极；弥至刚于六合，杰然盖世之豪。士风励而师道尊，到于今而遗爱；邦礼正而诐辞息，质诸古而无疑。夫奚但一时之魁衡？寔亦为万代之标准。出处与伊、吕而相伯仲，事业轩天地而曜日星。斯以儒门不世出之姿，克赞宁考大有为之志。甘盘处宾师之位，粤自龙潜；诸葛任讨复之功，爰托鱼水。当天翻地覆之后，讲义理于一部《春秋》；感日暮道远之叹，赞志业于十载薪胆。对杨谟烈，尊中国，而攘外夷；扶植纲常，正人心而明天理。以言乎恩义，则君臣、父子；以言乎契合，则腹心、股肱。一袭貂裘，他日风霜之与共；独对螭陛，当时密勿之谟猷。拼圣志而益励，水火之危衷；奉睿略而期雪，宇宙之深耻。嗟！大业之未半，奄天崩之缠哀。龙髯莫攀，上天之仙驭已邈。麟经独抱，中夜之血泪长沾。白首初心，皇明之日月尚戴；苍梧暮色，宁陵之松柏空悲。皇天不慭遗，龙亡虎逝。世事极变，嬗狐恣鸱张。万古之正气不磨，犹然乱贼之知畏；百世之定论以俟，尽乎吾道之所存。文庙之统緖相承，惟是彰道德之大；朝家之貤赠虽举，无以扬契遇之隆。顾缛仪未遑于先朝，而旷礼，式至于今日。岂有举国共公之议，郁而不伸？抑亦圣祖于昭之灵，戚焉有待。肆予读遗书，而夙抱旷感；缅伟烈，而维怀永图。皇庙之御额初宣，庸识江汉朝宗之义；宝札之短跋新制，盖慕风云际会之休。惟玆追陞之仪，即是继述之事。爰讲尊奉之道，岂为文拘？若论旷绝之规，可以义起。玆以卿配享孝宗大王庙庭。幽明罔间，猗同心同德之臣；位序是承，严文正、文敬之烈。夔、契赞勋、华之业，功莫与俦；周、召配文、武之庭，礼宜可据，既表章之无减，庶崇奉之有辞。微盛德孰与斯焉？殆天意若待今者。於戏！念四方瞻聆之曁，莫不起钦；顾寡昧尊慕之诚，从此可展。乾坤之正义未坠，伫泰运之挽回；光岳之精英尚留，庶永命之阴隲。迪我先王陟降，保我子孙黎民。“〈知制教金憙制进。〉

英宗大王庙庭配享臣领议政金昌集教书：

王若曰：”三年跻祔，《礼经》所以明昭穆之仪；百世功宗，圣王所以重褒崇之典。眷焉英庙左右之良弼，孰膺閟宫配侑之令章？惟卿，文正、文忠有子有孙。纯忠大节，澟乎前宁人家传；白发丹心，焕然先神后宸奖。际殊遇而处廊庙，黼黻王猷；扶正论而辟诐邪，领袖士类。凡系宗国之安危、缓急，奋然担当；至若一身之祸福、死生，耻为计较。猗欤！辛丑大策，谁敢甲乙其论？当懿陵违豫之辰，国势危如一发；讲《羲经》《明离》之象，大义炳若三光。十行之慈旨亲承，实扶三宗血脉；一封之联箚继进，式遵丁酉故规。宗祊赖安，支大厦于一木；匕鬯有主，绵宝箓于千秋。岂意包藏祸心之徒，廼生摇动国本之计？韩、范之树立卓荦，勒加诋诬；尧、范之授受光明，公肆沮戏。北门潜入，噫！彼凶将欲何为？南芒远投，盖其意欲杀乃己。白地鍜炼，计实憯于戕贤；苍天照临，志弥坚于殉国。终焉为先王一死，足以愧人臣贰心。悲切临命之诗，国人皆涕；从容取义之迹，臣道攸程。天理本自好还。宿冤竟得昭洗。宸鉴俯烛，回皎日而照覆盆；幽枉夬伸，涤丹书而被华衮。启日辉月轮之庆，元功其谁？；当阴消、阳长之时，国是乃定。倘微宗臣保佑之力，讵致文祖祈永之休？四百年基业灵长，实赖擎天之手；五十载治化巍荡，罔非浴日之功。若论其翼扶贰极之忠，不啻昭融之契合；何必待鱼水一堂之乐，方称明良之遭逢。际玆澹澹之期，益想断断之悃。升祔之缛礼奄迫，馀哀廓然；侑坐之旧典宜遵，遗烈卓尔。江祠将四相之节，孰非同德之纯臣；庙庭重一体之仪，所贵首功之元辅。非惟予志之先定，抑亦佥议之询同。若是其班，我朝之近例可据；罔俾专美，有宋之前事足征。人或谓：‘护储之功，有异逮事当日。’予则知存社之续，亶合从祀先朝。顾眇躬之遭时，亦既备经艰险；慨民彝之将晦，实多旷感忠贞。爰遵彝章，用侈崇礼，玆以卿配享英宗大王庙庭。於戏！翊保伟节，知无间于幽明；爱戴初心，庶长卫于陟降。笾豆之享载备，式表丹忠；盘泰之基永绥，伫待玄祐。〈知制教金憙制进。〉

领议政崔奎瑞教书：

王若曰：“太室举陞祔之礼，甫讫三年之制；四所从侑享之列，爰拣一德之贤。实循舆情，用侈殊典。惟卿，鸾停、鹄峙，玉润、金精。风范端凝，自是廊庙上器；气宇明朗，殆非烟火中人。其识虑，则布蓍、灼龟之灵；其文章，则冠冕、珮玉之度。早值明陵盛际，蔚为昭代名臣。清要遍敭，而志在纷华之外；是非必折，而身远党私之中。南民颂三闲之谣，恰似赵阅道简易之政；北虏谢一言之过，何减富郑公献纳之争？恩眷方隆，朝夕作商家之雨；弱龄未暮，十三上欧阳之章。遂以退急流之遐情，益负仰高山之重望。归去林壑，岂忘恋阙之忱；阅来沧桑，终验保身之智。当辛丑叶卜之日，尚迟匹马入洛之行；逮先朝励俗之治，特垂一丝扶鼎之奖。若其明良际遇之盛，尤著谅暗入觐之初。识面是求，恩礼绝于常格；执手以泣，上下蔼然至诚。廾馀载更入修门，嘉元老白发丹心之无改；一重字仰勉前席，觉他人千言万语之为烦。虽情志交孚，勉循余致之恳；而风期密勿，不替倚毗之隆。野舟自横，纵莫夺已行之志；乔岳能镇，亦岂无潜运之功？治戊春莽伏之炳几，在耋年草跋之告急。群凶连三道之势，忍言迫呼吸危；一日踔五舍之程，可见为忠愤激。不惟阴谋之早破，贼胆自寒；抑亦天讨之亟行，石画是赖。故其云扫、电灭之捷，即在猬起蜂合之时。力乱元勋，清节冞著；亲制四字，御墨维新。果然前日同子陵之褒，竟符后来高云台之烈。贞坊宝阁，灿乎云汉之异光；沁都孤帆，飘然角巾之行色。浮云自任其舒卷，大星遽坠其精芒。九耋归真，果神仙之不远；十三宣诔，尤德业之可征。嗟！老成邈矣遗风，闵小子，罹玆巨创。流光昜迈，滕庐之丧期已终；中月奄臻，周庙之合禘将举。惟是慎终追远之举，莫重侑从；倘非扶社救时之贤，曷膺妙简？玆询一国之公议，爰属三朝之笃人。玆以卿配享英宗大王庙庭。於戏！想风云而增感，瞻禴祀而罔愆。眷遇当时，意常勤于召致；奉卫今日，理岂间于幽明？庶享一体之明禋，永垂万年之冥佑。〈知制教郑志俭制进。〉

左议政闵镇远教书：

王若曰：”谅暗毕三年之制，聿修陞祔之缛仪；荩臣求一德之誉，爰举配食之彝典。礼则然矣，从与享之。惟卿，姿是美玉精金，材则大厦隆栋。世传忠孝，近袭父兄之遗风；身佩安危，早负公辅之重望。眷眷于邦家兴丧之兆，勤勤于民心向背之几。菀为士林所推，岂以葭莩亲相待？或恐衮职有阙，苟非尧、舜道不陈。观其容止、声气之间，展也乐只君子。及至献可替否之际，允矣毅然丈夫。逮群孽之肆凶，矢九死而靡悔。风霜备尝于岭徼，忍言谗口之交诬；髭发益胜于涪江，可验定力之冞确。宝玉全经火之后，益殚匪躬之诚；金瓯卜改弦之初，允叶加额之望。将伸《春秋》之大法，独扶天地之常经。立朝四十年事业，只以正君德、明教化六字；登筵屡百言奏箚，专在辨圣诬、严惩讨一端。忠逆杂进于同朝，沐浴而请；薰莸难容于一器，去就以争。谠言不负其平生，嗟！蜮弩无时可已；奸骨遽寒于未死，虽螫毒亦奈我何？当戊申起逆乱之辰，始服先事之鉴；至癸丑告余退之后，靡懈恋阙之忱。素操不渝于始终，丹衷罔间于夷险。何年起亡鉴之叹，展布未终于股肱；至今痛稼木之灾，事业不朽于耳目。龙亡虎逝，久矣秦巷之罢舂；地坼天崩，遽尔鼎湖之抱剑。将行跻庙之礼，载涓吉辰。若论侑座之贤，孰与元老？况先朝尝欲置于左右，顾神道想无间于幽明。玆以卿配享英宗大王庙庭。於戏！国典式遵，卿烈愈著。风云际会，既昭融于生前；香火荐禋，合褒崇于身后。同君臣于一体，长侍并冠之游；享芬苾于千秋，重作霖雨之佐。尚冀英灵之昭格，永垂宗邦之冥休“〈知制教沈有镇制进。〉

左议政赵文命教书：

王若曰：”吉日举陞祔之仪，甫讫祥制；清朝重配食之典，庸跻元臣。猗！明良相遇于当时，故祭礼与同于今日。惟卿，山河间气，栋梁伟材。文章，如美玉、精金，早岁魁莲桂之榜；风仪，若瑞麟、祥凤，清名动梧竹之扉。自韦布而忧百年病国之源，范文正愿为医手；在经幄而进万言破朋之疏，吕大防独无党心。特立众咻之中，遂被再黜于外。逮夫圣朝建五极之治，嘉乃宗臣同一德之休。尝谓：‘朋鹿倾轧之私，必祸国家而后已。’乃以言议和平之故，一埤时事而责成。主词垣而将五兵，其本则文武吉甫；由铨地而进三事，其遇则鱼水孔明。作王室柱石之臣，兼之以肺腑之托；戡戊申枭獍之乱，加之以带砺之盟。每以平昔廉约之心，深怀权要巽避之意。章牍恳摰，屡引勋戚之嫌；契合昭融，遂佩安危之责。酸醎甘辛之同归调剂，苦心血诚；东西南北之无所偏陂，大公至正。韩稚圭之整笏，国势奠盘泰之安；司马公之持衡，朝著靖朔蜀之哄。虽风波相搏，而不能挠砥柱之标；虽水火悬殊，而不能逃陶甄之手。是以出入将相数三岁，几乎成就荡平八九分。殆一世止斗室之戈，亦群工趋推车之路。猗欤！五十年郅隆之化，永贻建中之谟；若其一二臣寅协之功，亦赖倡始之论。惟世运方回于一变，嗟卿志未卒于半途，遗章恨威颜之莫瞻，亶由谨畏本性。中宸对季方而每涕，可见存没殊私。迨寡躬祗承丕基，而遗风缅怀良弼。翼室之岁月屡改，那堪霜露之悲？箕尾之精灵云遐，益切霖雨之想。玆当跻室之盛礼，宜有侑座之彝章。苟非股肱合德之臣，曷膺芬苾同享之典？辅佐历数于昔日，非乏臣邻；遭逢最盛于先朝，无出卿右。玆以卿配享英宗大王庙庭。於戏！勋业愈焕，典礼罔愆。陪烝尝于豆笾，君臣一体；侍陟降于殿桷，风云再逢。精爽庶有依归，从卫宛如平素。永侑春秋香火，以保子孙黎民。〈知制教林蓍喆制进〉

领议政金在鲁教书：

王若曰。芬苾重陪侑之礼，庸修旧章；风云感际会之期，聿陟良辅。贤非后不食，家与国同休。唯卿，王国荩臣，相门贤子。郑康成专门之学，早岁抗卫经之言；范忠宣承家之誉，馀事擅华国之艺。心事质古人无愧，律已以清素谨谦。才识，济当世有馀；致用，则聪明练达。在下位，而已负巍望。事三朝，而匪懈一心。联党籍于辛、壬诸人，劫火良玉；捍贼锋于东南一带，砥柱颓波。虽时运屡变陂平，而圣意冞勤眷注。雄藩、度支之历试，展通才于钱谷、甲兵；天官、司马之迭居，秉直道于铨衡人物。典秩宗则宿昔之学不负。登馆阁则逊让之志惟坚。著茂绩于错节盘根，上心简在；膺丕责于舟楫霖雨，舆望翕然。斤斤乎阴阳消长之几，义先雪四忠之枉；戛戛乎酸醎调剂之际，身老历百变之艰。匡拂一出于衷诚，圣主称其无隐；谟猷必本于经术，同朝赖以有稽。蔚为元祐完人，岿然灵光古殿。慈教诵传于筵席，恰似莲烛之殊荣；像赞命题于画绡，奚让云台之盛事？一二臣共贞之地，荷眷毗无出其前；五十载郅隆之治，秉匀轴殆居厥半。年至谢事之请许，遂求退素心；身后隐卒之音至，问临丧旧例。考其事业，则昭载简策。言其际遇，则弗替始终。玆当皇祖跻祔之辰，载修西所配侑之典。若稽殷书之从与享，崇报斯存；亦越周官之诏大烝，典礼攸重。奉神御而入庙，如睹昭于天之灵；简同德而配庭，要尽慎其人之道。肆众论咸推硕辅，而今日宜酬宗功。玆以卿配享英宗大王庙庭。於戏！禴祀利成，恸切驷隙之难及；陪卫礼举，恍若鱼水之重欢。契合罔间于幽明，感怆冞深于俯仰。千秋血食之不绝，冀格明神；一体君臣之与同，庶赞阴隲。“〈知制教金憙制进。〉

行事如仪。祝文曰：

皇矣我祖，巍乎荡荡。大德必寿，八秩以享。功惟昭著，恩则普被。光前裕后，高天厚地，不吊降割，真游夐邈。祥禫虽阕，情则难抑。升祔以时，遵礼之常。繄我文母，在昔扬光。月驭先晦，懿德之配。维考维妣，洋洋如在。承命从体，同跻太室。祔我烈祖，昭穆秩秩。笾豆既陈，锺鼓斯皇。其永有庆，申钖无疆。焄蒿凄怆，馀哀犹切。降监在玆，庶歆泂酌。

礼毕，还宫。

○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贺。颁教八方：

王若曰：“哀疚尚存，中月遵常禫之制；昭穆并祔，吉日举大享之仪。敬率彝章，诞扬明诰。永惟英庙之峻德，允叶列圣之显谟。南州建宫，奉上祖而荐烝尝之礼；北苑同𫮃，尊三皇而展朝宗之诚。立极而百僚承刑，会归王化；均赋而万民蒙福，歌咏圣恩。嗟！真游之已遐，奄丧制之甫讫。望乔山之松柏，仙驾莫攀；瞻寝殿之豆边，纤冠遽税。矧我文母，配于宁王。五纪赞治，太妃每称纯行；六岁奉训，小子敢忘至慈。粤若烈考之温文，夙荷皇祖之顾爱。桥门颂齿学之庆，争听瑜珮之声；世室告继体之休，缅仰綦绶之美。寡躬践阼，既叨千乘之尊；懿号正宗，合𬯀七庙之祀。维翟闱之纉柔，则亦彤管之载徽音。玉柜、金箱，肇迁四阿之重屋；雀扇、凤盖，同升九阶之达乡。乃于本年五月初二日，奉皇祖考英宗大王、皇祖妣贞圣王后、皇考真宗大王、皇妣孝纯王后陞祔太庙，袷飨始成，礼仪孔备。位序秩秩，蔼馨香之升闻；陟降洋洋，俨羹墙之复见。那堪靡逮之恸？徒切如在之诚。属属然犹不胜眷雕几，而恍惚；遂遂乎若复入奠疏勺，而嘘唏。禋事聿终，仍推旷荡之典；霈泽斯布，咸被涵宥之仁。自本月初二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戏！轩悬不作于贺庭，亶出怆旧之意。肸蚃并流于寰域，可见维新之休。”〈大提学李徽之制进。〉

○命拣嫔御百官。就仁政东庭，将行慈殿贺仪。王大妃下谚书于大臣曰：

未亡人冥顽苟存，以至于今，忍见祔庙礼成，只有廓然怆恸之心而已。第于国家莫重莫大之事，言辞之支烦，有不暇顾，玆下谚教于卿等。呜呼！四百年宗社之托，惟在主上一身。而春秋几近三十，螽斯之庆，尚今晼晩。先大王每以昼夜忧念，即平日所尝仰睹者，惟俟谅暗之后，庶几副期望之心，不幸中殿有疾恙，至于嗣续，今无可望矣。未亡人与惠庆宫之意，专在于广求储嗣。为今日主上臣子者，孰无此心乎？主上亦已谅此，特不关念。而阙内宫人，岂曰不多，主上本来之圣念，至于微贱处，不欲其有。然则，即今道理，仿古人之义理，遵我朝之故事，拣择士族中幽闲之处子，置诸嫔御，则续三宗血脉之道，惟在于此。卿等以为如何？未亡人下谚教于朝廷，还涉张大，极知不安，而其事甚大，所望甚重。故不逾今日，如是缕缕，待大殿还宫，经览而封下，使卿等见之。呜呼！未亡人无以报先王之德泽，无以答主上之诚孝。欲以此一事，为国家亿万世根本，卿等可谅之。

○召见大臣、礼堂。领议政金尚喆等奏言：“臣等伏见谚教，辞旨恳恻，此实宗社安危之机。谚教即为颁布，禁婚一节，亦宜于今日下教矣。”上曰：“慈教实出于不得已，故予亦不得已奉承，祖宗朝多有似此之典礼乎？礼曹判书李景祜对言：”我朝多旧例，而肃庙丙申年，亦有金贵人近例矣。“上曰：”慈旨，既甚恳至，大臣、礼堂，亦有所奏。求嗣之道，尤系宗国大计。且有烈祖已行之例，当奉承慈教。年纪依慈教，自十六岁至十三岁处子，禁婚。“

5月4日

○癸亥，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均役之法，行已三十馀年，而法久弊生。鱼盐税十三四万两，今不过为八九万两，此是中间消瀜之致，不可无一番厘正变通矣。”上曰：“先大王均役之本意，实出于均赋、蠲役，使宫府一体之意。法久弊生，毕竟无着手处。故渐至有加征之患，民不聊生，国用皆匮。此专由于中间消瀜，莫可收拾也。顷见其节目，能行至三十馀年，亦异事也。今闻卿言，果与予意无异，而至于改法易制，虽难轻议于今日，而若其一番振刷之道，不可已也。”均厅堂上郑弘淳曰：“此皆外邑不善举行之致也。”上曰：“观今国势，实为哀痛。国用荡竭，民生困瘁。二疋之役，复难出矣。一疋之役，又难减矣。到今形势，不过釐下而已。卿等与均堂，从长商确也。”

○减八道旧籴十万石。教曰：“呜呼！祔礼顺成，贺仪已举。践位行礼，冞切警惧。先大王五十年苦心，亶在于爱民如子。今日继述之道，无外乎此。岂无施惠于民，以追我先王若保之圣意乎？八道旧还中，最久条十万石，特为荡减。贡人旧遗，在最久一年条，亦为荡减。市民徭役，限二朔除役。悬房赎，限十日除减，至于旧还。名曰十万，不为不多。实惠下究之道，为升合之及。而近来虚实相蒙，每有不均之弊。叨饬诸道，俾无如前踈漏。

○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郑存谦、右议政徐命善上箚曰：

先大王三年之制已毕，灵筵撤而祔礼成。伏惟，圣慕忾廓，何以为怀？衮冕煌煌，宝座穆穆。即殿下践位行礼之日，而以殿下莫逮之恸，笃圣人不匮之思。亲祼之瓒币，洞属罔愆。应行之轩架，停却不御。为东土臣民者，孰不陨涕而讃叹？今当访落之辰，尤急继述之道。其或志事之无违，惟在谟烈之相驭。於戏！我先大王圣德、神功，夫岂寸管、尺纸，模尽万一。而若言其要，即不越乎奉先而敬天也，敦仁而崇俭也。建极则偕底大道，爱民则若保素子。以是为万世祈永之本，一国观感之效。而若只寿考康宁，享国长久，以之宗庙飨，而子孙保者，岂不为功化之推耶？《诗》云：‘念慈皇祖，陟降庭止。’又曰：“夙夜敬止，继序思不忘。’至若桃虫、飞鸟之托物为喩，亦出于惩小、毖大之远图，而是皆成王除丧朝庙后所作。其所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者，岂不伟哉？今殿下，体先王贻厥之谟，继先王无疆之休，毋替御赐谕书之至意，即臣等期望于今日者也。惟殿下，懋哉。

批曰：”礼制已毕，仪物即吉，廓然之馀，继以懔惕。卿等陈诚之辞，适到此际，奉读再三，宁不知勉。今日寡人之与卿等所相交修者，即不负我先王五十年志事而已。箚本庸作座右之铭，当与卿等，毋忘此意也。“仍命亲受箚批。

○禁朝臣白靴入阙之谬习。

5月5日

○甲子，亲进笺于惠庆宫。

○京畿、湖西、岭南、关东四道设赈，自正月始设，至是毕赈。〈京畿广州、水原、骊州、南阳、竹山、利川、阴竹等邑，花渠镇摠饥民六万四千二十四口，赈谷四千二百二十五石湖西大兴、韩山、礼山、德山、唐津、泰安、天安、林川、瑞山、恩津、稷山、石城、舒川、新昌、海美、平泽、温阳、沔川、牙山、忠州、西原、洪川、阴城等邑，成欢、栗峯等驿，马梁、安兴、平薪、舒川浦、所斤等镇饥民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一口，赈谷二万三千三百九十七石。岭南公赈知礼、比安、河东、金山、开宁、醴泉、龙宫、安东、大邱等邑，救急尚州、星州、仁同、善山、庆州、晋州、昆阳、永川、三嘉、礼安、居昌、漆谷、草溪等邑，摠饥民一万三千二百八十三口，赈谷九千五百二十七石。关东麟蹄、高城二邑，总饥民七百八十四口，赈谷百石。〉

六月

6月1日

○乙丑朔，教曰：“列圣朝展拜大院君庙，每在登极初，仁庙以后，连为行礼。明日当先拜大院君庙，次诣延祜宫，仪曹知悉。”以延祜宫上谥在明也。又教曰：“予未谙故事，只命展拜，奉考先朝《甲寅日记》，引先正宋浚吉戊戌之奏，以未及亲行罪不禀之礼堂。其在报本继志之道，当行酌献礼矣。”仍命以大院君内外孙，差执事。

○三司再启，请郑妻置辟。不允。

○陈奏使蔡济恭等驰启略曰：“臣等一行，于本年四月十五日，入北京。当日即诣礼部，呈表咨奏文。臣等赍来奏文三本，不可不探问物议，停当入呈，故到沈阳后，逢着习知事情者，使任译辈，试言使行所来之由。则以为：‘谢恩讼愆，诚为得体，而前奏改呈，虽异常规，不害为畏敬之道。至若循袭旧例等语，似涉分疏。顾今皇上，政令日严，无敢违拂，奏御文字，种种生梗，十分审慎为宜’云。及到皇城，臣等更为商量，则插入本之语涉分疏云者，或不无虑，故只奉尾附本及不为尾附本，直诣礼部，以尾附本进呈，而臣等立于受咨床前，对面传语于礼部尚书谢墉曰：‘前奏既已不合式，致勤皇旨，今此奏文，能无违式之虑耶？’谢墉曰：‘好矣。’即仍领受。臣等退坐行阁，任译姑留楹外矣。谢墉更阅附呈前奏，与提督及诸郞中，相顾耳语，而仍谓任译曰：‘贵国前奏，业蒙听准，到今改进，不但无例，恐有碍于皇览。礼部之受而上彻，固为未安，在贵国使事，亦必无益’云。故臣等更令往复曰：‘未知中朝体式之如何，第以慎重之意，同一奏文之中，只去写进前奏一叚，而又为赍来云’尔。则谢墉使之取来，屡回详阅，以为：‘此则尽好。’还给初呈本，故臣等退还馆次矣。十六日午后，提督苏楞自圆明园，来言于任译等曰：‘奏文呈后，闻军机大臣之言，则皇上览奏，深以为喜，必有温旨’云矣。伊日皇旨即下。有曰：‘该国王，以前折措词有不合式之处，深自引咎，感激陈情，诚恳可嘉。朕素不以语言文字罪人，而该国王如此遇事知儆，益见其恭顺。自将足以永受恩眷，深为该国庆幸也。’提督等，见此以为：‘此实皇上心里之语’云云。奏文回咨，先为誊书上送，以备乙览。方物自沈阳，到缷馆所，而二十三日表文，始为批下。谢恩及陈表方物，俱为移准于来年正贡。待礼部知委，本月初四日，照数交库。皇帝以皇太后丧期未毕，今夏则不往热河，连在圆明园，去月二十四日入阙，二十七日亲行夏至大祀于方泽坛，自礼部题奏，只令朝鲜正副使，率首译接驾。同日晓头，臣等诣方泽内门外，跪迎路左，则皇帝祭罢黜来，至臣等祗迎处，问侍臣曰：‘彼为朝鲜使臣乎？’侍臣来问于礼部侍郞之祗迎者，还以跪对，则皇帝于步轿中，转身见之，行至十馀步，犹谛视，颜色和悦，若有所语，而轿行甚疾，已出门外，直还圆明园。臣等入栅以后，大风无日不吹，旱干自春孔酷，各府、州、县，连为祈雨，而五月望，皇帝亲祷天坛，间虽雷雨，而不过浥尘而止。沈阳陵行，则定以七月二十日起程，故得见其印出路程记，排日计站，则八月十四五日，先诣兴京永陵，十九日二十日间，当到沈阳，诣福陵、昭陵，而兴京之距沈阳，为二百馀里，在于沈阳东北云。”

○三司〈司谏张淀、持平林道浩、赵武范、校理朴天衡、副校理郑宇淳、正言李延年、徐有炼、修撰李儒庆、副修撰宋焕亿。〉启曰：“郑妻之罪，可胜诛哉？渠之地处何如，先大王之钟爱何如，而不思报效之道，日夜营为，罔非危动春宫，谋易储位之计也。千妖万恶，皆载于《明义录》。今不得遍举，而虽以其表著者言之，翼龙辈之投书，莫非罔测不道之说，而究厥心肠，皆是眩惑诪张，动摇国本之计，则其所措使者，果谁也？其罪一也。情迹凶谲，恐其绽露，则深恶宫僚之延接，使我殿下，不得归憩，其罪二也。若或书筵开讲之时，则密布爪牙，左右旁伺，胥动浮言，传播外间，其；罪三也，厚贼之一番出入，辄生一番怪奇之说，每闻永善之铃声，必致圣心之惊动。盖其母子之夙宵绸缪，谋危圣躬，于此可见，则其罪四也。一边做出储君之言，一边做出宫僚之言，疑乱一世，犹以为不足，乃敢以向后事端，大起之说，威胁圣躬，无所不至。噫！天下宁有是哉？其罪五也。称道沮戏，听政之贼，养延誉阴图翻覆之妖云，左右交结，表里和应，其罪六也。先大王听政之教，宗社之大计，而或称以有病，或称以不知，圣询之下，一辞漫漶，终不出一言半辞，其心所在，的然可知，其罪七也。殿下之一动一静，日夕伺察，使我殿下，不得解衣而安寝，至于等闲文字，亦必乘间搜见，传之贼子，以为浮言之端，其罪八也。相臣疏出之后，闭户深卧，面色如土者何也？状启禀处命下之后，劝殿下陈疏固辞，又何意也？究其心肠，万万叵测，其罪九也。听政义理，实是建天地而不悖，质古今而无疑。其光明正大，与尧传舜受何异，而内外交煽，百般沮戏，而不得，则虺螫之性，不胜狠毒，末乃以如何之事等说，肆然传达于殿下之前，即此一叚，万戮犹轻，其罪十也。其馀妖邪阴谲之情、凶毒奸慝之迹，罄竹难写。今此十罪，罔非动摇国本之凶计也，内而潜酿祸机，外而阴结贼徒，力沮代听，危逼圣躬。乃是厚、麟之凶图，而苟究其本，则莫非此贼之为窝窟也。谋戴逆襸，几危宗社，固是能、范之逆节，而若求其由，则罔非此贼之为根柢也。龟柱之三案大罪，相福之一种凶肚，莹中、宗集之为贼右袒，亦莫不由于此贼之酝酿煽乱，则乃如之贼，实是穷天地、亘万古所未有之元凶巨慝也。殿下虽欲终始含忍，其如神人之共愤，何哉？王法之至严，何哉？前此三司之臣，相率齐吁，亦非止一再，而天听愈邈，兪音尚靳，舆情之愤郁，愈往而愈激。玆又沫血饮泣，敢陈必讨之义。伏乞特允臣等之请，快正邦宪焉。”不允。

6月2日

○庚寅，行酌献礼于大院君庙，命同敦宁李瀁加资，献官、诸执事、上谥封园都监堂郞、制述、书写官、上册印官以下，幷施赏有差。礼房承旨金履素陞嘉善。

○赦定配罪人金悌行，放定配罪人申益彬、郑焕猷，流三千里罪人金若行减等。

6月3日

○辛卯，御映花堂，召见承旨。时旱馀喜雨，教曰：“后苑水田，即列圣观丰之所，雨后禾叶，一倍绿茂，欲与近臣观之也。”

6月4日

○壬辰，御仁政门，受朝参，宣大诰曰：

寡人承列祖丕緖，夙夜寅畏，如履渊冰者，三年于玆。我英宗大王祔制已讫，仪文即吉，廼以衮冕锺鼓，祗谒太庙，受群臣朝贺，斯礼也先王之礼也。惟予小子，践先王之位，莅先王之民，敢不以先王之心为心，先王之政为政，克追我先王之志事？当玆一初访落之会，君臣上下宜勉交修之道。乃诞诰于大庭。目凡有四，曰民产也，曰人材也，曰戎政也，曰财用也。《经》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制民产，必自经界始。上古井田之法，尚矣。惟是名田一事，㝡为近古。秦、汉以来未尝行之。至于我东，壤地褊小，而山谿居多，井界难设，而豪右并呑，自在祖宗盛际，均田量田之议，格而不行，盖以习俗难更，群嚣噂沓。噫！民之食，惟在于服勤稼穑，而人不能各有其田，虽欲致力，乌可得乎？工商，末务也，民赖以裕衣食，则犹为利用厚生之资，而以言乎川泽之利，滨海之地，数罟不入，非欲以时也，乃民力竭，而国税重也。且东南之产，多归辽、渤者，地理有所变迁而然欤？以言乎樵采之业，昔之蓊蔚者，今焉濯濯，是知非宫房之横占，则衙门之攘夺也。彼涤釜而待火者，艰辛冰雪之中，所得亦几何哉？以言乎纺续之工，十指之所出，尽输于县官；以言乎盎甁之贮，百亩之所遗，不及于寡妇。噫！按道守土之臣，既不能尽己之责，以绥民志，从以贪墨之吏，舞文而射利，椎肤剥髓，人不聊生。签及乳臭，孩提不免，征彼枯骨，比党皆困。若其武断乡里，残虐愚氓者，殆有甚于江东之三害，凡厥弊端，难以毛举。以备例之事言之，司设常平仓，置济民使名讨捕，秋熟而颁分等之式，冬尽而下停捧之令。又岁歉移粟，遇庆蠲租者，所以备水旱也，所以警盗贼也，所以求民饥也，所以共民乐也，斯皆小惠也，安有制民产之可言乎？欲懋本也，岂无其道也？故曰：‘虽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不其然欤？《经》曰：‘蔼蔼王多吉士。’成人材，必自教育始。太上宾兴，其次乡举，降及隋、唐，专尚科制。至于我东，圣神相承，儒贤辈出，时则有廊庙之材，有干城之材，有方岳之材，以至百执事，而皆任其材。朝有汇征之美，野无遗逸之叹，人材之兴，于斯为盛。噫！作成之方，惟养与教，而不能养有素、教有方，既蔑德艺之训迪，但有科目之取舍，以言乎考试，朝廷每疑考官，考官辄欺士子。上下之不孚如此，尚安望搜罗英俊，为国需用乎？贤关，首善之地，未闻通经之誉。庠序，培养之本，徒致尚文之归，厖俗益渝，鸿匠不出。而至乎武科也、医科也、译科也、阴阳律历之科也，弊则皆然，同袭一辙。以言乎铨选，鉴别之智不明，侥幸之门大开，黜陟则不循考绩，注拟则未见为官。清显之衔，昉于何代，而卿相之媒进有阶，地阀之用，大是无义，而寒畯之致身无路教选之方，若是乖舛，虽欲致治，不亦左乎？以备例之事言之，循资之法，所以防滥也；甄叙之规，所以疏滞也。廉节之褒，及其子孙；贪墨之惩，至于没齿。政府举方伯之才，藩臣荐遗逸之士，而斯皆末节也，安有成人材之可言乎？欲懋本也，岂无其道也？故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不其然欤？《经》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诘戎政，必自制置始。成周之兵，籍于司徒，属于司马，兵以寓农者也。汉之南北军，唐之十六卫，宋之东西班，皇朝之十二卫，互有长短之别，而于是乎农、兵分焉。至于我东，文治立国，武略亦备。府兵而为三军，三军而为五卫，内置摠管，外设镇营，各有统领，兵马为一官，无廪饩之费，军有精锐之称。虽惩丽末之弊，亦仿周初之法也。是以，守则固，攻则克。龙蛇以后，始有训局，自是分军之制作，而五卫遂废矣。重以募兵而设营，分部而设局，又有割摠畿辅之卒，或称兵使，或称大将者，俱皆措置繁氄，沿革无常。其他阃外节度之制，淆杂而无纪，视内尤倍蓰。以言乎制胜之略，将无虎桓之威，卒有乌合之虑，三军分属于五营，五营各专其一，军不几近于家兵之弊，多门之患欤？以言乎炼习之方，《鞱略》、孙、吴之书，束之高阁，场操、水操之式，便同儿戏。盖由戚法出而古制坏，所谓御倭之方，犹不能尽其道，况四境阴雨之备乎？以言乎军籍，闲丁日缩；以言乎马政，畜牧不繁，以言乎养兵之道，布饷设保立法，未始不密，而流弊至于加敛，举一国财赋之半，作一尾闾之所。万有一边尘有警，羽檄旁午，则以此制置，虽使古之名将，受阃外之寄，不可展其谋略也审矣。真所谓：‘本之不正，而末不可救也。’以备例之事言之，日省、月试，所以讲习也；厚赏、薄罚，所以激砺也。践更，所以均劳逸也；犒士，所以同甘苦也。营各有帅，而大臣领之，文士佐之，以至大小营镇，互置文武，各相维制，而斯其大略也，安有诘戎政之可言乎？欲懋本也，岂无其道也？故曰：‘君子有不战，战必胜，’不其然欤？《经》曰：‘量入而为出。’裕财用，必自蓄积始。夏有贡、殷有助、周有彻、汉有三十之税、唐有租庸之法。代各异制，而皆是益下之政。至于我东，任土辨壤，厥等有三，而错贡于赋，贡赋为均。此所以国有常储，人乐其业者也。挽近以来，经用渐广，公私俱困，敛财之方，既无遗利。耗财之道，殆难胜计。以言乎帑储，一岁之入，不能当一岁之出，冗官、冗兵之食，十居七八。从而各设官府，分摠谷钱，版曹不得专出入之数，惠局无以管大小之供。害在袭谬，弊痼因循。以言乎仓廪平籴、和粜，制非不美，而沿袭既久，古意寝失，敛散乖当，法弊为贪。内而京司，外而列邑不正之目、无稽之名，不知其几矣，计则出于足食，而民反受厉。弊渐滋于肥己，而吏因为奸，如是而虽日罪逋吏，日督穷民，其何益乎？以言乎征榷，关市不征，泽梁无禁者，圣王所以与民共之意也。今则渔船有丈尺之税，盐盆定大小之征，铜铁银铅，皆有其敛，以至于民结、身布，无不征之，利无不榷之事。此由减布充代之故，而先王之意，亦岂得已而然哉？是以，先王尝有言曰：‘均役一事，即予事业，而犹未知允合于人情，当观干事臣子孙兴替，以验其善不善也。’大哉！圣人之言也。惟寡人，但当遵而勿失。是所谓：‘欲罢不能者也。’以备例之事言之，月有会计，岁而勘簿，所以防尾闾也。罢官税减贡名，所以懋节省也。斯皆细务也，安有裕财用之可言乎？欲懋本也，岂无其道也？故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财恒足矣。’不其然欤？大抵摠而言之，目今之弊，不一而足。比如大病之人，真元已虚，血脉阏矣，瘿瘤出矣。纪纲紊乱，堂陛不尊也，言语杜塞，鲠直无闻也。乱逆层生，义理益晦也，何莫非危厉之症，迫在朝夕，而今之所以特举四目者，诚以邦本不可不固也。固本在民，养民在食，食足则可教，既教矣，又必警卫之、助益之，此保邦之大本也。於戏！试看今日之国事，以为更张可乎？以为因循可乎？大厦之倾，一木难支；百川之决，片苇难抗。三代之制，虽难遽复，少康之治，亦无其期。未谙对症之剂，实昧下手之方，岂谓之以有意而莫逐也，亦岂诿之以不为，而非不能也？言念到此，寡人之心，良云戚矣。然玆皆寡人之志未立，寡人之学未就，苟执其咎，亶在一人。噫！王言宜简，而若是谆复，不知止者，欲道其详，语不得不烦也。其所以讲究先王之大道，修复先王之旧章，毋负我先王付畀之责者，深有望于共理庶明之人。咨！尔在廷群僚，倘不以寡人之教，视为空言，忧国如家，以向所称懋实之方，启迪予寡人也欤？

宣讫，命东西班及侍卫诸臣，以至卫卒，有怀者皆令进奏。领议政金尚喆，请择守令初仕；左议政郑存谦，请诸道岁首荐人，饬铨曹捡用；右议政徐命善，请三馆参上积滞，令铨曹务疏通之政；礼曹判书李景祜，请搜辑本曹前后誊录，汇成一书，以备考据；知中枢具善复，请令各道道帅臣，厘正束伍团束之政。吏曹判书李重祜启言：“向奉下教，杂职官教，厘正颁布，而取考法典，则参上不得越三阶，参下不得越二阶，而杂职不拘参上、参下，以取才高下，升降付职，限六朔而递。计考加阶，既无可论，今若守越阶之阹，则取才之规，将不得行，为大叚掣碍之端。《大典》艺文馆注，有三馆博士、训炼院参军以下，阶卑者准其职加阶，次欠迁转之文。若以此傍照杂职，则毋论高下，随品授阶，恐似得宜，而正职，亦有掣碍之端。参上，仕满九百，参下仕满四百五十，迁官又加阶，即是法文也。参奉、奉事，如无右仕，则虽未满朔，不拘升迁，而既陞直长之后，则拘于越三阶，将不得序陞。至于承传陞六及三十朔窠，尤为难处，此亦限出六随职加阶，俾开进道，而陞六后计考许加之法，申明举行为宜。”又请引仪参下十二窠中，除出二窠，以参上前衔善唱者差除，以为激劝之方。宣惠厅堂上郑弘淳，请禁饬关东渔税、营裨横敛之弊、湖西渔基土豪冒占之习，并从之。忠义卫李熻陈所怀三条。一曰戎政，谓选富民，为马兵也；二曰田政，请申随起随税之法也；三曰契坊，请禁乡中富民，缔结官吏，图免军役之弊也。命庙堂禀处施行。校理李谦彬、朴天衡、副校理郑宇淳、修撰李儒庆启言：“昔在先朝崇尚俭约，燕服或至三澣，宫殿不改一椽。於戏！圣德，孰不钦仰？惟我殿下，服御诸节，臣等非敢曰华丽，而比之先朝，不无间焉。土木之役，无岁无之，其中亦岂无不得已之事，而愚民何知？必将以殿下，谓好此事也。惟殿下，法茅茨土阶之德，体菲衣恶食之道，土木之事，可已者已之，不可已者，亦勿张大，取其苟完。”批曰：“所奏切实，当留意。”又启言：“殿下每以人才之眇然，屡发中朝之叹，方今山林宿德之士，不为不多，惟愿别降恩谕，至诚招致，与共天职，则启沃君心，扶护世道，大有裨益矣。”批曰：“所陈甚是，亦当留意。”

6月5日

○癸巳，昼讲。

○献纳朴在源上疏，请延良医，博试坤殿议药之节。疏曰：

今玆拣择之命，质之古礼，而无疑，考诸圣朝，而有据。又况慈教之下，在廷诸臣，固将奉承之不暇。而第伏念我殿下制讫谅暗，礼当复寝，八域延颈之忱，政属我坤殿笃生之庆，而遽伏承玉度愆和，则百难期，臣民之惊忧失望，当如何哉？臣未知坤殿目下患候，以可样症祟，有防诞育，而闾巷之间，年少妇人，病或积年成痼，怀妊无望者，善为疗治，投以当剂，不但沈疴之快祛，旋得产育之神效者，比比有之。惟彼大夫士传家之计，若是其周也。何况千乘之君，拟亿万无彊之休者，其于迓续之道，容有极哉？臣窃谓坤殿患候，虽云沉重，而详其源委，审厥症恙，广延良医，博试珍剂，则岂无可疗之方乎？虽云内殿诊候之节，㝡系至难。其所凭听者，不过女使之口传，而口传之际，详略失宜，症患难的，此何等至重至慎之地乎？伏愿我殿下，每于听政之暇，时时躬诊详询，出而晋接药院诸臣，教以某症如此，某候如此，而自夫当初之所祟，与今目前之所苦，使之无遗洞悉，俾得殚竭诚技，汲汲调治之举，决不容一日少缓也。

批曰：“尔之所陈，予岂不念及于此，而非医药所治之症也。既有慈教，宫闱之事，非尔所知。”时洪国荣之妹，将入嫔御之选，而在源抗疏。国荣公座怒诟，必欲中伤，赖上圣明，竟获无事。

6月6日

○甲午，昼讲。

6月9日

○丁酉，昼讲。

6月10日

○戊戌，次对。刑曹判书郑光汉启言：“先朝受教，出身勿许刑曹推治，而奸细之民，恃出身二字，为弊甚多。请依法治之。”教曰：“先朝盛意，出于轸念疲残出身，所奏不允。”

○特放张志恒，仍命荡涤罪名。

○以韩光会为判义禁府事，李敬养为司谏院大司谏，兪彦镐为吏曹参判，南鹤闻为书状官。彦镐旋仍松留，从大臣请也。

○移配载翰缘坐罪人在六镇者于绝岛。玉堂宋焕亿，以地近边门，恐易生衅，为请也。

○大司宪金熤上箚曰：

人性之锺恶，固非一端，而恶莫如于郑妻，凶贼之为逆，自古何限，而逆莫如于郑妻。逆本未讨，而王纲不尊，邦宪不举，而人心益解者，亦莫如今日之甚者也。噫！此贼之罪，极天盈地。天人之所共诛者，亦已久矣，而尚假一缕，生在地上者，直由于殿下之牵掣私恩，力拒公议，因循姑息，当断而不断也。岂意圣明如殿下，英断如殿下，而反为一私字所系着，使义理不明，法纪不立，而拂天意、乖人心，至此之甚也？噫！自古人主之拒谏也，亦必各有所据，以塞天下之口，而今殿下首尾三载，一例靳持，三司合辞之请，亦云勤止，而只以不允二字例批而止，臣未晓圣意之有何所据也。或以先王之所钟爱，而不忍置辟欤？或以此贼之所负犯，而谓有可贷欤？以殿下至仁之德，犹有所顾恋，而自不能遽断欤？当群下力争之时，诚有所未孚，而不足以槪听欤？抑以私恩为重，而公议为轻欤？臣未知，殿下之终始靳允，迄玆泄泄者，必于斯数者，左右牵碍，有不能一以断之耶？呜呼！沮遏大策，危动国本，几覆我四百年宗国，则不但为得罪于殿下，实是国法之所罔赦，而先大王于昭之灵，亦已割爱而降诛矣。未知，殿下，何所顾而不忍于置辟耶？缔内结外，酝酿排布，为诸贼窝主之状，外廷之所未见，而殿下见之，群下之所未知，而殿下知之，及《尊贤阁日记》，出自亲录，而于是乎此贼之罪，毕露无馀，播诸八方，则未知殿下，何所惜，而谓可以傅生耶？恶极罪盈，见诛于天，公室之私谊已断，懿亲之属籍当绝，则未知殿下，何所恋，而终不可断之耶？章牍交下，公车日塡，则卿大夫杀之也，群情未泄，舆愤益激，则一国人杀之也。罪关宗社，则列祖之所必诛也。恶盈天地，则上天之所必讨也。殿下何可以一二臣之诚未格心，从而拒之，自取其失刑之讥耶？人君以宗社为一身，万姓为一心，宗社之安危，而为己之安危；万姓之忧喜，而为己之忧喜，有不敢自私其私，以敌天下之公焉。此贼之一得罪于殿下，而宗社诛焉，非殿下所可私自低昻者，则今殿下不可以私掩义，以恩屈法，以格大同之公义也决矣。噫嘻！试以此数者，历思反复，则此贼之罪，有万可诛，无一可生，而殿下只以二字例批，作为拒谏之资，以杜一国之大论，其可得乎？日昨帐殿入侍，略贡所怀，退又短箚论列，殿下不以臣言为不可，而惟是兪音终閟，圣断尚稽。今日宾筵，拟将更申前见，期于得请，而适值圣上侍汤之中，还内时急，未免不发而退矣。愚衷所激，有不敢终默，玆敢祗伏禁外，猥入文字。惟愿殿下，惕然回悟，亟下明命，俾惩讨之典，划即举行，则实国家之幸也。臣于目下事，又有所忧叹者。官职差除，政注所重；台阁章疏，事面自别。而近日以来，政禀之下，或经数宿，台疏之批，至遇屡日。此或由于一日万几，有所遗照，而人君为治之道，勤政为大。古圣王寅干夕惕，不自遑暇者，盖以始也，一政之弛废，终至于百度之丛脞故也。我殿下聪明勤励，孜孜图治，将使万务毕举，庶绩无废，而于此数事，不能无遗照。政无大小，不可以小事而忽之，况政注台疏之实非小事者耶？方当合辞惩讨之日，台阁不备，大论久停，亦岂非忧叹之甚者耶？事属既往，而亦不敢不言。玆以勤政二字，为殿下反复焉。伏愿殿下，念哉懋哉。

批曰：“首陈讨逆事，详谕于筵席。末端事，当留意。政禀之不必随入随下，古例然也，法意似是不欲续续开政之义也。然勤政二字之陈勉，言甚好矣，当加勉也。”

6月11日

○己亥，轮对。

○左议政郑存谦以亲病，屡上辞疏。命三相入侍，特许勉副。命卜相。〈旧卜，金致仁、李溵、郑存谦、徐命膺。加卜，郑弘淳、洪乐纯。〉以郑弘淳为议政府右议政，徐命善陞左相，金熤为吏曹参判，张志恒为三道水军统制使，许副沈阳问安使徐命善，以李溵代之。

○三司再启，请讨郑妻。不允。

○召见承旨。上曰：“昨见政眼，以韩鏶拟军资正。如欲疏滞，则何人不可，而以韩𨱎之至亲，拟于官职？铨堂事骇然矣。领敦宁有单付之例乎？”承旨洪国荣对曰：“无可拟大臣，故单付云矣。”上曰：“领敦宁与枢衔有异，二望拟入，则可也，不可单付矣。”

6月13日

○辛丑，行初拣择，申饬嘉礼縻费之弊。

6月14日

○壬寅，昼讲。

6月15日

○癸卯，命勿定新房田结。教曰：“筵中既谕宫结之分定，各邑折受收捧，稔知有许多弊端。况自古名硕之论，莫不及此。虽以宫房言之，所得反不如直受划结，事之利害是非较然。予非不欲于诸宫房，一例厘正，犹且难之者，诚以宿弊，一朝难祛，而徒致纷闹也。至于新设宫房，予岂不欲展其所欲展之意乎？嫔宫田结，虽一二结，勿为新定。一年需用之费及所属应下钱谷，从略分定，自户惠厅，划给本宫，如分给贡物之例。”

○次对。

○以赵时俊为司宪府大司宪。

6月18日

○丙午，教曰：“近者人心之不淑，胡至此耶？适因宫奴事，自内查出者，已为三数人。噫！千古之逆，何尝有如兴祚辈，而其支属之尚此出没，良觉懔然。此则方令捕厅究核，而沃沟县为奴罪人命卜之族属，又在宫掖，内间之不净如此，何责于外，而至于该县监之厚待命卜，多给衣食，兼差要任，密勿使唤，无异家奴，揆以人情，大是变怪。国有法，岂如是乎？”仍命问奏沃沟县监姓名。

○校理李谦彬、修撰姜忱等联疏曰：

沃沟县为奴罪人命卜，该县监，多给衣食，兼差要任，密勿使唤，无异家奴云。噫嘻！痛矣。昨年凶逆，即万古所无之凶逆，而凶逆之中，逆襸为其根柢，则为今日臣子者，苟有一分秉彝之心，则凡系干连于此狱者，固当严讨之不暇。况此命卜，是何等凶逆之家奴，则身为官长，厚待任使殆同家奴，是其心肠，与能贼、范逆辈，可谓一串贯来，而其凶惨情节，不可不问。臣等谓沃沟县监郑泽孚，亟令王府，设鞫得情，夬正王法，断不可已也。

批曰：“何必设鞫？拿问宜矣。”

○召见药房都提调徐命善。上曰：“今者嘉礼，与他自别。卿等无异勋戚，卿之夫人及都承旨、左承旨夫人，皆入参也。”命善曰：“谨当承命矣。”都承旨，即洪国荣，左承旨，即郑民始也。

6月19日

○丁未，昼讲。

○右议政郑弘淳，上疏辞职。批曰：“卿之雅操通识，予知熟矣。今者新命岂为卿也？乃为国也。顾今世道无一可恃，所望惟卿等在耳。此岂卿谦让之时乎？即起造朝，弘济时艰。”

○命嘉礼时先后射队，以大殿标信解严。

6月20日

○戊申，昼讲。教曰：“荐法何等重大也？文之翰荐，武之宣荐，虽以人君之威，不能可否于其间者，以其从公议也。适值都政之月，故招问越荐与否于宣传官，则至于十九人之多云，何其多也？又问于所谓行首及副行首，则以为：‘初以四人停当，因兵判分付添六，而至十四，又至于十九云。噫！前后申敕，何等严明，则不特不有法意，若是放恣，况所荐根派，大骇瞻聆乎？初何心而以四人停当，又以何心而以十九人越荐乎？即此一事，公议二字，非所可论。兵判虽曰大司马，临政用人之际，任己取舍可也，与论宣传官之荐事，不亦疲乎，然则宣传官革其荐法可也。近来国纲，可谓寒心，行首宣传官李长烨削职，副行道宣传官李儒敬汰去。”

○陞副司果洪乐春为户曹参议。以其女入嫔选也。

6月21日

○己酉，以户曹参议洪乐春女定嫔。宾厅议定爵号曰，元嫔，宫号曰淑昌。

○亲临纳采礼。

6月22日

○庚戌，教曰：“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礼也。嘉礼日，彩舆前鼓吹，勿振作，以存礼意。”

○禁御两营，进有荐骑士节目。先是，都承旨洪国荣启言：“宣荐出身，则有内禁卫一番之法，而部守两荐，则有向隅之叹，请付两营骑士，以通仕路。”命著成节目行之。〈节目一，两番骑士三番中，一番以部守两荐人专属作番，正领，亦以自中可合人圈点差出。一，部守两荐，初入仕三十三窠内，南行部将，既已仍前，而其他八窠，属之兵曹，以为别取才迁转之地。只八路人，有情势不得随行于骑士者许赴。一，都政时，初入仕若出二窠，则以两营久勤，各一人先为迁转。若出四窠，久勤二人取才，二人迁转。若出二窠，则属之兵曹，别取才一人使之迁转，而虽出十窠、二十窠，依此五窠例，分数施行。一，都政时，守荐为首久勤，而只出部将窠，则以部荐中首久勤，迁转。一，骑士随行，已满六朔之限者，始许取才。一，骑士元取才规式，柳骑各一巡二中，片箭一巡一中，六两九十步三矢俱入，武经七书中，自愿一书临讲，粗以上，五技取三技，讲射合计画一，都目临时迁转，取才规矩，柳骑讲合三技，自营门试取，以优等者，望报兵曹。〉

6月23日

○辛亥，以吴载纯为弘文馆副提学，递公忠道观察使徐有𬭸，以李命植代之。

○召见右议政郑弘淳，肃命也。

○兵曹判书李徽之，上疏自引曰：

内三厅完荐后，报于本曹，如有可议，则还给改报，自是古规。向者宣荐，只以四人报来，故臣虑或有遗漏之叹，果为还送，而初无一言之干涉。至于加录之过多，拣取之不审，实非实虑之攸及，缘臣荐状之退，致此滥报之举，臣何免与论荐事之失乎？

批曰：“今见卿疏，知有故例，而予则曰故例，亦非好例也。”

6月24日

○壬子，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庆尚道观察使李性源状启：‘道内陈结旱田、水田，合为四千三百结零，还起合三千四百结零。请陈结减税降续还起，入录实摠，俾无相蒙之弊，’许施为便。”从之。右议政郑弘渟启言：“即今群下之所望于殿下者，最在于圣学之无间断也。帝王为学，自与匹庶有异。文章博洽，岂不是好事，而躬行体验，最为求治之要路。必也留心于历代治乱之迹，寔为格致之吃紧工夫，收拾人才，振肃纪纲，举措之际，人心悦服，为先务，而致此之道，不明乎公私义利之别，则不可得也。固知燕间之中，沈潜书史，无所间断，而经筵讲讨，有希阔之叹。鸿儒、宿德，本不常有，发问讨论，岂必待此，而后为之哉？苟能接之以诚勤，则经幄之臣，岂无开诚启沃之效乎？今当盛暑，而稍待生凉，频开讲筵，勤加讨论，则其于圣学，岂无所补乎？十馀年前昼讲时，筵臣有以古例，未尝只行一讲为言，先大王嘉纳，而虚受之，仍行夕讲。此臣所仰睹者也，并此仰达矣。”上曰：“所陈诚好矣。可不体念？”

6月27日

○乙卯，行元嫔嘉礼。赏正使以下有差。正使议政府右参赞金锺秀熟马面给，副使户曹参判金鲁镇陞嘉义，主人户曹参议洪乐春陞嘉善，传教官郑民始豹皮赐给，嘉礼厅堂上礼曹判书李景祜、参判徐浩修、参议李秉模，虎皮赐给，都厅正宋焕喆陞通政，正郞南鹤闻除准职。

闰六月

闰6月1日

○己未朔，召见轮对官。

○定三营宫城把守之式。旧例宫城颓圮处，以训局内外入直军把守，禁御两营不与焉，至是，命三营分授，以均劳逸，改定节目。〈一间八名，二间十名，三四间十五名，五六间以上二十名，过十馀间，兵曹禀旨，加数派定。〉

闰6月2日

○庚申，教曰：“时序推迁，拜还先王之陵者，倏尔经春徂夏。顾予追远之诚，当作何等怀抱乎？昨于真殿，躬荐时食，兼告礼成，瞻仰黻冕，如闻如觌，慨廓靡逮，不觉哽咽失声也，况又宵梦侍欢，恰若平昔。呜呼！孺慕，无处可展，而见今潦雨多日，念及乔陵象设，益切憧憧之思。”仍命承旨，奉审元陵，且审新筑水道以闻。

闰6月3日

○辛酉，展拜景慕宫。

○命动驾时鼓吹，以辇舆陞降，为乐作乐止之节，著为式。

○正言宋铨上疏讨逆。末曰：

方今公私匮乏之时，正宜节财惜费，导民勤俭，而近者都下游衍太过，各司员役及贡市闲良之徒，镇日风乐，务相夸胜，一场之费，或至于三四万钱之多。当此三年遏密之馀，朝野幸而无事，闾巷之酣歌宴乐，不害为治平气象，而并不悖于先王节劳佚之政，但十产之财，只博一日之乐，一民之惰，足致十口之饥，则比诸唐民之戒康，无已泰乎？臣谓分付有司，禁其太滥，节其流放，俾无耗财惰业之弊焉。

批曰：“吏民之酣歌燕饮，当三载遏密之馀，谷饮巷歌，不害为安和底气象，而其为糜财惰业，弊又不些。噫！汉法虽尚宽大，三人以上无故饮酒者罚金，故以赐酺为惠泽，令得群饮，史必书之，以示重其事、罕其庆之意。此无他，盖欲使民务本尚俭也。矧今旱涝连岁，民无恒产之时，尤当节而不至于流也。然若如尔言，命法司设禁防之，则奸吏幸此机，并与民土缶酾酒，而禁之，必至骚扰而后已，得无几于反贻民害乎？予则以为；‘禁其太滥可也。’疏中既言各司吏胥之亦然，有此疏批之后，司各有长，似当操切，不近于杂乱也。苟如是，则民亦岂不观感？”

闰6月4日

○壬戌，配郑泽孚于黑山岛。泽孚以沃沟县监，差任逆襸之奴，道臣状请，拿问酌配。

闰6月5日

○癸亥，领议政金尚喆，累上疏乞解，优批不许。尚喆以批旨中责勉句语，胥命金吾，遣承旨慰谕之。

闰6月6日

○甲子，次对。右议政郑弘淳启言：“浦项仓，本为北路转输而设，年久弊生，别将不能胜任，使粜籴分授之各邑守令，照检其出纳，吏缘作奸，远民受病。况其仓基在海上平衍之地，年年浸啮，一任抛置，必致莫可收拾。令道臣，商量便宜之策，以闻为宜。”从之。弘淳又启言：“岭南上道数十邑生民，专以洛东贩盐，为仰哺，一自蒜山仓为监营句管，任事之徒，榷利为事，官盐未卖之前，切禁私商，以致盐价高腾，民多为病。此后禁断私商，操切盐价之弊，另加痛禁为宜。”从之。上曰：“储置米何为而设也？大同之前有之乎？”弘淳对曰：“储置，中间所设名色，而大同中会减五分之一，置于列邑，以备不虞，四分置之京仓，以补经用。盖出于储十年之谷，资一日之用之意，而近来巧作名色，攅那幻弄之弊，不可胜言矣。”上曰：“孝庙朝岁入九万石，而经用优足，目今岁入，比之其时，不啻较多，而一年之蓄，不能当一年之用，岂不哀痛乎？革弊之道，只当徐徐节省，渐次无迹而除之矣。”

闰6月7日

○乙丑，时，久雨伤农，将行禜祭。教曰：“以一祭官，行三次祭享，斋敬之心，易生怠忽。况今阴雨既息复作，尤宜十分虔诚，分饬四门献官。

闰6月8日

○丙寅，禜于四门。

○罢仁川按核御史林济远职。济远以李儒庆、刘汉翼山讼事，承命按核，书启之落不明，只请上裁，特罢之。

○召见大臣、礼曹、兵曹判书。讲定英庙御真奉安永禧殿仪节，命以璿源殿移奉时都监堂郞举行。

闰6月11日

○己巳，以郑好仁为司宪府大司宪，吴载纯为司谏院大司谏。

闰6月13日

○辛未，次对。

○备边司启言：“江华府反库审察御史沈念祖书启别单。‘其一，添饷钱贾田事也。令该府商确放报，从长区处；其一，城役时先筑紧急处事也。令本府，随其地势之紧歇，以为使役之先后；其一，统御使移设事也。事系太变通，今姑置之；其一，久勤窠复旧观武才设行事也。当此窠窄财诎之时，有难一例复旧，亦姑置之；其一，户南库木换用事也。均厅、该府酌量启禀施行；其一，忠臣录后事也。申饬铨曹，各别收用；其一，别库铺陈修改事也。令该府定式举行；其一，御库酱换色事也。申饬该府，着实遵行。其馀取正米别置数外事、还上改量征缩事、军器修改事、火炮试放事、会外谷别置事、湖西米今秋还纳事，幷依所请施行之意，分付该府，至于本府各谷之改量欠缩，御营钱布之追后入库，俱有不善检饬之失，该府堂郞及御营大将，请推考。”允之。更命统御营，移设便否，诸臣献议。又教曰：“向者朝参，以四目修举之意，有所布告者，非为应文也。大抵四目之中，亦有缓急难易之别，至若制民产、成人材，果为当今之急务，而去古已远，俗习难更，固当渐摩成就，期有实效矣。又如诘戎政、裕财用之道，亦无异是。然于其中，或不无一二事之易矫，而不难行者。予则曰，汰冗兵以壮军制，减冗食以补经用是也。若其得失，无甚关紧，存革无甚利益，则顾何必勤考询访，不念率旧之意乎？自予嗣服之初，以此等事，为说于筵中屡矣。筵臣，亦多不以为迂阔也。噫！目今兵疲财匮，最是痼弊，苟求其源，无出于冗之一字。是以伊日传教中，以三军分属五营，五营各全一军，弊似家兵，患生多门，耗财害民，所系不细，为言。若汰甚冗者，则曷尝如守摠两营者？而其所制置，尤不成样，胡为而为外梱，胡为而为京营？一自创设后，至于今数百年间，乍内乍外，沿革无一定之规，前后如是者不知其几次矣。名以军制，安有如许体叚乎？古人岂不云乎？天下事小变，则小益。在今百事，因循成习之时，三军五卫之制，虽不可议及，而若或就其太不紧之名色，以为大有益之指划，则谋国之良策，莫大于此。从前议者，亦多以两营合设为言，然而尚今难之者。盖以武将一窠，难于区处也，适于近日，以统御营之合于镇抚营事，有所收议，及此时同为矫弊，则似甚便宜。统御镇抚，既合为一，则不可徒以文臣差遣，以曾任武将人，依旧例闲或交替，则亦无武将一窠，难于区处之弊矣。又虑议者，或以为：‘守摠之军，皆是畿辅之卒，则属之京营，于事体不可’云，而此亦有不然者。按汉史，北军兵卒，调之左右京辅，左则扶风也，右则冯翊也，我朝之左右畿辅，何异于是？而又按汉史，置材官于郡国，太守兼领武事，而兵卒不属于郡守，特属北军，我朝之守令兼营将，亦何异于是哉？然则所谓事体不可与否，非所可论。大凡法必仿古，可免无稽之嫌，若或有宜于古，不宜于今者，而但欲效嚬而强为，则非时措之义也。惟此之事，参古酌今，幷行不悖，此非独子之言也。合营之议，京营之论，古来名硕所尝明言者也。故判书李植之议曰：‘邦畿百里之内，既有摠戎，又有水原防御，南汉守御，江都留营水军，统御各操，兵柄不相统属，愚意，畿内诸镇，倂于摠戎，则号令专一，体统不紊矣。’处士柳馨远之论曰：‘今京畿不别置兵使，亦是古制，盖其事理如此矣。’大抵两说，岂非今日筠谟之左契乎？予意则守摠两营门，合为一营，专管京畿左右道兵马，而省其许多冗兵冗食，则似乃计之得者也。其令兵曹，以此收议于时、原任大臣、庙堂、六曹、三司之臣以闻。”

○命庙荐受点之职，一依吏曹例单付启下。前此，有初不下批，直出教旨之谬例，至是兵曹判书李徽之，启请厘正。

○教曰：“月前朝参也，特举四目，诞告朝廷，颁示中外，岂为观瞻，而有是学哉？诚以当以一初之会，效访落之意者也。凡所以制民产、成人材、诘戎政、裕财用之道，京外筹画之地，岂无二三策之可措诸用者，而何不指陈其一得之见乎？庙堂及营阃，苟有施设之策，矫救之方，其各陈闻。”

○禁宫女游䜩。教曰：“政自宫中始焉。日前台臣之请禁酣歌也，欲以此下教，而未果矣。小民之会饮集䜩，或可诿之升平气像，而至于玆事，予自在储时，常所骇痛。大抵名曰宫女，而挟妓张乐，多率掖隶、宫奴，称以花柳，称以船游，络绎道路，曾不顾忌，甚至有夺入宰相之江亭、郊庄之事，而此外鄙亵之事，所可道也，言亦丑也。苟有一分国法，岂至是乎？方当遏密之后，外间之游䜩，日益杂遝云，则宫女之旧习，亦安保其必无乎？曾在八九年前，以宫女䜩乐事，玉堂上箚论之，况今欲革旧习之时乎？自法司，严饬各殿、各宫房宫女所管中官及宫任，如是设禁之后，若复踵前习，则毋论职高尚宫侍女，随现当远地定配。亦令诸法司，另加廉察，现捉者，即为拘囚，定配所押送后，草记作为定式，以革陋习，以清内庭。”

闰6月14日

○壬申，教曰：“诸道之放、未放启本，每于禁府、刑曹覆启后，又自备局回启，作为恒典，可谓不成体叚。凡系大小刑配，大臣无不与知，则胡独于以大臣举条，而本司关文发配者，属之备局，罪人自备局禀处，其可放与否乎？然则兵曹充军罪人，兵曹何不覆启乎？自今革罢，放、未放启本本司回启之规，自发配时，分付禁府刑曹中所掌衙门，使之发关，定式施行。噫！此虽小事，朝廷之不尊，官方之紊乱，胡至于此甚乎？”

○三司〈大司宪郑好仁、副提学吴载纯、大司谏吴载绍、校理朴天衡、李谦彬、副校理郑宇淳、李泰永、正言洪文泳、尹行元、修撰黄昇源、姜忱、副修撰宋焕亿、金憙。〉伏阁启请：“郑致达妻致辟曰：”此贼必诛乃已，不独臣等之力请，即满庭臣僚之所同愤也，举国含生之所同诛也。殿下每以先大王钟爱，不忍致辟，而三尺至严，岂可以私恩，屈公法乎？“批曰：”此岂上下相持者，而予之尚今不允，亦岂无商量乎？卿等此举，可谓过矣。其止之。“再启。批曰：”噫！尚今相持者，岂为郑妻，有一分顾藉之意哉？卿等每以予以私掩公为言，当一谕于卿等矣。呜呼先大王之于此，钟爱实从古罕比，盖以止慈之情，转至于此，而以耳目所睹记言之，其若保如伤之圣意，迥出寻常，若欲毕说，还恐为累于圣德。自予御极以后，凡系恶逆，此等处黾勉断法，不敢饶贷，而独于此，有若隐忍者，实以欲详言则恐累先王之德，欲置辟则恐伤先王之意也，非谓渠罪，有一毫可恕而然也。君臣犹父子，宫禁即一体，卿等倘或念及于予之所以难处者，则其必有思得者矣。且元恶之厚贼，既伏法，而先王之爱，不可比于犬马万万者乎？是以，终靳一允字，即无他也。此所以商量为教者也。明日，即真殿茶礼，而卿等又若是伏阁，心焉靡定？但觉怵汗也。“三启。不允。

闰6月15日

○癸酉，三司伏阁三启。不允。

闰6月16日

○甲戌，命犯禁掖隶，付宪府严绳。宋铨上疏之翌日，掖隶等挟妓张乐。上闻之，教曰：“此内政不严之致也。”命掖隶及司谒，幷科罪。

○三司伏阁再启。不允。

闰6月17日

○乙亥，召见大臣三司，上曰：“欲以文字诞告，而文不如语，故今将洞谕矣。盖不允二字，非以和缓为无罪也，渠以先大王慈爱之深，故放倒至此，陷于大戾。若以先王为不知也，则伤先王之明何如，若以先王为知，而不为处分也，则累先王之德何如？成庙时，亦有如此之事，成庙诵：‘此花开尽更无花’之诗，则其时三司，不能争执。今之臣，何不如古之臣耶？且以《明义录》见之，则罪不可容贷，而非必谓窝窟根柢，职由于此也。予无一分光先王之事，而后史，以先王溺爱书之，则其果如何？此予所以恐伤先王之德也。无前之逆，不幸近出，昨年行不得已之事，今年行不忍为之事。虽谓之大义灭亲，思其所自出，则先王之骨肉也，王室之至亲也，是岂可忍哉？用次津绝岛定配，使之自尽，则此予不负先王，而后史不以溺爱书之。此非私意也，又非咈公议也。”领议政金尚喆曰：“其于罪关宗社，何哉？臣等方欲庭吁矣，昨有处分之教，故姑待之矣。”领府事李溵、领敦宁郑存谦、左议政徐命善、右议政郑弘淳齐奏曰：“圣教虽如此，公议难屈，臣等不敢奉承矣。”教曰：“卿等异于年少诸臣，应有老成之论，出而更思也。”大司宪郑好仁曰：“法者，不可以私意参错也。”副提学吴载纯曰：“殿下虽以恐伤二字下教，而此贼非殿下之逆也，即先王之逆也，非殿下诛之也，乃先王诛之也。”大司谏吴载绍曰：“罪关宗社之贼，为臣子者，不为请讨，而仰体圣教耶？”教曰：“所以持难者，为累于先王圣德也。成庙之臣，亦今日之臣也，仁庙之臣，亦今日之臣也。逢迎处不必逢迎，而将顺处不害将顺也。向者前都宪赵㻐，以圣教之允合不参能贼孥启。卿等更须领会将顺也。”郑好仁曰：“此贼之罪，非比仁城，先王若知之，必将割恩断义。海岛之教，不敢奉承矣。”校理朴天衡曰：“今日之臣，即先朝之臣。若或少伤于先王之德，则臣何敢举论乎？”教曰：“非不知公法胜私，而尚今持难者，必有所以而然也。爵号自如，则先王之志可慰也，岛配为定，则群臣之请可副也，罪或异于外臣，用以次律，亦可谓一叚义理也。大抵从古帝王，有罪无罪之间，骨肉相残者多矣。如有一分可恕之端，则求生于必死之中，何曰不可？三司合议更奏也。”校理李谦彬、副校理郑宇淳、李泰永、持平申应显、正言洪文泳、尹行元、修撰黄昇源、姜忱、副修撰宋焕亿、金憙等，迭奏力争曰：“殿下之教，私也，臣等之请，公也。岛配之教，不敢奉承，一律之外，无他可奏矣。”教曰：“三司，太固执矣。争何支离也？一倂递差。”诸承旨请还寝三司递差之命。从之。旋以三司违牌例罢，大司宪亦命递差。

○左议政徐命善启言：“官方，无论紧漫，须有一定之制，然后可无名不正之弊，而各军门堂上、堂下、将官及从事官，只自该军门单望启下而已，初无拟送兵曹之例，此盖权设以后，未及厘正之致也。捕厅亦是权设衙门，而从事官、军官，皆自辟拟送，自兵曹入启受点。各都监不过一时权设，而堂上、郞厅，亦自吏曹启下。三军门都提调，则拟望受点，提调则单望启下，皆自吏曹举行，而独于堂上、堂下、将官、从事官，只自该军门启下者，岂不为乖官方、轻体貌之归乎？夫今之五营，即古之五卫也。古之五卫，以一府而幷统五卫，今之五营，以五营而各开一府，此所以有古今之殊，而无军之五卫部将，则谓以实职，而自兵曹拟望，领军之五卫将官，则谓以军职，而自该营单启，名实之矛盾，何其甚也？外方中军，三望而有履历之阶，京营亚将，单望而作寄禄之窠，轻重之倒置，又何如也？或曰：‘若自兵曹拟望，则罢散人员，将不得收用，不无抑郁之叹，’此亦有不然者。禁军将，乃是兵曹拟望之窠，而罢散人员，通融检拟差除之后，仍为叙用，军门将官，虽不必因此叙用，独不可用通融检拟之例乎？古之识务之士，以此论难者，本自详备，而至有哨官以上可作荐望之说，此实重军政、重内职之意也。况今各军门大将，既因兵判所奏，自兵曹启下，则中军以下拟望之规，亦当因此时变通。此后则各军门堂上、堂下、将官及从事官，各自该营，备三望送于兵曹，自兵曹口传入启受点，一依捕厅从事官、军官之例，定式施行为宜也。”上曰：“予每欲厘正，卿之所奏，甚为得当。勿论实职、权设，各有所据之例，其令依此举行。”

闰6月18日

○丙子，命黑山岛定配罪人李普温、楸子岛定配罪人尹弘烈出陆。

○召见右参赞金锺秀。上曰：“实录撰修之役，何当竣事耶？”锺秀曰：“堂郞逐日仕进，少无余暇。若如是勤饬，则一二年内，庶可了当，而此非刻期收杀之事，多有论难详审之处，以泛然闻见，不可轻易是非。苟或以一分私意，参错于其间，论人藏否，笔之于书，则大失修史之本意，必以平心公眼，十分详慎，书诸简册，然后可免谬妄之失，庶有记实之功矣。”上曰：“兵判所管，几尽书出，而想多可观处矣。”锺秀曰：“己酉年间，新经戊申之后，朝著未及整顿，论议犹有乖激，倾轧之习，驳击之风，日不宁靖，其时事实，多可观矣。”上曰：“向见右尹宋德相箚辞，语不甚迈迈，似有幡然之意。卿兄亦每有一见之愿，而无毋强致，何不一番造朝？”锺秀曰：“儒者出处不轻，屡速违逋之罪，而自不能遽然一出矣。”上曰：“学者，亦一常人，非别般底人，幡然一起，何损出处？而卿有老母，予不欲使卿兄筋力，奔走如卿等一来见予，未必悖于道理矣？”锺秀曰：“谅暗甫毕，临御不久，即一初访落之时也。伏愿殿下，克修睿学，益坚圣志，频接臣邻，日开讲筵，与之讨论经史，可否政令，则岂不为圣明修治之要乎？即今庚炎甚酷，保啬之节，不可不慎，姑为停筵，不害为节宣之道，而待日气稍凉，即开法筵，臣之望也。”上曰：“近间讲筵之姑停，盖缘成暑之致，而近来讲筵，殆近于文具。讲筵之停不停，有何损益于君德乎？”锺秀曰：“讲筵之设，岂不有益乎？大抵圣学高明，有何资益于臣僚，而古语云：‘善恶皆吾师也。’若与诸臣，相为讲磨，则或不无千虑一得之见也。臣将以躬所验之之事，陈之。曾在未决科之前，与诸友，会做举子之业，同接者文识，未必皆胜于臣，而或多有不如臣者，日与之论难商确，忽然有觉，亦不无分寸之益。以此观之，开筵日讲，不为无益矣。臣于再昨年为承宣之时，深墨之中，引见不绝，故每以玉候之或损，有忧虑之忱，迩来引接渐罕，窃有讶惑。肃庙、英庙，亦为日三晋接，则殿下今日之举，不过遵守旧规，有何频烦之嫌乎？”上曰：“近来人心，恬嬉成习，每事若或频频举行，则皆谓之丛脞。传不云乎。‘不重则不威。’予性坦率，自顾见轻，无足仪表于臣邻。故每于宾对之际，喧哗失礼，剿说间作，少无整笏之仪，殆近击柱之习，不闻嘉猷、良谟之一分资益于国事，而徒使筵体乖损。虑其如此而仍废，则近于因循，又虑因循，而欲振作，则涉于更张。予之所罕接者，即虑数则踈之嫌也。”上又曰：“予于少日，心自巍然，三代之治，庶几及之，到今观其头胪，则上虽有振刷之意，下皆无奉承之诚。三代之治，固尚矣，至于汉、唐中主之治，反不及矣”锺秀曰：“传云：‘勿忘勿助长’上若欲励精图治，则不岂无奉行之臣乎？”上曰：“以今朝廷，得共济国事之臣，今日行一事，明日革一弊，譬如同气之相求，同声之相应，与之交须上下，可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者也，岂有不治之理哉？即今俗尚时体，专以不为为太上，少或修举，则皆归之于更张，时或思之，则徒费精力，无一见效也。孝庙赐宋文正札曰：‘诸臣皆无动饬之心。若有动饬之臣，予将用之矣。’予于前者，果有意于振作矣，更思之，凡事不如平平存在，略略提撕，而或以过不及为虑，又以作无益、害有益为惧，未免仍为抛置，而时风日下，莫可收拾。山林之士，来则庶或有益？否以病谕之，则政宜用大承气汤矣。”锺秀曰：“爱人不亲，不惟责之于臣，亦殿下自反处也。’上曰：”予之登极后，果无大咈人心之事乎？“锺秀曰：”臣民之耸动处多，而尚多不中节之叹矣。“上曰：”我朝第一便好者，山林也，隐而不出。此正说时，而不见做事，莫验工拙，满腹底蕴，若虚若实，人孰能揣其深浅哉？“锺秀曰：”山林责望甚重，不可轻易出脚，故所以不出者此也。自前儒者，非无了世之才，当世之志而然也。“上曰：”言路，何以恢张耶？“锺秀曰：”先朝初年，多有难言之疏，即今无一人进言者，此岂不为殿下自反处乎？“上曰：”不然。先朝盛德，不饰边幅，当初进退消长之间，人皆争言者，即时义然也，即今则有异于前，故为臣下者，不欲言矣。“锺秀曰：”曩者一进一退之时，果有言者矣。“上曰：”予于急遽之时，有忘忽之病矣。“锺秀曰：”急遽之际，处事至难。此所谓：‘能察千金之失，而不能察弊帚’者也。“上曰：”昨者予之郑妻岛配之教，义理何如？前夜梦拜先大王，觉来思之，不觉隐然伤痛。大抵予言不甚非也。“锺秀曰：”其罪状万戮难赦，而以义理分别，则非但谋危宗社，为可杀而已。恐伤先王之罪，尤可诛，而殿下恐伤之圣教，亦允当矣。“上曰：”右者崔鸣吉，救贞明公主之疏，难矣。今日卿之于予，昔日故相，于仁庙亲疏何如？“锺秀曰：”古有是矣，今则难也。“上曰：”昨者，台臣中一有立异，则岂以是为忠逆关头乎？即今则皆不读书之故也。至于昨年能贼之不孥，非缓于讨逆而然，赵㻐能不参启，差强人意矣。今日台臣，但言事之曲直可也，岂可以走坂，不谅予意，一向争执乎？欲尽言，则恐伤先王之德，若谓先王知之而置之，有欠于先王之德，先王不知而置之，有欠于先王之明，即予所以持难者此也。盖昨年事，则名出推戴，罪关宗社，以人主之威，不能抑举国之请，有所处分，而昨年行不忍之事，今年又行不忍之事，则从古帝王处不幸之际，骨肉相残多矣，皆不善终，使予岂必行不忍之事乎？百般晓谕于三司诸臣，而终不动听，非乎不非乎？“锺秀曰：”恐伤先王，反为渠添一罪案，上之持难，诚当矣，下之争执，亦不非矣。“

闰6月19日

○丁丑，命文庙大圣位版，仍旧修补，居斋儒生等停举。时因大成殿修改，移安于明伦堂，卓后倚屏，为风所倒，而大圣位版椟坠伤。成均馆以启。教曰：“以予所睹记言之。曾在先朝十五六年前，太庙主椟，因宫闱令手冻蹉跌，有如此之事。伊时，似不新改，令该曹考据以闻。礼曹以，壬午十二月初一日，宗庙第二室主椟外柜坠伤，仍旧修补矣。文庙位版椟，亦依此例修补，而先行慰安祭后举行启。从之。成均馆，又以斋生等卷堂俟勘启。教曰：”集我章甫，居食黉堂者，所以守圣庙也，卫圣庙也。今也反是义，霎时移安之时，许多斋生，无一人守且卫焉。致有此事，极可骇叹。噫！斋生处首善之地，在行善之所，如是其不能致慎，此亦关系风教之一端，予固愧恧，而斋生亦不可循例劝入。昨日，居斋儒生，一倂停举，圣庙体重，他儒生趁即劝入。“

闰6月20日

○戊寅，次对。

闰6月21日

○己卯，安置郑致达妻于乔桐府，教曰：“日前，既谕大臣、三司，若待纯同，可谓无期。郑妻削其职号，减死以次律，乔桐府安置。此所以恐伤先王之心，为心之意也。”寻以封爵教旨，即英庙御笔也，命勿烧。

闰6月22日

○庚辰，以金鲁镇为司宪府大司宪，尹师国为司谏院大司谏。

○三司〈大司宪金鲁镇、副提学吴载纯、司谏洪彦喆、持平金翊休、校理严恩晩、正言李洪载、修撰洪明浩。〉合启：“请寝郑妻减死安置之命，快正正法。”不允。

闰6月23日

○辛巳，大司谏吴载绍上疏曰：

郑妻必诛之义，臣等今方伏阁陈请，冀蒙一兪，而第臣有所风闻者，有一徐哥宫人，为郑妻腹心者，尚此出没城阍，情迹阴閟，又与郑妻，日夜绸缪云。其所传闻，果不爽实，则其为隐忧，尤当如何？臣谓，亟令内府查出，出付有司，严刑得情，快施当律。以杜方来之渐，断不可已也。

批曰：“徐姓宫人事，令该曹问名定配宜矣。配宫人聘喜于利城县。”

○大司成柳戆上疏曰：

臣于日前次对，得伏闻，朝参纶音之无一人对扬，圣旨恳恻，导之使言。臣虽至愚极劣，犹抱野人献芹之诚。请由圣问，仰陈一得，惟圣明裁察焉。圣问四目中，制民产为王政之首，戎政由是而修，财用于是乎出，而能行是导者，专系人材之有无。今殿下仁心、仁闻，咸服达迩，政令施为，各适其当，而临御三载，尚迟期月之化，其故无他。虽圣人独劳于上，而群下因循，内而百司，外而八路，少承流宣化之臣。人皆曰，世无人材，臣则曰诬耳。天生一代之才，足了一世之事，良由择人不能尽其道，用人不能当其方。今之取士以科目，其道已狭，而加之士无素养，选且不公，安得达识通才，以任国家重务耶？昔在三代之盛，䕫典乐而不敷教，皋陶为士师而不后稷。礼曰夷、工曰垂，各随其材，何尝一人之身，而备百官之职也哉？今也不然。有门地，而一经文职，则不闻其人贤否，朝台阁，而暮铨衡，将帅之选，财赋之任，无职不兼。以三代䕫、稷之所难能，望今世衿绅之可优。为如是而官何由不关，职何由不偾耶？人主用人，犹匠之用木，弃短取长，如韩滉之使掌库，则世无可弃之才，人鲜不称之职。而上以德刑政，礼以劝惩之，于是乎百度可贞，群瘼司苏，赋役均而民产齐，制挺之兵，厚生之歌，将次第而奏功矣。我国养万兵于毂下，以严强干之备，而八路之束伍，二十有一万矣。兵非不多，养非不素也，京兵骄惰，或值数日之动驾，辄饥惫而不成行，乡军苟充于老弱，而豪丁、壮夫，半归吏乡之养户，勋府之横占。良丁校院之滥属募入，便作逋逃之巨薮，富而有力者，投歇役，贫且无依者，签正军，布保之骨征邻侵，正军之虚簿替点，无邑不然，如是而其可曰王者之兵，而责头目之捍耶？臣闻兵贵精，不务多。在昔唐太宗之初载，中原甫定，四夷尚多梗化，而天下之兵，不过六百所，所率千人，才六十万。今以十一之我国，视盛唐殆过三之一，此制兵之过，而不精之所由生也。京营三军门，虽不可减，而八路只选十万，汰其残疲，养其精壮。训炼以法，役使以时，能使知金鼓进退，蹈汤而赴火，则一可当百，奚啻今军之十倍而已哉？洞哨之炼，营镇之操，各有司存，按法可行，臣不敢猥烦天听，而京军骄惰，诚非细忧。苟能小变骑曹之雇军，轮定各营之游卒，为之不遽，而稍示之利，使渠辈变赴而无怨，则奚但为均劳逸之道？而国储之耗蠹，将赖此而减其六七矣。夫财用者，藏于民。传曰：‘有人此有财。’又曰：‘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今国家上无游宴弋猎之娱，下无一缕粒粟之横敛，而民日益穷，财日益竭者，何也？民之以士族名者，殆五之二。农、工、商，非贱者不为，而士而为此，俗鄙夷之，非文非武，而安坐求食，贱者而稍有十石麦，效士之为，以自好焉。是以，手耕耘者，至穷之民，豪右之驱使，州县之徭役，重夺其小邑之民役，及妇人杼轴频空，财竭于下，而用缩于上。用扐之常法，重禄之良制，减之而又不足，税鱼盐、征船车，百方以充之。臣不敢知，文、景之玄默，而三十税一，唐宗之假仁，而斗米数钱，而何乃以殿下之明圣，治化之不及，反如此？抑节用而不由其道欤？爱民而未尽其诚欤？宫中之事，臣不敢知，而以闾阎之易知者言之，胜冠之稚儒，道不徒行，一命之微官，案侈五簋，贫士之妻，一宴而十服，市井贱妾，珠翠婴身，王涯之玉钗，何曾之万钱，可以想像于公卿之门矣。是以，金银尽走于胡、倭，米钱日瀜于酒肉，京城如是，四方观法，从恶如崩，时风靡靡。臣固知殿下留意俭德，而勉之又勉，菲衣、卑服，无愧于夏禹、周文，大臣、卿宰，躬行节俭，化及室家，则八路士女，将耻奢而贵俭，不出数年，绫罗金珠，与土同价。不然而只欲以言语而教之，法令而禁之，虽日费千纸，棰楚相续，适所以挠民情，而未足以救其弊也。夫人材之难、财用之竭、军制之紊，臣已略开其端矣，三者之得失，罔不由民产之豊俭。是以，仁政之行，必自民产始。夫井地，尚矣。限田，亦多碍掣处，宜先改量，田赋均其肥瘠，省其税敛，则白地之征，既革，未垦之土将辟，游食之民，将观感而缘南亩。上而无椎剥之忧，下而戢武断之习，签丁而绝老弱之侵，业贾而鲜征榷之苦。然后釐量衡之舛而同之，使市肆无邪伪，修庠序之教而兴之，使众庶敦孝悌，家殷育之资，国致治平之化，而西汉之均驷，贞观之瑞醉，有不足言，而日庶几乎三古之熙皞矣。臣愚无知识，何足以仰答圣问之万一，而第念人存政举，致治以得人为急，知人则哲，择术以圣学为本。明卞乎逆耳逊志之际，询事试功之时，奉三无私，不敢以一毫好恶，先着胸肚，则其贤其否，燎若烛照，而龟卜举而措之，万姓风动，四弊之矫，易于反掌。至若设施之当，节目之详，存乎所司之折衷，臣不敢一一仰烦于上听也。

批曰：“尔言，诚是。疏辞，下庙堂禀处。”

○命全罗右水使闵惠洙先罢后拿，以新造船之致败也。

闰6月24日

○壬午，时、原任大臣、备局堂上、六曹、三司之臣，献守摠两营合设议。领议政金尚喆议曰：“今以守摠两营之合设便否，特正丝纶，有此广询之举，此实汰冗兵、去冗食之要道，臣不胜赞叹之至。第两厅事情，臣未谙里面之如何，而今于两厅之中，若革其一，兵食冗滥之弊，当减其半矣。至于两营之或存或罢，虽未知孰重孰轻，守营之设置南汉，为我国已验之金汤，而即他日晋阳之地。今以摠戎营，合属守御营，统辖二辅兵马，坐镇三路关隘，则汉南保障，庶益增重，而但自还镇以后，徒烦标下无益之费，空作洛中无军之将，无名极矣，无实甚矣。若使之出驻信地，治兵治民，一如江都留府，平时尽保釐之政，缓急任守御之策者，恐不失当初创设之本意，若其出镇之弊，较诸留京之弊，费用之得失，修举之勤忽，亦有不难知者。惜乎！向前之既出还入他，必须裁酌旧例，务得其便，久久遵行而后，始可有变通之实效。今若合摠营有限之财，为守营无限之用，则是岂为仰体我圣上汰冗兵、去冗食之苦心哉？惟彼摠营之管领北汉，以其地，则为王都之背脊，而无津涉之忧，为西畿之咽喉，而得据险之势，不守都城则已，守都城，则此亦不可弃也明矣。都城咫尺之地，有如此形势，而弃置可惜云者，故相臣李德馨之经难后论启。夫岂无见乎哉？况今设施已久，头䐉已成，其若抛弃，宁不慨惜？今使守御使，倂与北汉而兼领，则城守分二，号令不一，虽当警急之际，非但戎坛之无主，在常时，窃恐，主客异势，摠辖不专，积费经营之炼戎台，或为等弃之地。虽置管城将，终有异于摠营管束之时，诚不无踈虞之虑。论以事势，还设经理厅，专责一城之军务，似合事宜，而此不过无新费、复旧制而已。况在摠营，元非我土者？区区迷见，虽或如此，军国大计，其何敢质言。惟在谘诹，而处得其当。”领中枢府事李溵议曰：“节制多门，最为兵家之所忌，冗兵耗财，每致国用之縻费。今若合两营而去冗兵，则多门耗财之弊，一举尽革，可以壮军制而裕国计矣。今臣所献，不出圣人之范围。其他制置，惟仰洪猷之密勿。”领敦宁府事郑存谦议曰：“摠戎之设厅，始隶体府，守御之置使，本管南汉，各领畿辅三镇，分为左右节度者，盖出于因时制宜。而其后俱减节度之号，备数军营之列，增置创设，名色渐多。至于京标下出，而两营之冗费极矣。故相臣闵鼎重所云：‘徒费廪料，军营太繁，固为识者之忧’者。政是不易之论。到今矫救之策，诚莫如两营之合而为一。圣虑宏远，臣实钦仰，而第于分合存减之际，或有矫革之未尽者，则亦不免得其半，而遗其半，必须措置合宜，方可责其实效。若论其北汉句管，则未属摠厅之前，已有壬辰措画，似宜损益修明，而至若守御使之留营京城，本非旧例。况南汉，国之晋阳，而既属本厅，则凡系军需，虽粒粟尺布，皆当输置山城，以为缓急之用，而米钱之捧留京厅，甚非当初创置之本意。一依癸亥定例，使之出镇，专意保釐，则京厅之冗兵冗食，又将不期祛而自祛。且事务不分，保障有赖，其于裕财用、正军制之政，并似合宜。此系军国重事，伏惟博采而裁处焉。”左议政徐命善议曰：“臣于前后筵席，伏睹我圣上，深轸守摠两营之弊，屡及合设便宜之策，制置利害，凿凿中窥。臣以曾经两营之人，其于本营事例，庶不至全昧，而每承圣教，未始不钦仰赞诵。今于历询之下，敢不一言以对扬乎？夫两营，肇创于仁祖初载，上下数百年间，或出镇山城，以固保障之势，或在京句管，以备五营之体。军制，国之大事，而因革之无常如此，则必其设施、方略，有未尽善者存。故臣在其任，尝求其故，最是有将无卒，为两营受弊之源。盖两营既无列邑番上之军，又无本厅标下之卒，而大将在内，遥领在外之部曲军卒，在外遥听在内之节制，虽当缓急之际，无卒之将，又谁与之战御哉？向来行幸时，有守御使阵上祗迎之命，而本营器械，无以措备，东西推移，仅仅摆列。一时军容，犹如此苟艰，况于临难之时乎？虽然，两营财力，本自不裕，欲置标下，则无以继月给之布，欲置番上，则无以办接济之粮。为今之道，与其分排涂抹，徒有两营之名，毋宁省繁去冗，合为一军之制。番上之规，虽不可遽议，标下之卒，亦足以增置。且以畿辅兵马言之，南北诸镇，摠隶一局，号令有专管之效，事权无岐贰之叹，臣谓合设两营，事甚便当。”右议政郑弘淳议曰：“为一日之用，养百年之兵，诚有国之所不得已者，而我国守摠两营，实有养兵耗财之叹。臣于分合便否俯询之下，既无所讲，不敢质言其利害，而若其汰冗兵、减冗食，寔为民国俱利之要道，仁言利博，钦仰不暇，岂容别议？第伏念兵苟汰冗，食苟减冗，则虽分而二之，固自无害，苟不能汰而减之，则虽合而一之，难望其实效。若论冗兵冗食，则两营之京厅校卒，是也。摠厅事，臣固未详，而守厅则略谙其事情。盖守御厅，本为保障而设，与京军门，事面不同。军校、器用，尽在南城，虽值有事，主将出驻，不藉京厅之校卒，自无军容之久阙，观于巡操时可知。是故军需岁入，城堞军器修补之外，储积相仍矣。挽近以来，不务实政，徒事观美，京厅校卒，渐次增加，居然与三军门无异，徒拥无用之兵，虚费有限之财，以此之故，所入不能当所用，或有不得已修缮之举，则必以请得为事，作无益害有益者，正谓此也。臣以为：虽存京厅，省其浮文，一如旧制，加设名色尽为革罢。如其出镇，则府中调度，自有常廪，军需岁入戎务之外，不许犯用，则储积不患不广，保障不患不完，如故留守李箕镇，三年节蓄之，为数万钱，可验矣。以此推之，摠厅之事，亦可知也。今若一罢一存，则其所罢者，固无可言，虽其存者，必行务实之政，然后方可以有变通之实效矣。至如将窠区处之教，臣窃以为不然矣。夫设立军门，所以为国家也，非所以为武将也。苟利于国，则十非为多，一非为少。其分其合，惟当视国家利害而已，岂可以将窠增损，为作撤之端哉？如是则殆近于为人设官，臣谓不足念也。惟在搏采群议，而裁处焉。”兼礼曹判书李景祜议曰：“古之为国计者，莫善于汰冗兵，论军制者，必贵于专摠辖。而今以守摠两营合设事，圣谕勤挚，指划之宜，宏远之谟，不出此二者之外，甚盛甚盛。第玆两营设施，前后屡变其说不一，而若曰，冗兵可汰也，则摠两营，均之为冗兵，皆可汰也，若曰摠辖可专也，则摠戎节制，水原、坡州等诸镇军务，守御摠领，山城之保障，所掌各殊，职务迥异，此所以分任责成者。大祗两营之设，与京军门排置规模，本自不同，开营岁久，见闻日广，寝至于效嚬京局者多矣。及夫《兵将图说》作，而责之以一营之制，以兵制则非当初设置之意，以营样则为半上落下之归。若欲一朝厘革，则年久团束之军校，无所于区处，一道军摠之统领，难保其善变。其势不过罢一营，而合属于一营，主掌山城之保障，兼摠三辅之军制，而规模、设施，一如最初设营之为，则庶可为省费之道。如或不然，设为军门貌样，则今虽就其中节损不久，而军额岁加而年增，财用破东而补西，视同禁御两营，必成一大军门矣。然则实非今日变通之圣意，而反不若闵子所谓：‘仍旧如之何？’者也。肤浅之见，既无熟讲。惟在博询处之。”知中枢府事具善复议曰：“两营之设置，差有先后，南汉改筑之后，摠厅军卒，割属守厅。当初设置，不过畿辅之左右兵使，无事则留在京师，有事则各归信地，召聚管辖之兵，捍御南北之寇，而校卒不多，接济甚易矣。及参五军之列，始效三营之制，标头渐广，冗费太繁，冗兵冗费之患，此其尤也。今若合两营为一营，则实为汰冗费之良谟，而若以两营之设置言之，则守厅专为南汉而设，北汉筑城之后，摠厅今为句管，对为都城之藩蔽，南北之保障，而左右捍御，表里金汤，则其相为辅车也如此。南汉形便，臣曾未见，今何敢与论，而既是国家已验之地，实为十分可恃之城也，至于北汉，则外虽峻险，内实狭窄，且其柴水不敷，决非众兵久住之所，常时甲乙之论，良由此也。然而语其地势，则都城之北山也，察其设施，则关辅之重城也，其为都城之要害也切矣。都城为重，则北汉决不可忽，而炼戎台处于都城、北汉之间，形势联络，为都城之要害者，尤有甚于北汉，而既设之营，决不可废矣。两营合设之后，无论某营，使之仍居此营，护卫都城之背，而若当缓急之时，则节制右畿之兵，控扼临津以南，战守俱当有裕矣。南汉则广州府尹兼管兵马之任，平时受节制于京营，临急各自防御，则南有水原防营，东有广州山城，西有坡州防营，北有杨州后营，神京控御之固，南北屏卫之壮，莫过于是矣。臣是武臣，军制形便，妄此附陈。”行户曹判书具允钰议曰：“冗兵冗食，即耗财之尾闾，而养兵，即冗食之根本也，先儒之论，前辈之议，皆以为：‘养兵而少，则不足为用，多则民先病，而国随而溃者，’盖以此也。况我国，天下之贫国也。一年收租，以中丰计之，不过为十万馀石，而训局军旅支放，殆过五万馀石，则经用之归于养兵者，已居其半。此外七百禁旅，四营将官之受料者，又过六千馀石。以此之故，米储每患不足，东攅西那，苟艰忒甚，若值歉岁，则正租益缩，措手无地，言念及此，宁不寒心？盖训局之当初创设也，军额不过为数千名，而数百年之间，渐益增额，今至于五千名之多，其中疲软老残之苟充编额，徒费廪料者，未知其为几人，实有乖于古人所谓：‘务精不务多’之义也。前辈之深忧远虑，必欲减额者，诚是不可废之论。臣之愚意，就五千兵额，另加简抄，依故相臣李端夏、闵鼎重之议，恒留三千兵于辇下，而一时陶汰，不无骚扰之虑，有阙勿补，渐次减数，则汰冗兵减冗食之道，莫大于此。至于守摠两营，本是冗剩无用之制。初头之设置五营，虽仿五卫之制，有其名而无其实，徒为病民害国之端，合而为一，不如倂罢之为得。既罢之后，南北汉各置大镇，使禁御两营，分部兼管，平时则与训局，互为三军而卫护王城，有警则节制南北汉，而捍御国都。如是则可除置营之弊，而庶有得力之效。若其革罢之军卒，自当有归属之地，而如屯田税入、军保收米，并属之别营，以补训局之接济，亦合便宜。而区区愚见，何敢自信而强请更张乎？惟愿博询而处之。”行工曹判书洪乐性议曰：“臣待罪守御厅之任，于今周年矣。窃观本营凡百，踈虞特甚，实无望保障于缓急之际，而臣才识浅短，未获矫救之策，未尝不耿耿忧叹矣。及伏读府询之教，将合守摠两营为一营，俾专统畿辅左右兵马。苟如是，则冗兵可汰，而军容自壮，冗食可省，而财用自裕。尽乎大圣人所作为，出寻常万万，如臣卤莾，更何敢赞一辞哉？第伏念事必谋始之审，然后可以久远而无弊，人必择材而任，然后可以委毗而责校。伏愿命庙堂诸臣，烂漫商确于设始之初，务尽经远之图，妙简其人于受任之始，俾副保障之托焉。”行吏曹判书李重祜议曰：“财用之诎于养兵，从古通患，而我朝尤甚。今若取其冗者而汰之，则舍此两厅，而奚先哉？一存一罢，虽不若两罢而尽汰，其视仍置两营，冗费多端，则利害得失，亦较然明甚。第其军制存罢之际，节目设施之方，臣未尝料量于平日，今不敢指陈仰对。惟愿十分讲究，务归至当。”行兵曹判书李徽之议曰：“守摠两营，兵在乡、将在京，纪律不习于观瞻，战守难责于缓急。然而欲仿京营之制样，以存大将之威仪，则有将校焉。有京标焉，曾未参卫于跸路，徒为观美于戟门，其为冗兵冗食，无过于此。此殿下所以欲其汰冗，有此合设之谟也。臣于是，亦有蠡测之见，窃恐其有名而无实。何者？既已合两为一，则前之不能备仪者，不可一一添补，与三营同其规模，旗鼓可以增数也，京标可以添额也。然则不过除一边之冗兵，增一边之冗兵，夺一边之冗食，与一边之冗食，在此在彼，均为冗兵冗食则一也。此臣所谓有名而无实者也。窃究其弊源，此皆由于作为京军门，而徒拥虚名之故也。守御厅既为保障而设，则自是南汉之主将，何为而离其城，而处于家乎？依江都镇抚营之例，出镇于南汉，则士卒知有将，将亦节制有素，军威顿变于遥领，耗费可省于虚张。在昔先王朝出镇之谟，诚为得当，而旋即还入，臣尝惜之。如欲变通，则前制可复也。摠戎使，本是京畿兵使，则处于城中，列为五营，全无意义。且京城欲守，则北汉不可不顾，虽无事之时，设置之重地，不宜空弃。臣谓经理厅，移属北汉，管城将稍尊名位，处于洗剑亭，俾之治城堞、修器械、守仓库，以备不虞。而摠使革罢，则畿辅不可无兵，使摠厅元军分半，属之于水原府，升为兵使监营，戎制不能成样，其一半付之监司，而为猗角之势，其馀守摠诸般杂色及京军游食者，一倂除罢，则亦足使几民，小纾纳米之困，于南北各得信地，于内外自有统领，而以臣卤莾，军国大计，不敢质言。”统制使张志恒议曰：“当初南汉之设，施摠戎厅之所句管，而丙丁后，分京畿左右道，设置守御使，专管南汉。意者当时摠戎厅，有壮抄军上番宿卫之事，不可兼管内外而然。今则既无壮抄上番之例，摠戎使实无紧关事务，合作一营，兼管左右道军兵，似无所妨。然若既兼管一道，则势难专守南汉，而广州府尹，例兼守城将，专畀守备之责，文武交差，则似无耕织之偏。北汉城虽曰不紧，既筑之后，亦不当抛弃。加划守城校卒，团束定制，属于管城将，以为临急防守之地，而并令管辖于该营，以受节制，该营大将，随时度势，扈驾防守，惟命是从，恐合事宜。”刑曹判书郑光汉议曰：“守摠两营，既无目下见存之兵，则是有军门之名，而无军门之实，合为一营，不害为便宜之道，而但以一人，而兼领南北汉，则其可得管辖之要，而亦能无碍掣之端乎？若或如顷年南汉留守之乍出，而旋入，则初不如不变通之为愈，惟当深究熟虑，措置得宜，毋致后悔。而至于武将一窠之减与不减，有不足顾也。然臣既乏识虑之经远，又昧两营之事势，则今何敢强其不知，有所臆对乎？”

右参赞金锺秀议曰：“自夫五卫罢，而三军门设也，古制隐而经用诎，摠戎守御两厅，又是后出而尤冗者也。将卒异处，耗费徒广，槪莫如归兵于本道，省费于有司之为，两得其便，存罢分合之间，贱见所及，大略止此而已。至若节目措置之详，臣不敢以心所未莹，而质言也。惟在圣上，深思而审处之而已。抑臣于此，有区区之愚，谨当为明主诵焉。大凡天下事有二道，仍旧与更张是已。当更张而仍旧则蛊，当仍旧而更张则傎。二者之为失也均，而与其傎也，宁蛊。且病于仍旧者，一朝更张，其病即已，惟病于更张者则不然，既更张之后，虽觉其为病，而仍改两妨，无一之可。故古之人重其事，而不敢遽也，虽灼见更张之有百利，而无一害，犹必行之以渐，而少尝之。为政之体，大抵皆然，非独此事为然也。臣窃愿圣上之终始留意焉。”行副司直郑好仁议曰：“军制，贵合而恶分；兵食，务实而法冗。乃以畿辅一面之军，分设两营，以军制则分，以兵食则冗。此识者之所已悉论，而圣鉴之所俯烛无馀者也。臣何敢赘陈？”汉城判尹金华镇议曰：“当初两营之设，虽出五营之制，设置之踈虞，实效难责，兵食之冗滥，縻引多端。而伏读圣教，尽烛其因循之弊，两营合设，果得其弛张之要，臣方赞叹，何敢容议？若其变通之道，合属南汉，益重保障之势，仍置官城将于北汉，俾受其节制，则兵制有精练之效，军需无耗匮之叹。而军国大计，以臣肤浅之见，何以质言？惟在博询而处之。”开城留守兪彦镐议曰：“臣于平日，未尝讲究其得失，强所不知，应文塞责，实非区区之所敢出，不得随众献议，尤不胜陨越。”大司宪金鲁镇议曰：“今之议者，或曰：‘无卒之将，无用等耳，毋宁两罢之。’或曰：‘一存而一罢，冗兵可去也，冗食可减也。’臣无素讲之策，虽未知何说为得，今有汰冗之名，若无汰冗之实，则乌在其变通之效乎？臣意则勿论两罢与合一，必得其兵不为冗，食不为冗之实政，然后可断而行之。惟在博采群议，而裁处焉。第念古人，以兵谓国之蠧。兵者，国之卫也，何云蠧哉？诚以置兵之法，与古异，是以谓之蠧。我国兵制之为蠧，何独守摠两营而已？虽于三军门，其所汰冗兵、去冗食，如今守摠之为，则兵力不患不强，军食不患不敷，幷乞留神焉。”礼曹参判徐浩修议曰：“圣谕曰：‘汰冗兵、减冗食。’此实圣王经远之谟也。兵贵精不贵多，则冗兵之所以不可不汰也。古人以天下之大，养兵十万，犹以为叹，则冗食之所以不可不减也。圣谕曰：‘弊似家兵，患出多门。’此实圣王时措之宜也。守摠两营之肇置，殆同国初之牌记，大将则家兵之弊所由似也，因循至今，与三营幷列，兵不炼而饷日增，则多门之患所由生也。至于仿汉之左右京辅，以京营统畿军，尤为今日矫救之策。夫以摠戎管辖，合之守御使，统畿辅之陆军，而保釐南汉，以三道统御，属之江华府，统三道之水军，而保釐沁都，则隐然为京都之左右长城，缓急可以得力，制置之便，莫尚于此。臣于是，惟当赞成之不暇，岂敢有异议哉？”行都承旨洪国荣议曰：“伏以谋事之始，当如百炼。今此两营收议，或曰幷罢，或曰一存一否，曰出镇南汉，又或曰出镇炼戎，此皆有所据而发也。以臣愚见，则实难取舍于彼此。而但存革之时，宜加审慎变通之政，尤涉重大。其外许多吏校之归属，虽似小事，亦系休苦，惟愿博询处之。”行副司直郑民始议曰：“守摠两营，名列诸营，而既无更番之卒，开设军府，而但有冗食之费，徒见其拥虚号，而无实用论以兵必贵合，官必祛冗之义，殊甚无谓。两罢而并去之，兵是束伍，属之于本道，财亦不赀，归之于有司，则系是清戎政、节经费之一端。惟在博询而处之。”行副司直李衍祥议曰：“畿内不置兵使，则守摠两营之分辖左右，翊卫京城者，可见古人设施之意，而事久生弊，今至于不得不变通，则惟在烂漫商确，从长制置而已。以臣空踈之见，不敢划一仰陈，伏愿博询处之。”行副司直李普行议曰：“汰冗兵、去冗食，乃修戎政、省经费之第一要道，则圣明之卓然远观，不为因循，必欲矫救，而厘正者，明睿所照，出寻常万万，臣于是，实不胜钦叹不已。第伏念守摠两营之原初设施，既出一时之计度，终非不易之良规，则从则议论之多端，而迄玆沿革之无常者，岂其无所以也哉？若言其内外制置之乖方，则彼与此既均也，若言其冗兵冗食之为弊，则彼与此又一也。语其利害，既无差等，较以轻重，亦复相同，则设令一存而一革，终归于五十步百步之间，而亦未见其实，有大得失大损益之可言，况于合而一之乎？大抵古之为兵，所以卫国而保民，今之为兵，反以蠧国而病民。纵不能举一国之戎政，一通大更张、大变通，然若欲姑就其尤甚者，而先为厘正。惟此两厅，在所俱革，而不应合以为一也，亦明矣。若使合而为一，则是名虽一存而一革，实则两仍而并置，依旧无改也。特其所去者当不过若干军校，所省者，亦只是零琐钱谷耳。顾何足为汰冗兵、去冗食、修戎政、省经费之道乎？臣愚浅见，窃以为不更张不变通则已，如欲更张而变通，莫若两罢而俱去。虽然，两厅屡万兵卒之众，屡万钱谷之数，既罢之后，苟不十分审量，从长区画，则方来之弊，日后之虑，亦将有不可胜言者。此则有非如臣愚昧所能指陈而质言，惟愿更加斟量，博询处之。”行副司直李汉膺议曰：“节制之规，最忌多门，为治之要，莫先省费。今使两营，合以为一，则戎权专，而无多门之讥；冗兵减，而有省费之效。且念绸缪之政，必贵水陆之咸举；更变之道，亦宜内外之毕张。顾今守摠合一之议，乃在统御移设之时，是诚水陆咸举，内外毕张，一时通变，尤合机宜。臣本湔劣，素蔑才识，圣询之下，固无别见。惟圣明博采群议而处之。”行训炼院都正李国贤议曰：“古语曰：‘兵不患寡，患不精。’我国三军之制，可谓稽古有仿，而更设守摠，列为五营。当初设施，虽出于壮军制之意，而兵不惯于操炼，难以应变；财不足于经用，徒为害民。若依圣教，合为一营，则其在务精汰冗之道，实合事宜。”兵曹参判尹坊议曰：“两营设置，殆近数百年之久，今此存罢，实系大更张、大变通，苟非审于时务，素有讲究者，有不容轻议。而况两军门事情，臣既未能详悉，何敢强其不知，肓有论说。惟愿博采而善处焉。”工曹参判金用谦议曰：“守摠两营，名称虽异，而实是畿辅节度之任，则设置营衙于京中，遥领外兵者，事涉不紧。而脱有缓急，则将何以临机节制耶？年前出镇未久，旋即还罢者，臣常谓之慨然矣。今若于合营之后，出置主将于畿内一大州府关防之地，使之兼管兵民之政，则恐合事宜，并乞裁处。”吏曹参议李义翊议曰：“守摠两营分合便否之议，今以有虚名无实用，参之于兵家，贵精不贵多，揆之以王政，汰冗兵、省冗费之规，则今此合一之下询，实是大圣人时措通变之宜。而第伏念两营创设之始，无或出于左右分守，南北控御之要，则在初阴雨之策，岂无经远之虑，而只缘出入京外，因革无常，居然为今日之末弊。论以事理，果属当变之会，而今若合以为一，内以欲壮戎垣，转增其未备之许多名色，则恐无汰省之效，外以未专保障，或妨其缓急之各效捍卫，则难为厘改之实。臣尝闻通变之难，难于设施。此惟在于施措之善否如何耳。然臣于制胜之策，无宿所讲，随时之义，理难臆说。伏惟深留圣思，广裒群言，务归制变之得当。”大司成柳戆议曰：“臣儒生也，未闻军旅之事，固不敢强所不知，而汰冗兵倂州县，从古有国之急务。况今圣谟出常，谋及卿士，合守摠两营为一，即汰冗之大权舆也。国初用兵之时，犹不过五卫，今五卫之不废，而别设六大营，养万兵于都下，民安得不穷且困也。臣愚以为：两营皆乡兵，而将在于京，名存而实虚，与其一罢而一存，不若两已之。分汉水南北，为四防御营，其军兵，便其炼习，易其征发，使畿伯节制之，如各道镇管之统于兵使，当敌而各战其地，遇警而合觐王畿，则既减养兵之费，且无创设之劳。而四镇星列，益壮畿辅之势矣。且臣闻力分于将多，民疲于官众。苟能汰冗之法，自内而及外，由简而制烦，则裕国用，而苏民力，恐无加于此道也。伏惟上裁。”户曹参议朴师讷议曰：“第念军国重事，苟非博识时务，措划有素者，则何敢与议？况臣谀浅，尤岂容强所不知，以干僭越之诛乎？”礼曹参议李秉模议曰：“臣闻天下之势，分则离而弱，合则专而强，此的然之理也。是故，从古论时务者，未始不以汰冗官、减冗费为先。而况冗兵之害，甚于冗官冗费之源，在于冗兵者乎？然则今此守摠两营分合当否，庶可一言而决。然非合之难，合而善措置之为难耳。若汰得如干之兵，减得如干之费，而合作一大营，与训、禁、御三营相等，则其所汰减者，似未必大纾民力，厚补经用，而若其营门事面，则与前尤别，势不得不加设标下之兵，添给廪料之费，今年加一兵，明日添一费，几何不尽复已汰之兵与已减之费哉？臣故曰：‘非合之难，合而善措置之为难，’然臣本昧事，不敢质言其如何措置之为善，则所陈亦空言而已，尚何补哉？无已则，恐莫如两罢，而归重南汉，别作调度，略如江都统诸镇之议，则庶有得乎水陆相倚，缓急互须之义，而亦无悖于汰兵减费之本意欤！至如北汉区处，则或委管城将，或属军门，惟在设施之如何耳。”工曹参议李寿凤议曰：“臣本迂愚寡识，于军国重事，何敢与议，而第奉读传教，反复细究，则守摠合营事，得两益而省两弊，号令统一，而节制益严，得一益也。摠于一营，则前日之多门浮滥，自底减汰，得二益也。几辅百里之内，永无各操，兵柄各异，其制之弊，省一弊也。冗兵稍减，则冗食自除，省二弊也。得两益省二弊之间，自为安民之一大政，何避变古之嫌，而不行务实之政乎？”校理严思晩议曰：“减冗兵、省冗费，实为治之大要，今玆两营，合而为一，得以减冗省费，利归于民则可也。如或不然，合设一营之后，区画失宜，弊端渐生，则名虽减冗兵，省冗费，而恐无今日变通之实效，顾何益之有哉？非罢之之为难，罢而得其措置之为难。凡设施之道，惟在虑始而图终。伏愿博询，而审处焉。”修撰洪明浩议曰：“军制之变通，有国之大事也。当此更张之初，得其措置之宜，则冗费自除，而兵食可裕矣，今若罢一营，而合一营，则依旧一大军门，而规模益大，经用且繁，无异于两营俱存之时，而如干校卒之汰，如干钱谷之减，不过为五十、百步之间，如此则有更张之名，无更张之实，而反不如仍旧之为愈也。惟愿广询博访，思所以措置得宜。”司谏洪彦喆议曰：“两营各设，已至数百年，今此变通，即系大更张。以臣肤浅，素未讲究，何敢妄有论列？惟愿博询善处。”持平金翊休议曰：“五卫之制废，而训、禁、御诸营出，所以备辇下三军也。惟彼守摠两营，分管京畿左右道兵马，而该管处在都下，便同无军之将。于是乎，设置标下军卒，居闲无事，只备使令。脱有缓急，无甚关系，冗兵既多，冗食亦伙，此所以谋及卿士，思得便宜之策者也。今夫守御使，专管左道兵，习操于广州；摠戎使，专管右道兵，习操于水原，若以守令兼防御之例，守御之兵，属之广州，而府尹将之；摠戎之兵，属之水原，而府使将之，分为左右别将。至若京畿方伯，既兼兵马节度，矧其营门密迩京城，使之统领守摠两营，所管左右道之军，则约束如一，如臂使指，俨然作畿辅之一大军门，不烦合二为一之举，可除冗兵、冗食之弊，惟在朝家从长通变而已。”持平徐有炼议曰：“因前制宜，自是通变之要。汰冗省费，最为急先之务，则如臣庸陋何敢赘以他说？惟更加量度焉。”教曰：“予闻天下事，更张、姑息，均有弊焉，更张视姑息，为弊愈甚。姑息之弊，归于潜销暗铄，必底委靡，此则难知而害迟也。更张之弊，归于噂沓纷纭，竟致骚扰，此则易见，而周急也。是以古先哲王，审于损益之际，求其因革之宜，是岂无意于有为而然也？向也，以守摠合营当否，有献议之命，吁！是教也，非是不念更张之弊，亦非过矫姑息之弊也。月前朝参日，爰降四目之教，而诘戎裕财之目，居其二焉。言而不践，奚异不言？况玆一初之会，当懋访落之道，意谓凡我臣邻，思欲励精赞襄，以副予求治之志。故欲矫二者之弊，无出玆事之为易改，而不难行也。然又思之，因循之成俗，厥惟久矣。顾今新服之初，朝廷之治效，未臻风动之体，则更张之事，轻易论说，或涉太速之嫌，已料其不可更张矣。及见诸议，或曰当存一营，或曰并革两营，或曰合营而出镇，或曰两营而出镇，或曰当属京局，或曰当属畿伯，或曰幷存而汰冗，或曰一革而增置，意各不一。言无明的，真所谓道傍之舍，难乎其成也。大抵，谋虽贵广，断则在上，而亦有不然者。若其不思百炼之策，未获万全之计，而但以一人之意，任臆而断曰，玆事可行云尔，则事似能断，而诸凡节目之详，措置之具，岂皆十分无此乎？与其然矣，曷若且置之为愈欤？且念谋事之道，亦宜熟量而烂商也，守摠营收议，更待前头处分。”

闰6月26日

○甲申，以李东烨为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召见沈阳问安正使李溵、书状官南鹤闻。溵等辞陛也。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五〉

秋七月

7月1日

○戊子朔，将行都政。教曰：“每都目申饬，便成近例，铨官亦视以寻常。苟究在上之心，岂敢徒为文具？戊申军功西北、松都人调用，当另念。而初仕守令、边将，所系非细，若或放过，害及生民。铨官又或任私不择，则予虽在九重，有大臣焉，有言官焉，其可掩疵乎？令两铨之臣，知悉。”

○行都政。〈吏曹判书李重祜、参议李义翊、兵曹判书李徽之。〉以黄仁点为冬至兼谢恩使，金鲁镇为副使，李亨元为书状官。

○放徒配罪人金若行。量移窜配罪人沈履之于咸从府。

7月2日

○己丑，召见回还谢恩正使蔡济恭、副使郑一祥、书状官沈念祖，问燕中事情。济恭曰：“臣等入境探问，则彼人以为：‘咨文之改书以呈，虽无已例，前本既有错误，则其在敬谨之道，不可不更呈’云，故臣往礼部，见尚书谢镛以为：‘小邦不能检察文字，以致皇上之严教。不敢以旧本，久尘天陛，有此专价之行。’仍出示改本。镛受置卓上，良久视之，颇有趑趄之色。臣问译辈，译辈以为：‘皇上年老，恶见老字，而咨文中有老字，故尚书以是难处’云。臣等更谓谢镛曰：‘万里上表，事当慎密，故有此副本，愿以此呈之。’镛始大悦，仍即呈纳而来矣。”上曰：“今番使行，不可已乎？”济恭曰：“初则，皇帝多有未安之意，臣等入去之后，气色欣悦，促入咨文，极加称赏，以为：‘朝鲜礼节，他国所无’云矣。”

○四学儒生尹心晋等上疏曰：

廼者移安之举，何等重事？半日移奉，环以屏障，而外无四璧之靠，依设于牖下，而内无人纸之绸缪，遂至风力莫遏，椅卓倾坠。神椟改造，亦有可据者。昔在肃庙壬戌，长湍府乡校版椟伤破，即命改造。又于乙丑，杆城郡圣庙文宣王以下位椟，有尘污改造之例。何忍视其毁伤，而不思所以修改之道乎？亟命礼官，趁即改椟，以为率礼无愆之地。

批曰：“礼也者，祗是序也。咸秩有序，然后方可谓不失礼也。向者，圣庙椟版改漆之举，非是臆断，即参考宗庙之礼，而行者也。今也，复欲改造，则是有异于椟破则改造，漆罅则改修之序例也。无几近乎失礼乎？尔等所引两邑椟破之例，所不当引者，盖椟破与漆罅，大有间也。”

7月4日

○辛卯，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7月5日

○壬辰，设七日制于泮宫。旧例，节制科次，有大提学时，则两馆提学，自政院请牌同参，载于日记。而政院未谙故事，未能禀启。上下教切责。

7月6日

○癸巳，停京畿秋操，以行幸在近也。

7月7日

○甲午，翌日，将行太庙秋享，上有患候，命大臣摄行。夜御诚正阁，召见承旨，教曰：“予之展礼伸情，在此祀典，而因予调理，亲灌之礼未克行焉。顾予如不祭之叹，当如何哉？大抵，享祀之道，易惟在虔诚。虽于摄仪之际，苟能十分致虔而致诚，则何异躬享？我朝享礼，礼仪孔备。晨祼未毕，已至天明。自灌以后，致怠忽。九成如式，三献如仪。献官、诸执事，咸效骏奔之义。以体予不祭之叹，俾各虔诚行事。”

7月9日

○丙申，罢御营大将李汉膺，以斋日用棍、骑士取才之多淆也。

○召见玉堂沈念祖，上问曰：“书状闻见录之外，彼中有何可闻？”念祖曰：“乾隆，盖英主，而近因年老，政令、事为间多苛严，故人怀不安矣。”上曰：“中州之文物何如？”念祖曰：“万里中土，尽入腥膻。所尚者，城池、甲兵；所重者，浮屠、货利。华夏文物，荡然扫地，甚至大成殿廊，便作街童游戏之场。檐庑荒颓，庭草芜没，而未见一介青衿之在傍守护，见之，不觉于悒。而或逢江南士人之能文者，则虽在薙发左衽之中，识见赡博，辞令端雅，江南之素称文明，尽非过语也。”

7月10日

○丁酉，以张志恒为御营大将。教曰：“向来事，特尺寸之朽，而其不入已之状，人皆知之。予于此人，决不欲舍，此人，亦岂负予哉？”

○亲押永禧殿香祝。

7月11日

○戊戌，奉英宗御真于永禧殿第五室。上具远游冠、綘纱袍，乘舆出宣化门，诣璿源殿，行四拜礼。还诸万安门外小次，改具冕服，升诣濬源殿第二室，奉甲子年御真冕服本，奉安于神轝。诣养志堂，奉御真安于神榻上。上进诣榻前，手自奉展讫，行酌献礼，讫。还诣小次，改具远游冠、綘纱袍，诣养志堂，奉御真柜于神轝。都监堂、郞，陪神轝出万安门，移奉于神辇，由仁政门出。上步诣仁政殿月台下，乘舆，出仁政门降舆，乘辇由敦化门，诣永禧殿红箭门外，降辇，乘舆入斋殿，改具冕服，诣门外，行四拜礼，诣殿内。尚喆等奉安御真于第五室，行酌献礼还宫。赏都监堂、郞有差。大祝尹塾、李镇衡加资。吏曹以尹塾未经准职启，特命加资。

7月12日

○己亥，以徐有邻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敬懋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命南海县围篱安置罪人具庠撤篱。

7月13日

○庚子，禜于四门。时，淫雨弥月，不卜日行之。

○改差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李东晔，以柳𪹯代之。东晔辞陛，入侍奏对失体，行步骄蹇。严教改差。

○京畿儒生郑善述等上疏曰：

涟川之临漳书院，即朱夫子右享之所也。川号漳州，水名九曲。又有所谓后武夷者，故涟之士，购得朱夫子真像，设院而奉安之。武夷之傍，又有所谓华阳谷。其左又有所谓九龙墟者。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道德、文章，即朱夫子后一人。且后武夷之华汤，既与西原之华阳洞，洞名不差。华阳谷之九龙，又与沃川之九龙村，村号相似。谨以从配之意仰吁，特赐允许，以光圣德。

不许。

○掌令申燿上疏曰：

噫！彼郑妻之千妖万恶，便作纸上空言。使之，至于今，假息自在者。天下宁有是耶？经年合辞之启何其久也；近日伏阁之举，何其晩也？讨逆，大义也；伏阁，重举也。不得请，则不敢止，乃是臣分之当然。而伏阁日，因一时严教，遽然引嫌，相率违牌者。视古人沫血碎首之义，果何如哉？及夫郑妻岛置命下之后，复蹈故常，誊传为事。未知今日三司，抑以此律处分，谓之惩讨，略行王章，粗伸无所事于守阁廷争而然耶？此等义理，臣所未解。如是而其可曰国有三司乎？昨年逆禶之讨也，三司伏阁，大臣庭请，亟回天心，终伸王章。其时，则可谓国有大臣、三司矣？至于郑妻，则三司伏阁，亦云后时。而乍举旋止，不成朝体也。已不胜其慨然寒心。而大臣，则委之三司，玩愒时日。率僚庭吁，迄玆无闻。今之大臣，即向日讨禶之大臣也。今之郑妻，即向日逆禶之窝窟、根柢，而前后沐浴之义，若是其迳庭何也？无乃妖变猝迫之初，忠愤义勇，自不觉其冲发，而急忧乍定之后，虽逆如郑妻，仇如郑妻，而容有可缓而然耶？此等义理，臣所未解。如是而其可曰：‘国有大臣乎？’臣谓今日大臣、三司，亟施谴罢之典。以励朝纲，断不可已也

批曰：“已谕于处分尔之教矣。”

○领议政金尚喆、领敦宁郑存谦、左议政徐命善、右议政郑弘淳，以申熤疏斥，出城胥命。上遣承旨，敦谕曰：“向者筵席，已谕于卿等，岂不以为庭请发令，而因三司之有故，未及为之。次律下教，有难奉行云乎？予时亲闻矣。今者，申熤疏，虽自下邑来。其所为说，殆涉妄突轻率。良可骇也。且朝廷，自有等威。今之大臣，即古之大臣也。今之庭请，亦古之庭请也。古之大臣，则于此等处，有可以奉承旨者。以奉承为言，而不复庭请矣。此体国之道也，将顺之义也。亦非规规于些少之端而然也。大臣之道，固当如是矣。申熤疏中，以禶为证者，非但未惬于大臣，诚以不惬于寡人也。禶虽是同气，入于推戴，则天下岂有二君之理乎？郑妻虽系妖逆，丙申以后，更无加犯之事。丙申以前，无非厚贼之指挥，则其缓急轻重，视禶尤当如何？寡人虽不学，粗知伦理，岂忍于杀禶，而独不忍于杀郑妻乎？实有所参酌商量于可从、不可从之间者也。如申熤辈，直以此言为口实。然则，寡人于同气，行不忍人之事矣。卿等，亦其时讨逆之人，又可谓不能无过耶？然顾今国事，岂是卿等强费撕捱之时乎？申熤不过居在远外，未能悉事情之致。亦何足深责也？卿等，即速入城，共济国事。”

7月14日

○辛丑，遣史官，谕沈阳问安正使李溵曰：“申熤疏事，已谕于在京大臣。今则，日字迫近，趁时、渡江，然后可以及期。且本事，元非出疆原任过为撕捱者。卿其顾国家之大事，勿为迟留，其即前进。”盖上或虑使行之因台言滞留也。

○校理沈念祖上疏曰：

三司之所争执者，何莫非凶丑馀孽？而独于郑妻一事，或合辞、或伏阁，逾久而不知止者。实以神人之愤，未泄而然也。殿下之尚靳兪音，必欲以次律勘处者。臣虽愚迷，宁不知圣意之攸在？而蔓生难图，患萌所忽，古人所诫。诚不知殿下之曲庇此贼者如此。而此贼之向殿下者，果可以先大王之心为心，而殿下之恩为恩耶？伏愿，亟从三司之请焉。且厚贼，亘万古所无之逆，而当初赐死，已是失刑。尚不孥籍，大乖王章。闻其妻儿，偃处近畿，殆同平人。此等妖种，长得几许，则其为国家之忧，当如何哉？伏愿，亟命有司，分配绝岛，以杜祸根焉。贱孽李漌，以厚贼庶娚。从前妖恶之罪，有难殚举。而犹复出没贼家，措挥凡事，略无顾忌。亦令有司刑配，断不可已也。

批曰：“首陈事，备悉于前后言事之臣矣。其次发配事，依施。又其次刑配事，不必刑之止，可远配也。”

7月15日

○壬寅，教曰：“大臣苟有大罪，则三司发启请勘，虽有其例。至于单台之直请勘律，前古所未闻之事。台谏，虽曰与宰相相可否。言其职，则小官也。近来，朝纲颓圮。不知大臣之为可敬。几何而其渐将至于不尊君父乎？申熤，予不识何状。而其妄突放肆，不畏纪纲之心，于此一事，可以知之。况今大臣，俱是倚毗担当之人，则此等之类，以不干之事，作无前之骇举。其蔑视朝廷，兆朕不佳。言官自言官。朝体自朝体。前掌令申熤削职。”

○命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右议政郑弘淳勉副。自诸大臣出城胥命，上屡加敦谕，承史相续。尚喆等胥命于金吾门外。上复谕曰：“即为入来，听我面谕。”尚喆等入侍，皆言：“廉防扫地，请赐处分。”乃教曰：“卿等之今日承召，得体也，筵席陈恳，亦得体也。予于卿等，岂不思安其心之道乎？况在礼敬之道，不可不一伸卿等之处义。卿等所带相职，特为勉副。卿等，须体予意，安心进参明日陪班。”

○以权噵为工曹判书，洪乐性为判义禁府事。

7月16日

○癸卯，展谒宗庙、景慕宫。上诣宗庙展拜。奉审殿内及第一室册宝。上曰：“此是经乱后肃庙癸巳年追上王册乎？”都提调郑弘淳曰：“臣未之详矣。”命考誊录。龙头金宝，即肃庙癸巳年追上者也。龟头金宝，即太宗戊子年所上者也。仍诣永宁殿，展拜奉审，谒景慕宫，展拜奉审，还宫。

7月17日

○甲辰，命刑曹判书郑光汉、刑曹参议李晋圭推考。教曰：“狱囚之屡施拷掠，期得输情者，使无情者，指示生路也，故犯者，偿报死冤也。此乃恒囚，重命所系，王政之大者也。是以，外方则虽以同推官往来之有弊，月行三推，而苟不准式，则本曹，必也请推。至如京中之推问死囚，不止月三推而已。不特皆是法典所载，前后申饬，又复如何？观此刑曹启目，死囚例推，阅月不行，去初九日之后，今始推问。司寇之地，其不遵法式，不有饬教，若是之无难，则尚何望董饬列邑？况判堂，则前席勤谕之意，固敢如是乎？仍有是命。”

7月18日

○乙巳，韩后翼、洪量海、沈𨩌伏诛。公忠道观察使徐有邻密启，言徐命完告变事情。初以直阁郑志俭为按核御史，与道臣眼同究核。志俭以情迹之狼藉驰启，命逮捕诸罪人。上御肃章门亲鞫，先问徐命完。命完供曰：“以孟鸣远，《作心论》、《报心论》等文，旨意阴惨。又与尹昌鼎之孙范圣，同看《明义录》于尹守俭祥原任所。以为此录，是假笔假文。又以尹若渊凶疏，为春秋大义，丙、丁讨逆，为运气。”问孟鸣远、尹范圣皆自服。又问主张凶论之窝窟。范圣以韩后翼、洪量海对。乃问韩后翼曰：“汝之于龟柱，即一血党、死友。以死党之心、乐祸之计，妆出仪之辈。岂出公愤？而凶惨之说，至及不敢言之地。国家尚此隐忍，实不忍提起而然。汝敢不思悔戢之道，益肆跳踉之习。及夫龟柱处分之后，狠毒益甚，为计益急。托以言事，敢欲尝试。挟私护党，语多阴惨。甘自归于诟天、骂日之科。三司之齐声请讨，虽出举国同愤之意。国家之经年靳允，岂顾惜汝而然哉？只以官、以谏名，有所商量。则在汝之道，惟当缩伏讼愆之不暇。而啸聚不逞之徒，唱起罔测之论。以若渊，谓之无罪冤死。以《明义录》，谓之假文、假言。噫嘻！痛矣。若渊之于汝，初若燕、越，而以其毕竟，怨国之同一心肠。今反为若渊称冤。《明义录》，乃是诛乱逆、正伦常之一部铁案。于此而苟或有一毫不满之心，则是真万世之乱臣贼子。汝之以假文、假言，公肆唱说，无少顾惮，为此诳惑人心，诖误一世之计，其心所在，万万凶狞。凶谋、逆节，狼籍毕露于诸囚之招。前后情节，无非汝之断案，以此迟晩纳供。”后翼供曰：“龟柱之血党死友，臣固所难免，而至于以若渊为冤，《明义录》为假者，非臣所言矣。”问曰：“汝非不满《明义录》之徒乎？汝疏中，机事、机心、马上治天下等语，其指意一二直告。”供曰：“臣以不文之故，辞不达意而然也。”问曰：“汝之机事、机心等语，其罪恶，难以胜言。而朝家，以汝上疏，系是言事，曲为轸念，非但不允，台启亦不罢削。则在汝道理，所当缩伏讼愆，而乃敢以《明义录》为假文，以若渊为冤死乎？”供曰：“假文、冤死之说，实不为之矣。”问曰：“汝之文书中，有自为问目、自为供辞者，抑何意思？”供曰：“既有台启，故自知不免，预为构置。”问曰：“汝既自㤼，则供辞构置，犹或可也，自上问目，何敢构置乎？”供曰：“死有馀罪矣。”问曰：“汝之文书中，一二亲知谁也？”供曰：“即洪量海矣。”问曰：“量海见汝疏云何？”供曰：“量海曰：‘极好’云矣。又有沈𨩌，居在结城兄弟岩，亦与相议疏草，而臣兄后乐亦同议为之矣。”问曰：“又以疏草，示于何人？”供曰：“金汉禄，若近在则当示疏草，而所居稍远，故未及相示矣。”问曰：“汝之亲汉禄，孰如量海？”供曰：“一般矣。”问曰：“又与何人相议？”供曰：“此外，实无他人，而今翰林金勉柱或虑臣之有疏举，抵书挽止。故臣初不示疏草矣。”问曰：“汝以《明义录》，谓假文，以若渊谓冤死之罪，既已绽露，何敢发明乎？”供曰：“臣以诳惑人心，变乱义理，为迟晩矣。”问曰：“迟晩之事，止此乎？”供曰：“臣果以若渊之罪，谓十分不可知。以《明义录》谓不可信矣。”即又忽然变辞。供曰：“初不言若渊之冤、《明义录》之事矣。”问曰：“汝之迟晩丁宁，而即地变辞，尤极凶狞。斯速迟晩。”勃然供曰：“既使之迟晩，当迟晩矣。”问曰：“汝于咫尺帐殿，何敢若是勃慢乎？”供曰：“以帐殿勃慢，当迟晩矣。”问曰：“汝之迟晩，汝自口呼。”供曰：“以《明义录》，谓不可信。以若渊之罪，谓十分不可知。诳惑人心、变乱义理之罪，既已迟晩之后，顷刻变辞，帐殿勃慢，万死无惜，迟晩矣。”问曰：“听政何为机关。而汝敢书机字？若渊何为冤死，《明义录》何谓不可信之书乎？”供曰：“机关，即商辂之说。而臣敢用之，以听政谓之机关，死有馀罪矣。”问曰：“汝以听政，何谓机关？”供曰：“此专出于逆心矣。”问曰：“汝既迟晩矣。大逆、诬上、犯上三件律中，汝欲当何律乎？”供曰：“愿当犯上之律矣。”问曰：“汝为若渊，而有不满之心于国家乎？为龟柱处分，而有不满之意乎？听谁之指嗾，而为其疏乎？条条纳供。”供曰：“龟柱自有许多罪恶，而朝家不以此罪之，以攻洪为罪。故果不满于此而上疏矣。”问曰：“朝家之处分龟柱，何尝以攻洪罪之耶？”供曰：“龟柱之罪，皆死罪矣。”后翼结案：“以失志之徒，每怀怨国之心。若渊护逆之疏，何等凶言，而及其罪毙之后，谓之冤死。而与量海辈，烂漫倡说，怨詈国家，无所不至。《明义录》一篇，心怀不满，亦以不可信。诟骂天日，狼藉酬酢。龟柱处分之后，不胜狠毒，必欲逞志于国家，敢以听政，归之机关。直与商辂同归一套。至于机心二字，莫非死期将迫之致。情节万戮犹轻。而又于帐前亲问之下，所对勃慢。至以凶悖之说，肆然发口。犯上不道，是实。”问洪量海曰：“汝，以趾海、启能诸贼之近族，诸贼伏法之后，常怀怨国之心，挟持薄艺，盗窃虚名，啸聚学徒，主张邪论，为世指目，固已久矣。一自处分龟柱、发启后翼之后，狠毒日甚，疑惧日加，仇视国家，无所不至。汝与后翼辈，以若渊之罪毙，谓之冤死。《明义》一书，亦谓之假文、假言者，专出于诳惑人心，诖误一世之计。诸囚之招，汝之穷凶情节，无不绽露。后翼疏中机事等语，以国家听政，归之机关。而后翼，以其疏议于汝也。汝力劝而赞成之状，后翼之招，一一自服，则汝与后翼，即二身一心也。趾海等逆诛之后，固当大义灭亲，抑何心肠，收其书札，留置籍箧。至称述海氏、趾海氏，显有爱护不忘之意。启能之书，密密藏笥，犹恐或伤，糊褙作帖，以为久传之计，尤极凶恶。即此情节，为汝断案，别无盘问之事。直为迟晩纳招，以为结案正法之地。”供曰：“愿一言而死。臣末子，为章海养子，持来趾海等书札。故臣藏置，而以病未及见矣。”问曰：“汝何敢开辞发明乎？汝辈穷凶之言，汝为窝主，斯速直告。”供曰：“非但《明义录》也，讹言甚多，尝痛之矣。”问曰：“汝所谓讹言，是何等言也？”供曰：“讹言，非止一二处，臣未能猝记。而或以为国家有过举、或以为国家有疑群下之心、或以为国家多廉问之事，煽倡讹言矣。”问曰：“汝以问目内辞缘纳供可也，何为此问目外之言乎？”供曰：“此则死罪矣。”问曰：“汝既发三条讹言，其根抵一一直告。”供曰：“所传之人，仓卒未能记得。而问目内，韩后翼疏，自是妄发。而臣见之而未能挽止。是臣之罪，愿以此迟晩。”问曰：“后翼疏，汝制之乎？”供曰：“果参涉制之矣。”问曰：“机心、机事等说，汝必做作。”供曰：“后翼委来臣家，相议疏草。而机心二字，亦相议为之矣。”问曰：“后翼疏参涉人，皆直告。”供曰：“只与臣议论，而他人参涉与否，臣不知矣。”问曰：“汝所谓讹言，谁人传说耶？”供曰：“德山居洪相宽改名柱宽者，即洪一源之子也。来言于臣曰：‘世人多以为：“狱事多滥。罪可以宽恕者，不为宽恕”’云矣。”问曰：“京中人，则谁为此等说耶？”供曰：“京中所闻，臣未得详闻。而既闻京内可畏之说，人人皆言之矣。”问曰：“洪一源之京家，在何处？”供曰：“不知矣。”问曰：“《明义录》何以谓假文？”供曰：“实无此言矣。”问曰：“若渊，何以谓冤死？”供曰：“焉敢以若渊为冤乎？若以后翼上疏，烂漫同参，自归诬上之罪迟晩，则请结案矣。”问曰：“讹言倡说，非止洪相宽一人。而他人则无此说？汝则不为做出此言。而无识之人，只传此讹言耶？”供曰：“向者，欲买甘草，往龙吾里全最成药局，则红花极贵。臣问其委折，以为红袍将出，红花极贵。臣归后闻之，都是虚言，此亦讹言之一端矣。”问曰：“汝之连姻、切族，皆在京中。所谓讹言，必自京传。汝只言药局所闻，万万巧恶，斯速直告。”供曰：“京中，无他切姻，只有甥侄辈，而亦不以京奇，往复书札矣，臣实无所闻也。”问曰：“后翼结案，以机关等凶语，与商辂同归一套。汝之情节，与后翼何以异乎？”供曰：“后翼，则虽以此结案，而臣则实无商辂之心矣。”问曰：“讹言根柢，汝敢终始抵赖乎？”供曰：“温阳宋载斗来见臣曰：‘朝家近多讥察传说矣。’”问曰：“汝于严问之下，只言宋载斗药局人，而不言京中所传之人，则诚为巧恶矣。”供曰：“京中姻亲，元无所传之言矣。”问曰：“能贼及趾述书札，何为糊褙藏箧乎？”供曰：“臣之藏置凶札，即是死罪，愿以此迟晩矣。”问曰：“若渊之死，何以为冤？《明义录》何以为假文？讹言谁果传来？一一直告。”供曰：“讹言，无记得之道矣。”问曰：“汝于帐殿，何敢勃慢乎？”供曰：“臣以凶肚逆肠，敢以《明义录》为假文，以若渊为冤死，当以此迟晩矣。”问曰：“既为若渊称冤，则与相简相连。况汝与相简为亲族，诸逆书札，并皆藏置？汝既如此。故以听政为机关，而怨国者此也，以此迟晩。”供曰：“迟晩矣。”问曰：“汝与龟柱相亲密乎？”供曰：“自渠父相亲，故龟柱亦切亲矣。此外亲友，汉耆、汉禄矣。”问曰：“汝既以《明义录》为假文。则见《续明义录》，以范吉辈凶变谓何？”供曰：“臣见其录、闻其事，心谓曰：‘岂其为此？必是不忍杖，而自服矣。”问曰：“汝以何心肠，敢怀此凶心？”供曰：“范吉辈，乃是一家。故为族亲，而不思国家，萌此凶心矣。”问曰：“湖中与汝同心，同议后翼之疏，而怨国者，一一直告。”供曰：“韩后乐，初虽挽其疏，而其弟不听，故不能挽矣。”问曰：“汝之凶谋，非止诳惑人心而已，斯速迟晩。”供曰：“将来观势，谋逆为计矣。”问曰：“汝欲谋逆挟匕乎？称兵乎？诅咒乎？”供曰：“欲临时随机为之矣。”问曰：“三件之变，欲何先？”供曰：“主意欲先挟匕，而将欲作器械，募凶徒为举事矣。”问曰：“汝辈凶逆之言，亦觉支离，欲逾墙挟匕乎？”供曰：“欲如兴、文、龙、辉矣。”问曰：“汝与金汉耆、金汉禄相见，为几许日月？”供曰：“汉耆相见年久，汉禄则近有书，而以韩启震迁葬事，有所往复矣。”问曰：“汝之凶肚相连者，斯速直告。”供曰：“与洞内韩以箕，臣弟理海同一心肠。而臣以穷凶极恶大逆不道，迟晩。”量海结案：“以趾、能诸贼之近族，数年以来，怨怼国家。若渊之罪毙，谓之冤死。《明义录》亦有疑心，至谓之无足信。至于龟柱，无异至亲，故处分之后，不胜狠毒。乃敢移怒于国家，妆出后翼制给其疏，为逞毒之计。而其中机心、机事之说，以听政归之机关者，臣一种脉络，本与若渊、相简辈，肠肚相连，自不觉其绽露。趾、能、述诸贼伏法之后，前后书札，留置箱中。趾、述之书，称以趾海氏、述海氏。启能之札，糊褙作帖，犹恐或伤。则同一心肠，无辞发明。又于帐殿亲问之下，凶言悖说，罔有纪极。至于述海、启能等推戴，诅咒挟匕。三途凶逆，谓之何为承服。有此恻伤之言。啸聚凶徒，随机作变。虽欲称兵，而主意，则必以挟匕为定。穷凶、极恶、大逆不道，是实。”问沈𨩌曰：“汝以后翼切姻，后翼阴惨之疏，汝与量海相议构草，为诟骂天日之计。后翼发启之后，举怀怨国之心，罪毙之若渊，称以冤死。讨逆之《明义录》，谓之假文、假言。以为诳惑人心，诖误一世之状，已发诸贼之招。汝虽欲隐讳，其可得乎？一一从实直告。”供曰：“千万暖昧，臣初不知之矣。”问曰：“量海、后翼，汝皆不知乎？”供曰：“皆知之而臣即后翼之妹夫。量海之子，即臣之婿，而已身死矣。臣之名，出于何罪人招辞，愿闻之。”问曰：“汝出于后翼之招，焉敢发明乎？”供曰：“然则，臣当死矣。”问曰：“汝知出于后翼之招后，始曰：‘死矣’者，何也？后翼凶疏一节，为先纳供。”供曰：“后翼与量海，相议制疏，而其时，量海、后翼来臣家制疏。臣则其时在丧，才过小祥，居庐待客，故制疏之时，则不参矣。”问曰：“既往汝家制疏，则汝岂有不参涉之理？其诟天、骂日之情迹，一一直告。”供曰：“其时后翼来言曰：‘求言之下，不可不陈疏。’云，故臣泛然看过矣。”问曰：“汝以后翼疏，谓非凶疏乎？”供曰：“今日，闻圣教后，始知为凶疏矣。”问曰：“后翼疏之为凶疏，汝今始知之乎？其疏中，何句语为凶疏乎？”供曰：“何句语之为凶言，实未详矣，而其疏意大体，则为诟天、骂日之计矣。”问曰：“汝既以诟天、骂日纳供，则其何句之为诟骂，汝敢不直告乎？”供曰：“臣既知后翼之凶言，而不敢忍言，请以知情不告死矣。”问曰：“斯速告其句节。”供曰：“应是四字句节，是机字句语矣。”问曰：“汝既制其疏，又书其疏，而其敢发明乎？”供曰：“制与书，臣实不为之矣。问曰：”其疏凶言之句语，汝初不忍言云者何也？“供曰：”此是商辂之凶言，而已于传教闻之，台启知之矣。“问曰：”汝之不忍言之曲折，斯速直告。“供曰：”臣若口诵其句节，则便是，臣诟天骂日，故不忍言矣。“问曰：”汝与后翼同作凶疏，则怨国凶谋，必皆绸缪同议，一一直告。“供曰：”臣当直告，臣果与后翼谋逆矣。“问曰：”量海、后翼两贼谋逆情节，大则挟匕、称兵。汝亦与后翼同此凶谋乎？“供曰：”果以此同谋矣。“问曰：”汝以抑何心肠，怨国至此？称兵、挟匕等凶谋节次，非独汝两人所可办得者。欲与何人为之乎？“供曰：”称兵，欲募军丁，而募军如不得，则欲挟匕矣。“问曰：”汝与后乐，必同议其凶疏。而后乐之言，以其疏云何？“供曰：”初不与后乐相议矣。“问曰：”汝以何凶肚，必欲挟匕、称兵？亦不欲诅咒乎？“供曰：”臣穷困，欲图富贵。故敢生此穷凶之逆节，而至于诅咒事，则初不相议矣。“问曰：”汝之谋逆，非但后翼、量海，何人同此凶谋？募得军丁于何处？欲图富贵，则岂无他道，而必欲为逆者？应有与他人同谋之事，勿为隐讳，一一直告。“供曰：”军丁则欲聚徒党，而尚未鸠合。逆节若成，则富贵自至，故生此凶计。称兵之事，若不成，则欲挟匕矣。“问曰：”汝欲挟匕，则欲与何人同此凶谋乎？“供曰：”只欲与后翼、量海，同为挟匕矣。“问曰：”汝求得刺客于何处？“供曰：”先为募得军丁，故刺客未及得之矣。“问曰：”汝募得军丁于何处乎？“供曰：”欲结交于军门，而未及为之矣。“问曰：”求得刺客之说，从实直告。“供曰：”军丁，未及募得，刺客，即下策，岂可先求刺客乎？举兵犯阙之事，若不成，则欲用刺客矣。“问曰：”汝抑何心肠，怨国若是其甚也。“供曰：”臣屡举不中，故欲图富贵矣。“问曰：”汝若欲图富贵而为此，则何为而做出后翼疏乎？“供曰：”近来科举多出私情云。故望绝于科，而为此谋逆矣。臣既皆直招，愿结案矣。“问曰：”后乐逆节，绽露于诸贼之招，而汝独为之隐讳何也？“供曰：”后乐不为烂漫同谋，故不为纳招。而后翼兄弟，本是不和矣。“问曰：”汝与仪之为至亲，汝之心术，与仪之同一心术乎？“供曰：”果是同一心肠矣。“问曰：”汝与仪之，同一心肠。则与德师、相老，亦同一心肠乎？“供曰：”逆心则同矣。“问曰：”汝与德师相者，同一心肠，则议论亦同乎？“供曰：”大逆不道之心同，故俄以同一心肠，纳供矣。“问曰：”汝与道显相亲乎？“供曰：”道显则不知矣。“问曰：”后翼凶疏中，字句语，汝何以知其指斥不敢言之地乎？“供曰：”此是欲制不逞之徒之指斥矣。“问曰：”欲制凶党，岂是机事机心，而敢发此凶言乎？“供曰：”自然有讥察之事云，故有此凶言矣。“问曰：”汝敢发讥察等凶言，欲傅合于机心乎？“供曰：”臣今将死，岂有爱惜之意，而不言乎？“问曰：”汝既发称兵、挟匕等凶逆情节，何讳此机心等凶说乎？“供曰：”既以诟天、骂日迟晩，安有欺瞒于此乎？“问曰：”汝，虽为富贵之计，为此凶逆之事，而后翼官亦清显，何为此凶逆？汝与后翼自是同一心肠，一一直告。“供曰：”此是后翼之所当供者。臣非后翼，何可为后翼之招乎？臣则惟死而已。“问曰：”汝之必欲死者何也？“供曰：”臣为不轨之事，是死罪矣。“问曰：”汝以何心肠，为此不轨乎？“供曰：”臣之心，自致怪恶，至于萠出逆节矣。“问曰：”汝欲诟天、骂日，故使后翼托以言事，发此凶言，而汝到此境，终欲欺隐乎？“供曰：”量海，是述海至亲，故冤国忒甚，使后翼为此凶疏，而臣则同参矣。“问曰：”汝为述海称冤。以机事等凶言，敢发于疏中，而终敢抵赖乎？“供曰：”量海为述海，劝后翼为之，而臣则非为述海，专为富贵矣。“问曰：”湖中如汝辈凶言，非止汝等三人，必有许多不逞之辈，更为直招。“供曰：”臣之所与往来，同为凶言者，只量海、后翼而已。量海近为逆族，湖中人皆绝之，不为往来矣。“命读结案曰：”汝果详闻，而此皆是汝之逆节乎？“供曰：”臣果一一详闻，而此皆是臣逆节矣。“𨩌结案：”臣以后翼之妹夫、量海之亲查，同一肠肚，素蓄怨国不道之心。后翼、量海，同会臣家，后翼疏中四字凶言，相议构出，以为诟骂、天日之计。与后翼、量海潜图不轨，欲为募人称兵之举。而军兵猝难啸聚，则出于下策，求得刺客，挟匕作变。即臣等烂漫谋议者，大逆不道。是实。“后翼、量海、𨩌幷正法。干连诸罪人，分轻重酌配。

○复授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右议政郑弘淳相职。

○以李衍祥，为司宪府大司宪。

○以金相玉，为右捕盗大将。

○左议政徐命善，以捕将举行，多稽缓，请左捕盗大将李国贤罢职。命递差，以李邦绥代之。

○教曰：“左捕将李邦绥误听下教，初无发捕之事，而文书径先搜来。此前所未有之事，后弊有不可胜言。文书，即为照数出给。邦绥，罢职。

7月19日

○丙午，罢吏曹判书李重祜职。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大臣，既有道荐收用之请，而今番都政差拟，不过数窠。北道道荐，以本道斋郞区处，有违朝家甄用之意，请铨官罢职。”从之。

○罢礼曹判书李景祜、礼曹参判徐浩修、礼曹参议李秉模、承旨洪检职。明陵曲墙，当奉审，而礼曹三堂，幷称有病，检请牌招。领议政金尚喆以为：“陵寝奉审，事体至重。景祜等之称病，检之不为申饬，遽请牌招，甚未安，幷请罢职。”从之。

○以洪乐性为议政府右参赞，蔡济恭为汉城府判尹，李邦一为左捕盗大将。

○特拜金锺秀为吏曹判书，金华镇为礼曹判书。

7月20日

○丁未，御营大将张志恒上疏曰：

臣受任训局，戎具之及时补葺者，败局拙手，拮据无力，不得已通变于些少补破之计。自是通行之谬例，故臣亦不自量，而妄犯之矣。及夫绣启胪列，有若臣凭公而营私，负国而殖货，毕竟勘论，殆同真个执赃者然。臣于此，直欲剖心自白，而不可得也。数日圆扉，三千流谪，不足以少赎其万一。减等之命、全释之恩，相继于旬日之内，仍畀以统制之任，臣方惶陨罔措。此际，御营新命，忽下于千万梦寐之外。义分所在，不得不黾勉受符，冒没参阵，而按营视事，决无是理，乞垂矜察，特许递改。

不许。

○同副承旨申应显上疏径出。疏曰：

四学儒生李阳源等，以故相臣文纯公朴世采文庙黜享事，来呈一疏。而此事有先朝禁令，故臣不敢循例捧入。则侵斥喉院，语颇深紧，臣以该房，何可晏然于职次乎？径出禁扃，乞赐递改。

批曰：“此非可嫌者，尔其勿辞。”仍教曰：“因承旨疏，知有儒生之骇举矣。噫！彼儒生，俱是先王之遗民。则敢于先王遗旨未干之日，不有先王之禁令，甘犯先王之典宪，此眼无先王之法纲也。呜呼！先王丁宁恻怛之教，若今承聆。况又先王执小子之手，戒之以后勿挠夺。苟使玆事，设有可改之事，曾于伊时，予既无一语仰复者。到今手底，任自变改。则似惬于一种此等议论。而予谁欺？欺先王乎？又考先王受教之在记注者，反复缕缕，极为截严，至有不敢言之句。从以著为禁令者，不啻几次则然，而又呈此疏，无所难焉，无论事之是非，固已犯先王不敢言之教。知而故犯，是何异于先王之乱民也！且章甫之𬺈龁朝廷，本非美事。况于此举，至曰喉院壅蔽。此亦不知国法而然也。即当严处，而于渠亦何足深诛？疏头、疏色、写疏儒生，为先停举，其令少失有朝纲焉。”

○司直尹冕东上疏曰：

向者，权凶狼贪，一世效尤。累十百万之钱，流遍八路。一区一域，可占之土、可僦之庄，辄必增价以贸，翔踊数倍，势赢赀薄之人，初不敢下手。争买举一国之亩，几尽入于𬊤爀之家。而且或值岁饥荒，乡曲富豪之流，乘时射利，轻价勒买，民间之若干馀地，亦皆为此辈所有。此固兼幷专利之害。害及平民，而外是为弊，又有剧于是者。宫房之纳、太仆之纳、药院、司圃之纳、诸寺、诸府等处之纳，无邑无之。而比元税，不啻倍蓰。虽当大歉之时，初无给灾之规，残民彻骨之冤，无处控诉，宁不哀哉？况乎，年分则民不蒙灾，而利归贪官。蠲逋则民不被减，而惠及猾吏。树木成林之地、沙土委堆之处，在在相望，而白地之税，侵剥洞里。旧量年久之乡、踏验法废之邑，岁岁比摠，而豪家之赃，叠征他户。京司行关而发卖，营邑取剩而换色。近峡则有贸参军官。沿海则有物膳保人。尺网、叶舟、破箭、坏盆，等闲之山冈自生之草木，莫不见禁，亦皆有主。他馀名色，种种科外之敛，非尽朝家之所知，而指不胜搂。以此观之，生民之害，亦多矣、酷矣。不专在于兼幷而已。为今之计，虽不兼幷，而使各有田。此害不除，则哀此下民，将无以保其产，而遂其生矣。乃者，天生圣人，默启其衷，赫怒方扬。向日朝廷之上，元恶大憝之恣胸臆，而作威福者，斧吭、锯足，廓然扫清，荡然靡遗。似闻城𬮱之中，第宅稍轻。都鄙之外，田亩颇售。此已我殿下一变之效。一是不懈，益加威克。凡系廷绅之兼幷、逾制者，付之耳目，随见随斥，毋敢容隐。则刑一人，而天下畏者，其机在此。其外邑豪富之族，要胁强、贸穷民之物者，亦令方伯、御史，猛加紏绳，风励遐迩。则兼幷之害，可以永革矣。军门、各司、藩阃、牧守，承讹袭谬，贻害百姓者，赋纳，则必依于正税；年分，则必使之实俵；蠲逋，则必究以实惠。白地之税、叠征之怨，必改其步量。物膳之价害贸参之名，必令其斥罢。发卖、换色之类，必诛其违科；破箭、坏盆之属，必许其尽免。以至商旅之辈、工技之徒，亦必禁其枉敛，而亟命攸司之臣，分付道臣、帅臣、该邑守令之臣，以上诸条，烂熟商量，逐一讲究，而亦必优游不迫，限以岁月。无遗搜访，详之又详，务归至当，尽去积弊，使斯民咸被天地之德。则不纷纭改作，而自然与先王之政，沕然相合，惟殿下念哉。我朝用人之法，法无定制。㝡为有识之叹者，即无渐而骤进，不试而徒用。故其所用之也，或以清望，或以虚名，或以贵势，或以私比。由前而论，则是何晏、王衍之诞、王僧达、谢瀹之傲也。由后而论，则是许、史、金、张之权，贾、藩、柳、刘之狎也。皇华之盛，词藻是尚。党议之作，搏击为先。谀侫者擢在前列，躁竞者躐登要阶。间虽有名公卿、良大夫，磊落相望，出而为用者，或因事见功，或遭时致位，适然而已。初非由于考其行能，阅其劳勚，历试而用之。

是故，世道渐降，俗尚益讹。寒素而平进者、孤立而无朋者、恬谨而欠巧者、正直而不阿者，假使有经世之学、贯古之识，汨没埃壒，枯死蓬蒿。既无辟署之规，又无荐引之路，幸而得第，依旧坎坷，不遇盘错，安知其利钝。不涉峻阻，孰别其驽良？世之为铨官者，亦未尝经心人物，留意藻识，其所藉而为政者，时论之所尚、气势之所压、情面之所熟，而虽或有彼善于此者，其实则不出此三涂也。顾今读书怀道山林之儒，先宜至诚招徕，任之辅导，忘身奉上。社稷之臣，亦宜旌异宠擢，托以重寄。积诎久屏，田亩之人，又当次第收召，置诸显要。此则急先之务，当然之事，而我殿下深惩向日坏乱之弊，严立科场之禁令，而面考者数人，全削者一榜。且戒夫试事烦猥，阘茸滥进之失，简其设科，狭其选额，故募人代述。闻风冒赴之类，丧胆屏足。以至武举奸伪之习，亦不敢售。是诚圣人作为，卓越光明。惟当坚持勿挠，永久勿懈，毋容更议。而臣犹有私忧而过计者，设科既阔，选额又寡，而纳券之限，且不胜其太迫。窃以为：‘试闱之式，固当益严。’而时刻，则稍展其限，使之得尽其才，无怀抑菀之心。既选矣，必命面试，以防其幸冒之弊焉。式年之科，虽难全革，不可不存其名，而改其规。略仿别试之规，讲儒、制儒，通令许赴，而初试则试之以讲。制儒则三经中自愿。四书则抽栍。讲儒则七册皆考讲，取粗以上。会试则试之以制。讲儒则论、策。制儒则表、策。而必为分所，各试讲与讲、制与制，自相为敌。较其高下，三十三人之中，分半取之。如是则制儒皆熟读，讲儒皆能文。为儒者其工虽难，而在国，则两可得实，才无偏重之叹矣。馀科则以今所行，简设狭选之法，遵而勿失，则恐似合宜矣。然而遐乡人才，又不可无别般收拾之道。宋之时，别为五路，开仕进之门，使人心有所系属。则是今之先务，丙年别试，则革罢。而其代依西北例，每十年，八路通设道科。上京殿试之后，赐第，而大凡，武举之事，臣本未习，亦命有司，略仿文科之意，议定良制而行之。则远方之人，必多奋发而兴起者。然后，以次入用，而入用之法，又不可径庭。其必也，历试而后已。所取之士，勿论甲榜、次榜，槐院、国子之别阶六品，经郞署之后，一皆先畀以小县。待其准考，视其著绩，大著则迁之大郡。小著则迁之小郡，如是而府，如是而州。终始有声，卓然优异，则直拟方岳，方岳而又卓异，则无适不可，惟器所使，而方其郡考绩之时，另饬道臣，毋循殿最之例套，刊改八字之题目，而必以某事能、某事不能，稍叙功状，据实直书。各修上、下籍，赍上两件册子。一备进御，置诸座右，用代对栍之帖。一下选曹，随时阅览，用代夹帒之录，前后相准，核其所能。或善于田赋、或善于钱谷、善于学校、善于军政、善于听讼、善于赈民。其为性，或优于慈仁、优于刚严、优于廉白、优于综核，各取其所长，而用于当用之处。至于流入内铨之法，则亦仿宋朝故事，特设博学宏词之科，三品以下州县之官，幷令带职许赴。试以经术，试以文辞，试以时务、民弊，试以直言、极谏，经幄也、台阁也、词馆也、庙谟也各视其所长，而通拟之，储需之。虽至卿宰之列，毋违其所能，而毋强其所不能，必择其可合之任。而任之武职之用，亦以此法槪之。则爪牙、干城，且可以取诸囊中，而用之。若夫荫仕一路，即古任子之法，盖不可废者也。有荫及生、进中，可合之人，并当依前入仕。荐剡之人，亦必归重而简选，不令滥增员额，反胜于文武二者而已。

我世宗大王八年，五卫之制始定。亲临讲武于箭串之郊，五卫之兵，合六千六百馀人。设一大方阵，又变阵而罢，然此但据古文，条画有所未尽。故至文庙时，光庙在邸，而奉教与诸臣，更为讲定。即内而摠管、卫将，外而各路镇管之制兵，寓于农，番上宿卫。盖惩胜国家兵之弊，而仿古府兵，暗合乎成周之夫里出车、管仲之轨乡率军之制也。至于壬、丁之后，创置训局，次第四军之制，相继而作。善用之，则京师有宿卫之严，而得居重、驭轻之道。各路有寓农之兵，而得捍外、固围之策，幷行而不悖也。独恨其行军之法，专用《兵学指南》。此是戚氏御倭之阵也。倭只步战，故以是御之，而胡以骑来，则莫之能御。观于戚氏之为宣大摠兵，而改为车阵之制，可知其得失也。盖此方营二叠之阵，四卫相错，各守前面，连行接伍，合为一统，敌卫一方，混营杂扰，阵势单薄，易毁易溃，比之于驻战相间。左右相救，重叠之中，各有分数，一阵自守之制，不啻若泾渭之别。而舍彼取此，识者皆曰不可，而数百载，莫之改者，不亦惑乎？或者之言以为：“兵在制变，阵不足恃。”若其然也，则戚氏之法，亦不须习也。若不然也，而阵不可不习，则诚莫如复我国初之法也。军制不变，而阵法徒变，则行之不难，可无绎骚之虑矣。今之器械，亦可谓备矣。长而弓弩、短而剑戟之外，又有大小炮火之技，出于近世，而实是宇宙间凶器，靡坚不透，靡硬不破，足为不可敌之利具，而或值大风、甚雨、草树、雾露、沮潭、蒸溽之时，则并与火箭、弓弩，皆不能用。徒以剑戟为利，而彼此搏战之际，力敌器敌，亦非全胜之道也。于此有一种胜器，背嵬甲、麻札刀，是耳。东魏时慕容、绍宗曰：‘天下难克者，莫如侯景。’景之战，绍宗，令其卒，各持大斧，直与敌逼，低头斫马足，故以绍宗之善战，不免于大衄。此法流传，至宋为背嵬、麻札。韩世忠、刘锜之破兀术，皆令背嵬军，持锐斧，仰揕人胸，俯击马足。而岳飞以五百军，破十万众，以八百军，破五十万众之虏。是皆背嵬、麻扎之功。背嵬，即龟背铁甲。麻札，即八尺长斧。今其形制，具载于钤家之书。盖其用极简极便，而风雨寒暑，无是畏，利镞大剑不能破。且以其俛首向前，故尤利与骑战，而非复枪刀之比也。今若于诸军门中，各置五百人外兵，则每五哨各置一哨，自为别部。临战则或奇或正，随方用之，此亦无敌之利器。最所寒心者，乡军之马队也。一队之中，见马无一二。临点借用，临操雇用。跨鞍而鞍坏，蹑镫而镫绝。又不习御马之法，马惊人蹶，接住不得，奚暇容其手技乎？设欲行背嵬之制，乡军马队，一幷换作背嵬之队。为渠辈除一巨弊，为军务添一劲兵，亦似不妨矣。且夫各邑军器之弊，莫今时若也。年年停操，全不修改。件件朽伤，殆无形样。宜别遣绣衣，通共点阅，大加厘正。而流来既久，非尽今日守令之罪。行之卒暴，亦恐所伤者滥，而以致各邑之惊扰，已往之事，并为荡涤。而新定法式，严饬道、帅之臣，行会各邑，约为期限，次次修补。告毕之后，从实摘奸，启闻赏罚。或命绣衣，不时抽栍点检。如是之后，逐岁加饬，俾无如前之弊。作为殿最之一事，则似或为可。而其中弓矢一物，实多可闷，积在库中，非如常用之器。弓角、箭羽，春虽新备，一经潦雨，全无完物，年年改修，而犹患不给。自前有不角之弓、不羽之箭，虽不合于争鹄之射，而射贼则同；虽不宜于及远之射，而射近则同。与其用戾弓、败箭，毋宁用此朴实之物。颁下令甲，各募匠手，必令为可用之器，多数阁庤，则亦一助也。至若水战之制，陆地收布之军，多居海边。而战船能橹之军，反在山邑，岭南尤甚。或有不意之变，迫在瞬息，而五六百里外，能橹之军，何以及期登船？假使来赴，一生所未见之舟楫、风浪，又何以措手足乎？此则分付统、水、兵间之臣及该道道臣，逐一厘改。能橹之军，皆充于海沿。收布之军，移送于山邑。而相换之际，或更签丁，则亦虑骚动难安。而此不过一遭知委，换其名色于都案之中，他无拘掣之端。且东莱水营战船所泊之处，僻在浅港。水势又变，不值望晦大潮之候，则挂在沙砾，尺寸难移。若曰寇必不来，则幸耳。或者其出，不在于大潮之时，则虽有百万之众，其将立视船头，而为寇所迫。尝闻其解事军民之物议，则皆以为：‘莫如移营于蔚山、机张两邑浦口。自古云云之处。’今若择其一处，移设水营，移泊战船，则非但无无水难动之患。且彼倭船之自马岛出者，必备东南风便，顺其势而来，则直抵于釜山或多大浦、或金海之鸣旨岛等处。方其顺风而来也，自今水营而视之，实为逆风。藉令潮涨船浮，海路逆风，亦无以出而使船。此乃必败之证也。

苟能移置于蔚、机，则蔚、机之向莱、釜，亦借东南之风。寇之顺风，即吾之顺风；寇若以顺风指前，吾亦以顺风蹑后。此其必胜之术也。此外各营邑战船船泊之处，臣所不曾闻见之处，亦必有如此之患。分付各路水阃及海沿，或掘港，或移泊，随便裁处，使无不虞之虑，亦似宜矣。对马一岛，自是石山，五谷不生，人不得粒食之饶。生齿益繁，至于屋上叠屋。出居倭馆者，只以交易为利。而数年之中，殆至废市。虽未知本国何如，而苟有可赖、可货之道，宁至是耶？渠亦到得穷处，则必不坐而待死。虽不为秀吉之凶、马岛之奴，或复作沿边之抢掠，不是异事。假使一倭挟铳登陆。则以今莱、釜之踈防，其能捍否？臣尝待罪金海，审知金井山城之不可抛置也。东莱平野丈馀之城，本不足为晷刻之计。金井之城处在嶻嵲，即是铁瓮天险。而内则宽广，尽莱府一邑之民，可以得保。若使壬辰之初，以此为归，则永嘉虽破，必无府城随陷，而大岭以南，踵而瓦解之患矣。今其地有城郭矣，有仓廪矣。宜亟修缮，移邑于此。则使彼倭闻之，可以逆折凶心矣。纵未然者，另加修缮，以为临急入保之所。则才闻永嘉有警，可以一瞥卷上于二十里之间矣。自东莱以左，则机张、蔚山、长鬐、兴海、盈德、宁海，皆为沿边。而倭船之至，必借风势，本无逆行之理。果使，水营移于蔚山，则馀非可虑也。自东莱以右，虽有开云、豆毛、西平、多大之列镇。都不过数十馀里。而过多大，则为金海、熊川、巨济，至于统营。统营以后及熊、济等邑，皆有列镇之齿连碁络。而金海，则无一外镇，独为海门巨防，贼路初程。故其官，则兼营将。其城，则高丽名将朴葳之所筑，至今屹然。而一自年前，鸣旨盐利之移属他处，邑样荡残，无以为邑。今若划属其代于该邑，裕其物力，移筑战船所泊之塘，改备水陆军器，而密阳之三浪漕仓，水道渐变，运舶难通。亦令利属于金海海仓，以完其势，则当与东莱为辅门唇齿，而直路待变之地，少可纾忧矣。又若黄山之临镜山城、兔迁之老姑山城，皆有旧堞，可以修缮。塞黄山之路，则密阳、清道之路塞矣。塞兔迁之路，则尚州、咸昌、龙宫、醴泉，向鸟岭之路塞矣。咸阳、金山、闻庆、丰基，则又是四大岭之底要冲之路，而一皆疲残，无以为防。若能别赐处分，割近邑而添之，培其势而壮之，则俨然为各处关隘。左兵营移于庆州、安东等邑，以为大将居中制外之图。道臣则待警于架山山城，而天生山城，亦为修缮，与华山、金鳌、秃用等山城，控制诸路。则岭外之事，庶可略整矣。若夫湖南格浦一处，最为形害，海寇北上之路。若过海南水营，则迄于公忠之保宁水营，非无各镇之列于其间，而俱非咽喉险隘之要。独此格浦，前与猬岛相对。舟舰来往，皆由两岛之间。若以此地，升为佥使，设为巨镇，与猬岛为左右之翼，与古群山为鼎足之形，足以防遏一路。为两湖枢纽。以陆路则兵营之在康津，亦非计也。乱后议设之初，以长兴为定。盖长兴则四围山冈，有如今之蔚山兵营，可以为捍守之所。康津则乃在于平坡、荒原，四无凭阻之地。其时，长兴之民，或恐有弊于本邑，多以银布赂柄。臣与台官文励上书沮之。臣之傍祖故领议政臣承勋摘发论启。鞫励而死之。事未竟，而为柄臣所惎而去。故城遂不设于长兴，而设于康津。说者至今惜之。今若移设于长兴，则似好，而或者又谓：‘长城之笠岩、淳昌之福兴，皆是天险，而且为一道之中，左右俯瞰，南北控制。如欲移阃，则计莫善于此’云。数者之间，选其最便宜者而施之。则东有赤裳、蛟龙、金城；北有威凤等山城，联络关通，亦可为巩固之道矣。大抵我国山川，真个天设奧区。攻人则不足，自守则有馀。而自守之方，莫如坚壁、清野而已。苟能严关防以绝寇至之路，设山城以为入保之所，约民兵、结堡坞，移官仓、输私储，以行清野之术，则不过数月之间，十万之寇，立可饿杀。湾府是何地？城外即江，江外即虏。若值冰，壮虏直薄城，不用锹镬，可越而入，而守堞之军，皆在远坊，有所呼召，动费时日。城内军兵，类多他额，名目既殊，临急无可得力。此但以城内各色之军，换作守堞之名，则非徒为国，各为父母妻子，守之益固。

岂若城外之卒，辄思逾越，而逃归者耶？城外之卒，移定各色之代，则亦可以收聚用之，在军政，小无损害。惟彼守、摠沁、乔合营之方，亶出于汰冗兵、汰冗食，以为腹心根本之计。今若以沁都为三道统御之帅，则虽曰乔桐，西海之冲，而置一守将，依前设置，亦足以手指为使，捍蔽为障，以为统御之所在。至于守、摠二营之当废及合设之议，其来已久，莫之能决焉。夫南汉即副都。非特如凡他保障，而守营实管之。则其位高，其权重，特为军门而后，可以镇护京都，胜于一府尹，守令衙门守御之废，固知不可。以摠营，则虽曰专管北汉，北汉即与京城为一。若移属于三军门中，则足矣。虽不别置摠营，亦所无关。罢摠营，而合于守营，臣愚则断以为可也。虽然，合属守营之后，仍使在京，则又不可也。宿卫三军，既严且备。则领率乡军，保障一方之帅，又为在京，未知何义耶？必也出镇南汉，统御畿辅，亦如沁都之制，则水陆东西，巨防相对，京城之势，可以不孤矣。又若都城之制，则周四十里之阔，竖三数丈之高，东虚西低，且无壕堑羊马城可守之制。而城外人家稠栉，适足为资贼棚楼之用。必置壁叠于四隅数百步之地，极其坚固，而每一叠，各守千人、或五六百人，多树旌旗，多置钲鼓，以为疑兵。或夜缒、或昼伏，或捣前、或袭后，贼不敢直犯大城。古者守城之时，多用此例，可考而知也。今我都城，亦无异于平野之城。若是其难守，正宜用此法也。移设畿营于弘济院坪。而绿磻岘及弘济川水口岩阻之间，坚筑小城。则慕华岘一边，虽不设城，亦有可固之道。以摠营既罢之兵，属之以防，汉北门之路、鞍岘及登高岘？鹘禹寿岘、东门之外，则倭逾岘、安岩洞、蓬莱山等处，各置一小城，则合不过五六个，未满三里之小城，因高为险，募民入处，各置仓库，以为七江及部内人民临乱入保之地。都城，则仁王、北岳、驼骆、木觅四山之上，各屯一枝军，列树旌旗，城中各坊，预备巷战之具，则四城之门，虽通夜大开，贼亦知虎口之法，必无敢犯者矣。兼又增缮北汉及荡春营，江仓米谷皆输其中，以为通一都入保之所也。城外诸小城不破，则都城未可以犯，都城不破，则荡春、北汉亦未敢猝犯。此乃与井田守城之说，相为表里矣。坡州牧使，则移邑于惠阴岭上；杨州牧使，则移邑于洪福山城，以为北汉外蔽，而摠统于畿营，以捍西北。水原兵马，则属于守营，以捍东南之路。又与沁都之海防，四面环控，各城共守，则人心不挠，视京师为必守之地，足可以坚持挨度，以待勤王之师、义士之旅矣。见今佐幕之类，通八路合为二百五十馀窠。其中一百五十馀窠，则依前以闲散带去，毋使此辈缺望。一百窠，则以禁骑各五十人，分送各处，限以三年，任以藩阃，各务准限，有劳以后次次入仕。或有其中拔萃出类之才，各使其主将，自为荐主，别加抄启，或直陞六，或令右调。如其误荐，罪及荐主。既如是矣，又为出试于守令，如上所论文官之制，而边地防御阃任之望，亦皆考其前后功状，而举之，则庶不无少补之效矣。举世之间，侈汰成风，使一国之财，塡无底之壑，以至于莫可救药之地。以言乎第宅，则稍以达官为称者，未有不新起改构，务以穹崇相胜。甚至于一屋之价，或为五六千金，而犹为不足。城𬮱之内，累累叠建。江湖之上，在在相望。合为十数区者，往往有之矣。以言乎庄田，则才从营邑而还者，未有不白昼駄钱，务以膏腴相胜。甚至于一人之田，或值十大万金，而犹为不足。贡人之名，以傔暗录。京邸之价，以奴代受。市利、船雇，无一事不相干者，往往有之矣。士夫之流不贪，则无以成其侈。府胥、邑吏之徒不贪，则无以学其侈。以致仓库朽然，虚籍徒拥，灾结空失，租税渐缩。又所谓均厅贸米、惠厅买屯、各衙车外方捧留之谷，何莫非瘠公肥私，为国计潜销暗铄之一大蠧也。南汉、沁都、松京留储之银钱若米谷，其为国家所赖，何如？而管钥虽完，罅孔多漏，三城保障之储，若是其空踈。则京师可恃乎？外营可恃乎？外邑尤可恃乎？以此之故，百官之禄、军兵之料，常乏半年之需。江都之米、关西之货，每多移贷之举。若问致此之由，其咎安在？一言而蔽之曰，汰侈而已。内自宫掖，外至军国，行一事，则必曰得无不节乎；发一令，则必曰得无不节乎？若夫近习宗戚之私、驰独游谦之娱，初非可戒于不谏亦入之圣，而虽在军民之际，清时无战斗之劳，而轻施赏格，则卒骄而不以为德；平岁无赒赈之政，而滥加赐予，则民冒而不知为恩矣。夫以殿下千乘之尊、八域之富，惜费如此，从约如此。则降自大官以下，其孰不仰体德意，表率群工，而尚复前日之弊风乎？故相臣黄喜之高桶笠蓝绦儿，独不可自庙堂始乎？大官苟能如此，则小官安敢违也；朝廷苟能如此，则士庶安敢违也；京师苟能如此，则外邑亦当效之。

试以今均役论之，自古聚敛之臣，渠必先自封殖，以厚其家。奢滥无度，末流之害，至于不夺不厌，凶国祸家之境。汉之弘羊创为监铁、舟车之税，而终与盖主、上官之谋，以赤其族。今之启禧，创为鱼盐、船结之税，而乃有贼子妖孙之逆，以灭其种。又况有先大王平昔之教，则所谓均役，何可一日留置？而第其为法，充入于良布一匹之代。今欲罢之，其必也别穿一梁山泊而后可也。纵使心计之人，极力捃摭，以充其代，亦一均役而止。亦一启禧而止。以暴易暴，何益之有？欲因则不可。欲罢则不能。终宵耿耿，忧愤不寐。臣适妄有所思，一毫不取于民，一物不敛于民，而使无田之民，得以有田。无食之民，得以有食。民乐而国亦有裕者，其惟辟土而劝农乎！今若得帐外闲土之可以起耕者，募民为农，名为公田，定式捧税，量其所入，而减给均役之税，则虽使减得一文，即是减均役之税，民必悦服。虽使改得一分，即是改启禧之法，民必耸快。臣窃料元帐所付水田、旱田，合为一百四十一万九千九百九十结内计，除时起八十五万三千六百八十馀结，则所馀诸般免税陈杂，为五十五万八千三百十一结之多。于其中似必有隐漏未出之数，耕犂可入之土，使民进告，告者量宜许给，则告者必众。又或防堰灌漑可以蒙利，而私力之所不能者，亦令告官，而自官方便助成，则愿者必多。且今摠营若罢，则所属屯田，宜有下落。且他军门外，各衙门屯田、各宫房、各寺刹位田屯田，或全减、或分减。而近来逆家田土，其数亦伙。且各处折受之山冈、浦薮，与废牧场、废黄肠、废封山、废堤堰、芦草之场、泥生之地，俱收并蓄，设厅移属。则民皆争先乐赴，尽力为农，所得必不赀矣。名以牧场马，不过数匹，而全一岛一野膏沃可惜之土，等闲抛弃者，非止一二；名以封山、初无一枝松。虽或有之，距浦口隔绝险远，无以取用，而徒贻民弊者，非止一二；名以黄肠而与封山一同者，非止一二；芦田也，泥生也，即令蒙利出谷，数亦过优，而不为民物，不为公物，中间落在吏辈之手者，亦非止一二。总而计之，可补国计之一隅。果能善为收拾，则均役之税，虽不得全减，或折半、或三分之一。必当计减，虽不尽革，其为功不亦大乎？若夫更张、因循之教，臣又有仰复者。自古治国之道更张，而致乱者夫何限哉。而甚至于苏威之好作事为，而令民诵五教歌，使人问五品不逊否。对之者误曰：‘此州无五品官。’逮夫玄感之起，民皆曰：‘更令我诵五教否？’因循而致乱者，亦何限哉？而甚至于金人之低声、缓语，以为养高。而寇至，则会于朝堂，揖让相推而罢。今日如是，明日如是，不措一策。致令虏人笑谓曰：‘待汝论定，我已渡河。’以此观之，两皆有失，可胜叹哉？虽然，因循之名，多在于委靡、颓败之俗。更张之称，每出于振刷、奋发之图，振刷、奋发，固胜于委靡、颓败。而况臣曾见古名臣箚语，以我海东士大夫之风韵、气味，比于金人之低声、缓语。而又况世道人心，如水益下，委靡之极。皆欲十指不动，衣君之衣，食君之食，坐享妻子之乐，不忧朝夕之虑。古所云，忧国如家者，未知其几许人哉？如此之时，尤不可无大叚振刷、大叚奋发之举也。更张而民悦者，更张也；更张而民不悦者，不更张也。更张而无扰，则更张也；更张而多事，则不更张也。益而使乐之，利而使趋之。告之害而使避之，晓之危而使迁之。纡馀而使不迫也，简昜而使不难也。狃而使不惊其创也，渐而使不苦其骤也。默移而使不知也，安行而使不见也。是之谓更张而不更张，不更张而自更张也。岂非今日廊庙之臣，所可讲究者乎？三司、两司论启之中，罪名最重，馀焰可畏者，毋论前日官位之如何，处地之如何，可诛者即诛，可鞫者即鞫，可窜者即窜，摧破其奸党，涣散其阴谋。毋使养贼而致患，养叠而为毒也。且逆种逆孽之在海陆者，另饬道臣、守令，严加防守。津步、关梁，别为讥诇。虽其家人、奴仆之往来者，这这搜验，言于本官，则奸无所容，而乱庶可已。戌、乙之间，若为此早察预防之图，则必不至于燎原滔天之域也。昨年，翻瓦、撒沙之变，若不即其夜，急举扈卫，则天地百神，亦必倍加用劳于扶护之地矣。伏愿，亟施英断，速降处分焉。

批曰：“累万言事，甚有根据。并令庙堂禀处。”

○召见备局堂上。

○以具以谦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7月21日

○戊申，大司宪李衍祥、持平李延年启言：“后乐以正法罪人后翼之兄。见其弟凶疏，初不挽止，烂漫绸缪之阴凶情节，与后翼一而二，二而一也。请亟令王府，严鞫得情，明施典刑。”不允。

○校理严思晩、副修撰沈丰之、郑志俭所怀曰：“殿下以好生之德，于此等之逆，辄施次律。至如后翼之极恶大罪，尤极凶惨。如此逆种，不可留置近湖，以贻无穷之忧。后翼兄弟妻子，绝岛远配，断不可已。”允之。

○大司宪李衍祥、持平李延年、正言宋铨、林道浩所怀曰：“龟柱罪状，备悉于合辞，尚未准请，已是失刑。今以量海、后翼两贼之招观之，根柢则龟柱也，窝窟则龟柱也。亟加严鞫，夬正王法，宜矣。”不允。

7月22日

○己酉，命御营大将张志恒缄辞推考。校理沈念祖启言：“臣以江都御史，反库时，训将张志恒誊送留营记簿踏印手决，与留营成册，无所相左。而其中绵布元数，只有六同七疋。故依此反阅，修启以来矣。赴燕归后，得见训局反库查启。则仙源库封不动绵布一百同，丁酉正月駄来发卖，而其所对供，亦以未及还报为言。正月移来百同之数，初不载录于十二月磨勘成册，只以六同七疋，无端减录，断绝簿脉，以为捱过反阅之计。曾谓此人，亦为此回互巧伪之事乎？及其赃案之狼藉，薄窜旋宥。而统阃除拜，曾未几何。御营宠擢，又复太骤。殿下虽以乏人之故，每施含垢之政。惟彼愚骏，不知所以改图报效，徒恃宠灵，益增其气。其流之弊，至于何哉？请先治臣昏不觉察之罪。特寝张志恒新除之命，而仍治其变幻文书之罪。”教曰：“将臣体重，有难反汗。而江华仙源库记簿事，此等细事，何若是容意于踏印文书乎？缄辞从重推考。”

○罢平安道兵马节度使李柱国职。校理沈念祖启言：“守令乘轿，自有朝禁。而法久渐弛，近则无论文、南、武、守令，皆乘翼帐有屋轿。此亦法纲所系。请另加申饬，随现论罪。近来，武臣全不安分，动辄凌节。平安兵使李柱国赴任巡历，皆乘独轿。道路传说，莫不骇听。而臣虽无似，既带行台。则及至相面，固当掩讳不暇。而不问先说，有若夸张者然，其亦滥矣。武臣乘轿，古所未闻。柱国宜施谴罢之典。”教曰：“若此，则京营武将，亦可乘轩而肩篮乎？不可长其此等之心，以启后弊。依启。”

7月23日

○庚戌，教曰：“大、中、小祀亲享，散斋以后，即斋日。而庙祀有誓戒处外，虽有散斋，各司莫得以知之，致有向者之事。此后亲享及酌献，有誓戒处，则以誓文书之。无誓戒处，则以誓令书之。一依视事行否书揭之例。”仍令载之政院故事，永久遵行。

7月24日

○辛亥，左议政徐命善启言：“古则节制，大提学虽已承牌。两馆提学，政院又请牌招，使之参考，此是盛事。而向来下教之后，政院未谙前例，不为举行。此后则提学请牌之规，一依故事。至于亲临科试之时，台谏及曾经文任承旨之幷拟试望，明有可据之例，而近来久不见此。无乃文献之多阙而然欤？趁此时正好复旧。自今以后，通融备拟之意，申饬举行。”从之。

7月25日

○壬子，上初以是秋，欲谒齐、厚陵，是日召见京畿观察使。教曰：“今秋，欲为展谒于齐、厚陆矣。来晦，国忌相值，九月大阅在前。如欲进定于开月望间，则多日行军，禾谷必多伤损。行幸已久，辇路不辟，而猝使穷民，失其秋事。是岂省敛助不给之意乎？特召畿伯，良以此也。齐、厚陵秋展谒，今姑停止。列邑如有闻风，而预备者，其令知委，无贻民弊也。御极以来，若保之政，毫无及民之可言。而循例之行幸，欲行旋止，恐有妨于收获也。”

○训炼大将具善复、御营大将张志恒、守御使洪乐性不揭斋令，上严教切责。三将臣纳命召密符，居数日还授。

○以金相玉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7月26日

○癸丑，以李秉模为吏曹参议，李普行为司谏院大司谏。

7月27日

○甲寅，行酌献礼于文庙。上具远游冠、绛纱袍，乘舆出集春门外，诣下辇台幕次，改具冕服，仍诣大成殿，酌献礼毕，还诣幕次，改具远游冠、绛纱袍，乘舆由集春门，诣春塘台，设文武科。教曰：“祗谒圣庙，盛举也。设科取士，亦系不可已之事。而从前许多科弊，职由于即日唱榜之致也。诸生乘此幸会，若有借文换述之习，则入格之后，非但有在下之公议，自上亦岂无核实之道乎？面试殆近迫切，姑不为之。虽于进退之际，自有试才之道，工拙无所逃矣。预令诸生知悉，毋致犯科。”文取朴宗正等三人。武取刘光齐等十六人。

7月28日

○乙卯，翰林圈点，取李时秀、李宗燮、金载瓒、柳孟养、李集斗、郑东浚、李信祜。

○递大司谏李普行。

7月30日

○丁巳，次对。

○以李性源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在简为庆尚道观察使。

○擢洪乐命正二品，李性源从二品，从领议政金尚喆言也。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月前，因判义禁李重祜所启，咸兴、定平之间，新设一烽台，令道臣审察形便，状闻撤罢矣。咸镜监司赵㻐状启：‘南关诸烽，元无昼日烟气。每于黄昏举火，犹能传准。庚寅年间，因南兵使李汉昌状请，差早举烟，以为相准。又因烽台摘奸将臣张志恒书启，遂废夕烽，变为昼烟。而咸兴、定平之间，为五十馀里之远，不可以烟气瞭望，设此烟台矣。今若撤罢，势将昏后举火。自定平以南，至于铁岭诸烽，烟气相准处。一幷还复举火之规’云。新设烽台之遽然撤罢，事涉重难，依前仍置为宜。”从之。

○改公忠道为洪忠道。吏曹判书金锺秀启言：“公州，以大逆罪人𨩌胎生邑，法当改号。而公州是监营所在邑，公州牧使降为公山县监，则观察使既不当兼县监，而判官亦在当罢之科。且考前例，则公州牧使之降号为公山县监；原州牧使之降号为原城县监，皆在于观察使不兼牧使之时。今无可据之例，何以为之乎？”上问大臣。右议政郑弘淳曰：“观察使既无兼牧之号。则率眷，自无可论。而瓜限，亦当用一周年之例矣。”从之。吏曹又以后翼胎生邑结城县，降置诸县邑之下。量海胎生邑高阳郡，以陵寝所奉邑，例不得降号启。后因领议政金尚喆启言：“追闻锦营故事。昔当本州降号时，道臣兼牧，降为府使。判官仍置。今番，从此例。”从之。

○命道荐除拜人，自吏曹申饬该邑，催促上来，俾有求人才之实效。时禧陵参奉南龙万呈病不仕。上曰：“若此则乡举里选之法，敷奏明试之义，其却不可用乎？”有是命。

○校理沈念祖上疏曰：

臣诚信不足见孚于人，言议不足见重于世。顾安足开口论人？而第于张志恒文书变幻之事情则痛其不实，事亦关于自已，故有所略陈矣。及见其推考缄辞，则专事弥缝，殆不成说。有若事出袭谬，而簿书不察者然，毕竟勘断，止于违制之公罪。然则臣言妄矣。臣身疲馁，固不足恤，而抑恐朝廷事体，缘臣而益轻也。其缄辞有曰：‘本库价布，初非封不动’云。而训局反库之查启也，溯考文书，正其名色，乃谓之封不动。故臣则据此而言。今以初不被执之价布，混之于移来绵布，而谓之封不动者，何也？年前，本营大将，以中旬赏布之不足，筵禀定夺之后，乃敢用本库所储，而即又还报。则此岂非封不动？而前例如此，则在志恒，独何可不明其去来，而直减元数于文书中乎？又曰：‘元非定数恒留之物’云。而本营随其用馀，移送待变之地，以备缓急之需，则随送随添，固无定数。而一入该库，不可擅动。则岂非恒留之物？而既是恒留，则又岂非目下之定数乎？若果非恒留，而无定数，则渠于对吏之时，亦何以未及还报纳供耶？还报云者，以此贷来本色，充彼亏欠元数之谓也。若其移来之后，直减其数，不比前摠。则初何有报不报之可言者乎？当时，只以弥缝擅卖之计，谓之未及报到。今又以弥缝文书之计，为之无定数。何其前后之言，太相迳庭耶？又曰：‘既录于移来之处，故不为叠录于移去之处’云。而来处既录其来数。则去处独漏其去数，其果近理乎？初于不疑之地，减数誊送，则固足为可欺之方。而今于既核之后，诿以袭谬者，岂可为取信之端也？大凡，文书之法，勿论京外各处小小名色，必先录其元数。其下悬以某数移去某处，而遗在为某数者，自是通行不易之规。至于训局，何独不然？他营他库，姑勿论，直以仙源该库之文书，言之。米豆各谷，则皆必先录元数。其下，悬各年未捧之数，然后始出遗在。至于枪剑、釜子，亦皆悬其元数中移去某处之数。则其无定数，不录移去云者，果何所据耶？岂或本营之规，详于各谷及杂物，而独略于绵布一条乎？其亦不足多辨也已。顾此百同布之变幻，在渠现发之罪，犹属细故。而尚且游辞，不肯首实，则事稍大，此尤安可信。本营誊送之文书、本库磨勘之成册，尚留臣箧，一览可知。臣言若妄，请受其罪。如其不然，则请张志恒变幻文书缄辞不实之罪，并加严治，以杜欺瞒者之弊焉。

批以勿辞。

○兵曹正郞赵时伟上疏曰：

臣昨伏见御将张志恒疏本，盛称自已为军务通变之状。仍言微臣奉使失实之端，一纸张皇，讥侮备至。臣始看骇愕，徐思一哂。噫！彼疏中最先下语，以其前后之窜谪，都归推移之昧方。自分早晩之颠踬，多少不平底意，殆若与人有恩怨者然，至曰：‘果然有向来事。’夫所谓向来事者，即指臣按查事也。臣与将臣，本无爱恶。而承命按事，只知有公。随条枚论，惟举其实，则财货之兑那、库储之虚耗，虽欲为之掩覆，有不可得焉。若彼云：为戎具补葺者、为败局拮据者，臣未知何物为补葺，何事为拮据，而散财殖货，自谓之为公设施之心。而按簿考实，徒绽其循私翻弄之迹。今乃怒臣之无所容护，直谓之全没里面，疑臣之过加钩摘。又谓之骤看外样，至说出疑似、甚麿等题目，以臣之书启，隐然归之于糢糊不分明之地。噫嘻！何其迷且惑也。海西价布、京畿保钱，其数近万。初不入库，分授私人，布以换钱，钱以作布。丙申贸米、丁酉卖米，时价相悬。专为馀剩，出付奸吏，准价而贸，轻价而卖。此非里面之实地乎？三千石山城米之差送私客，经岁稽纳。五年条驿保布之不顾朝禁，拘私许买者，此亦外样之虚境乎？江都留布，取用无名。饷色移钱，去来没处。如许明白之事，亦可谓之疑似乎？饷银之排年散贸者，漫录公簿，而竟作家傔贡物之买。燕缎之前行未奉者，将为官逋。而又有亲校别贸之举。如许现发之事，亦谓之甚麿乎？彼之在囚爰辞自明之言，率多妆撰，殊欠白直。而或谓之自来谬例，或归之簿书不察，犹不敢自居于粹然无瑕之地。今于薄窜旋宥，戎权复握之后，忽然为开非之计。对人辄发喷薄之言，陈疏又露豪健之气，自占清脱之域，驱臣虚罔之科，笔下反詈，凌轹无馀。臣虽不似，职是御史。一番查按，厚受诋斥。使朝体由臣而益轻，查事缘臣而蔑实，抚躬自讼，无面可显。伏愿圣明，特简公正之臣，更命查阅，治臣昏谬之罪，以戒溺职。

批以所陈知悉。

八月

8月1日

○戊午朔，上谕筵臣曰：“今年，即昭宁园忌辰回甲也。先大王，每以戊戌干支追慕。今秋谒陵后，当历拜昭宁园。外邑植炬，为弊甚多，平明出宫，谒陵宿高阳。翌日拜园，还宿高阳，翌日当还宫矣。”

○庆尚、公忠、全罗三道儒生黄景宪等三千二百七十二人上疏曰：

臣等偏蒙先大王幷育之泽。三道齐心，千里裹足，趋与于哭班之末，而且有至冤之私，敢陈沈郁之情。子续父序，天之理也。嫡妾俱无子，然后许以继后，国有其典。而臣等，则子不遂续父之理，是父子之亲缺矣。臣为君忠，人之道也。惟才是用，不择尊卑，万古通规。而臣等，则臣不展事君之诚，是君臣之义阻矣。齿为达尊，天之爵也。辟雍乡饮，养老悌长，历代徽猷。而臣等，则老不居尊齿之列，是长幼之序斁矣。身为庶类，陷于伦外，抱此三大冤于天地之间，以之而百节皆冤，万事都冤。吁嗟！悲夫。名分二字，固不可一日无者。究其本源，则亦是五伦中流出事也。苟曰先名分，而后五伦，则是何以异于护肢体，而忘头脑者乎？爵位之分，只用于朝廷可也；嫡庶之分，只行于一室可也。臣等之名分，不但行之于一室，而又为行之于一邑之他姓，不但用之于一邑，又为用之于一国之众人。臣等以半一国苍生，亿万人其丽，受此禁锢者，于今三百年之久矣。既非唐、虞、三代、汉、唐、宋、明之法。亦非檀君、箕子我国初之法也。只缘一徐选挟憾逞私，勿叙显职之议，转辗成弊，防限渐固。校书、奉常，抱负不展；佥使、万户，志业未遂。甚至枯项黄馘，骈死草野。西北中人、湖岭闲品，文清、武显，仕籍咸通。国庠、乡序，踪迹无碍。公卿子弟，不耻肩随，而今臣等顾其先世，则或丰功、伟烈，铭在鼎彝；或道德、文章，师范百代。重之以读书饬躬，而反为所斥。公、私免贱者，犹或拔身。吏胥去官者，尚且腾扬。此实天地升降变通之理，而臣等只因一番降等，以是名而传子，以是名而传孙，镇长为庶，谩作明时之弃物。夫天之生才，不别尊卑。人之愿忠，无间贵贱。若齐之穰苴、汉之卫、霍，晋之裵𬱟、周𫖮、裵秀、陶侃、阮孚、曺志、隋之李圆通、崔頣、唐之苏颋、杜羔、李愬、令狐彰、杜荀鹤、宋之韩琦、范仲淹、陈瓘、胡寅、朱寿昌，俱以母卑，咸有庶名。此待可称之士。其馀茂才瓌器，何可胜数？就以我朝论之。向在废痼之时，犹有柳祖认之参议。李箕男、尹暵之水使。朴希贤、杨万古、李知白、柳时蕃之为牧、为府。曺伸之大君师傅。郑忠信之参判。而略可屈指。则以古观今，通反如塞。如金谨恭、杨士彦、鱼无迹、宋翼弼、朴枝华、黄元孙、梁庆遇、安庆昌之有志无施，屈而在下。肆惟先正臣赵光祖、李珥、成浑、赵宪、金长生、宋时烈、朴世采，学究天人，源接濂、洛。而请通一名，疏箚炳著。故相臣柳成龙、崔鸣吉、金尚容、张维、李元翼、吴允谦、故知事金寿弘、故判书李袤、李周镇，识明经纶，功存社稷。而建议通清，章奏懃恳。有曰：‘惟其有才，不问其人之门地。’有曰：“禁锢一名，古今天下所未有之法，足以伤天地生遂之意。’有曰：‘王者用人，不拘门地，此天理之当然。’有曰：‘伤人纪、害天道，莫此为甚。’有曰：‘一名防限，初非祖宗定法。’有献议凌嫡之律曰：‘同姓限六寸，异姓限四寸。’咸欲快革宿弊，痛祛习俗。列圣朝批旨，亦皆优批。至于葵藿向日，不择旁枝之教，槪可见矣。宜其界限渐开，朝野咸通。而只拘时议之执滞，终成枳塞之痼弊。幸赖我先大王，以仁天宏覆之德，行慈谅旷荡之典，东西两铨，清宦始通。京乡学校，齿录无碍。于是乎，臣等，乃知为人之贵。而始有生世之况矣。我殿下，前后丝纶，涣汗昭诰，遵先朝垂裕之谟，愍怜臣等，半上而落下，有名而无实，升拔调用之意，蔼然如春雷振蛰。不意去岁秋，各道乡人，称以泮通播传。其文曰，自昨年以来，朝廷之台望不拟，大学之齿坐已罢。又曰：‘列邑校院，割去衿案，沙汰任掌。使庶类，不得接迹于校院。因为借口，起闹生衅。’群聚相谋曰：‘台望不拟，齿坐已罢，则录案可削于乡学。’一纸电飞，三南雷和，割臣等既合之儒录，烧臣等已同之乡案，骂詈殴逐。果使臣等，不复投迹于学宫。噫！此录、此案，既是先朝许通之明命。而乡人只凭一张白文，擅自毁削。大失臣民之道，而略无顾忌，臣等，骚然无乐生之心。读书者掩卷，学武者抛弓，千里青丘，仰屋而长吁，十室而居五。沥血封章，来龥天门。自春徂夏，露处受伤，或病或死，或饥或泣，有冤莫伸。半年啼号，岂非冤郁之甚者乎？近日，伏见节目，其甄拔疏通之恩实为感颂。而颁下之日，列邑乡人，以为：‘庶辈分馆，依旧校书，则此非宦路之通清也。上而宦路未通，则下而乡曲，渠安得通乎？’若此不已，节目虽颁，臣等之冤，必无伸暴之日矣。伏望此一节，益加澄省焉。臣等，虽不敢望于士夫之列，公然受侮于闲族，已极冤矣。而况其末节，以随现严治之目，束之甚紧。臣等为人执捉，必陷于严治不饶之律。危乎殆哉！乡人之言，亦曰：‘节目中，乡人之乡字，非乡曲之乡，乃是乡品之乡。’至于校、院，则一向拒塞，百端沮抑。节目之后，殆甚于节目之前。倘非朝家之分析晓谕，何以杜乡人挤斥之计？何以解臣等蟠结之冤乎？噫嘻！因一人之谬论，乃成一国之痼弊，废万万人之前程，沮万万人之作兴，结万万人之冤气者。恐有违汇征之古意也。且臣等，乡曲之臣也。所愿，实非分外，而只冀齿录庠序，学习人伦，将与西北中人、湖岭闲品，同队而比肩而已。伏乞殿下，以涵育之至德，布终始之圣泽。自京至乡，疏源及流。先使首善之地，作准于八域校院。烧割之案，飭令如旧。复整儒乡之任掌，命使一体无间。俾臣等，衣儒、冠儒，而无碍于弦诵之所。则臣等之冤，庶几伸泄。而人之待之，亦不以同胞之外矣。

批曰：”尔等之七朔守阙，备陈衷曲，尔等之情事，良足苦矣。朝家之所以处尔等者，既有颁下节目，则非不轸念也。外邑不遵朝家德意者，自当有申严之道矣。所请序齿等事，虽有先正之论，俱系儒林间事。其令贤关禀处。“

8月2日

○己未，成均馆启言：“食堂额数，以百为准。乃是昨年启下之新节目。而当此科时，八路多士之既参焚香，见退食堂。有欠贤关之盛规。故取考节目条件，则有亲临酌献礼及春秋释菜入清斋时，生、进勿拘额数之条。宜遵酌献礼及释菜时例，有所阔狭之道。请自今番为始，食堂日限，则更为磨炼，添入条件。”允之。

8月3日

○庚申，命陵幸时除黔岩昼停。自陵所至高阳，自高阳诣昭宁园时，亦依先朝丙戌年例，勿设昼停。还宫时，昼停于梁铁坪。

○设庭试文、武科初试。上谕文试所曰：“今番文武试所，姑不严饬者，是岂昨勤今怠也。诚以从前既多申饬，今则便属令后，自当责其勤慢也。然禁乱官、入门官安知无乘其饬弛，而不能检饬之弊乎？知委试所，挟书册人、率随从人，另加禁戢而已。入门则许令自首，自首者勿问。晓谕诸生，期于毋犯。”

8月4日

○辛酉，海西霜降。

○除文殿试应办支供，教曰：“殿试应办，虽以流来旧例，不为除减，而今番则贡人之弊，不可不念。事面亦甚无义，文殿试应办支供，除之。”

8月5日

○壬戌，礼曹启言：“济州牧封进宗庙荐新青橘，即三月令。而领来校吏，漂至苏州，今始来纳。已尽腐枯，不合于荐进。命勿荐进。”

○全罗道济州人高守万等四十一人、乐安秦光春、京城李辰雄等三人、洪忠道稷山人崔昌起、公山金得生等四十六人漂海，自北京还。命沿路馈食、给马下送。

○特放金方行。方行名出鞫招，既被拿纳供。教曰：“其所为供，可谓脱空。金方行放送，再被累系，俱得自脱，可谓不辱乃父。令铨曹，无碍调用。

8月6日

○癸亥，次对。

○削黜御营大将张志恒。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志恒过蒙拔擢，不思报效，肥己营私，负国大矣。对辨之章，不能自讼，盛气喷薄。两御史疏出后，欺瞒之罪，益复难掩，不可一向假借。请削去仕版，门外黜送。”从之。

○命京外动驾，各营随驾、留都，禀旨举行。教曰：“军无常形，惟在一时便宜。况随驾、留都，最是戎事之重大者，则自下预定，事甚不可。此后京外动驾时，何营随驾，何营留都，自兵曹草记，禀旨举行。”

○递大提学徐命膺。命膺累疏乞解，许之。

○以金鲁镇为司宪府大司宪，李致中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国贤为御营大将，金孝大为摠戎使。

○行翰林召试，取李信祜、郑东浚二人。

8月7日

○甲子，御仁政殿，受百官贺，告庙，颁赦。

王若曰：“《春秋》揭无将之诛，大义斯炳。《虞书》著怙终之典，圣人岂欺？肆当三凶之锄治，爰举多方之播告。嗟！向来，编《明义》之命，即王者期无刑之仁。始终脉络之细论，照魑魅于禹鼎。原续真谚之互备，象布悬于周和。反侧自安，予虽施解网之政，秉彝同得，人孰无寝皮之心？不料一种假息之徒，敢生二篇漫漶之计。逆贼量海，狐狸面目；鬼蜮肺肝，机关包藏，久误湖右之风俗；斗筲乍挟，厚欺都下之听闻。矧以禧、能之亲属，兼作龟、翼之血党。凡凶国祸家之议，靡不主张；若诟天骂日之疏，率皆代草。虽当群凶覆巢之后，犹起断蛇逞毒之思。输情伏事之凶，谓之冤枉；树纲昭纪之策，指为假虚。反形已具于藉兵，是诚相、范之传神、传法；祸机潜挑于挟剑，厥亦龙、辉之无父无君。箧妖孽之书封，敢曰某氏；妆巨逆之简札，抑又何心？乃若后翼，本以狼狠之流，且有狐媚之行，乡曲惯武断之习，视国如无；党窝怀卯育之恩，为贼效死。丐疏文而投匦，已露谷永附莽之奸；草供辞而藏笥，自知郗超党桓之罪。至于𨩌，葭莩小丑，缔结元凶，绸缪四字之凶言，参翼爰而无错。约束两涂之秘计，曁量供而相孚。纲常未颓，虽闻此而尚痛，鬼神旁布，欲持是而安归？竟因乾道之甚昭，遂致逆节之自绽。藩镇封启，始也枝叶之离披；帐殿讯囚，终焉本根之呈露。号肠獍肚，尽吐平问之时；乱领奸腰，悉伏常刑之典。既泄神人之愤，宁靳旷荡之恩？云云。於戏！祸福无不自求，各懋乃安分之道；霜露罔非至教，咸囿予广仁之治。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徐命膺制进。〉 ○礼曹以讨逆庆科禀上。以科举频数，非美事，命勿设。

○持平洪履健启言：“后乐以后翼为弟，量、𨩌为党，则凶谋逆节，必无不知之理，请亟令王府，严鞫得情。鸣远作为叵测之语，甘心死党，请依律处断。”不允。

○司谏吕善亨启言：“尹昌鼎，是若渊至亲，与量海、后翼，绸缪谋议，情迹绽露。尹范圣党附剧贼，缔结凶徒，匈肚逆肠，绽露无馀，请幷依律处断。”不允。

8月8日

○乙丑，昼讲。

○命故赞善洪淑改谥。淑，忠正公翼汉高祖也。英宗壬子，议谥庄僖，受点而未及宣诰。至是，吏曹判书金锺秀以庄僖二字，即王大妃殿加上徽号之字，请改淑之谥。从之。

○教曰：“御营之驾前别抄、兵曹之驾后禁军，即侍卫军兵也。本营习操，各随本伍参操，无所不可。而至如御将、兵判行操日，该将所骑之左右札驻陪扈，拟若动驾时左右列者，极为泛滥，此后永革。”

8月9日

○丙寅，昼讲。

8月10日

○丁卯，上御春塘台，行文武科殿试。文取崔醉翁等五人。武取金声伯等九十人。

8月11日

○戊辰，召见新榜人。

○以赵英镇为司谏院大司谏。

○正言尹得孚上疏曰：

贼臣龟柱之当诛未诛，亦已久矣。其穷凶极恶之状，三司之启，略巳论列。而亦殿下之所俯烛也，尚且容贷于覆载之间。草不锄根，川不塞本，滋蔓溃决，势所必至，果然量、翼、𨩌三贼出矣。虽幸皇天默佑，三贼伏法，而惟彼元恶，偃息自如。殿下之刑政，失之于姑息，而潜藏之祸机，又不知将至于何境也。先大王嗣服之初，只诛逆魁，不治其党。而馀孽未戢，犹成戊申、乙亥之祸。况今党与之治太缓，巨魁之诛尚贷？其暗地紏结，潜蓄异图者，恐有甚于戊、乙。思之及此，心寒而胆掉也。汉之薄昭，其罪不过杀一使者，而文帝断之以法。故不无后儒之议。假使薄昭有谋危宗社之罪，则肆诸市朝，夫谁曰不可也？龟柱之罪，国人皆曰可杀。而殿下，初亦赐之死，旋又寝之。固知殿下惟恐贻戚于慈殿，隐忍至今。而臣愚死罪，窃以为此乃区区之小仁，非帝王之大孝也。法者，天下之公器也。五刑、五用，恭天讨而已；曰辟曰宥，顺人情而已。若以私恩，而有所与夺，则违天之理，拂人之心，非所以恭承宗庙意也。君臣之义，不可以不严。乱逆之诛，不可以少缓。伏愿亟允三司拿鞫之启，快正王法。少泄神人之愤，永杜方来之患焉。

批曰：“处分，予岂无意也？”

8月13日

○庚午，停诸道水、陆秋操。以年谷失稔也。

○命兵曹，厘正阅武仪节。教曰：

治不师古，皆苟道也。治兵与治礼奚异哉？大抵五卫之法未复，五营之制未革，虽欲务循古意，求得良规，既不得正其本。则亦不过治末之归而已。矧今仰述列朝成典，将行阅武之礼，而姑以仪节言之。以兵曹判书，号曰大中军，而大中军之上，更无大将军之称。又以五营大将，谓之各营将，而各营将之外，亦无统三军之人。则所教习者，场操之式也。所亲临者，自将之意也。宁以堂堂千乘之尊，躬擐铠甲，亲行主将之事乎？且于不操之时，使本营，不统五营，及其临操之日，令五营，听命本兵。此又凿枘之甚者。观训局阅武笏记，多有不是处。予虽不闻军旅，而尝闻俎豆之礼矣。执此推究，小大相维，尊卑有序之义，决不若玆。然不教之卒，不可以古制，隶习于若干日之内，训局笏记，姑先勿施。凡系无稽之礼下行之节，一切革罢。稍存临垒劳军之义。更定仪节，则古礼虽不尽复，犹贤于今矣。令兵曹知悉禀旨。“

8月15日

○壬申，行酌献礼于璿源殿。以肃庙诞辰也。

8月16日

○癸酉，御暎花堂，行瑞葱台试射。

○教曰：“宣传官原窠二十一。而动驾时差备，至于二十三方。今经费不可设。别窠文兼，即无用之职，就其三窠，定为原窠。以堂上武臣未曾行首者，择差。”

8月17日

○甲戌，大司宪金鲁镇上疏曰：

量、𨩌之两条凶谋，如出一口。拔本塞源之道，惟在元恶巨魁之亟施王章。廓挥乾断，快从三司之请。今番张志恒之罪，可胜痛哉。特超九卿之班，专畀三军之权。南面托重，宠眷何如？而毕竟罪犯，若是狼藉，谴黜薄勘，犹失太宽。且况武将处身之道，尤宜谨畏，而迟徊城𬮱，略无顾忌。此而置之，将无所惩戢。施以窜配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首陈事，言虽切实，予亦有料量者，张志恒事，当留意矣。

○副司直尹冕东上疏曰：

龟柱之窝窟根柢、昌鼎之伥鬼枝党、后乐为妖弟之亲兄、范圣即群逆之同情、鸣远之至登道臣密启、柱宽之紧出凶贼所招者，并允诸请，一断以法。噫嘻！臣之中夜绕壁，又有甚大至切之忧焉。噫！彼湖西一域，三百年忠贤故邦。而今乃有如此乱逆之辈，出于其间。其所以诖误人、诳惑人者。甚至以《明义之录》，谓不足信。此书不信，则其将置国家于何地耶？出一量、𨩌已是天地间变怪，而若此不已。则量、𨩌之外，又未知几个量、𨩌接迹而起，宁不惧哉？且彼湖南，则衣冠所萃。而顾亦为趾、述乡里，想必有馀染薰袭，乘机逞奸者也。岭南，邹鲁之乡，不幸为道显、应元胚胎之地。心术、臭味，亦必有关通而浸润者。加以近来逆种逆产之布编沿海，暗地滋蔓。何计之不生，何事之不图乎？况复东莱之草梁小通事辈，太半为倭奴腹心。无事不泄，无言不传，讹而益讹，易致狡奴之凯觎。若使不逞之徒，因彼穷急，而甘言诱引，则臣之前疏所论倭情可虑者，诚不可谓迂也。惜乎！三南之地，本皆君子之乡，而为一国所重，则臣何忍尽诬尽疑？而目今凶逆之类，怪鬼之辈，蘖芽其间，不复知国是之为何如、臣节之为何如？此臣所云甚大至切之忧也。若此之类，其必也涤其心滓，刮其眼膜，披之霿雾，而昭之以日月。瀜其冱阴，而煖之以阳春。夫然后龙蛇赤子之化，其机在此，而所幸小民之心，犹未尽病。此可为宁邦之本。本既立矣，则俗习之迷谬、奸孽之潜伏，不难次第治之，故臣敢以三言献焉。其首曰，𫍯小民。顾今闾阎之间，非曰无愁叹之声。而列圣以来，深仁、厚泽，入人者久，尚有升平之象，不失愿戴之心。迨今时一番发施，大加耸动，则小民可以怀矣。苟令有司之臣，熟讲善措，则亦岂无可变通、可蠲免，足以为非常之惠，减结民心者也。其次曰，牖昏俗。《原》、《续明义之编》，虽有真谚誊下八路之命，而乡曲之人，得见者十无一二。此皆为官长者，只事簿书，不识大体之故。更加严饬于三南道臣及守令，凡于政令之际，必以宣布朝家德威为先。毋但规规于事物之末。而《明义》二编，必与校院、乡党之士，论说提警，明白晓譬，一人传之十人，十人传之百人，则上下千万人之众，可以使濡之耳目，沁之心腑。且夫量、𨩌、翼诸贼穷凶极憯，诖谬诳诱之由，详著一通文字，仿周公《大诰》之规。近自京外，远至乡邑，申谕丁宁，令皆革心向义，明知逆顺之分。而又必如毕命所训，彰善表闾化殷馀俗之方。凡其忠孝义列之湮没未扬者，并皆采取登闻。或旌或赠，或官或复，且仿苏轼所言，别开五路仕进，以收人心之议。其经行表著者，不限额数，别为举选，荐名于朝，大政初仕之时，先用此荐。文武淹滞之人，亦皆疏通振发，试之内外，使知圣明不遗遐远之渥。其次曰，戢奸宄。明饬庙堂，分付知委于各路、各邑，逆种逆产所在之地，津步、关梁，种种讥诇。搜检其往来之人，月三手本于该邑，深山穷谷、岛屿浦薮之间，可以藏匿逋逃之处，在在防察，以防其巢窟酝酿之患。而莱府釜山之间，益加着意侯觇。密为物色，以断异类之交通。夫如是，则先立以德惠，以结小民。次之以晓譬，以警昏俗。激励褒劝，仁闻遐覃之后，虽日事紏察之政，但使无凭借横侵之患则人情不扰，州闾晏如。而独其奸宄之徒，无所容足，无所遁形。一恩一威，怀之畏之，并行不悖，积以岁年之久。则域内可安矣，国势可巩矣。噫嘻！前逆既讨，后逆复踵。此贼既戮，彼贼称冤。今之时事，危乎否乎？可忧乎否乎？此正忠臣、志士明目张胆，焦心竭虑之秋。而在廷之臣，雍容暇豫，视若寻常。事出则名以惩讨，一再应文而止。事过，则依旧伈伈，不复念及于拔本塞源。防患消难之计，殆若城门开，言路闭气像。假使有戊、乙之变，伏于目前，将无以早察而豫备也。臣诚闷塞泄沓，欲发狂疾，甚于买谊之痛哭也。伏愿，将臣此疏，亟命庙堂之臣，如汉庭驳议，以为然乎不然乎？若曰不然，治臣妄言之罪。苟或一半分近似于然者，则姑令采之试之，窃恐有益无害矣。是固今日急先之务，而若其大本，另有所在。成王肇位，而有三监之乱。三监既服，而有庶顽之毖。论之者，比之少年多疾，为培源享寿之本。我殿下今者所值，其非成王之所遘乎？为今之计，悠悠万事，只在于殿下万化之本。益懋圣工于正心、正朝、正百官、正万民之要。克己复礼，从善纳谏。奋睿志、饬群工、务实事、振颓纲。一政一令，一言一事，动合天则，丕耸民志。则向臣所云许多可忧之机，都归癣疥之痒、虫虿之螫，有不足深劳圣虑也。惟殿下，念哉念哉。臣又于目下事，窃有区区忧虑，并此尾陈焉。宿卫，事体何等至重，而况自连年诸贼阴谋绽露之后？何、罗趋殿，任、章入庙之变，未能暂忘于漆室黄昏之中，每不觉骨竦而肉颤也。假使尽一国之力，昼夜环卫，有不暇已。又况陵园行幸，适在此际。窃计回銮之期，必费三数日字，其所以奉御扈卫之节，尤当如何？而凡我臣子所可尽心者，孰大于此乎？夫各为一营，殆同家兵之教，屡形于前后丝纶。而行在治途之时，宿卫军兵之反不如先厢、后厢，以至拦后清道。无严莫甚者，诚如圣谕，未知其各自惕念。而今此扈行之制，克改前日之习，专以宿卫归重否乎？今者谒陵，由于孝思之不匮，稽诸典礼而应行。虽莫效袁盎、薛广德谏止之忠，而白日清道，非曰无百灵旁卫。垂堂衔橛，亦自有古人所戒。伏愿，殿下特令掌戎之臣，预为讲确，毋敢如前踈虞。地转天旋，六龙顺轨，以副匝域含生之望焉。臣又因是而思之。今之大小臣僚，狃安习常，能知宿卫之不可如是者，盖亦鲜矣。可胜叹哉？虽以平日言之。禁卫一营之卒，独当宿卫，未免单薄之虑。臣谓：三军门中抄出精壮，环宫增堡，内外相守，无时间断。而掖属、掖隶之中，更为搜括其来历不明、状貌不类者，一并汰去，以尽肃清之道焉。臣之前日所上荒杂之言，比此事犹属闲漫。而窃附应旨之义，不避出位之讥。况玆可言之事，莫急莫重。若反以烦冒为嫌，顾瞻为心，则是岂臣子之道乎？敢复披沥仰干焉。

批曰：“有怀毕陈，予庸嘉乃。疏辞，即令庙堂禀处。”

8月19日

○丙子，谒明陵。历拜翼陵、敬陵，驾宿高阳郡。

○召见京畿观察使、各务差使员、守令，询年事及邑弊民瘼。

○下御制诗，命近臣赓进。

8月20日

○丁丑，拜昭宁园行祭，历拜绥吉园，还宿高阳郡。

○左议政徐命善启言：“火炮、火器等属，虽是军中之常用，而御前咫尺之地，终欠慎重之道。士庶观光之处，不无致伤之虑。凡于号令之际，以鼓代炮，未为不可。此后则亲临阅武时，并除火器等属。信炮，则以鼓代之为便。从之。”

8月21日

○戊寅，还宫。

8月23日

○庚辰，昼讲。讲《论语》。上曰：“奢则不逊，俭则固。此章甚好。外间，则予未详知，而以宫内见之，则奢莫过于此时。盖我家家法，即崇偸二字也。当此民穷财竭之时，奢侈日甚，百弊从生。此莫非寡人不能导率之致也。自愧自歉之不暇，而此非一朝一夕之可更张者。何以则救此弊源也？”

8月24日

○辛巳，召见庆尚道观察使李在简、洪忠道观察使李命植。在简等辞陛也。命植启言：“臣才自义州递来。义州处于江边直路，专尚武力，故曾有书斋禁令。而岁久渐弛，乡人建置书斋，迎来学究。遍求常汉、闲散之有童稚者，受得数卷书，不过记姓名而已，无所成就。武士则京洛既远，发身无阶，且不为一乡之所待。故人皆厌避，以致书斋之若是其盛，不可无矫改之道。依前申禁，无令边上，日趋浮浪。”批曰：“所奏切实。令庙堂禀处。”

○以蔡弘履为司谏院大司谏。

○鞫张志恒。有以志恒谪灵岩时，邀见妖卜，传播凶言，缔结宦寺，谋为不轨，事发告鞫。志恒及志恒之庶四寸志逊、中官金兴寿、金应泽、孙效忠、逆宦安国来之子闵德泰、李德秀等。初于肃章门亲鞫，复设推鞫。德泰以志恒夜以便服，往见国来，要伺上动静。仍与结谋，将图犯上之计，纳供。志恒供招，见盲卜问宥谪之期，是实，而交结宦寺，则称瞹昧，屡刑不服径毙。上以志恒宿将，屡下不忍之教。阅武回銮时，闻其径毙，命停鼓吹。德泰亦径毙。效忠等酌配。

8月26日

○癸未，诸玉堂〈副应教沈念祖、校理严思晩、副校理金憙、修撰黄昇源、宋焕亿、副修撰郑志俭。〉上疏曰：

伏以臣等窃伏念邦运不幸，人心难化。恶逆剧贼，式年斯生。旧孽、新种，换面合势。臣等前后逆狱，辄以问事郞参鞫，尽见其情节。原、续书局，又以纂辑郞相役，悉知其原委，请历辨而痛陈之。盖忌畏英明，仇疾忠良，而酝酿祸机，沮遏大策，麟、谦之为逆也，而启能、范吉辈，以其谋主至亲，继作三道并发之变。眼无储君，语犯莫重。而台启中三案赵峸事一款，龟柱之为逆也，而量海、𨩌、翼辈，以其血党、死友，复为挟匕称兵之计。以其党类之分，而骚看外面。则窝窟根派迥若二途，以其逆谋之合，而徐究实状，则脉络肠肚，沕然一套。盖彼贼辈，一自龟柱处分之后，已怀怨毒、仇视之意，闯呈一疏，右袒龟柱，而托以言事，公肆诟骂，以为恐喝胁持之计。特以言官之故，自上宽恕，则愈长纵恣之习。及夫公议之激，自下严讨。则又怀疑怯之心，自知其计不售，罪在罔赦，遂无所不至。其以若渊罪毙，谓之冤死者。以渠辈之疏出于护党，而若渊亦护党，而诛故也。其以《明义》二编，谓之假言者，以龟柱之罪，已成逆案。而《明义》是逆案之书故也。必欲以朝廷处分，皆归失当。渠辈罪案，自占闪脱，藏形弄影，借彼掩此。而惟其失志既均。怨国亦同。故分门冰炭之情，自归消瀜。同方胡越之势，便同技合，而毕竟作贼。又是能、范之手势，此真所谓始参差而终烂漫者也。凡物之情，分则孤，合则大。向来一种丑类之未尽鉏治，尚为肘腋之急变，几致宗社之颠覆。况今两贼合矣。新而投旧，其心愈狠。旧而得新，其势益张。其为国家之忧，尤何可胜言哉？窃恐，乱逆之生，不止于此，而日后之患，有甚于前也。《春秋》之法，虽先党与，周官之讨，必歼巨魁。今量海、𨩌、翼，纵幸伏法。而至于龟柱逆谋，虽露于量、𨩌，而窝主则龟柱也。世岂有剧逆凶贼之宗盟窝主，而独逭王章者乎？始焉三条之罪名已著，而不诛之，末勘之。赐死有命而还寝之。已是失刑之大者，而今又鞫招，屡引而不之讯焉。情节毕露，而尚姑宥焉，其可曰国有法乎？不去其根而只伐其枝，不塞其源而只防其流，则枝虽伐而复生；流虽防而复决，必至之势也。蔓草难图，困兽犹噬，思之及此，宁不澟然？伏愿殿下，亟讨龟柱之罪，明正典刑，以绝其根源焉。至于牖群迷，而革旧染，则明辨痛谕之举，亦不可缓也。故麟经作而乱贼惧；《周诰》颁而顽民革。从前之命辑《明义》也。呜呼！原编之作也，岂知有能、范之继起。续编之成也，又岂知有量、𨩌之复出。而噫！彼凶徒，前后接迹。不惟不以为惩，至反谓之为假。则书果不必作耶？臣等窃以为不然。彼不悛其音，愈肆其毒者，即不过一种枭獍已也。自夫是录之颁示，其不染者，知恶而痛绝。固十之九。而其已污者之知惧而能改，又不知其几何。若以凶种之继出，谓《明义》无功。则亦将以乱贼之代有，而谓《春秋》无作可乎？且周之谕顽，一诰不止而至再。再诰不止而至三、至四，以至八诰，必革其顽而后已。则今于诛讨之后，恶可无继二篇，而作者乎？况逆谋之所以驯成，贼党之所以投合，有未可人人而尽晓者。尤不可不洞卞原委，直破窝藏。使一世，灼目其情状。知所趋避，而反侧自安，龙蛇尽化之几，亦于是焉在矣。伏愿殿下，亟命开局纂辑，以附《明义》二篇之后焉。呜呼！近来逆变，率多事出至近，地又难处，言之不能尽谕。治之不能到底。失之太宽，固已多矣。至于枝叶，尤务从轻，幷施旷荡之恩。臣等窃以为过矣。向来，伏阁之论，即一世之所齐愤，而殿下亦非不知罪在必诛，特以先王之所受，力拒举国之公议，致令乱逆之大根柢，一向容贷于覆载之间。岛置之命，极是末勘，而旋拘格例，仍处城𬮱。三司之臣，间多不备，而循例传启，亦或抛置，揆以国体，宁不寒心？殿下每以言路之不开，屡下闷叹之教，此则臣等之罪也。今朝廷上所可言者，宜无大于讨逆。群臣亦既言之，而殿下终不之从焉，则言路之不开，亦何足怪乎？惟此一事，为朝廷未了之案，而作上下相持之端。故廷臣之稍欲奋励者，未免因此，而有解体之叹，惟事因循者，又或借此，而为塞责之资，其不能聚精会神，出谋发虑，亦未必不由是而然也。况今八路俱歉，民忧政急，诸贼潜滋，他虑亦切。惟殿下，幡然而思，赫然而断，凡厥巨魁之断不可容者，无所持难，夬允公议，以绝无窃之虑，而君臣上下，饬励奋发，孜孜以国计民忧为事。则进言之路，庶可开广，而实政、实效，必有下究之休矣。噫！世间变怪，诚无所不有，而岂有若今番事哉？殿下之眷注于渠，倚毗于渠何如？而当初拔擢，既出于举一世摈弃之馀。向来宽宥，又在于累万赃现发之后。终始庇护，到底曲恕者，至于如此。或以为：‘渠祖之孙，应不为背国之贼。’而跋扈之性，不系世类；悍励之气，不入正彀。用心秘诡，行事乖戾。至若湖郡谪中，纵傔奴而煽惑愚氓；延妖卜而暗质凶谋，犹属细故。乃以手握兵权之臣，阴结宦侍，潜连宫人，伺察大内之动静，宣播罔测之讹言。其心所在，将欲何为？亲以同堂之庶从，近以带行之傔人，皆不能掩讳其潜踪，过访密书往复之状，而一一直告。渠虽欲发明，其可得乎？狱情已具，而犹未忍发捕；爰辞极悖，而又不忍加刑。谆复之问，恻怛之教，凡在左右之听者，莫不感泣，而渠则一言半辞，初不及于君恩、先故。犹怀忿恨，专事抵赖。听读真案，冷笑曰：‘疑疑。’勃然曰：‘怪甚。’至于着署之悖逆，执杖之咆哮。即此可知其无前之凶逆也。揆以狱情，更无钩核之端。论其地处，亦有呼吸之忧。臣等窃谓，昨日之不为加刑，失之太宽。伏愿更加严讯，期于取服，夬正王法焉。且伏闻南来传说，则荐棘罪人金相翊设宴海岛。窜配罪人敬彬啸聚学徒。移配罪人赵唍广布钱货，交结岛民。听闻骇惋，情状叵测，其放恣无严之罪，决不可置而不问。臣谓亟令王府，拿鞫严问，断不可已，而该邑守令之不能管束，任其跳踉之罪，亦不可无惩也。

批曰：“尔等盛陈沐浴之义，言甚剀切。予不胜其嘉尚也。然首陈事，外龟柱而内郑妻，皆不加邦刑者，意岂无以也。次陈事，明义牖顽之道。岂容不念，而但书不可续续作也。尾陈事如是，则不开之言路，可以开矣。无穷之后弊，可以除矣。方欲深量而处之。张志恒事，谁谓志恒负国至此哉？至今呈露情节，至凶且憯。不但至于交通妇寺，伺上动静。诳惑遐氓，阴谋不测等事。在志恒，细节之细节，可胜骇愤？荐棘罪人金相翊等三人事，亦当从后处分矣。”

○问安正使李激到沈驰启曰：“本月初八日，入抵沈阳，住接于大东门外三义馆。当日诣礼部，呈表咨文。则侍郞全魁，以接驾事，出往中路，刑部侍郞穆景阿代察祗受。臣使任译辈，先为传言曰：‘弊邦方物，虽承蠲减之旨。专价起居，宜表执壤之诚。故使行装送时，国王缕缕申教，期于准纳。贵部，须以此意，转达行在为幸’云尔。则彼以为：‘赍来方物，诚为得体。表、咨文即当驰送行在’云。故表咨文幷方物，摠单合十度，仍为呈纳。无方物、咨文二度，则留置臣行中，初不持去。皇帝行驾到中后，所滞雨一日。今十二日，始到老边城留宿，而十一日初更，自礼部知委，驾到边城时，使臣率正官，出来祗迎云。故达宵疾驰，未及边城十里许，急拨迎来，出示礼部知会文。皇旨以为：‘朝鲜使臣，不必远来。姑待十三日大台过銮时，祗迎为宜’云。不得已还归馆所。礼部又为知委曰，使臣祗迎，更以边城近处新台子，为名地改定，即为来待，为宜云。盖因近臣启奏，皇旨改下矣。十二日二更，更与一行，苍黄前进于祗迎所，以待驾至。十三日天明后，通官引臣等，使之列坐于皇途右宗班之末。鸿胪寺正卿永信、礼部侍郞全魁亦为来接，指挥坐次。俄而，军马杂还，前马尽过。皇帝乘马执鞭，过臣等所坐处，间不过五六步。顾谓侍臣曰：‘彼是朝鲜使臣乎？’有一衣黄者对曰：‘然矣。’衣黄者闻是吏部侍郞和珅云。皇帝遽曰：‘通官前来。’仍揽辔回马近前，而问臣等曰：‘尔国王平安乎？’臣对曰：‘平安矣’又问曰：‘尔国王年纪几何？’对曰：‘二十七岁矣。’又问曰：‘尔国向来之事，今果如何？’通官仍传语于臣曰：‘此是昨年奏文事矣’臣对曰：‘今幸扫清，莫非皇恩攸曁矣。’又问曰：‘尔国今年年事何如？’对曰：‘仅免歉岁矣。’又问曰：‘尔年为几许？’臣对曰：‘五十七矣。’又问曰：‘官职何如？’通官不言于臣，直以渠意对曰：‘朝鲜阁老矣。’如是屡问之际，气色和好，连为含笑。臣曾闻故相臣愈拓基，奉使沈阳。每当皇帝发问，辄离次而对，故臣于问对之时，亦为离次。则衣黄侍臣谓通官曰：‘使臣何为起对？’皇帝笑曰：‘朝鲜礼法，例如此矣。’仍回马策鞭而去。皇帝前向大台，仍为宿所。臣等还归馆中。通官辈来言：‘表文翻清启奏之后，方始旨下。’仍示誊本。皇旨有曰：‘王恪守藩封。因朕恭谒祖陵，遣使远来。具表进献方物，具见悃忱知道了。该部知道。钦此奉旨知道了。贡物俟到盛京伺候看。钦此云云’正本，虽未及得见，而所示誊本，若是的实。方物既将顺纳，措辞又复如此，诚极多幸。皇帝到沈日字，使任译辈，更为详探。则二十二日，到天柱山下，谒福陵。二十四日，转谒昭陵。二十五日，始当到沈阳。回程日字，则又退以九月初二日。提督所言，如此云云。臣等到沈阳之后，通官来索正官座目。当初礼部咨，既以不必差遣多人为言。入沈后，彼中传说又如此。故军官、译官，各减一人。只以正官十五员，修呈座目。”

8月27日

○甲申，御春塘台，观刈。

8月29日

○丙戌，御春塘台，亲行大阅肄习。遵肃庙朝故事也。

九月

9月1日

○丁亥朔，将行大阅，教曰：“中营非为五营之中营，而营处将台之中，宣布命令焉。盖自上不欲躬自号令也。单营之故号曰：‘中营。’本营大将，有特教，始得拜焉。即古五卫之大将，六师之元戎也。所以承台上之号令，接台下之节度者。若无特教，非自下所敢禀旨除拜之任也。恐或兵曹之引而接例，有此申教，其令和悉。”仍以宿卫大将洪国荣为中营大将。

9月2日

○戊子，大阅于鹭梁。上具戎服乘舆，出仁政门，乘马诣行殿，降马入幕次。兵曹判书李徽之启禀随驾军兵除出，领往信地，列成五营。少间，上改具甲胄陞座。兵曹判书启请，行大阅礼。宣传官跪禀初吹、再吹、三吹。左通礼启请外办乘马进发。兵房承旨启请蓝白信箭，以授宣传官。宣传官奉以前行，历诣关王庙，行展拜礼，乘马进发，至教场辕门外。兵曹判书启禀驻跸。宣传官跪禀吹打止。中营一声放炮，吹天鹅声各营点旗，呐喊共三次。大开辕门。上入辕门，按辔徐行，历过各营，遵正路，至坛下，降马乘舆，至坛上，降舆陞座。兵曹判书启禀小开门。宣传官启禀小开门，号令鸣金小吹打。兵曹判书及中营大将行参现礼，升坛升旗。各营大将仍回本阵。兵曹判书启请召各营大将，宣传官禀行召各营大将，号令吹大角三声，交龙旗下立。各营招摇旗一麾。各营大将以认旗应之，单骑驰集坛下。兵曹判书禀班誓，仍至坛头，振铎而誓告曰：“今行大阅，以教人战，进退左右一如兵法。用命、不用命，厥有赏罚，勖哉。”各营大将齐声应之，次第叩头，仍上坛，以次跪启禀，聚官旗听发放。各以手旗一麾，下送本阵。各营中军各自下营，一体发放。兵曹判书启禀鸣铎号令及肃静炮号令，又启禀各营大将操炼。命五营合阅阵。又命训禁御三营合阵，守摠两营合阵。又命各营分路行营。又命各营变为合营车骑阵讫。各营大将至肃静牌前，查功罪。兵曹判书跪请各营大将回信地落旗。兵曹判书跪告大阅礼成。上入小次，释甲胄，御戎服陞座，教领议政金尚喆等曰：“凡大阅，即列圣朝应行之礼，故予亦谨遵故事耳。”日晩还宫。

9月3日

○己丑，犒馈五营将士于洗马台。上具戎服，乘舆出协阳门外，由敦化门，出崇礼门，到迎接处。兵曹判书李徽之跪启禀旗鼓在前，请驻跸。大驾至辕门外。宣传官跪启禀吹打止。中营举号炮一声，吹天鹅声。各营兵点旗，呐喊共三次，大开辕门。大驾入辕门，至坛下鸣锣，边旗帜分立左右。左通礼启请降马乘舆，上降马乘舆，至坛上，降舆陞座。驾前、驾后及禁军，随入坛下，分左右作蜂屯阵。后厢各营，鳞次札驻于各其信地。大将亦听候于门旗外小开门。兵曹判书、中营大将，先行参见礼。宣传官次之。御前军牢、内吹等，分班叩头，仍放陞坛炮。鸣金大吹打。鸣金吹打止，各营大将行参见礼后，仍留坛上。宣传官跪启禀鸣锣。骑兵下马吹掌号笛。官兵到坛下，鸣金号笛止，鼓一通。各营中军以下俱跪，分班叩头。宣传官命起去，齐应炮一声鸣啰。各营大将列坐于坛上，禁军别将稍后于大将之坐，中军以下列坐于信地。鸣金锣止，命持人各营军兵之犒馈各一床，上亲览讫，命还给各营。上曰：“举床后，内吹、细乐，则分立坛上。各军门细乐，则各营大将，各率一部下，往各阵劳问均馈。”少间，宣传官跪启武桓之乐，坛上、坛下及各营细乐，一时振作。各营大将各售一床于御前，自宗宰、将臣、侍卫、承史，下至军兵，名赐一床，床各五簋。自御床至军兵所馈同。次奏征角之乐、军兵饱，乐止。次奏昭武之乐，撤床。坛上侍卫、将臣、承史，下至各营军兵，一时起跪，叩头山呼讫。各营军卒一齐起立，或执旗羽，或执枪竿，蹲蹲而舞，欢呼之声，振动山谷。尚喆等进前曰：“臣等幸参侍卫之列，获睹盛举，而惟彼军卒，既醉且饱。爱戴之情，自滋于欢呼之声，群情大可见矣。”命止乐。兵曹判书跪启禀，各营兵回信地。各营大将以下，名领其军，回到信地，如前札驻。兵曹判书跪告饷士礼成。上曰：“昨日，守摠两营，则不劳一师而还。其令营列陈，暗令禁军，冲突之。”中营大将承命号令，禁军与守御营鏖战良久，胜负不分。上曰：“军兵恐或有伤，鸣金止之。”禁军终不回陈，一向转战。上曰：“禁军别将，必以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之意，不为退阵矣。”少间。中营大将进前奏曰：“俄闻禁军别将金相玉以为：‘敌陈垂破，势难中止。宁被不受命之罪，不敢半涂而退。’”上曰：“金相玉可谓有将才矣。”少间，禁军擒守御中军，䌸致麾下。守御营溃散。禁军陈又前薄，摠戎营望风而溃。追奔逐北，擒获颇多。献俘于坛下。上甚嘉之，面给金相玉熟马一匹。仍命拿入守御中军李熤、摠戎中军郑与曾。上曰：“尔等身为中军，不能守陈，致此奔溃，将焉用哉？”熤等不能对。上曰：“今日，即上下欢乐之日，姑令拿出，而被获人，送之中营，查功罪。”仍下御制诗曰：“洗马台名古，秋云警跸清。列朝行大阅，今日亦劳兵。起舞三军喜，争瞻万姓情。诸卿知此意，阴雨戒升平。”命诸臣乘进。少间，宣传官跪启初、再、三吹。宣传官跪启禀行阵号令。上乘舆至坛下，乘驾轿，由崇礼门入敦化门，命宣传官，劳问各营。仍解严。

9月4日

○庚寅，赏兵曹判书、各营将臣有差。行兵曹判书李徽之、中营宿卫大将洪国荣、前厢守御使洪乐性、左厢禁卫营领军中军具明谦、中卫训炼大将具善复、右厢御营大将李圃贤、后厢摠戎使金孝大禁军别将金相玉熟马面给。各营中军黄宷、李邦一、李明运、郑与曾、李熠等，各赐弓箭。

○两司〈大司谏蔡弘履、掌令尹弼秉、持平李延伋、李庆、正言林道浩。〉联名避嫌曰：“亲临大阅，即稀有之盛举也。臣等获忝陪班，不胜耸欢之忱。与堂上、堂下诸侍从，相率观光于阵门左列之外。忽然近仗军士，以禁喧郞之意，来传圣教曰：‘观光诸人，无论堂上、堂下侍从，一倂逐去，而指名现告。’臣等窃念。传教颁布，当自政院，而有非禁喧郞所可替行者也。莫知其故，相顾讶感之际。结束吏连次催促，不啻星火，故其势不容暂缓。臣等亦观光中人，与诸侍从，惶急书呈。而追后往复于喉院，则元无此传教下者。然则，禁喧郞举措，何其妄率之至此？决非常性人所可为者。而臣等见轻于一骑郞。至入于托传教、捧现告之中，以何颜面，晏然于台次乎？连值动驾，令始避，所失尤大。请命递斥臣职。”副应教沈念祖、副修撰郑志佥上箚处曰：

妄托传教，虽属彼失，误呈现告，亦损台体。揆以廉隅，不可仍置。请大司谏蔡弘履等，并递差。禁喧之法，自有常例，欲加申严，何患不能。而咫尺帐殿，妄称传旨，侍从诸臣，勒捧现告，事未前闻，极为骇悖。后弊所关，不可不惩。请当该禁喧骑郞，施以削版之典。

批曰：“处置依施。禁喧郞厅削版过矣罢职。”。

9月5日

○辛卯，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洪忠道前观察使徐有邻状启：‘以道内查陈，细加搜括。其中旧初不付种最尤甚处，二千七百五十结零。依例降续，随起随税，其馀二千八百八十结零，一幷还实，待改量，渐次许免。而无论已查陈、未查陈，待年豊次第改量为请。’更令新道臣，待其毕查后状闻禀处，宜矣。”从之。又启言：“庆尚道前观察使李性源状启以为：‘浦项仓基址，既有浸啮之患，属邑道里不圴，又贻往来之弊。今若移建仓舍于兴海，则属邑中兴海、清河、延日甚便，近三邑谷物，仍前粜籴于本仓。长鬐一邑稍远，依庆州兄仓例，别设海仓，使之粜籴，则实为两便之道。别将，秩卑官微，不能有无于各邑。以地方兴海郡守，定为都差员，使之句管，恐合事宜。’而当此灾年，猝难经纪，且其仓，其距水边，尚为百馀步。姑无数年内漂压之虑，待年豊移设为便。此非数年内紧急变通之事，请令待年豊，状闻举行。”从之。又启言：“昨春陵幸时，有信箭开门之例。虽无标信，终不得不许开，而揆以常法，恐涉未安。此后信箭开门一款，不可不一番定式也。”禁卫大将洪国荣曰：“城门开钥，事系重大。故虽有标信，不得许开。有宣传标信及符验，然后始许开。陵幸时，有标信及信箭，而请出慈殿符验。合而无疑，则始许开。而近来或有以单标信、信箭开门之时，事甚踈忽。此后则信箭及标信俱到，然后请出慈殿符验，而许开之意，更为定式为宜。”从之。庆尚道前观察使李性源奏言：“本道别武士出身，则属左列；闲良，则属右列。每年都会试取，左列优等，则边将除授；右列优等，则直赴殿试，自是定式。而近来，因该曹之久不收拾。左列武士辈，渐生厌避之计。甚至有无识悖伦之举。究其本，则实由于无所激劝而然。此后左列优等，依定式施行为宜。”兵曹判书李征之曰：“边将窠窄，外邑都试人未暇及也。”禁卫大将洪国荣曰：“岭南左列别武士之取才优等者，升付边将，自是定式。兵曹窠窄，虽京军门久勤，亦无以区处。则远外武士之未暇酬应势也，而前岭伯所奏，不可无别般变通之道。臣意则三营哨官，窠额既多，又是落点之职。以岭南之左列优等武士塡差，一以为边将之阶，一以为激劝之道为便。”命定式施行。

○以徐有邻为司宪府大司宪，洪秉纉为司谏院大司谏。以金相玉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李明运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司谏朴天行上疏曰：

志恒以三世武将，受不世之遇。眷注何如，倚毗何如？而乃反怨恨国家，阴怀异图，内而交通妇寺所绸缪者何事？外而诳惑遐氓所经营者何变也？罔测之说、不轨之谋，已露于诸囚之招。跋扈之态、不臣之形，难掩于讯问之庭。渠虽欲抵赖不服，其可得乎？殿下每于治贼之际，严断不足，而仁恕太过；究核未竟，而酌处太遽。虽以此等凶逆，而犹示以恻怛之意，加刑严讯，亦有所不忍。如此而狱情何以尽核，乱逆何以知戢乎？臣于是，又有所慨然者。向来，申熤之勘律大臣，诚或有违格例。而此不过忧愤所激，语不择发。则其言虽过，其心则容有可恕。而殿下过加严责，至以不惬寡人、不尊君父为教，夫为人臣子，而有不惬君父之心，有不尊君父之渐，则流之而已，殛之而已。岂可止于削版乎？顾其言，或未达意。而究其情，断无他心，则情外之教，恐不当若是严重。且大臣有过，台阁论之，不害为清朝相规之美事。则何尝近于不尊君父之渐，而乃以此不敢当之教，若是其摧折之耶？一言官之被罪，虽不足恤。而窃恐，自此以后，大臣虽或有溺职之事，更无敢为殿下言之者，亦愿亟收过中之教，以光圣德。仍宥台臣之罪，俾恢言路。

批曰：“疏陈首件事从违，岂无意也？

9月7日

○癸巳，教曰：“鹭梁大阅，遣官致祭，亦有古例。而况汀柳依依，祠宇入望，倍觉怆感。六臣祠，遗礼官致祭。四大臣及故忠臣朴泰辅祠，一体致祭。”

○上以试取技艺诸军门，各异其名，谕兵判及诸将臣曰：“书犹同文，车犹同轨。况奏御文字，岂可异其度乎？”命相议厘正。诸将臣议：‘改单剑曰用剑，短抢曰旗枪，筤筅曰狼筅，长枪曰竹长枪，挟刀棍曰挟刀，鞭棍曰步鞭棍。至于牟剑俱法，初以倭剑用势，后以皮剑交战。皮剑，即牟剑，名虽一技，即倭剑交战之势也。牟剑，当改以倭剑。交战两名，而军门技艺，既有名目定数，今不可分一为二。改牟剑曰交战。’上可之。

9月8日

○甲午，以洪国荣为艺文馆提学，李达秀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

○设九日制于泮宫。

9月9日

○乙未，大司宪徐有邻〈司谏朴天衡、副应教沈念祖、持平郑渊淳、副校理金悳、修撰宋焕亿。〉等，伏阁启言：“臣等读史，至盖长、太平之事，未尝不扼腕痛恨于千载之下也。噫！彼郑妻，即今之盖长、太平，而论其千罪万恶，又有浮焉。与此贼共戴一天，而终不能沫血致讨，亟伸王章，一日二日，只传故纸。则其可曰：‘国有臣乎？’三司之论此贼者，凡几年矣。始而合辞，终焉伏阁，而毕竟处分，止于海岛薄窜。殿下以为海岛薄窜，足以了此贼之罪耶？世安有谋危宗社如此贼，危逼圣躬如此贼。而只止于海岛之薄窜耶？古之盖长、太平尚伏邦刑，而今之郑妻，反逭王章。臣等之所望于殿下者，岂在于汉、唐中主，而汉、唐中主之所能行者，殿下犹未能行焉。此臣等所以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伏乞亟降兪音，夬施典刑焉。”教曰：“三司，即言议之地，言议，即天下之公也。以今日伏阁观之。今之三司，何与古之三司异乎？郑妻不过断头截尾之一女子。则视诸近日狱事，亦岂无新旧缓急之别乎？噫嘻！量、𨩌事出后，究其窝窟，果是谁也？今三司之龂龂于一女子，犹复畏缩于猾贼之势焰者，予未知其是也。其可曰公乎？予之尚不处分于郑妻，正法于龟柱者，特以追先王之志也，体慈殿之意也。予之处变，虽使古人当此境界，其势不得不如此。而在三司沫血之义，取舍可否，实未知不愧于古之三司也。夫公议在下，而安使在上者，替告而缕缕？从今以后，人君其将独任于上乎？见此教而添一事，则是自归承望上意之科，亦可谓之公乎？为今日三司，窃为之寒心。”诸台臣引避。批以退待物论。

9月10日

○丙申，副司直姜游上疏曰：

都城，乃宗庙社稷之所在，人民财货之所萃。此为必守之地。而议者皆以为都城不可守。昔当壬辰、丙丁之乱，辄委而去之。适变，小丑，而亦不城守。一有警急，我先摇动，满城波荡，终致狼狈。臣当惜其为计之不早也。惟我先大王，深惟国之大计，晓谕都人，以固守都城之意，遂颁下守城节目。掎欤盛哉！然而城堞之不固，犹复前日，而在在有崩溃之形；军饷之无储，犹复前日，而间间有称贷之议。如是而何以系都民之心，为固守之计乎？江都则连年筑城，而都城则恬不为意；南汉则计年储谷，而都城则全无馀蓄。臣不敢知，今亦犹以为都城不可守，而江都、南汉，则为他日之晋阳乎？江都则四面环海，固利于御陆寇。而三面泊船，不利于御海寇。此非缓急必归之地。南汉则山势孤绝，粮运有难继之虑。城内狭窄，多兵有难容之忧，此非持久可守之地。以臣计之，莫如专意于都城。则又莫如预讲守城之策，多储军饷之米。臣请先言守城之道，次言储谷之道。议者曰：‘我国都城，周回甚阔，不可守也。东南不险，不可守也。’此皆只见其形，而不知守城之道也。我国都城，则周回不满万步。又阻以木觅、仁王、白岳三面之固，连以北汉天险外府之城。独东南两隅，虽无险阻之可言，而比之于中原野城，则乃负险之城也。或曰：‘我东人心，不可与守城。’而苟使城坚而粮积，人皆知，守城必生、去城必死。则虽使胡越同城，亦当一心。而况列圣朝深仁厚泽，浃于都民之心。又知其守城而可生，则岂有不可守之虑乎？特患军饷之无储、城堞之不固耳。臣窃以为：‘都城踈虞处，则不可不改筑也。’此非臣之言，前辈，已多有此议矣。昔在肃庙朝，故相臣李畬建议，修筑都城。至于巡视城堞，量缓急、远迩，而分授五军门，使各节省，专意筑之。其言曰：‘论者以城阔为病。而此与孤军临急入保者不同。国君与万民共守，则势不可狭小。’柳成龙、郑经世、李廷龟，皆以都城为必守之地。成龙欲设雉于水口门外，即聚石。因朝论纷纭而止。廷龟欲增筑都城，期以十年。数臣身经变，故目见利病，其所规画，岂偶然哉？其疏，殆累百言。廷议终无担当者，区画已定，而事遂已惜乎？凡筑城之役，专委于京曹。而每有难当之忧，则中止之势，固然也。行臣之言，则自有渐次就完之道，臣有商量于下叚者。臣窃怪夫都城外八门，皆有守门军，而独无巡城军也。八门，则石筑既坚，铁门又固，而犹且以军守之。城筑，则只是拳石之相累者，而无人巡视，踈密倒置，臣窃惜之。故曰，当置巡城军。我国国力，虽不能若彼中之多置守城军。而每二百步二人，则都城万步，当以百人而分排矣。如或以为：‘平时，何必巡城为哉？’又以为：‘万步百人，无所赖焉。’凡人国有所设置者，岂谓必有是事之迫在目下而为之哉？诚以为国之道，不可以无备也。昨年，军铺军之捉得凶贼者，岂非置军铺军之效乎？夫以万步之城，而巡之以百人者，诚若稀踈。而每二千步领之，以各军门哨官，使之五日替番，使巡城军，逐更巡城后，纳栍于领将，考其勤慢，则足以报无事矣。夫城筑之当昼颓圯者，虽责之于禁松军。而当夜颓圯者，每于经夜后始知之，此甚踈漏。今若置巡城军，则当夜之颓圯，即可以防守之。设有意外可虑之形，亦得以即备之，故曰虽百人，亦可矣。巡城之规，当昼出夜直，而一人每夜巡城，则此非可堪之役。雇价，则虽以百人定额，而使二百人分受，一望雇价，使之五日替当。则每朔一人，当为一望番矣。雇价，则依阙内雇立军之例，每朔定给四两，而每一人一望番，各受二两。则虽曰二百人，而每番巡城者，只为百人，雇价应下者，亦为百人。然后，每二千步备置栅木千枚。则万步之内，当为五所。五所所置者，当为五千枚。苟当守城之时，每百步分置五十枚。如有城筑颓圯之患，则运致附近栅木，而横遮之。则盗虽在下，无以仰攻，而我兵则可以下攻矣。历观前史，毁城之以栅得全者，班班可考。如无栅木之预备者，则其何以仓卒取办乎？臣窃以为，守城之具，莫如栅木之预备也。至若巡城所费之钱、栅木备置之道，臣亦有商量于下叚者。臣闻城坚而厚，士民备薪给食，此守法也。又曰：‘师既淹久，粮食无有，百姓怨咨，上不能止。’由是观之，守城之道，惟在于储粮。则军饷，乃戎政之先务，而都城军饷，全无馀蓄。军兵放料，仅得以新旧相继。

乙未春，则至欲贷惠厅米而给之。顾今国计，可谓寒心。桑土之备，宁容少缓？臣谨搜守城节目，既以三门外之民，尽编于守城行伍。或当守城之时，则门外之民，亦当卷而入城内矣。其势当仰哺于国，而城内居民，亦将无处求食。昨年城门才闭数日，而城中已患谷贵。或当守城之时，则城内居民，亦朝家之忧也。臣未敢知，惠厅之大同、各仓之军米，其可以当之乎？且况军兵料米之在江上者，又无以取用，则将何以为计乎？莫如以人称粟。如欲以人称粟，则军兵常料外，虽别储十万石，仅为八万人三月之食。都城之人，不特止于八万人，则十万石犹有不足之虑。而此亦非我国岁入之所可办者。我殿下修明旧典，各宫房折受之还纳结数，亦或可以捱过。臣窃以为：‘还纳结数，则姑归之五军门，以充十万石，然后还付之度支，以补经用，亦非晩也。各样贡物、各样军料，每间年以军饷，给之以惠厅米，军兵料之新捧者，充其数而留之，用旧蓄新，则何忧乎改色之无路乎？臣既论储谷之道，请且陈习操之说。汉臣鼂错曰：‘卒不服习，以其将子敌也。’春秋操炼，法意甚重。而向来，内而各军门，外而诸道臣，为念军兵之弊，辄为之停操。虽若为目下之惠，终难免姑息之政，故臣于平日，稔知其弊，以为习操，决不可废。而何幸我殿下，赫然振刷，内而各军门之每月例习，外而诸各道之春秋合操，一依定制，而修举之，臣实赞叹之不已。惟是乡军之弊，犹有可陈者矣。夫军兵之弊，非但其劳也，以其习操时许多浮费，远地往来难当也。古者，兵实于农。故六十四井，备出戎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然则同井之内，非人人皆兵也。特同井之内，各自出力，以助军兵也。盖兵者，既出其性命，以卫平民。则为平民者，亦当出其财力，以助军兵。而我东，则闲游者不肯为军兵落一毛。故当其习操也，浮费许多，而无人相助。哀彼团束之兵，虽在平时，尚恐糜费之偏重。其何望缓急之得力哉？今虽不能行古者同井之制，略仿其规，当军兵之赴操也。自所居洞，无论名色，量宜分排，收聚财力，以助军费，则庶可为农兵相须之道，而我东人心，狃于故常。新令才下，异议横生，事未就緖，弊已随后。臣知其不可为也。无已则所以救其弊，而助其费者，有二道焉。何也？臣闻太公教战之法曰：‘一人学战，教成合之十人；十人学战，教成合之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合之千人；千人学战，教成合之万人；万人学战，教成合之三军之众’，以此言之，则不必尽聚列邑之兵，使节度使合操，然后可以教战也。王安石新法，举皆有弊，而独保甲法，深得兵家之遗意，虽行之可也。今不必尽从其制，而参之以兵书，略加变通。春则使各邑，待监、兵营状闻行关，与营校，眼同团束，一邑之军兵。依十人、百人、千人学战之规，各自操炼于本邑。秋则节度使始依例合操。则虽不春秋合操，而可以炼兵，亦可以除军兵。一番远地往来之费，此则救军弊之一道也。习操时，例有军兵犒馈，此实慰劳军兵之意也。又有试射赏格，此亦激劝将士之意也。法非不美，而反为军兵之弊。盖军兵罢操后，皆以即归为便。而乃以犒馈、试射，不得即归。毕竟犒馈之所受者，徒归虚糜。赏格之所施者，亦无实效。臣意以为：犒馈所入，每人例五升米。春秋犒馈，合为一斗。幷赏格所入者，皆以米划给。以干犒馈例，永为定式。’当军兵之赴操也，自各其邑，先为出给，则可以助军兵往来之费，而亦无罢操后迟滞之弊。此则助军费之一道也。春操虽停，亦足以炼兵，而无远地往来之弊。斗米虽小，亦足以助费，而示朝家轸恤之意。如此则可以得军兵之欢心矣。至于马兵，其弊尤甚。马军，渠何从而自备战马？故当其习操，太半贳马而当之。无马之兵，将焉用哉？臣闻人马相称，然后可以为用，故平时备马，落其四下，适其温凉，使之人知马性，马知人意。则临阵而无龃龉之虑；当战而无颠蹶之患矣。今之马军，临急贳马。如当缓急，实无备马之路。而设或备马，人不知马性，马不知人意，颠蹶立至。预备战马，即兵家急务也。呜呼！臣之前后所陈，难望其采施。而如或有一二可用，则至于所用之财力，诚无出处。惟是传教中，汰冗兵，不但为壮军制，而亦可以裕财用矣。古者千乘之国，甲士只三千人，步卒仅七万馀人；而我国则只以束伍言之，至为十九万之多。古者国君，只食二千八百八十人；而我国则都下养兵，臣虽不得的知其数，而几至万数云。各道束伍，苟充额数，而杂以老弱，都下军兵，徒费廪料，而间有疲劣，军制之不壮，国用之虚糜，职由于军额之太多。周世宗曰：‘兵务精，不务多。’乃大简诸军，精锐者升之，羸弱者斥之。

当世宗时，幅员甚广，敌国虽多，而能以寡敌众，所向皆捷。此则兵不在多，而惟责于精。今若就束伍中，步军、马兵杂色军，使地方官，各除其四之一。而凭其疤记，亲自看审，惟选壮实者，则老弱可减者，当为四万八千人。而壮实者，犹近十五万，兵非不多也。老弱之见减者，使之拔诸队伍，岁纳一两，则仅为年年浮费之半。渠辈必乐从，而无怨言矣。虽曰除减，而只令免役。谓之馀丁名目，则依前入属于军籍，待弱者之稍长，每五年更为简阅，使之次次陞实。则朝家不失军额元数。而又可以减习操时犒馈米四万八千斗。当变，则又可以尽数调付于城守、粮运之时矣。至于京军，则此皆专仰于料布。不宜一朝尽汰，以失其心。且是根本之地，则不必如束伍所减之数。令各军门，有阙勿补，只减其二十之一，则所减者殆近五百名矣。五百名所减，似为太缩，而分排于各军门，每番入直各处，则多寡比前不甚相悬。而五百名料布之当为国用者，米近四千斛，布近四千疋。以钱计之，则当为数万馀两。束伍所纳者，亦为四万八千两矣。咸镜道束伍，为二万八千馀人。则四之一所纳者，当为七千两，而本道，元无各样上纳之规。此则捧置该邑，先为马兵买马之用。平安道束伍，为二万二千馀名。此亦依北道例，除其所纳之钱五千五百两，留为马价宜矣。除西北两道一万二千五百两，而其馀三万五千五百两，则悉输之都下，先以此，移为筑城之用。而以京营门所减之钱，逐年补之，则岁可以筑五百步之城。十馀年，当尽筑都城之踈虞处矣，然后移为买马之用，则岁可以备得二千马矣。马军元数，合为二万六千馀人。若减其四之一，则当为一万八千五百馀人。一马价出给三十两，则仅八年后，庶可以备一万八千五百马。限之以二十馀年，则城可以尽筑，马可以尽备，然后又作营门之留财。则城之随补，马之随立，亦无难矣。国家，方期以亿万年无彊之休。则二十馀年之功，虽若迟久之事，而盘泰之安，可以垂之无穷，岂不休哉？如以为此不可为，则又当取用于各道朝家钱财矣。盖各道监兵、水营、统营、松都之所在者，虽为他日不虞之所备，亦为各处公用之所赖，而视之于根本之计，则亦有轻重之可言者。臣以为各道所在钱，量其多寡而分定之。岁取二万两，则岁可以筑三百步之城矣。又况箕营，每等别备为五万两。间或专取于箕营，亦可以备二万之数矣。如以为各处钱财，有名存实无之弊，有难继用，则又当就储置米及还谷中变通矣。国力虽曰不足，岂可拟议于外邑还谷？而今之还谷，反为民弊。谷多之邑，则民虽不愿，而亦强给之，农家一年之收，无以当应纳之数。年年如此，破家而后已，如令移送于谷少之邑，最为便好。如令各道道臣，查出谷多之邑，谷多之邑，则该邑储置之当用者，以还谷当之。储置米，则作钱上纳。限六千石，取之于初定之邑，则又反有谷贵之患。自该道，更查谷多之邑而移之则可以均还谷之多寡，应朝家之需用。而待城筑之役讫，遂已之，则以一国许多谷物，何难岁取六千石乎？如以为各道钱财、各邑储置，非京都之所可移用者。则臣又有所惑者矣。宋臣刘珙曰：‘荆、襄，四支也；朝廷，腹心、元气也。’今不忧元气之备，而虑四支之不彊，非臣之所敢知也。今之各道，乃四支也，都城，即腹心也。若为各道之地，而不为都城之计，则得无为刘共父之所惜乎。噫！今之国力，诚无着手处。如不得变通于军额，则筑城之役，亦当为朝家之忧。买马一事，势当徐议之。而巡城军所入四千八百两，则臣闻，均役厅岁馀者，殆近万数云。以此取用，亦无不可矣。至若栅木备置之道，此非栋梁之材。如取之于山峡，则何患其难办，而为此妄言哉？臣闻林木荟蔚者，伏奸之所。且云梯、飞楼，乃攻城之具。则今此都城外，树木之蔚翳者，安知非兵家之所忌乎？臣谓近城树木之中，取其高之与城齐者，以补栅木，亦无不可矣。一次办备，作廊收藏，则可以支百馀年。人家材木，或传累百年，而亦不朽腐者，善藏之致也。此不过百年一次改备而已。有何难继之忧乎？“

命庙堂禀处。

9月11日

○丁酉，设观武才于慕华馆。

○递吏曹参判金熤。熤以先戒，屡疏陈恳，许之。

○教曰：“再明日，即英考诞辰，而制毕后初也。顾予小子之怀，当复如何？明日璿源殿茶礼时，原任大臣、诸都尉，其令入参，非徒古有例焉。况今日大臣，皆从前献贺进觞之人。使之入瞻睟容，少伸馀哀。”

○递承旨李义翊职。观武才，无台监而设场，义翊以试所承旨，不能察饬故有是命。

○沈阳问安正使李溵驰启曰：“八月二十二日，皇帝谒福陵，行祭后，转向昭陵。二十四日晓头行祭，仍到沈阳，臣一行，当日鸡鸣，往待于北门外。黎明，皇帝以黄屋轿，担人过去。至臣等所坐处，开窗转身，谛视不已，而无他更问之语。随后四屋轿。闻是阁老于敏中诸人。臣等祗迎归馆之后，通官示礼部仪注。略曰：‘皇帝明日陞崇政殿，行朝参礼。陈卤簿于殿前。韶乐设而不作。王公、文、武大臣，蟒袍补服，并陵寝官具穿朝服，各按品级。朝鲜国使臣，于丹墀西旁，另为一班。今日未时，当行演礼于大清门外’云。故仍为往待于文德坊内。日暮后，提督来言：‘演仪，退定于明晓，更为来待’云。臣等退还馆中，又趁期进待。二十五日天未明，通官引臣等，入崇政殿西庭，演礼毕，丹墀内三鸣鞭。皇帝陞殿，班行整肃，不闻一声，王公以下，一齐行礼。又使臣等，入仪仗内，行三跪九叩头礼。鸣赞官、通官，引臣及书状官上殿，使之坐于西班蟒衣之下。皇帝坐榻，不过数间。前列香案、樽、炉、羊角灯一双。一殿之内，寂然无动息。俄而，侍臣进酪茶一器于皇帝，仍一时遍颁于东西重行。王公以下，行一跪一叩头礼。饮讫，又三鸣鞭。王公以下，先为起立。皇帝即起还内，在位者皆退。臣等亦退出。礼部、鸿胪诸官，皆言：‘今番既不行宴礼，而外国使臣之召接赐茶于王公之列，乃是皇帝礼待朝鲜之意。而书状官同入，亦系格外之殊典。’及归馆次，任译辈觅示礼部知会文，有曰：‘内阁奉上谕。朝鲜列在外藩，世笃忠贞，谨修侯度。乾隆八年及十九年，临幸盛京，朝鲜幷修朝贡之礼。本年，以尚在二十七月之内，不行宴礼。曾预饬朝鲜，毋庸遣使朝贺。而该国王，情殷感载，遣陪臣，赍表修贡，迎驾请安，藉抒忱悃，恭顺可嘉。着照上两次之例，加恩赏赍。并御书匾额，以赐用昭优眷。其陪臣亦着一幷照例加赏，钦此钦遵。盛京礼部照例，预备带领朝鲜国使臣。并通官、鸣赞官等在宫门前，恭领恩赏。俟行，在礼部示有定期，再行转知可也。’二十八日，又以礼部知委，引臣等于大清门外鸿胪寺。礼部诸官，左右序立。臣等先行跪叩头。礼部侍郞全魁擎皇帝亲笔。臣等祗受开见，则黄绡，书以东藩绳美四大字。中间安乾隆御笔之宝，绡头以细书，书以赐朝鲜国王扁一面。侍郞全魁使首译，传言于臣等曰：‘今此皇笔之赐，乃是特异非常之举。本国谢恩之节，不可迟滞，以此意，传于使臣，使之归奏。’臣等及员译等处，亦皆以次颁赏，而此则一依甲戌前例。从人十五名，依例赏赐之外，驿卒及刷马、驱人，凡人共数目，礼部问于任译辈，摠为一百三十九名，亦依从人例，各给赏银五两。而幷为招入于阙庭，一一面授，此则前所未有之事矣。礼部之议，又以为：‘今此皇笔赍去，事体甚重。’自大清门至馆次，使帽带正官奉持而来。则彼人骑马者之遇于路者，皆下马恭迎。至二十九日，礼部知委以从人之幷蒙赏赉，事关特恩。使臣率正官，晓头来待阙下，祗行叩谢之礼云，故臣等一齐进待矣。皇帝以从驾军兵试射事，将出临于大政殿。礼部又以路旁祗迎，兼行谢息之意为言。故臣等列坐于文德坊前路左矣。日出后，皇帝乘小舆，至臣等进跪，舆前间不容尺馀。皇帝问：‘儞们中有能满州语者乎？’臣等使清学译官玄启百进告曰：‘昨蒙皇上旷异之典，亲笔既下于本国，赏典遍及于从人。陪臣等归奏国王，当与一国臣民，感戴皇恩矣。’皇帝点头而含笑。又问曰：‘汝善为满州语。汝之使臣，亦能为皇语乎？’启百对曰：‘不能矣。’皇帝又问曰：‘汉语则能为之乎？’启百对曰：‘亦不能矣。’皇帝笑而前发。臣等遂退归馆次，方物，则皇帝入城翌日，自礼部知委，使之来纳，故使任译辈，领待于宫门外矣。礼部官出来，称有皇旨，方物诸种，以看品，先令取入，故皮物各一张鱼，果各少许，倭长剑一柄，入送矣。少顷，倭长剑一柄，又为取入，仍留之。其馀诸种，幷还下。仍即无弊准纳于内务府、武备院等衙门。今玆皇笔赍去事，礼部诸议，皆以为：‘不常有之盛典’提督、通官辈，连见任译，称说不已。过栅门以后，若无迎接之仪，则两界至近之地，声息相连，易致辞说。既有癸亥皇笔赍去时前例，任译辈且以壬辰、丁酉敕书出去时事，照例齐请。今方依癸亥例，发关义州府尹，使之具仪仗，迎去于中江，而入我境以后，更待庙堂之考例知委，可以举行。皇帝到沈阳以后，连有谒文庙，试武艺，致祭功臣墓，施恩附近民之举。佛寺、白塔之间，又有焚香叩头等事。初二日回程，姑未的定。回程时，臣等依例祗送后，始可发去。”

○召见大臣，命专差谢恩使臣。以沈阳使行皇笔特赐，从人加赏，俱出特例也。以河恩君垙为谢恩正使，金熤为副使，李东郁为书状官。

9月13日

○己亥，行茶礼于璿源殿，英宗诞辰也。

9月14日

○庚子，递吏曹判书金锺秀，锺秀以亲老，上疏乞免也。

9月15日

○辛丑，次对。以洪乐纯为吏曹判书，洪乐命为刑曹判书。

○死罪臣郑履焕上疏曰：

臣之不肖，惟粗知为君父讨贼之义。向当贼势鸱张、国事岌嶪之日。臣不欲与贼俱生，而知有贼，而不知有国者，殆滔滔焉。彼龟柱，虽戚里之人。乃能附合公议，攻贼甚力，有似奋不顾身者。臣既素与相识，于是嘉其如此，益相亲信。言议之发，大处与同。此非臣有私而然也。至于嫌疑之际，固有不能致审，而又岂料其包藏逆心，如彼之极也？自昨秋以后，虽以臣之罪蛰乡僻。其所传闻，不胜其惊心、震骨者。回视前日，噬脐何及？罪悔弸中，寝梦犹愕。及今鞫狱，千古所无之妖逆。而两贼所引根柢、窝窟，又归于龟柱，则真所谓一节加于一节。而后翼函疏之中，亦尝擸掇臣名，以为口实，则思之及此，尤不觉浑体之俱青也。盖臣之知人不明，取友不端，虽有喙三尺，何以自解？此其罪擢发，而不可赎也。倘使战国之士当之，必有以自处久矣。臣既濡忍不能。而以臣罪累之踪，虽欲归身可败，亦不可得。情穷、势急，计无所出。谨此席稿私次，露章自列。乞命有司，勘臣罪负，以伸邦宪。

踏启字以下。

○递副使金熤、书状官李东郁，皆以情理难强也。以尹坊、郑宇淳代之。

○上以故奉朝贺南有容，有甘盘之旧，征其诗文。召见其子公辙，教曰：“予自《学》、《语》时，受学于此重臣。闻其子年长，特为召见，念旧怆深。其诗文尚未刊出，当令芸馆印给，而遣承旨致祭。贞敬夫人，衣资食物，令该曹，从厚题给。亦令礼官存问。”

9月17日

○癸卯，设观武才殿试及对举文臣庭试于春塘台。文臣姜世晃居首加资。吴载绍，钖马。

9月18日

○甲辰，又设观武才殿试。以举子数多也。

○以金锺秀为平安道观察使。

9月19日

○乙巳，是日，毕试观武才殿试，施赏有差。

9月20日

○丙午，持平柳谊、正言安廷玹启言：“志恒之罪，可胜诛哉？圣明之眷注何如，倚毗何如？而始既拔擢于举世摈弃之中，特又宽宥于赃污狼藉之后，而少无图报之意，反肆悍厉之气。久掌戎权，阴结宦寺、潜连宫人，薄窜南州，益蓄异图，延妖卜，而暗质凶谋，纵傔奴，而煽惑愚氓。亲而同堂之庶从，近而带行之傔人，皆不能掩讳。即此一事，固已难逭于三尺之法。帐前讯问之时，着署而悖逆，执杖而咆哱，此实无前之凶逆。且与逆来交情亲密，谋议绸缪，换着布袍，昏夜往来，伺探动静于深严之地。对逆来而烂漫酬酢之说，尤是万古所无之恶逆。穷凶情节，绽露无馀于贼泰之招。密书之频数往复于逆来，诸囚之供辞，若出一口，情节昭著。无非渠之断案，以其顽慝抵赖，忍杖径毙，未施当律。王章尚稽，舆情益切。诸物故罪人志恒之支属应坐者，绝岛散配。”不允。又启言：“惩讨俱急，一请一否，虽拟继发，奈乖台体。请大司宪徐有邻、司谏朴天衡、持平郑渊淳罢职。”允之。

○持平柳谊启言：“德泰以逆来之子，缔交志恒。而渠父与逆贼志恒阴谋之绸缪，渠即同参。凶札之往复，渠亦传致。穷凶极恶之情节，渠自吐实。而以其径毙，王章未伸，舆愤益切。请物故罪人德泰支属应坐者，一一查出，绝岛散配。”又启言：“孙效忠等八宦者，俱极凶狞，终始抵赖，遽有酌处之命。虽出圣上好生之德、旷荡之典。而效忠则自是凶孽，既多负犯，又以逆宦切族。及其鞫问之际，端緖未究，亦无指的发明之辞。柳仁培、李凤昌、沈德一、李德成俱以逆来之切族。若其在京，则或吹嘘应泽，已露肠肚之紏结。及夫放逐，则或出没城𬮱，益著踪迹之阴秘。则志恒与国来，阴凶情节，万无不知不参之理。而顽忍不服，效忠、仁培，定配而止。凤昌、德一、德成，更逐本乡而止。罪人申世辉，既与应泽钱财相资，则可知其情志之亲密也。罪人蔡伯周、卢圣翊就捕以后，即无白脱之端，而未及严核，幷有分拣之命。王章由此而未伸，舆情由此而益愤。请三水府定配罪人孙效忠、泗川县定配罪人柳仁培、放逐本乡罪人李凤昌、沈德一、李德成、罪人申世辉、蔡伯周、卢圣翊，仍令王府，更加严鞫，期于得情。”不允。

○正言安廷玹启言：“范圣以逆渊之至亲，党附极贼，缔结凶徒，日夜绸缪，情迹叵测。虽以渠之供辞观之，诸贼之前后谋议，无不参涉，无不闻知。凶肚逆肠，绽露无馀，则肆市之典，乌可已乎？虽以大圣人好生之德，特降酌处之命，而三尺至严，决难容贷。请济州牧减死定配罪人范圣，依律处断。德泰，以逆来之养子，缔结志恒。而逆来、贼恒之绸缪阴谋，渠皆同参。往复秘札，渠亦传致。穷凶情节，渠自吐实无馀。而以其径毙，王章未伸，舆愤莫泄。请物故罪人德泰支属之应坐者，一幷详查，绝岛散配。志逊以恒贼之庶从，为恒贼之卒徒，宿食于恒家，随从于恒谪，阴谋秘计，狼藉同参。恒贼径毙之后，狱情肯綮。惟系志逊，则不可以其供辞之似实，遽施宽典。请漆原县定配罪人志逊，更令王府，设鞫严问，期于得情。孙景完、李德杓、郑德涵、赵命禧、金德麟，或是志恒之妾父，或是志恒之亲傔、狎客，既参凶谋，又传凶书，阴凶情节，狼藉昭著。酌处之命，虽出于好生之圣德，而揆以王章，失之太轻。请散配罪人孙景完、李德杓、郑德涵、赵命禧、金德麟，幷令王府，更加严鞫，依律处断。”不允。

9月21日

○丁未，罢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权栻职。仍命拿问定罪，以战船烧烬也。

○以李坤为司宪府大司宪，李义翊为成均馆大司成，李文爀为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大司谏洪秉纉上疏曰：

志恒支属，尚在京辇近地，实有未形之忧。三世将家，心腹布列。门多死客，虑多不测。思之及此，宁不澟然而心寒哉？若其德泰妖竖，既已承款，旋即致毙，竟未夬正邦宪。此已有失刑之恨。而干连诸贼，惟当益加穷核，永破凶谋，酌处先下。旷荡太过，如是而祸乱何以杜遏，凶逆何以惮戢乎？臣谓：‘志恒诸子，亟命绝岛散配。酌处诸罪人，更加严鞫，断不可已也。’抑臣于日前，伏阁三司事，窃有所慨然者。在今日，君雠、国贼，誓不共天，大小同情。必欲殛之者，郑妻龟贼。夫岂有新旧缓急之可论？而况自量、𨩌、后翼之出，乱贼情犯，尤极彰著，尚今假息，一倍痛惋。惟彼三司之臣，徒知故常之例，不思幷讨之义，一论一否，终归稽忽，多损台体，有难仍置。臣谓：‘伏阁诸臣，幷施谴罢之典。’

批曰：“所陈当留意。尾陈事，当更商处。三司诸臣罢职事，依施。”

○教曰：“昨冬，钦恤典则之颁，即欲修先王之旧典，而恤小民之枉受也。近来朝令，在下者每多泛视。故特遣宣传官，抽栍摘奸者此也。今览书启，虽小邑、残镇，多即厘正，而至于岭营藩间也、莱府边门也，初不致意，非但尺度舛误，亦不刻志。此岂宣化承教惟恐不及之义乎？可谓骇然之甚者。庆尚道前观察使李性源、前东莱府使林济远罢职。大邱、尚州、忠州等镇营，其所故犯，亦如岭营、莱府，俱皆不准式不刻志。渠以幺麿武弁，安敢不奉朝令，至于此甚。况职在治盗，恣意用棍，尤涉痛骇。当该营将，一幷削职。此皆栍邑中现发者。此外守令，为念迎送，姑不下教。如有未及厘正处，即为攸釐，俾勿犯科。”

○停京军门操练。以才经大阅，且值隆冬也。

9月24日

○庚戌，次对。

○以李义翊为吏曹参议，金熤为成均馆大司成，郑光汉为冬至正使，李秉模为副使，赵时伟为书状官。

○移承文院于讲书院。

9月25日

○辛亥，御春塘台，行劝武军官试射。

9月27日

○癸丑，教曰：“按《书》周官，司寇掌邦禁。掌禁之地，欺蔽为事，则厥辜尤何如哉？在囚罪人之无论轻重，罪而录启，即慎庶狱之意也。近来人不畏法，弥缝成习。每于录启之时，自各司囚禁者，率多掩不以闻，事之怪骇，莫甚于此。昨夜，适又意到，命即阅囚，果又有是弊矣。已前之冒犯，虽属令前，姑不追究。乃者申令之下，复不惩戢。此不严断，后弊难防。二十日录启刑曹参议李晋圭削职。郞厅柳焕德罪与堂上有间，罢职。狱官李昌源为掩本事，未放罪人，诈自书放，尤极无状。下义禁府，严加勘处。”

9月28日

○甲寅，申明五日一录囚之法。教曰：“录囚，始于唐，而备于宋。皆五日一录囚焉。我朝十日一录启，殊非古制。况十日之间，虽有枉被之囚，幽冤安得以自达于殿陛之上乎？此后该曹，五日一录囚，一依古制，著为式。仍令载之受教。”

○命监察成镇殷拿处。镇殷发纸牌囚人也。

○推内局提调具允钰。允钰以内局事，用长生殿牌囚人故也。仍命长生殿牌，无得他用。

9月29日

○乙卯，召见谢恩三使臣。使臣等辞陛也。

○以李重祜为议政府右参赞。

9月30日

○丙辰，次对。领议政金尚喆曰：“书状官南鹤闻，以湾上延卜，为弊转甚。边民买卖，不关使事。而书状之独留栅外，旷日迟待，有损事面，不可无变通之举仰达。而延卜一事，专为边民，而当初比包时，既有节目启下，行之已过数十馀年，则而今何可以书状之难于留栅，轻议变改乎？请置之。”从之。尚喆曰：“使行译官，多至二十馀员。而其中干事者，不过为数三人，多数入去，诚为不紧。且近来银货甚贵，渠辈亦不得充包。则于渠辈，亦无所利。此后则译官元额及使行时入去之数，商量减省为宜。向来李在学及南鹤闻，皆请减数，尽有意见矣。”上曰：“清学紧于汉学耶？”尚喆曰：“通语之际，汉学为主。彼人酬酢，皆用汉语矣。左议政徐命善曰：”闻彼人于酬酢要紧处，皆用清语云。清学，亦不可不使之着意肄习也。“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耽罗一岛，与他岛有异。岛中之人，不得出居陆地。陆地之人，不得入居岛中，俱是禁法。而八路人之入居岛中者，其数甚多。则元居岛民之出居陆地，推此可知。此专由于前后守土之官，多不能奉行邦禁之致。固已骇叹。而至于京外无赖之辈，假托商贾之名，出没无常。种种惊骇之消息，至入于庙堂之听。事当即请行查，以法重绳。而虽以目下骚扰之虑，姑俟前头按廉之行。若其船只去来之际、商贾出入之间，有可以及时察饬者，则本州牧使其何敢一向泛视，自抵重罪乎？苟有不可不变通者，而牧使或不能自断，则出意见、论理，状闻之意，请先分付。”从之。又启言：“三法司出禁之规，一朔无过六次，即法典也。在家与昏夜不得出禁，亦法典也。近闻三司不遵法意，多用纸牌，或至经宿，都民之受困，罔有纪极。此后若有冒犯者，请随现重勘。”从之。

○以具善复为刑曹判书，金思穆为司谏院大司谏。

冬十月

10月1日

○丁巳朔，御仁政殿，行太庙冬享誓戒。教曰：“礼有之。凡享于庙、祭于社稷，先期戒且誓之，示众以易行之道。盖不如是，反致违令也。目凡有七，不饮酒一条，考之往史，稽诸国朝典礼，皆以不纵酒载焉。故前此躬享之时，以不纵酒，诫诰臣邻。今莅誓位，始听誓文，与予所教，有不同者。犹未自信，取考礼文，果若予曾所知之者。中间循讹，有此误传，而错书欤？自政院就誓令文中，不饮酒句，从礼文厘正，仍令颁示诸司。”

10月2日

○戊午，承文院火。

10月3日

○己未，教曰：“阙内回禄，每患不即扑灭。盖以召集各处军兵之际，动以数时故也。昔日万寿、乐善之火，储承、承晖之灾，此其己迹。而皆从束薪之失手，迨及数百间之不救。况昨烧之火，自于大厦，非比昔日束薪之微。而未逾数刻，亦不动许多兵，而救灭。大抵有罚，则必有赏。该曹既请失火官吏之罚，自上宜施救火军校之赏。昨日救火时军兵，自其该营施赏。登时执告，勤在巡校，当该内巡军校，依别单判下施赏。禁火诸具，甚为踈漏。各项器械，改造其朽劣，新备其利用之物。”

10月4日

○庚申，敦谕汉城右尹宋德相曰：

予之敦召于卿，凡几遭矣？居然三易寒暑，而遐志莫回，巽让弥固。循例征书，秪归虚文。此皆予诚信之未孚。顾何歉于卿哉？卿以国家之世臣，大老之遗孙。白首林樊，抱经讲道者，必不外于致治当世。而特以寡人之无可与有为，迈迈若是欤？程叔子之言曰：‘古之人，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也。’盖言行藏、出处，视其君诚意之如何，而决之也。今卿之所商量进退者，得无取于斯义欤？予虽不学，略尝从事于言语文字之间，粗知此等义理，其所以不欲迫切于卿，秪自务积于吾心者，亦以此也。於戏！卿虽退处田野，义同休戚。试思今日之国事，泮涣之状、岌嶪之势，日甚一日，莫适所止。其最关于兴亡者，天地间君彝、民则，数年以来，几乎坠地。此而不明，其可曰国为国乎？其明之之道，实是儒贤之任。中流砥柱、长夜明烛，不待乎卿，而予将谁恃？且古之人君，往往有读古人之书，想见其人者。况寡人与卿，幸而生幷于当世，岂不以当世之务，责之于卿？而卿若终无当世意，则予之虚伫，奚啻如百代之后，思百代前人，而无可致之阶，徒然怅望而已者乎？卿之前疏，引考亭辞官赴召之故事。予于是乎！尤不任耿耿有所信，而不忘于中者。溽暑无前，秋来逆狱又叠出，俱非致礼之时，故尚今迟回，亦有以也。见今天气不至甚寒，美疹想亦勿药。迨此暇日，正合登途。缕缕辞教，亶出悃幅。卿其幡然造朝，庸副仄席之思。

10月5日

○辛酉，敦谕掌令金锺厚曰：

朱子曰：‘人君不以崇高富贵为贵，而以尊贤、崇儒为重。苟使世之人君，诚心下士，必欲下士，必欲招致。则野岂有遗贤，而每患徒事虚文？不以诚意，士之独善、高尚，不肯出而为仕者，固宜矣。’予尝反复斯义，读史至此等处，不觉掩卷而太息也。噫！予之必欲致尔者，虽不以诚意自居，亦不以虚文待尔也，于今三载，遐心莫挽。予于是乎！益愧夫诚意之未尽也。尔以乔木之家，穷经力行者，徒欲自善则己。如欲致治于斯世，独不念时事之艰难、纲纪之颓泯，若见溺而不援乎？每于前席，悉以腹心，言于尔弟，亦已屡矣。此皆予侧席之苦心，岂可以文字，罄尽耿耿之万一乎？闻尔将老西行，路过城𬮱云。悬想益切，不啻饥渴。古人身不仕于朝而或值车驾之过，出而见之。况咫尺终南，修门入望者乎？虽以尔出处言之，庶或无歉。须体至意，其可登对否？玆以数行，庸替戋帛。望即幡然，俾免虚徐。

○教曰：“予以为节用，先自宫闱始，节用之道，无出于节其无用之费。虽在大官、酋人之供，若系无用，则尚加节省。况且宫闱无用之费乎？大抵宫人供亿，所费甚多。岂特无用之费？抑亦不急之需也。御极之初，首先厘正者，此也。今则大殿，无宫人之名目。虽欲查栉，更无省弊之事。而累朝流来宫人之供亿，则属于慈殿，古例然也。非不知尾闾太广，而尚不苏革其弊矣。闻宫人老故既多，而新充绝无之，故供亿有赢馀云。以此禀于慈殿，慈教许可。当此岁歉、民穷之时，宜有别般节省之道。以今所欲减省名色之费，昨夜问于度支。则料馔、衣䌷之需，可代中人千馀家之产。然则，此是节省之实政，岂不益哉！宫人供亿名色中，癸酉移属条，自今朔永为省罢，以补经用。”

○对马岛主死。新岛主承袭，不告讣而先告庆。教曰：“我国，素称礼义之邦。况于交邻国，尤当以礼义，交相酬酢。近以接慰官事言之，旧岛主身死，新岛主承袭，则揆以礼义，宜乎告讣先之，告庆次之。今也反是，不告讣而告庆，甚是纰缪之礼。问于该曹，则虽有一二近例，而去戊戌以前，果无此例云。其在尚礼敦义之道，接慰官不可徒然差遣。以此意，分付莱府，使之严饬训译，责谕馆守倭处，探问委折状闻。”

10月6日

○壬戌，亲押太庙冬享祝。

10月7日

○癸亥，诣宗庙，省牲省器。

○罢礼曹判书徐有庆、典牲署提调金熤职。以牺牲不能肥泽也。

○教第七室大祝李谦彬曰：“见本署仪轨，则第七室题主，不书有明赠谥四字。尊号书于谥号之间，仁庙朝有大臣、礼堂之草记，亦有先正之献议。汝于奉出时，详为奉审以奏也。”谦彬以果如仪轨奏。

10月8日

○甲子，亲行冬享于太庙。

10月10日

○丙寅，次对。

○划给私赈、备荒、帖加谷七万石于岭南，以补赈资。道臣李在简，状请十四万石。领议政金尚喆，请先划七万石。

○以金海柱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递洪忠道水军节度使吴载熙，以柳镇说代之。

○召见平安道观察使金锺秀，赐御诗。上曰：“关西民事，得卿委畀，予可无忧矣。卿必尚文治，而关西，乃尚武之地，非尚文之地也。”锺秀曰：“诚如圣教。李命植亦尝以尚武之政，仰请矣。上命锺秀进前，执其手曰：”卿其善往也。“锺秀退伏曰：”圣眷迥出常格，小臣惶懔之极，罔知攸措。“赐药物曰：”为卿老亲也。“仍命宣酝，上曰：”诗有戒酒之语，而今乃劝酒，予意非使卿止饮，即戒以节饮也。“

10月11日

○丁卯，亲临吏文制述汉学讲。

10月12日

○戊辰，大司宪李坤上疏讨逆曰：

年前贼翼之疏，万万凶悖，无君之心，诬上之语，彰露无馀。苟有血气之伦者，固当明目张胆，声罪致讨之不暇。而既发之启，肆然遽停，物情大骇，去而益激，决不可置而勿论。臣谓其时停启台臣。指名现告，亟施窜配之典，宜矣。

批曰：“讨逆事，已谕于前后台臣之批。末端事，姑先削版。”停启台臣，即金致九也。

10月13日

○己巳，教曰：“吏文制述设置之本意，肄其彀率，闲其体制也。昨年临轩，特命书揭表、奏文首尾于题板者，盖欲始初制述，须示来后之规也。试券表文首尾，或书或不书，岂是未会昨年复旧定式之意而然欤？此后吏文制述时，表奏文首尾，具书进呈。”

10月14日

○庚午，献纳金东渊启言：“郑履奂，特一龟柱之食客也，私人也。龟柱岛配后，特下传教，斥黜履焕处分至严，好恶大明。而其党后翼，不胜狠毒之心，投进凶悖之章，右袒龟柱，称诩履焕之不已，至有不道之语。今秋，后翼始伏王章，履焕自知其难免于党与之诛，身在罪籍，敢投一疏。外称自引之义，内售党恶之心。上款下语，盛称龟柱，奋不顾身，为国讨贼之事，下款引罪，不过取友不端四字而已。噫！世所谓不端之友，即是博奕酒色，操身不谨者类。渠敢以亘古所无之凶魁，强谓之不端。见其疏者，举皆奇怪；闻其言者，莫不骇痛。此辈眼中，无君、无国。惟以爱护血党，抵死不悔。使主势、国纲，日趋孤弱者，为今日澟澟岌岌之忧。而岂有如履焕之放恣无严者耶？此而置之，将见凶丑、馀孽，称以自明，后先接迹，为国家无穷之患。请削黜罪人郑履焕，绝岛安置。”又启曰：“郑履焕，身在削黜之中，罔有严畏之心，敢使家僮，直呈怪疏。而喉司之臣，苟不退斥，宜先经禀，而循例许捧，视若寻常，此路一开，后弊难防。请郑履焕疏捧纳承旨，亟施谴削之典。”批曰：“郑履焕事，从当有下教，不允。捧纳该房承旨事，虽急于构人，何甚爽实？不允。”诸承旨陈疏引义，不许。

10月15日

○辛未，昼讲。

○以徐浩修为吏曹参判。

10月16日

○壬申，月有食之。食在地下。

○以吴载纯为成均馆大司成。

○教曰：“闻赠大司宪林德跻，有子将婚娶云，宜有恤孤之典。令该曹，存问其妻，周恤其子。”

○掌令金锺厚，将母往其弟关西道臣锺秀任所，行过城外，上疏辞职。批曰：“闻尔将毋西下，路从城外，必欲致尔见之。史官之回，巽让若前。继又见所上辞本，延伫之馀，虚徐无已。今则征牵载脂，启半千里之行，返程之期，未可预度。更命召尔，徒属虚文。姑俟将来之时，更欲另修招徕之礼，此予所寓礼使之道也。尔其须体殷勤之意，安意善养，幡然于复路之日，是所望也。”

10月17日

○癸酉，教曰：“景慕宫展拜及酌献礼时服色，依文庙例。出还宫时服色，依太庙展谒例。自日瞻门展拜时，出还宫服色，仍用展拜时服色。”

10月18日

○甲戌，展拜景慕宫，行酌献礼。

○召见大臣、三司、禁堂。上曰：“予之情事，有异于人。至于昨年襸事，为宗社不得已，流涕而从之。此千古不幸之会。昨年以后，予不以生人自处。今日适诣景慕宫，念及于此，不觉抑塞流涕，而不能言。今日，诸臣皆入侍，卿等知予意也。”领议政金尚喆曰：“下教恳恻，臣等无仰达之辞矣。”上曰：“世岂有如予之人，不幸之会，不幸当之？今者下教，不足以示予隐恫之意也。今日诸臣，既闻予言，岂无感动之心乎？”尚喆曰：“孰不感动？第关系至重耳。”大司谏金思穆曰：“殿下之教，出于私恩；台臣之职，主于公法。臣决知其不可奉承。”司谏李度默曰：“圣教虽挚，公法，至重，岂可挠屈？”正言尹行元曰：“圣教如此，孰不奉承？但公法不可挠屈。”上曰：“玉堂言之。”校理李鼎揆、修撰曺远振、副修撰李儒庆曰：“臣等之见，亦如两司矣。”上曰：“公法虽然，以法外求之于万不获已之道，可矣，其更思之。”思穆曰：“臣等既尽仰奏，更无可达矣。”上曰：“予尝有传教，禁府堂上，依此举行。”仍教曰：“予以孤露，揆之常情，岂有南面之乐？而又不幸时运多艰，骨肉之变，至于襸事而极矣。以其罪关宗社，群臣涕泣而请之，予亦涕泣而从之。私恫之隐结于心者，何时可已？向者永祜园展拜时，有所下教。而执法之臣，尚此相持。此使予有虚心，而无实事也。且渠既身故，其无子之妻，有何关系于国事，而如是迁延？若作海岛饥馁之鬼，则此又使予，行不忍之政也。今日历拜，怵焉伤心，特召诸臣者，良以此也。白翎镇出置襸妻，今日内放送事，星火分付。当初孥籍之启，既甚过矣。则如是处分之后，若复誊传，徒令人日闻不忍闻也。予以心腹申谕，则诸臣岂不思予情私之道乎？并须知悉。”尚喆曰：“台启收杀之前，圣教虽如此，执法之臣，必有言。金吾似不可遽尔奉行。”上曰：“特教之直为举行，已有先朝受教，此非私恩挠公法也。圣人，人伦之至权，而得正，亦是圣人之道。今此缕缕下教，公法外，以家人之义，谕之也。初虽有守经之论，亦不无处变之道，更谅之也。”思穆曰：“臣等，徒知执法，今日之事，非有异同处也。俄下传教，请亟还收焉。”上曰：“台谏亦臣子，闻此言，岂不思权以得正之道乎？”思穆曰：“如是相持，徒损国体，更望还收。”上曰：“咄哉！非予抑勒停启。予之所处异他，故谕之至此。岂欲相持？台臣甚不诚实矣。”

○左尹宋德相上疏辞职。答曰：“卿疏来上，又失所图。企想之馀，怅叹曷已？然卿读书之士也，必不以不践之言，为说于予也。惟以辞官赴召，为渴望之资耳。今则美恙想已痊可。冬序又此向深。趁不登程，更待何时？所带实职，特姑许解。此亦予待卿以实礼，不以虚文。即速造朝，共济国事。”

10月19日

○乙亥，昼讲。讲《论语》，检讨官李儒庆曰：“臣于周公之才之美，有仰达者矣。周公诛管、蔡封其子，则可见恩义之并行。昨日事，臣岂不知奉承圣教，而三司诸臣，以法争之。臣亦忝在三司之列，不可异同于其间，而私心不安，达宵耿耿。及见此章，益知奉承之为宜矣。”

○以徐有防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20日

○丙子，昼讲，兼行次对。

○咸镜道观察使赵㻐，以城津镇殿牌作变驰启。持平沈豊之启言：“偸窃殿牌，虽有先朝勿罢守令之教。而今此城津镇客舍之白昼突入，打碎殿牌，诚是莫大之变。原犯则既有当律，自可勘断，而当该佥使及地方官之常时不能谨守之责，乌可免乎？虽曰原犯有狂疾，其在法纪，事系莫大之变。则道臣之蒙然修启，亦不可无警。请城津佥使田光说、吉州牧使姜五成，并施谴罢之典。咸镜监司赵㻐，从重推考。”从之。豊之又启言：“临御以来，官结之出给、冗费之减省，殆过累万，而实效未著。经用常匮，此必户惠厅滥用之致。宜有厘正之道，以杜尾闾之泄，请申加严饬。”从之。

○司谏沈念祖启言：“臣伏见日昨所下传教。辞旨恳恻，有足以孚豚鱼。凡在臣邻，孰不感动？而执法之据理争执，固是经道。人臣之将顺德意，亦自一义。殿下，既不忍复闻；臣等，亦不忍复提。今则两司之启，不期停而自至停矣。第念近来乱逆，多出于至近之地。自上每多以恩掩义；自下亦未以法力争。前春，放释乐任，而今日，又停此启。实恐堤防由是不严；惩讨由是渐解。他启之断不可容贷者，亦复因循。则乱逆无所惩畏，将至于国不国，而法不法矣。今此罪人，犹以施之以次律。则惟彼龟柱，既命赐死，仍即还寝。而量、翼辈事出之后，犹复如前。郑妻则拘于台启，并与既许之岛配而未施。则讨逆之如是无实，今古所无。惟愿殿下，廓然夬断，亟从三司之请焉。”批曰：“前从靳允，岂无所据也？”

○上谓礼曹判书金华镇曰：“冬至、正朝陈贺，已自历代，非日食则行之。而惠庆宫无二尊之嫌。则当无所不用其极矣。东宫，固有陈贺，世孙宫，亦行之。惠庆宫亦可用此例耶？”都承旨洪国荣曰：“朝廷则可行，而殿下陈贺则似不可。”上曰：“自上尊奉之道，虽义起为之，未为不可矣。”右议政郑弘淳曰：“世孙宫，承统所在，此不可援例也。”上曰：“崇奉之道，只避二尊之嫌，其馀，固当无所不用其极矣。”华镇退议大臣启言：“冬至惠庆宫陈贺一节，取考本曹誊录，虽无可据之例。三名日方物、物膳，既已封进。至于京外笺文，内殿元无封进之事。只有致词、进表里之节。惠庆宫陈贺，依此举行，恐合事宜。”允之。教曰：“生辰贺，依此例，勿封笺文，只陈致词。朝筵，有未及下教者。夏间进号时，已用宫园之例，躬进致词表里，况政府所进乎？此尤近例之旁照者也。正至生辰不设贺之时，二品以上，于惠庆宫问安物膳，则外方，依例封进。而京司，不为封进，似涉无据。此后，政府六曹物膳惠庆宫，一体封进。物目数爻，礼判入侍禀旨，定式。”

○移配薪智岛定配罪人敬彬于大静县。

10月21日

○丁丑，昼讲。

○以赵时俊为司宪府大司宪。

10月22日

○戊寅，行初覆。

10月23日

○己卯，昼讲。

○教曰：“白骨、黄口之禁，即国典所在。而近因纪纲渐弛，吏不畏法，豪右之民，辄皆图免，穷残之类，勒充其额。甚至于已归枯壤，名系军籍。未离孩提，身编布案。其干和呼冤之端，莫甚于此也。黄口，犹诿之生类，而若既朽之骨，犹复侵征。为今日之守令者，何不忍之甚耶？且生齿之蕃，比昔伙然。岂无充代之民，而然者哉？日前，宣传官暗行，多有执捉于湖外诸郡，不啻几许，不为加罪者，特属三令之意也。自今以后，道臣饬守令；守令束吏乡，先从㝡多处，另加查正，俾勿犯科。如是而复或现发于来头绣衣之行，是所谓故犯也。道臣、守令，难免常宪。自备局发关严饬。”

○教曰：“诸道囕死、烧死、渰死之民人等处，恤典之规例，道各不同。或有不请，而特教题给者。或有直施，而庙堂覆奏者。或有不请不直施，而自户曹禀处者。又或有一道之内，死亡虽至百馀人之多，而若不充一邑三人之数，则不得施行之事。同是民也，则恤典之或为、或不为，岂非无谓之甚者乎？斯皆在所当革之例也。此后诸道囕死、渰死、烧死民人等恤典，勿拘一邑三人之数，当通同举行，自政院，下谕诸道。其令本道，枚举人名，以令该曹禀处之意状闻，定式施行。

10月24日

○庚辰，昼讲。

○大司宪赵时俊，以其弟时伟，以书状官兼带持平，疏引乞递。命吏曹禀处。

10月25日

○辛巳，副校理韩光近上疏曰：

臣闻明主，可以理夺。殿下，试思之。天下之理，公而已。一涉些私，便非这理。伏惟圣学高明，造诣卓越，凡于事理上明辨之工，罔有锱铢之差。则况今诛讨大义理，直是撑天地、亘古今不易之常也。特以一时之私，遂废天理之公，将使大义晦塞，君纲隳损，世道、人心，无以维持；乱臣、贼子，靡所惩畏。以殿下之明圣，岂不审察乎此，而乾断尚迟，王法不行？变怪层生，而忧畏转深，人心玩愒，戡定无期。臣愚死罪，妄以为殿下之于义理公私之分，犹有所未尽而然也。伏愿圣上，克懋穷格之工，益励奋发之政，使私恩不得以掩公义，凶贼不得以逭国法，非但神人之愤可泄，抑亦圣明之学，有光。

批曰：“讨国贼，而先勉予学力，予庸嘉之。”

○持平金憙上疏曰：

殿下御极以来，每当祀享，必遵礼节，克尽诚敬。此实群下之所钦仰。而向者，宗庙冬享大祭时，永宁殿第十一室，独阙所上之香，及其祼荐之际，仓卒推移，极其苟艰，失礼之大，莫此为甚。伊时，殿司之昏谬慢忽，罪固大矣。而以大臣为献官者，尚可以视若寻常，徒事弥缝，不思所以陈禀，而论其罪耶。噫！殿下之所以倚任于大臣者何如？大臣之所当报答于殿下者何如？而此事如此，他尚何论？至于亚献、终献官，虽与初献官，稍有间焉，而亦乌得无罪耶？臣谓亚献、终献官，亟施谴削之典。殿司，幷即拿处，宜矣。

批曰：“冬享大祭时，永宁殿第十一室香阙漏事，闻极悚然。真有是云欤？伊时，上献之大臣，每事必欲综密。则何置不以闻？不念如不祭之意乎？殊可讶惑。亚献终献官谴削事，当从处分。当该殿司，问名拿处。”

10月26日

○壬午，右议政郑弘淳，以台疏论斥，胥命于金吾门，谕以勿待命。

10月27日

○癸未，右议政郑弘淳迸出城外，遣史官敦谕曰：“卿何过自引义，至此之甚欤？向日台章，虽出于相规之意，而予犹以风闻爽误，置对殿司，捧其爰辞。本事果非浪传，是固殿司之罪也。卿以伊日初献，不即论勘，则或不无难安之端，而真所谓既往也，不谏可矣。且卿既胥命于金吾，纳符于喉院，伸卿处义，一犹过矣。况至再、至三，而又至于迸处城外，期欲必辞。岂非万万过中之举乎？卿虽一味控执，予则决不舍卿。惟卿念予殷勤之意，即为入城。”

10月28日

○甲申，昼讲。

○右议政郑弘淳上疏请勘。批曰：“既上辞启，又陈辞疏，控免愈固，引义若前。虚伫之馀，大失所图。予于卿，别有谆复者，卿今所处之位，即古大臣之位也。予可不以古大臣之事，责之于卿欤？予尝闻古大臣之言，有曰：‘勤攻吾之阙失，事可济、功可成。’古大臣之乐闻人言，不以为咎，槪如此也。卿既处古大臣之位，胡不以古大臣之事，自况欤？予固知卿之本意，非不念斯义，特以事系莫重祀典，而同周旋之亚、终献，方在待勘之中，故卿独难于遽然出脚而然耳。予已谅之，并命分拣。在卿更无巽辞之端。勿复过让，即起视事，是予之望也。”

○教曰：“城门开闭，何等重大之事，则昨日偕来史官出送时，虽有仍留之命，而史官出去后，亦不即闭。夜深之后，只凭下隶之言，始乃还闭云。若此，则闭门标信，可谓无用之物。大抵此事，非今斯今。已成流来谬例，须有一定之例，可以按而行之。此后凡城门仍留时，虽于未闭前，有仍留之命，如无标信，切勿举行。还闭之时，宣传官持标信仍为留在，待送出送之人、入当入之人，然后与部将，眼同还闭复命事定式。如值祈晴祭时，则近例亦以兵判令箭开闭，事甚乖当。此亦待标信开闭事，亦为定式。”又教曰：“凡城门开闭，四大城门，则宣传官一人，赍宣传标信；禁军一人，赍当门当更符验；又宣传官一人，赍开门标信，先以开门标信，开阙门，然后，赍宣传标信及符验者，眼同到城门而启钥。至于间门，则但以开门标信开之，古例然也。今秋陵幸时，留都诸臣，未谙此例，以信箭开门矣。其后既有知申筵奏定式，固当依此遵行。而今又以大小城门，仍留时亦用标信举行之意定式。四大门，则与闭而开之有异，不必用符验。亦不必用开门标信，以宣传标信举行。间门仍留，亦用此例。”

○教曰：“昨观刑曹回启，可谓得体。大抵司寇，自有法度，惟当按而行之。岂可以微细之事，而续续创无于法之法乎？况外藩禀请，事体亦宜审慎。而今番黄海道松禾县，以流配罪人一名之作弊本邑，请令移配他道。身为守土之官，此等事，不能操切，至于烦请朝廷者，已是可骇。况可不作弊于他道乎？然则，他道之民，果何幸也。此亦纪纲所在，当初径先禀请之失，不可无警。黄海监司徐有宁，从重推考。”

10月30日

○丙戌，行三覆。

○特除工曹参判金用谦为承旨，召见于便殿。上谓曰：“文谷之孙，梦窝之侄，岂不贵哉？今年几何？对曰：”七十七矣。“上曰：”见卿则欣然，见辄除授。今在院中，凡事其能修举乎？“对曰：”先朝，有七十勿为呼望之受教。今臣，犬马之齿，已逾七十，行当陈辞矣。何能修举乎？“上曰：”任埅之年，多于卿，而肃庙朝入耆社时，人称地上仙。今以卿为承旨者，为其顾问故耳。《律吕新书》，见之否？“对曰：”见之矣。“上曰：”南阳之出磬，海州之生黍。可谓应时。而与民乐，创于世宗朝乎？“对曰：”然。“上曰：”陵寝素膳之规何如？“对曰：”此故相臣黄喜为之，而猝难变通矣。“上曰：”《五礼仪》大、中、小祀，此必是开元礼矣。“对曰：”《五礼仪》，申叔舟为之。故或有未尽者云矣。“上曰：”《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何谓也？率性之率者，其义何也？工夫至第三句修字，始见欤？自率字用之耶？“对曰：”已于率字，人工入矣。“上曰：”若以人工训此率字，则太重。不如以因其势利导之意，轻轻看之矣。“对曰：”圣教然矣。“上曰：”伤人问马。世以为朴世堂之罪。而此古人之说，非创出之语也。“对曰：”然。“上曰：”《孟子》，有养心莫善于寡欲之语。而周濂溪《养心说》以为：‘寡焉而至于无者。’似欠本意，终不如朱子所训，此欲耳目口鼻之欲之为顺便矣。“对曰：”然。“上曰：”理、气，何以分之乎？“对曰：”已有先正之定论矣。“上曰：”近来征士，卿皆知之乎？“对曰：”不得频见，故不能深知。其一，臣之五寸，而为人颇温雅矣。“上曰：”金敏材之子，何在？“对曰：”流落居在于岭南醴泉地。而人无知者矣。“

十一月

11月2日

○戊子，教曰：“理狱莫难于谳狱，亦莫难于折狱。故等是死罪，而有斩与绞之别。又有待时与不待时之分。盖欲于谳狱之始，方彼比此，或直断、或旁照，俾无锱铢之或差于折狱之后也。《书》曰：‘惟轻非轻，有伦、有要。’不其然欤？自唐世，断死刑也，狱具而录奏，临决而详覆。及其行之日，天子斋居，食素不举乐，示民以哀矜恻怛之意也。我朝，用是制，每岁季冬断死刑，先三月详覆，覆必三焉。自政府署事之规罢，政归法曹。详覆之法，但行于待时之囚，不行于不待时之囚。是岂立法之本意也哉？虽就目下事言之，有不待时行刑之囚，而谓无详覆之例，致有拟律不审，莫能紏正之弊，可谓踈漏之甚者。凡大逆不道及罪犯纲常之类，大臣莅鞫，三司按狱，犹有详覆之意。至于不待时之囚，大臣、三司，不得阅实。其事，但以一律官之见，撺那律文，构案而上于狱官。狱官曾不能索思，涉笔占位，署之惟谨，何其慎于待时之囚，而忽于不待时之囚也？今后须遵旧典，虽非待时之囚，自卿曹议谳，报议政府，议政府更加详覆，始许登闻。则谳狱之体，不期重而自重，折狱之道，不期慎而自慎，咨尔卿曹，照此遵行。”

○刑曹以昭宁园偸褥罪人斗山，不待时用刑启。教曰：“昭宁园神御床褥席偸窃罪人之拟律也，该曹只引大祀神御物偸窃之律，不援中祀亦同之文，故予意初以为：‘毓祥宫既是中祀，则园独不可用大祀之律云。’朝闻刑堂言，始知当初照律文书，阙却下一叚矣。该堂既命问备，原文案添书后，即当行刑，而更思元犯斗山之偸出床褥，意在欲害守仆之计。则推以事情，似必灭迹于无人之地，不当于守仆房灶口烧火也。又况被人易知之事，不少畏顾，则亦必有同恶之人而然。系是不待时之律也。今乃轻易决折，从后如得冤枉之端，甚非恤刑之本意。前者毓祥宫偸帐之变，以玄昶事，先大王每有嗟惜之教，予所仰聆者。以此意，正法罪人斗山结案勿施，更为出意见究核。如有不得情，加刑取服以闻。”斗山寻物故。

○见冬至正使郑光汉、副使李秉模、书状官赵时伟，光汉等辞陛也。

11月3日

○己丑，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教曰：“爆竹，古例也。此不过一时戏举，而经费则多。此后，特教外除之。”

11月4日

○庚寅，御仁政殿，受冬至朝贺。

○以宋文载为司宪府大司宪。

11月5日

○辛卯，召见承旨。上曰：“昨日政目中，初仕崔在粹，即故相崔鸣吉之孙乎？”承旨郑民始对曰：“然。”上曰：“故相之丙子箚，实出于断断血忱。非故相，谁敢岐异于清议之际乎？”民始曰：“其时，若无此人，国家岂有今日乎？”

11月6日

○壬辰，行酌献礼于毓祥宫，展拜延祜宫，仍诣储庆宫，行酌献礼。是日，即毓祥宫生辰也。

11月7日

○癸巳，两司停朴宗岳、尹得毅、朴重根、李彛永、吴濬根、孙景完、李德杓、郑德涵、赵命禧、金德麟等启。

11月8日

○甲午，昼讲。

○右议政郑弘淳呈长单，赐不允批。

11月9日

○乙未，教曰：“慈殿，以明日陈贺，适在英考制毕之后，明年犹可受，而今年决不可受，为教。其在将顺之道，不可如礼。明日王大妃殿诞日陈贺，权停。”

11月10日

○丙申，设柑制于泮宫。教曰：“故事柑制无时限。以颁柑中使之复命，为掩帐之限，毋过一时。入庭儒生，如或不解此法，致有后时之叹，殊非申令之意。史官晓谕后回奏。”居首进士赵城镇，直赴殿试。

11月11日

○丁酉，教曰：“国家虽有良法、美制。修举则立，抛弃则坏。至若作成之方，其效害尤易见也。大抵圆点复旧之举，实是修明列朝之成宪，而亦欲使多士，游上舍之中，期弦诵之美也。昨年定式之初，犹不无其效。食泮居泮，克准点数者，厥数伙然矣。朝者，因儒生之言，问于本馆。今年准点儒生，比昨年甚鲜，殆乎三倍减额。是诚不修举之弊也。岂其春、秋到记、节日课制，或多阙行，不若前年之准式而然欤？虽由朝家之未遑，间因方外之兼试。而其为抛弃定式之叹，固已甚矣。又以秋到记过限不设，居斋儒生，率多乍入旋去云。失信于多士，亦大矣。然在士子遵朝令之道，宜不敢若是其慢忽也，士习之不古久矣。纵非期月之间，所可丕变，而苟究其故，奚独诸生之咎？予亦不胜其䩄然也。且每年圆点，始自八月计划者，乃以秋到记为限之意。而未设到记，则在前退行，亦多其例。宜有提撕之政，以勉激砺之道，当令明日试取。噫！往虽莫追，来犹益砺，深有望于诸生也。如其身为师儒之长，颁令未逾岁，废却至此，而即不能蕫饬检督。又不即登筵提奏，难免失职之罪，八月以后大司成，并罢职。”

11月12日

○戊戌，行秋到记。日次儒生制讲。制居首进士李日运、讲居首幼学曺亨寿，并直赴殿试。

○教筵臣曰：“曾在先朝，讲经儒生，着冠带应讲。今不着，何也？”试官李徽之请申明旧式。从之。

○右议政郑弘淳免。

○以柳义养为司谏院大司谏，李衍祥为成均馆大司成。

○副校理李谦彬上疏曰：

章箚之间，未闻有逆耳之论；筵席之上，不敢为婴鳞之语，以含默为计，以谀悦为能。殿下求治之诚、来谏之道，恐有所未尽而然也。纪纲日紊，法禁渐踈，露台之费，虽惜于禁中，而尺䯻之风，犹盛于民间。无乃菲衣、土阶之治，犹或未及于古昔而然欤？三司之出禁，自是国朝古法。凭借侵渔，不过为末流之弊。而向者，大僚筵奏，至令以出禁名色之为几处、收赎杖配之为几何，逐朔成册，枚报政府，有若防奸者然，而殿下特赐允可，使之施行。彼三司，顾其任，则执法之官也；语其职，则卿士之列也。古语曰：‘疑之勿任，任之勿疑。’若使三司，果有此弊。则随现重勘，可也。而未闻其悬名枚报，若防吏胥之奸欺者然。此岂清朝尊国法、体群臣之道哉？且伏闻，法司之臣，深以为耻，诸般禁条，一不举论。将使法禁渐至解弛，奸民无所惩畏，岂不大可忧哉？伏愿殿下，亟赐反汗焉。

批曰：“所陈目下得失，言皆切要，予庸嘉之。其中禁牌事，当初既允大臣之奏，当更询大臣处之。”

11月13日

○己亥，是日，备边司开坐于本司。上闻之，教筵臣曰：“今之百执事，殊无敬谨之意。今日，即斋日，而坐起于本司。若在先朝，敢于六月初七日，开坐乎斋日？开坐虽无拘碍，今日与他斋日有异，何必于今日为之？大臣事，慨然矣。”领议政金尚喆上箚请谴。批曰：“朝者下询，特不过欲知前例而然也。俄于筵中，闻有前例，而又闻拣择坐起之兼行。更为下问者，亦以此也。岂有深意而然乎？且虽斋日，特命次对，则有设行之例。本司坐起，即不关系刑狱，亦无不可为之端，而外面骤看，颇涉碍眼。此后，当有定式下教，安心勿辞。”

○遣礼曹参判沈頣之，敦谕祭酒宋德相曰：

连见卿书启。以美恙之未差，为辞巽之端，虑念之馀，尤切虚徐。且因承宣之递职还归，偕来之命，不免中撤，是亦予慊愧之事也。想于其间，必已勿药。冬序虽深，寒不至酷，此时登途，似不甚艰。玆遣亚卿，复宣敦谕。卿其勿复㧑谦，即起造朝，以副予日夕之望。

11月15日

○辛丑，复拜郑弘淳为右议政。

11月18日

○甲辰，召见时、原任大臣、先朝编次人诸阁臣，下《御制英宗大王行录》。凡六十馀条。教曰：“先大王三年甫毕，今岁且暮，靡逮之痛，愈久愈切。於戏！五十年盛德大业，嘉谟善政，或发于丝纶之间，或载于记注之中，昭如日星，辉人耳目。则在廷臣僚，夫孰不知，而若稽潜德遗则，实是外朝之所不知者。如不及今阐扬，则岁月寝远，易致茫昧。惟予小子，为是之惧，以平日所尝仰睹仰闻者，随得随录，略构文字。非敢曰摸尽其万一，而比诸列圣朝行录，不啻数倍之多。大抵行状，则是一通文字，而此则便同遗事矣。卿等俱是先朝旧臣，其中数人，且是先朝编次人。则玆召卿等，使之一见，乌可已乎？卿等勿谓成书，字句间未安处，逐叚详论也。”命都承旨洪国荣，读至资政殿朝会时，必移榻阈外。上曰：“此事，卿等亦必知之矣。”领议政金尚喆曰：“此乃臣等屡尝仰睹之事矣。”读至常诵韩文公董邵南行。尚喆曰：“此亦臣等每尝仰聆者矣。”读至昔年殿侧，营一草堂读书。上曰：“先大王，以继述昔年之意，鸠聚材木，欲构草堂，而为虑民力，遂不果焉。此可见先大王爱民崇俭之至意也。”编次人蔡济恭曰：“臣以内局提调入侍时，承闻此教，亦屡矣，而至以开基之时，多伐树木。则恐有伤生之虑，仍未兴役，为教矣。”读至均役，上曰：“先大王，每以均役一事为大事业。而晩年，则教以当初设施之意，欲利于民，而今则，无乃反害于民欤？乙未年间，屡加忧叹，不无革弊之意，亦可见视民如伤之至仁矣。”读毕，尚喆等曰：“伏睹亲制行录，臣等益仰不匮之圣孝矣。”上曰：“编录之时，犹且忍泪泚笔，而更听读奏，一倍怆感矣。”尚喆曰：“臣等晩生，先王初年间盛德美事，岂能知其万一？而今因御制中发挥形容处，益知其所不知，尤不胜感泣。”上曰：“以揄扬之意，只存大德，辄删细节。顾此一编，专主百行之源，而至若平日未尝有之言、未尝行之事，则不敢有一字之加矣。”济恭曰：“其中昭宁园求山时，躬踏一条，犹属圣德上小节，合有商量更裁之道矣。”又曰：“谦贼，官至亚卿，而虽于闲司漫职，自上终靳落点。抑损戚里之圣意，推可知也。”尚喆曰：“先王若俯烛谦贼卖权之事，则必有处分矣。”上曰：“先大王于厚谦、龟柱辈，不以戚里，有所假借。若以处厚谦者观之，岂非圣德中卓难及处乎？”佥曰：“然。”上曰：“朝纸所出者外，虽寻常辞教之间，卿等如有仰闻者，一一提奏。”尚喆等曰：“御制之外，臣等无一辞更赞矣。”

11月19日

○乙巳，祭酒宋德相上疏辞职。赐批敦勉。

11月20日

○丙午，次对。上以统营钱还防塞便否，问大臣。领议政金尚喆曰：“统营虽贸谷，而以歇价勒授，岂不公私两便。而立本之际，安知无弊乎？此所以难处者矣。”左议政徐命善曰：“钱还立本，虽是统营流来之规，而既为民弊，则自朝家，有难许施矣。”右议政郑弘淳曰：“非但统营为然，他道亦有是弊。豊年民或愿受，而如今灾岁，为弊必巨矣。”问诸备堂。具善复、具允钰、洪乐性言：“统营支放，专靠于此，未可防塞。”李重祜、洪乐纯、权导言：“禁之，便。”郑好仁、兪彦镐、李衍祥、郑民始、李普行言：“钱还当禁，而禁之，则必生他弊，合有措划。”金华镇曰：“岭南米价，每高于湖南，而以湖南发卖之谷，勒分于岭沿。民之呼冤，实由于斯。申饬统帅，择其愿受者，而授之为便。”将臣李国贤曰：“统营谷之在各邑者，每患不能准籴。将士支放，缘此见缩，不得不先用岭谷，而卖湖谷以充之。究弊源，实由于饲籴之未准捧也。”徐浩修请依国贤言，严防准捧。洪国荣曰：“钱还立本，法当防塞，宜以湖南谷，如前船运，使其相当。”上曰：“昨年统营立本之谷，为几石耶？”尚喆曰：“岭南则为二万四千五百石零；湖南则为一万二千八百石零矣。”上曰：“湖南谷作钱取用之规，创自何时乎？”尚喆曰：“先朝甲戌，因湖南厘正使李成中筵奏，以船运有弊，作钱取用，为定式矣。”上曰：“统营将士支放之不足，虽甚可闷。而钱还自朝家，决不可许施。”问国贤曰：“统营谷数，比前无减乎？”国贤曰：“己丑会簿，二十四万石，而今仅十八万五千石矣。”上曰：“每年未捧，如是减缩。居末守令，施以禁锢、决杖之律。则岂有难捧之理乎？为守令者，致慎于监营，而不慎于统营故也。”尚喆曰：“统营，以三道中居末守令，每于岁末报来。而如有停捧之令，则居末者，自在勿施中矣。”上曰：“欲为岭民地，则将士必有怨；欲为将士地，则岭民必将呼冤。于斯二者，无他好策矣？”弘淳曰：“今统营自为沿革则可也，而钱还一款，不可自朝廷许施矣。”上曰：“钱还，则姑置之。救弊之道，准捧籴为根本矣。”佥曰：“然。”上谓惠堂洪国荣曰：“加定之查栉，有不可已。生谷之数、用谷之处，各几何？”国荣曰：“元贡、别贸外，加出、加定，近四万石矣。”上曰：“户曹惠厅查正事，谁可任此？”尚喆曰：“本曹、本厅，各有堂上，宜使之亲执查正。”国荣曰：“右相，曾经有司堂上。相议为之则好矣。”上曰：“右相，予所恃也。登极以后，本厅加定，何不抄出乎？甚慨然。”弘淳曰：“非不欲抄出，而抄出之后，若多不紧之名色，则将何以为之乎？以是，未果为也。”上曰：“军门定例，如何而可？”国荣曰：“军门，则有难遽然作例。惟有择将，而任之而已矣。”善复曰：“都监，则应下之数不多。所谓加出，如军物新造、或修改等事。而至于新营，则生殖以用，名曰别下。若欲定例，则不难矣。”上曰：“予意，则五营门财谷，合而计用，则文簿不烦，而一年出入之数，可以详知矣。”命善曰：“此则事系大更张，不可遽议，而姑先革罢策应所，便也。”上曰：“大将之用营门财，本非朝家之所许。在大将，非但为名色之不正。国之财用，因此而为尾闾之泄，可胜寒心。向者，台言既如此。则军门事，殆同未了案。为大将者，姑不可取用于策应所矣。”佥曰：“然。”国荣曰：“各营门凡干文书，亦使都提调照检。则为大将者，必忌惮，亦无滥用之习，军门貌样，亦当胜前。”尚喆曰：“都提调之照检文书，既是无前之例，今岂可创出乎？”上曰：“近来，军门郞厅，其能频数开坐，细检文书乎？”命善曰：“军色郞厅，未闻开坐矣。”上曰：“此后，申饬开坐，细检出入之数。”允钰曰：“本曹经费苟艰，不紧贡价之数，甚夥然，此诚可闷。”弘淳曰：“虽以司宰监贡物言之，进排物种，元不大叚。而贡人之所受贡价，其利甚多。此等贡物，虽涉不紧，而闻贡人辈，谓有革罢之议，不无骚扰，亦甚难处矣。”上曰：“月前户曹草记，以大口鱼代钱，输送于两宫为禀者非矣。贡人称冤，何足怪乎？”上曰：“生獐贡物，年前曾已裁减。裁减则可也，岂可为苟且之事，以致呼冤乎？”佥曰：“然。”上曰：“如无内人名色则已，既有内人，则贡人物种之代钱输送，未免自朝廷先失其道。依前减罢供上物种，而亦勿代给。则可谓名正、言顺，而贡人，亦无称冤矣。”

○宣惠厅提调洪国荣奏曰：“戊午以后，自户曹贷去，殆无限节，本厅不胜支当。始自庚辰，岁送九千石，至于今通计，为五十五万石。本厅苟艰，实由于此事，而即今本厅贡价，新捧前不足，殆二万石。户曹移送，实是行不得之事。庚辰作米，自今勿送，而户曹形势，亦不可不念。今番则以钱代送，米则勿送之意，永为定式，宜矣。”上问大臣。金尚喆等曰：“惠厅米之逐年移送，实出共济之意。而目下本厅，若是不敷，该堂所奏，不得已也，不可不许施。”从之。户曹判书具允钰奏曰：“户曹之二十年支过，专在此米。今若见失，万万罔措。臣意，则南汉米一万石、摠厅米七千石，若得区划，则南汉米，给贡价。北汉米，与惠厅相议区处，计给军料，便也。”诸大臣无异议。从之。

11月21日

○丁未，轮对。召见各司久任郞。上曰：“久任各司之前例沿革，不一其规。丁未年，则久任衙门，为十一司，而丁未以前，则为二十馀司。至于近日，所谓久任郞官入侍之规，又无一定之例。应参各司，宜令吏曹，一番厘正，然后可无错杂之弊。久任郞厅，姑令退去，明日更为来待。”又教曰：“虽以贡物衙门言之。贡人进排之物种、贡价上下之数爻，钱谷衙门，则捧入之数、用下之处，诸般旧在时在之数，一一照检，俾无随问不通之弊。其他弊瘼及所怀，预为讲究以对，各尽执艺之义，毋至应文之归。而古则，虽小官，有出举条之例，须相惕念，无如前日之为。”仍教曰：“各司久任郞厅入侍之命，出于修复旧例之意也。百官轮次面对，询咨弊瘼，史称贞观之美政，亦在列朝频命赐对。以今日轮对官观之，询问之下，奏对全不成样。召见之意，果安在哉？其在反隅之道，宜付申令之义。已奏对轮对官外，各司久任郞厅，其令退去，更各点捡职掌事。以至司务所以然、所当行之事，而仔细讲究，使之明朝来待，俾无临筵窘遁之弊。且于下询之时，亦无敢以无所怀，雷同奏对。”又教曰：“每因未遑，久任郞官，未能频赐召见。今因言端闻之，入侍之例，极为错杂，宜有一番厘正之举。其令吏曹，应参各司别单书入待下批，著为定式。”

11月22日

○戊申，雹如小豆。

○吏曹以久任郞厅沿革，考出以闻曰：“取考《经国大典》，则汉城府、掌隶院、成均馆、承文院、奉常寺、司饔院、尚衣院、司仆寺、军器寺、内资寺、内赡寺、司䆃寺、礼宾寺、司赡寺、军资监、济用监、缮工监、司宰监、掌乐院、观象监、典医监、丰储仓、广兴仓、宗庙署、义盈库、长兴库、养贤库、惠民署等二十八司，皆为久任郞厅衙门，而又考本曹官案，则丁未十二月，自备边司久任郞厅启下时，以户曹、兵曹、刑曹、汉城府、掌隶院、成均馆、司仆寺、掌乐院、广兴仓、宣惠厅、军资监等十一司启下。丙辰六月，引见时，军资监久任，则革罢。以判官以下，一朔掌务官，轮回久任兼行事定夺。又考备边司丁未年别单，则工曹、义禁府、司宪府，亦以久任启下，而本曹久任官案，则工曹、义禁府、司宪府，不为载录，而无他可考文迹。故只以《经国大典》所载久任衙门、丁未启下久任衙门及初不入于久任衙门各司，区别书启。”

○召见各司久任郞厅。

11月23日

○己酉，召见各司久任郞。

11月24日

○庚戌，上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11月25日

○辛亥，御仁政殿，行社稷腊享誓戒。

11月27日

○癸丑，召见济州牧使金永绶。永绶奏曰：“臣尝待罪南兵使，窃有所见。本营之北，有二大岭，即磨天、磨云；本营之南，又有二岭，即双加、咸关也。横截四岭，而有一大路。既有此路，则宜无他路。而岭下沿海之边，有间路，直抵安边，无所关隘。臣谓磨天、咸关两岭之下，积石为垒。断其间路，以防捷径为宜。南北关，俱是重地。则守城之制，宜无异同，而北关，则有范制之方。帅臣巡操时，昼练束伍，夜习城操，乡品与闲散，熟于团束，闻令趋赴，报戟登城，颇有实效。而至于南关，则初无守城之制，反多踈虞之虑。守城之策，不可重于北，而忽于南也。臣谓南关守城，依北关例，亦令定制举行，为宜。北关磨天之下，有城津镇，而地势背岭，为一路关隘之要害处。至于吉州，虽在城津之下，而处于平地，直通庆兴，无一防捍之险，故城津之当初设置防御营，实有以也。中间移营于吉州者，未知果缘何故，而吉州之防御，终不若城津之紧要。臣谓吉州防御营，依旧复设于城津，以重关防，为宜。”上以其言有见，命庙堂禀处。永绶又曰：“臣待罪庆尚中军时，见架山山城，在于大丘四十里许，而外险内夷，实合于守城之地。而漆谷府使之处于山城，非徒无益于关防，粜籴输纳之际，亦多民弊。臣意则移设漆谷于平地，置监营中军于是城。而器械、饷谷，量其移储。一，以为重关防之地。一，以为除民弊之道，恐为合宜。臣于待罪咸从时，见慈母山城形便。则山势高峻绝险，外一面，只有一条路。而三面，则虽飞鸟不得逾越。内则平夷，且有九十九井，为关西之最。故曾在龙蛇之变，此城独全，至今有纪迹碑。可知其必守之地，而近来关防踈虞，城堞颓圮，诸井堙废，便成等弃之地。此实由于只置别将，秩卑镇残，不能修举之致。臣意，则别设履历窠，叨择名武中可合人，修治颓城，疏凿废井，平壤府所在军需，量宜分储为宜。又于湖南去来时，历见云峰形止。则前抵南原，后接咸阳。只有一路，实为湖、岭之要冲，不可以兼营将，草草管领。臣意则增其履历，设为防御。作两路之关防，似有实效。”上并命庙堂禀处。

11月28日

○甲寅，延阳门传漏卒金后福，误打更鼓，径传罢漏。兵曹请治其罪，并请卫将、部将之罪。允之。又教曰：“更漏，即是敬授之一端，而又系师律。宋臣张咏之知蜀也，更漏之或违一筹，辄斩之，不少饶贷，可见古人治法。后复若此，本曹堂、郞，不善检饬之失，在所难免，另加惕念。

○校理李鼎揆上疏讨逆。又曰：

臣尝闻程叔子之言曰：‘当世之务，所尤先者，有三。一曰立志，二曰责任，三曰求贤。’三者之中，以立志为本，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臣愚不敢知，殿下之立志不诚，德不能上格耶？殿下之责任不诚，惠不能下究欤？殿下其无曰诚意之已足，而必以至诚一心四字，加勉于圣心。臣既以诚之一字，仰勉殿下之实德，而实德之不得下究者，亦有由焉。夫生民休戚，系于守令贤否。朱夫子以择守令，陈戒于宋孝宗者，良以此也。呜呼！循良、清白，今古罕有；贪污奸猾，前后相继。而以近日守令言之，古守令名目之外，别有一目焉，即势吏也。其害，非酷吏比也。臣窃以为：守令之择人，不可不审也。又言：岭南灾荒民困，宜迨民未散，行会八路，先布停减之令，仍下安集之教，使滨死之氓，感泣天恩，无涣散之弊。

批曰：“疏中陈勉，俱是切实语也。予庸嘉之。至于沐浴之请，言虽剀切，而予之迄不快断者，犹有所商量者存而然也。择守令事，况今都政不远，方欲另饬铨曹，期有实效。末端事，下庙堂禀处。”

11月29日

○乙卯，御隆孝门，召见掌乐提调李重祜、金用谦、判中枢徐命膺，命乐工、乐生，持乐器以入。上命先奏歌琴，合奏锺磬，合奏讫。上曰：“登歌、轩架间，先以社坛所用乐，奏之也。”上曰：“古之乐，虽不可复。雅俗乐器，尚能依仿古制，不失尺度，则好矣，而谁可为此者？”命膺曰：“圣教诚然。而明于乐制者，实难其人矣。”上曰：“应锺宫，则用于社坛之乐乎？”典乐对曰：“然。”上曰：“近来，无特锺、特磬乎？”命膺曰：“以黄锺磬，代用矣。”上曰：“此即编锺乎？”用谦曰：“然。”上曰：“灵鼓、宙鼓，有之乎？”用谦曰：“宙鼓则无之，而灵鼓则用于社坛矣。”上曰：“编锺则用之朝廷。特锺则用之社坛何也？”命膺曰：“天子用八佾，诸候用六佾。而随其乐章，协以节奏，故如此矣。”上曰：“宗庙用俗乐，社坛用雅乐乎？用谦曰：”然。“上曰：”社坛外，雅乐用于何处乎？“用谦曰：”南坛、大报坛、先农、先蚕、文庙，皆用雅乐矣。“上曰：”宗庙，古用雅乐，而今用俗乐，始自何时？“用谦曰：”自世宗朝，始用俗乐矣。“上曰：”殿庭乐，即俗乐，故雅乐，则以为平日不御之乐，不用于庙庭矣。“命膺曰：”然。“上曰：”乐器尺度，能与古制不差乎？“用谦曰：”乐制，始备于世宗朝。而尺度、分量，安知其至今不差乎？“上命问诸典乐。典乐对曰：”锺声，急则削其内金。磬声，缓则磨其两端，故与古之尺度，不协矣。“上曰：”随其缓急，任自削磨，则乌在其协律之意乎？“上曰：”黄锺薄而应锺厚乎？“用谦曰：”黄锺厚，故声浊，应锺轻，故声清矣。“上曰：”中原石磬，与此玉磬同乎？“命膺曰：”中原石磬，即是天球，而我国玉磬，则以成川、南阳玉为之，故不同矣。“命吹笙。上曰：”我国，不知笙制矣。判中枢使燕时知来乎？“命膺曰：”然。“命吹箫。又命吹埙、篪。上曰：”此则用于兄弟之乐。名则美矣。而古乐，则决不如彼矣。“用谦曰：”音律如彼，则哀乐间，宁有感动之理乎？“命吹籥、篴。上曰：”不成声矣。“命读奏乐章。典乐曰：”迎神乐，则无乐章；奠币乐，则有乐章矣。仍读奏。上曰：“雅俗乐，佾舞不同乎？”用谦曰：“文舞，则舞用籥。翟用于雅乐者矣；武舞，则舞用干戚。弓矢，用于俗乐者矣。”上命问诸典乐。典乐对曰：“雅俗乐舞，大体则同，而节奏不同矣。柷、敔、缶、节鼓，照烛路鼗，导唱舞佾，合奏讫。上曰：”更奏庙庭乐。“锺、磬合奏讫。上曰：”编磬，则雅、俗同乎？“用谦曰：”同矣。“命吹笙。又命弹玄琴。命膺曰：”玄琴，一名唐琴。自中原出来，而我国之人，不知其用矣。“上曰：”然则，朱弦疏越，一唱三叹之意，安在哉？“命弹伽倻琴。又命合弹琵琶、牙筝、奚琴。又命吹大笒、觱篥。仍命以小乐章，协奏讫。令吹唐篴、洞箫、太平箫。上曰：”太平箫，与军门太平箫，不同矣。“用谦曰：”太平箫则用于武舞者矣。柷、敔、杖鼓、鼓路、鼗照烛。方响、小金、大金，导唱舞佾，合奏讫。上曰：“敔之义何也？”用谦曰：“敔形，如虎象，西方肃杀之气。此乃止乐之器也。”上曰：“或曰乐工，或曰乐生，何也？”用谦曰：“典俗乐者，谓之乐工。典雅乐者，谓之乐生矣。”上曰：“乐生几名，乐工几名乎？”重祜曰：“乐工，一百六十八名。乐生，九十名矣。”上曰：“额数似不足。佾舞分排时，能不苟艰乎？”重祜曰：“元额不足。故，以待年乐生，推移用之矣。”上曰：“社稷大祭，不远，提调前期进诣，点检乐器。郞厅，则临时进诣，点火拭尘，永为定式。”上又曰：“见雅俗乐器及乐工、乐生辈，则尺度之失制、节奏之，不协姑舍勿论。乐工、乐生辈，皆不成样，可胜寒心。升歌清庙，祖考来格。则其所感通之妙，实自于声乐。而若其协律、谐音之方，亦系于典乐之得人，则其不可不择也，明矣。如或苟充淆杂，则莫重享祀，徒致褒慢之叹。顾何以奏其乐，而致其和乎？卿等，另念择人，随事束戢，先自典乐始，则乐工、乐生辈，亦将观感，必有肄习之效矣。”重祜曰：“本院规例，典乐，则以本业取才，由假陞实。乐师，则以曾经乐工者，为之。乐工，则以官奴，为之，乐生，则其以旧乐生子支，为之。每于二、六开坐时，如有不能者，则典乐及乐师，随其轻重，施以上、中、下三罚，劝课之道，非不申明，而皆是，乌合之卒。且人才渐不如前，诚甚可闷矣。”上曰：“招见乐生，非为听乐也。诚以大祭在近，欲一亲试故耳。卿等，须体此意，另加申饬。今番享祀，俾无亏仪、欠缺之叹。”上曰：“乐之始作，升歌堂上。则可见乐歌之尤重也。”命膺曰：“五声八音，依歌以成矣。”上曰：“锺以起乐，磬以止乐，而今则以编锺兼用，何也？”用谦曰：“无特锺、特磬，故以编锺兼用矣。”上曰：“建鼓、朔鼓，则用于殿庭。雷鼓，则用于天神。灵鼓，则用于社稷。路鼓，则用于人神乎？”用谦曰：“然。”上曰：“路鼓，今有之乎？”用谦曰：“路鼓，则近来无之，故以路鼗，代用矣。”上曰：“俗乐，则编锺磬，以右手击之。雅乐，则以左右手合击乎？”用谦曰：“然。”上曰：“鼗是雅乐，则庙庭乐，即俗乐，而用鼗，何也？殿庭均用俗乐，而不用鼗，亦何也？”用谦曰：“俗乐，亦有路鼗，而庙庭、殿庭乐，有异，故或用、或不用矣。”上曰：“以《乐学轨范》言之。亲祭与摄行乐有异同，何也？”命膺曰：“别无异同矣。”上曰：“明于乐制者，岂可易得。而若以稍解音律者，自辟久任，修复古乐，则岂非贲治之一具乎？”重祜曰：“近来，无如李衍德、李汇晋者矣。”用谦曰：“臣考见《五礼仪》。则朝贺、陈贺颁赦等礼，皆设轩架之乐。而惟朝参及文科殿试、生、进放榜三礼，则不设轩架，只陈殿庭鼓乐，似是差等之意。而今则，朝参、殿试、生、进放榜时，亦皆设轩架，与《五礼仪》相违。此恐是中间讹谬之致。自今以后，一依《五礼仪》厘正好矣。”上曰：“依此厘正。而拜表权停礼时，亦不设轩架，而用鼓乐，在诸礼文中，此亦当依此厘正矣。”上曰：“儒生中，或有留意于音律者乎？”命膺曰：“未闻矣。”上曰：“《文献备考》中《乐考卷》，岂非卿之所著乎？乐制之贸贸，无如近日。溯考历代汉、唐、宋乐制，合为一书，以新一代之耳目，岂不好耶？”命膺曰：“乐书之作，自古为难。宋神宋时，司马光、范纯仁、韩琦、富弼诸人，留意乐书，而便同作舍道旁，至十年未就矣。上曰：”韵书则何不成出乎？“命膺曰：”得见邵长蘅、吕裕祺《韵书》，则通韵、协韵之法，各有异同。通考《声汇》等书，又与沈约韵字，互有增删，以是折衷为难，成书未易矣。“

11月30日

○丙辰，敦谕宋德相曰：“日前见卿书启，知卿有幡然之意。慰满于中，曷可胜喩？即欲更委招延之，使庸替戋帛之礼，而书启中，既以稍待日字为辞，则一味敦迫，有欠礼待。姑且泯默至今者，良以是也。今则冬序渐深，穷冱在迩，必也及此时登途，可以无妨于调疴之节。卿其念予殷勤之至意，复勿控辞，即起上来。”

○祭酒宋德相以告身有清年号，为难安。命依文正公宋时烈告身例，改塡年月以给。

十二月

12月1日

○丁巳朔，亲押社坛香祝。

○命宫城巡绰，令三营及北营入直将官考察，著为式。

12月2日

○戊午，上诣社坛，亲省牲器，还御斋殿，召见坛司。上曰：“社署本无斋室，故例御大次。今不入大次，而入直所，创自何时？”坛司不能对。问于守仆，以肃庙朝定式，仰对。命持入陈设图。上曰：“祭享陈设，皆以西为上，而独于坛享，以东为上何也？”守仆对曰：“神位北向，故以东为上也。”曰：“坛上有石何石？”守仆对曰：“《五礼仪》，有社有石主之文。坛上之石，盖仿此也。”

12月3日

○己未，亲行腊享于社坛。

○御奎章阁，召见右议政徐命善、都承旨洪国荣、左承旨郑民始、右承旨李镇衡、吏曹判书洪乐纯、兵曹参知洪乐彬、奎章阁提学徐命膺等，宣酝。

12月4日

○庚申，奉朝贺洪凤汉卒。凤汉永安尉洪柱元玄孙。英宗甲子登科。以斗筲之才，托肺腑之亲，特被英宗委任，摠五营、长六官。辛巳枚卜，位至上相。而小器暴贵，狠愎自用。十年秉政，蠧国病民，疾恶善类，多被阴中。三子、两弟，并列于朝，卖权弄柄，势焰薰灼，人莫敢谁何。壬午祸变之日，群臣崩剥震荡，而凤汉挺身奏曰：“臣惟知圣躬。”未几复相，纵恣无忌。后又以追崇入庙之说，恐动离筵。盖自知罪负罔赦，欲伺觇上意也。于是，一时持清议者，莫不攻之。英宗辛卯，因䄄、禛事，免为庶人，施宥，勒令致仕，至是卒。教曰：“予之为命者，惟慈宫。而慈宫遭此至恸，过为哀毁。予心尤当如何？凡系初终礼葬等事，一依清风府院君例，从厚举行。噫！无以慰慈心。且是礼典所载，成服日，当临吊，其令攸司，按例举行。”又命给东园秘器，禄俸，限三年仍给。

○上举哀于昌庆宫禁川桥。具翼善冠、黪袍、乌犀带。举哀讫。尚衣院官进麄布带，百官进名奉慰。又遗承旨，吊祭于成服日。

○政院启曰：“奉朝贺丧，临吊之命，实是万万过中之举。臣等俄于前席，略陈反汗之请。而圣教恳恻，玉音掩抑，至以仰慰慈宫之心，为教。臣等既不忍苦口力争，而至若传教之不为颁布，亦有所不敢者，以退而更进之意，仰达矣。城内临吊，自有典礼，固无所不可。至于郊外，非但典礼之无可据。又况半百里之地，经宿动驾，尤岂不重且难哉？臣等非不知今此临吊，固出于一伸圣上恻伤之意，兼慰慈宫罔极之怀，而事系无稽，礼则过当。臣等职在近密，不胜忧闷之忱，更申未毕之辞。伏乞圣明，亟收成命焉。”校理李鼎揆等，又联箚，请寝临吊之命。召见时、原任大臣。领议政金尚喆等，齐声请寝。许之。

○大司谏柳义养上箚曰：

即伏见下政院传教。有初七日，亲临高阳丧次之命。臣闻来，不胜惊忧讶叹之致。君临臣丧，虽有古例。而动驾于效外一舍之地，前所未闻。况今宿卫方严，危疑未已。则殿下岂可以私情之惨怛，轻千乘之重，为此无于礼之举耶？我殿下一动一静，必依礼法，鲜有远度，而今忽有此轻身失礼之教。举朝同忧，舆情胥惑。伏乞亟收成命，以严邦礼焉。且君上有过举，职在喉舌者，惟当随事覆逆，无失承弼之义。而受书出颁，大失职责。且闻该曹节目，一依清风府院例举行云，职是奉朝贺，而非国舅，则礼重于别嫌明微，而初不审量，率尔书启，致令圣明下教，亦违礼意。在群下尧、舜君民之义，亦岂不慨然乎？当该承旨、当该堂上，谴罢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首件事，咋命反汗矣。该房事，传教之受书出颁，尔之所量者，该房岂无所量而然欤？予垂涕命书，而承宣争执之。故予教曰：‘今予此教，欲以慰慈宫之心也。虽退可复难，其岂幷与传教而不书，泯予是意乎？’该房亦予臣子。闻予是教，其可不先颁后争乎？礼堂事，尔言何妄率糊涂之甚也？予虽未闻礼学，致于尊统报本之义，亦有泾渭于中者，庶或不悖于两行矣。噫！别嫌明微之说，尤甚隐映。其将惹出邪议，眩惑听闻乎？按《五礼仪》，有殿下为外祖父母举哀及服制之文，无府院君三字。盖制礼之始，实有深意存焉。况服无降等之礼者哉？今者之举，只按为外祖之礼制也，非用府院君之礼也。以外孙君王，而遭外祖丧。则其所援例，不于清风府院君之例，而用何例乎？尔则特以惜鸟卵之意，姑不罪焉。”仍教曰：“惟予于大义所在，勉抑区区之小恩，忍千古帝王所不忍之事。凡涉于贰尊，近于嫌疑之处，务从义胜恩之道。呜呼！予之是心也，良由粗读古人之书，知循先王之义而然。每当中夜无寐，静言思惟。隐痛之极，不觉明发也。呜呼！为今日臣子，以寡人为君。宜念寡人之心，皆当感予所秉之义，闷予所遭之地。其于此等事，非果悖于大义者，岂忍烦浼予耳？贻戚予心乎？噫！虽以目下事言之，予之昨日之教，实非任情直行。而况典礼所载乎？斯乃忍痛于大义，伸情于小恩也。奉朝贺生时，不为府院君，固是大义，而奉朝贺死后，命用外祖礼，亦是大义，而参私恩也。是岂忽于别嫌、明微而然欤？昨日谏长之箚意，似出于无隐，言实激予至恸。不特不谅予本意而已，说去说来，无中生有。此予所以慨然，于今日臣子之不能谅予心也。宁不寒心？政院知悉。”

12月6日

○壬戌，木星入太微垣端门内。

12月10日

○丙寅，礼曹判书金华镇，以大司谏柳义养箚论节目事，上疏引义。赐批许递。

12月11日

○丁卯，次对。

12月12日

○戊辰，祭酒宋德相入城肃谢。召见于熙政堂。上曰：“卿以先正之孙，久在旌招之列。虚伫之馀，今始登筵，予心欣喜，实倍予常矣。德相曰：”臣百无肖似，过蒙圣上不世之恩。岂敢不𨃃蹶趋承，而廉隅不可不顾，故屡犯违逋之科。宠恩愈往愈摰，凡所以招徕之礼，靡不用极。臣于是，感激惶闷，一身之廉隅，不暇恤。傍人之讥议，不暇顾。冒没登筵，而圣教至此，尤不胜惶感矣。“上曰：”先正遭遇于孝庙，契合之昭融，际遇之旷绝，千古君臣之所未有，予寻常景仰。每见先正遗稿，辄起旷世之感，自以为朝暮遇予于宋先正许之矣。何幸卿以先正之孙，修先正之业，今又登对。是先正有孙，先正有光矣。卿今年老，虽难强之以奔走之责，而筋力尚健，近住城𬮱，频登讲筵，讨论启沃，补予不逮。则非但资益之甚多，在卿不坠先正之遗緖，在予亦述孝庙之志事也。岂非今日之幸耶？“德相曰：”臣，资性愚鲁，学识蔑劣，将无以报答圣恩之万一。而误恩一向隆摰，益无堪承之望矣。“上曰：”儒者所以幼学壮行者，无他别般工夫，只是诚意正心之学也；圣王所以御世立极者，亦无他别般事为，只是治国平天下之功也。欲致治平之功，舍是诚正之学，而奚以哉？此乃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之意也。三代以后，俗习卑污。所以把持、牵架者，不过权谋杂术而已。于是乎曰道学、曰政事，分为两涂。自此道学之涂，秪归无用矣。是以予尝闻之，宋时朱夫子之应诏赴行在也，有要于路而告之者曰：‘诚意、正心，上所厌闻。’噫！宋帝之召朱子而用之者，意果安在哉？辟地富国之术、强兵敛财之方，固是吾儒所不屑之事也。然则，舍此诚、正二字，更以何道，借手赞治也哉？上之征招之意、下之对扬之语，俱不外是。惜乎，宋孝宗之用朱子，而无其实也。论学，不遗乎物；论治，必本于学。不遗乎物，故学为有用；必本于学，故治得其道。此朱子之抱负也。每读朱书，至魏元履问答，未尝不掩卷长叹。顾予无他长，自在幼时，性不甚懒惰。颇好留意于诚正上工夫，而既无真知，徒归记诵之习。又不力行，但资口耳之学。此固自省而深愧者也。然而，予名吾所处之堂曰，诚正。非曰能之，所期学之。兼欲以是昕夕常目，庶几顾名思义也。卿今以儒贤，膺旌招之礼，即古朱子应诏赴行在之时也。道路之间，果无要而挽说，如宋时人者哉？予虽无笃学实践之工，至于诚正二字，则自以为闻之不厌，说之亦不倦，深耻宋帝之事。卿可以平日讲磨于林樊之中者，幸为子陈之也。世或曰：‘诚正二字，儒家之常谈死法云’，而常谈之中，自有妙理；死法之中，自有活法。古人之言也。何必凿空捏虚，骋辩驾说而后，方可动人听闻，耸人观瞻也哉？况卿，年近七耋矣，既是宿儒，又是耆旧。询玆黄发，帝王之令节也。寡人于见卿初筵，先以诚正之学，乞言于卿也。“德相曰：”臣识蔑、才短，只一空空村学究耳，无他所业。徒能掇拾家庭之训而已。今此登筵，又非虚縻久留之计。只欲一瞻耿光，兼暴臣空踈无用之状，仍即乞身，退伏邱壑矣。圣教至此，惶感之极，不知所构。而第初见君父之日，默无一言，还甚缺然。故撮其闻见中一二条，敢此仰达矣。臣闻人主一心，为万化之源。而心术之明暗、邪正，实在于学之讲、不讲。其为学之道，必先立志，以圣人为必可至。三代为必可复，而格致，以卞天理、人欲之分；诚正，以践遏欲、存理之实。敬则通贯始终矣。此与舜、禹之惟精、惟一，孔、颜之克复为仁，博文约礼，同为万世心学之渊源矣。夫人孰无是心？又孰不可为学？而人主之心学，为尤重。盖一正君而国定，非如匹庶之学，止于独善其身而已。朱子注《大学》诚意曰：‘实其心之所发，必自慊而无自欺也。’又注《中庸》不诚无物曰：‘心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又注《大学》正心曰：‘但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无以直内而修身矣。’上曰：“卿于初筵，首拈立志二字，嘉惠寡人，可胜感叹。予亦因卿之言，以平日疑晦于中者，覆难于卿可乎？天下万事，莫不有本。本立而末不举者，未之闻也。是以学圣之方，无出于先立大本，不徒此也。虽至末技贱艺之微，欲有仿效，亦必先立其本。然后可责成效。况学问乎？帝王、匹庶之学，权舆于此，则固无异矣。且苟欲立其大本，舍自己身上之工，而孰可先乎？虽然，身譬诸心，犹不无内外、本末之分。故鞭辟近里之工，莫切于立志。此乃古人所谓，太上立志者也。心之所之，谓之志。志果立之卓然，而守之确然，则事可济、功可成。三皇、五帝之治，亶在于是矣。所谓卓然者何也？噫！世降俗末。去尧、舜、周、孔之时，于今几千百年矣。如欲远而求之尧舜周孔之道，则所立不欲卓，而自卓矣。所谓确然者何也？吾之所立之志，虽曰卓然，远求而善端未扩，私意闯发，卓然时节，比诸欿然时节，有多寡主客之异。则真所谓危者愈危，微者愈微，志为气使者也。如是而虽欲坚守所立之志，固执所择之善，其可得乎？先儒所谓，石火电光消息云者，正是实际语也。须必淬砺奋发，使吾所立之志，如泰山之峻极于天，百川之必达于海，则外邪无得以胜吾善端，而德业终以辉光。是岂非确然之效乎？盖自洙泗之传，至于濂洛，而圣贤千言、万语，言为学则必曰立志。人非不知，说非不明。然千古一辙，只是长夜而已者，诚以知之不真也。果使学者，真知卓然确然之义，则岂有牵于彼，而忽于此之患乎？今日初见儒贤，不说此个义理，而更有何语乎？卿之以是立志一字，为初筵第一义。予于此，又有心常恨叹者存焉。尧、舜、禹、汤、文、武，圣人也。以圣人之德，有圣人之位，治是学、学是治。治非功利之谓也。学非章句之谓也。君于民、师于士，作元后而临区宇。当是时也，曷尝有道学二字，而又岂有立志名目乎？自成周既降，失其相传之心法，虽有二帝三王之位，独无二帝三王之学。谓之徒拥，可也。是以孔夫子出，而不得其位。乃与门弟子，讲明二帝三王相传之心法，使不至于沦亡。自此师道在下，圣人岂得已也？伊后，汉、唐、宋、明之间，岂无一二贤君令主，可以有为者，而嗟！无幷世之贤，为能熏陶开发者。其所日闻、日见，无非众楚之咻也，寒曝之诫，渐染之污，已自孩提然矣。以何迈伦之姿，嚼铁之工，能掉脱此界，而大加做脚，大加着手，必复三代乎？是以乐于恬，常便于从俗。如是依违，如是因循。环海内生人之伦，不免汨汨于利欲场中矣。予本姿下、学浅，于圣贤门路、道学蹊径，实无一半分窥觇者，然于经义，或不甚厌看。看又叹仰䌷绎之际，依俙有庶几可为之思。诵读之时，仿佛有或能收效之望。每自谓于中曰：‘如非不为，则岂有不能之理乎？’云。及夫年纪稍长，而值世多艰。是或天使予，际此艰危之会，增益予所不能之工，以为动心、忍性之地。而奈予气质不高，工夫不笃，为习俗之所濡染，增益之工，未见于外，颓惰之念，先起于中。虽以易知之事言之，予在潜德之时，与我一二宫僚，探论经义，深求圣训，虽不能勉焉孜孜，而亦不至专事抛弃。说从古为治则曰，唐、虞、三代，可法；论从古帝王则曰，二帝三皇，可学；求从古道学则曰，周公、孔子，可师，则从事于斯，未敢荒逸，虽谓之自期不卑可也，而自予登极以来，凡所注措，何足近似于上所云云之事耶？或有发于心，而不得施之时，一日二日，荏苒已数阅寒暑矣。每以此为恨，此固由于寡人立志未笃，而卓然之工、确然之效，未暇拟议而然也。然必是予用工不得其要之致也，卿以先正文正之孙，守道林泉，穷经力行于此等处，用工必有硏究，而泾渭于中者矣。《诗》不云乎？示我周行。予之所以致卿于山泽之间，待卿以嘉宾之礼者，思欲闻周行之说也。予之志之不立，而治不徯志者，其故何自而然？请闻受病之源，冀施对症之剂。卿或毋悭金玉之音，示予以肝膈之言可乎？”德相曰：“圣教至此，实不胜钦诵感叹也。国初之于皇明，有君臣父子之义。而丁丑南城下城之辱、甲申皇朝屋社之变，皆百世不可忘者也。惟我孝宗圣祖，奋发大志，将大有为。皇穹不佑，弓剑遽遗。此为天下万世之痛恨。惟其明天理、正人心，使我东土，免为夷狄、禽兽之归者，伊谁之功哉？亦惟我肃宗大王心怀愤痛，志在继述，而国小力弱，虽不及有为，筑坛报祀，大义皦然。及我英宗大王，则纉承圣祖、圣考之遗意，尝教曰：‘予则，当以圣祖志事自期，群下以先正所以事圣祖者，自勉可也。’其后三皇祫坛，皇笔勒梓，亲制跋文，皆出于不忘大义之盛意。至我圣上即阼，严斥明徽妖说，手书庙额以揭。此岂徒东土一世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也。”上曰：“《春秋》一部，人皆曰：‘诛乱贼、讨乱逆之书。’予则以为不徒是也。孔夫子以圣人，而不得有圣人之位。于是时也，文、武、周公之教，扫地无馀，人而不知有民彝、物则之所当然，其将相率，而入于夷狄禽兽之域矣。唐、虞之民，比屋可封，而舜犹忧之，命契教民人伦，其言不过曰：‘五品不逊’云，则况又《春秋》之时，其为圣人之忧也，奚但比于唐、虞命契之时乎？是以不得已有是书也。原其所以，则实由于时君世主，不能敷教之致也。夫子借此《麟经》之笔，以明夫君臣、父子之伦常，兼寓褒贬、与夺之权于其间。然则，诛乱贼、讨乱逆，固是《春秋》之大义而若论全篇之大义，明天伦、立人纪是也。至于诛讨之义，特是明伦、立纪中一事也。如使夫子之圣，得位而行道，敷明伦、立纪之化于天下，如虞、舜之时。则尚何诛讨之可言乎？是以，予则以为《春秋》之作，诚以夫子之不得位，而教化不行故也。前乎《春秋》，而无唐、虞五品之教，后乎唐、虞，而无《春秋》一部之书，则含生之类，岂至今赖而存哉？自是汉、唐之间，上之人为能明伦、立纪者，又绝无闻焉。至宋朱子倡明孔子之意，而又不得位，载之空言。噫！万古纲常，虽曰赖而不坠，而唐、虞、三代之治，不复可见，可胜叹哉！何幸我东天运休明，卿之先祖，文正公，际会我圣祖时则神京陆沈，痛缠屋社，求诸《春秋》，大义尊攘，此其时也。是时，圣祖与先正，密勿𬣙谟者，即是义，而然于丝纶之间、章奏之际，君臣上下之奋励责勉者，其要，亦不遇明天伦、立人纪六字也。是以，教行于上，俗美于下。虽未能复君之仇、灵国之耻，环东土臣庶，知有君言之伦常。而鲽域一隅，独戴大明日月，此岂非圣祖之烈，而先正之功乎？及其圣祖中道宾天，从而先正之没，又久矣。教弛、道衰，彝伦安得而明乎？乱逆又安得不接迹而起乎？虽以目下事言之，既犯之恶逆，罪在罔赦，固不可不诛讨。嗣后之道，明其大本，而期于无犯可也。何谓之大本也，即上所谓明天伦、立人纪是也。苟使朝廷之上，敷此明伦、立纪之化，如虞舜命契之时，则比屋之效庶，可翘足而待。更何事于诛讨哉？此予所以以明伦、立纪，为《春秋》之大义，而以诛讨为大义中一事。未知卿意以为如何？”德相曰：“圣教，缕缕反复。臣年老听莹，未能谛会其万一。而所谓诛乱、讨贼，正是明天理、正人心之事，则圣教云云，有若分而贰之者然。此臣之所未敢知也。”上曰：“予以明伦、立纪，为《春秋》之大义，而以诛讨为大义中一事者，予意实非分作两截看也。抑有一事之可取譬者。孝悌，固是大节，而为仁中之一事；则诛讨，亦是大义，而为明伦中一事故也。岂不近于先儒所谓偏言、专言之分乎？”德相曰：“臣岂敢不知圣教？而如欲明天理、正人心，必先自诛讨始。诛讨，即是明天理之一端，而因其端，而明其全体，则不亦宜乎？”上曰：“卿言好矣。本末之意，予有所云云，而至于行之之道，诚如卿言。大凡为学之道，如溯流而寻源，由端而探本。虽以行仁、行义言之，曰仁、曰义，是仁中之一事，而行仁则，未尝不权舆于是焉。诛讨，亦是义中之一事，而行义，则未尝不发轫于此焉。学者用工之方，诚如卿言矣。讨逆事，已谕于前后三司之批。而或有不忍置法者，或有尚逭一律者，予意亦有在也，从当下教矣。”上曰：“卿以先正之孙，值义理不明之时。正人心、明天理，使此世，率归于衣冠之伦者，是卿之责也。予以是深有望于卿矣。”德相曰：“圣教，每及于先，故若是缕缕，至以先臣之事，期望于贱臣。顾臣蔑劣，又何以堪承乎？徒切感泣而已。”上曰：“向来，万东庙赐额，非独予旷世之感。即是追述圣祖之意也。且配侑于庙庭，礼或近于无稽，意亦非其偶然。倘或陟降有临，先正有知，庶可以慰悦矣。”德相曰：“赐额之恩、配侑之典，实出于不忘大义之圣心。在他人，犹当钦仰感激。况于臣乎？”上曰：“予自在春宫，于先正向慕之诚，实不浅浅。每与同志之士，说及千古君臣之际，至圣祖之于先正，未尝不咨嗟咏叹，恨先正之得君，而未及展厥所蕴也。宁庙，若不中道宾天，以其际遇，以其契合，必有治挽三代之盛。岂使先正，栖遑于外哉？先正未逮之志事，卿不阐明，其将湮晦而后已。噫！世道之郅隆、时象之振刷，不望于卿而何哉？卿不特以幼学壮行之义为念，当以先正之心为心。苟如是，则虽欲不尽心于国事，得乎？予每诵先正晩年所作，瞻望宁陵诗中：‘坐久月沈陵柏暗，不知何处跪陈辞’之句，不觉感慨寤叹也。予是以欲明先正未明之志，曾于在邸时，有一二裒集之册子，名曰《传心录》，以接乎朱子之统。又得先正之文，见逸于刊集者，目之曰《大老逸》稿。此可见予寻常仰慕之一端。此则当于后日，出示于卿矣。”上曰：“昔程子为监察御史里行也，帝数赐召见。及退，必谓曰：‘频求对，朕欲常常见卿。’其后一日，从容赐对。正午始出。宦侍曰：‘御史，不知上未食乎？’云。今卿之晋接，虽至移时。我朝家法严束，此辈便作成宪。予亦留心于是，防闲之道，未尝少忽。今之时庶无宦者此等之言。然见卿初登筵席。且值寒殿入侍，竟夕酬酢，想多劳惫矣。少退更入，可也。”德相曰：“臣新自草野，耿耿愚忠，只在于一瞻天颜。且有先辈已行之例，敢此仰请矣。”上曰：“卿其起瞻也。”仍命小退。少间，诸臣还为进伏。上曰：“卿既登筵，所欲言者，更为陈达也。”德相曰：“俄者所陈数条，亦是初筵，草草陈达大纲，而多有未尽处者。然造次之间，固难毕陈。且此外，或有关系时务者，臣既有出位干政之戒。又有交浅言深之嫌，故姑不敢妄为之说。惟愿圣上，留意于所陈，深加思绎，而体行焉。”上曰：“所陈，俱甚切实，敢不体念乎？卿虽无实职，今以儒贤造朝，岂可谓出位干政？且卿虽登初筵，予闻卿已熟，无异于曾识。亦岂可谓交浅乎？此后则更勿如此道也。”德相对曰：“圣教至此。臣不胜惶感矣。虽有愚见，不可卒乍间毕陈。从当更达矣。”上曰：“卿居在水原乎？”德相曰：“然矣。”上曰：“卿于先正，为几世孙，而为直派乎？德相曰：”四代孙。而臣则为支派矣。“上曰：”儒臣，虽无职名，开讲时，前例以经筵官入参乎？“都承旨洪国荣曰：”然。“上曰：”冷邸居处，想必龃龉。故命有司，输送米、肉、柴、炭，卿何过让？“德相曰：”古所谓馈肉继米，即是礼贤之典。此岂人人所可冒当者乎？恩教郑重，故不得已祗受，而臣心不安，益无所措。“上曰：”近以日寒，例停讲筵矣。卿今上来，可以频开讲筵。而经筵册子，则《论语》，召对，《史记评林》，夜对，《陆宣公奏议》也。先儒以为：‘看史亦为穷格之一端。然《史记》若不如濂、洛文字。则合讲何书？“德相曰：”法讲《鲁论》果好。而至于《评林》，则不过文章家类。而其在讲究治乱，讨论得失，似不如汉、唐、宋正史矣。“上曰：”正史则予在春宫时，已为进讲矣。“德相曰：”至于《宋史》，则我国规模，与宋朝大同。熟讲温绎，亦何妨乎？“国荣曰：”儒臣所住处，在于门外，或值夜对，则似难便矣。“上曰：”城内若有可住处，则从速入处也。“德相曰：”无城内可住处，若值夜对有命，则当预为入来矣。“上曰：”先正则在京时，住于何处？“德相曰：”己丑年承召时，初住城外。后因圣教，移处于壮洞矣。“上曰：”卿年几何？“德相曰：”六十九矣。“德相曰：”臣以草野贱踪，昵侍前席，从容赐对。臣之荣幸极矣。而再次临殿，圣体恐致劳惫矣。“上曰：”当从近更召矣。“时国荣欲援引儒名，以植其党。德相椎卤无学术，而屡言于上，至被礼征。既登对，上所俯询，皆不能对。诵奏袖里笏记数条，间或忘漏。则时时披读，如台臣之誊传前启。始登筵，诸承旨玉堂，请同入，并挥之，只与国荣同入。自是出入语默，一从国荣指使。

12月15日

○辛未，以宋德相、金亮行、兪彦鏶、金锺厚为经筵官。吴载纯为司宪府大司宪。白东俊为京畿水军节度使。仍任金华镇礼曹判书。

○教祭酒宋德相曰：“予于卿，尽诚招徕者，岂但縻以爵秩，矜式朝廷也。诚以予之所望，在于日入经筵，先导寡躬矣。至于长宪之职，职事多碍，凡于召对、夜对，自有体例之相妨者。正风教，非不紧且重矣。比诸启沃、熏陶之任，犹不无先后、缓急之序。卿之上来登筵，不越数日。则遽然，责之以他事，近于无实。且卿在经筵之官，欲有陈达者，则何关于言职与否，而况正风教之道，自在于开发诚正之中乎？铨曹，虽拟卿于都宪之望。而姑不点下者，良以此也。卿其体予此意，益思辅导之方，先从顶门上下针。则嘉惠朕躬大矣。是岂非急先务乎？然嗣后任卿之道，亦不可以此为拘。奚但一都宪之责而止哉？今夜，亦欲夜对，以其尚在城外，咨且未果。卿须从近入处城内，以便登对。此予悃愊之言，卿须知悉。”

○昼讲，讲《论语》。侍读官沈念祖曰：“子在川上章，言道体之不息。而自此以下，皆勉人进学之辞。各章所言不同，而其要不出立志。大本既立，则学不期进而自进矣。诸章中，为今日最近者，又莫如譬如为山之训。其止、其进，只在自家之自强与自弃。而九仞之前，功虽多，止而不进，终至于亏。一篑之所积虽少，进而不止，终至于成，岂可以前功之多，或忽进进之工哉？其次语之不惰章，又有可以警发者。得一善眷眷服膺，欲罢不能，皆是颜子不惰处。曾子之曰唯，子路之未之行，犹恐有闻，犹不若颜子之心解力行，知行俱到，故夫子特称之。非但师友丽泽之益，君臣启沃之道，亦当如是。而千古以来，惟大舜一人，独能取人为善，若决江河，斯所以为大舜矣。窃念殿下临御以来，奋发敕励，整顿百度。一国臣民，皆以为至治可期于期月矣。到今事为施指，或不无实效之未究。风俗习尚，亦未至丕变之可期，徯志之治，卒未易见。此虽出于群下之不能对扬赞成，而或恐殿下图治之诚，既立之志，亦复因此而少弛，遂至有因循退托之意，则不几近于一篑之止乎？臣闻日昨儒臣，以立志有所仰勉者。此言偶与今日讲章之旨，若相孚合，故敢此略陈。今日讲章，政多文义。而如臣浅学𫍲见，实无足发挥开陈者。儒臣造朝，今又登筵。此诚朝廷旷绝之庆会。深辞奥旨，反复发难，嘉谟大猷，闻辄即行，以大舜决河之勇，成九仞一篑之工，深有望于今日矣。”检讨官黄昇源曰：“好德章，圣人以好德与好色对言之。夫食色，性也；好色，是人性也。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好德亦人性也，而凡人则好德，不如好色。此如人心、道心之分，发于形气者，易于过；发于义理者，易于不及。故谢氏注，以一诚字，发挥此章之旨者。其义，甚好。殿下招延草莱之儒臣，亲御经筵，谘访嘉猷。今日宗祊，挽回泰运之机，在此一举。然而横经问难之际，止于上下酬酢，而无实行之效。则徒美观瞻而已也。进讲诸章中，逐章发问。阐发圣人之精微。虽一善言、一善行，皆于圣躬，必务实心体行之道，然后始为诚心好德矣。圣心于此，益复加勉，是臣区区之望。”上曰：“儒臣登筵，敷陈文义好矣。”经筵官宋德相曰：“出则事公卿章四件事，事虽至近。尽其理，则虽圣人，亦不外此，盖无精粗本末故也。且圣人谦辞，非心实自谓已能，而外为谦抑者也。其心，终似有欠缺歉然底意，故其言如此。盖忽于卑近，则可及于高远地位耶。”上曰：“卿之所陈，甚好。大抵，圣人之心，不自矜，恒有不足之叹。虽于日用事物，至易至近之道，罔或放过，盖是圣益圣、勉益勉之意，而亦有实理之如此者。大凡圣人之道，莫如下学上达之工也。下学之事，虽甚近易，而观于上达之后，则尤极高远。若言最近易之事，则孝悌是也。而溯究极工，则以尧、舜荡嵬难名之德，其道不越乎此二字。而又以是推广之，使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之伦者，莫不尊亲焉。其广大、深远也，有如是矣。此《中庸》集传，所谓放弥六合，退藏于密者也。于是乎益知其至理之在吾方寸，而不待他求也。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作成之方，莫不在于下学之工。此章中，出事公卿数句，外面见之，虽甚容易，而上达之效，亦不外是。故夫子之所以自谦者此也。且有取譬者，圣人之心，每不自圣，不勉之中，恒存望道未见之意，安行之中，亦有独觉其进之妙。如十五志学，至七十从心所欲之语，工夫次第，灿然有阶级，无异后学循序之工。是岂故为设辞，以训后学者也？虽以孔子之圣，于人所不知之中，有所独觉而然也。且曰：‘假我数年，卒以学《易》’云，则以天继生知之圣，亦安有更事于学，而如是云云？亦可见圣人不自满假之意也。”德相曰：“圣教诚然。盖事虽有卑近、高远之别，而其理则一也。故虽卑近之事，实是至理之所寓，圣人于此，亦不敢忽，伏愿殿下留神于此焉。”上曰：“逝者如斯，即言其道体之流行不息也。而予于文义之外，因此逝字，有所感发兴叹者矣。所谓逝者，即一往不返之谓，而推之以人事，有岁不与我之意也。朱子亦尝曰：”岁月如流，工夫易间断，义理难推寻。’既往虽已矣。予过此时，则岁月易至晼晩，志气渐益颓惰。其将无闻而止矣。可不惧哉？卿以儒贤，今幸造朝，予心欣慰，不啻如渴得饮。而卿之苍颜白发，亦已迟暮，其欲无意于斯世则已。如欲有意，则展布所蕴，辅成治化，政宜及今慥慥，可免难追之叹矣。古人云：‘大禹圣人，犹惜寸阴。’众人当惜分阴，政为今日道也。予以世道之责，委之于卿。且以一逝字，反复于卿，以为上下交勉之资。卿其体此，念哉念哉。“德相曰：”圣教逝字之义，虽非经文本义，可以别为一义，反复兴叹。推演圣人言外之意，以为上下交勉之资，不胜钦仰感叹矣。“特进官洪乐纯曰：”殿下拈出逝者如斯之意，惜儒贤之益老，勉治化之裨补，圣意尤切，反躬自勉，吾将不及。臣于此，不胜钦叹。殿下春秋方盛，志气方锐。此，正不可失之时。须及此时，益加勉励，勤孜不息，则三代之治，可以复见矣。今者至诚招延，儒臣造朝，如是讲磨讨论，甚盛举也。必须虚心采纳，以身体行，岂不大有益于治道乎？殿下春秋，今方鼎盛。儒臣则已老矣。若过十馀年，儒臣之年纪愈暮。殿下之志气，安知不摧颓乎？朱子告其君曰：‘陛下者，有宋之圣主。今日者，陛下之盛时。’臣于殿下，亦敢云，然此正殿下可惜之时。伏愿无忘今日之下教，益加勉焉。朱子于孝宗末年，上箚曰：‘岁月流迈，如川之不复返，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觉迟暮，窃仰天颜，亦觉非昔时。’今若失此时，则荏苒之间，治效不立，圣志已惰，将不胜其窃叹，而为此之惧。伏愿更架勉励焉。“至吾未见好德章，德相曰：”此好善以诚之义也。盖人之好色，则心岂有虚假，而好之者乎？至若好善，则或外面好之。而内实不能，其所谓好之者，有表里不同之患。此则无他。私欲间之而然也，故圣人所言如此。子夏所谓：‘贤贤易色。’亦此意也。帝王工夫，尤当深加警省处也。“上曰：”好德如好色，则果善矣。而若无真个见得，则所谓好之者，未必诚心好之者也。必须好如《缁衣》，然后可以名实相符，表里无间，卿言甚切实矣。“乐纯曰：”好贤之名，美名也。从古人君，孰不欲好之，但其所嗜好者，与贤者异。或有慕好贤之名者，而其实非诚心好之耳。东汉隐士之言曰：‘厩马万匹，其可减乎？后宫数千，其可去乎？左右权豪，其可除乎？’世主之所好，皆如此，故贤者不至。宋神宗不能用程子；孝宗不能用朱子。此正志士之恨，臣虽无状，岂敢面谀殿下乎？殿下圣质清明，圣学高迈，无物累之害，又至诚招延山林，此固汉、唐以来，所未有之盛举也。昔我孝庙礼遇先正，𬣙谟密勿，契合昭融。遗风馀烈，至今不泯。今儒贤，又膺招徕，登此讲筵。殿下之好贤，克追圣祖，臣何幸亲见也。殿下既有好贤之心，必须听其言，而施之于事，然后可以著好贤之实矣。人心毋论贵贱，易失难操。须常常鞭辟近里，使此心常存毋失。法筵，体重、礼严、情离。伏望，时时召儒贤，夜对讨论心性之理，讲磨治道之要，以为出治之本焉。“上曰：”当体念矣。“德相曰：”特进官之所达，言皆切实。人君勉学，无过于此。伏愿留神焉。“至譬如为山章。德相曰：”此止字，即自弃之谓也。此进字，即自强之谓也。为山九仞，其成无几，而或息其工，则功不成；平地一篑，其成渺然，而不息其工，则功可就。毕竟成就，惟在自强与自弃矣。其效害之不难知如此。伏望圣上于此，必猛省焉。“上曰：”所陈甚好。自强、自弃，只在于一念之间、毫厘之差。自强而不至间断，则可成九仞之功；自弃而便欲放过，则祗归一篑之亏，殊可警惧。今卿因文义陈勉者，诚为切实，当体念矣。“

至《语》之不惰章。德相曰：”此章，别无深意。但颜子之心解，即闻一知十之意也。颜子之力行，即既竭吾才之意也。苟非颜子之明且健，孰能如此乎？此非群弟子所可及，而圣人之所以称道者也。明健二字，亦必加勉焉。“上曰：”卿之所奏好矣。因知行二字，予有所反复者矣。为学之道，贵先格致，而诚正次之。以知行言之，穷格属知，诚正属行，然岂可尽知而后，始议做工于行乎？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而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知得一寸，行得一寸，交修并进，不可偏废者也。若徒使穷格，而担阁力行，则所谓穷格者，祗归鹦鹉之能言矣。但能力行，而抛置穷格，则所谓力行者，特属适埴而冥行也。是以《大学》之《三纲》、《八目》、《中庸》之《达道》、《达德》，圣人作为名目，传示后学者，诚欲使后学，知本末先后之别，而不敢躐等、凌节，贪多务得也。大抵，为学之要，无出于勿忘、勿助也。忘则颓惰，不足有为；助则急迫，反复为害，此又不可不念处也。且说者，或以为匹庶之为学，不过止于修齐之事云。予则以为此有不然。匹庶之学，与帝王无异焉。传不云乎，穷则独善，达则兼善。虽以孔、孟之事言之，未尝不自任于治平之功。而特以不得其位，不行其道而然也。以是观之，虽匹庶，亦岂可不念于治平之学乎？但帝王之学，与匹庶，差有缓急之殊。在匹庶，则学未到治平之域，姑可进德修业，以责成效。此乃圣人所谓幼学壮行也。’至于帝王，则冲幼之时，已任治平之责矣。其可委之以修齐以上工夫之未造，而乃以治平之功，让而不居乎？尤当一边用工，一边做治也。是以帝王之为学，为尤急、尤重，而与匹庶，煞有殊焉者，诚以此也。噫！上古之时，则亶聪明者，作元后，而自夫夏、商家天下之后，为人主者，未必尽有聪明之资，而天位遂作世守之物。则凡所用工之方，益加俛焉孜孜，不敢荒逸，而无负上天作后之意可也。此予所以因文义，激仰于中者也。“德相曰：”知、行之不可偏废，果如圣教矣。“上曰：”知、行，虽不可偏此、废彼，而用工之际，每患知或有馀，而行或不足。其所谓有馀者，决非真知故也。果能真知其善之可为、恶之不可为，如刍豢之悦口、乌喙之杀人，则决无不行之理。然行固必待于勇，而后做得。非勇则己私，何以克之，物累，何以制之？是以，子言达德，以勇并言者此也。虽以濂、洛诸贤用工言之，程、朱，大贤也，固不敢议到。而至如横渠之为横渠，直以一勇字收效。早悦孙、吴，晩逃佛、老。初轫之迷涂也，强探力索，勇撤皋比，晩年之成德也，又其教人也，每以缠绕处摆脱，未尝不勤咨焉。予则以为：‘学者用工，莫若取法于横渠之为紧切。’卿意，以为如何？“德相曰：”横渠笃行之工，可谓斩钉截铁，勇行直前者也。“上曰：”以予陆陆之学，于圣学工夫，尚不能窥其万一，而何暇便自满假乎？设令讲官之说，率皆层浅，而无足以当予心。然人皆有一得。在予从善之义，固当虚心倾听，以体圣人好问、好察之意。况予果无真知实得者乎？大舜，圣人也，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而无非取诸人者，则此予所当法者也。至于经筵之罕设，每以机务之繁，不得逐日开讲。是固予歉愧之甚者也。工夫之无间，如天行之不息。予于为学，非不欲俛焉孶孶，而每患作辍无常。则非但寒曝之为可戒。又视缉熙将就之义，尤无可言矣。自此当频频开讲，而讲时，卿必同参，以平昔所讲磨之格言、嘉谟，日陈于予也。且念讲学之工，不独诵读为贵。全以反复讨论为意，则自有无限进益也。“德相曰：”今日，悠悠万事，莫急于圣学成就。岂可以机务烦剧，不频开讲乎？自此留意之教，臣不胜庄诵矣。“上曰：”下之期望如此。则上之自勉，亦当加意，可不体念？而今予之所望于卿者，亦大矣。况卿，即先正之孙也？其以先正之事孝庙者，事予，则岂不有光乎？予今以丕变之责，委之于卿。期月之内，固难责成，而卿能尽心于国事，则成效亦可翘足而待。顾今世道之责，惟在于卿矣。“德相曰：”臣识浅学蔑，将无以明先臣之志事，又无以报圣上之恩眷。而圣教至此，益切惶愧矣。“上曰：”俄以知、行之不可偏废，有所论说矣。虽以濂、洛教人之方，言之，东莱之学，可谓专尚道问学之工，此属于穷格，象山之学，固是偏系尊德性之工，此属于力行。然，东莱之病，病止玩物；象山之弊，弊归入禅。盖均之为害，而浅深之别，则有之。且象山之意，本欲各立于朱子之训释也。倘非朱夫子圣人之深辞奥旨，孰得以阐明，而后学亦安得窥觇圣明之蕴，探索天人之际也？无极、太极之往复，盖不得已也。此正如尧之授舜，其言不过四字。而舜之授禹，益之以三言者也。又如《论语》，只书仁字，而《思》、《孟》详言七情、四端也。盖世愈下而道愈晦，讲之不得不明，释之不得不细也。圣贤岂欲多言也哉？且于此，古圣贤物我无间之意，亦有仿佛想像者。象山一派，背驰考亭，自立门户。然而朱子，于象山交契，本自不浅，除非辨彼学辟彼语之时，则彼此之间，不知和气。虽以鹿洞事言之，相与讲论于函丈之间，而听之者，莫不有竦然动心者。接物之际，意之相投，有如是矣。至于后世不然，少有意见之岐异，辄致戈戟之相寻，岂非朱子之罪人乎？此亦予因文，而慨叹者也。“德相曰：”圣教至当矣。“上曰：”圣学、异端，道则虽殊，而工固无间。是以从古儒者，或有早悦而晩悟之人。至于佛氏，与吾儒之学，其分在于毫厘之差，故曰似是而非，弥近理而大乱真。学者之造诣未高，识解未笃，则盖难免紫乱朱之叹矣。象山之学，亦以是也。“德相曰：”果如圣教。“上曰：”忠、质、文，皆是圣王之治规，而末弊莫不有之，乃有互相损益之事。至于学问，亦然。程门之说敬，非不极好而至当。朱子之释经，又何等继往、开来之功？而末学之未及探得其蹊迳者，往往有或近于入定者，或治乎训诂者。此其故何哉？“德相曰：”忠、质、文，果有末流之弊矣。“上曰：”大凡学者之用工，各随其气质之偏处而下工。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者，先儒之言也。盖矫气质之工，必自于克己焉。此亦并行交修处也。大抵性柔者，必先刚克；性刚者，必须柔克。刚者，每失于自用；柔者，每患于退托，故圣贤之教人，自己之用工，各随其不足处，开发之、推扩之。程子责张思叔曰：‘何不动心忍性？’谢上蔡告程子曰：‘去得一矜字，又如东莱之读《论语》，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之章，大觉前日打破家事之病。’此皆所当法者也。以此观之。涵养省察之工，尤不可偏废也。涵养于未发之时，省察于既发之后，岂不好乎？“德相曰：”果如圣教。“上曰：”人之尤悔，每在动处，故主敬，即涵养之功也。固可用力于治内，而欲于动处不走作，则尤岂非借手于主敬之工乎？此所以敬是成终始，而通动静者也。“德相曰：”圣教诚至当。“上曰：”主敬之工，通贯动静。盖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譬如冲漠无眹之中，有万象森然之理。万象森然之中，亦有冲漠无眹之体。明镜止水，不以众物之毕照，而光明之体，莹然自在。则虽接事物，至于手足胼胝，吾心之虚灵不昧，亦不以动时而失其静体也。以此究之，动亦静，静亦动也。必用主敬工夫，然后可以体用无间，动静交修矣。“德相曰：”圣教至当。“上曰：”人于威仪之际，固不可忽也。大抵治心、治身之工，如知行之不可阙一，故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又曰：‘制之于外，以安其内。’此是敬义夹持，内外交修者也。盖治心，莫切于涵养；涵养，莫要于居敬。居敬之工，必自主静始。苟欲用力于主静，则动作威仪之际，尤所当慎。朱夫子作《敬斋之箴》，首言正衣冠、尊瞻视。程夫子论主静之义，先言箕踞，则心慢。又教初学之治身，必曰且教人静坐，所以整饬威仪，为居敬主静之工也。以是益知其威仪之大关于治内外也。况又宗庙、朝廷之上，自有容仪，峩冠博带，规行矩步，不害为辅治之一助。岂可曰此不若近里之实工，而无所事于容止也哉？亦或以此，而为由外求内之道。所谓循名，而责实者此也。数十年来，簪绅之间，鲜有饬躬之工。殿陛之上，或有侧弁之叹。此虽一事，或可见士大夫行检扫地之一端。噫！声音、笑貌，固不足有补于治化，而并与此而放过，则岂非慨然之甚者乎？非不念及于矫革，而习俗已成，未见有蔚然豹变之美。临筵发叹，徒为屑屑言教之归。适从筵臣，因讲说敷奏之语，有此申及。卿以宿德之士，应子旌招，矜式于朝廷。须于此等处留意，以为振砺之地。深有望于卿也。卿其念哉。“德相曰：”圣教，不胜钦仰。“上曰：”俄以好德如好色章，文义略已言之。而好善、恶恶，皆以实心为之，然后可责实效。盖好之以实，则好不至善善，而不能用之归；恶之以实，则恶不为恶恶，而不能去之归。不如是，则与郭公之所以亡，同归一辙矣。为人君者，慎其好恶之际，惟善是好，惟恶是恶。众誉之曰善，不信焉，必明知其所以善之故，然后好之；众毁之曰恶，亦不信焉，必明知其所以恶之故，然后恶之。审其好恶，而信其毁，则庶几寡失之矣。“德相曰：”果如圣教。此是人君尤当审慎处也。“上曰：”因好字文义，又有感发于中者，盖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是以，世道之污隆，在其君好尚之如何耳。上苟好义，则下兴于义；上又好利，则下趋于利。惟予寡人，每于敦风励俗之道，非不留意，而诚以民俗之积弊难祛。人心之狃安成习，以今世套，以今时象，恐不可容易丕变也。且今之时，则与古之时有异。其所移风易俗之际，虽用人一己百之工，犹难责其成效也。此予寡躬所以忧叹于中者也。大抵数十年来，士大夫一种风俗，专尚名利，不顾行检，以廉耻为弁髦之事，以志操等弃之物。举世所谓曰好曰恶者，皆反其常道，可胜寒心。是以，忠、逆无分，贤、邪莫辨。此无他，朝廷之上，无先辈、长者之可以为矜式，而师表者。故世道日下，人心日乖，以至驯致向来逆变。元恶虽曰略加锄治云，而旧染污俗，矫华无期。今之世道之责，岂非卿之所可自任者乎？大抵学以至于圣人之学，为治必复三代之治，惟在于是，两说亦甚切当矣，然苟究其本，则果是在上者之责，而在上者，亦不可独运也。上布政令，下必承佐，然后可以共成治道。为今之道，当以励名节为主。既不可以家喩而户说，上自朝廷，下至闾巷，习俗之痼弊，猝难变化，如人之四肢、百体，无不受病者然。以今样子，脱有缓急，未知果有抗义之人也。此或予过中之说，而亦有实理之如此者。何以则好耶？“德相曰：”虽以大舜之圣，必与皋陶、稷、契，都兪吁咈，共成治理。则一日万几之繁，人君其岂可独运乎？“上曰：”以目下事言之。致位卿相，年龄迟暮者，固难责之以勇往直前之工，而至于年少新进之类，若能存心于砥砺之行，则一人为之，十人效之，庶几渐次变革。而不此之为，旋进、旋退，随行、逐队。有官守者，不必以尽职为念；有言责者，亦不欲以尽忠为心。徒事规规于爵禄之间，此将奈何？岂非慨叹之甚者乎？“上又曰：”今者此等讲说，似近应文，而今日如是论说，明日又如是讲磨。则不知之中，自有进益之处。自省之际，不无充然之意。岂可曰无得效者乎？“德相曰：”君德成就，专在经筵讨论之际矣。“乐纯曰：”今入讲筵，得闻圣教，圣学高明，至于学问上工夫，自格致至于治平，而无不该括。虽穷经力行之士，鲜有及者。钦仰感叹，无所更容仰赞者。而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勿以已知而忽之，益加扩充践履之工，无所间断焉。“上曰：”予之旌招儒贤，日夕虚伫之馀，今登讲筵，反复讨论，多闻其所不闻，是可幸也。“参赞官洪国荣曰：”此堂，即孝庙朝晋接先正，讲究治道，密勿𬣙谟之所也。今又圣上，临御此堂，招筵先正之孙，临文讲义，从容赐对。此亦非偶然也。“德相曰：”前日筵中，有下衣资之命，故敢以为辞。则有勿为固辞之教，故惶恐不敢更渎矣。昨又并掠头之饰，下赐恩赐之物，不敢不受矣。“上曰：”孝庙朝，先正以崇俭抑奢之意，登筵陈达。而其后孝庙，特赐貂帽。先正固辞之不得，至于陈疏矣。今卿又如是固辞，亦可贵矣。“德相曰：”前达第二条，大义之说，无可更陈者。而但虏过百年之运，今已久矣。早晩必有王者兴焉。虏若见逐而东来，则征索侵害于我国者，有必甚焉。将何以堪之？当此时也，潜同应变，合力扫荡，实合于义理事势。而顾今狃安之习，既无远虑；自强之策，全不留意。此将奈何？所谓自强之策，亦不过养兵、养民，固边圉、修戎务而已。愿圣明，深留意焉。“上曰：”卿言可谓深远虑矣。若足食、足兵，则果为自强之道。而目今国事泮涣，至于戎政，踈虞益甚。况数年以来，饥馑荐臻，民生凋瘵。固边圉、修戎务之道，非不念之，而实无措置之策，甚可闷矣。“德相曰：”民生困瘁，国计哀痛，莫今日若。而今年荒歉，以稍胜之畿内观之，已无可言。至于三南，则尤甚，差送御史，则好矣。“上曰：”所陈甚好。予曾见先正文集，每以抑奢侈，及遣绣衣之意，缕缕陈白于孝庙矣。今此所陈，实为急务。而御史之任，不轻而重。非但难于其人，且有反为贻弊之虑，故予方有意，而未果矣。今闻卿言，当从近差遣矣。“乐纯曰：”差遣暗行，最为当务。此不但民知德意，守令可以敛戢，吏豪亦知畏惧。其有效益必多矣。“国荣曰：”三南凶荒，赈政方张。民情休戚、守令臧否，不可不廉察。而撰出谕文，仍付御史，宣布德意，亦似好矣。“上曰：”兼为宣谕，亦似无妨矣。“国荣曰：”英宗朝乙巳年，故相臣闵镇远，请以儒臣之在旌招之列者，令铨曹，先付经筵官，以辅益圣学为奏。今幸儒臣造朝，宜即启下，而在外儒臣，亦宜一体启下，克尽招延之道，似好矣。“允之。国荣曰：”儒贤，年迫七耋。筋力虽健，客里居处，甚为龃龉，且无在侧扶将之人。其子焕程，方带陵官，往来难便。以相当窠相换，似好矣。“命惠陵参奉宋焕程，教官相换。

12月17日

○癸酉，耆老所，以折受田请划事启。教曰：“各宫房田畓中，加耕量外及诸凡折受之自宫房呈者，虽许免税。而必由吏曹，又经户曹，然后始下本道之意，曾有饬教，则各衙门、营门之免税，亦是任土所出，所系诚不细矣。岂可以一张公文成给，致令上损经费，下贻民弊乎？且版曹金石之典，独行于宫房，而不行于营衙，亦非宫府一体之义。此后勿论衙门、营门，屯田及折受，必依宫房例，自该处启闻。下户曹覆启，行会本道，然后始许划给免税，定式施行。”

12月18日

○甲戌，仍任京畿水军节度使洪秀辅、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白东俊。以数递，贻民弊也。

○夜对。讲陆宣公奏议。侍读官李度默曰：“人君致治之道，若得贤人为辅相，有良法美制，则亦可以庶几，而此亦末耳。莫如正心之工焉。以此状言之，德宗既得陆贽为辅相。且用人，国之大政，而此状所论，可谓法制之美者也。然而德宗，无正心之工，故毕竟，信谗间之言，贤相不能用，良法亦不能行矣。于此等处，深加体念，本原上工夫，十分加勉。则任贤勿贰，守法不挠，自可成至治之功矣。”检讨官严思晩曰：“此状一篇命脉，专在于得人，而得人之道，在于考绩，考绩之要，在于公明矣。虽以我朝言之。内而铨曹，任用人之柄；外而方伯，有殿最之责。若于注拟、贬褒之际，或忽公明之道，则失其职也。然导率之责，在于朝廷，而朝廷导率，只系于人主一心。必以公明二字，为得人之方，而公明之要，亦在于克祛己私。敢以克己二字，为仰勉之要矣。”经筵官宋德相曰：“下番所陈得人之说，尤为紧要。若欲得人，则必先知人。知人然后，可以辨君子、小人，而既知人，则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以实心任贤，以实心黜邪，方可为得人矣。《论语》曰：‘好德，如好好色。’《大学》曰：‘恶恶，如恶恶臭。’伏愿，体念于此等处焉。”上曰：“所陈诚为切实，而更为拈出文义以陈也。”德相曰：“以此状中所论言之。所论小人者，不必悉怀险陂，故覆邦家，盖以其意性憸邪，趋尚狭促，以沮戏为出众，以自异为不群。’此言可谓善形容。尤是后世人辟省察处也。”上曰：“此状，即请许台省长官举荐属吏。而大抵此言甚好。百官之长、两省之职，宰臣叙拟。其馀台省属吏，则使长官选择，实是地趣相近，易知其可否故也。此篇精神，专在于人主择辅臣，辅臣择长官，长官择属吏也。盖宰执之择台省属吏，事涉如何，故此状所请，欲其各举僚属之意也。”德相曰：“果如圣教。此状之本意，欲其各随其任，而举其所知之谓也。”上曰：“齐桓公，即一霸主。而管仲，以得贤不能任，为害霸，对之。唐太宗不过中主，而魏徵以一小人，败众君子之说，陈之。盖用一小人，则众小人并进易；用一君子，则众君子汇进难。以《易》之《姤卦》言之，众阳之中，一阴，虽不足为害。而若阳微阴盛，至于十月，则尽为纯阴。可不畏哉？故人君之用人，必严于进退之际，抑阴扶阳，用贤去邪，勿疑勿贰，然后可免于此矣。”德相曰：“果如圣教。任贤勿贰，然后可期治效也。”上曰：“德宗播迁奉天之时，以无陆贽，至于痛哭。及其收复之后，又不用陆贽，临乱而思之，居安而忘之何也？”德相曰：“此由于任之不诚，私意间之之致也。今此德宗之初思陆贽，出于善心也。后恶陆贽，出于私意也。”度默曰：“陆贽之始用也，虽有小人，似不能间之。而盖德宗，任之不能以诚，故毕竟不能见用矣。”参赞官郑民始曰：“德宗初非好陆贽也，后非恶陆贽也。及往奉天，无他可仗之臣，只有一个陆贽，而舍陆贽，则无他可与共之人，故亦不觉善端之自然发也。”上曰：“城门闭，而言路开；城门开而言路闭。此言诚好矣。”上又曰：“此章所论考实云者甚好。始不考其实，而察其得失，则人之贤否，无以辨矣。事之善恶，无以别矣。必也于其恶处，究其所以恶之端；于其善处，得其所以善之端，然后始可为择贤、任贤之道也。三代之时，共工、驩兜之类，以尧、舜之德，亦不能感化。而自汉、唐以后之小人，则予以为，莫非其君所使然也。盖元气充实，则外邪不能侵，如太阳之中天，鬼魅莫逃其形矣。唐宗之使卢杞，用事行臆，而使陆贽，不能输忠尽才者。此无他也。杞是患得患失之类，而其巧言令辞，善中人主之意，欲自以为其君，可以转运，故恣行威权，莫之遏也。以此观之。为其君者，安得免使之然之责乎？”德相曰：“上教中，其君使然云者，果切中唐宗之病也。唐宗若不用卢杞，则杞安得售其奸，至于此极乎？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云者，诚后世人主之龟鉴也。”上曰：“贤邪杂进，主客易处者，专由于道心不能胜人心而然也。如使至危之人心，不能听命于道心，则所谓小人，如众阴之蔽阳，而虽有贤者，譬如穉阳，不能保于积阴之中，可不畏哉？可不戒哉？以王安石之衣垢不濯，面垢不洗，不近人情之事多矣。韩魏公之时，不敢售之。而及夫韩公之卒也，始得肆行无忌。明道所云：‘吾党激成之论’，即至言也。”德相曰：“果如圣教矣。”上曰：“宋神宗之时，即可更张、可有为之时。而不能遇伯程子，不幸遇王安石，故功烈如彼其卑也，而有为之志，亦不能成矣。自此之后，千古君臣，鉴戒于神宗之欲为更张，而反为病国。虽或有真可更张之事，不敢生意，其害甚矣。可胜叹哉？”德相曰：“神宗，虽有有为之志。而无克己之工，故不能有终也。”上曰：“宋仁宗，贤主也。四十年嘉祐、庆历之治，于斯为盛，而其实，则无有为之志、奋发之心，可胜叹哉？王德用所纳二女，及其受谏而送也，至于流涕。既逐唐介，而又画其像。若罪在唐介，则罪唐介。罪在文彦博则罪文彦博，可也。而不此之为，逐之而又画其像。于此二事，亦可见其优游不断也。”德相曰：“仁宗资品，则果好矣，而实有优游之病矣。”上曰：“仁宗之时，端拱之治，足可致之。而终有优游之叹；神宗，则虽有奋发有为之志，而时已晼晩。盖所遇之时，不同故也。”德相曰：“仁宗资品虽好，而无奋发之志。神宗有奋发之志，而但无识见。若使神宗有识见，则可以斥安石矣。”上曰：“宋时宰相，皆有才不足之叹。而至于唐之陆贽，有才如此，而亦不能见用。良可惜也。虽以韩魏公言之，事业亦可谓卓越，而但其才具不足，终未能制一元昊矣。”德相曰：“以朱夫子所论见之。韩魏公、范文正，才则果不足矣。”参赞官洪国荣曰：“陆贽才则多矣，而但以奏议见之，则文体似卑下矣。”上曰：“此时文体，皆如此矣。嘉祐之际，号称多士，而崇尚科业，故文体，因此而大变矣。”上曰：“陆贽之才，比魏徵何如？”德相曰：“规模，则似不及于魏徵矣。”上曰：“召对册子，尚未定矣。”德相曰：“《宋鉴》，更加温绎，则似好矣。”上曰：“《续近思录》、《圣学辑要》、《太极图》、《好学论》、《定性书》，皆好矣。”德相曰：“《近思录》，好矣。”上曰：“《太极图说》，濂溪不曰仁义礼智，而必曰中正仁义者，何也？”德相曰：“朱子以为中正字，比礼智，尤亲切也。”上曰：“克己复礼，似当曰复理。而不曰理，曰礼何也？”德相曰：“若曰复理，则似泛然，而无着工处，故必下礼字。礼即理之节文也，故视听言动，皆由此而着工矣。”上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者，何也？”德相曰：“归仁之归字，犹许也。”上曰：“克己复礼，则何以为仁也？”德相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仁也。”上曰：“先正所撰，《朱子语类抄》十一册，甚为精要，而此是先正造朝时所抄出也，召对讲此册，似好矣。”德相曰：“此亦好矣。而《近思录》似胜矣。”上曰：“夜对赐馔，即古例，故今日亦略备小馔矣。”仍宣酝。上曰：“章甫，前以先正之配享临漳事，有所陈请，而予姑不许。卿意如何？”德相曰：“臣闻儒生之陈疏，窃有所忧叹者。圣教至此，臣不胜钦仰矣。臣先祖杖屦之所尝游处，皆有书院。逮我圣上，至蒙侑配庙庭。恩已极矣，礼已隆矣。虽非配享于临漳，固无加损于臣祖，而今此儒生之请，诚不知事体也。”上曰：“卿言，果合予意。予所以尊慕先正者，靡不容极。而至若书院之弊，亦尝有斟量于中者，故虽不轻许。予岂歇后于先正而然哉。卿言如此，深用嘉叹。”德相曰：“以书院事，既发言端。臣有区区所欲陈者，敢此仰达矣。故判书臣李縡，急流勇退，超然名利，尚志节，而崇道学，造诣之高。有非后学之所可窥也。使君子有所恃，小人知所畏。其为斯文之功，甚伟矣。及其没也，宜有俎豆之所，而尚未设焉。多士之请，非止一再。而圣上尚今靳许。不但士林之抑郁，亦为朝家之欠典。伏愿，更加三思焉。”上曰：“予岂不知故判书之宜有俎豆之所？而但于先朝辛酉，有书院之禁令。故虽未遽然许之，岂无更商之道乎？”德相曰：“臣亦岂不知圣意之攸在？而先朝禁令，为虑末流滥杂之弊也。先儒有言，当变通而变通，亦为继述。且书院之弊，果非一端，而自肃庙朝，虽禁其滥杂，亦许其应施者。则今虽允从多士之请，恐亦无损于遵守之圣德矣。”上曰：“当更量处。”国荣曰：“尚今无俎豆之所，实是欠典之大者。臣尝过其故居，只有数间茅屋，扁之曰寒泉精舍，荒凉无主，惟有遗像在堂。不觉感慨于中矣。今此儒贤所奏，诚得当，而多士之请，亦已久矣。”

12月19日

○乙亥，以申思运为司谏院大司谏。

○无冰。教曰：“今年之冬，冬暖如春。穷冱已过，献发在迩。江水不冰，萌芽欲拆。是何等变异也？古人所谓天怒民怨者，不幸近之。静究厥故，谁执其咎？一则，予否德。二则，予否德也。予接《春秋》书无冰，梓慎曰：‘今玆宋、郑，其饥乎。’噫！春而无冰，犹谓之饥。况冬而无冰，国将奈何？言念至此，宁欲无吪。在予修省之道，固宜靡所不用其极。而在人事所及之处，亦岂容沁泄度日，不思来岁之用乎？惟玆无冰之灾，不特时候乖顺之为渴闷。其为用也，至重且繁。为有司者，迨玆岁翻之前，不遭契旋，而倘于祀典之用，果能何以措置？而忍以餧败之物，荐献乎？是尤忧惧之一端也。未知该曹，留意于玆事，而迄无禀定之事，可胜寒心。其令户礼堂上，详考已例，即速禀处。”

12月20日

○丙子，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统制使李敬懋殿最，荠浦万户李廷高之题目，书中考。同议于庆尚监司李在简，则道臣改以下考，而敬懋以迎送有弊，仍置中考。以此道臣，论罢统帅。统帅之更不往复，果是失体。道臣之论启统帅，亦违常格，并请重推。”从之。又启言：“北关镜城尤甚邑赒赈之资，请依道启，赈谷则划给一万石。空名帖成送一千张。月课米，则使之停退。交济谷，则许令移转。而私赈及贡米许划事，待更启区划。”从之。

12月21日

○丁丑，召见轮对官。

○教曰：“今则伐冰之处，与京江大异，距京为近百里之地。使京江之民，往役不可也。以外邑之民，出用尤不可也。揆以民情，参以国体，当念损上益下之政，就应伐冰丁之数，自户惠厅及兵曹，量宜出价。伐冰、运冰之时，民力则雇用。船马则贳用。凡系役民劳民之事，一切勿侵。时候乖和，当寒不冰，惟予否德之致。此则重之以因是困民，尤岂修省之本意也。令有司之臣，从便举行。且内外冰库所用冰丁，自御供比常年减除，或可为蠲此补彼之一端。西冰库，则各殿进上，六、七月减半。四、五月、八月减三分之二。此外应封月，姑皆停封。其他各项应用冰丁，视此减数。内冰库，则元无供上冰丁，而徒贻户、兵曹之弊端。判付冰丁、蓝染冰丁名色，明年则姑为全数停减。各处颁冰，亦依抹下数爻举行。如此，则内冰库冰丁，比常时近二万丁之进排，所减可为万五千馀丁。而外冰库，似不下屡万。盖欲减上，而充下之意也。内库户冰，今年则虽一片之冰，切勿侵征于江户民人。”

12月22日

○戊寅，展拜景慕宫。

○刑曹，以恩彦君䄄家潜屠，当该宫奴，请照法严处启。教曰：“本曹之守法不挠，至于草记，可谓举职。予甚嘉乃。而王孙之违法屠牛，潜自发卖。驱打禁吏，流血狼藉云。莫非予䩄然处。愧恧之极，无以为喩。然法虽不屈，罪则可掩。屠牛赎钱，令内司偿给本曹，勿为征赎于王孙家。”

12月23日

○己卯，教曰：“观此沁留启本。杀狱罪人金汉泽狱案，事系风化矣。人伦之变怪、狱情之阴惨，万万非寻常杀狱之比云者，诚如守臣之言。设使被杀人汉雄，真有欲犯李召史，而奸未成之事。在汉泽之道，固不忍以此杀弟。乃反设计溺杀，而用意下手之际，情理极其绝悖。又问刑曹所考律文，有兄杀弟用意凶惨者绞之法，可谓准备于汉泽也。大抵汉泽，既已承款于溺杀汉雄之事，则汉雄生时，潜奸李召史与否，元非轻重于此狱者也。该府之置已承款应死之律，而反求未承款不当死之律，屡岁不决，然疑到今者，殊非敦风教，重人命之义，当该前留守，并从重推考。其中前留守洪乐命之论题时，留守李福源之论启，事则有始末，语则有条理。原传旨中，勿论罪人金汉泽。则以《续大典》所载律，捧结案启闻，如法勘处。”又教曰：“审恤之政，固无京外之别焉。外邑在囚之可以傅生者，审理；可以取服者，录启。以为疏郁之道。则况京司乎？见今岁色垂改，新春不远，尤合体仁之时。刑曹未完决狱案，本曹堂上聚会曹中，详细阅视。与外邑审理及录启已来到者，登对禀决。予尝仰睹于先朝，每有审理之举，必命该曹堂上，入直本曹，使之阅核。而有会心聚看，夜胜于昼，而昼坐易失于忙之教。今亦当遵已行之例。限毕阅诸堂留处，本曹审理。”

○召见承旨柳义养。上曰：“尔才自江陵递来，江陵有何弊端乎？”对曰：“种种弊瘼，不敢烦达矣。”上曰：“陈田免税，果有效乎？”对曰：“东邑之民，咸曰此八道之所未有，前古之所罕闻者也。莫不鼓舞攅祝，其为效，推此可知矣。”上曰：“可以永久无后虑否？”对曰：“既已特蠲。从今以后，庶无可虑矣。”上曰：“漂倭之必泊于江陵、三陟者，何也？”对曰：“岭东九郡，无非沿海。而倭船之泊，不于襄、蔚等地，而必泊于江、陟两界者，似是水势之有所使然而然也。”上曰：“三陟，只有一营将。其外，则无他防守。极其踈虞矣。”对曰：“臣于东道关防事，有愚见。而适承圣教之俯询，敢此仰达矣。我国关防，南西北三面，皆有防守。而独关东，无一措置，有识之忧，固已久矣。说者或以为：‘东海水恶，有碍行船，故不必深虑。’云。而此则，大有不然者。夫漂船之来泊于江陵、三陟之间者，非止一再则水路，无碍于此，可知。大关岭，即是东沿之陆路初程。而距京道里，亦不甚远，可谓第一要冲。则合有防守之策也。论其地形，则实是天作之金城，真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今若略设城堡，置一别将而守之，则可为缓急之一助。木石既裕，延袤不长，工役之费，亦不必多。既成之后，划给本府籴谷三四千石。使之取耗，以为别将及校卒支放之资。且本府境内，有废堤堰数区，土性甚宜于生谷，地形不合于贮水。积年废弃，民皆惜之。今亦许民耕食，而作为山城之屯田，则新镇财力，可以成样。然则，朝家别无费财，而东隅之俨然一城堡，可以成矣。且以本府形便论之，境内岭东，则谷少民多；岭西，则谷多民少。大岭间之，既远且险。虽当歉岁，移粟赈贷，实为大弊。今若储谷于居间之山城，而视岁丰歉，东西交济，则其在平时，亦为便民之要道。今此山城设置之议，可一举而两得也。”上曰：“所奏，虽似无当。予则，以为无当之地，用不费之力，则无论有益与无益，在朝家阴雨之戒，不害为得计。令庙堂禀处。”义养曰：“俗见，虽曰无东忧，而岂专然忘忧处也？昨秋水灾时，海鸥千百为群，逾岭而西，群聚于岭西数邑之衙轩，至及于杨根之境，亦岂非变异乎？禽鸟得气之先者也。杜鹃一鸣于天津桥上，康节先卜南士之得志。推此以论，可谓可忧之一端矣。”上曰：“我国人自古忽于东事，此实可闷。”

12月24日

○庚辰，亲临都政〈吏曹判书洪乐纯、参判徐浩修、参议李义翊、正郞沈豊之、佐郞郑志俭、兵曹判书李徽之。〉以李普行为同知经筵事，兪彦鏶为成均馆司业。

○教曰：“亲政，即御极后初也。凡系振淹之道、恢公之政，予果期望于居铨之臣。而苟或不能实心对扬，与政厅之政无异，则乌在其临筵饬励之意乎？初仕守令之遴选、久勤遗荫之甄叙，前后饬教非不勤矣，而秪归文具，可胜寒心。咨！尔，两铨之臣，益象精白，其宜惕励。”

12月26日

○壬午，常参次对。

○特解吏曹判书洪乐纯职。

12月27日

○癸未，御仁政殿，行祈谷祭誓戒。

○以郑尚淳为吏曹判书，郑一祥为京畿观察使。

12月28日

○甲申，特拜金华镇为户曹判书。

○削刑曹判书具善复职。以铸钱堂上，掩置幻弄公货之下属也。

○以郑好仁为刑曹判书，蔡济恭为判义禁府事。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