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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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戊寅)二十四年清康熙三十七年
二十五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朔丁丑,以闵镇周为都承旨,李健命为执义,尹弘离为掌令,鱼史徽为持平,李喜茂为修撰。

1月2日[编辑]

○戊寅,引见差使员、还下去守令,问民事,勉励以送。

○清许开市,粟米四万石,分运水、陆,使其吏、户部两侍郞,出来管市。

○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呈辞,皆至二十馀度,上优批勉起,尚运等辞不出。

1月3日[编辑]

○己卯,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兵曹判书李世华言:“近以守令滥率查核事,多有弃官径归者,赈事纬繣,迎送有弊,宜有参酌之道。”上问右议政崔锡鼎,锡鼎曰:“查出后仍置,则殊无法意,尽罪则亦关民弊,不知何以处之则可也。”上以查出后当有参酌为教。户曹判书李濡,以饥馑之日,屠宰太滥,请申饬诸道,严禁屠牛,上从之。锡鼎请差出接伴使,上命以户曹佐贰官差送,而参判李光迪年老,改以年少人差送,李寅焕代之。锡鼎又以年纪已衰,请递,遂请以堂上中人陞品备拟,赵亨期陞拜户曹参判,差接伴使。司谏吕必容进启,请还收柳凤瑞、李师尚补外之命,上曰:“君上则意在痛斥党论,而台谏则必欲扶植党论,或曰率口而发,或曰偶因言端而发,告君之辞,岂容如是?凤瑞假托春泽之事,必欲击去铨官,以售挤陷之计。今此台启,以不成说之言,肆然伸救,殊涉无据。”必容以严教引避曰:“若无尔霖处置乖当之失,凤瑞必无所达之事。”上曰:“此盖欲归咎尔霖,全脱凤瑞也。显为党论于榻前,岂敢如是放恣乎?尔霖初无言及铨官之事,惟当斥其处置之失当而已,乃反假托处置,为击去铨曹之计,其所用意,三尺童子亦可知之,而引避措语,殊甚偏僻也。依启。”校理赵泰采、承旨崔商翼,俱以台谏引避,直为许递为未安,再三陈之,上命姑以勿辞为批。锡鼎引仁祖朝朴炡、兪伯曾、张维补外后召还崇用事及癸亥年间兪得一、朴泰维补外收还事,缕缕陈达,请宽恕凤瑞,且言领相情势难安,方引入,且有疾病,亦宜稍宽凤瑞,以为慰安之道,上又缕缕下教,深斥凤瑞、必容之非。锡鼎曰:“凤瑞于处置事外,侵及铨官,果涉误着,必容造次引避,亦不能无误,而惟在圣明平心舒究耳。”上曰:“凤瑞常时蕴蓄于心,故乘机而发,非偶然率口而发者矣。”锡鼎曰:“徒知有春泽等语,极涉误着矣。”锡鼎又请虽不能宽释,或可改命他邑,上不听。过数日后,特命移拜凤瑞兴阳县监。

○正言李坦,以同参凤瑞还收之启,引避,献纳李敏英,亦以曾救凤瑞引避,正言崔重泰,以与师尚有嫌,不敢处置引避,并退待。

1月6日[编辑]

○壬午,右议政崔锡鼎、户曹判书李濡请对。为接济开市事禀定也。命以清米四万石,都下畿、湖、西路各分给一万石,以给米事,差送谢恩使于七月初。俱以锡鼎之言也。

○以沈枰为承旨,元圣兪为掌令,金时杰为应教,崔昌大为副修撰,郑澔为修撰。

○大司谏金洪福,处置吕必容,以还收之论,诚为得体。过重之教,俱无可嫌,请出之。坦、敏英、重泰,亦并请出。洪福传启之际,入直承旨沈枰,与洪福有亲嫌,崔商翼是重泰之父,故俱不得出接,洪福自书启草以呈,而必容避草中若无尔霖以下十八字,书于小纸,粘付原草,卷在纸尾,洪福不加详察,落书此条。上答曰:“依启。吕必容避辞中,若无尔霖处置乖当之失,凤瑞必无所达之事云者,一抑一扬,秉心不佳。噫!人皆有是非之心,而惜乎必容溺于私意,丧其公心也。尔乃急于伸救,猝创新规,自若无尔霖以下十八字,公然删去,混请出仕,此实曾所未见之事。何其无严至此之极耶?不胜痛心也。司谏吕必容递差。”洪福以此引避,仍言:“殿下近来厌闻劘切之论,辞气失平,指挥非常。不审圣上本源之地,有何烦恼触激而致此耶?仰惟圣明,深恶向来朋党之弊,每疑群下之党同伐异,渊衷湛然之中,未免常蓄此意,听纳进退之际,多涉偏系。弓蛇之影,恍惚成疾,窃之似,举动即真,睽乖之叹剧,和平之象蔑,日以至于泮涣沦沈之境,今日国事,诚可为流涕者矣。若疑臣下之有私,先以私意应之,则恐非所以正表而求影也。况听言之道,与任事有别。任事者,善则有赏,不善则有罚,固也,至于听言之道,则可用则取之,不可用则置之,自是应然之体,而今日处分,实有矫枉过直,因药发病之弊,臣窃不胜忧叹也。”宪府处置,以措语落漏,见递。

○持平金致龙上疏,力救柳凤瑞,崇奖朴泰淳、李师尚,游辞眩乱,语极张皇,上以予意已悉,答之。

1月8日[编辑]

○甲申,备忘记曰:

予以寡德,纂承丕业,夙夜祗畏,罔敢暇逸,励精思理,志非不切,而仁不被物,政多纰缪。姑举其大者而言之,则赋税之不均,由经界之不正也,白骨之征布,由身役之偏重也,黄口之编伍,由军制之渐废也。守宰慎简而贪暴居多,割剥是事而膏血殆竭。痼弊予所知而不知其善燮,污吏予所憎而无一人扺法,民之困苦莫此时若也。人怨登闻于上,天灾乃降于下,旱涝、风霜,饥馑荐至,恒旸于南讹之节,肃杀于流火之月,三年大侵,灾出一套,敢曰流行?亶系存亡。呜呼!矧玆畿甸、湖西,实我国家根本,而遭害愈酷,荡无农收,岂非天戒孔昭,深警予衷也耶?俯仰跼跻,忧惭何极?呜呼!言念今日之国事,可谓痛哭之不足也。积为饥火之所恼,牿亡秉彝之良心,骨肉相弃,屠脔相食,道路乞丐,殒毙繈,乡庐空虚,烟火断绝。正当阳春布和,万物畅茂,而不惟赈贷茫无计策,种粮俱乏,农耕不兴。苟或东作又失其期,将若之何哉?呜呼!匹夫匹妇之不被其泽,若已推而纳之沟中,则况万姓之顑颔垂死,不啻匹夫匹妇之不获,寡昧之痛切心骨,又不啻推纳沟中也。爱欲其生,乃父母之至情。八路仰哺,似赤子之啼饥,而财谷殚尽,不能普济,惟畿曁湖,切欲专意,而空言无补,实惠未究,是并与畿湖之民而弃之也。岂王政之所忍为者乎?呜呼!致咎之本,职由一人,上帝降格,宁丁我躬,哀此元元,何罪何辜?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然而济人之急,奚待盈豊?予已与庙堂之臣,反复商确,略有区画,尔等须勿以予言为不可信也。呜呼!子虽无良,作尔等之父母。惟我祖宗之至仁厚德,浃尔等之肌髓,胡忍忘祖宗之遗泽,弃父母而去乎?呜呼!连年设赈,私蓄亦罄,而大夫如能体朝廷之德意,以独活而为耻,赒恤穷饿,全活众多,则褒赏之典,予岂吝惜哉?呜呼!以万民之命,付旬宣之臣,卿宜极虑,与我同忧,招集父老,谆谆布告,申饬列邑,孜孜赈政,或以便宜,或以状闻,稍有涉于利民,则勿惮于频烦。至若劝课农耕,另加着意,毕竟户口无损,田畴不荒者,宜居第一,别为具奏。呜呼!一纸丁宁,言非腾口,必精必详,用副予意事,下谕于京畿监司。仍念前此凶歉,不如近岁,一视同仁,推广惠泽,而独于今日,有若秦、越者,此岂厚薄于同胞之民而然哉?盖缘事力之不逮,而其失如保赤子之道则大矣,罔非予咎也。关西一方,首尾六年,灾害之作,愈往愈甚。至于清北五六邑,一望蒿蓬,便作空虚,兵燹之祸,未足以谕其惨也。即今岁事已新,饥劝农,在所当先,亦为下谕于诸道方伯及留守

○谏院启请朴行义远窜,不允。是日停柳凤瑞等还收之启。

○馆学儒生洪禹鼎等上疏,辨斥朴行义之疏,上优答之。

1月9日[编辑]

○乙酉,以李墪为吏曹参议。

1月10日[编辑]

○丙戌,持平金致龙,启请还收柳凤瑞、李师尚等斥补之命,又论献纳李敏英停凤瑞等之启,坏损台体,请递差,上不允。

○召对玉堂官。上曰:“论议岐贰,无公是非久矣,而岂有如近日者乎?柳凤瑞不为从容可否,而乃反盛气张皇,至谓之徒知有春泽,断之以人臣极罪,岂有如许道理?李师尚之论启春泽,元非树立,又非功劳,岂以此掩其愆尤?设令师尚论启之事,谓之有功,功自功罪自罪。一时暂斥,有何不可?李敏英之停启,本非阿谀。人各有是非之心,渠则必以凤瑞为非,不欲苟同,而金致龙汲汲驳递,殊极可骇矣。予岂偏嫉凤瑞,偏爱铨官,而日昨金洪福之避,以予为偏僻。凤瑞自为偏僻之论,而台臣反谓予偏僻,诚可慨然。”是日吏曹参议李墪上辞疏,又斥南正重以为:“信一之言,岂有一毫近似于臣身,而诵其言述其意,突然被之于臣,上以疑眩圣聪,下以摇惑众听。”,语甚忿厉。上又下教曰:“予又有可言者矣。兪信一疏语,初既藏头,故不知其指斥谁某。其后见南正重之疏,始知指斥李墪。墪亦必闻知,而反劾论己之人,正重之疏论宜矣。即见墪疏,其曰疑眩天听等语,大欠和平,极涉不当矣。”是后墪因此教,违牌罢职。

○以赵相愚为大司谏,李喜茂为司谏,权尚游为正言,徐文𥙿为承旨。

1月11日[编辑]

○丁亥,掌令尹弘离启曰:“柳凤瑞假借他事,击逐铨曹,其所用意,殊涉不韪。第远补绝岛,有欠包容,还收之请,虽不可已,移陆之后,随即停论,实允公议,同僚之必汲汲更发,有若直道见黜者然,臣实未晓。至于劾递谏官,不亦偏着之太过乎?意见既异,终难苟同,请递。”持平金致龙,以筵教严斥及尹弘离之立异,引避,持平鱼史徽处置,递致龙出弘离。

1月12日[编辑]

○戊子,上谒宗庙。

1月13日[编辑]

○己丑,忠清道监赈御史闵镇远辞朝,上引见勉谕。镇远陈换贸谷布、劝分施赏等十馀条,上多许之。又请守令及奸吏,偸窃赈资米过十石、钱过五十两以上者,聚集饥民,直为枭示,上不许。

1月14日[编辑]

○庚寅,平安监司李征明,以户部侍郞出来事,状闻,上教曰:“接伴使初九日辞朝,势必未及。别定禁军,急急下谕,使之罔夜驰进,俾无接待生事之患。”

1月15日[编辑]

○辛卯,以金盛迪为吏曹参议。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崔锡鼎,请以胡米,先救都下之急,礼曹判书申琓曰:“今此请谷,专为西民,而今若先救都民,则西民必缺望。”上曰:“此非公然白夺。前头当代给矣。”锡鼎请更问本道后,议定其数,上可之。上以刑判、判尹有阙,而正卿中乏人,命以崔奎瑞、李玄锡二人陞拟。兵曹判书李世华言:“京畿水使闵暹,以乔桐属于长湍,身为水使,每牒呈于道内守令,事体未安,隔海之地,文报往来,亦甚难便,故乔桐别设独镇讨捕使为请,请下询大臣。”锡鼎曰:“体面妨碍,诚如所报。乔桐别设讨捕使为好。”上从之。校理赵泰采,极陈论议携贰之害,请于前头朝参卿士咸集时,亲加敕厉,上曰:“此非一番朝参所可责谕。若在下者,常以公字自持,则是非不眩,而国有庶几之望矣。”

1月16日[编辑]

○壬辰,以李晩成为持平,南正重为献纳,崔奎瑞为刑曹判书,李玄锡为判尹,李寅炳为修撰。

○夜,召对玉堂官。承旨李思永言:“城内累万户,饿死者相枕,畿、湖与他道亦然。宜申饬大臣及守令,使之着实为劝农之道,俾无前头流丐之患。”上是之。

1月17日[编辑]

○癸巳,召对玉堂官,仍召见下直守令,勉谕以送。

1月18日[编辑]

○甲午,持平李晩成上疏曰:

臣前疏所陈,非有他意,而李师尚、李墪等,迭出伸护,公肆讥斥。至于李台龙之处置,便同弹文,大臣又拈出臣疏巨室二字,谓之待以权奸,历数前后言者,至比三至之谗。噫!巨室之说,先儒释之以世臣大家。未知此外别有他注疏耶?若夫前日之事,国言不啻喧藉,岂臣所可妆撰,而今乃直断以谗言,孰谓以大臣包容之量,犹有此愠憾语耶?

赐例批。

1月19日[编辑]

○乙未,宪府请刑曹当该堂郞推考,典狱署当该官先罢后推,上从之。时,典狱以私事,囚禁罪人瘐死故也。

○备忘记:“噫!国家不幸,东、西标榜,迩来百年,辗转沈痼,可胜叹哉?然而自其在上者一视之道观之,则莫非王臣,譬如父母之于诸子,本无爱憎之别也。况我国褊小,门阀是尚,用人之路,已患不广,而朝廷之上,一进一退,半国之人,又多滞菀。此弊不除,何以为国?推究其源,实予不能以大公至正,建极于上,有以致之,我责我躬,心焉惭恧。在下之人,亦岂无不韪处乎?铨曹采公议收录,而或托疾不来,或乍进乍退,全无诚实底意。如李湜、睦林重之事,是已,向所谓不韪者此也。噫!目今迫切之忧,莫如民事,而朝廷即四方之标准,则镇定保合,独非急务耶?呜呼!阳春载回,和气蔼然,与时俱新,宁不在今?其令铨衡之臣,除关系名义者外,略其过而用之,有其才则举之,以尽荡平之道。惟尔诸臣,澡心易虑,毋如前日之为,用勉共济之图,而至于是非所在,不可不一定而不挠。如有诬诋两贤,伸救凶黯者,则投畀有北,以严惩恶焉。”

○以姜鋧为都承旨,闵震炯为掌令,李寅炳为吏曹正郞,吕必容为辅德,闵镇远为副校理。

○夜,召对玉堂官。

1月21日[编辑]

○丁酉,上御仁政门,行朝参。右议政崔锡鼎请疏释一边罪黜人,以为调用之地,上曰:“后日登对时,更为问议诸大臣,定夺抄启。”应教金时杰,请差遣劝农御史于诸道,上曰:“各道都事,别择三司出入之人差遣,令兼劝农御史。”户曹判书李濡,请并禁京中宰牛,泮人亦限二朔禁屠,胡米来到后,许出二千石,每一朔分给五百石,以济其生理,上从之。

○召对玉堂官。侍读官赵泰采,极陈外方滞狱之弊,请别送劝农使,劝农之馀,使收聚狱案,划即审决,上曰:“当连续发遣御史,不必别送劝农使也。”仍复以刑狱淹滞,缕缕下教。

○备忘记:“我国之制,晋接辅相与枢密之臣,一月之内,只是三次。虽在平时,固已稀阔,而况民忧、国计,到此地头之日乎?从今宾厅之会,更定其式,每月以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日为日次,而六次之中三次,则原任大臣亦令入参,以为聚精会神,共做国事之地。”

1月22日[编辑]

○戊戌,召对玉堂官,仍召见下直守令勉敕之。正言崔重泰进启曰:“乙亥以后,西北道公贱,为其道官员者,赎良率畜之类,并令查出论罪,所赎官妓一一还贱,申饬各道监司,此后外官复以官谷,凭依冒赎者,使之启闻,别样重处。”上允之。侍读官赵泰采,请允从朴行义之启,重泰继请之,上许其言之不无意见,而犹不从。

○备忘记:“人主作万民之父母,一人之饥,犹已之饥,一人之寒,犹已之寒也。矧今饿殍,日积于市,而莫之救,曷堪痛伤?连观京兆之启,五日之内,僵尸之塡壑者,计以四五十数,通一月计死者几许?噫!雨露之惠,枯叶均霑,王者之泽,禽兽亦及,则惟彼流丐于道路者,虽非土着之农民,以枯叶、禽兽,亦及惠泽之义推之,则岂忍立视而已耶?其令赈厅,时加济恤,更饬诸部,着实埋胔,用示予恻怛之意。”

○仁川幼学李敬迪上疏,请五家作统,以备禁盗、蠲收米之征,设行万科,筑城于紫燕岛,报闻。

○以闵镇长为大司宪,尹趾仁为副修撰,金致龙为文学。

○领府事南九万上疏,引年请退,答曰:“《礼记》有不得谢之语,此君不许其致事之谓也。《礼经》之意,若是著明,予之倚重,不啻柱石,则许其谢事,万无此理。”

1月23日[编辑]

○己亥,领议政柳尚运,连上辞单,上许递判西枢。

○判尹李玄锡上疏曰:

为国之要,莫大于崇儒、重道。今乃以君父丧误礼之人,并享于先正、大贤之书院,殿下不惟不为禁抑,又从以罪斥异论之疏儒。噫!礼制厘正,在于先朝,庚申以后,亦无挠改之节,期制之谬,终莫能掩,何可更以俎豆之享,尊奉其人,以贻斯文之累哉?曾经大臣之任,而年过八十,则在圣明念旧之恩,宜有所愍恻也,混被一般之罪,而或未蒙谐释,则以圣明同仁之德,亦宜有所怜惜也。

答曰:“先正臣宋时烈,纵有一时之误引,嫡统何归之说,足以见其断断无他。到今云云,予实未晓。至若阴惨阳舒,自是理物之大柄,而如柳命天、柳命贤、李云征之流,贪权乐势,负国死党,此则决不可放赦也。”

1月24日[编辑]

○庚子,正言崔重泰启曰:“先正臣宋时烈,俎豆跻享,盖循一世公议,而判尹李玄锡,复售戕贤之緖论,可谓绝悖无严。况己巳党人,或干伦常,或系名义,至若半日庭请不恭敬等语,罪实通天,臣子何敢伸救?请玄锡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不从。

○为都目政,以李震寿为修撰。

1月25日[编辑]

○辛丑,都目政,以金世钦为校理,丁时润为弼善,权以镇为说书,兪命雄为辅德。

1月26日[编辑]

○壬寅,谏院启曰:“广兴主簿朴斗寅,以牟利京江之辈,虱附贼黯,冒列仕籍。考其所行,无非商贾鄙事,请汰去。”再启而允。

1月27日[编辑]

○癸卯,召对玉堂官。侍讲官金时杰,陈李玄锡之当罪,上曰:“予知玄锡为人,本非护党之人。其言虽不韪,削黜则过矣。”检讨官尹趾仁新自湖西御史复命。上问本道农事,趾仁言:“野邑、海邑尤甚,畿内尤甚于湖西矣。”承旨徐文𥙿,仍请连续发送御史,上是之。

1月28日[编辑]

○甲辰,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崔锡鼎,以都下饥馑,请限二月旬前,发卖赈厅谷,从之。先是,持平鱼史徽,以京畿水使闵暹,占妻葬于通津大村,请罢职,上允之。至是,锡鼎陈台启之爽实,判敦宁徐文重亦以为言,上命勿罢仍任。

○以兪命雄为掌令,尹趾仁为持平。

二月[编辑]

2月3日[编辑]

○戊申,户曹参议李光迪,上疏陈戒,仍进箴。其疏略言:

愿殿下体旡妄天下雷行之象师,先王对时育物之德,存心应物,真实无妄,终始惟一,至诚旡妄,则诚之所至,金石可透。况同胞之民乎,况同德之臣乎?虞朝相让之风,周室共和之美,复见于今矣。臣谨述天雷之象辞,以旡妄二字,缀箴以进。箴留中不下。

上优批嘉奖,特赐虎皮一令。

○以任胤元为执义,李坦为持平,李喜茂为副校理,李晩成为正言,南正重为副修撰,尹拯为左参赞,申汝哲为工曹判书,林濩为司谏,赵泰耉为献纳。

○进士张植等上疏,请痛斥李玄锡邪说,严加屏裔之典,答曰:“儒贤心事,予已洞烛,玄锡疏辞之不美,予非不知,而第此人平日,不喜党论,固其长处,参酌施罚,明其是非,未为不可。屏裔之典,似乎过矣。”

○命诸承旨持公事入侍裁决。时,承旨金世翊,奉使白川新还,上问所经处农事,世翊以所见对之。仍白驿路难支之弊,请申严私借滥骑之律,从之。

2月4日[编辑]

○己酉,谏院连李玄锡之启,上命罢职不叙。

○召对玉堂官。侍讲官金时杰,请行户布法,上答以猝难行之。

2月5日[编辑]

○庚戌,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平安监司李征明、全罗监司金宇杭,皆以滥率自首。右议政崔锡鼎,以递易有弊,请从重推考,又以为:“既已身犯,不可查出守令,请令都事查启。”上可之。后宪府论:“监司坏国体之罪,已自难贳,又令都事,查出守令,则尤不可仍畀黜陟之责,请罢职。”终不允。上以北道开市时,人马出来之数,自有定式,而近来比前渐加,令申饬边将,一遵定式。锡鼎又以为:“倭人之来留倭馆者,其数渐多,或五六百,或八百,其久或十年,或二十年,事甚骇异。宜令东莱府使,责谕还送。”上亦可之。又以为:“都事,即监司幕官,而御史则当与监司抗礼,都事之兼劝农御史,似有拘碍之端。请询入侍诸臣。”或言:“令监司兼劝农使,指挥检察,都事为从事官,巡视劝督为宜。”或言:“强立名号,徒为虚文,别为事目,使都事主管劝农为宜。”上从下议。上又以守令数递,非但邑弊多端,亦无以责其成效,命庙堂相议变通,俾无此弊。

2月6日[编辑]

○辛亥,召对玉堂官。时,平安道成川府社稷位版灾,府使沈益昌新造奉安,观察使李征明具由状闻。承旨请益昌从重推考,又以监司不即急速驰启,发觉日字,亦不查启,请推考,上惊骇之,命益昌拿问,监司从重推考。江原道高城郡,有饥民兄弟,自相啖食,一时饿死。监司状闻,承旨请郡守南宅夏从重推考,监司李壄推考,上从之。

○正言权尚游论:“右副宾客吴道一,傲慢自恣,麤悖无伦,诟辱搢绅之言,便作恒习,笼络无耻之辈,诪张论议,前后弹驳之来,惟以忘廉冒耻为能事,见弃士类,为世贱污。今日风教之坏败,朝著之溃乱,未必不由于此人。决不可置之胄筵辅导之地,请递差。”上以劾递,殊涉已甚,予甚不取,答之。尚游即为引避曰:“道一处心行身,麤悖无伦,贪权乐势,忘廉冒耻之状,实国人之所共唾鄙,而特以气势所压,心非口不言。况此春坊宾客之职,必须极择端方之士,以资熏陶。如此蔑礼无耻者,决不可一日任斯责。”云,上曰:“贪权乐势之题目,太不衬合于吴道一。而亦有何令人心非口不言之气势乎?”后数日,大司谏赵相愚处置,以即今朝论,务主寅协,驳正之论,未免矫激,为辞而递尚游。

○以李德成为承旨。

2月7日[编辑]

○壬子,以金德基为掌令,南正重为献纳。

○召对玉堂官,仍召见下直守令,勉敕而遣之。初,清人使米商纳价受米,自运开市于中江,盖米一石直,只为白金一两二钱,而米商称以道路泥泞,牛畜多死,遂统计雇价,一石折直十二两,我人则折定二两,互相争执,不得交市,接伴使以此驰启。右议政崔锡鼎、户曹判书李濡请对言:“例价之外,虽不可一从其言,许多米车,今既出来,一向相持,事多可虑,而自朝家折定分付,事体不当。只以当初过为轻减,致责任事之人,更令参酌加数之意,回移于接伴使,仍以私书,别为相通,以四两完定似宜。”上可之。平安观察使李征明,以开市价本刁蹬之事,请枭示义州别将、小通事数人,锡鼎又言:“既无显著可执之端,而猝然枭示,于彼此交易之际,事涉难便,请只加严饬。”上亦可之。

2月8日[编辑]

○癸丑,月入东井星。

○行大司谏赵相愚上疏,陈时弊,请正经界、均身役、定军额,末论党论之害曰:

吴道一为人,不可谓之全无病痛,臣亦尝病之,而惟其文辞,足以焕猷,清白足以砺世。方今圣上,乃有振作荡平之举,至欲保合一边人,而尚有此已甚之论,不能容一道一,则亦何望大和同寅之道乎?

上答以:“权尚游之劾吴道一者,未免已甚之归,故略示未安之意,卿言可谓得宜矣。”

2月9日[编辑]

○甲寅,颁柑,试士于泮宫。居首儒生李晩坚,命直赴殿试。

2月10日[编辑]

○乙卯,开市译官玄万始入来,又言添定五两,始可成事,右议政崔锡鼎,因药房入诊请对,白上曰:“凡买卖,只当从愿折价,不可抑勒。况今开市,出于清皇轸恤之意,不可一任彼辈之操纵。构送咨文于中江,以为尔若不从,则吾当送此咨文于帝家云云,如是而彼若终不听从,虽决意入送,亦无所妨。”都提调南九万曰:“乘时射利,乃商贾之恒情,虽增定五两,亦难必其顺成。且咨文若使侍郞转奏,则彼必助其人而不助我。事已至此,无论价之多少,斯速完了为宜。”提调李濡曰:“更以五两了当,而亦令译舌相通,以示朝家元不与知之意,至于送咨事,姑观前头事情而处之,恐得宜。”上可之。濡又请依敕使有疾,送问慰官例,特送问候官于清差,赠遗文房等物,上命差遣礼曹郞官。

2月11日[编辑]

○丙辰,以赵泰采为正言,闵震烱为副修撰,金构为平安道观察使。

2月13日[编辑]

○戊午,正言赵泰采上疏曰:

权尚游之论劾吴道一,固有意见,而第既以道一为非端方之士,不合于宾客之列,则只陈其不合而论递可也。何必胪列罪状,有若巨奸大慝而后,方可得驳正之体耶?此则不能斟量而然也。然观其启辞者,虽或为过而不为非,论其处置者,皆曰当立而不当落,公议可见,台体亦然,而今长僚陈章分疏,偏厚故旧,而过于容护,处置请递,独违台例,而欠于明白。道一论议之不公,进退之无据,实同朝之所知,圣鉴之所烛。攻道一者,何可尽归之于党论,而右道一者,亦未知一出于公平也。

上以未知得当,答之。

○召对玉堂官,仍召见下直守令、营将。

2月14日[编辑]

○己未,正言赵泰采,传吴道一递差之启,改其措语曰:“心麤气胜,傲慢自恣,搢绅之间,诟詈是事,进退之际,廉义大坏。据此数事,其非端方可知,春宫辅导之任,不可责之于此人。”云。上不从,再启乃停。

2月16日[编辑]

○辛酉,左议政尹趾善,屡呈辞单,上特遣承旨勉谕,趾善乃膺命,上命引见。时,大司宪闵镇长,疏陈畿民遑急之状,请本道田税,待秋收捧,上令庙堂禀处。趾善请依施,又请都厅流丐之类,令赈厅各别救济,上皆从之。

2月18日[编辑]

○癸亥,以徐文𥙿为大司谏,赵泰耉为校理,李湜为承旨,李思永为全罗道观察使。

2月19日[编辑]

○甲子,振威等地地震,有声如雷。

2月20日[编辑]

○乙丑,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先是,右议政崔锡鼎,以一边人调用事陈达,上令问议大臣,定夺抄启。至是锡鼎,复请询问。左议政尹趾善以为:“关系名义者外,该曹惟当循例调用而已。今若别为抄启,则入参者必不无难安之意,见漏者亦似有永弃之叹。朝家事体,恐不当如是矣。”判敦宁府事徐文重,亦如趾善言。锡鼎又言:“即今蒙放者亦多。虽不能一时尽用,其中或以才谞见称,或以清白著名者,似当别为调用。”上问是为谁人,锡鼎荐李瑞雨清白过人,权愈持身颇谨,李凤征居官称职,上命寝抄启,特令该曹,广加调用。持平尹趾仁启曰:“畿内赈民之资,只恃粜谷,而各邑守令,或捧空壳之租,虚张会计之数,惟冀罪责之苟免,不顾赈政之无实。请依年前定夺,发遣京官,明加究核,其所捧租尤甚不实之守令,从重论罪,仍令赈厅,别为酌给谷物于本县,以为均一救济之道。”上从之。

2月21日[编辑]

○丙寅,以朴世堂为大司宪。

2月22日[编辑]

○丁卯,火星入太微,流星出轸星上,入坤方。

○宪府论:“前主簿金辅臣,素非学术之士,直拜六品之职,已不协于物情。未经考讲,遽拟县监之窠,定式废阁,法典破坏。请吏曹当该堂、郞从重推考。”上从之。辅臣之陞出六品,备拟县窠,右议政崔锡鼎俱主张之,故锡鼎上疏引嫌。

○右副宾客吴道一,上疏辞职曰:

臣踈迂而不能娴饰边幅,朴率而不能调适物情,违于时样,懒于人事,公孤之门,足迹罕到,贵近之家,声息不及,实臣素性也。每病近来朝著,用舍之太偏,虽曩日败局之人,尚有扶护收拾之意,虽以此被谤而不恤,况于即今同朝之中,岂有一毫相攻之意乎?居言地而既未尝妄加弹击,掌铨选而亦未尝擅自甄引。但前后章疏之中,或妄斥既骨之人,而论其牵复之不当,或力陈诬狱之弊,而溯其源委之有自。且于前秋入铨之日,略加扶植于注拟之间者,即一时任怨言事之臣若而人,此则不过政例然也。只此数伴事,则臣果有之,而区区之诚,出于为国,非为臣,则此心无他,天日实临之矣。

上特赐优答。持平李坦,因道一疏,上疏对辨曰:

道一以从前被论,为捃摭妆撰,臣亦尝弹道一,则其被诋极矣。道一既有文艺,复兼才谞,曾在三司,或赞清议,屡典州郡,多称廉简。惟其心麤性狠,行已骄恣,接人也肆其慢骂,事君也不思敬谨。虽自谓踈迂朴率,而实则计较利害,极多智谲。其于匿短遮容之际,费尽机关,而罅绽易露,或被覰破。且若耐弹冒进,便作能事,前冬带文衡之时,被人疏攻,而控免之章,不举兼职,又有行公之意,将赴芸阁之坐,会得批递而止。去就之际,粗率如此,受人轻侮,尚谁咎哉?其疏备陈任怨论人之事,以为被劾之根柢。臣未知谏臣之意如何,而参以事理,抑或有不然者。李师命、金益动之罪,国人共愤,当其在朝有气势之日,如兪得一、尹世喜,首发声罪,公议多之,未闻以此被𬺈龁于人。何独道一,论斥于既骨之后,而反被报复之毒也?当大臣请叙师命之日,道一亦侍前席,默无一言,及闻铨郞举曩日事,欲塞清望之语,始投一疏,极斥师命,并及其族党、姻娅,欲用袁盎叱下赵同之遗智,以为胁持之欛柄,外假清议,内售密计,此又不可不察也。且道一自许不事党论,至以败局人收拾,为同朝不相忌之证。噫!朝纲解弛,人心波荡,任政柄执国论,调娱寅协,岂非其责,而道一细较亲踈,密度同异,循私于临政之际,务胜于持论之间,但能获誉于门外,不能同欢于同室,不为党比者,果如是乎?

仍论:“李玄锡论罪之太过,广州府尹郑齐泰,素乏廉声,且多疵政,高阳郡守赵泰期,亦有不治之名,宜倂谴递。”上答曰:“吴道一侵攻之论,讫可止矣,而哓哓之言,尚此沓至,其亦支离也。李三锡事,所论得之。广、高二倅,果有疵政,则随闻论劾,乃其职耳。释此不为,泛及疏中,殊欠台体也。”

2月25日[编辑]

○庚午,以崔重泰、李东馣为正言,赵泰采为副修撰。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清国于交易米二万石外,又白给一万石,别遣吏部侍郞陶岱,从海路领来。左议政尹趾善奏言:“接伴使以嘉善中择差,礼单依中江接待礼外,别为赠遗,俾示优待之意,仍令差出谢恩使。”上盛言:“近来士大夫,被惑于风水之说,迁葬者相继,其弊不赀。”特命严禁。户曹判书李濡言:“虽是礼葬之丧,随其迁葬时,辄施恩典,非矫弊之意。”上命自今迁葬时,勿许礼葬。右议政崔锡鼎因金辅臣事,请询问诸臣,著为定式,尹趾善言:“大臣所荐,异于常调,似不必考讲。”锡鼎又言:“经术、文学之士,固无可论,而至于节行、志槪之士,亦与才谞有异,考讲则依前勿拘,依近例先授词讼之任,试其履历,除拜守令为宜。”吏曹参判徐宗泰言:“所谓志槪,既难指的区别,考讲近例,亦不可容易变改。”上命学行外,举皆考讲。上曰:“《孟子》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目今饥馑荐臻,国家艰虞,而幸而时无别警,宜及此时,有别样振作之道。我国民役苦重,军政甚踈,黄口之编伍,白骨之征布,尤为可矜。此等弊端,必须于大头脑处,从容讲究,量宜变通后,庶可有实效矣。”诸臣各陈所见而无的论,上曰:“此非立谈间可定之事,须相与反复商确,必以痛革为心可也。”

2月26日[编辑]

○辛未,命依上年例,设赈于栗岛,提调往来监馈。

○上命书入削夺以下诸罪人,前判书吴始复、尹以济、兪夏益、申厚载、权愈、前参判李瑞雨叙用。及召对,修撰闵震烱言:“被谪身死者,禁府初无举论移文之事,故见漏于吏曹岁抄文书。虽云古例如此,同以一事被罪,而恩典独阻泉壤,姓名长载丹书,恐非一视死生之意。”上命该曹,并为昼入,自今仍为定式。

○捕厅获章陵放火人崔弼成、安士贤等,移送禁府,设鞫推治,并取服正刑,缘坐毁家,降邑号如法。

2月29日[编辑]

○甲戌,召对玉堂官,仍召见下直守令。

2月30日[编辑]

○乙亥,火星入太微,流星出郞位星下,入北方。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命守令滥率发觉者,依旧法罢黜,道臣亦为论罪。两司出入人除守令者,限二年勿为内迁,四山监役多捉犯松禁人者,加给仕日。故左议政朴世采、完南府院君李厚源妻,并给月廪。皆因大臣所达也。大司谏徐文𥙿论:“己巳卿宰之疏,创出国朝所无之举,构害忠贤,贻祸国家。当初门黜,既用轻典,今此收叙,尤是意外。请还收吴始复等六人叙用之命。”上不从。持平尹趾仁论:“吏曹参判徐宗泰,引对之际,初不与诸臣同进,末乃追到,事体未安,请推考。”上从之。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丙子,大星在太微垣,犯谒者星。

3月3日[编辑]

○戊寅,以吕必容为执义,南正重为修撰,李征龟为献纳,宋相琦为承旨。

○正言李东馣上疏,斥李坦疏论吴道一、郑齐泰之失,上答以玆事是非,予已知之。

3月4日[编辑]

○己卯,月晕东井星。

3月5日[编辑]

○庚辰,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日前谢恩使先来入来。其状启有曰:“彼中初言,今此运米,既出皇帝特恩,国王固宜亲临境上称谢后,乃以世子或大臣、宗臣并来为言。”左议政尹趾善、右议政崔锡鼎请对,定遣大臣、宗臣,致谢于管市侍郞,别为揭帖,以致上病不能躬往之意。同副承旨李德成上疏,论使臣不能据义折斥之失,仍言:“米泊处则只送天官之长,优礼接待,使行则必以大臣差遣为宜。”于是趾善言:“和市事,似不无临时变通之端,大臣恐不可不往,使臣则彼中例以王孙为贵,不必以大臣差遣。”户曹判书李濡亦言:“此事虽出皇帝特恩,曾前恩典及日昨封典时,上躬则不过迎敕一节而已,凡敕行,只送远接使傧接,而入京日,自上迎谢。岂因数万石谷物,乃有亲自临境之言乎?虽系帝命,如或违式,则不可奉行。况此未必出于帝意乎?此事都出于敕使辈操纵,今不可一从其言。若无彼言,而别送相臣、宗臣,则接待之道,可谓至矣,彼亦必为感,而若从其言而并遣则不可矣。左参赞李畬、判尹闵镇长皆言:”若遣宗臣,则有似代上亲行,尤不可并遣。“上许只遣大臣。锡鼎请于揭帖中,以敕使入京,则例为迎接宴享,而今此侍郞之行,则远临境上,虽不能亲自迎接,不可无迎谢之礼,故玆遣大臣之意为辞,上可之。锡鼎仍请自往,接伴使以参判申厚命为之,借正二品衔。

3月6日[编辑]

○辛巳,以洪受瀗为大司谏,赵泰老为正言。

○先是,上以田制、军制变通之意,询庙堂,判敦宁府事徐文重上箚论:

变法而不善,不如不变,户布之法,不可创行。军制则罢禁卫营,分属训局、御营,使之自食其保,以省度支之费,两营征番,随时增减,使三千兵马,宿留都下。

又言:

变通束伍之法,以田结出兵,可革逃散踈虞之弊。

领敦宁府事尹趾完上疏论:

保国安民之策,莫善户布、军制,则令三军门,分而为二,宜仿汉之南北军、唐之左右军。

上并许询议庙堂。时,多有户布之议,故所论如是矣。

3月8日[编辑]

○癸未,以李震寿为正言,李晩成为持平。

○退行三日制,赐居首柳凤辉及第。

○倭人请于交市,行六星银,东莱府使驰启,备局以新制不可创开,口传亦涉虚踈,不许之。

○刑曹参议朴泰淳上疏,辨吏曹判书李世白前冬疏论之言,至曰:

白地挤人,古亦未闻。固知世之憎臣者众,谤臣者多,而岂料斯言出于重臣之口乎?

其他辞语,亦多喷薄。玉堂召对时,上以泰淳辞气忿忿,有欠相敬之道,下教责之。

3月10日[编辑]

○乙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清白吏被抄人妻子,贫不能自存者,令赈恤厅,依乙亥年例,廪给周急。从判尹闵镇长请也。

○弼善丁时润上疏。略曰:

饥荒孔惨,民将尽刘,僵尸狼藉,有不忍言,而牧民之官,不以实报,按道之臣,不以实闻,至于京兆,亦讳其实状,所谓有司莫以告,上慢而残下者,不幸近之矣。关西赒赈之费,不特钜万,而实惠未究,鲜有全活,村藩丘墟,邑里荡残,臣未知所赈者何民也。独惜其许多财力,从中消磨,使朝家至诚拯救之意,竟归虚套也。今玆圻湖,若无申敕之举,则臣恐无异于关西也。内外财货,一倂枵然,终乃乞怜于万里之外。设令大有利益,今日臣子者,固不忍甘心。况征求策应之间,事有至难,冠盖络绎之际,民受其害,国力先屈,民怨益沸,惜乎作事之不善谋始,以贻此无限羞辱也。犯赃之核实按法,不宜少缓,而试以参米事言之,经年缓刑,惩治不严,而与者有罪,受者无恙。边民犯之,则绳以重律,朝绅受之,则置之不问,是殿下之法,独行于残弱,而太恕于贵强也。许以廉谨者,尚且染指,号以名流者,亦多不屑。朝廷如此,何以责污吏励一世哉?

答曰:“三岁饥馑,邦本将蹶,切急之忧,孰大于此?当是时,尔当革心改虑,同舟共济,而诚不料外托进言之名,欲售疑乱之计,劝君父以不信群臣,若是其密也。呜呼!君臣大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而必以不立朝为高致,亦一世道之变也。”及召对玉堂官,上教以:“时润批旨,只先明其是非也。台阁亦岂无公论乎?”

○前副提学尹搢卒,年六十八。搢早岁勇退,虽有可取,而持论甚偏,助成斯文之衅,人以是短之。

3月11日[编辑]

○丙戌,左议政尹趾善,因丁时润疏中论受参事,胥命金吾,上遣史官勉谕,仍下备忘曰:“噫!今日人心、世道,无复可为也。别谕才宣,责励共济,缕缕辞旨,出于诚心,庶有消融保合之望,而丁时润投进一疏,遣辞无严,尝试惎间,用心不正。噫嘻!时润亦一人耳。岂不知情态难掩,手脚尽露,而故为甘心于此者,无他焉,必欲其不立朝而然也,人臣分义,至此而扫地尽矣。呜呼!昔唐德宗奉天之诏,至使骄将、悍卒,莫不涕泣者,何也?以其感发于中也。倔强之藩镇,犹尚如此,而予莫能感化同朝之臣,实甚惭恧而继之以慨惋也。轻蔑朝廷之罪,不可不惩,羸豕蹢躅之渐,不可不防,先施末减之典,削夺官爵,门外黜送。”趾善退陈待罪之疏,右议政崔锡鼎,亦因清米事,陈箚请谴,上并赐优批勉出。

3月13日[编辑]

○戊子,拜柳尚运领议政。

3月14日[编辑]

○己丑,召对玉堂官。

○平安观察使金构未赴即递,以赵亨期为其代,亨期方以接伴使在外,大臣禀递,又以李思永代之。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尹趾善白上曰:“闻清国先来中江侍郞,将与海运侍郞,同会一处。接待不可异同,礼单当加数磨炼。佥使朴廷翰、金琓见差清米领船差员,厌避不行,宜并拿推。”上并可之。

3月16日[编辑]

○辛卯,以李健命为副应教,赵泰耉为吏曹佐郞,黄钦为全罗道观察使。

3月18日[编辑]

○癸巳,掌令金德基启曰:“丁时润外托论事,投进一疏,荧惑上听,用意巧密,巧饰疑似之言,欲售倾陷之计,构虚捏无,直驱诸臣于罔测之科。近来瘅恶不严,以致乘机闯发之徒,恣为尝试疑乱之计,决不可削黜而止。请远窜。”上不从。是日召对玉堂官。检讨官闵震烱言:“时润之疏,遣辞虽或失中,今乃遽疑于言外之旨,专以形迹,断其罪,非待下之道也。”侍读官李喜茂,极论时润巧密之状,仍请行查京外,以核虚实,上曰:“时润之疏,一篇精神,尽殴诸臣于贪污,其疑乱朝廷之计,非就事论事之比。若或行查,是置之疑信之间也。且受参诸臣,其将与申键一体治之乎?”震烱又言:“平安监司李思永,曾任海伯,重被驳劾,及今超擢,多有物议。”上以累经任事,既知其人。若信浮言,岂有完人,答之。是后,右相尹趾善筵白,递思永,以郑载禧代之。时,平安监司金构,既以湖邑滥率事,不为赴任,而全罗监司黄钦,方任泰安郡,亦以滥率自首。于是,喜茂言铨曹注拟之不当,吏判李世白陈疏引咎,仍请变通,上从之。钦亦递职,兪得一代之。

3月19日[编辑]

○甲午,左承旨李湜上疏,救丁时润曰:

若使时润之言,发于当路者之口,圣教必不以惎间斥之,廷臣或有以无隐许之。惟其言出时润,故形迹为疑,情实莫察,今日进言,不亦难乎?身居台阁,反罪言者,非臣所料也。如太史氏书之曰:“弼善丁时润,上疏论政弊,台臣请窜。”其得其失,果谁在也?

上答曰:“已谕予意,何如是纷挐乎?良可异也。”

3月20日[编辑]

○乙未,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尹趾善,略救丁时润,以台论为过重,上不以为然。掌令兪命雄,立异于时润远窜之启曰:“时润尝试疑乱之态、惎间倾陷之计,昭然不可掩,而第人君用罚,贵在得中。削黜足以惩恶,远窜未免过重。”掌令金德基亦对避。谏院处置,出德基递命雄,未几,宪府停时润之启。

3月21日[编辑]

○丙申,召对玉堂官,仍召见轮对官。

○以郑澔为执义,李震寿为修撰,权尚游为正言。

3月23日[编辑]

○戊戌,流星出北斗星下,入坤方。

3月24日[编辑]

○己亥,分遣暗行御史李敏英、李震寿、闵震烱、赵泰老、崔昌大、任胤元,廉察各道。

3月25日[编辑]

○庚子,以金载显为开城留守,尹趾仁为校理,李世奭为持平。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日昨昼讲时,兵曹判书李世华,以章陵作变罪人指捕难辨之意陈禀,是日筵中,吏曹参判徐宗泰,以杨州牧使柳以复越等荡涤,仍许赴任事陈达。大司谏洪受瀗启:“以该曹之事,至烦天听,有损事体,敢请格外之典,殊甚不当。请并推考。”上从之。

○冬至兼谢恩使临阳君桓等复命,上引见劳慰。

○命给银子一千两于淑明公主房。

○以徐文𥙿为承旨。

○居昌人林汝樟年百三岁,其妻年百一岁,道臣以闻,命吏曹考例施恩。后因吏曹陈禀,汝樟除实同知,妻俾从夫爵。

○馆学儒生朴弼禹等上疏,请敦召祭酒尹拯,上嘉纳之。

3月28日[编辑]

○癸卯,嫔宫患候弥留,至是始差,上颁赏提调以下有差。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乙巳,宪府论:“禁山枯松发卖,槪是补赈之意,而主管郞厅,不思检察,一帖累日,乱斫无算,亲踈别价,贫残受害。下吏又从而作奸,潜作帖文,斫卖屋材,请汉城府当该郞厅汰去。”从之。

4月3日[编辑]

○丁未,御昼讲。

4月4日[编辑]

○戊申,以李喜茂为司谏,金致龙为正言,徐文裕为大司谏,李壄为承旨,朴弼明为检阅。

○召对玉堂官,始讲《宋鉴》。

○校理金世钦上疏,论朋党、纪纲、饥馑三条。其论朋党曰:

世家大族,恩怨相传;寒门后进,利害争趋。于其阿附者,则毋论才局之大小而陞陟之,于其私好者,则不察心术之邪正而褒扬之,欺蔽圣上,厚诬一世,不觉自陷于坏人心祸人国之科,朋党之祸,一至此哉!

其论纪纲曰:

爵赏太滥,士不知劝!刑罚太轻,民不知畏。甚者以金银为芳饵,钱布为良媒,西界橐参,南州船米之说,播于远近者,亦其一事也。如使纪纲振于上,法令行于下,官高者无请托之事,位卑者绝攀结之望,则贿赂之行,岂如是乎?

其论饥馑曰:

为字牧之任者,不思拯救之策,托以赈民,而竭锱铢之利,诿以供上而督科外之赋,民虽欲不饥,得乎?十数年内,灾不绝书,或冤屈莫伸,感伤天和,而有以致之欤?被谪之人,顷蒙雷雨之泽,俾免死亡于荒碛之中,孰不仰天地之仁哉?如或伸理者未尽伸理,开释者未尽开释,则抑恐有伤于同仁之德。原其轻重,稍加疏宥,使朝廷德意,流布远迩,无一物不得其所,则亦答天谴、慰民心之一道也。

末以正心为救弊之本,答曰:“人臣进言,何所不可,而眩惑之态,参错于其间,是岂和平底道乎?至于橐参、船米等说,隐然掇拾时润之论,构诬不已,极可骇异也。”

4月5日[编辑]

○己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命移江都米二千石,分给汉南诸邑,陆运北米二千石,划给湖西,六千石划给畿甸,待秋成,除耗换作大米,使输纳江都。皆从领议政柳尚运言也。应教李健命,盛陈金世钦掇拾时润馀论,厚诬一世之状,上是其言。掌令金德基论启,请世钦罢职不叙,允之。

4月6日[编辑]

○庚戌,流星出轩辕星下,入南方。

4月8日[编辑]

○壬子,上诣宗庙,亲行夏享大祭。

4月9日[编辑]

○癸丑,以金时杰为司谏。

○持平李世奭发吴始复等叙命还收之简,掌令金弘桢不书谨悉。世奭引避,略曰:“谏官所论草草塞责,两司并争,在所不已,不意右僚,别生崖异之见,使一时公共之论,必欲沮止。”弘桢对避曰:“谏院既已争执,两司俱发,似涉太过,故果以此意,再三往复。”云。玉堂处置,出世奭递弘桢。是后掌令金德基发始复等还收之启,上不从。

4月10日[编辑]

○甲寅,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因右议政崔锡鼎状启,加给胡米五百石于关西。以和买之际,西民劳费最多故也。划给七百石于黄海道。亦因道臣之请也。

○副应教李健命上疏,论胡米事,略曰:

国家不幸,连岁大杀,公藏私蓄,扫地赤立。今日之事,实出于靡不用极,而庙堂既不能先事逆睹,自贻伊戚,廷臣亦莫有力言而争执者,虽谓之国无人可也。此时润之疏,所以有吹觅之意,而归不韪之科者也。第其虑事而不审,谋国而不臧,末梢之弊,乃至于耗财病民,贻羞朝廷,则当初主事之人,终安得晏然而已乎?自古任职之臣,其志虽在于利国,事有差失,咎无所归,则受罪而不辞者,乃所以责臣职而严国法也。况复象胥之往来干事者,幸其得请,径施无名之赏,有若酬功报劳者然,尤何以免四方之讥议乎?

答曰:“连岁大杀,公私赤立,大命近止,济活无策。昨年请市,盖出于万不获已,而毕竟之事,亦异乎咨奏本意,则诸臣有何不审不臧之失,而至以安得晏然为辞,不几近于助攻乎?予实未晓也。”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因健命疏,联箚引咎,上优批勉谕。

4月12日[编辑]

○丙辰,御昼讲。参赞官姜鋧言:“国家不幸,数十年来,大臣之死,不在谪所,则在荒野,感伤和气,亦已多矣。权大运年近九秩,馀日无多,特施电雨之泽,得以归家将息,恐不害宽大之典。”上曰:“放归田里,亦出宽典,不可轻议其全释也。”时入侍诸臣,俱无一言论斥,物议骇之。正言金致龙引避,伏昏谬之失,处置见递。是后,宪府论鋧肆然陈请,殊甚无严,请递差,从之。

4月13日[编辑]

○丁巳,御昼讲。

○陆运接伴使赵亨期,因亲病许归,使海运接伴使申厚命,接待两侍郞。厚命上疏陈兼管窒碍之状,请急差他接伴下送,上议庙堂不许。时,先来陆运米,既已监卖,而户部侍郞待吏部侍郞出来,尚留中江矣。

○以鱼史徽为掌令,任胤元为校理,赵泰东为副校理,安圭为承旨。

4月14日[编辑]

○戊午,武艺别监金忠犯松禁,欧打山直,夺取禁牌,乃反讦诉于掖庭。上命刑曹推治,刑曹参究两供,请并罪忠及山直,上特命释忠,严刑山直。政院陈启以为:“歉宫、府一体之义,乖申严法禁之道。”上终庇忠。

4月16日[编辑]

○庚申,以尹趾仁为正言。

○王世子行会讲礼。初,文学金昌直,请遵前例,行会讲礼,至是始行之。

4月17日[编辑]

○辛酉,以尹世纪为承旨,赵泰耉为校理。

○谏院论:“倭人以殽杂之物货,径先来泊,强欲交市。此必由于商贾辈中间所导为也,已不胜其可愕,而今番谢恩使之行,有以其未能通行之银,潜怀往市于燕市者,人言藉藉,事在不疑。请当该首译、掌务官等,令攸司囚禁钩问,核得犯罪之人,莱馆潜市者,并为查出,依律勘罪。”上从之。

○御昼讲。

4月18日[编辑]

○壬戌,御昼讲。掌令金德基,申前启吴始复事,上始不允。同知经筵李畬进曰:“顷日备忘,辞意勤挚,赤心开示,岂不欲至诚奉承乎?朝臣之病于党论者,虽不可尽弃,而凡用人之道,唯当先用无故者及罪名稍轻者,至于重罪,则年久之后,亦宜别其首从,渐次甄录。今始复等六人,其罪大关国体。我朝己卯、乙巳年间,士祸屡作,群奸迭进,构害善类,百载之下,尚切痛惋。己巳之祸,比己卯、乙巳,尤有甚焉。先王顾命之元臣,三朝尊礼之大儒,始复等以一疏构诬,终使次第被祸,而曾未几何,乃反收录,不但一时之人心咈菀,后世之人,将以今日朝廷举措,为何如耶?前日备忘中,以诬诋两贤臣者,从重论罪之意为教。宋时烈学问浅深,未知此两贤如何,而构杀之罪,甚于诬诋。今若收用此辈,则终有乖于荡平建极之义,亟允台启,以快公议,是群下所望也。”上曰:“始复等构杀儒贤、大臣,殊甚绝痛。予亦非不知此,而顷下备忘,既示荡平之意,且岁月已久,故有特叙之命矣。两司争执如此,公议举皆未允,亦不可强拂”台批。以依启改下。盖畬筵对、章奏,类多精详剀切,开发上心,故今此准请,盖亦赖此云。初朝议欲荡涤己巳诸人之罪,调合收用,崔锡鼎尤力主之,书问于金昌协,昌协引朱子论程明道之说以折之,及锡鼎建白,请叙吴始复等。始复即己巳卿宰疏中人,请按律金寿恒者也。昌协乃贻书锡鼎绝之曰:“今日事,实出阁下建白,虽其深虑远计,急于靖国,未暇顾夫九地之沈冤,匹夫之至痛,而区区私义,不容复全旧好,记府之问,当自此绝矣。阁下当日之问,有为而发,而昌协乃不知而妄对,其昏迷谬错,可谓甚矣。然亦窃怪夫阁下,非所问而问也。夫人杀人之亲,已则原之,又将宠之,而从而问其子曰,可乎不可乎,其曰不可乎,则异乎人之公言,其曰可乎,则又禽兽之不若也。二者无一可,而问之何哉?岂亦姑以是尝试其人欤,则阁下之待人,亦太不诚矣。”昌协弟昌翕,亦以书历数锡鼎心术,益痛快。其略曰:

昔我曾王父即金尚宪也。以不能善媚新皇帝,大见恶于尊王大父迟川相公,锡鼎之祖鸣吉也。嘻笑之怒,载蓄于裂书之日,挤轧之手,稍露于削卜之辰。硕与道长辈,承其气息,猬集而蜮射之,必欲甘心于曾王父,幸其天定孔固,仁庙至明,曾王父得免大祸。虽以迟川公工于捭阖,利用杀活,而计亦有不尽行者,独其贻厥孙谟,培长凶党之气势者,至于今浩浩馀波也。盖硕与道长辈,遗孽馀党,益滋而炽,羽翼之外,又生羽翼,最是汉面胡肠,阳睽而阴比者,指少辈也。至于调护而捍卫之也,尤有气力。先人则以孤忠直道,立于其间,曾不以利害之满前,而少变宿讲之先训,则焉得免夫卒罹大祸?呜呼!先人之祸,所由来者远,所构成者众?自庚申为己巳,固有所幽赞之者,喜其成也,则窃窃酌酒而相庆,自己巳为甲戌,亦有所大不悦者,闷其覆也,则汲汲被发而营救,向所谓阳睽而阴比者,于此果有力焉,而阁下之形迹,亦八九分涉乎疑似。内既有胶漆之好,外虽欲斧钺其讨,诚不可强为也。亦既同其谋、分其利矣,不与之比肩周行,情岂须臾忘乎?果然今日,一并洗拂牵复,不惟曰无可罪,且将默赏其功也,阁下之心术,于是乎全体呈露矣。阁下方且以绍明先训,建立师门,锡鼎即南九万门生也。为能事,奚暇夫愍痛士祸,爱惜国脉乎?仁厚以待君子,法制以惩奸凶,今乃一切反之矣,李泽堂所谓倒行而逆施者,岂指此等事耶?虽然,阁下所为,犹有未畅快者。观其心,非不毕露底蕴,而迹其施为,未免有半间不界者。彼果宵人也,则我为冤而彼罪可诛,我若非贤非正,则彼有执而我败固当。要之不可两存于天地之间,今欲作如许举措,则无宁尽翻旧案,而快定国是,上旨之曾所未惬者,亟请反汗,自家前议之纰缪失当者,亦宜分明首实,而反复乎宵人之非宵人,所戕所毒之非贤非正而后,次第举行,自有事在,宁容若是匆匆乎?甲戌以后,崇奉大臣之道,峻极于天,黄裳可唾也,逆鳞可狎也,一语之涉乎台鼎,非桁杨则瘴疠。若是乎大臣之重,而犯大臣者,乃为罪也。先人化碧之恨,永结于泉壤,而彼凶之朱芾斯煌,依旧于搢绅,今之为大臣者,胡宁忍此?等大臣耳,或重于泰山,或轻于腐草,呜呼!何其悬绝也?岂今之大臣,固有重于昔之大臣耶?将远者所易忽,而近者所难侮者耶?抑今之道理,非昔之道理,入者主之,出者奴之而然欤?盖尝有管束慈殿者矣,先人犯锋而请讨之,有以弱主诬大行者矣,先人奉命而按治之。惟此道理,诚异乎今之坐庙堂者,护逆而育贼,爱身而后君,别自有事宜矣。其重如彼,其轻如此,亦可以观世道。已矣!时议既如此,则先人之非贤非正,与彼凶之非宵人,固无奈何,敢问先人之所见恶于阁下者何事,彼凶之所见德于阁下者何事?彼凶之功与能,他未见焉,特著于戕害先人,而乃蒙阁下所褒用,则所戕害先人者,非郑之仇,乃子西也。是则当体便是,岂但曰一间也哉?据此已露之面,寻其既往之迹,参互于脉络之间,覰跟其窝赃所在,则向所谓酌酒而相庆,被发而营救者,果非别人矣。疑似之八九分者,今则十分决矣,传说之所云云,无不的然可信矣。古亦有心弱于露慝,胆小于角正者,于其言行,不能表里一致,而不免于用心支离,则于是存残白于大黑之边,寄寸直于长曲之端。情则漆也而恐玉之嗤墨,则回面而媚之曰:“余攸好白也。”志则钩也而恐弦之责曲,则伸腰而向之曰:“余未尝不爱直也。”以此妆点,自谓巧占便宜,假冒中庸,而自有识而旁观,果以为大胜于纯黑而全曲者乎?阁下平日,善为阴阳,态色以笼络人,寻常语及于先人,则雍容其礼曰门生座主,于不侫,固亦尝待以少友而亲誉之有素。今则势不可复为如此,敢先以咫尺之书,窃附于朱穆古义,不敢望致烦巍覆,以损体面。

世谓昌翕之书,雍容不迫,有得于不出恶声之义,逊于昌协,而若其剌骨洞髓,剔出宵小心肝者,则明白直截,尤可以警人心云。

4月19日[编辑]

○癸亥,以金构为都承旨,赵泰耉为吏曹正郞,南正重为吏曹佐郞。

○御昼讲。

4月20日[编辑]

○甲子,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柳尚运曰:“先来北米,才已到泊。五千石划给京畿之外,当自赈厅区处,而若以粜籴分给都民,则秋间难得一齐收捧,地部杂费之物,亦不可不还充定价发卖,别为料理,以充所费银货,恐得宜。”上可之。左议政尹趾善,前以丁时润收叙事,屡达筵中,至是又言:“语虽过中,皆非构虚之言也。”副应教李健命曰:“时润指小为大,以微为显,实谗人手段。大臣之言,大异臣之所见矣。”上答以用意不美,不可轻议收叙。始甲戌,遣武臣张汉相,视郁陵岛地势,使倭人知其为我国地,而仍定以间二年送边将搜讨之。至是尚运言:“今年即当往之年,而岭东凶歉,势难治送,宜使明春往审。”从之。

○以李寅焕为吏曹参判,李喜茂为校理,李寅炳为应教,南正重为修撰。

4月21日[编辑]

○乙丑,御昼讲。仍引见全罗监司兪得一,勉谕以遣。

4月22日[编辑]

○丙寅,以闵镇周为大司宪,李坦为正言,尹趾仁为修撰。

4月24日[编辑]

○戊辰,以任元圣、兪命雄为掌令,崔重泰为持平。

○大司谏徐文裕上疏言:

今此请粜之举,出于万不获已,中间事势,实是意虑之所未到。今之议者,多以未能逆睹利害,为攻斥主事者之资斧,此则诚过矣。然国计之耗费,西路之疲弊,有不可言者。今计惟在善其后而无复失望于民也。伏闻该厅之发卖都民者,比之市直,元无所优,出令已久,人无自愿者,此非所以厚于民而遗其利也。当初国家之不顾苟且,为此无前之举,实为民计也。有司之臣,不体圣上犹已之饥,徒欲重其价而争其利,恐不可使闻于邻国也。伏愿特令更议减价,趁速分给,无使斯民,抱恨于枯鱼之肆。

上令该曹禀处。是时钱一两,直米七八升,而赈厅折定米一斗直钱一两,比诸市直,别无利益,故谏臣之言如此。后日筵中,大臣陈达减价。

4月25日[编辑]

○己巳,初,申銋疏论徐文重出补镜城,至是拜文学,乃上疏辞职曰:

党论之害,为今日第一亡征。虽有可论之人,可言之事,异议者嫌碍而不发,同色者庇护而不言,黑白不明,是非无章,臣所谓直言、公论之无自而上闻者此也。当初儒相,既因舆论之转激,陈达勘罪。虽旋即收叙,出入宰枢而逮陞鼎席,士论未允,故不能不略及于疏末,而其所自明之疏,至以即同变书等语,胁持臣身,无复馀地,至其一家之人,即徐宗泰也。或诟之以凶险,斥之以无严。况其传讹反说,白地捏造,终陷于罔测之科云者,盖指儒相论罚之事,而末乃以掇拾其论,为臣之罪,则当其时何不为叔分疏,而到今凌辱之言,独及于臣身,臣窃讶之。臣亦尝闻驳正新卜,本无一会之规,况如疏章,异于启辞,而大臣之箚,乃以不待两司之合辞,肆意捃摭等语,罪臣尤重。三司之论斥相臣,不知何限,虽以申钦之硕德重望,焉用彼相之斥,至发于进退之际,而未闻其时,以侮慢大臣,罪其言者也。

上不赐批,直许递差。

4月26日[编辑]

○庚午,夜,黑云一道起东方,直指坤方。

○清吏部侍郞陶岱领米三万石,来到中江,大小船总一百十馀只也。右议政崔锡鼎往待境上。至是率差员、将官、民人,向阙叩谢,郞中一人,传示一纸于锡鼎。槪曰:

尔主以连岁饥馑,乞请中江开市,皇帝特遣重臣,发仓米一万石,千里航海赈济,并许贸米二万石,以救尔国万民之命。尔主礼宜亲领钦赐,而宿有疾病,不能前来,遣使者代领皇赏,使者宜代尔主,跪奏以遣陪臣领赏向北叩谢之意,兼致谢陶大人航海劳甚,不失恭事天朝之礼云。

且令通官,言于译官曰:“咨文中,既以身亲验受为辞,大臣不可不领受后上去。”云。

4月27日[编辑]

○辛未,以任胤元为献纳。

4月29日[编辑]

○癸酉,以金致龙为持平。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柳尚运进奏曰:“赵亨期来见臣,有所言。虽未知其虚实,而既有所闻,不敢不达。海运未来到时,通官朴万硕,言于译官卞尔璹曰:‘东国连年饥荒,米价难办,则何不给人口而为价耶?侍郞乃天子宠臣,岂为数千金之赠,远来万里乎?必有所欲言而来,而且将欲上去王京云矣。’尔璹答以:‘和市本为民生,岂忍反以人口为价乎?如汝言则敕书胡无此言也?’万硕曰:‘若以敕书言之,则当书于通鉴,岂可以此事,烦诸敕书乎?’尔璹更加详问,则反谓之臆料,终不明言云。盖彼中以史策谓通鉴,而亦知此事之不可,故恶其书诸史策,有此云云矣。亨期虽闻此言,言甚虚妄,不敢启闻,以私书通于西下大臣云,此甚骇愕矣。其或通官辈居间做出,为凭借索赂之计耶?前头之虑,不可言。”左议政尹趾善曰:“此言虚实,姑未可知,今若轻泄,则人心动挠。申饬入侍诸臣,毋使传说宜当。”上命承旨,申饬毋泄。尚运又曰:“西下大臣,贻书户曹判书李濡以为:‘私商米,亦至六千馀石,他杂货亦将出来。’云。此固传闻,而虽果信然,私商决不可许,杂货尤无交易之义,宜一切防塞之。”上是其言。

○执义郑澔承廉问之命,诣阙请对,白于上曰:“西谷一事,虽未详知其源委,而槪闻即今事势,将至难处云。当初主事之臣,亦岂料弊端之至此乎?臣固不为追咎,而经国谋猷,贵在深远,岂可以一时利害,为目前姑息之计乎?必须先观义理之如何,而今日此举,其于义理,可谓扫地尽矣。在朝之臣,虽知事势之如此,而传诸后世,其将谓何耶?臣初拟疏陈此事,而彼人在境,虑或烦泄,尚此不果。今当远出,略为构成文字,敢达矣。”仍自袖中出箚记跪读曰:

当初西谷之议,始于请粜,成于交市,较以利害,揆以义理,有万不可而无一可利者,有三焉。何则,我之事彼,虽出于一时权宜之道,彼此常有疑惧阻遮之心,元无相信相孚之义,比昔父子之国,诚服诚恤者,有异也较然矣。虽值荐饥之日,何可轻易赴愬,示弱取侮乎?况彼以谿壑之欲,万无利人害已之理,今捐不赀之银货,换彼无用之红腐,赒赈之泽,不及麦前,府库之储,荡然如洗,此其有害而无利者,一也。彼所以施与者,虽非诚心,而既有四分一白给之名。或觊圣躬之亲谢,或令贵臣而来谢,其所取辱,亦既深矣。然此是目前之事,惟在一时朝廷弥缝之如何。臣之所大惧者,彼中西北之忧,尚未永戢,万一彼境,缓急有变,或有难从之请,不测之征,计较责报,不少假借,则未知朝廷,以何说为辞乎?若欲从之,则非但在我形势难支,且有难处之端,若欲不从,则彼乃执前事而来啧言,则彼为直我为屈,而善后无策,国之安危存亡,未可知也。此其有害而无利者,二也。然此犹为利害说。若揆以义理,则尤有可为痛心者焉。粤自丙、丁之后,仁庙不忘皇明之恩,后苑不废望北之礼,孝庙益笃尊周之诚,临朝每切尝胆之志,至痛在心,日暮途远之教,较然乎《春秋》之义,蔼然乎继述之志,其激切痛刻之意,於戏!其可忘乎?先王临御一纪,虽缘国微力弱,不得伸大有为之志,而克遵仁庙丕显之谟,聿追孝庙丕承之烈,每于经席之间,上下之所勉戒者,唯以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义,为他日继志述事之根基者,亦殿下之所尝传守者也。至于今日,时世渐远,国势陵替,人心陷溺,义理都丧,春秋大义,未知为何事,修攘重务,驯致于相忘。遭一饥岁,济活无策,乃以忘仇乞怜之心,䩄然仰哺于忍痛含愤之所,示吾之弱,骄彼之心,目前取江汉难洗之辱,日后贻万分难处之患。念及于此,直欲痛哭而无从也。呜呼痛哉!当事诸人,虽无识见,有此谬举,以殿下睿智出天,英断冠古,明义正名,经纬密勿,而独于此事,眩于利害,曲循其议,一任坏了,至于此者何也?抑无奈天不吊我,使东土亿万生灵,罹此无前之凶灾,既尽推塡于沟壑之中,又以孑遗之氓,殴而纳诸夷狄禽兽之域而莫之恤乎?臣非不知事已后矣,言无益矣,窃念国之所以为国,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义理而已。国无义理则夷狄而止,人无义理则禽兽而止,即此一举,尊周之义亡矣,御侮之理屈矣。事虽已晩,言犹可追,伏乞圣明,勿以人微而忽之,勿以事过而置之。毋徒责于群下,而益笃反已之诚,毋贻羞于祖宗,而益励继述之志。

上曰:“此举本非乐为也。为一国生灵,出此万不获已之计,且交市与乞籴有间焉。当初以交市为请者,意亦有在,到今弊端之横生,实非意虑之所及也。所陈以大义为重之言,不无意见也。”澔曰:“孝宗大王每以《春秋》大义,一心淬砺,尝于李敬舆之疏批,有至恸在心之教。臣民至今诵之,岁月浸久,孝庙旧臣,已无在矣。今日廷臣,则无复有以大义为重者,至有此乞怜之举,曾谓我国,以礼义见称,而乃如斯乎?先朝辛亥之饥荒,振古所无,而其时廷臣未有此议者,意盖有在,不如今日之专忘大义也。徐文𥙿疏中,得谷于彼中,争利于吾民等语,使彼闻知,则其轻蔑我国,不亦益甚乎?此等文字,喉司所当一切慎密,毋使传播也。”上曰:“疏章之不可烦泄者,政院知悉,毋使传播。”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并引罪乞免,上曰:“卿等心事,断断无他,秪为民也,为国也。丁时润之疏,有构捏网打之意,此则诚可痛恶,而今郑澔之言,异于是,所论大义处固好,此亦不可无之议论也。俱是公心,不必为嫌。”自有请市之举,未常有以义理言者,至是澔箚语与奏辞,俱甚剀切,上颇倾听。

○都下疠疫渐炽,死亡甚多。汉城府录僵尸收瘗之数,连续启闻。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甲戌,御昼讲。参赞官金构曰:“釜山佥使李锡赴任后,亦不接待倭人,以被罪为期云,事体未安,而情理则甚切矣。金时杰事,亦相类,与其一向强迫,无宁参酌情理,早赐处分。”上曰:“李锡事,当观前头处之。”盖锡之祖,战亡于壬辰倭乱,故锡屡呈备局,而备局强令赴任,锡以此不肯接见倭人云。时杰高祖,故相臣金尚容,丁丑亦殉节江都。时杰拜谢恩使书状官,亦不承命,四违召牌。盖士大夫立殣丙子者甚多,其子孙皆不欲与虏人相接,故朝家为虑纷纭,有所定式,而子孙仇怨之心,不以世代近远而有间。苟有牢守私义者,则国家特为许副,不害为体下之政,而亦岂非扶植名义之意乎?圣教之独提李锡而不及金时杰者,盖先入庙堂之言,难于处分故也。构又曰:“北米一事,郑澔之疏,断以义理,而臣则直以利害言之,亦有可忧。两国互市,能善其后者,古未之有。彼若执右券而有所求,则将奈何?《左传》所谓泛舟之役,不幸近之。今计莫若预防秋开市矣。”上曰:“彼人张大其事,至于此境。秋开市不可不防塞,而又送赉咨官,亦涉颠倒,姑欲观势处之矣。”

○右议政崔锡鼎驰启言:“陶侍郞请与相见,仍以文字问答,其中紧要,在于私商贩米及物货一款。臣答以与礼部咨文中,私商贸贩禁止等语,未免相违。然既以奏知皇上为言,今当禀奏国都,而但公私银货已竭,窃恐价直难办也。翌日臣书示,既已迎谢,当为还归之意,则多般辞说,姑无回听之意。私商所带稻米万馀石、物货各种,虽不言数目,而名色既繁,虽募民交易,难以尽售。海运米价,初意颇轻于陆运,今者吏部假设之言,未必真的,而前头事,似极难处。”仍封进陶侍郞御前所呈名帖及封书。其书曰:

奉使出赈,远荷傧价迎接,兼锡嘉贶,高情云谊,感佩曷胜?去冬贵邦吁请,以连岁饥馑,流殍相继,发米贸易,可以拯救。皇上念贵邦世守东藩,奉职恭谨,且悯贵邦黎庶,加意轸恤,故遣仆经理海运赈济贸易之事。今已至中江,必得贵邦大臣才优望重者,主持弹压,方得其平。贵台辅崔锡鼎者,才猷明达,学识兼优,为国爱民,忠勤懋著。祈令暂住中江,主持经理,候事毕方还,庶仰答皇上远遣大臣之盛心。苟委任下僚,必依违无断,动辄奉询,往返迟延,恐难救饥民朝夕之命,而反虚朝廷之轸恤也。至贸易海舰,悉系皇船,中江浅滩久泊,恐致有损,不可迟留。祈令作速料理,俾皇船得以遄归,不至久滞。海运赈济,皇上寔施贵邦非常之恩,贵邦宜奉以非常之礼。祈将感激陶恩之意,为咨一道,俾仆带回,可以具疏复命也。耑凾肃候左右,伏惟崇照不宣。眷弟陶岱顿首拜。

书辞傲慢,名帖绝悖,臣子之惊骇痛迫,如何哉?锡鼎既不能善辞周旋,又不能引义挥却,遂以其言上闻,而状启措语,亦无一分惊动之意,吁可痛哉!

5月2日[编辑]

○乙亥,以柳重茂为正言,赵大寿为修撰。重茂、大寿,俱以受李祥辉赂米事,见枳清涂,至是始复通,物情不快。

○御昼讲。讲讫,大臣、备局诸臣请对。领议政柳尚运曰:“名帖辞语,俱极绝悖,痛心之外,不知所达。未知前头,又有何样举措也。请留大臣,要得回帖,莫非欲售私市之意。既已迎谢之后,大臣自当上来,而第既以文字请留,而遽尔舍还,恐非待远人之道。”上然之。尚运曰:“米价增减,姑难逆料,而彼人所大欲,专在私商。货则决不可轻许,而米则自是救民之物,许之亦无妨。但万馀石之价,亦难办得矣。南九万以为:‘私商决不可开路。’此言固为正大,而第米、货二物,俱不从其请,恐不无怪举,使之观势善处,而如不可终塞,则答以:‘公私荡竭,无以办价,姑为留米而去,则价银从当备送,而杂货则咨文中所不言,决不可许买。’云尔,则斥之有辞矣。”上曰:“彼以皇船、皇商为言,必欲售其谿壑之欲,许之难,不许亦难。初则示以落落之意,终不回听,则不可无变通之道。”尚运曰:“申厚命状启言:‘两侍郞以我国接待间事,猜疑不睦。’云。两间之衅隙如此,则必将贻害我国。崔锡鼎必能善为周旋,而但无可否相济之人。宜更遣晓事之人,相议酬应。金构颇能解事,且尽心国事,差送似好,而但有老母,若或如赵亨期之未竣事而径还,则是可虑也。”上曰:“可谓得人矣。虽有老母,事有轻重缓急,差遣可也。”

5月5日[编辑]

○戊寅,以柳之发为都承旨,朴明义为承旨,李彦纲为判尹。

○吏曹参议金盛迪上疏曰:

噫!自有北米事,国家之见困于彼人者多矣。诚使朝廷,有少知尊主庇民之道者,岂至此境哉?今日米事,为东人乎?为北人乎?若曰欲救东人,发送米船,则彼此互市之间,惟当以利益东人为务,固不可屑屑于铢两之低昇,为商竖之态。况其私商得失,又何论乎?彼来者,亦人面耳。如以此意,明白说道,一切挥之,彼何说之为执,而更欲相争乎?至于名帖中一字,诚我臣子万万不忍闻不忍言者,渠何敢肆然自称于至尊之下乎?倾东海之水,不足以洗其辱。臣自闻此语,心肠欲裂,直欲无生。如使鲁连,生今世而见此事,必已蹈海而死矣。今之廷臣,安得晏然而已乎?致误国事,贻辱圣躬,是谁之责?臣愚以为,不先治主事诸臣,以正其罪,无以折彼人之气,而振我国之势也。

上答曰:“已谕予意于李健命之疏批。何必如是纷纭乎?”盖交市之举,不惟耗财病国,终至于贻辱上躬,主事之臣,乌得无罪?盛迪之疏,可谓辞严义正矣。是日大臣、备局诸臣,来诣宾厅,因盛迪疏退出,领、左相并陈箚引咎,上优批勉出。

○接伴使金构请对,陈私商终难防塞,米价亦难太减之意,上并命观势善处。

○持平金致龙上疏,论纪纲有曰:

接伴使之以赵亨期陞擢差遣者,以其颇有才局干能故也,王事未毕,客使在境,而曲循其愿,径许还归。既令申厚命,替送于前,又使金构,相继而出,事体果如何哉?徐宗宪之常时善病,同朝所共知,而绣衣廉问,异于除拜,以病违牌,未之前闻。金时杰则坐违召命,已至四度,使事已迫,无意出头,分义、事体,得无大未安耶?

上答以疏辞得宜,而接伴事,未知其稳当也。

5月6日[编辑]

○己卯,流星出虚星上,入巽方。

○御昼讲。侍读官李喜茂奏:“钱币,乃国中通行之货。钱之大小,各有其制,近来渐至淆杂,比当初样子顿异。此不但公铸之不能如初,亦必由于盗铸之致。自今为始,严加禁断,则庶可无直贱之弊,亦且为防奸之道。”上令该厅禀处。时,国纲解弛,私铸狼藉,由是淆杂日甚,价直益贱,故喜茂遂请严禁。

○以李思永为承旨。

5月7日[编辑]

○庚辰,右参赞李畬上疏,陈亲病,以为:“西市难处之端,逐节层生,表、咨撰定,不容徐缓,乞递兼带文衡。”上令庙堂禀处,庙堂遂不许。

5月11日[编辑]

○甲申,右议政崔锡鼎驰启言:“清侍郞言:‘私米及货物,可令贵邦商人与皇商定价贸易,仍为送示奏文、题本,而有商人蒙皇恩借公帑,买办米石,贸易物件。’等语。以此观之,则侍郞之令臣主持交易,似专在私米、物货之买卖矣。彼既涉海远来,托称皇商,则全然防塞,必致生梗。令京外富民,从愿来贸,事涉便当。”是后大臣、备局诸臣引见时,领议政柳尚运曰:“彼人益加操切,市价未定,公米及白给米,亦未交付云,私商许否宜速决定。臣往议于南九万,则以为:‘郑虽弱国,晋、楚不敢加兵者,子产娴于辞令故也。若以国书移资吏部曰:“陆、海运及赏米,皆皇帝特恩,感激受之,而私米既是咨文所不言,事体不可许买。”云尔,则我国理直,犹可防塞。’云,而臣意则子产所处,不过交邻,以小事大,则古有事以皮币而不得免者,且古今异宜,有难专以曲直为恃。彼既以轸念东民为辞,而反生射利之计,必欲售其私商买卖之欲,虽以国书争之,难保其必沮。宜询问大臣、诸臣而裁处之。”诸臣皆言:“货固不可许,而米则不可不许。”独三司言:“米、货俱不可许。”上曰:“夷狄、禽兽,不可以义理责之。米则既是救民之物,许之或可,而物货断不可许买。姑勿为国书,而以私书相报可也。”

○以洪受瀗为吏曹参议,赵泰东为副应教,李健命为司谏,李震寿为校理,崔商翼、李善溥为承旨。

5月13日[编辑]

○丙戌,以李畬为大司宪,鱼史徽为掌令。

5月15日[编辑]

○戊子,以郑维渐为正言,尹德骏为承旨。

○清吏部侍郞陶岱撤还。右议政崔锡鼎驰启曰:“侍郞以略助江边需用为言,送大、小米并一百石,似与直称馈遗有间,不得不许受。侍郞留郞中一人、笔贴式二人,看检私商贸贩,仍谓:‘皇商所带米、货,不可视为私事,留在官员接待,不可略有简忽。’又问我国有何启闻之事,以秋开市请停事,愿为启闻,则答以知了,仍为作行矣。”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接伴使申厚命,因公米论价事,侍郞发怒,至有奏闻请罪之语,以此为不安。且谓:“初以吏部接伴下来,吏部撤还之后,不可仍留。”金构谓:“虽以户部接待称号,而庙堂主意,专在于与大臣相议,替作申厚命之代,兼察私商物货,终非事理所宜。”互相驰启,厚命仍径还。领议政柳尚运,请令构留接户部,厚命仍令上来,吏部侍郞所带来而落后者,令义州府尹接待。后,校理李寅炳,以构、厚命互相驰启,辞气不平,宜有警责,上命推考。宪府论启,请并罢职,允之。又因大臣言,别谕于构,使之勿以台言为嫌,仍留察任。先是,军士贵奉年十三,逾越宫墙。该曹引《大明律》,凡年十五以下犯流罪以下收赎,其犯死罪,不用此律之文,请依律,上以幼𫘤无识,命收赎放送。至是,刑曹判书崔奎瑞言:“收赎太轻。”大臣、诸臣皆继之,掌令鱼史徽,仍发还收之启,终不听。

○初,以秋开市请停事,议定移咨礼部矣,户曹判书李濡又以领议政柳尚运意,奏谢恩使未及入送,不可先请停市。宜先要吏、户侍郞,使之转奏,如不肯许,则仍言移咨之意。后尚运又以为:“移咨不可少缓,发送赉咨官。”是后又谓:“右相以径先移咨为未稳,户部亦许归奏,请追寝其行。”上并可之。朝家之命令,颠倒如此,时事可知也。

5月17日[编辑]

○庚寅,御昼讲。

5月18日[编辑]

○辛卯,宪府论:“近来训局习操,全然废阁,盖缘主将贵重,养痾自便,以致士卒媮惰,胥效安逸,古所谓将骄卒惰,不幸近之。请大将申汝哲从重推考。”上答曰:“依启。将骄之说,殊涉太过也。”

○谏院论:“赵亨期陞资差遣,意非偶然,而不能周旋其间,裨益国事,及其还朝,乃以无根之说,关听庙堂,殊欠详审之道,急于谤言之辨明,侪友酬酢之际,语不择发,至于疏章,遣辞麤厉,有同诟骂。身居宰班,伤损事体,请罢职。”再启乃允。初,清侍郞言:“馈米乃帝命,宜北向拜谢。”亨期会民人,依其言行之。李德成筵斥其不可,亨期对疏自辨,语多麤厉,且所传通官人口为价之说,毕竟归于虚妄,故台言如此矣。

○右议政崔锡鼎,还到宣川上疏,请谴曰:

请市之举,万不获已,而辱国贻弊。至于此极,况其名帖中一字,看来痛惋,庸有极哉?非不知苦争裂坏之为快于心,而第彼人之事,不可待以常例,宜以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之义处之。今若力争,彼必生怒,有无限作梗。宁受不能苦争之罪于朝廷,不敢恝视于国家重事,终不得退却争执,此实臣罪也。

上以意外人言,不必深嫌为批。

5月20日[编辑]

○癸巳,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掌令鱼史徽奏言:“李锡、金时杰,固有违越定式之罪,而当初定式,乃因从臣之不肯随驾。今两臣所处,与一时随驾有异。锡之既递还仍,时杰之讫无处分,有损事体,且歉体下之道。”上问于大臣。柳尚运曰:“先朝定制,不可轻挠,且李锡则无人陈达,终至赴任,时杰则相继陈达,至请变通,是视文武,显有轻重也。然使行已迫,不可无变通,而亦不可无罪罚。且情理则一也,李锡当一体处分。”上并命拿问定罪。

○接伴使启言:“清海运米,阅月争价,始依陆运例,以每一斛银五两七钱折定云。”

5月21日[编辑]

○甲午,以李光迪为承旨。

○御昼讲。仍引见轮对官。

○司谏李健命、正言郑维渐,发崔锡鼎论劾之议,大司谏徐文𥙿谓:“虽有一家之嫌,既无应避之法,公共之论,不可异同,而此系大论,不厌消详。”健命、维渐,并以见轻引避,文𥙿亦对避,玉堂处置,递文裕出健命、维渐。

5月22日[编辑]

○乙未,御昼讲。侍读官李喜茂曰:“李彦纯虽无与重爀辈通谋之事,乐闻阴邪,至以书札往复。今虽原赦,岂可复通仕籍乎?圣朝无弃物,或可以他岐付职,而槐院则决不可许付矣。”上是之,命勿更付槐院。

5月23日[编辑]

○丙申,接伴使金构,状陈私商难处之状,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户曹判书李濡请对。尚运曰:“今观金构状启,彼人又欲还去云。盖以申厚命径先上来,金构不为接待,有所发怒矣。即今事势,私货亦难防塞,使商贾辈私相和买,恐无妨矣。”趾善、濡亦赞之,上许之。尚运又请:“令兵曹、赈恤厅、禁卫营,各出银合二万两,分授商贾,使之买卖,而称谓私银。”上可之。

5月24日[编辑]

○丁酉,初,接伴使金构驰启云:“公米今当完了,户部当为起程,而私米虽已许,尚无可据文字,不可以他事旁照举行。况吏部郞中一行所持米、货,非臣所职,请相当官急速差送。”备局启曰:“傧臣诿以非职,不为应接,边臣则终无一言上闻,所当并即请拿,而使事垂完,势未及递易。构则竣事后,更禀重处,义州府尹李鼎命姑先从重推考。户部之行,设令撤还,接伴使自当分付译官,论定米价,防塞杂货,然后方可复命。相当官今不可更送。”后,构连以上去之意申状,庙堂请以:“虽或径先上来,还为下送,俾竣其事之意,更加申饬。”上可之。

5月25日[编辑]

○戊戌,以李墪为大司谏,兪命雄为掌令,李喜茂为司谏,李世奭、金致龙为持平,李世维为正言。赐故右议政李行远谥孝贞,参赞李俊民谥孝翼,左议政元斗杓谥忠翼,判书李基祚谥忠简。

○掌令任元圣上疏,论族役之弊,请大兴山城守堞军官,十五岁以上,听其试才,十五岁以下,不待试才,汰定阙额,校书馆唱准随营牌,校生额外童蒙,或查出罢定,或定给额数,上下于庙堂,或请施行,或请从容讲定。

5月28日[编辑]

○辛丑,以申琓为大司宪,李廷谦为校理。

○两司合辞启曰:“今此客使名帖中二字,实我臣民之所不忍见者,诚前古所未有之羞耻,而西下大臣,不能引义挥斥,轻达天聪,殊失奉命周旋之道,其贻辱国家为如何哉?且外人相接之际,必以译舌居间,而只循彼请,一切屏去,既失体貌,又关后弊。至于私馈之谷,尤无名义,始虽据理退却,而终不能力辞不受,亦难免亏失事面之归。请右议政崔锡鼎罢职。”上答曰:“大臣岂不知斯义哉?盖出于万不获已,则今玆所论,实涉过重。亟停勿烦。”大司谏李墪、司谏李喜茂、掌令兪命雄、持平金致龙、李世奭、正言李世维同参。是时,搢绅之间,分朋角立,事虽微细,各自携异,而今于崔锡鼎请罢之启,无敢立异,可见公议之犹未泯也。

5月29日[编辑]

○壬寅,清户部侍郞博和诺撤还。

5月30日[编辑]

○癸卯,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新颁贼党中自告者免罪论赏之令。崔义业者入贼党,其弟义英来告贼情曰:“其兄病废,不能自告也。”刑曹判书崔奎瑞言:“义业虽不自告,其弟替告,即欲脱其兄之罪也。今不可以不自告而杀义业也。”上询问大臣,命义业贷死,义英论赏。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乙巳,以闵镇长陞兼判义禁,李健命为校理,李畬为礼曹判书。

6月2日[编辑]

○丙午,清户部撤还时,只留通判一人,而私米论价,终未停当,京中所送银货,又未及下去,通判又为解船还归,接伴使金构驰启以闻。盖咨文中既令禁断私商,以此执言,终始牢塞,则我固理直,彼亦望断,而西下大臣,先示许买之色,庙堂诸议,欲许未许,相持累月,始乃许之,而至争价本锱铢,终使彼人,狼狈而去。庙算如此,识者咄叹。

6月4日[编辑]

○戊申,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初,倭人请通用六星银,庙堂请莱府试为改炼。且倭馆所给绵布,当初我国则布贵米贱,倭人则岛中米贵,故随其所愿,限年给米,而倭人又谓本无年限,互争不决。领议政柳尚运以为:“六星许用,必有后弊,不欲许之,则已令改炼,事甚难处。公米即倭人命脉所关,亦难终始防塞。请问原任大臣而处之。”至是,刑曹判书崔奎瑞,以原任大臣南九万、徐文重意奏曰:“此两款事,俱难防塞,宜待岛主书契而始许之。”上可之。尚运又言:“金构以为,私米许买,非接伴之职,必欲自脱。朝廷又令姑为留住,以待朝令,而反以户部去后,即为还归驰启,李鼎命则又以地方官,酬应凡事,殆若不知国体所在。俱不可置之,幷宜拿问定罪。”上从之。大司谏李墪论武弁摠管,全不拣择,请申饬择差,上允之。副校理李健命曰:“泛称申饬,殊涉糢糊,宜推考。”上亦从之。墪以此引嫌,后处置出仕。

6月5日[编辑]

○己酉,以金德基为掌令,尹趾仁为献纳,任胤元为修撰。

○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上箚言:

西事已了,公议至严,乞伏偾误国事之罪。

上皆优批勉谕。

6月6日[编辑]

○庚戌,上允右议政崔锡鼎罢职之启。

6月8日[编辑]

○壬子,掌令任元圣、持平李世奭,发户曹判书李濡罢职、右议政崔锡鼎加律之议,大司宪申琓、持平金致龙、大司谏李墪、司谏李喜茂,并立异。元圣、世奭乃引避,琓诸人皆对避。琓曰:“大臣诚有不善周旋之罪,而论罢其职,足谢公议。首事之人,谋国固不臧,而臣亦尝奏达西路民情,方将自讼,何敢论人?”致龙曰:“李濡虽云建请,而大臣、诸宰,无一异议,到今论罪,抑何意欤?且中外之民,因此求急,则不可谓全无利益,而并谓民怨朋兴,未知其为实状。相臣请罢,特以揭帖一款,则罢职之罚,足以存事体谢公议,必欲置之重律,意在捃摭,非臣意之所到也。且屏去译官事,追闻实状,傧接之时,虽以文字相通,译官终始在傍云。此亦不免为爽实之归也。”墪曰:“追问屏去译舌一款,大段爽实。臣率尔随参,方甚瞿然。加律之论,不惬公议,不可苟同也。”后致龙以避辞中意在捃摭等语,被谏院论启,罢职。

6月9日[编辑]

○癸丑,上下教曰:“一自金春泽被谪之后,一种议论,并与其父而嫉之太甚,已极可笑,而铨曹又不免畏缩于凤瑞乖激之言,更不举拟,作一弃人。镇龟胡大罪,而必欲废锢乎?似此举措,予实未晓也。”

6月10日[编辑]

○甲寅,吏曹判书李世白上疏曰:

前冬金镇龟之注拟也,臣自以为过于详慎,而不意攻斥之言,出于论思之地。臣之所遭,既是极罪,则乃于颠沛之馀,仍坐其席,仍用其人,安知无物情之转激,而不以纵恣无忌惮,添一罪案乎?故于注拟之间,未敢举论。今者圣教至此,臣固知左右皆罪,而实无以自解也。

上以一时警饬,不必深嫌,答之。

6月11日[编辑]

○乙卯,流星出七公星下,入坤方。

○命承旨,往典狱放轻囚。

○两司处置,归玉堂,校理李健命、应教赵泰东,互相崖异。健命乃上疏曰:

奉命相臣之不善接应,固系一时过误,而至于慢书之来,初无争执之举,及其状闻之际,亦无惶蹙之意,终使耻辱,上及圣躬,而律止罢职者,其可谓尊国体而谢公议欤?加等之论,既发于台席,则此是不可沮抑者。同僚之意,务在镇静,而臣之所忧,只在于关系不轻,虽欲镇静,有不可得也。

上答曰:“西下大臣,岂无痛迫之心哉?第所引季布之说,即恶言不足怒之言也。思之太缓,而不觉其有歉于张昭、徐盛之事也。予非以邢贞之事,时势与今日相符,以在下之道言之,则曾不引义争执,颇失奉使之体,而视昔为歉然耳。公议既发之后,不可以关系自己之事,而终无是非,故不得不允兪。此足以伸公议而明是非,何必加律而后为快哉?至于李濡事,虽未知其立落之如何,而此事之大有所不然之意,屡悉于筵席,则避辞中云云,决知其万万不可也。”应教赵泰东对疏,略言加律太过之意,上答以:“已谕于李健命之疏批矣。”

○上以正言权尚游在外久不上来,特命递差。时,两司引嫌有日,而玉堂又携贰,无处置之人,故有是命。

6月12日[编辑]

○丙辰,以崔重泰为正言。重泰处置,出元圣、世奭,递墪、琓、喜茂、致龙。

○同副承旨李光迪上疏,陈典学之要,请遵仁、孝、显三圣传受之心法,上嘉纳之。

6月15日[编辑]

○己未,以权是经为大司宪,徐文𥙿为大司谏,李敏英为司谏,郑维渐为正言,闵镇远为持平,李喜茂为修撰。

○掌令任元圣、持平李世奭启曰:“西市之举,盖出救民之意,而事端横生,辗转层加,终至贻国家之羞,而罄府库之财,国体亏损,无以复尊。当初建议,虽出谏臣之疏,而终始主张赞成者,李濡也。决不可置而不论,请罢职不叙。”答曰:“亟停勿烦。”大司宪权是经立异引避,元圣等亦对避。后宪府处置,递是经出元圣等。

6月16日[编辑]

○庚申,船人李顺者,偸食扶安县米五十七石,上命照法处斩,枭示江上。刑曹判书崔奎瑞覆奏言:“不待承款,不可径先正法。”上初不听,后因刑官所达,始命减死定配。

6月18日[编辑]

○壬戌,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巽方。

○以兪命雄为献纳。

6月20日[编辑]

○甲子,宪府执义郑澔、掌令金德基、任元圣、持平李世奭。添改李濡罢职不叙启辞措语曰:“义理扫地,有识寒心,臣民痛迫,已不可言,而后时之谷,未救沟壑之急,巨万之费,终致府库之竭。”云,上又不从。

○两司执义郑澔、司谏李敏英、持平李世奭、献纳兪命雄、掌令金德基、任元圣、正言崔重泰、郑维渐。合启曰:“君臣之大义至严,奉使之事体重。崔锡鼎当其奉命西下之时,大失随事周旋之方,悖慢无伦之辱,出于彼书,及于吾君,则为人臣子者,所当据义严斥,碎首死争,而非但不能据义死争,乃反误引不足喜不足怒之权辞,终负邹、鲁仆妾伏剑欲死之义。且私商禁断,明有北来之书,而初不能据法斥绝,俾即撤还,不待朝令,轻示许买之意,致令彼人愠憾,狼狈而归,他日之忧,有不可言。至于屏去译舌,恬受私馈两件事,则实是古未有之骇举。人或以初虽屏去,末乃在傍,始虽私受,终归公帑,谓可原恕,而毋论其始终公私之有间,其昧于人臣无外交之义则甚矣。后弊所在,关系至重,论其罪状,不可罢职而止,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上不从。

○时,湖西失稔尤甚,饥馑孔酷。监赈御史闵镇远,一心赒救,赖活者甚多,至是始复命。

○都承旨赵相愚,初以筹司堂上,参西市之论,至是疏请与李濡同罪,仍略及伸救之意,上只令勿辞。

6月21日[编辑]

○乙丑,宪府论:“故学生李喜重妻朴氏,性行绝悖,万恶俱备,不姑其姑,人纪灭绝。曾以招集贼党,私铸钱货之罪,发现被囚,悖恶之行,久而益甚,不可置之辇毂之下。请命绝岛定配。”上从之。

○以闵镇周为大司宪。

6月22日[编辑]

○丙寅,先是,东莱人金继崔、韩贵硕、仇重卿、朴再章等,潜与倭人通货,现发取服,因府使状问,命庙堂禀处。时大臣并有故,有司堂上闵镇长,以大臣意请对,请继崔等幷枭示馆门外,其馀诸人,各随轻重科罪,仍请东莱府使、釜山佥使从重推考,上从之。且以事关后弊,不可不别样严治,命府使拿问。佥使李锡,时以他罪被拿,令添入问目。

6月23日[编辑]

○丁卯,行都目政。以南就明为持平,南正重为校理。

○副应教赵泰东上疏言:

两客使之在境也,不但猜疑之端,出于自中,后来之人,以私商未售,衔怒先归,则应泰交构之变,难保其必无。今此谢恩使责任之重,实非平日奉使之比,乃以年少宗臣,循例差遣,则接应周旋,必不如闲习机务之臣,议者皆以为不可不以大臣差遣。书状亦宜极一时之望,别择以送。

上令庙堂禀处。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联名陈疏,请依儒臣言施行,上许之,以徐文重为正使,李健命为书状官。

6月24日[编辑]

○戊辰,都目政。以尹世纪为大司谏,朴泰昌为正言,赵泰耉为副校理,徐宗泰为副提学,严缉为都承旨。

6月27日[编辑]

○辛未,流星出角星上,入坤方。

6月28日[编辑]

○壬申,谢恩使徐文重,与备局有司堂上崔奎瑞请对。奎瑞以诸大臣意奏言:“使行表文,例为兼举累事,而彼人张大其事,既送户部,主管和市,又送吏部,别管白给。我则兼修一表,殊涉草率,请分作各件,以示曲尽之意。”文重亦继请之,上可之。时,议者多言:“彼人私米,既以银货罄竭,不许和买,今于使行,多送银货,彼必以前言谓非实状,银货决不可入送。”领府事南九万主此议,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谓:“彼境凡干需用,皆资银货,今难一切禁断,而员役所持去,自有八包之制,今以堂上三千两,堂下二千两为式,商贾则各别严禁为宜。”奎瑞并举陈禀,文重亦如领、左相议,上命依领相言为之。时疠疫日炽,死亡不可胜数。文重请分给稿席于病幕,遮蔽风雨,致祭死亡人,消散冤气,上幷可之。该曹请依辛亥年例,先行疠祭,死亡人则从后致祭,上从之。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癸酉,上下教曰:“近来各道官吏,怠慢成习,应纳奴婢身贡,惟事迁延,限内上纳者绝少,事之寒心久矣。平安道内需司所纳䌷贡,必趁四五月上送,例也,移文催促,非止一再,而三夏已尽,无意上纳。成川等十二邑守令,并从重推考,以警日后。”盖内需司所掌中官,以所储不赡,启请督捧,故有是命。当此荐饥之日,军布亦皆停捧,而乃以私琐屑之事,遂烦传教,特推守令,识者忧叹。

7月2日[编辑]

○甲戌,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南方。

○正言朴泰昌,立异于两司合启曰:“慢书上闻,诚有不能周旋之失,而论议层激,至于加律。况其私商和买,驰启禀旨,则何尝有私自径许之意,而彼人愠憾之端,日后难言之忧,一倂归咎于大臣,不但被罪者不服,将何以厌四方之听闻哉?”上答曰:“私商和买,后弊无穷,则许与不许,宜待朝家之明白指挥,而乃以或可募民来贸为言,领相私书中私米及货物措辞防塞之语,反以为不然,径示许买之意,则大失奉使之体也。今尔避辞中所谓何尝有私自径许之意云者,予未可晓也,而侵攻台阁之臣,有若捃摭者然,尤有所未晓也。”仍命勿辞。泰昌避辞才入,而上命还入锡鼎请许私商状启,考览后始下批。锡鼎请许私商之状,凡二度,后状有曰:“臣之愚意,于大臣所示,恐或不然。曾以国力难及,或可募民来贸为言云矣。”

7月3日[编辑]

○乙亥,流星出大角星下。

○上猝患暑疟,受针过三日复常。

○两司因朴泰昌疏引避,幷不退待,宪府仍发泰昌罢职不叙之启曰:“泰昌于众论归一之后,挺身立帜,缀拾金致龙之馀论,妆撰不成说之胡辞,侵斥台臣,有若立节者然。如此营营苟且之辈,固不足深责,而其蔑公偏私之习,不可不严惩。”云,上从之。

○谏院论:“北评事储窠已久,而今番大政,拘于备拟之难,终不差出,致有外议。请兵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时,北评事,人皆厌避,兵曹难于取舍,无端不差,故台言如是。

○修撰赵大寿上疏言:

关西一路,五载荐饥,偸窃之患,势所必至,乞儿穿窬,何足怪也?为字牧者,唯当哀矜恻怛之不暇,而安州前牧使兪集一,乃反施之以严威,恐之以刑章,而末乃沈之江中。此胡大罪,而忍为此乖当之举耶?御史之循例书启,铨曹之泛请罢职,俱未免错谬。臣意以为更令本道,查得实状,不可无明白论罪之举也。

答曰:“罪止罢职,予未知其错谬也。”初兪集一以偸儿沈之江中,以为恐吓惩戢之地,御史论及书启,该曹只请罢职,故大寿言之。

7月4日[编辑]

○丙子,谏院论:“译官之不齿仕籍,所以重名器也。文城佥使金指南,未知功劳如何,而遽授巨镇。后弊难防,请改正。”屡启,许施他赏。

7月5日[编辑]

○丁丑,以赵泰老为正言。

○忠清道公州等地人物七十四名渰死,命举恤典。

○时,上栽植花卉于后苑,以备暇日玩赏,有石榴数盆,自外输入者。掌令任元圣,适诣台见之,上疏谏曰:

外人必将曰:“殿下自此好玩好。”将何以家道户喩,明其不然也?伏愿速令屏去之。

上优批嘉奖,而卒无屏出之命。

○吏曹判书李世白,因赵大寿疏斥,陈疏辞职,上答曰:“卿之劳苦,迄可毕矣。意外人言,何必为嫌?”时,三公缺一,姑未枚卜,而乃于世白辞疏,有此批,人知上已注意也。

7月8日[编辑]

○庚辰,月入氐星中,流星入毕星下。

○宪府论:“童蒙教官韩配周,秉心阴巧,行已鄙悖,父事弄权之宰,祖述丑正之论,构出长书,诬辱儒贤。贤关、四馆之罚,前后相继,而气势所挟,滥厕金吾。仇视教义之伯父,欲为临葬之他之计,瞒报当次之同僚,图差湖南出使之行。王程有限,而到处留连,重服在身,而专事骄淫。又于回还之路,駄率所眄之妓,行路唾鄙,有口皆传。如此锺恶无行之人,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四启始允。配周,即清原君圣辅之侄子也。圣辅兄弟,师事先正臣宋时烈,而配周反以尹拯为师,家庭之间,多有悖乱之举。圣辅性过刚,累加诲责,配周由是蓄毒,终至于生不相面,死不临葬,不可以人类论之。柳尚运判铨,欲拟初仕之窠,为郞官李征明所阻塞。厥后又藉吴道一之力,始通仕路,至是掌令金德基、任元圣、持平李世奭遂论之。

○上教曰:“领、左相引入已久,右台缺位,即今廊庙一空。言念国事,无以为喩。右揆之代,不可不亟卜,而台启结末迟速,不可预料,则大臣命召之际,必以为难便。在前如此之时,必有变通枚卜之古例,政院即为考启。”政院引明庙朝丙寅,特拜权辙为右议政,宣庙朝丁未,特拜韩应寅为右议政。癸未八月,右相郑芝衍处,遣承旨问启,当宁或特除,或前望还入,或前望中添书除拜等前例以启。上命开政,特拜李世白为右议政。世白正直坚确,蔚为时望所重,及拜相,人引君子有所恃,小人有所畏之语以贺之。

○都城东门外祭基里村家,有虎越入藩篱。祭基里,距都城仅数里。是时恶虎害人,八路同然,王城至近之地,又有此患,亦一变异也。

7月10日[编辑]

○壬午,新生王子卒。

7月11日[编辑]

○癸未,持平南就明上疏曰:

朝著之上,矫激成风,气象不佳,忿争恚詈之习,日以益胜,同是台臣,而营营苟且之斥,横加于所争是非之外。但当就其事理,辨破而已,何必蹴踏然后为快哉?且仇视伯父之罪,关系伦常,使是人而有是罪,则罪奚止于不齿仕籍?若其出于疑似,则奏达文字,亦不当如是为言,作证于人之父子间也。苟非在上之人,公听并观,务为镇定,则何以止矫激之风习哉?

上以疏陈之事,大意固好,可不留意答之。金德基、李世奭、任元圣等,以此引嫌,就明亦对避,执义郑澔处置,出德基等递就明。上以就明之疏,大意固好,特命勿递。澔因圣教引避,处置出仕。

7月12日[编辑]

○甲申,右议政李世白上疏,辞新命,上以:“卿之才德,允合辅弼。简在予心,公议佥同,何用㧑谦?”为批,遣史官谕之。

7月13日[编辑]

○乙酉,上以太庙六月朔荐新西果,尚不荐进,曾所未见,特命该曹堂郞从重推考,当该封进官拿问定罪。

○大司谏尹世纪上疏曰:

西米之事,初出于朴泰淳之疏。挟持利害,疑乱群听者泰淳,而替主其论,终成其事者,即李濡也。罪其主事之人,则犹可以明义理而戒方来,此台章所以独及于濡,而泰淳以作俑之人,名入罪濡之启,则该曹之不顾公论,备拟承宣之望,未知其事体如何也。

仍言台启虽即停止,李濡似难仍察度支之任,宜允台启,无使人心愈郁。且言:

韩山郡守宋相琦,文学雅望,流辈中不易得之人。愿递其郡邑,置之近密焉。

答曰:“当初度支所陈,一则为民,二则为国,末梢事端之至此,岂始虑之所及哉?此予所以靳兪于台启,而第秋务方殷,使行迫头,参以事势,合有变通,李濡本职,今姑许改。宋相琦事,令该曹禀处。”吏曹覆启请施。

7月15日[编辑]

○丁亥,以郑载禧为大司宪,崔奎瑞为礼曹判书,李坦为持平,赵泰采为校理,李廷谦为修撰,金世翊为庆尚道观察使。

○掌令金德基上疏曰:

申銋之疏论大臣,兪信一之力斥幸臣,不过遇事敢言,自附无隐。殿下平日,于言及圣躬阙失者,则非徒不罪,反加褒赏,而少有言及大臣、重臣者,则摧折斥弃,不少假借。虽以故掌令金灏事言之,疏陈圣躬阙失,则褒赏感叹,旋又论及大臣,则斥死南方。每伤其抱直而死,大为圣朝之累,故今因言事忤旨者,多靳收用之事,冒昧论及,冀圣德之无容再误也。

且论:

金构奉承朝令,接待远人,俱极周详,无一误着,而反加夺告身之罚,岂可任其无罪被罚,不思伸释乎?

上答曰:“疏陈之事,可不留意,而申銋终始𬺈龁之态,实未知其稳当也。金构事,启闻之际,虽欠委曲,予不知其深罪,故才下叙命矣。”

7月17日[编辑]

○己丑,忠清道监赈御史书启,论蓝浦县监吴时翊、保宁县监朴繗、文义县令韩景愈、林川郡守赵持恒,或赈政凡事,见欺监色,或凡干文书,一委监色,或委政下吏,多有从中用事之患,或分给赈谷之际,色吏滥猾。赈恤厅覆启,并推考,谏院论其所胪列,有非寻常疵政,而只示警责,殊乖审核臧否之意,请赈厅当该堂上从重推考,四邑守令幷罢职,再启从之。

7月18日[编辑]

○庚寅,以李彦纲为刑曹判书,金昌直、李彦经为持平。

○以秋节已届,朝雨过多,命设行禜祭。

7月19日[编辑]

○辛卯,工曹参判吴道一上疏辞职,仍陈所怀曰:

丙、丁之事,固出于万不获已,而此实百世难湔之耻,《春秋》必复之仇也。事往时久,人情恬嬉,薪胆之志顿弛,终归于玩愒偸安,甘心服事之域。以此为言,则夫谁曰不可,而至于和市,则邻邦之懋迁有无,互相交易,有国之所通行。以近事言之,中江开市,岁以为例,北路开市、莱府通货,俱为应行,而未闻有非斥者。既曰交易,则货与粟何别乎?虽使有西山、东海之风者当之,必不独执此一款而讥之也。挟持利害云者,尤未可晓。成浑曰:“国家利害,正是义理所在者。”而孟子所谓何必曰利者,必不指利泽及民之利字而言也。只是慢书一着,由此而致之,此固舆情之所共痛迫,而实是意虑之所不到,岂可以此追咎而罪之也?且念建请者,虽李濡,而断行者,实大臣也。濡则不过陈其所见,而大臣不以其言为不可,直请施行,则偾事之罪,大臣为首,濡实次之。不论大臣而只论李濡,使大臣自不得安其职,岂台阁白直正当底道理乎?盖攻斥市事,以乞怜为言者,丁时润实倡之,朝廷以时润意实不韪罪之。今此台臣,亦是请窜时润者,而启辞中言议文字,专袭时润之疏,则时润之身虽斥,而时润之言稍行也。时润之疏,即今日台启也,今日台启,即时润之疏也。臣愚以为其心则未著,虽时润不必加以罪谴,致妨言路,其言则不可,虽台论,亦不可不辨其过误,裁其乖激也。相臣枚卜,有国重事。国家特卜,虽有前事,或由于眷注之特隆,而实是非常之典也。甲戌以后,大臣恒怀不安,屏退之时居多,特卜之举,势或致然,而事体之不重,识者固已病之。今日则时任相臣,虽曰不安,亦与前日之屏退乡曲时有间,而不一敦勉,直下斜封。新除相臣疏中台铉之难慎,反不及于数窠荐望云者,实是得体语也。固知台论之收杀无期,国事之废却可虑,故急于置相,有此举措,其不能优待大臣,慎审重举,则殿下于是乎不能无失,而此亦浮议害事之致也。合启中有人臣无外交等语。身为大臣,苟有私结外人之事,则国有常刑,罪死罔赦。昔汉武帝时,侍中庄助,受淮南王赂遗,张汤以为:“助以腹心之臣,与诸候私交。”,罪至弃市。前右议政崔锡鼎之礼币赠遗,本非私所擅为,而彼之所馈,亦出于礼无不答,则岂可以此,律以外交,驱之罔测也哉?

上答曰:“噫!和市一事,本出于为民,末梢事端之横生,实非始虑之所及,则到今归咎主事之臣,未知其稳当,而台阁所论,亦一时之清议,而其所谓谋国不臧之说,非有深意于其间,则岂可与乘机嫁祸之丁时润,比而同之而敢曰:‘今日之台启,即时润之疏?’无乃以时润倾陷之罪,隐然欲加于诸台耶?何其语意之无严至此,而至于枚卜,予岂不考古例而创行哉?噫!两大臣之心事,予已洞悉,前后筵席,开释无馀,则今日之举,宁有他意哉?第台论方张,大臣之不安引入,其势然也。心知其必不赴召,而一番命招,有若塞责,既涉文具,且欠诚实。虽以先朝故事言之,金寿兴之特拜,正在李庆亿以病引入之时,则其不必屏居乡曲而后,方有特拜,槪可知矣。台论之收杀,迟速难期,廊庙之空虚,为日已久,而如使行紧急等事,亦非一二,不可不速为新卜,以济国事。稍待结末,敦勉造朝,事似合宜,其间委折,不过如斯而已。噫!特卜,非今斯今,而不惟世道渐下,缘予情志之不孚,曾致致祥罔测之说,又惹许多哓哓之谈,惭叹慨然,已不可言,而其曰或由于眷注之特隆,实是得体语等语,显有侵逼大臣之意,直下斜封云者,用意尤涉不韪,良可骇异也。前右议政崔锡鼎,当其慢书上闻之际,措语循常,未有惊痛之意,私商之许不许,关系不轻,而不待朝廷之指挥,微示许买之意,以启无限希冀之心。只此二事,大失人臣奉使之体,则虽其屏译舌、受私馈等事,非系大段,台阁所争,大意则固好也。今乃只举私馈一款,胁持台臣,不遗馀力,合启末段乃曰勿论其始终、公私,有乖于人臣奉使之体则大矣。似此措语,果近于张汤之劾奏庄助事耶?徒知阿好大臣,不知君臣之大义,今日义理,可谓晦塞也。卿辞如此,本兼诸任,并许递焉。”仍命补襄阳府使。

7月20日[编辑]

○壬辰,行禜祭三日而止。

○以李征明为大司成,申琓为判尹。

○右议政李世白四疏乞免,上辄优批不许,至是因吴道一疏论枚卜事,复申乞免之请,上答曰:“曾在先朝,故相臣郑致和、金寿兴,俱在特卜,而癸丑之事,正与今日相类。未闻其时有此等浮议者,诚以事势之不获已也。今玆之举,亦出于不获已,而独有此云云者,其意不难知也。于卿有何一毫不安之端乎?”仍命史官往谕,与之偕来。

○上从崔锡鼎削黜之启。

○初文庙展谒,以开月定行,副提学徐宗泰,以疠疫尚炽,疏请退定于九月,于临时观势而处之,上从之。

○两司因吴道一疏斥,并引嫌,上命勿退待。谏院大司谏尹世纪、司谏李敏英、献纳兪命弘、正言郑维渐。仍论启曰:“道一见弃公议,久塞清选,徒怀患失之志,敢生疑乱之计,投进一疏,捭阖闪弄。要其归趣,不过为媚悦廊庙,阴济已私,自不觉其反陷于忘君负国之罪。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从之。

7月21日[编辑]

○癸巳,召对玉堂官。侍读官赵泰耉盛言:“韩配周仇视伯父之语,人多称冤,请明查处之。”上命拿问。执义郑澔、掌令任元圣、金德基即论启配周之人也。并引避,末端有曰:“召对之命,出于求助之至意,而半日前席,一言不及于启沃,乃反汲汲于灭纪悖伦之一配周,未知其心所在,公耶私耶。”云。处置请出。泰耉对疏曰:

配周于私书中,侮辱儒贤,虽出私情之痛迫,而谬悖则甚矣。以此为罪,臣亦不以为怪,而至于仇视等语,语意非常,万不近似。设有往来之谈,以致疑谤,苟有笃厚之风,其所为说,不当如此。臣之所达,不过欲望朝廷核得实状而已,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乎?

答曰:“请核虚实,未为不可,而公私之说,疑人太甚,大失相敬之风,良可嘅也。”澔、德基、元圣,又为联名引避。其略曰:

臣等于配周,元无纤芥之嫌,只采公共之论。配周之侮辱儒贤,由于不悦伯父之致,则儒臣之独恶于侮贤,而不恶其悖伦,抑独何心?又见配周原情,不相面之一节,缕缕分疏者,不过陈其弟侄登科设宴时,与诸叔会面之由而已,则其科宴前后,不与相面之迹,自尔呈露,且图出之迹,不能自掩,駄妓一款,无辞自明,是可忍耶?

处置又请出。先是,韩圣辅作戒子侄书,求序于先正臣宋时烈,时烈作序以讥贬配周。配周乃大含憾,抵书其季父圣佑,而至以食肉寝皮等语,丑辱时烈。圣辅乃以食吾肉寝吾皮等语答之故,泰耉疏及之矣。

○右议政李世白上疏,乞寝偕来之命,仍申前请,上以:“设令相臣无故,遵例询卜,舍卿其谁为批?”命史官传宣。翌日又遣承旨,令与偕来,世白遂应命。

7月24日[编辑]

○丙申,平安道观察使驰报,皇帝出来沈阳,上命差问安使,全城君混为之。辛亥年朗善君为使时,无书状官,壬戌年闵鼎重为使时,以大臣奉命,事体自别,政院启禀差出。及是,吏曹援此陈禀,上命差出尹弘离为书状官。

○以申琓为吏曹判书,闵镇长为户曹判书,权尚游为正言,李喜茂为副修撰。

○召对玉堂官,讲《宋鉴》。至濮王议,检讨官赵大寿曰:“此事与元宗大王追崇相类,而先正臣金长生之议,与程子之论同,延平府院君李贵之言,与欧阳修之议同矣。”上曰:“敢以仁祖朝已定之礼,比于濮王议,乃于六十年之后,又复妄论,分义安敢乃尔?诚极肆然。”侍读官赵泰采、参赞官崔商翼并伸救之。大寿仍即上疏待罪,上以一时妄发,予岂深咎,答之。

7月25日[编辑]

○丁酉,月入井星月晕。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命闵镇远同入。盖欲询监赈事情也。右议政李世白,禀定使行时急数条事,仍请郑载禧仍任西藩,冬至使更为差出,上可之。镇远曰:“邻族侵征,巳为痼弊。逃亡例限十年,而特以文书无可据,辄不信施。臣以为必无居其土,而不入饥民成册中者。若凭今番成册,其中所不入者,并许頉减,则可无虚实相蒙之患。”世白请徐议更禀,上可之。镇远又言:“申厚命为监司时,占山道内,先构墓幕,诚甚可骇。”上曰:“身为监司,首先犯禁,何以戢下乎?”仍命罢职。

7月26日[编辑]

○戊戌,以崔奎瑞为左参赞,金昌协为大司宪,李廷谦为副应教。

○宪府停李濡罢职不叙之启。

7月27日[编辑]

○己亥,谢恩使徐文重、闵镇周、李健命等辞陛,引见慰勉。

○上遣承旨,敦谕于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以李濡论劾之启已停故也。

7月28日[编辑]

○庚子,引见下直守令戒谕之。

○问安使全城君混、书状官尹弘离如渖阳。

○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并上疏引咎,优批敦勉。尚运、趾善,仍引疾呈告三度,并赐不允例批。

八月[编辑]

8月2日[编辑]

○癸卯,以赵泰老为持平。

○命封宫人刘氏为淑媛。仍命户部,输送田庄买得价银四千两、用度添补豆一百石、宫房价银二千两。盖是时国储荡竭,民生颠连,而后宫田宅之价,多至六千金,识者忧叹。

8月3日[编辑]

○甲辰,以郑澔为修撰,赵泰采为吏曹佐郞,李廷谦为执义,南致熏为承旨。

○前县监李夔犯赃下狱。该府照拟流三千里律,以功议减等,至徒三年,谏院请依本律施行,上从之。

○始,右议政李世白之出而承命也,对以使行后,更俟进退,及再疏申恳,上辄优批勉出。

8月5日[编辑]

○丙午,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刑曹判书李彦纲,陈平安道御史赵泰老擅放杀狱罪人之失,仍请今后凡系杀狱,御史不得轻释,归奏禀旨事,著为定式,上可之。

8月7日[编辑]

○戊申,太白见巳地。

○以崔奎瑞为礼曹判书,赵泰采为献纳,李征明为京畿观察使。

○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呈告至五度,上特下优批,遣承旨传宣。

8月8日[编辑]

○己酉,前判书闵就道卒。年六十六。就道,熙之子,庸鄙无能。甲戌初,被谪放还而死。

8月9日[编辑]

○庚戌,以金时杰为执义,崔重泰为持平,李震寿为校理。

○宪府掌令任元圣。论:“幼学姜夏正,本以凶悖之人,往来海西,侵扰民间。有一同姓女人,为富商之妻,富商死后,图占其财,借名呈状,多有不道之语。监司初则例题,因查官论报,始令推捉,而中路逃躱,匿于京中。监司移文刑曹,而刑曹又不严加讥捕,致令重罪之人,偃息自如。姜夏正请令该曹,各别跟捕,依法处断,监司之循例题辞,刑曹之不即跟捕,俱难免不察之失,请并命推考。”上下教于政院,问台启中姜夏正不道之语。任元圣对以夏正之呈状黄海监营有曰:“时执田庄奴婢,放卖于用事宫人徐尚宫处,图出启下公事。”又曰:“击铮上达天听,则传教于申大将曰:‘卿与金春泽,有社稷之功,虽夺民田,予不问也。’云矣。”上允台启。先是,修撰李喜茂因昼讲言:“既以倭人阑入,拿问东莱府使,而训导、别差知而不告,其罪尤重。请一体拿问。”后右议政李世白以为:“拿问过重,令本道决掍。”上并从之。至是,宪府以边情至重,后弊可虑,请依前旨,拿问定罪,累启,终不允。

○御昼讲。仍引见下直守令。

8月10日[编辑]

○辛亥,太白见巳地。

○御昼讲。检讨官闵震炯,请依文宗、成宗故事,无时引接臣僚,俾通情志。侍讲官尹趾仁,请淑媛房赐与凡物,务从裁省,以昭圣德。上并许留意。

8月11日[编辑]

○壬子,太白见巳地。

○御昼讲。仍召见轮对官。

8月13日[编辑]

○甲寅,东莱府使朴权驰启云:“以新银书契事入去代官倭持岛主书契出来。开见其书,则虽有新银日本国通用之意,至于计其劣数,准折其价,则不为举论,故以为虽有书契,无此一款,决难上闻云尔,则出示勘定所手标。其手标曰:‘自今以后,白丝段物代一贯目,增价二百七十目,令坚约事,买卖代官方申付处如件。’云云。所谓勘定所云者,典货典谷总察代官之处也,其曰一贯目云者,旧银一百两之谓也,其曰增价二百七十目云者,二十七两加给之谓也,其曰令坚约事,买卖代官方申付处云者,即分付于买卖代官处,使之牢约之意也。”且曰:“比前日代官倭手标,轻重自别,与直书于书契者无异,而银货久阻,彼此失利,今若又失历行,不幸尤甚。”仍请令庙堂禀旨分付。后因大臣陈达,特许通行。

○特陞赵泰采为承旨,以赵泰耉为吏曹正郞。宪府论:“泰采特陞为太骤,请还收。”不允。

8月15日[编辑]

○丙辰,太白见巳地。

8月16日[编辑]

○丁巳,兵曹判书李世华请对,禀定职掌数条事,仍白:“陵幸还宫时,昏夜疾驱,恐伤圣体。且百官不得随驾,军兵亦不成样,请勿坐马,亦勿疾驱。”上曰:“疾驱则马上颇安,故太仆自尔如此,非故令疾驱也。”

○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呈告至十上,上遣承旨敦谕,俱不膺命。

8月19日[编辑]

○庚申,辅德郑澔上疏曰:

春宫天姿嶷,学业夙成,频开书筵,方有日就月将之望,宜择经明行修之士,责以辅导之任。

又引宋臣黄裳荐朱子之说曰:

今日朱子虽不可得,而诵朱子之言,学朱子之道者,亦不无其人。进善权尚夏自少厌弃学业,专意古学,养德山林,声闻日播。学问之醇笃、造诣之精深,虽谓之当代第一,诚未为过。惟愿圣明,一见而扣之。既听其言,又察其有,可用则进而宠之,与共天职,如不合意,则许其恬退,不枉其志,亦无所不可也。

上批许体念。

8月20日[编辑]

○辛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大司谏尹世纪言:“林川郡守沈廷协,既奉年高贵主,往来定省之际,官事必旷,宜以畿邑相换。”右议政李世白曰:“换差则只益其迎送之弊,姑为改差似当。”世纪曰:“大司宪金昌协,文雅才望,见重侪流,而着工性理之书,为士林所推许。今此陵幸时,想必瞻拜于路次,而古有载之后车者。若开谕敦勉,仍令随驾,则渠何敢一向退伏,胶守私义乎?”上许留意敦勉。校理尹趾仁曰:“沈廷协则宜直请递差,而乃请换畿邑,金昌协才望,同朝之所共推许,朝家之所欲召致,而至于载之后车,事甚重大,自下何敢直请乎?世纪之言非矣。”副提学徐宗泰曰:“载之后车云者,引用虽不衬,而其意欲请辇过时召见耳。儒臣之大以为非者过矣。”承旨赵泰采曰:“载之后车云者,似指唐太宗幸芙蓉院事也。虽未知引用之衬合,而召见之请,不为过矣。”宗泰又以沈廷协请换事,非斥之,世纪乃引避,上命勿退待。掌令金德基,以尹世纪言皆切实,少无可论之失,而尹趾仁费辞力斥,请推考趾仁,上又命勿推。

8月22日[编辑]

○癸亥,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出仕,上引见慰勉。

8月23日[编辑]

○甲子,时,上将幸崇陵,又命历谒显陵、穆陵,仪节已讲,而柳尚运筵奏:“日晷既短,玉体过劳,请依丙寅年健元陵展谒时,崇陵摄行之例,显、穆两陵,遣官摄行。”上从之。于是,右议政李世白上箚言:

日晷虽短,道里稍近,而初已磨炼之仪节,临期卒变,岂不有歉于情礼乎?以当初仍诣崇陵,次诣徽陵之教观之,则圣意所存,可以仰揣。初岂不审其先后远近,而偶有此教也?无已则徽陵,依显、穆两陵例,遣官摄行,而崇陵则展谒之后,仍行新祭,庶无憾于霜露之思,而此不过少淹时刻耳。

答以箚辞得宜,可不依施焉?

8月24日[编辑]

○乙丑,上谒健元陵,行酌献礼,次谒显陵、穆陵、徽陵,诣崇陵行酌献礼。还到沙河里习阵场,军兵逗留,驾前塡咽,大驾不得前行,上举鞭促行。挟辇军妄揣上意欲阅武,遽向阵场。上驻跸路次,待其还伍。驾后近臣莫知其由,诸承旨驾前请对曰:“军行如是停留,仍向阵场,诚未知其故也。”上曰:“军兵误认有阅武之意,径向阵场,分付促进可也。”承旨赵泰采请查问处之,上可之。掌令金德基请对,请训炼大将申汝哲从重推考,上曰:“当查核处置。”承旨南致熏曰:“主将之罪,岂止推考乎?台体殊未妥当。”德基引避。玉堂又请:“不待还宫查处,直以军律处之。”上曰:“到递马所,当处分矣。”大驾到关王庙递马所,上殿坐幕次,出给信箭于宣传官,命拿入申汝哲,又命拿入挟辇将官,命承旨问其由。承旨李思永请挟辇把摠一体拿入,上从之。仍命哨官、把摠,并决掍三十。修撰闵震炯请姑待训将拿入,一时处决,上可之。致熏曰:“自上路次殿坐,而侍卫将士尚不来待,摘发推考为宜。”上可之。都承旨严缉,请招诸大臣入侍,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右议政李世白等入对。上曰:“申汝哲在前,必不知此事,而平日不能申明纪律,致有此患,故才令拿入矣。”尚运曰:“汝哲平日不立纪律,固不得辞其罪,而既是累朝宿将,且非身所自犯,宜有参酌处分之道。”趾善以领相言为是。世白曰:“既送信箭,拿入之举,不可中止矣。”宣传官持信箭还来告曰:“申汝哲方拿来。”尚运曰:“不为拿来,先纳信箭,殊乖军法。宣传官宜拿问。”上可之。申汝哲拿入,对以:“挟辇军之先向阵场,虽非小臣所知,平日不立纪律之罪,实无所逃。”上曰:“此非汝哲之罪,汝哲拿推,把摠、哨官决掍何如?”尚运等曰:“汝哲任使既久,年纪且老,而既已拿入,渠又引罪,虽不更为拿推,足以严纪律励士卒。然臣等亦不敢直请其放释矣。”上曰:“申汝哲削职。”震炯进曰:“军中失伍,责在主将,削职之罚,似非当律。”上曰:“七十老将,若施棍罚,死亡可虑矣。”泰采持信箭,分付中军,领军把摠、哨官,各决棍三十。校理南正重曰:“掌令金德基以问备薄罚,草草陈请,损失台体大矣。宜递差。”上从之。大司谏尹世纪、执义金时杰、司谏李敏英请对,合辞请当该两将校,并依律处断,上曰:“棍罚足以惩励。枭示则过矣。”上命都提调,兼察训将之任,而训将姑勿出代。

8月25日[编辑]

○丙寅,下别谕于右参赞尹拯、进善权尚夏,遣史官传宣。

○初,两司论将校处断事于驾前,及退出,大司谏尹世纪、司谏李敏英,以合启书送政院。至是,执义金时杰以为:“微末将校,元非合启之事,不过各以所怀陈达,而今以联名之启,混同书出,有损台体。”乃引避,世纪、敏英,俱以昏谬做错引咎,处置并见递。

8月27日[编辑]

○戊辰,以闵镇厚为大司谏,郑澔为司谏,金镇圭为副校理,李箕洪为掌令,徐宗泰为大提学。

○校理李震寿上疏曰:

军中凡事,一听于主将,岂有军校依律,而独于主将,罪止削官而已哉?主将从重按罪而后,军律可严,师旅可肃矣。且伏见训将所带偏裨中,有一妙年男子,戴戎笠着战袍而随之。俄闻道路所传,则乃申汝哲之妾子云。师垣纪律,至严且重,而今于整旅扈驾之行,有此将家骄儿阑随之事。此非妻妾编伍之时,则辕门整肃之地,岂容如是?汝哲年龄迟暮,精力消亡,讲武等事,率多踈虞。为今之计,莫若广询廊庙,务得其才,毋论文武,勿拘地望,必取爪牙之吉,俾尽训御之方,则其所得力于缓急,为如何哉?

答曰:“削职之罚,足以惩励。何必从重按罪而后为快哉?疏末事,累朝宿将,予不忍终弃也。”

○兵曹正郞闵镇远上疏曰:

民间疾苦之最难堪,而尤难医者,莫如逃故、邻族之弊。臣于今行,闻各邑之抄出饥民,皆以帐籍为准,臣分付各邑,虽未入籍,明是曾前境内居生之民,则名曰追入,皆许载录。于是,流亡还入者,其数甚多,而与元居之民,一体分赈。窃尝因此反隅而有得焉。如各样军兵及有身役者之称以逃故者,以饥民成册凭考,而其中名无者,则可知其逃故之非诬。如此之类,有身役者頉下,有逋欠者荡减,则凡所谓逃故、邻族积年痼弊,庶可以少革矣。臣妄意善变之策,无过于此,既已附陈于书启,又为申奏于前席,殿下有询问大臣之教,大臣有从容讲究之语,臣窃自喜幸,以待成命,昨伏见大臣奏对之辞,则此事便否,元不举论,只令各邑,期于现出。且伏闻臣之书启,下备局者,今已三朔,而讫无覆启之举。庙堂事务,虽曰烦剧,臣之所陈,多系紧急,则不宜如是稽缓也。

上答曰:“日昨定夺,出于十分酌量也。”

○持平崔重泰上疏曰:

日昨回銮时,训局军伍错扰如此,则其可以主将之无情而赦之乎?台臣之只请问备,大失事体,而喉司目见前驱之回旋,不知将臣之当罪,台臣论启之后,始因其馀波,而反斥其律轻,抑何故耶?盖军门号令,用以旗鼓,卒伍进退,权在将领,而军校不待号令,士卒擅旋行伍,臣恐不斩将校,则将无以惩励士卒也。大司宪金昌协,果于辇过之时,祗迎于山陵洞口,而自上俯问之时,近侍诸臣,全然不知,糢糊仰对云,臣窃慨惜也。昌协屏伏穷峡,绝念仕宦,苟非至诚敦勉,则以其难进之心,恐无改图之路矣。然而忍性畎亩,肆力经籍,学识大阐,雅望弥重。今殿下,毋以爵禄縻之,必以诚礼待之,则彼以乔木世臣,宜不敢果于忘世,一向逃遁。苟令出入经筵,卫翼春宫,则其所裨益,岂浅鲜哉?

末又言:

顷日尹世纪之所奏,尹趾仁拈出一语,径加排斥,金德基之请推趾仁,以至激恼,可谓胥失也。

上答曰:“喉司查处之请,在于台臣请对之前,则因其馀波等语,似是未详之致,而将校之依律,决知其过当也。疏末事,可不留意焉?”

8月29日[编辑]

○庚午,太白见巳地。是后屡见。

8月30日[编辑]

○辛未,上命放崔锡鼎,门黜。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曾以户布事及军门变通、束伍军三件事,俾令从容讲议。至是,领议政柳尚运言:“此系大变通,不可轻议。”司谏郑澔曰:“爵禄虽非臣子所敢辞,而苟系廉隅,则上之人不为强迫然后,方可合于使臣以礼之义。吴命峻以弘录事,累度违牌,毕竟因上教严责,遂行公。似此廉隅,所关非细,物议亦不泛然,而上不之恤,故臣子廉义。亦如此。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哉?’为人臣,而苟有患失之心,馀无足可言也。”上曰:“士夫廉隅虽重,君臣分义亦大,不可以一槪论之也。”盖闵镇厚疏论馆录后,闵镇远、李震寿诸人,皆不行公,独命峻膺命,物议以此非斥之,故澔之言如此。是后命峻犹因仍行公,识者唾鄙之。先是,校理赵泰采,以疠气尚炽,泮村亦未宁净,多士聚集,易致薰染,请只行谒圣礼,试士于春塘台,上以观势分付为教矣。至是,上以谒圣时军门将校试艺事下询,左议政尹趾善,以得与初试者外,别试艺为未安,请试士于春塘台,上许之。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二上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壬申,初因原任大臣所达,有试纸减品之令矣,承旨金宇杭因昼讲言:“纸薄价高,反有弊端,宜酌定其价。”户曹判书闵镇长曰:“纸价高下,非朝家所可定夺。纸品厚薄,限今科勿拘,恐便当。”上可之。至是,左议政尹趾善上疏言:“既颁朝令,猝复变改,事涉颠倒,后难取信。”上命依初定式施行。

9月2日[编辑]

○癸酉,以李坦为持平,南就明为正言,金盛迪为忠清观察使,宋相琦为大司成。

9月3日[编辑]

○甲戌,上将移御于庆德宫,移奉永昭殿于昌庆宫。

○上命叙用申汝哲,还授训炼大将。

○以宋昌为都承旨,李墪为承旨。

○谏院论:“日昨东郊驻跸引对时,注书李尚说言辞躁妄,举措怪戾。台官论事,承宣奏对,元非秉笔之人所可指挥,而咫尺威颜之下,乃敢肆然若是,请罢职,注书敢于咫尺之地,有此骇异之举,而入侍承旨,终不请罪,请并推考。”上从之。尚说于御座咫尺之地,或越次肆言,或高声疾唱云。

9月5日[编辑]

○丙子,上移御庆德宫。

9月6日[编辑]

○丁丑,洒雪。

9月7日[编辑]

○戊寅,以权尚夏为执义,金时杰、赵泰耉为校理,崔昌大为修撰。

9月9日[编辑]

○庚辰,兵曹判书李世华请对以为:“谒圣时举子,由通化门入,必有结阵中纷杂之弊。请开金虎、丹凤两门许入。”上可之。世华又以为别试射应射之类甚多,势难毕射于御前。请分堂下各军门将校,试于别处。“上命东、西每贯革,各三人分射。

9月10日[编辑]

○辛巳,流星出天津星上,入南方。

○以赵相愚为大司成,李寅炳为副应教,闵震烱、尹趾仁为修撰。

9月11日[编辑]

○壬午,上诣文庙,行酌献礼,由集春门还御春塘台,开试场,文取尹宪柱等六人,仍即放榜受贺,别试射入格人,或加资或边将除授,各有差。

○时,大司成宋相琦,因馆儒欧逐,上辞疏,又违牌坐罢。上问承旨赵泰采曰:“宋相琦上疏所云者,果何事耶?”泰采曰:“相琦曾在儒生时,为辨先正臣宋时烈被诬,参赵正万之疏,故泮儒辈谓之攻斥祭酒尹拯,至有卷堂之议,知馆事徐宗泰,以事体不当之意,送言于斋任以止之,相琦以此为不安云矣。”上曰:“大司成之于儒生,实有师生之义,而少有不惬于己,必欲驱逐,其习已不美。宋相琦之昔年参疏,事在既往,而到今提起,以为胁持击去之计,尤极无据。末世此习,不可不惩,令成均馆,查核首倡儒生,以为处置之地。”

○掌令任元圣以灾异启:“请禁今科放榜后游街,设庆等事。”从之。

○献纳兪命雄启曰:“朝家以试纸勿用好品事,严明申敕,而刑曹因分儿正草纸品不好,推捉廛人,至于杖治。请当该堂上、郞厅,并罢职。”上命先罢后推。又论汉城府,亦有杖治廛人之举,请一体罢推,又允之。刑曹判书李彦纲、参议姜铣、左尹权是经遂坐罢,上览缄辞,以为堂上无所干预,命并叙用,又命仍彦纲冬至使之任。

○领府事南九万,受暇往龙仁还,上疏奏京畿监司李征明之言:“以南汉所属诸色军兵,逃故阙额,未及充定,籴谷收捧,亦有妨掣之患,请停今秋习操。”奏广州府尹李宏、龙仁县令朴泰翊之言以为:“虽是落种处,饥饿死亡,未免陈废者之不给灾,亦可矜闷,而初不落种者之征以丰年之全税,实甚未安。请许水田给灾。”上令庙堂禀处。时,南汉习操,以今秋定行,川反复沙外,不许给灾,故大臣有此请。其后右议政李世白,陈禀榻前,习操则诸道已令皆行,保障重地,不可独废。令依前定仍行,水田初不付种处,许给全灾。“时,各道请给水沈处及绵田灾,状闻相续,世白又请尤甚被灾及全不摘取处,详查给灾,上亦可之。

9月12日[编辑]

○癸未,夜,电光。

○司谏郑澔上疏曰:

顷日永昭殿移安举动时,神殿移奉,何等大礼,东、西班行自有节目,则二三大臣无故在职,而无一员进参,未知此何典礼也,此何义理也?殿下于永昭殿,虽有降杀之节,在臣子尊奉之义,何敢强作差等,而威仪礼貌之间,欠阙如此,岂非未安之甚者乎?自今以后,申命礼官,必令大臣进参,使仪章无缺,分义无亏也。

答曰:“永昭殿移奉,曾无大臣进参之事,则今玆云云,予未可晓,而强作差等,有非臣子所敢闻,而肆然勒加,尤可骇然。”澔遂引避曰:“闻顷年有一番移奉之举,其时大臣不肯陪从,公议愤郁,至今未已。今何可仍袭谬论,遂成永久之典耶?臣欲望从今定式,以定臣子尊奉之义,而辞不达意,致勤圣教”云。处置出仕。

○大提学徐宗泰上疏,辞卷堂儒生查核之命曰:

臣偶闻以宋相琦曾参攻斥尹拯之疏,太学儒生辈将卷堂云。视学迫近,有此纷闹,事甚可虑。遂招守仆问之,则答以斋任方入泮村,有与斋中往复之事,且一两日内,食堂儒生,稍稍引去云。臣遂使守仆送言以为:“卷堂则事理无当,且大礼迫近,尤不可不念。”云,回答以为:“儒生只是自处而已,又非一儒生之意,不得听从。”云。守仆之还,又申前言,始曰:“师教懃恳,不敢不从。”云矣,今闻斋任,以为其日入泮,出于催督参祭儒生。“云。此与臣之所闻相左。臣过听人言,处事率尔,使未及形著之事,径腾播说,相琦因此而为引嫌之端,此已不安,今于朝命之下,身自核问,实涉难便。

上命勿辞举行。

9月13日[编辑]

○甲申,雷电。

○以徐宗泰为大司宪,金镇龟为判尹。

9月14日[编辑]

○乙酉,注书沈龟瑞、待教洪重益,有应避之嫌,并陈疏乞禀处,该曹以史局为重,递龟瑞。重益陈疏言:

翰、注之有相避者,许递翰林,载在翰苑故事。彼此官秩,同是参下,而论其品级,则翰林视注书稍下故也。间或有许递注书,还付翰林之时,而此不过左右史不备,出于一时权宜之道。今史局无苟简之叹,堂后有不备之患,而强拂前例,别创新规,揆以法例,不当如是。

上答以勿辞。后吏曹判书申琓陈禀,以许递注书,仍为定式。

○成均馆启曰:“行查卷堂儒生,则以为此论,不出于食堂,亦不发于斋会云,而第伏闻知馆事徐宗泰,闻泮中有此论而送言,则师教懃恳,不敢不从云。虽无发论卷堂之事,既与堂上有所问答,故斋任兪命咸,以此自当矣。”上曰:“提起往事,欲为起闹,士习之不美,岂至此哉?后弊所关,不可置之。停举。”

○谏院论:“兵曹参议申懹遭服制,而他堂上终不替直,至使懹有投章请出之举。请判书李世华、参判柳之发、参议姜铣,并命推考。骑省轮直,比他司尤严,而申懹称以情理切迫,乃敢陈疏请出,喉司蒙然捧入,致有特命还给之举。请申懹及当该捧疏承旨,并命推考。”上从之。

○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因郑澔疏,上疏待罪。右议政李世白,适以奉审出去,而以忝在大臣之列,不能讲论节目,亦引咎陈疏。上并答以:“郑澔疏语非常,予实慨然。”

9月15日[编辑]

○丙戌,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平安道清北、咸镜、江原三道许给旱田灾。因户曹判书闵镇长所达也。大司谏闵镇厚进启:“知馆事徐宗泰,过闻斋生欲逐大司成之言,乃于事端未著之前,汲汲送言,使之善为商量。居师儒之职者,闻有如此骇悖之举,则所当穷核痛斥,以为严师道正士习之地,如无形现之事,亦不当作此轻遽之举,而今乃以谒圣迫近等语,为姑息挽止之计,处置率尔之失,有不得辞。请从重推考。”从之。

○刑曹参判李凤征上疏,略论操养之要,仍曰:

孔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盖去私者,复礼之本,复礼者,为邦之本。臣尝厕国子,言圣殿雅乐之残缺,庑享爵号之误塡,其后又以宗臣疏,有缺玉册收议之命。臣又陈清庙乐章失序夺伦,则或批禀处,或许春官举行,而侧耳累年,终未有厘正之举。且于甲戌夏,闻有圣上大处分,语一二知旧曰:“降号之际,果遍考古典,博采群议否?使六年母临之尊,反居后宫之列,则其可无审慎之节欤?”继闻大臣、诸臣,以节目供奉等语,发之章奏,皆寝不用,及今移御之日,仪物草草无别。道路传说,一分近似,则不其未安乎?乞下臣疏于宾厅,命大臣、六卿、三司杂议之,得礼之中而用之。

答曰:“疏末所陈,今无杂议之事也。”盖凤征之疏,实出尝试之计,其亦痛矣。然稍加供奉之论,初发于尹趾完,彼凤征又何足诛哉?

9月16日[编辑]

○丁亥,以宋相琦为承旨,金时杰为应教,赵泰东为正言。

○御昼讲。

9月17日[编辑]

○戊子,大司成赵相愚上疏辞职曰:

日昨承有发论儒生查出之命,臣未暇深思,率尔奉行,外议以章甫行查,前所未有,而馆官不能据理固争,收回成命,大以为非。设令有显发之论,行查固已不可,况此论未曾发于公会者耶?再三查问,终无指摘之人,毕竟归之于与堂上酬酢之人,其伤事体,尤为不细。追后思之,臣窃歉然。

答曰:“不美之士习,不可不正,引退之计,便是逐去,则查核之举、停举之罚,有何不可,而疏中云云,出于意外,予实未晓也。”

9月19日[编辑]

○庚寅,大学居斋儒生等,引行查科罪之教,遂卷堂。上命本馆劝谕,诸生等以为:“宋相琦曾参诬辱尹拯之疏,义不

可两尊而并师之,遂为自相引退之计,亦未尝发言于公会之间,而乃反究核摘抉而罪之,待士之道,果何如耶?又以知馆事之台抨,大司成之严批,为尤不可冒入之端。”至四日终不入。末又曰:“圣上礼贤,而更罪尊师儒贤之人,窃恐前后敦召,或未出于诚心也。”上乃下教曰:“以斋生而逐去师长,前古未有之变也。此而置之,将何以正末世不美之士习,而重师长之分乎?查核科罪,道理正当。此何关于敦召赞善之诚不诚,而乃为恐动之语,言之无伦,胡至此耶?况顷年宋相琦等之疏,出于尊师之诚,而奉朝贺亦三朝礼遇之儒贤,则门生之伸辨,未知有何可怒,而必欲挠撼于既往之后乎?若使此习,一任滋长,则日后斋生之于师长,少有不惬,必皆击去而后已,此岂细故哉?诸生累度劝谕,终不入堂,无乃使予解已施之儒罚,而强示开释之意耶?今日之事,朝家之处分既正,诸生之所为谬戾,决不可作此苟且之举也。相议引退,时不参儒生,即为招入。”斋任郑栻遂入泮,以为:“引退之议,既有所执,不可诿之初不参论而强拂公议,冒没入堂。”终不应命。有生员成彦周等十馀人,称以与卷堂儒生,意见不同,欲为相率入堂,而斋任等沮抑操纵,使不得入,至陈疏呈政院,政院以为不无相争之嫌,启禀退却。于是栻引嫌出去,斋生等遂略陈去就不可异同之意,及承批即入,设食堂。

9月20日[编辑]

○辛卯,以金构为大司谏,赵泰耉为献纳,金昌直为正言,李廷谦为校理。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先是,户布之议,寝不行,上以他事可行者议定,为教矣。至是,诸臣各献议:“京衙门如校书馆唱准、观象监两医司生徒、留曹书吏,令备局、兵曹堂上,句管考阅,各营、各官军保子枝,先为抄出,校生、军官次第试讲试射,两西监营杂色收布之数,亦为查减,并令充定军兵阙额。”领议政柳尚运言:“崔锡鼎本心非出辱国,宜有疏释之典。赵亨期亦宜一体参恕。”上然之,及罢黜,命并叙用。

9月21日[编辑]

○壬辰,以崔锡鼎付判中枢。

9月24日[编辑]

○乙未,以朴世堂为大司宪,金相稷为正言,李喜茂为校理。

9月25日[编辑]

○丙申,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户曹判书闵镇长,以于义、寿进等宫所请新买田免税事仰禀,明白定式,领议政柳尚运言:“折受外买得,幷许免税,似无限节。”上命勿免税。校理李喜茂言:“寿进宫异于新宫,乃是私藏,岂可复买田土乎?免税与否,姑不暇论,勿令新买,恐为得宜。”上又从之。

9月26日[编辑]

○丁酉,御昼讲。检讨官闵震烱曰:“窜谪人遭父母丧者,皆许奔哭,而李玄纪遭母丧,独未蒙恩,恐涉不均。”参赞官赵泰采言:“奔哭后还配久近,曾无定式。向来郑维岳过葬始还,事甚未安。自今宜有一定之规。”上命许玄纪奔哭,仍令即还配所,政院覆奏:“玄纪罪犯既重,律在围篱,不宜容易举论。”上命置之。是后,大司谏金构启请推考震烱,从之。

9月27日[编辑]

○戊戌,校理李喜茂,上疏论新银轻许之失,请更令庙堂,从长善处,上答以朝家许用,亦出反复商量,则不必更询。右议政李世白上箚言:

书契多是游辞,终不肯举一劣字,只令勘定所代送标信者,犹有馀意,尤极狡诈。此事若只系商贾辈互市,则谓之事涉微细可也,而既为一国通行之货,将有他日无穷之害,不可诿以微细而容易处分。请以计其劣数,永久行用之意,改其书契,以观情伪。

盖倭人请减八星为六星,计劣二分,以准八星之数,至是无计劣之事,故箚语如此。大司谏金构上疏又论之,上令庙堂禀处。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联名上箚言:

文书已发,时日差久,无端还寝,有损国体。今计惟有将臣等妄率之罪,亟先勘断。

上答以后日商确。及后宾厅引见,诸臣皆言:“既许还寝,事涉颠倒。”独金构持前议甚力。上曰:“以事理言之,不如牢塞,而事势亦不可不顾,姑为申明约束,以观前头之如何,或有奸弊,则始为防塞可也。”

9月28日[编辑]

○己亥,以崔奎瑞为右参赞,郑维渐为持平。初,平安监司郑载禧屡疏乞免,上令庙堂禀处,大臣入对言:“闻有实病,宜加参恕。”上以屡疏陈病,已涉支离,而状启之每使都事替行,尤为可骇,特命罢职,以严缉代之。

9月30日[编辑]

○辛丑,前县监申奎上疏,陈所怀,未及下批,宾厅大臣以下适入侍。上命宦侍,传示其疏于大臣。其疏曰:

臣谨按昔我世祖庄宪大王,以天纵之圣,属河清之运,勘定祸乱,天命人归。鲁山冲年膺宝,自视缺然,应天顺人,法尧禅舜,逊于别宫,称为上王。世庙冲挹,让而不获,宗祊所托,黾勉践阼。雍容挹逊之美,伯仲唐、虞之盛,即其受禅教文而观之,亦可以有辞于万世,而不幸六臣之变,出于意外,权㧛、郑麟趾等密赞之议,又从而激之,使世庙保护上王之恩,有所未终,是六臣谋复之计,适足以害鲁山也。忠臣、义士之感,尚至今未艾,睿鉴所照,想已理会也。运有修坏,事涉忌讳,一片孤坟,邈在荒陬,五十馀年之间,香火不及。中宗御极,载举坠典,特遣承宣,备物致祭。其后为鲁山立后之论,始发于李若冰之疏,而伊时大臣不能正议,至使敢言之人,几被不测之罪,吁可惜哉!宣庙时,又因观察使郑澈状启,改修墓表,祭用一品之仪,则我列圣追报之典,至此无憾,冥途之恨,庶可以慰解矣。然而以愚臣料之,犹有所未尽也。夫以临御之君,而遭罹废黜,如汉之昌邑、齐之郁林及我朝之燕山、光海,皆由昏德败度,自绝于天,则其削号贬位,待以不死,帝降为王,王降为君,其亦幸矣。若乃禅位之君,曾无失德之可言,而或出于一时之权宜,或迫于难言之事势,逊位就闲者,周、汉以降,何代无之,而尊号之称,未闻损贬。岂不以传禅之事,异于放黜,逊让之迹,殊于敌怨故也?臣不必远引前代。大明高皇帝之于元顺帝,我太祖大王之于恭让王,生待死葬,并用帝王之礼。异姓革代之际,尚犹如此,况以王室之至亲,行授受之盛事,而反去王号,可乎?鲁山君之君临一邦,非一朝也,国人咸知爱戴,而既逊之后,犹称上王,则当时王号,未尝去也。假令六臣者,无谋变之举,而鲁山考终其命,则葬祭之必用王礼者,断无疑也。惟彼六臣者,不知天命,妄有谋计,只以促其祸而已,鲁山亦复何与于其间哉?贯高之变,赵敖不与同坐者,以不知其谋故也。然则当时鲁山之不得复称王号者,或由于事势之所使然也,而亦岂非有待于今日乎?圣上既嘉六臣之节,而特加褒叹,许其立祠,贲赐荣额,是六臣之孤忠烈志,受知于圣明,而益光于百代之下也。呜呼!彼为故主死节之六臣,已蒙圣明宠美之恩,况为六臣之故主,而不知其谋,曾无疵德,而然犹没不得其宁,祭不用王礼者,独不为殿下之慭然处乎?时移事往,丘垅已平,蓬科芜没,狐兔踯躅,春风杜宇,长入骚人之句,麦饭寒食,空呑野老之声。安知夫无限幽郁,盘礡郁结于泉台之下,百世不化,又安知祖宗在天之灵,洋洋陟降之际,有不衋伤于傫然之孤魂耶?今若追复王号,祭用王礼,封其寝园,加置守护,别立祠殿,备其仪物,一如皇朝复景泰帝故事,则揆之法例,不为僭越,参诸古昔,允合情礼,神理可慰,而天心可悦,人情亦必为之翕然矣。且臣于中宗朝废妃慎氏之事,尤有蹙蹙而痛心焉。燕山淫虐,社稷缀旒,惟我中宗大王,外迫群臣之推戴,内承母后之托命,龙飞潜邸,入承大统。夫人慎氏,礼配多年,壸范无阙,正位壸极,名正义顺,膺翟褕之尊,受臣民之贺,庙社有主,国人系望,而元勋朴元宗等,只为身谋,不顾大义,托以宗社之计,倡为庭请之议,胁持君父,终至于废斥而后已。遂使更张之初,未尽端本之化,可胜惜哉?伏观中庙之答庭请也,有曰糟糠之妻,何以为之?然则中庙眷恋不忍舍之意,已可见矣,而独迫于勋臣之强请,断恩割情而为之废焉。元宗等擅胁之罪,安得逃于正谊之士乎?且臣伏见伊时庭请之启曰:“举义时先除慎守勤者,欲以成大事也。今者守勤之女,入侍大内,若正壸位,则人心危疑,人心危疑,则有关宗社。”是乃胁持之语也。当初守勤之杀,既非出于必不得已,而又以此为勒废慎氏借口之资,臣未知慎氏所坐何名,当废何义也?昔汉昭帝时,上官安谋反族诛,而上官后以不与闻,得不废。我朝沈温,被罪于太宗大王,而昭宪王后母仪如初。况守勤,非关系宗社之罪,则何足以累于慎氏也?勋臣之为此亿逆恐动之辞者,不过杀国母之父,而立其朝,深怀怵惕之心,虑有他日之患,舞出无名无义之说,曲为全躯固宠之计,而不知自陷于无君,而得罪于万世也。金净、朴祥,君子人也。当章敬王后上宾之初,疏论元宗等胁君之罪,极陈慎氏无故见废之由,请复位号。其言森严直截,至今读之,澟澟犹有生气。惜乎!有如此光明正大之论,而当时时议矛盾,扞格不行,臣窃痛之。厥后累圣相承,讲究阙典,而独此事,未有追复之议,臣亦惑焉。当时慎氏之废,既非中庙之志,则追复位号,岂非所以继中庙之志者乎?事既当为,时或有待,其不可以久远而有所持难,决矣。臣愚以为慎氏追复之举,不可缓也。殿下如以祖宗未遑之典,有所迟回也,则臣亦有说焉。贞陵之废,二百有馀年,而显庙复之,昭陵之废,五十有馀年,而中庙复之。其他士类之横罹冤酷,如赵光祖、金净辈何限,亦莫不伸白于既往之后,褒赠于累朝之馀,未闻以事系先朝之故,知其可改而犹为置之也。今臣所论二者,乃是殿下家法,而典礼之不可不举者也,名义之不可不复者也。伏乞圣明,下臣此疏,博访廷臣,追修旷典,亟举缛仪,则非但我圣上光前耀后之盛德美事也,实今日慰答人心感动天神之一大关捩也。

上令诸臣,各陈所见,皆言:“事系至重,不敢轻议。请博询广议而处。”上始下批曰:“玆事至广且大,可不博询而处之?”仍令春秋馆,考出实录,承旨宋相琦,请东方文集及漫笔等可考文字,亦令弘文馆搜入,上可之。

○大司谏金构论:“科场录名之规,一、二所必均适载录,俾不偏多,而今番监试,一、二所录名,其数不同,至于近千。请当该掌务官罢职。”上从之。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壬寅,上亲临后苑,试禁军射艺,仍分等施赏,命三人加资,十六人直赴,四人授边将。政院以赏格太滥,启请酌处,上不许曰:“禁军乃亲兵,而连因凶荒,专抛戎政。此所以有别试才慰悦之举也。虽以江都、南汉、水原赏格言之,直赴或至二十馀人。久废之馀,亲临事体,岂下于御史试才乎?”

○掌令金德基疏言:

领议政柳尚运,筵白崔锡鼎被罪事以为:“玆事区画,皆出庙堂,则丑辱之及于圣躬者,岂独奉使大臣之罪也?”在大臣自处之私义,似宜引咎之不暇矣,独于今者,不顾处嫌之道,曲为伸辨之言,噫!以国家所受之辱,较大臣所被之罪,则实无一毫可救之冤,而门黜未几,特令减等,公法、私恩,惟在圣明之所处分,虽无纤芥可嫌之端,岂是自下伸救之事乎?

上答曰:“罚已行矣,恩叙何伤?而况大臣之所陈,不过明其本心之无他而已。其奉使之不善,大臣亦非不知,则事过之后,侵斥首相不遗馀力,岂和平底道理乎?良可异也。”尚运以此陈疏辞职,上优批慰谕。

10月4日[编辑]

○乙巳,宪府论:“科场事体,务在严重,而今番监试、初试二所,作事多有不严。收券之限以人定,既有定式,而人定后收券,或混同科次,或不为科次,试券打印之际,举子辈或手自踏印,或乱投厅上,试官奔避,作一乱场。请监试二所罢榜,试官并罢职。”上令该曹问议大臣,皆以为:“罪在试官则罪试官,罪在举子则罪举子,永勿罢榜,已有祖宗朝受教。因此举子之罪,不当罢榜。”上教曰:“依祖宗朝受教,勿为罢榜,而罪虽在于举子,使举子纷挐至此者,实由于试官不能严加禁断之致。试官及监试官罢职,以警日后。”

10月5日[编辑]

○丙午,夜,雷电。流星出文昌星上,入乾方。

○以赵相愚为副提学,赵泰耉为吏曹正郞,李颐命为大司谏,李征龟为献纳。

10月6日[编辑]

○丁未,领议政柳尚运,引疾呈告,上特下别谕,遣承旨传宣。

○谏院论:“近来外方要誉,实为痼弊。生祠之设,又从而渐起,或提挈酒肴,亲馈乡品,而遗置形像,以为必成之地。请自今以后,外方之立生祠者,一切禁断。”从之。先是,李东郁为安州牧使,诳诱愚民,多施私惠,且留与画像,以要立祠,人莫不骇笑。台言盖指此也。又论:“筹司堂上权是经,素乏名称,遽授此任,请改差。”不从。

10月7日[编辑]

○戊申,宪府论:“监试一所举子,至有逾出试所乱入厅庑之事,淆乱遝沓,与二所无异,因存不罢,不亦苟且乎?丙辰、丁巳间,辄皆罢场。不可以受教为拘而苟然勿罢。请一、二所,并命罢场。”又以举子乱入厅庑,而试官不能详审禁抑,请一所试官,及监试官,并罢职,不从,罢职事,三启乃允。

10月8日[编辑]

○己酉,领议政柳尚运,再度呈告,上始赐不允批答。

10月9日[编辑]

○庚戌,御昼讲。参赞官李墪曰:“监试数日后,当出榜,而二所试官既罢职,一所试官亦被论,台启未停之前,凡事例不得举行,此必须预先定夺,始可举行。”上命待停启出榜。特进官金镇龟、知事申琓皆言:“大臣收议时,只有二所杂乱之事,故以罢榜为难,而今则一所亦然。必欲勿罢,则甚有妨碍之端,今日事势,终至罢榜而后已也。”上更令问议大臣,献议皆如前,上又命依前教勿罢。后日昼讲,上以台启收杀无期,试官不可久留试所,且东堂已迫,宜有变通之道,即令出榜,参赞官赵泰采言:“试官既在罢职中,不可诣阙,宜使史官,出榜诣阙。”上可之。

10月10日[编辑]

○辛亥,弑主罪人淑分、淑丁,设鞫取服,依律正刑。

○以李世载为承旨,金镇圭为副应教,李廷谦为执义,尹世纪为黄海道观察使,特陞权尚夏为户曹参议。

10月12日[编辑]

○癸丑,江原道监试初试时,他道儒生冒籍来赴,试官不为禁断,以致场屋杂乱,儒生李垕遂上来陈疏,上命该曹禀处礼曹请令本道,考籍明查,冒赴参榜者,为先拔去,试官待查论罪,宪府论:“儒生等齐愤试官之用情,举子之冒赴,自停其科,上来陈疏,场屋乱杂,盖可知矣。冒赴举子,行查后自当处置,而试官不可不为先科罪,请罢职。”再启始允。又论:“今岁疠疫大炽,涉冬尤甚。东西郊结幕,殆累百计,笃疾露处,衣不能掩体,食不能充腹,势将尽化为异物。请令五部,无遗捧甘,明知其人口实数,自赈厅分给若干谷物,以为全活之地。”从之。

10月14日[编辑]

○乙卯,以金宇杭为承旨,林濩、李光佐为副修撰。

○遣近侍,祭饥民无主尸于东、西、南三郊。以曾有先行厉祭后致祭之教也。

10月15日[编辑]

○丙辰,上亲试馆学儒生讲,赐吴命增、李垕及第。

○谏院论:“咸镜监司李东郁,当初议荐之时,图嘱荐望之说,有口皆言。及其物议喧腾之后,汲汲辞陛,谏长论斥之疏,阳若不知,星夜驱驰,冒赴耐过。且其在西邑也,摸出数件图像,前后所莅之邑,诳诱愚民,辄设生祠,至其递归,民皆指点而骂詈之。及莅本任,不务实惠,军官徐后绩,率置营中,作为爪牙,从中用事,贿赂公行。且本道司宰监贡物价米,例自营中责出,而乙亥后,自本营料理,备纳价米,则自各邑收捧,以补赈资,而东郁以十数邑所捧之米,运致监营,督迫转输,一路骚然,运来之后,太半花消于闲漫之费。请罢职不叙。”答曰:“东郁才谞,合于方面,则何待图嘱而后荐望耶?决知其不然也。”屡启不听。

10月16日[编辑]

○丁巳,月入毕星。

○宪府论:“进士任诩、前主簿韩舜锡,以奸细之人,挟雕虫之技,每当设科之时,为人代述,不啻狼藉。当此科场不严之日,不可使接迹于近京之地,请并边远定配。及再启,上曰:”代述,虽此辈之本色,而迹则未见。“屡启,不允。

○判中枢崔锡鼎在乡,引前被罪事,上辞疏,上以卿之本心,固已照烛为答,使之勿辞上来。

10月17日[编辑]

○戊午,谏院论:“平安监司严缉,素无干局,加以衰败。曾在湖臬,亦有蔑效之讥,请改差。”屡启,终不听。

○以李寅炳为校理,崔昌大为修撰。

10月18日[编辑]

○己未,初,上命试射入格禁军,除授边将,而兵曹久不奉行。上下教以为:“亲临试才,事体重大,后政举行,明有下教,而今过十馀日,尚不举行,殊甚骇然。兵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政色吏令攸司从重科罪,承旨难免不能检饬之失,推考。”于是,兵曹判书李世华上疏曰:

恩渴则怨,古人所言。禁旅之自内试才,已非常例,而试才后直赴殿试者十六人,加资者二人,边将除授者四人,渠辈含恩固无限量,而物不知足,又有希望之心,则殿下何以继之?各军门将校,积年久勤者,前后有功劳捧承传者,日夜所望,唯是大政。一边将而顷因春塘台赏典,既费五窠,今又径先作阙,代差三窠,则各岐应迁之类,举皆缺望,此所谓去顺来逆也,臣实闷虑。

上答以勿辞行公。及昼讲,上曰:“禁军异于他军,孝庙朝每为试才施赏。顷者,试射实是别举,而赏加命下之后,终下差除,被推之后,乃敢陈疏,至以作窠难便。久勤缺望之意,有所烦达,殊甚无严。兵曹判书李世华罢职。”入侍诸臣皆言:“世华性本朴粗,遣辞虽或不择,而实非故为慢命之意。愿平心而恕究之。”上怒犹未已,乃曰:“试才除授,非今日创始,而乃以久勤怨望为言。是惟惧久勤之怨,而不畏君父之命也。虽大臣言于铨曹,而不即施行,至有推治色吏之事。今此特罢,有何不可,而缕缕分疏,如是其放肆乎?”诸臣不敢言。后宪府启请还收特罢之命,终不允。

○宪府论:“兵曹佐郞慎惟益,地望卑微,人器不称,请汰去。”至再启,上曰:“以兼春秋累次入侍,予未见其人器不称,而论人之必先地望,予尝病之。”终不听。

10月20日[编辑]

○辛酉,雨雹。

○司谏郑澔受由下乡,以县道陈疏曰:

臣于八月引见时,引据古人四维之说,继陈鄙夫患失之害,而窃闻伊日入侍大臣,退与相言曰:“谏臣廉耻之说,分明指斥吾辈。”云。臣之所言,既无斥然正而呼之者,则大臣之自相疑阻,有此云云,抑独何哉?且臣向日疏论,永昭殿移奉时,大臣之不参班列,追闻大臣拈出数句语,以为欲驱之恶逆之科云。噫!臣之本心,只在于尊事体而已,何尝有一毫陷人之意乎?人有攻已者,纵不能自反,抑何以言外重大之目,引而自当,重骇听闻耶?殿下之志,在于破朋党,而犹未察破朋党之道,在于正好恶明是非,故殿下之意以为,大小臣邻,无非吾之臣子,一视之道,岂可舍此而取彼?用舍之间,不辨邪正,惟以两平为主,有罪者不必蒙显戮,有功者不必蒙显赏。故朝臣之沾沾自喜,怀奸营私者,外示和平之色,迎上意而恣欺罔,碌碌无章,容身自保者,固守循默之风,非朝议而固其位。或有一二秉公者,有意国事,而一动而群猜并集,一言而众咻沓至,甚至居铨地者,拟一人除一官,则疑之以党私,任言责者,劾一人规一事,则归之于色目。如是而朝论何时可协,国事何时可做也?臣意以为,用人则惟正是与,惟邪是斥,临事则惟是是取,惟非是斥,好恶正于上,趋向定于下,疑阻之心永绝,协和之风可兴也。臣得见邸报,则泮生辈,以本院请推徐宗泰启辞中,穷核二字,大加诋斥。当初宗泰之送言斋任,人皆疑其表里,斋生以沮宋相琦出仕之路,故臣首发请推之论,而俄闻有查出首发之命、姑寝之令矣。臣于受暇辞陛之日,大司谏闵镇厚,出示启草曰:“君虽不可联名,既是首发之人,故欲与相议。”云,臣亦与之酬酢矣。今斋生以出于镇厚,至以戚畹等语,为胁持之欛柄,诚可哂也。但此事是非,所关甚大,宗泰之被劾、斋生之行查,俱是末节。殿下但治其末而不思所以先正其本之道,则国是安得不颠倒,士习安得不乖悖乎?今日斋生之所尊崇者,即前日背师之人也。尹拯自少受学于文正公宋时烈之门,四十馀年,其诱掖之恩,无异父子,而一朝挟其私憾,诬诋凌轹,无所不至,此诚古今之一大变也。故相臣金寿恒、闵鼎重,深忧民彝之斁塞,世道之坏乱,以不可复待儒臣之意,陈达于榻前,圣明特赐允兪,斯文赖而不坠。其后拯为己巳群奸所推许,复通显路,至于今日,因循不改,而殿下所以礼待,亦甚勤挚,驯致国是颠倒,士习乖悖,其流之弊,乃至于逐去师长,则斋生之独被儒罚,不亦冤甚乎?苟不清其源,而欲洁其流,则臣恐日罚百人,将无以正士习而尊国体也。

上答曰:“缕缕疏陈,大意固好,予用嘉尚。第顷日以永昭殿移举时,不参班列事,侵斥大臣,语意非常,而今乃以言外重大之目,引而自当为言,予未可晓也。疏末事,是何言欤?昔年祭酒之所遭,毋论其是非之如何,既非公家文字,则其时大臣,推而上之朝廷,大是失着,而予未深思,率易允可,平地波澜大起,予至今悔恨矣。所执如此,而今若遽变,则是中无所主,扰攘未定,予不为此也。”

○副应教金镇圭上疏辞职曰:

郑澔疏批,有大是失着之教。尹拯诬诋宋时烈之后,两大臣陈白筵中,馆学继又封章论辨,馆学疏语,比大臣筵说,不啻较峻。顾臣尝参馆学疏,而圣明既以大臣为失着,则其不以馆学为是者,于此可见矣。臣何敢仍冒于论思之地乎?且念尹拯之诬诋贤师,既系世变,而因崔慎陈疏,上及朝廷,则大臣陈白,本非故为推而上之之事,故其时圣明,既赐允可,而今乃有此教。王言之前后异同,实为未安,而政院喑无一言,遽尔捧下,出纳惟允之义,果安在哉?

上答曰:“喉司之臣,缴还批旨,必欲强变人主之所守者,安有如此道理乎?甚无谓也。”

○初,申奎疏,有博询之命,礼曹请令大臣、宗亲、文武二品以上、三司,会议宾厅,后又以玆事宜加慎重,请文官堂上、堂下、曾经侍从者,同为献议。至是礼曹参议李德成疏:

请一倂询及于在廷百僚曁在外方伯及在乡卿宰,会众说而折其衷,庶无损于事体之至重至大,而会议之人无多,毋宁咸集百僚于大庭,杂议之为愈也。

仍令庙堂禀处,庙堂覆启,请依圣教举行。

10月21日[编辑]

○壬戌,执义李廷谦上疏,陈畿民矜愍之状,请江都、南汉移转,姑令捧留各邑,以除一分之弊,答曰:“江都、南汉,国之金汤,而积储荡然,缓急奚赖?近日之事,多务姑息,疏中时无警急云者,亦出姑息之计,予未知其得当也。”

○上亲制祭文,遣重臣,行厉祭于南郊。从徐宗泰之言也。祭文曰:

噫!予不穀,纉承丕基。德凉政厖,获戾神祗。饥馑荐酷,四岁于玆。孑遗黎氓,毒疠又罹。自春徂冬,日炽月滋。靡村不及,无地可移。积尸相枕,八路、京师。菑异之惨,古来亦稀。我为民主,国以民依。一人有罪,万姓阽危。夙夜遑遑,莫救燃眉。宁丁我躬,尚寐无知。仰惟明神,卫我邦畿。功利斯博,民以赖之。心切恤患,非神伊谁。爰遣重臣,荐诚陈辞。祀事孔明,是享是宜。感则必通,阴骘亟垂。

○右议政李世白上疏曰:

李世华之事,果未免大段误着矣。然朴率无曲折,自是本色。司马之长,且异凡僚,而处事一不当,斥退无少难,臣窃为圣明惜之。且科场出榜时事,窃有所未晓者。若使试官,不知外间事,则毕竟出榜,自当如壬戌事,而闻政院先有所通,以致如此。径禀前席,已是别样意思,先通曲折,尤是意虑之所不到。此若可通,何语不可通?臣恐此路一开,后弊无穷。当该承旨,不可不罢也。会议之举,期在数日后,领、左两相虽在引告之中,当此国家大典,亦岂容不加敦勉,使之同参乎?

上曰:“该曹所为,极其无严,事体所在,决难置之。喉司之通于试所,实关后弊,当该承旨特罢其职。箚末事,方欲别加敦勉矣。”

○户曹判书闵镇长见郑澔疏批,追咎大臣之失着,上疏陈辨曰:

此臣父鼎重待罪政府时事也。论议乖张,士趋靡定,风教由是而颓坏,世道莫可以收拾,则先臣前席之言,夫岂可已而不已者乎?天下万事,本无两是两非,士君子用舍,尤宜明白正大。甲戌初,文正公宋时烈首被伸雪,而铨曹之宠用尹拯,全无曲折,乃循己巳馀套,是非一着,已不足言,而用舍之际,大失明白正当底道理。视前日君相都兪之言,不啻弁髦,朝家之待拯,亦可谓太薄矣。

上例答以勿辞。

10月22日[编辑]

○癸亥,上下手札于领议政柳尚运、左议政尹趾善曰:

即今廊庙,机务积滞者多,此不可不念,而矧玆会议,实是至重至大之典,尤不可不出而同参。玆以手札特谕,卿毋再辞。

尚运膺命,趾善以病辞。

○以李善溥为承旨。

10月23日[编辑]

○甲子,会宗亲文武百官于大庭,以鲁山、慎妃追复位号事问议。领议政柳尚运以为:“伏见实录誊本,则鲁山降号,在于宋玹寿变故之后矣。其后中庙朝,鲁山立后之议,相臣郑光弼以为:”在后世不可轻议。’云。立后犹尚如此,则追复位号,是何等礼典,而今反轻议乎?至于慎妃事复位之论,始发于金净、朴祥之论矣。时则中庙当宁,壸位方缺,而其时下政院之教,有曰:‘此是大事,岂可听大臣之言而为之乎?’自玆以后,未尝以追上位号之论,闻于朝者,岂其事体、礼节,又与金净陈疏时不同而然耶?以礼则无明文的证可以为据,以事则实系祖宗朝处分,而如祧主直陞永宁殿一款及宋朝郭后事刘敞之议,其为未安难处之端,尽如今日议者之议,尤不可不十分慎重,务归至当。“右议政李世白以为:”鲁山禅代时事,大抵村妇、里童,哀伤至今,天理、人心,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前代帝王,虽于异姓禅代之君,犹不追贬其位号,而皇朝之事,亦有可以比例者,则今于崇奉之议,宜无异同,而第玆事关涉至重,有非臣子容易开口处。至于慎妃事,本非出于中庙之意,观于金净等之疏,可见其公议之所在矣。然在当时则固当请复,而在于后,则有所未安。今者诸臣所引刘原父之议、程伊川之言,最为不易之定论。以此推之,到今追举,恐未可谓得礼之正矣。“户曹判书闵镇长以为:”数百年举国臣民,冤菀于此两事者,岂非天理、民彝之不可诬者乎?前代古事,明有可据,追复位号,似有得于继述之道,而玆事至重且大,列圣相承,久未举行,一朝断而行之,恐有所未安。“左议政尹趾善病不参会,史官承命往问,以为:”当初鲁山之降废,盖自成三问等六臣之事,而圣上既褒其臣节,则于其故主,不当复存嫌碍。且皇朝之追复景泰位号,大略相似,是又古礼之足以为证者。至于慎妃事,当其请废之日,中庙颇示持难之意,实录所记,足以考信,追加位号,上配清庙,揆之情礼,实为无憾,而臣于礼典,实所昧,不敢以臆见论断。“吏曹判书申琓以为:”鲁山大君禅受后事,皆因臣僚之请,而慎妃之废,实是三功臣虑患保身之计,亦非中庙之本意也。今日圣上,特轸渊衷,有此广询之举,数百年人心之冤郁者,庶得少伸矣。然念国朝列圣相承,鸿儒硕辅,代不乏人,而曾未议及于此者,岂以议论不敢到,而事有至难言者耶?祖宗朝所未行之礼,恐难轻议。“右参赞崔奎瑞以为:”鲁山事,与皇明之追复景皇帝,为稍近之,而事有不尽相侔者,慎妃事,与宋朝之复元祐孟皇后相类,而先儒既有定论,有不可援议于今日之事。至重至大之举,不可以臆见有所容议。“东平尉郑载仑以为:”鲁山及慎妃之事,国人哀之,愈远愈深,而皇明之复景皇,我朝中庙之复昭陵,显庙之复贞陵,事在简册,有辞后世。遵列圣可据之例,行累朝未遑之典,似有光于继述之圣德也。“户曹参判徐宗泰以为:”鲁山大君位号未复,人心戚嗟,于今二百馀年矣。今玆追复之论,不可谓不正,而列圣之朝,未尝有一言论及,岂不以事系圣祖,有不可轻议而然耶?慎氏事,诸勋臣纵悖无状,使我中庙,不克全耦之伦,至今人心莫不冤郁,而其后百年以来,亦未见以此论请之者,抑以继体以后,则礼有所窒碍,而不敢为耶?玆二事至重至大,固宜十分难慎。“行司直朴庆后以为:”鲁山大君及慎妃事,自古流传,至今为冤。历朝数百年来,名臣、宿儒,有意追复者何限,而迄于玆莫之行,岂意见不及于今世人而然欤?殆恐《春秋》讳亲之义,似有所难言。先朝处分之事,猝未敢轻改也,如臣浅见,实难容议。“吏曹参判李寅焕、行副提学赵相愚、吏曹参议洪受瀗以为:”鲁山及慎妃事,妇人、孺子,不觉陨涕而隐痛,则可见人心之难诬也。若于今日,欲复既废之号,欲陞既黜之位,则究考前史,必得其十分可证者然后,行之有据。皇明景泰事、宋朝孟后事,亦有同不同者。景帝废于英宗之世,复于宪宗之时,是以侄而复叔,所谓同也;孟后黜於哲宗之时,升于徽宗之世,而尚太后主之,是以姑而复妇,所谓不同也。此外亦有可据事耶?不敢以臆见仰对。伏乞博考典礼,毋令大事欠阙。“掌令金德基、应教金时杰、持平郑维渐、校理李喜茂、持平李彦经,皆以为:”可行,而亦以为列圣之所未行,有难轻议。“校理李寅炳以为:”鲁山事,在今日,有不敢议不敢言之义,而慎妃事,到今追议,亦岂不重且难哉?“副应教金镇圭以为:”鲁山事,与皇朝之追复景帝,似可为例,而藉曰今当追复,已系祧庙,祧庙之追祔永宁殿,无可据之礼,此有所窒碍矣。慎氏则追复于既废之后,恐有违《春秋》之义。“正言金昌直以为:”鲁山追复,诚是不可废之论,而慎氏之复位,中庙所不许,今不可追复。“副校理南正重以为:”此是国人之所痛伤,而事关先朝,不敢容议。考诸往牒,未有的证,猝难轻议。“正言金相稷亦难之,而至慎氏则以为未知有可据之礼。”云。百官会议者,凡四百九十一人,而其议或以为可行,或以为不可行,而其曰不可行者,亦不过曰事系先朝,不敢轻议而已。宾厅遂以百官之各自书呈者,都封以进。上下教曰:“玆事已有默运于心者,当待收议毕到而处之焉。”仍下教于政院曰:“在外大臣、儒臣收议毕到后,当下备忘于宾厅。其日大臣、六卿、判尹、三司,并命招。”

10月24日[编辑]

○乙丑,宪府论:“昨日大庭之会,各司下人奔走塡咽于班行之间,喧哗乱杂,不成朝会貌样。请兵曹禁喧郞官从重推考,下吏囚禁科罪。”上从之。

○正言金昌直上疏曰:

伏见收议毕到后,当下备忘之教。虽不敢知圣意之果何居,而数百年未举之阙典,庭议之不能大同如此。处分或有未尽,则其在慎重之道,殊无集百僚广询之意。请命大臣、六卿、判尹、政府西璧、三司诸臣,入侍前席,诸承旨并命入侍,更加熟讲,务归至当之地。

上答曰:“前席论议参差,则其将更询乎?予未知其可也。”宪府遂启曰:“顾此莫重莫大之典礼,俱是累朝列圣之所未尝轻议者,则在殿下审思慎处之道,决不当容易断定。谏臣疏意,诚出深远之虑,而圣批辞旨,有欠慎重之道。请令儒臣,博考经史,大臣、三司,商确可否,俾无未尽之悔。”上不听。

○在外大臣、儒臣收议毕来。领府事南九万以为:“光庙靖难之举,虽曰禅授,实则革除,虽曰初尊为上王,后则不克有终,在今我后嗣王,惟当为亲讳为尊讳而已,凡在我后民,亦惟当为国讳而已。今徒知鲁山冤郁之可伸,而不知于亲于尊于国之当讳者,其于《春秋》之义,不亦远乎?有若中庙己卯,明庙乙巳,出于衮、贞、芑、元衡之欺诬,只是以君上罪臣下者也,及后王追雪其冤,追复其官,诚有光于祖宗之德,而不害于继述之道。至若鲁山事,实缘其时事势之相逼,不可归罪于六臣之激成,㧛、麟趾之密赞,亦非己卯、乙巳臣下之冤死者之比也。今乃标举其事,明言是非,欲有所变通而曰:‘如此则于汤有光,而必无惭德之嫌。’云者,诚不知其何说也。既复王号,则其位次当跻在光庙之上,光庙洋洋之灵,若念畴昔之事,想必惊惧怵惕,不能自安于陟降庭止,鲁山亦必愀然怛然,不安于芬苾之享,神理、人情,夫岂相远乎?且既举大礼,则当特告于太庙,颁教于中外。当时祸变之故,若从其实,则有不敢言者,若有所隐,则是虚文,亦何以孚格神人乎?伊昔前贤,于鲁山事,皆为之衋伤,陈闻于上者多矣。或请其修墓,或请其致祭,或请其立后,而未尝有及于复位者,惟向日尹鑴,以此为请而见塞矣。今何可复踵鑴说也?至于慎妃复位,亦有所未安。当初慎氏之出,虽曰非中庙本意,然既以中庙命,出之矣。在中庙当宁之日,若金净、朴祥之陈疏请复,诚可谓得义理之正,然中庙未尝有处分,而礼陟在天,今已过百有馀年矣。在我后王,乃于祖宗媲匹之重,无所禀承,以意进退,俾之增齐体于于穆之地,加并享于二后之右,是岂《礼经》所谓有废莫举之义乎?《春秋》于先公夫人,虽大故之所当绝者,不敢贬号,皆书以小君,此乃臣子于君亲之尊,不敢自擅其与夺之义也。以有大故而不敢擅夺者推之,其有大冤而不敢擅与者,亦可知矣。”领敦宁尹趾完以为:“今此两事,即百世不易之正议,而惟其至重至大,故不敢发诸口。幸于玆者,慷慨之言,出于疏逖之臣,而圣明惕然感动,有此广询,我列圣未行之阙典,有待于今日者,实惟天意,夫岂人谋?命讲节文,克完缛仪,惟在圣明之夬断。”判中枢府事崔锡鼎以为:“鲁山遭祸,成于诸宰之密赞,慎妃被黜,出于勋臣之胁请,国人怜之至今,而追复位号之论,久未有闻。岂不以《春秋》为尊者讳,《礼》有其废莫敢举之义,至严且重故欤?追复位号,虽不敢轻议,而第念鲁山,曾践大位,贬降非由昏德,慎妃配体至尊,废黜不以其罪,而今其神主,久在闾家,终有所未安。如令自官建祠,差官行祭,则庶可以少慰臣民之恨郁,而亦无害于《礼经》、《春秋》之大义。”左参赞尹拯以为:“今此两件之议,实为国家莫重莫大之事,二百年冤郁之气,得伸于今日,于昭烈圣,陟降在上,而圣上一念,上通天地,非常之举,亶出圣断而已。”户曹参议权尚夏以为:“盖靖难之际,鲁山让德传位,尊为上王,初与放废之君不同,末后处置,实非世祖大王本意也。世祖大王虽不得已加罪于六臣,而至以当世之乱臣,后世之忠臣褒之。其后中庙朝,李若冰上疏,请为鲁山立后,则中庙下教曰:‘如此之言至贵也。’以此推之,列圣之微意可见也。虽以皇朝事言之,国子司业王祖嫡,请复建文年号。建文于成祖,非传禅,而祖嫡之言,犹且如此,此于今日所论之义,亦可为旁照之一证。今若追世庙尊奉之典,以明当日受禅之本意,则可无憾于神人,而宗庙礼严,何敢可否于其间哉?至于慎妃,以中宗大王元妃,无罪见废。在当时则金净、朴祥之疏,实为正当之论,而然既终于废斥,未行其封典,此为先王之废妃也。勿论当时处置之当否,其在子孙、黎民之道,以先王废妃,追配太庙,恐或有违于子思所训之常礼也。”上遂下备忘于宾厅曰:

予窃惟光庙受禅之初,尊奉鲁山为太上王矣,又命月三行起居之礼矣。不幸末梢处分,恐非光庙之本意,而究其源则由于六臣也。六臣既褒,则于其故主之追复位号,未知其更有嫌碍,而皇明景泰之事,虽不相类,亦可仿而行之矣。予以为今玆追复,益有光于光庙之盛德也。噫!日昨申奎之疏,展读未半,伤感之怀,自切于中,而未尝以轻论重事,有一毫不平底意思,此所以先询于筵席者也。呜呼!神道、人情,不甚相远,无乃祖宗在天之灵,悦豫于冥冥之中,而有此相感之理耶?以疏逖之臣,论至大之举,可谓千载一时。事竟不行,则更待何日乎?噫!天王家处事,自与匹夫不同。是以或夬挥乾断,不拘拘于论议者,自古有之矣。事苟可行,何必持疑?其令礼官,亟行缛仪。至若慎妃之事,今之议者,多以追复为不合于礼,而引古语证之,是固然矣。贞、昭二陵追复曲折,与此差异,予亦知矣。跻祔太庙,位居章敬王后之右,是又难便之一端矣。如沈温故事,中庙非不自知,而再启即允。先正之疏,可谓复位之善机会,而伊时下政院之教,未有开纳之意,抑未知别有不可复之事势耶?

仍记:

昔宋郭皇后,废为净妃,越明年遣使存问,颇示悔恨,又明年追复后号,以礼敛葬,而然其废、其复,皆系仁宗朝事,向太后以哲宗平日悔恨之意,特复废后孟氏之位,而今日之事,大有所不然。天意所在,未敢忖度,而强跻清庙于殆近二百年之后者,果何所据耶?顷见百僚之议,或以鲁山事,尤为难处,以予言之,其所以难处者,恐在此而不在彼。反复以思,终涉重难,未知何以,则能不悖于礼,而合于稍加尊奉之道,少慰抑郁之人心耶?咨尔大臣、六卿、判尹、三司,宜各陈所蕴。

领议政柳尚运、右议政李世白启曰:“臣伏承备忘,与诸臣相议,则户曹判书闵镇长、判尹金镇龟以为:‘废妃慎氏事,既不可追上位号,则更无别样尊奉之道。曾在先朝,虽已官给祭需,而今若更加优恤,以示愍恻,则似为合宜。’吏曹判书申琓、刑曹判书李濡以为:‘既不得复号祔庙,则如别建祠宇等事,求诸故史,亦无可据,而若修治坟墓,加定守护之户,官备祭需,以时行祀,庶可为稍加尊奉之道耶?’礼曹判书崔奎瑞、参判姜鋧以为:‘既未得祔庙复号,则求诸古礼,亦无所据。窃稽皇朝恭让章皇后胡氏,废为仙妃,而陵寝、斋殿、神主,皆如奉先殿式。今若别建祠宇,遣官致祭,略仿皇朝故事,则或不悖于礼意耶?’副提学赵相愚、应教金时杰、校理李喜茂、李寅炳、副校理南正重以为:‘慎氏当初废黜,虽非中庙本意,其时既无复位之命,则到今二百年之后,强跻清庙,果无所据。今若略仿汉朝卫思后置园邑故事,修治坟墓,以时行祀,则恐不害于事理。’掌令金德基、持平郑维渐以为:‘慎妃既不可追复,则别为尊奉,曾无可援之证。往在壬子年,故相臣李端夏疏,陈定军守墓官给祭需之请,至承允许,则至今稍加此等节目,或可合于尊奉之道耶?’副应教金镇圭、正言金昌直以为:‘慎妃事之难处者,诚如圣教。’判府事崔锡鼎议中,有建祠行祭之语,而位号既不可追上,则无位号而建祠者,考诸历代,无有可据。既建祠则当有祠号,既行祭则当有祝辞,未知将何以称其祠而为祝辞耶?曾在先朝,令坟墓所在,一年一祭,自官备给。今若依仿先朝已行者,特命春秋墓祭及忌祭之需,自官优给,修治坟墓,增置守护,则亦可稍伸圣上愍恻之念云。臣尚运、臣世白之意,则慎氏之不可追复位号,升祔清庙,诚如圣教,此外尊奉之道,惟在于建祠致祭,而位号既不可追上,则立祠之后,何以称号,行祭之时,亦何以为祝辞云者,诸臣议中,此言不无意见。如欲义起,别立名号,则妃之一字,实有逼尊之嫌,舍此无合当可称之号。亡宁就先朝壬子年议,大臣定夺,更为酌定,墓祭、忌祭之需,从优以给,坟茔别为封植,守墓加定名数,以为永世不替之地,似合参酌轻重之道,而第其神主,在于慎家私庙云。今若命于其家傍,自官造给别祠,使之移奉,俾令慎家子孙,仍行祀事,则亦或不悖于情文。”议政尹趾善以为:“以皇朝宣宗事观之,废皇后胡氏,而晩年虽有追悔之语,终未复位,至英宗朝,并举追复之礼,此或可据而为证耶?至如位次之难便,果如圣教,而若追加位号,则既是元妃,似当在于章敬王后之右,而莫重典礼,不敢轻议。”云。传曰:“令儒臣及礼官,更为博考经史中可据之事而禀处。”礼曹、玉堂齐会考启曰:“取考经传、史籍,后妃既废后,追施尊奉,绝无可据之文。盖既废不复之故,尊奉之道,无所加焉,而至于别庙,间或有之,而或系私亲,或系有位号,则皆非今日之所可旁照。《诗经》《河广章》传曰:‘嗣君承父之重,与祖为体,母出与庙绝,不可以私反,而又《朱子语类》《周必大问》,范氏言:‘宋襄公出母事,有生则致孝,死则尽礼之说,然出母既义不可迎之而归,则所谓致孝尽礼者,恐只是遣使命往来遗问否?’曰:‘恐只是如此。如定省之类,自是都做不得了。’云。窃谓慎氏虽无罪,既系废出,则虽于其子孙,义不可迎归。生不可迎归,则岂有已没之后,建祠行祭之礼,而况慎氏之于王室,又与先朝所谓出母有间乎?是以先朝所行,止于给祭需与守墓而已者,岂不以此哉?断以朱子之论,则先朝所行之外,不可复加别样尊奉者明矣。”后日筵中,上问慎氏坟山、祠堂所在处,领议政柳尚运,以坟墓在杨州,祠堂在慎徽典家为对。上仍以崔锡鼎收议中创立别庙一款下询,尚运曰:“若以义起言之,则早卒世子如顺怀、昭显庙,令内官守直,自奉常寺备送祭物,此或可照为例耶?第未知慎家所奉神主所题之如何,恐或有难处之端矣。”上曰:“圣祖当日之意,虽不敢忖度,猝然追复,实涉重难,而只就先朝已行之事而行之,则殊无追加尊奉之意,依顺怀、昭显庙例,内官守直,太常备送祭需,无祝行祭,似不至于难便,而亦可为稍加仪节之道矣。”右议政李世白亦以为宜,上命依此举行。后尚运又言:“慎家所奉神主,以废妃慎氏为题。废字已不可仍存,而若去废字,则妃字亦不可书。今过百年之后,改题亦难。且节目间事,亦与顺怀庙有间,宜有减数之道。”世白以为:“题主则仍其旧题,以存据实直书之意,不害义起。仪文则就顺怀、昭显两庙之制,而可用者用之,可损者损之,恐合事宜。”判府事崔锡鼎以为:“题主以潜邸时名号某郡府夫人书之,仪文比两庙降杀为当。”上命依领、右相议施行。后礼曹就议庙堂,令守仆守直,盖以差等于两庙之意也。

10月26日[编辑]

○丁卯,左议政尹趾善,引疾呈告,上赐不允批答。

10月27日[编辑]

○戊辰,以崔奎瑞为礼曹判书,李彦纲为右参赞。

10月29日[编辑]

○庚午,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将举鲁山君复位仪节。领议政柳尚运陈禀:“京则以复位祔庙为号,外则以封陵为号,各差都监提调。”礼曹判书崔奎瑞又陈各陵象设繁简不同之状,请遵用故例,上以厚陵石物,最简且小,令依此例为之,此后仍著为定式。后因崔锡鼎所达,又依贞陵、敬陵例,不设武石。奎瑞又言:“前头当有祔庙之节,而新祔主,即已祧之位,似当直入永宁殿,而系是变礼,宜预先讲定。”尚运、世白皆言:“当直跻永宁殿。”奎瑞又言:“鲁山大君及夫人神主,今方奉安于故参判郑重徽家,以重徽名旁题云。以神德王后祔庙时事观之,题主处未有凭据,群议不一,末乃定行于幄殿矣。丧礼题主,必于魂帛所在处,其义可谓精微。今此神主,虽是私家所奉,既是神道百年凭依之所,前头题主时,似当就此家行之,而题主决不可就行于私家,似当移奉,以俟题主。”尚运言:“神德王后祔庙时,因先正臣宋浚吉收议,以景福堂为后平日所居处之地,设幄殿而题主矣。今则神主之不可仍奉私家,诚如礼官言。就净洁处移奉,题主后仍为埋安,似合处变之道。”上命并问议于大臣、儒臣,皆以领相言为是。领府事南九万于新祔

主事曰:“太庙所奉太祖、太宗、世宗之位,于新祔主,皆是祖宗也。虽曰当祧之主,过祖宗所奉之庙门,而不行朝谒之礼,直𬯀于永宁殿,岂不未安乎?若欲朝谒于太庙,则自世祖以下八位,皆当奉降于阶下,列于新祔之下,此等变节,苟非深明礼意者,诚难容易为说。及至永宁殿也,新祔主亦当先行朝谒之礼。虽均是祧主,位次在于新祔主之下,则亦当奉降于阶下,此皆无于礼之礼。”云。后日上又以鲁山既复名号,而主神不宜久奉私家为教。筵臣或言:“既以臣子之名为傍题,不可移奉殿阁。”上以所重有在,不必拘此小节为教。尚运又以为:“逊位以前,在于景福宫,逊位以后,在于昌德宫,请定于此两宫中。”上以景福宫无家舍,命定于昌德宫时敏堂。后又以南九万收议中祔谒礼事,下询曰:“神德王后祔庙时,因宋浚吉收议,不行祔庙礼。此事何如?”尚运曰:“领府事疏中奉降之说,实是深思礼意之言也。但伏闻庄烈王后祔庙时,在下神主,无奉降之节。今则只当以从先祖之意行之。且宗庙新祔之主,入于庙门,而亦无朝谒永宁殿之礼,则今以过神门之故,而行朝谒礼于太庙,系是莫重礼节,不敢臆断以对。”上曰:“宗庙既已先告事由,则虽不行祔谒礼,似无所妨,而神德王后祔庙时,因宋浚吉收议,不行祔庙礼。今永宁殿亦依此例,不行祔谒礼乎?”尚运曰:“其时宋浚吉,以神德王后之于太祖大王,为齐体,不行祔庙礼,而今则异于是。既是祖宗之位,宜有祔谒之礼矣。”上曰:“永宁殿行祔谒礼,而奉降一节不行,过谒一节,更为问议可也。”南九万又以为:“今者端宗大王初膺追复,位虽当祧,主实新祔。辇过太庙神门之前,而不为之一入朝谒,逦迤径行,即安于祧庙,则默想神意,不瑕有歉然者乎?深惟我祖宗之意,如以后孙之在郁而得伸为悦,则无或以不得一相接过去,亦为之缺然乎?且闻古礼五庙、七庙,各有其宫,故凡有事于庙中,未尝有相压相妨之嫌,降以后也,皆用一庙中以西为上之制,而新祔例于先祔为子孙。然则新祔之朝谒,初无奉降之礼,固其宜也。其或新祔尊,而先祔卑,则其尊卑之间,截然有君臣之分、父子之等矣。尊者行礼于楹外之阶,卑者高处于榻上之室,只隔以帘帐,晏然而自如者,实恐非人情之所安。故臣于前者献议,敢有所云云。虽然朝廷之礼,类以已行之前例为据,广询之后,则惟在圣明用中而酌处。”崔锡鼎以为:“祔庙之礼,本自朝祖演出而礼适。士有二庙,则先朝于祢,以适祖庙,见于《仪礼经传》。今此𬯀祔时,并谒于太庙与祧殿,可以推此而知。至于庙庭升降之礼节,神道异于人事,何可一一象生?此一节恐难行,前例有无,非所可论。”云。上命行太庙祔谒礼,后奎瑞言:“行祔谒礼于庭下,则列圣在下之位,终有所踧踖不安,此先正臣宋浚吉之所以陈疏于己酉祔谒之时者也。且不祔太庙,而称以祔谒,亦不可,事势终有所难便矣。”应教金镇圭又言:“永宁殿则当为追祔,宜行此礼,而已祧之主,元无入庙之礼,至于过谒,既非古礼,尤无可据之文。遣大臣只为告由似宜。”上曰:“祧主亲尽已久。不祔太庙,直𬯀永宁殿,既异常礼,情且缺然。予意必欲行之矣。”户曹判书闵镇长曰:“若以祔谒二字为未安,则古有庙见之文,以庙谒为称似好。”尚运言:“如以过庙不谒为未安,而必欲行之,则世宗大王以上龛室,启其前门,以下诸室则勿启,而以庙谒为胪唱,恐或得宜矣。”上可之。上仍下教于政院曰:“昔在祖宗朝,凡题主或改题时,必亲临观写。岂不以其在幽明情礼,如是而后,可无未尽耶?今番题主时,当亲临奉题。”奎瑞又言:“神德王后祔庙时,曾有谥号,只上徽号,故不用谥册,而只用玉册。今则世祖所上尊号,既已让而不受,当以追上之意,制进玉册文,而谥号今始追上,则谥册为重,玉册为次。宗庙诸位,亦多无玉册处。谥册、玉册,似不必并用。”上命只用谥册。尚运又以为:“志石,例为埋安于退圹与长明灯之间,而封陵至近之地,以此动役为未安。”上命勿用志石。

○以柳尚运为祔庙复位都监都提调,崔锡鼎为封陵都监都提调,金镇龟为工曹判书,李彦纪为承旨。庆尚道观察使金世翊卒,以李世载代之。

○上下别谕于崔锡鼎曰:“日者奉使,纵有错了,本情无他。事在既往,予岂存留胸次,卿岂深自引咎?存留则非人主之量,深咎则非知心之道。于斯二者,卿之去就,可以决矣。矧今国有大礼,而方带都提调之任,尤不可退在也。”锡鼎上疏陈辞,上又赐优批勉出。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壬申,清皇问安使驰启言:“皇帝所亲任内大臣有病,深以为忧。以曾因本国医官治疗而得效,俾于今番冬至使行时,以善鍼医官入送。”备局启请择送。

○执义李廷谦论:“祭酒尹拯,守道山林,为世大儒。司谏郑澔,激怒泮儒,移锋横击,公肆诋斥,不遗馀力。其所为言者,目之以背师,而不究其本,只举其末,有若师生间见利忘义者然,欲驱之于不韪之科。先朝礼遇之臣,相继沦亡,惟此一老,岿然独存,圣上之必欲召致者,有光听闻,而今乃以礼待之勤挚,愠憾不平,欲使殿下缁衣之诚,不承权舆,请罢职不叙。”不从。

○应教金镇圭上疏辞职曰:

宪臣汲汲独启,乘机迎击于严批之下,必欲使尊贤师明圣教之盛举,归于晦昧,而不言其本事是非,为此糢糊苟且之论。以廷谦之平生愿拙何乃为如许之言耶?其亦异矣。

上命还给。持平郑维渐,以见坏台体引避,略曰:“本府规例,未尝有下位无故,亚席替行城上所之时,而今廷谦乘机突出,遑遑汲汲者,何哉?况廷谦每有除命,辄辞不就者,以李祥辉狱事,而今忽破戒,挺身担当,无乃此是大议论所关处,故本府规例、一身廉隅,都不暇顾耶?”廷谦以见斥于镇圭、维渐引避,有曰:“玆事源委,圣明业已洞悉,故启辞中只举其槪,糢糊苟且,自知已审。且下僚有故,长僚替行,臣有耳目之所睹记,而严畏分义,至谢恩命,即臣不幸之秋也。”掌令金德基处置,以乘机冒出,其曲在彼,坠落台体,非关于我,不识羞耻,遁辞强避,既涉不韪,势难仍在,出维渐递廷谦,上答曰:“日昨郑澔疏批中云云,非尊礼大老不承权舆而然也,廷谦之论劾澔,亦非出于侵逼大老也。盖尝论之,顷年大老之非斥者,即尹宣举而乃祭酒之父也。藉令宣举真有所失,为其子者,安而受之,默默无辨可乎?噫!师生、父子,孰重孰轻?向所谓未知心事,率尔允可者,良以此也。伊时虽有崔慎之疏,陈两家所争,初非公朝之所知,向所谓既非公家文字,大臣推以上之朝廷,大是失着者,良以此也。然此不过明其事理之不然而已,于两大臣,宁有一毫愠怒不平底意哉?噫!祭酒养德山林,为世矜式,则决非一郑澔之所敢挠撼者,而况其疏意,不在于一时挠撼而已乎?将欲惹无限之闹端,启朝著之不靖,则廷谦之欲加警责者,乌可已耶?李祥辉狱事之才出也,数三名官,姑勿举拟于清涂之说,非谓身有所犯,故更因大臣之陈达,旧秩自如矣。郑维渐避辞中破戒之说,已极可笑,而今其处置,一则曰乘时冒出,其曲在彼,一则曰不识羞耻,遁辞强避,意思不佳,立落不公,予甚不取也。持平郑维渐递差,执义李廷谦出仕。”

11月4日[编辑]

○乙亥,大司谏李颐命上疏辞职,仍伸暴其兄师命之冤曰:

曩者群壬窃柄,必欲甘心于保社诸臣者,曷其有极?至于臣兄,则备尽惨毒,置极刑而犹未快意,甚至发冢而暴尸,此夏竦之不得行于石介者也。嗟乎!酷矣。前世小人之所未闻也,此固仁人、君子之所宜恻怛。近日汇征之士,孰非平日同朝有兄弟之义者?始若怜伤,终反下石,乃复因袭前人之议,不思裨圣朝帷盖之仁,鞶带甫锡,不终朝而请褫,朝著之间,苟有风浪,则事非相干,而强引为语,辄加僇辱。凡磨砻角圭,为一时进取之图者,皆视臣家为奇货,殆同于逞憾肆毒之类,一何甚也?此无非臣行已无状,积忤于世,万死之馀,犹不原其宿罪,收司之律及于泉下耳。不然则死者已无能矣,沧桑又一变矣,亦复何所怨恶乎?臣每见人章疏,极口诟辱,心肝寸裂,宁欲溘然,无所闻知。人情到此,宁不冤哉?噫!天显之亲,一体而分,气血相通,祸福相关,而今者一为朽骨,死有馀罪,一在周行,猥被恩遇,死生之间,荣辱悬殊,不但臣心私自痛迫,今日物议,未必众允,臣何敢不顾时议,冒没羞耻,扬扬趋造,重贻台阁之辱乎?

是日大臣、备局诸臣适引见,上下教曰:“李颐命为其兄陈疏伸辨,满纸张皇。发冢一事,予亦知其过矣,而乃以曩者群壬,必欲甘心于保社诸臣,备尽惨毒,置极刑而犹未快意等语,肆然奏达,有若无罪被祸者然。朝家用人,虽不以其兄之故,废弃其弟,渠何敢欲为白脱,若是无严乎?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其所谓患得患失,正为如师命者道也。人君岂不知其臣乎?师命自是贪权乐势之人,乙丑年间,欲递训将而自代之,至使金道渊,因内官书达,故予于其时,裂破其纸,即为投火,而仍罪内官矣。岂有为人臣子而夤缘私迳,图占兵权者乎?只此一事,足为死罪。况致祥狱事之出,既已承款伏法,而乃反归之于曩时人,构捏成罪,且曰:‘近日汇征之士,孰非平日同朝有兄弟之义者,始若怜伤,终反下石。’云。此则似指朴泰尚而言也。致祥复官,亦非以为无罪,只为贵主之地,而师命之混同复官,常以为不快矣。适因朴泰尚之疏,还收复官之命,而予意若知其无罪,则岂以朴泰尚之一言,有所动听哉?予之所以提起前日之事者,实为师命之断案也。兄弟之间,私情虽切,既已明白承款之后,乃以其私恸,如是伸辨,欲为白脱于王法,何得以行乎?今日若有纪纲,安敢乃尔?诚极骇然,远窜。”尚运曰:“李师命使金道渊,因缘内官,图占兵权,则师命、道渊及其内官,即宜一倂推问,明正典刑,而圣明不于其时,明其罪而惩治之,乃于己巳年,始下备忘,臣恐圣上处分,未免失当也。宫禁事秘,未能详闻,今承下教,不觉惊心。李颐命若有冤枉之情,则击铮上言,犹或可也,至于陈疏讼冤,实为放肆,而至情所在,言不暇择,其在包荒之德,宜有宽恕之道。远窜之罚,似太过矣。”上曰:“如此之人,只施薄罚,则实为无法之国也。”正言金相稷启请还收曰:“臣未详李颐命疏语之如何,而原其本意,出于私情之痛迫,则语虽无严,远窜大过,恐非大圣人包荒之道。”上曰:“欲为白脱其兄之罪,实非臣子之道,而台谏至请还收,是岂台体乎?”相稷引避见递。

○日前掌令金德基,停郑澔罢职不叙之启,持平李彦经复为发启曰:“郑澔以浮薄喜事之人,一生伎俩,唯以党论为能事,苟可以植私朋排异己者,不计是非,挺身担当。从前伤人害物之言,妨贤病国之事,不一而足。顷者一疏,因泮儒事,迤及于祭酒臣尹拯。盖其为言,提起昔年所遭之不幸,直驱之于无端背师之科,必欲声罪而摈黜之。昨日圣批,开陈始末,无复馀蕴。自此以后拯心事之无他,处义之得当,自可辨明,而第所痛恨者,澔之疏意,盖以破朋党明是非为言,而一篇脉络,无非党论中出来。极陈邪正消长之说,至举《宋史》而证之者,盖欲自占其好题目,尽驱异己之人于无状小人,欲以荧惑天听,可谓欲巧而反拙也。”上答曰:“台阁论议,或有过激之时,而此论极其明快。依启。”又论掌令金德基停启之失,请递差,从之。

○以李濡为兵曹判书,金昌集为江华留守,李世维为持平,擢闵镇长为判义禁,徐宗泰为左参赞,权是经为刑曹判书。

○上下备忘曰:“尚宫朴氏之同在嫔御,殆近十年。去秋后宫封爵之日,内殿特推《樛木》之惠,以一体封爵之意,缕缕为言,而以其未有就馆之期,难之矣。今已有身,而内殿又以此言之,其封为淑媛。”于是,户曹输送田宅诸价,一如刘淑媛例。

11月5日[编辑]

○丙,副应教金镇圭上疏,论慎妃祔庙事,有曰:

慎妃在礼当绝,则归其祭于本家子孙之外,无他道理。故先朝所行者,非惟有歉于尊奉而然也。顺怀、昭显,尊居贰极,生有位号,殁有显称,则以此照例,尤极不安。且其神主,若只题以慎氏,则非朝家之所当祭,若别立称号,则固无可称之号,此可谓名正而言顺乎?今虽曰义起,论以大义,其绝久矣。夫安有可起之义哉!

上以不害义起,为答。

11月6日[编辑]

○丁丑,以李喜茂为司谏,崔重泰为掌令,金构为都承旨,沈枰为承旨,李敏英为执义,权尚游为正言。

○命大臣、六卿、政府西璧、馆阁堂上会宾厅。追上鲁山大君谥号曰纯定安庄景顺大王,中正精粹曰纯,大虑慈仁曰定,好和不争曰安,履正志和曰庄,由义而济曰景,慈和遍服曰顺。庙号曰端宗,守礼执义曰端。陵号曰庄陵。夫人谥号曰定顺,纯行不爽曰定,比和于理曰顺。徽号曰端良齐敬,守礼执义曰端,中心敬事曰良,执心克庄曰齐,夙夜儆戒曰敬。陵号曰思陵。初,领议政柳尚运白上曰:“鲁山大君尊号,恭懿温文,夫人尊号懿德,即世祖大王所上,而鲁山让而不受矣。今当上谥,仍以此为谥号乎?抑别为加上谥号乎?”上曰:“若书世祖大王所上尊号,则可以表扬世祖尊奉之美意,而谥号亦不可不上,先书平日尊号,复书即今所上谥号,可也。”后尚运又言:“尊号、谥号之并书,固知圣意之有在,而尊号,平日所上者也,谥号,大行后所上者也。题主则固当并书,而册宝事体有别,不必并书。”仍令诸大臣献议,皆无异辞,上乃可之。

11月8日[编辑]

○己卯,太白见巳地。

○馆学儒生赵仪祥等上疏,为尹拯讼冤,斥郑澔之疏,上嘉纳之。

11月9日[编辑]

○庚辰,判中枢府事崔锡鼎出仕,上引见慰谕。锡鼎言:“饥馑、疠疫,民将尽刘,山陵凡事,宜从节酌。”仍请募军所用钱布,取用于外方兵营,上可之。礼曹判书崔奎瑞,据元宗大王追崇时神主傍题削去之事,以请裁处,上命用此例。定顺王后,享有寿考,处于国东郊,既陟遐,葬于故赞成郑眉寿之先山。故郑氏世奉其祀,仍以重徽名傍题,而重徽即眉寿之后孙,眉寿之母敬惠公主,于端宗大王为姑故也。先是,奎瑞言:“今此追复,宜有先告太庙之节,请问议大臣。”至是,诸臣皆曰:“可告。”上从之。又命议当位告由与否,礼曹请并与祝辞式例而问于大臣,依大院君神主削去绫原奉祀之称,设祭告由之例定行。告祭祝号,姑用平日所上尊号,祝辞称以嗣王臣。

11月10日[编辑]

○辛巳,雨雹。

11月11日[编辑]

○壬午,以洪万朝为都承旨,李壄为承旨。

○掌令崔重泰上疏曰:

近因郑澔之一疏,风浪大起,爻象不佳,而李廷谦之不议僚席,不顾台体,独发驳启,已极不韪。至于李彦经,则乃于同台被严旨之后,再发已停之启,僇辱之言,出于题外,惨刻之辞,近于捏造,而历举其平生,句断其罪案。且其启辞,隐然以镇朝廷定士论结之,而此启一发,朝无安位之人,士增寻戟之气,国事将不知止泊之期,其所镇定之说,不几于皮毛乎?

又曰:

殿下之初批郑澔疏也,末端事,虽不以为然,其馀所陈,则至有嘉尚体念之教矣。曾不几日,激恼于诸臣之纷争,疑惑于台启之妆撰,辞旨顿严,邮罚太重,大有疑怒不平之色,区区所忧叹者,岂直为王尊之乍贤乍侫而已哉?

末端又论忠清右道守令子弟,冒赴其道试,所至皆参榜,而台谏不为论及之失。答曰:“郑澔之惹起不靖之端,殊甚不韪,则李彦经之更发罢职之论,深得台体,有何不可也?”彦经、重泰互相引避,处置并见递。

11月12日[编辑]

○癸未,以洪受瀗为承旨。

○庆尚道观察使李世载辞陛,引见勉敕。

11月15日[编辑]

○丙戌,月入井星。

○行初覆论囚。仍引见回还沈阳问安使,劳慰之。仍下询彼中事,全城君混曰:“闻诸通事文奉先,则去夏私市事,皇帝只欲以米谷,救活东民,而吏部侍郞陶岱,私持物货,以一倂放卖之意,禀于皇帝,皇帝不答,尝语曰:‘吾欲救东民,而陶岱乃敢私市,殊极未安’云。岱闻即惶惧,急急入去,几未免罢职矣。今则皇帝意虽稍解,今番之行,必有所问,须善为说辞,切勿以作弊为语云。以此观之,垈之入去,非怒伊惧,而通事之言,似是为陶垈缓颊之言矣。”上然之。上曰:“内官既乘司仆马,则便是奉命之官也。昨者有一台官,以犯马之故,至有下人知家,提付路傍人家,以待推治者也。之举。此由于未谙事体,此后申饬可也。”

11月16日[编辑]

○丁亥,以宋相琦为吏曹参议,任元圣、李颐晩为掌令,金相稷为持平,金时杰为司谏,洪受瀗为大司成,李喜茂为副修撰。

○江华留守金昌集辞陛,引见勉谕。

○遣大臣,行疠祭于北郊。时,冬节已深,疠气益炽,副提学赵相愚有是请。

11月17日[编辑]

○戊子,遣承旨,往释典狱轻囚。

11月19日[编辑]

○庚寅,黄海道观察使尹世纪辞陛,引见勉谕。

○以尹拯为大司宪。

11月21日[编辑]

○壬辰,移奉端宗大王、定顺王后神位于昌庆宫时敏堂。都监都提调以下及承旨、史官、兵曹、都摠府堂上、郞厅各一员陪从。

○正言权尚游,从县道陈疏。略曰:

近日士林间所争,莫大于尹拯一事,而朝著病源,亦在于是。郑澔之疏,盖出不得已。澔平日心内,真以是为不是,故发于言者如此,非知拯之贤,而巧为是说而害之耳。李彦经之启,直断以媢嫉之小人,此岂澔之本情哉?盖拯欲为其父宣举,得不朽之文于先正臣宋时烈,以为后世公论,而文字间有不满意,则其有不平之心,固人情之所不免。然时烈之于宣举及拯,以朋友则兄弟也,以师生则父子也。时烈若但以私情为重,则初必曲循拯意,而其立言不苟乃如彼,此正可以见时烈处也。拯乃因此,所以持时烈者,不特止于不平而已,至其所自处者,又诚有可以致非议之言者。此则虽使拯自言之,必不能以处义之得当,自居也。顷年两相之所达,亦岂不以拯所遭为不幸,而在拯自处之义,惟当恻怛恳叩,冀以见原于其师,虽不能然,亦宜从容去就,不出恶声。今乃内蓄憾恨之心,外执师生之礼,至以私书,往复别处,有若从前素知时烈之为索性小人者然,此又大相左于四十年父事之意。天下无此道理,亦无此师生,此世教之大变也。今澔之疏,即前日两相之言也,而殿下徒以拯一时礼遇之故,委曲开释,归之无过之地,而反以两相为失着。如是而欲以明世教服人心,不亦左乎?

上以处分已定,何必纷纭,为答。

11月22日[编辑]

○癸巳,三覆死囚。减死者二人,谏院据法请还收,上不从。礼曹判书崔奎瑞奏:“神德王后祔庙时,上册宝于题主之后,盖以未及题主前,无奉上处故也。今番则既奉旧主于时敏堂,似当先上册宝于旧主。”上问于大臣,命依成宗朝旧事,先上册宝。

○是夜三更,承晖殿灾。是殿,即中宫殿时御之所,而自殿前厨房失火,延烧是殿。中宫殿适在违豫中,仅得苍黄奉避。政院启请留门,使各坊人汲水以入,而火势渐炽,终不得扑灭。急撤连甍之屋,仅免延及之患。时卫士、宫人,杂沓宫庭,烈炎扬灰,涨满天中,人心惊惧,气像愁惨。承旨、史官及入直诸臣,彻晓来待于差备门外,又请命招四大将,扈卫阙门外。

11月23日[编辑]

○甲午,礼曹因承晖殿灾,请永宁殿、宗庙,行慰安祭,王世子陈笺奉慰,政院启禀:“丁卯万寿殿火灾时,行慰安祭,以太庙至近,必致震惊故也。今则与此有异,慰安一节,似涉过重。”侍讲院启:“王世子感候,平复未久,夜间又致惊动,早起行礼,必有添伤之患,请姑权停。”上并可之。百官只为进笺陈慰。

○厨房宫人二人烧死,上命该曹优恤。

○玉堂请对入侍。副提学赵相愚曰:“皇明万历间,怡神殿灾,阁臣叶向高奏曰:‘火神之名曰郁攸,郁结之极,能致火灾。’云。今日庶政之隔塞,民情之郁结,难以毛举,而其中最所哀痛而难堪者,军役也。臣以为欲救今日倒悬之急,必先减其军额也。物故之出立案者,流亡之过年限者,一切荡减,勿许充补,以今日见存者,改整军案,随阙塡补,则白骨、黄口之冤,或可少宽。”上曰:“非不虑此,而猝难变通,姑为徐待耳。”应教金镇圭曰:“魏明帝时,崇华殿再火,高堂隆以为:‘《易传》曰:“上不俭下不节,天降火烧其宫。”人君苟饰宫室,不恤民力,天必降火灾。’近日两宫修理,势不可已,而第四年凶荒之馀,疠疫又炽,财力匮竭。此时动役,实属非时。往事今不必言,而自今宜克自俭约,务从节损,毋为不急之役。”时,昌德、昌庆两宫修理,已至半年,功役浩大故云。上曰:“陈戒之言当留意,而两宫修理之役,似未详予之本意也。此时予亦何可无故修理乎?各陵及各宫、都城,虽凶岁,例为修缮,而时御所每因拘忌,不即修补,一年二年,阶砌皆圮,隐沟陷塞,流水不通。事势至此,而得不修改于还御之前,而始役后自尔浩大。予非不念财力而然也。”镇圭又曰:“汉元帝时,白虎观灾,刘向以为:‘石显谮害贤臣之应。’云。此言虽似傅会,不可谓无其理。以臣耳目所睹记言之,甲寅仁政殿后麓失火,其后权奸浊乱,终成逆节;丁卯万寿殿之灾,匪久一番人又为当国,不但屠戮搢绅,闵黯等谋害之计,上及坤圣。此岂非可惧者乎?即今朝廷清明,虽无可忧,而亦安知无事变潜伏于冥冥之中也?今若体念刘向之说,参以前日之事,克察阴阳消长之机,俾无羸豕踯躅之渐,则国家幸甚。”上曰:“所达虽似傅会,大意则好。当留意焉。”承旨李彦纪继陈遇灾警惧之意,仍请封陵之役,退待秋成,以纾民力。上曰:“古之人君,修举阙典,或出于好名,或出于诚心,予之追复端宗大王位号者,实出诚心,非一时取名之意也。予尝考见当时事迹,心有所不忍忘者,而曾因陵幸,过六臣墓,排群议复官爵。今者申奎之疏,正合予意,断行旷典,获遂至诚。故赐海昌尉书曰:‘自今以后,庶无遗恨。’云云,此可见予之本心。陵寝重役,决不可退行也。”修撰崔昌大曰:“秋冬以来,后宫封爵之命再降,营第宅而置田庄。此虽援例之事,目今累岁饥馑,八路疠疫。万一愚民不知封爵之出于援例,便以为吾等救死不赡,而主上方且为后宫营置第宅,广占田庄云,则岂不有歉于为民父母之圣德乎?封爵今不可收还,而第宅田庄之营占者,特命姑寝,恐为弭灾之一助也。”上曰:“近来不幸,国嗣不繁,而祖宗朝子孙繁衍,如成宗、宣祖两朝,大君、王子、公、翁主甚多,而各置田、宅,是岂乐为哉?今此封爵,亦以其有娠,非予好色而然也。”副修撰李喜茂又陈节嗜欲、顺起居、颐养精神、保啬气力之要,上亦嘉之。相愚又曰:“修省之方,当以刑政得中为先。李师命罪在罔赦,而其弟颐命,乃于辞疏,敢陈私情之痛迫,诚可恶也。然原其心,则不过陈其情迹危苦耳,屏裔之典太过。合有参酌处分矣。”上曰:“李颐命之疏,实为放肆无严,故顷日筵中,已为下教,而儒臣如是陈达,中途付处。”

○上下教曰:“文字不为不多,而今日军号,以成败二字书入,事极无据。兵曹当该堂上罢职。”堂上即参判赵亨期也。军号例不用兴亡、得丧等字,而适当失火之日,以此出号,宜上有此教也。

11月24日[编辑]

○乙未,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柳尚运、右议政李世白皆言:“饥馑疠疫之馀,又有此火灾,修省之道,固宜十分加意,而其要无出务实、崇德、节俭。”上嘉纳之。仍曰:“朝廷者,四方之根本,而近来论议岐贰,气象不佳,此是切急之忧。自今须各自敕励,务尽和平也。”副提学赵相愚盛言党论之弊,仍言:“近因郑澔投疏,景色不好,自上有建中之教,赖以镇定。从今坚持此意,益加懋勉,岂无寅协之望乎。”上曰:“君之于臣,可谓至严,而设令随罪罪之,事过后不复蕴蓄。况同朝之间乎?崔判府事之既罪旋叙,可见予不为留蓄之意,而金德基又为已甚之论。此实末世弊风也。”上又曰:“仁祖朝李贵论罪之启,至以枭示为请,而措语极简约。今则虽罢职之启,张皇论列,辞语过重,至于监司教书,即王言代撰,而专事浮张,繁杂莫甚,申饬可也。”上又曰:“陵上石物,仿厚陵例者,是予平日之心,故既以今番及日后,皆从此规之意下教,而书册、衣服纳于退圹,虽是前例,以古事言之,汉文帝灞陵,独免掘发之祸。壬辰之乱,宣、靖陵遭罔极之变,自今以后勿纳圹中可也。”尚运曰:“圣教深远,固宜书诸日记矣。”上可之。司谏金时杰,请还收李颐命付处之命曰:“参酌付处,可见转圜之量,而犹不免为过中之举。”修撰李喜茂仍言:“外间公议,皆以颐命,为贤于其兄,而以其兄之故,既六年远谪,且家有老母,情理可矜。宜有参酌宽恕之道。”上终不听。

11月25日[编辑]

○丙申,谏院论:“京中及他道儒生,冒籍于江原、黄海、忠清道,而赴举者甚多。请查出重处。”从之。

11月27日[编辑]

○戊戌,谏院论:“掌令李颐晩,发怒于黄海监司尹世纪,拉致营属,重施棍打云。台臣事体虽别,未承谕旨之前,则不可与按节之臣相抗,而至于用棍,尤犯邦禁。请递差。”上从之。先是,颐晩以黄海都事,移拜台职,适在监司上营之日,发怒于坐起吹即外官坐衙时鼓吹等事也。等事,至有此举,监司尹世纪陈疏以闻,台谏遂论之。

11月29日[编辑]

○庚子,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封陵都提调崔锡鼎白上曰:“思陵陵内,郑家诸冢,已过累百年,依贞陵内旧冢,不为掘移之例,特许仍存,恐无所妨。”上问于大臣而许之。仍又下教曰:“闻庄陵内,有六臣祠宇,并为仍存勿移,似宜矣。”领议政柳尚运曰:“祠宇,异于冢墓,似不当仍存矣。”上曰:“杜甫诗云:‘一体君臣祭祀同。’以武侯庙在于昭烈墓近处故也。以此推之,六臣祠宇之仍存,亦何妨耶?”尚运曰:“昭烈庙未知创在何代,而在汉时,必不别建于白帝城,似是后人所创也。若然则恐非今日之所可为证。且春秋士子聚会行祀于丁字阁至近处,亦似未安。”上曰:“杜甫诗云:‘崩年亦在永安宫。’永安宫似在武侯庙近处也。”仍令诸臣,各陈所见,崔锡鼎、徐宗泰、李寅焕、赵相愚、金宇杭,皆以仍存为宜,闵镇长,崔奎瑞,金镇圭,金时杰,皆言可移。奎瑞则曰:“祧迁园陵,只行寒食之荐,而六臣祠宇,当有春、秋芬苾之享,此亦大段妨碍。”上曰:“以园陵严敬之道言之,固为未安,而神理、人情,不甚相远。见状启,即思杜甫之诗矣。移建未知其可也。锡鼎又引皇明时功臣陪葬之例以证之。后因右议政李世白所达,移建于龙虎内闲旷处。以太逼丁字阁,终有所难便故也。先是,癸亥年间,有各衙门诸宫家盐盆、渔箭、柴场查核之命,而厥后或许或不许,未有明白定式。至是,户曹判书闵镇长,请询大臣,著为一定之规,尚运言:”盐盆既有户曹所管,不害参酌划给,而渔箭、柴场,弊及绝海穷峡,决不可开路。“上命盐盆给三坐,柴场给可合一处,渔箭勿许。此盖指新宫家也。镇长以旧宫家,则自今一并勿许之意,更禀定式。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辛丑,以金宇杭为大司谏,柳尚载为承旨。

○持平李晩成,在乡陈疏。略曰:

卿月之班,其任重矣,超擢之命,其意盛矣。乃者庙堂,以望八昏老之人,遽置秋曹烦剧之地。此人之不堪此任,庙堂亦岂不知,而盖以有激于向日之台评也。一时务胜之心,固非公平中出来,而国事之偾误,诚非细虑也。近来躁竞之风日甚,请托之门大开,大小差除,虽如将校、偏裨之属,大臣无不关涉,诸司不得由意,识者固已寒心矣。一自申奎疏上之后,咸谓必将有敦匠之任,预先图嘱之说,不胜喧藉,及其差出监造官也,其所得参者,率多提调之戚属、姻亲,而亦或有因缘曲迳而得之者,或有崎岖用计而图之者,公道之扫地,私意之横流,可推而知矣。官方猥杂,未有甚于近日。捕贼陞资者,不知其几。诚使渠辈,真有指捕之劳,则通融调叙,不害为赏劝之道,而人心不古,奸伪百出,用货而购之,图嘱而取之,不有积仕序陞之劳,巍然处银绯之班。自今以后凡以捕贼陞资者,切勿许守令、营将等职,永为定式,则或可为清仕路之一助也。数年大杀之馀,重之以疠疫,僵尸相枕,呻吟不绝,在处遑遑,若不保朝夕,而将有庄、思二陵之役。象设之安排,斋阁之经始,必须动众劳民,磨以时月然后,方可讫功,而目今疠气之炽发如此,数千役夫,萃止一处,熏染可虑。臣愚以为姑退日期,稍待明秋,恐合事宜。此若难于轻议,则都监堂、郞之自京下去,其弊不赀,如以本道监、都事、守令,差为堂、郞,则事体之尊重,无甚轻重,而往来厨传之弊,或可以少除矣。后宫封爵,一岁至再,前后赐予,殆过累千。噫!汉文帝当富盛之时,所幸夫人,衣不曳地,则其不立私第、置田园者,可知矣。当时昭俭之德,岂非后辟之所当取者耶?若夫颐神保啬之方,自是殿下修养中一事,而区区此言,不但专以财竭而发,亦愿深加澄省焉。王世子天姿夙成,玉质端凝,诵读无滞,声音如流,而第于旨义之间,犹有所未尽透悟者。大抵学问之道,如不逐句探赜,则近于口读,未易将就。诚愿殿下,若令来侍,亲自问难,且令宫僚,临讲发挥,则进益之效,必将日新,玆岂非宗社无疆之福哉?

上答曰:“颐神保啬之说,可不体念,忧爱春宫之诚,益用嘉尚。第向日庙堂之荐望,断非有激于台谏,而今以务胜疑之。权是经之慈祥恺悌,实合陞擢,而祖述过当之论,欲为击去之计,尔所谓非公平中出来者,正自道也。其他无不关涉,不得由意,预先图嘱等语,无非侵逼大臣之意,此亦果出于公心乎?良可慨也。捕贼陞资者,勿许守令、营将等职事,似难永为定式。庄、思二陵之役,决不可退行,而此时往来厨传之弊,虽曰可念,勿以本道监、都事及守令,差为堂、郞,俾董其役,宁有是理哉?殊涉妄率也。”

12月3日[编辑]

○癸卯,领议政柳尚运,引李晩成疏论刑曹判书荐望、监造官差出、关涉大小差除等语,上疏引咎,上以:“言者之言,非出攻阙,不公不平,自有所归,于卿有何所失?”为答批,遣史官谕之。判中枢府事崔锡鼎、右议政李世白,亦陈疏请讉,以或亲属见参监造官,或与闻荐望事也。上并赐优批。

12月4日[编辑]

○甲辰,礼曹因端宗大王复位之庆,请颁教陈贺,上可之。仍命亲临题主,翌朝亲行告祭,陪诣太庙,行跻祔礼。

12月6日[编辑]

○丙午,平安道观察使洪万朝辞陛,引见勉谕。

○以李喜茂为司谏,闵镇远为持平,金时杰为副应教。

12月7日[编辑]

○丁未,端宗大王谥册草本中头辞,都监以孝曾孙嗣王臣书塡,礼曹启言:四祖及明宗室,书以孝曾孙嗣王臣,定宗、文宗、睿宗三室,则只书嗣王臣,德宗室则书以国王臣,而并无孝曾孙三字,仁宗室则书以孝曾侄孙嗣王臣矣。今若依谥册所书,则与定宗、文宗、睿宗诸室有所异同,事涉未安。请问议大臣。“李世白以为:”十室祝辞之有异,似有微意,似当以文宗室为准。“崔锡鼎以为:”祧迁三宗室,只书嗣王臣,意实有在。仁宗朝称孝曾侄孙,似因仁祖朝所称,而承沿不改,此则恐不当援以为例。今此头辞所称,既非深考而讲定,则依二宗室例,只称嗣王臣,恐为合宜。“上命依议。

12月10日[编辑]

○庚戌,谏院启曰:“埋葬僵尸,为今日切急之政。左尹李基夏,实主其事,前后筵席,亲承圣教,而目今城内僻处,死者交首,而不即移出郊外,四郊众尸成堆,而专不掩土,惨目伤心,孰甚于此?主管之人,苟能着意检饬,则事之无实,岂至于此?名为埋葬军,抄定无赖人,任其所为,慢不至察,曳尸出门,投之沟壑,徒为虚费米、布之归。请左尹李基夏从重推考。僵尸埋葬,五部专管,各其部内几尸埋置之由,自京兆启达矣,其实元无一尸埋葬之事,而五部肆然瞒报,京兆蒙不致察,从前一朔六次之启,尽为欺罔国家之归。请汉城府当该堂上、郞厅,并罢职,五部当该官员,拿问定罪。惠民署之设,本为救活民庶,而即今疠疫大炽,死亡相继。顷日儒臣,以令医司持药物救疗之意,陈达蒙允,而伏闻该司,恝然无举行之事,以致无告殒毙之惨,愈往愈甚,其怠弃职事,慢忽成命之状,诚极可骇。请本署提调从重推考,当该医官,令攸司摘发科罪,今后出幕之类,持药物救疗事,更加严饬举行。东西活人署之设,专为救活病人,而近来染病出幕之类,本署之官,置之度外,下人专无顾见救疗之事,以致死亡相续,设官分职之意,果安在哉?请东西活人署官员汰去,书员、库直囚禁治罪。近来治盗不严,偸盗之患,无所不及,甚至僵尸所被,尽为脱去,墦间稿葬,亦皆发掘,买卖自若,略无顾忌,而捕盗厅置之寻常,未闻有窥伺捕治之举。请左右捕盗大将,从重推考。”上并从之。先是,命汉城府定监官、军丁,官给料布,收瘗都内僵尸于东西两郊,每五日启达所瘗摠数,又因副提学赵相愚所达,令医司官员,持药物救疗。

12月11日[编辑]

○辛亥,宪府论献纳李征龟,除授三朔,一番陈疏,尚无上来之期,请递差,上从之。

○以李光佐为献纳,权詹为持平,宋征殷为副修撰,以金镇龟代李基夏为御营大将。

12月12日[编辑]

○壬子,谢恩使徐文重等,自清国还,引见劳慰。

○大司谏金宇杭上疏曰:

神主改题之时、清庙行礼之日,皆有亲临之命,当此凝阴严冱,触冒动驾,则致伤之虑,固已不细。况今疠疫之炽盛,愈往愈甚,文武百官之陪从者,必不能尽为斋宿,仆御军卒之密迩者,亦安知举皆无故,都人士女之塡街满衢,瞻望羽旄者,亦莫非熏染之类,而辇路左右,又必多方痛之人。凡玆数者,无非至危而极畏,此岂君上轻动驾之时乎?题主时,虽不亲临,固非大段欠典,祔礼摄行,虽曰有歉于情文,以殿下一身而言之,则轻重较然。是宜大臣苦口力争,而侧闻寥寥,不胜忧闷,敢此冒陈。

上答曰:“噫!今玆缛仪追举,二百年之旷典,则是何等莫大之礼乎?以堂堂千乘之尊,拘于疠气,不敢出阙门一步地者,宁有是理耶?予性不畏疠,近日守宰之奔避山谷者,心常笑之。岂可以此为畏,废应行之礼乎?予志牢定已久,大臣虽力争,乌能夺予之志哉?此其道理则然,非出于好胜也。”

○以姜铣为承旨,李世龟为掌令。

○左议政尹趾善,引疾数十告,上遣承旨敦谕。趾善陈疏申恳,上又下优批勉出。

12月14日[编辑]

○甲寅,月入东井星。

12月16日[编辑]

○丙辰,先是,礼曹以端宗大王旧主及庄陵所奉位版,埋安庄陵,王妃旧主埋安思陵事禀定矣。于是,崔锡鼎请对言:先儒郑玄以为:‘生时夫妇宜别,殁后魂气相合,故同几同卓以祭。’以此推之,大王、王妃虽各葬,合椟同埋,于礼当然。且二百年合椟之主版,分埋两陵,不但有乖礼意,其在神理,亦有所缺然。在京旧主,依前合椟,埋安于思陵,宁越所奉位版,亦依前合椟,埋安于庄陵,似为得宜。“上可之。锡鼎又言:”端宗大王上宾之初,本郡户长严兴道,竭诚尽力,以举葬仪,故配享于六臣祠矣。乡吏既非贱人,忠节亦足可尚,当此旷典追举之日,宜有褒赠之典,而今闻无子孙。如以郞官之职,特加褒赠,则似好矣。“上曰:”予亦闻之矣。“仍命该曹举行。锡鼎又言:”臣所带封陵都提调,在京则不害以此称号,而设局外方,宜以某使为称。摠护使之称,虽不可用,以摠理使为号,似得宜。“上可之。

○礼曹启言:“庙谒时庙庭当中之地,乃当下位。列圣之室,虽不启门,似为未安。己酉神德王后祔庙时,因大臣收议,设座于台上第一室之前。今虽行礼于庭中,其设位稍当近西,以当第三室以上之前,似合情文。且请谥时,册宝奉置处所,亦宜一体为之,请并问议大臣。”皆言礼官所论得宜,册宝亦无异同,遂依此举行。“

12月17日[编辑]

○丁巳,宪府论:“上谥习仪时,读册、读宝官,乃于礼节未半之前,径先退去,寻觅移时,始得唤来,以致缛仪中辍,迟待颇久。请并罢职。”上从之。

○命给薄衣军士襦衣。

○持平权詹上疏言:

疠疫死亡之惨,请涣发哀痛之音,死者免其税,病者蠲其役,以示愍恤之意。

且言:

厉祭设行,亦已屡矣,尚未有止息之望。为民祈禳之举,宜无所不用其极,亦愿分遣近侍,致祭于战亡之地,罪谪之徒,囚系之类,并皆大加疏释,以散冤郁之气。

上嘉奖之,仍命该曹,致祭战亡之地。

12月19日[编辑]

○己未,初会宁开市时,通官等言:“宁固塔胡人来言:‘秩高副元帅,承皇命出来,接待等事,除寻常惕念。”云,地方官答以:“既无上国咨文,又无我国分付,决不可犯禁接待。”云尔,则通官辈大发怒。翌日所谓副元帅,率百馀骑驰来,地方官遮拥马头,据理争执,而终不回听,直向本府,府使入见,试问出来之由,答云:“大国人出来开市时,多有作弊之事。皇帝到吾罗,使我出往检饬,且令看审锺城、稳城、庆源三邑山川、人民,详细归告。归时当乘驲往庆源。咨文已为发送,而路远必不及出来。”云。北兵使李宇恒连续驰启言:“既已入接之后,供馈等事,不可全然废阙,请令庙堂禀旨。”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而议之。领议政柳尚运言:“既无咨敕,又托看审郡邑,实涉可疑。北兵使及地方官、差使员,当其越来之时,不能据理防塞,不无其罪。姑先从重推考,咨敕未到之前,不宜私自接待,而既来之后,亦不可撤供,参酌接待,虽不可已,而至于还归之路,决不宜许从其言,使之明白开谕,从旧路还去,仍以将此事状,移咨上国之意,使之言及为宜。”上可之。宇恒又驰启言:“副元帅必欲急往庆源,以姑待朝家处分之意,万般开谕,艰得其诺,诚为多幸。”已而又启:“副元帅称以复命甚急,流连有弊,不待回报,径先发去,差员等拥马力止,而鞭马厉声,直向高岭镇,历览三邑,仍渡江从厚春入去。”至是,备局启曰:“当初元帅之出来,出于不意,则虽非地方官之力所可禁抑,而及其到馆之后,所当以边臣不敢擅自接待之意,据理力争,期于回听,设或启闻朝廷,以待处分,亦不当使渠与知其由,以为观势应变之地,而每以姑为留待,使我朝廷,备尽宾主之礼等语,终始缓行,大失边臣临机处变之道。帅臣既在不远之地,终不能详审指挥,论其罪状,与地方官无异。请会宁府使李后晟差使员、稳城府使李硕宽、北兵使李宇恒,并拿问定罪。”上从之。元帅,即宁固塔副都统名耿额云。元帅图画自会宁至庆源,各邑镇堡、山川、城池以去。监官蔡姬龟者,得纳画本二张,北兵使封上于朝。后右议政李世白白上:“赍咨官入送时,请别择武臣有计虑者偕往,以重事体。”上可之。

○以赵泰耉为修撰。

12月21日[编辑]

○辛酉,副提学赵相愚上疏曰:

今日疠气弥天,无一片干净地,唐时之十家无一瘳,汴京之出柩以千数,不幸近之,言之于悒。虽闾巷匹夫,有少出入,莫不危怖,况銮辂属车之行?将戒于此际,难言之虑,当复如何?百僚、三军,身虽不痛,其父母、妻孥,鲜有不病者,其所陪卫于前后者,举皆薰染中出来,则何可以一时街衢之肃清,拔除其不祥乎?向者答谏臣即金宇杭也。之批,辞严义正,圣志坚定,有不可以口舌争也。是以聚首关口,无一人申吁。此虽由于慑雷霆之威,畏𫓧钺之诛,臣以为爱君之心,犹不如爱父之切也。昔唐宗将向南山,外仪既办,因魏徵一言,遽辍其行。对魏徵曰:‘畏卿辍行。’臣窃念今日动驾,固不可拟议于彼行,而其为忧虑煎迫,视彼万万矣。臣以为魏徵若在,亦必能尼殿下之行也。

及疏入,上命还给,仍下备忘曰:“今此题主祔庙时亲临之礼,揆以追远之义,断不可已,而亦非文皇南山行幸之比也。况日昨答谏长之批,极其严正,非出于一时好胜,而赵相愚不念缛仪之重,反效儿女子之态,必欲抑勒停行,其所引谕,极其无伦,是使予抑郁促疾,而永抱无穷之恨也。事体安敢乃尔?罢职不叙。今后如此疏,勿为捧入。”政院再启缴还,上不从。玉堂又陈箚争之,答曰:“今日之事,上下所执,孰为正大乎?古之人,有疠气方炽,死亡相继,而独留不去者,父老至以疠气之不能相染异之。不能相染者何也?以其出于至诚也。况人主以千乘之尊,当国家莫重莫大之缛仪,慑于疠气,不敢出一步地,而乃曰:‘追远之诚,虽切于中,而无可奈何。’云,则是不如匹夫之所守,安有如许道理乎?不可使闻于八方也。且予平日性刚,实不畏之,近日朝士之率多畏怯,纷纭避寓,常窃笑之。达人知命,果若是乎?相愚以有识士夫,反效儿女子之所为,徒知疠气之必避,不谅追远之至诚,谬引古语,恐动朝廷,以为沮遏之计,其为无识蔑礼甚矣。一时警责,恶可已乎?噫!若使达理之君子,从容观之,必不以予言为不是也。”宪府又发还收之请,终不听,至祔庙前一日,始下教命,叙用相愚,带职如故。“

12月22日[编辑]

○壬戌,日前复位都监,奉端宗大王、定顺王后玉册、金宝,诣阙入之,奉安别殿,是日自内奉出,领议政柳尚运,陪诣宗庙,行请谥礼,礼毕,还奉权安于时敏堂幄次。

12月23日[编辑]

○癸亥,左议政尹趾善,引疾三十四告,上始许勉副。

12月24日[编辑]

○甲子,端宗大王神室,当为𬯀奉于文宗大王之下德宗大王之上,故初祔庙告由时,兼告德宗大王神室移奉之意,是日乃降奉于西翼室第四室。四室适为空间故也。

12月25日[编辑]

○乙丑,上如昌庆宫,亲临题主,仍入御别殿。

○行上谥礼于端宗大王、定顺王后旧主。大王谥册文曰:

窃以推位让国,至德无称。献谥尊名,阙典乃举。玆将显册,敢陈微忱。恭惟恭懿温文大王,仁声令姿,世孙元嗣。自在弱岁,荷英陵负背之慈;连遭大丧,承文庙颒面之训。无奈国步之多难,以致历数之有归。移居上宫,礼愈极于尊养;固辞徽号,意弥存于㧑谦。且慕周泰伯之荆,仍作帝重华巡野。看花天远,嗟景命之不延;葬衣山深,慨缛仪之未备。今殆过二百年所,尚有感千万人心。肆庸集议于群工,遂定陞祔于列祖。虎贲严卫,如迎翼室之宅宗;龙旗戒行,若奉冕服之归亳。虽传序已及于祧位,然节惠可阙于彝章?精而粹慈而仁,靡有争竞;履乎正由乎义,罔不服从。至若名庙而赞扬,尤见守礼而恭逊。心轻万乘,诚难拟议其高风;德重千秋,允合表揭其盛美。爰卜吉日,式陈明禋。谨遣臣议政府领议政柳尚运,奉玉册上尊谥曰纯定安庄景顺敦孝,庙号曰端宗。仰冀睿灵,俯垂冲鉴。肇称殷礼,庶是飨而是宜;申锡洪休,期俾昌而俾炽。领中枢府事南九万制进。

王后谥册文曰:

窃以,显号扬烈,追修跻祔之缛仪;令德俪尊,仍举节惠之旷典。始克称于名实,寔胥慰乎神人。恭惟懿德王后,笃生华宗,光㛤冲辟。懿姿夙慧,佐始初之清明;阴化潜孚,协内外之雝穆。逮至达权而禅让,盖亦裨猷而资成。受太妃之崇名,且膺徽美;享一国之隆养,共怡优闲。不幸时变屡兴,遂致廷议多谬。日沦月晦,失黄道并明之晖;浦思山哀,结苍梧未从之痛。处约而玉度无玷,委顺而宝算弥遐。神理久郁于在天,芳尘寝翳;庙飨尚阙于累世,庶品同嗟。念丕称岂间于显幽,而缺礼或待于久达?参诸古制,断自微衷。揆彼天道之必伸,敢缓表揭;冀我宗事之无歉,宜备情文。爰复王章,升祧室而序代;并隆壸位,荐宝册而易名。恍若翚翟之重辉,宛然乾坤之齐体。想圣祖崇奉之雅意,岂不为光;抑列朝陟降之明灵,默有所启?真游斯集,汉陵之帘帷始新;耿光复昭,周庙之琬琰载焕。缅故实以增感,陈物采而致虔。谨遣臣议政府领议政柳尚运,奉玉册追上尊谥曰定顺,徽号曰端良齐敬。俯谅深诚,昭赐英鉴。垂徽彤史,虽历二百年而可征;衍庆瑶图,庶讫千万禩而靡替。大提学徐宗泰制进。

12月26日[编辑]

○丙寅,上亲行告动驾祭,陪神辇诣宗庙,遣礼曹参议徐文𥙿,埋安旧主于思陵。

○上以追举二百载旷典,亲临陈贺,与冬至、正朝等贺礼有别,命陈贺时动乐,礼曹又以还宫时鼓吹振作,磨炼启下。领议政柳尚运以为:“旷典既异常节,情文固宜两尽。第当此民生颠连灾异非常之日,道路鼓吹,有妨观听,且非愍恻警惧之意,请停还宫时鼓吹。”上从之。

12月27日[编辑]

○丁卯,上行祔庙礼,还宫御崇政殿,受百官贺,大赦颁教。其文曰:

王若曰,旷典修于宗祏,祔仪既成;大庆洽于神人,纶音载播。寔出至悃,用答群心。言念前代禅传之盛规,必有当世位号之隆报。盖脱屣万乘,固至德之无称;况临扆一邦,岂尊名之终阙?恭惟端宗大王,元嗣正位,冲岁承基。天质夙著英明,可期守文之盛;时运虽继熙洽,尚有多难之忧。秉礼而克勤大伦,虚已而仰成懿戚。倚毗深挚,沕若成王之待周公;揖逊从容,蔼然虞帝之授神禹。是为达权而识命,赖有巩业而绵图。享太上之尊荣,四字之徽称既备;笃两宫之和敬,每月之朝礼频伸。不幸变衅屡兴,遂见崇奉终替。谦光可质于在上,宁生王室危疑之忧;谬议悉出于盈庭,谅非圣祖亲爱之志?声泽掩翳,庙飨阙而靡依;山川渺绵,仙游远而何所?肆神理之久郁,增舆情之胥恫。三载临御之尊,岂以幽显而有间;一代禅让之懿,讫未表揭而致崇?征故实而恒怀感叹,询庭议而庶伸情礼。惟累朝因循而有缺,宜思继述之方;虽世序久远而及祧,敢缓经常之典?追跻庙室,悉复仪章;并隆坤闱,丕扬徽邵。恍精灵昭临而洋洋乎上,想祖宗默慰于冥冥之中。象设俱新于寝园,百神来卫;龙旗载迎于私第,庶昌交欣。信天道之必伸,乃历二百年而如待;始邦礼之无憾,可视千万代而有辞。允为稀阔之盛休,讵无旷荡之洪泽?有辜而至重辟,咸宥并生;推恩而逮庶僚,嘉与同庆。自本月二十七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彝章肇举于遐祀,其谅追远之诚;涣号诞敷于多方,共勉图新之治。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徐宗泰制进。

○礼曹请庆科,依神德王后祔庙时例,以分京外六百,别试设行,上从之。

○上教曰:“今日诣尊所时,第十室执尊李喜茂,乃于咫尺之地,累次掠衣而偃然平立,徒知自尊,不思敬谨,其在分义,安敢乃尔?拿问定罪。”

○领议政柳尚运,因李晩成疏斥,累箚乞免,上终不许。及祔庙礼迫,乃膺命,至是复陈箚申恳,上优批不许。

12月28日[编辑]

○戊辰,礼曹启言:“王后父母,例为封爵,而定顺王后考宋玹寿,当初被罪,姑无宥释之命,不得循例举行。”上特命复官,升姓乡砺山郡为府。

○是岁,都城僵尸,一千五百八十二,八道死亡,二万一千五百四十六。京外所报之数,十未二三,而犹至此多,饥馑疠疫之惨,实前古所未有也。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二下

注释[编辑]